此卷论戒警之道。盖人心惟危,道心惟微,知戒警则善日积,不知戒警则恶日滋。凡修己治人者,皆不可不存此意也。

朱子曰:开卷便有与圣贤不相似处,岂可不自鞭策。

朱子曰:书不记,熟读可记;义不精,细思可精。惟有志不立,直是无著力处。

只如今贪利禄而不贪道义,要作贵人而不要作好人,皆是志不立之病。朱子曰:夫人饱食逸居而无所作为于世,则蠢然天地之一蠹也,故人不可以无作。然作而不敬,其所作也终无成矣。

朱子答吴直翁曰:人须先拽转了自己趋向始得,孔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既志于义理,自是无恶。虽有未善处,只是过耳,非恶也。

以此推之,不志于仁则无善矣。志在于利欲,假有善事,亦偶然耳。盖其心志念念只在利欲上。

世之志利欲与志理义之人,自是不干事。志利欲者便如趋禽兽之径,志理义者便是趋正路。

朱子曰:今日士大夫,惟以苟且捱去为事,上下相咻,以勿生事,不要十分分明理会,且恁鹘突。才理会分明,便做官不得。有人少负能声,及少经挫抑,却悔其大惺惺了了。一切刓方为圆,随俗苟且,自道是年高见长,风俗如此,可畏可畏!

朱子曰:人须有廉耻,有耻则能有所不为。今有一样人不能安贫,其气销屈,以至立脚不住,不知廉耻,则亦何所不至!吕舍人诗曰:「逢人即有求,何以百事非。」某观今人不能咬菜根,而至于违其本心者众尖,可不戒哉!

朱子曰:康节诗云:「闲居慎莫说无妨。」盖道无妨便是有妨,要做好人,上面煞有等级;做不好人,则立地便至,只在把住放行之间尔。朱子曰:才有顺适底意思,便是人欲。

朱子曰:每事求自家安利处,便不是义,便不可入尧舜之道。须勤勤提省于纤微毫忽之间,不得放过。

朱子曰:游从纷杂,与此曹交处,最易亲狎,而骄慢之心日滋。既非所以养成德器,其于观听,亦自不美,所损多矣。

朱子《答黄冕仲》曰:向说小善不足为重轻,非是以小善为不足为,但谓要识得大体有用功处,不专恃此为本领耳。善之所在,即当从之,固不可以其小而忽之也。

朱子曰:且道专读诗文,是要做甚样人。屡试不得,到老只浮沉乡曲。若因做时文得官,只是一味卤莽,不说尽心奉职,为国为民,兴利除害,心心念念,只要做向上去,逐人钻刺,求举为荐,无所不至。朱子曰:凡是名利之地,退步便安稳,只管向前便危险,事势定是如此。

朱子曰:只理会此身,其他都是闲物事。缘我这身,是天造地设底,担负许多道理,尽得这道理,方成个人,方可扑天踏地,方不负此生。若不尽得此理,只是空生空死,空具形骸,空吃世间人饭,见得道理透,许多闲物事都没要紧,要做甚么。

朱子曰:不曾实做自家本分工夫,故亦不能知异端诐淫邪遁之害。

朱子曰:向来一番前辈,少日粗有时望,晚来往往不满人意,正坐讲学不精,不见圣门广大规模,小有所立,即自以为事业止此,更不求进。荆公所谓「末俗易高,险途难尽」者,可念也。

朱子曰:视听与见闻不同。声色接子耳目,见闻也。视听则耳目从乎声色矣,不论心受与不受也。

朱子曰:人固有终身为善而自欺者,不特外面如此而里面不如此者,方为自欺。盖中心欲为善,而常有个不肯底意思,便是自欺也,须是打叠得尽。

朱子曰:吾人所处著个「道理」二字,便是随众不得。

朱子曰:凡事不可著个「且」字,鲜有不害事。

问:见有吾辈临终,多以不能终养与卒学为恨。若大段以为恨也,是不顺理否?朱子曰:也是如此。

因言悔字难说,既不可常存在胸中以为悔,又不可不悔,若只说不悔,则今番做错且休,明番做错又休,不成说话。

朱子曰:以干禄蹈利为事、至于语圣贤之馀旨,究学问之本原,则罔乎莫知所以用其心者,其规为动息,举无以异于凡民。朱子曰:事只有个是非,只拣是处行将去,必欲回互得人人道好,岂有此理!然事之是非,久却自定。

朱子曰:大抵以学者而视天下之事,以为己事之所当然而为之,则虽甲兵财谷笾豆有司之事,皆为己也。以其可以求知于世而为之,则虽割股庐墓,敝车羸马,亦为人耳。

善乎张子敬夫之言曰:为己者无所为而然者也。此其语意之深切,盖有前贤所未发者,学者以是而日自省焉。则有以察乎善利之间,而无毫发之差矣。

朱子曰:谦之为卦,不知天地人鬼,何以皆好尚之,盖人极中本无物,事业功劳,于我何有?观天地生万物而不言所利可见矣。朱子曰:心地不虚,我见太重,恐亦为道学之障也。

朱子曰:君子者成德之名也。所贵乎君子者,有以化其气禀之性耳。不然,何足以言君子?

朱子曰:俭德极好,凡事俭则鲜失。

朱子曰:杨绾用而大臣损音乐,减驺御,人岂可不养素自重耶。

朱子曰:夫子乘桴之叹,独许子路之能从,而子路闻之果以为喜,且看此等处圣贤气象是如何!世间许多纷纷扰扰,如百个蚊蚋,鼓发狂闹,何尝入得他胸次耶!

朱子曰:穷须是忍,忍到熟处,自无戚戚之念矣。

朱子曰:凡日用间,知此一病而欲去之,即此欲去之心,便是能去之药。但当坚守,常自警觉,不必妄意推求,欲舍此拙法,别求妙解也。朱子《答杨子直》曰:学者堕在语言,心实无得,固为大病,然于语言中罕见有究竟得彻头彻尾者,盖资质已是不及古人,而工夫又草草,所以终身于此若存若亡,未有卓然可恃之实。

朱子《答林择之》曰:此学不明,天下事决无可为之理。

朱子《答许顺之》曰:今时学者轻率大言,先将恭敬退让之心坏了,不是小病。若实有为己之意,先去此病,然后可耳。朱子曰:前贤语默之节,更宜详味,吾辈只为不理会此等处,故多悔吝。

问:谟于欲未能无之,但此意萌动时,却知用力克除,觉方寸累省,颇胜前日,更当如何?朱子曰:此只是强自降伏,若未得天理纯熟,一旦失觉察,病痛出来,不可不知也。

又问:五峰所谓天理人欲,同行异情,莫须这里要分别否?曰:同行异情,只如饥食渴饮等事,在圣贤无非天理,在小人无非私欲。所谓同行异情者如此,此事若不曾寻著本领,只是说得他名义而已。说得名义尽分晓,毕竟无与我事,须就自家身上,实见得私欲萌动时如何?天理发见时如何?其间正有好用工夫处。

朱子曰:杜陵七歌,豪宕奇崛,诗流少及之者。顾其卒章叹老嗟卑,则志亦陋矣。人可以不闻道哉?

朱子曰:粗有衣食之资,便免俯仰于人,败人意思,此亦养气之一助也。但不可汲汲皇皇,役心规利耳。

朱子曰:语道术则无往而不通,谈性命则疑独而难穷,惟其厚于外而薄于内,故无地以崇之。

朱子曰:匪忠曷劝,匪孝曷程,咨尔学子,永观厥成。

朱子曰:言思毖,动思踬,过思弃。端尔躬,正尔容,一尔衷。

朱子曰:养君中和之正性,禁尔忿欲之邪心,乾坤无言物有则,我独与子钩其深。

朱子曰:前圣后师,文不在兹,如或见之,有俨其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