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犊中,是谁之过与?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季氏将伐颛臾:季氏谓康子。颛臾,国名,鲁之附庸。冉有、季路见于孔子:二人同为季氏臣,冉求尤用事,故先书。

下文孔子亦独责之。

东蒙主:蒙山,在鲁东,故名东蒙。鲁使颛臾主其祭。邦域之中:颛臾在鲁封域之内。或云邦当作封。

社稷之臣: 社稷犹云公家。是时四分鲁国, 季氏取其二,孟孙、叔孙各取其一,独附庸尚隶属于公家。今季氏又欲取之,故孔子言颛臾乃先王封国不可伐,在封域之中不必伐,是公家之臣则又非季氏所当伐。

夫子欲之:夫子指季孙。

周任:古之良史。

陈力就列:言当计陈其才力,度己所能以就位。列,位也。

不能胜任则止。或说布陈才力,当在就列之后,今不从。

焉用彼相:相,如相瞽之相。瞽者行遇颠危,当由相者扶持。若不扶不持,则何用彼相。

虎兕出于柙: 兕,野牛。柙,槛义。出,自押而逸。

龟玉毁于椟中:椟,匾也。以藏龟玉宝物。

是谁之过: 失虎毁玉,乃典守者之过。二子仕于季氏,季氏有失,不能谏,亦不得逃其责。

固而近于费:固谓城郭完固。费,季氏私邑。

舍曰欲之:实是私心欲之,乃必更作他言,君子疾于此等之饰辞。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此两句当作不患贫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下文云均无贫,承上句言。和无寡,安无倾,承下句言。

远人不服: 在远之人不服, 犹来之以文德。颛臾在邦内,其不当用干戈益见。

今由与求也:此处先子路,尚齿也。

分崩离析:分,民有异心。崩,民欲去。离析,不可复合。

干戈:干,楯。戈,戟。

萧墙之内:萧之言肃。墙,屏也。人君于门树屏,臣来至屏而加肃敬,故曰萧墙。臣朝君在萧墙之内,此指哀公言。一说:其后哀公果欲以越伐鲁而去季氏,则孔子之言验矣。一说:孔子谓季氏之伐颛臾,非真忧颛臾,实忧哀公。直斥其隐,亦使冉有、子路深思之。两说皆通。今从前说,似更条直,前后两忧字亦见呼应。伐颛臾事不书于《春秋》,殆因孔子言而中止。

按:本篇或以为乃齐论,因每章皆称孔子曰,而三友三乐三愈三戒三畏九思等, 行文不与他篇相类。或以本章为可疑。

论语》记孔子言皆简而直, 此章独繁而曲, 亦不类。今按:《论语》杂出多手,而上下论之编集亦非一时。记者既不同,而论而集之之意亦有精粗,下十篇之论定,似稍逊于上十篇,而本篇尤然。然谓本篇乃齐论,亦无确据。或曰:季氏以下诸篇文体皆与前十五篇不类。

白话试译

季氏将兴兵伐颛臾,冉有季路去见孔子,说:季氏将向颛臾用兵了。先生说:求呀!这怕是你的过失吧!那颛臾,从前先王封它为东蒙山之主,而且在鲁国封域之内,这是鲁国的社稷之臣呀,为何要伐它呢?冉有说:我们那先生要伐它,我们两人都不主张呀。先生说:求呀!从前周任说过,先量你的能力来就你的职位,若力不胜任,便该辞去。就如一相瞽者,倘瞽者临危不抱持,颠跌不搀扶,还用这相者做什么呢?况且你的话实在错了。老虎野牛从槛中逸出,龟和玉在匿里毁了,这是谁的过失呀!冉有说:现在那颛臾,城郭完固,而又离费甚近,若目前不取,将留为后代子孙之忧。先生说:求呀!

君子正是疾恨那些不肯实说自己要那样做而偏要另造一套说法的。我听人说过,一个国和一个家,不要愁贫乏,只愁财富不均。不要愁民户寡少,只愁其不相安。财富均了,便没有所谓贫。大家能和睦,便没有所谓寡。大家能安,也就没有倾覆之祸了。正因这样,所以如有远方人不服,只修自己文德招来他。

来了,便设法安顿他。现在你们两人,帮助季氏,远方人不服,你们无法招来,一国民心弄到分崩离析,你们不能好好把守,却谋在国内动干戈,吾怕季孙氏所应忧虑的并不在颛臾,正在我们国君的门屏之内呀!

(二)

孔子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盖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

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古制非天子不得变礼乐,专征伐,此乃大一统之道。

十世希不失:逆理违道愈甚,则失之愈速,自然之势如此,非人力所能强。

陪臣: 即家臣。

政不在大夫:言不得专政。

庶人不议: 上无失政,则下无非议,非钳其口使不敢言。

白话试译

先生说:天下有道之时,一切礼乐征伐都从天子那边出来。天下无道,礼乐征伐就从诸侯手里出来了。从诸侯手里出来,大概最多十世,很少能不失掉的。从大夫手里出来,五世便很少不失的了。到家臣来掌握国家的命令,三世便很少不失的了。

天下有道之时,政权不会在大夫们手里。天下有道之时,庶人也不议论政治了。

(三)

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于大夫,四世矣。

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

禄之去公室, 五世矣: 谓爵禄赏罚之权不从君出。五世:指鲁宣、成、襄、昭、定五公。

政逮于大夫,四世矣:禄去公室,斯政逮大夫。逮,及义。

四世:指季孙氏文子、武子、平子、桓子四代。

三桓之子孙微矣:三桓谓仲孙、叔孙、季孙,三家皆出于桓公。后仲孙氏改称孟氏。此三家至定公时皆衰。

本章与前章相承,疑皆定公时语。

白话试译

先生说:爵禄之权自公家失去,已五世了。政事下及大夫手里,也四世了。因此三桓的子孙到目前也衰微了。

(四)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侫,损矣。

便辟:辟,读如僻。便僻谓习于威仪,致饰于外,内无真诚,与友谅之谅正相反。谅,信义。

善柔:谓工于媚悦,与友直之直正相反。工媚悦者必不能守直道。

便侫:巧言口辩,非有学问,与多闻正相反。便字或作偏,即巧言。

白话试译

先生说:有益的朋友有三类,有损的朋友亦有三类。和正直的人为友,和守信的人为友,和多闻有广博知识的人为友,便有益了。和惯于装饰外貌的人为友,和工于媚悦面善态柔之人为友,和能巧言口辩之人为友,便有损了。

(五)

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

三乐:此乐字读五教反,心有所爱好。礼乐之乐音岳,骄乐之乐音洛。

节礼乐:节者有节制。礼贵中,乐贵和,皆有节。以得礼乐之节不失于中和为乐,则有益。

道人之善:称道人善,则心生慕悦,不惟成人之美,己亦趋于善矣。以此为乐,亦有益。

多贤友:友而贤,多多益善,以此为乐,亦有益。

骄乐:态放自骄,不知节制,认此为乐,忧苦随至。

佚游:惰佚游荡,出人不节,日有所损而不自知。

宴乐:晏安沉溺之乐,必有损。

求乐,人之常情,然当辨损益。世人各争占尽乐处,而不知其所乐之有损,亦可悯。

白话试译

先生说:对人有益的快乐有三种,对人有损的快乐亦有三种。

喜欢把自己节制于礼乐中,喜欢称道别人善处,喜欢多交贤友,这就有益了。喜欢骄纵放肆的快乐,喜欢怠逸游荡,喜欢晏安淫溺的快乐,这就有损了。

(六)

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

君子:有德位者之通称。

三愆: 愆,过失义。

言未及之而言:如问他人而己对也。

躁:轻躁,不安静。此字或本作傲,谓以己知傲人所不知。

隐:有所隐匿,不尽情实。

未见颜色而言:谓不避厌恶,为唐突之言。

瞽:无目者。不能察言观色,犹如无目也。

本章三想,皆因侍于君子而始见。侍于君子必知敬,三愆皆由无敬意生。若尽日与不如己者为伍,敬意不生,有想亦不自知。故人能常侍君子,则己之德慧日长矣。

白话试译

先生说:侍奉君子,易犯三种的过失。言语未及他,他便发言了,是轻躁。言语及到他,他不发言,是他心有隐匿。不看对方颜色便轻自发言,是如瞽者般无目。

(七)

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血气,人之生理之随时有变者。戒犹孟子所谓持志。孟子曰:志者气之帅,谓以心理统率生理。君子终生有所戒,则其血气无时不为志所率。后人言志,多指有为,不知有戒,是亦失之。

白话试译

先生说:君子当有三戒。少年时,血气未宁定,当戒在好色上。

壮年时,血气正刚强,当戒在好斗上。年老了,血气已衰,当戒在好贪求得上。

(八)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

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三畏:畏与敬相近,与惧则远。畏在外,惧则惧其祸患之来及我。

畏天命:天命在人事之外,非人事所能支配,而又不可知,故当心存敬畏。

畏大人:大人,居高位者。临众人之上,为众人祸福所系,亦非我力所能左右,故不可不心存敬畏。

畏圣人之言: 古先圣人,积为人尊,其言义旨深远,非我知力所及,故亦当心存敬畏。

不知天命: 天命不可知, 而可知其有。小人不知有天命,乃若可惟我所欲矣。

狎大人: 狎, 惯忽义。因惯见而轻视之。初则逢迎长恶,终乃作乱犯上,更无严惮之心。

侮圣人之言: 侮,戏侮义。圣言深远,小人不知,又无忌惮,故加以戏侮。

本章承上章而深言之。三戒在事,三畏在心。于事有所戒,斯于心有所畏。畏者,戒之至而亦慧之深。禅宗去畏求慧,宋儒以敬字矫之,然谓敬在心,不重于具体外在之当敬者,亦其失。此两章,言若浅近,然苟于此而忽之,则难乎其为君子矣。

白话试译

先生说:君子有三项敬畏。一敬畏天命。一敬畏在高位的人。

一敬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有天命而不畏了。对大人只求亲狎。

对圣人言则多加戏侮。

(九)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本章知字学字及知之学之两之字,皆泛指。生而知之,谓不学而能也。困,有所不通。如师襄之于琴,上也。孔子于琴,则次也。推之于道于艺,各有先后难易之别。或以尧、舜、孔子为生知,禹、稷、颜渊为学知。证之《论语》,孔子不自承为生知。然则学者不当以非生知自诿,惟当以民斯为下自戒惧,斯可。

白话试译

先生说:生来就知道的,那是最上等。学了才知道的,那是次一等。经历困境后才知要学的,又次了一等。若经了困,仍不学,那就只算是下等了。

(一〇)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忿思难: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亲,故思难也。

见得思义:义然后取也。

本章次第,就其与外相接言。先以视听,次以色貌,次接之以言与事。有事斯有疑,有忿,有得,皆于事举其要。容之静谓之色,容之动谓之貌。九思各专其一,日用间迭起循生,无动静,无内外,乃无所不用其省察之功。

白话试译

先生说:君子有九样的思。当其视,思欲明。当其听,思欲聪。

其色思欲温。其貌思欲恭。有言思必忠。临事思必敬。遇疑思如何问。忿心起,宜思患难在前。见有可得,宜思义之当否。

(一一)

孔子曰:“‘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吾见其人矣,吾闻其语矣。‘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吾闻其语矣,未见其人也。

如不及:如追逃者。不及,恐失之也。

如探汤:以指探沸汤,不速去,将烂其手。

隐居以求其志:如伊尹居于有莘之野以乐尧、舜之道,其所志,即后来遭时所行之道。不得行,故求志。

行义以达其道: 如伊尹幡然而起, 应汤之辟。求达于世,必行义以达之,未有行不义而可以达我道者。其道,即其隐居之所志。退而隐,进而行义,其道则一,穷达有异而已。

本章见有两种人。善善恶恶,出于其诚,是亦仁人矣,然不如求志达道者。

盖圣人之学,以经世为本,而不以独善为极。不惟成己,亦当成物。孔子门下,颜闵之徒,亦其庶几。然仅见其隐,未见其用,故曰未见其人矣。斯孔子甚深慨叹之辞。

白话试译

先生说:‘看见有善的,自己像来不及般。看见有不善的,像把手探入热汤般。’我看见这样的人了,也听见这样的话了。‘能退而隐居以求全我志,能进而行义以求达我道。’我听见了那话,没有看见过那人呀!

(一二)

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其斯之谓与!

有马千驷: 千驷,四千匹。即谓有千乘之国。

无德而称焉:德字或本作得,就下而字语气求之,当以作得为是。

饿于首阳之下: 首阳,山名。夷、齐居首阳, 采薇而食,故曰饿。夷、齐让国而饿,齐景公踞位而富。然民之所称,在彼不在此。

其斯之谓与: 或曰:斯字即指上德字,世之称夷、齐,即称其德也。或曰:本章当连上章读,故章首无子曰字。斯指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夷、齐即其人也。或曰:其斯之谓与以前当有阙文。或曰:《论语》第十二《颜渊》篇诚不以富,亦只以异两语,当在此章之首。言人之所称不在富,富亦只是有异于人而已,不足称也。或曰诚不以富,亦只以异两语, 当在其斯之谓与语前。章首应脱子曰二字。今按:《论语》文例,举古事古礼,章首皆无子曰字,至下断语始著子曰。若序而不论,则通章可不著子曰字,非阙文。诚不以富两语移其斯之谓与前,最为谛当可从。

白话试译

先生说:齐景公有马四千匹,到他死之日,人民对他没有可称的。伯夷、叔齐饿居首阳山下,但人民直到今天还是称述他两人。(《诗经》上说:为人称述,并不在富呀,富亦只是有以不同于人而已。’)就是说的像这样吧?“

(一三)

陈亢问于伯鱼曰:子亦有异闻乎?对曰:未也。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

‘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他日,又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礼乎?’对曰:‘未也。’‘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礼。闻斯二者。陈亢退而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

异闻:陈亢疑孔子教其子或有私厚,异乎门徒之所闻。

尝独立:言孔子尝独立,左右无人。

趋而过庭: 孔子独立在堂上,伯鱼从堂下中庭趋而过之。

不学诗,无以言: 诗有比兴,答对酬酢。人若不学诗,无以与人言语。

他日又独立:别日,孔子又在堂独立也。

不学礼,无以立:礼教恭俭庄敬,此乃立身之本。有礼则安,无礼则危。故不学礼,无以立身。

闻斯二者: 伯鱼言只当父独立时,闻斯学诗学礼之二者。

问一得三:问有异闻乎而得闻此三事。

君子之远其子:孔子教伯鱼,无异于教他人,故陈亢以为远其子。远谓无私厚,非疏义。古者易子而教,亦非疏其子。

白话试译

陈亢问伯鱼道:你在你父亲那里听到些特别的教训呜? 伯鱼对道:没有呀!有一次,我父亲独立在堂上,我在中庭趋过,我父亲说:‘你曾学过诗吗?’我对道:‘没有。’我父亲说:‘不学诗,便不懂如何讲话。’我退后便学诗。又一次,我父亲又独立在堂上,我又在中庭趋过,我父亲说:‘你学过礼吗?’我对道:‘没有。’我父亲说:‘不学礼,便不懂如何立身。’我退后便学礼。我私下只听到这两番教训。陈亢退下大喜,说:我这次问一事,听得了三事。其一是该学诗,其二是该学礼,其三便是君子不对自己儿子有私厚。

(一四)

邦君之妻,君称之日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之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

小童,寡小君,皆谦辞。称之异邦,国人称之。本章记入《论语》,其义不可知。或说当时诸侯嫡妾不正,称号不审,故孔子正言之。或疑学者于简末别记所闻,后遂羼入《论语》。惟《论语》有齐、鲁、古三本,今所传乃东汉郑玄以《鲁论》为主,又参校齐、古两论而成。或说以此篇为《齐论》,已无证。

而本章三论皆有,乌见其为后人之随意附记而羼人?遇古书难解处,当以阙疑为是。

白话试译

国君之妻,国君称她为夫人。她对国君自称小童。国人称她君夫人。在异国人之前称她为寡小君。异国人对国人称她亦呼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