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履祥(1611—1674),明清之际理学家。字考夫,又字渊甫,号念芝。世居桐乡县炉头镇杨园村,学者称为杨园先生。9岁丧父。母沈孺人教导说:“孔孟亦两家无父儿,只因有志,便做到圣贤。”益自勉自爱,刻苦攻读。 明天启元年(1621),至钱店渡外祖父家就读,次年,从陆时雍学《易》,后又师事诸明叔。15岁应童子试,成秀才。与同里颜统、钱寅、海盐吴蕃昌友善,常以文行相砥砺。崇祯三年(1630),祖父去世,翌年,母亡故,家道中落,与兄相亲相助,勤俭持家。崇祯六年,至颜统家任塾师。时东南文人结社之风甚盛,皆各立门户,著书讲学,甚或评议朝政。张溥、张采等集文士数千人立复社于苏州虎丘,盛况空前。张履祥与颜统相约,不参与其活动。后,名人周钟至桐乡设馆授徒,慕名求教者甚众,亦不与交往。崇祯十五年,复赴杭应乡试,未中。其时见黄道周于灵隐寺,黄氏劝以近名为戒,张履祥感佩铭记,终身服膺。后两年去绍兴拜刘宗周为师。刘氏历任朝廷要职,大节彪炳,儒学兼崇朱熹、王阳明,重诚意、慎独,穷经、读史,受教后深有所得。张履祥为学善思考取舍,后专意程(程颢、程颐)、朱,其学说大要以仁为本,修己为务,而以中庸为归,穷理居敬,知行并进,亲切平近,不尚辞辩。其一生潜心于义理,认为三代以上,孔孟是集大成者三代以下,程朱是集大成者。时人把他和陆陇其并提,视为闽洛学派的正传。后以刘氏《人谱》与程朱学说不合,乃另辑《刘子粹言》一书以作补救。明亡后,曾和海盐何商隐、嘉兴徐敬可、崇德吕留良等秘密联络,准备俟机恢复明室。后见大事无可为,乃息交绝游,抗志不出,隐居乡间,训蒙自给,且凡以应科举试而求教者,皆婉拒之,常告诫学童:读有用之书,务经济之学,毋专习制义。清康熙八年(1669),应吕留良聘至崇德南阳村东庄(今属桐乡市留良乡)执教,订《东庄约语》,教学生遵循,主张“学问固重实践,然必自致知格物始”。又与吕留良等刻印程朱遗书、语类及先儒遗著数十种行世。其后在邻近县乡从教30余年。
不喜王阳明的《传习录》,曾辑《刘子粹言》,专录宗周矫正王阳明之语。他批评陆九渊“黜穷理为非,是欲舍规矩而自为方圆也(《清学案小识·传道学案》)。认为王阳明“良知之教,使人直情径行,其弊至于废灭礼教,播弃先典”(同上)。认为舍“居仁由义”,无所谓学问,舍“居敬穷理”,无所谓工夫。他说,“惟居敬故能直其内,惟穷理故能方其外,惟内之直故能立天下之大本,惟外之方故能行天下之达道。然居敬穷理,又非截然有两种工夫也,博学审问,慎思明辨,是为穷理;其不敢苟且从事,勤始怠终,及参以二三,即为居敬。”(《清史列传》)“居敬穷理”就能使“人欲退天理还”。特别强调躬行践履。他的践履不仅指居敬涵养,读书穷理等道德修养,还包括参加农业生产劳动的实践。主张致知在力行,而力行就是习耕,力耕而知缘穑。认为“治生以稼穑为先”,能稼穑则“人心可正,世道可隆”(《初学备忘》上)。提出勤俭为立德之本,主张通过“耕读相兼”来臻进和完善道德。关于治经则主张“凡治一经,必兼通他经,而后一经始得通晓”(《训子语》上)。因为“文义有彼此触发者。亦有详略体用互为条贯者”(同上)。因而学者不可只读一家之书,守一师之说。在清儒中他是第一个辟王学之人。
张履祥极重农学,主张耕读不偏废,“门人当务经济之学”,“治生以稼稻为先”。顺治四年(1647)后,教学之余,亲自经营农业,岁耕田地各10余亩。每届农忙,必停馆返里主持收种,或草履箬笠,送饭至田头,或率家人下地劳作。他时常与老农交谈,故熟谙农情,于蓺谷、栽桑、育蚕、畜牧、种菜、莳药诸行无不精通。顺治十五年作《补农书》,以补湖州《沈氏农书》之不足。该书是应嘉兴徐敬可的请求而写的,重视植桑并兼顾水稻生产,对于耕种、养鱼、酿造乃至编篱笆都有记述。因其有益于民生日用,刊行后流传于东南各省,并为附近各府县方志所摘引。后人评为“总结明末清初农业经济与农业技术的伟大作品之一,是我国农业史上最可宝贵的遗产”。
张履祥立身端直,律己极严,勤劳俭朴,终生布衣蔬食,从不奢侈放诞。热心社会公益,虽拒不与清廷合作,然有关乡梓利弊兴革者无不日夜萦怀,勉力成事。顺治年间,浙北水旱频仍,悯灾民凄苦,痛农政失修,多次托人上书当局治水未成,乃致函崇德曹射侯,纵论水利问题,建议分崇德桐乡、嘉兴海盐和海宁三区,全局策划,分批疏浚河道,以保无旱涝之患。后为有关当局采纳。
康熙十三年(1674)五月,脾病发,仍抱病去东庄劝勉学生。不久即逝世。乾隆间,浙江学使立巨碑于墓前,题为“理学真儒杨园张先生之墓”。同治十一年(1872)奉旨从祀圣庙。后人赞道:“布衣礼两庑,古今有几人?”
著作有《备忘录》、《愿学记》、《读易笔记》、《读史偶记》、《言行见闻录》、《经正录》、《初学备忘》、《近鉴》、《近古录》、《训子语》、《补农书》、《丧葬杂说》、《训门人语》及《诗文集》,共五十四卷。有《杨园先生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