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杼,约生活于清康熙末至乾隆(1720-1795)年间,浙江钱塘(今浙江杭州)人。袁枚四妹,诸生韩思永妻,字绮文,又字静宜。在姊妹中排行第四,故乃兄袁枚诗文中多称其为四妹。
生卒年当为1727年一1776年,或1728年一1777年,有待新资料的发现来确定。她病危时自云:“未了三生事,公然五十春。”可知享年五十岁,或接近五十岁。她的母亲章太夫人生卒年为1685年一1778年,1774年九十大寿,袁杼正在病中,次年袁枚以袁通为继嗣,她作有贺诗。她故世在乃母之前,所以对她的在世年代作这样的判断。
出嫁诸生韩思永,生有一子一女。其夫远游他乡,分离时依依惜别,相约返程日期。袁杼朝夕盼望丈夫归来,然而五年后他客死异地,时间大约在1750年。消息传来,袁杼悲恸地写出《悼亡》诗。从此过着寡居抚育子女的生活。依然怀念丈夫不已,一次做梦相会,写作《梦先夫子言别》,内云“未见征衫湿,先教粉泪垂。愿移昏作昼,尚可望归期。”希冀白日变为黑夜,以便与丈夫梦中相聚。因夫妻感情甚笃,亦令寡居苦不堪言。
思念丈夫的同时,着力于教养儿子韩执玉(1746年一1760年)。执玉人才出众,五岁开始学习《离骚》、“十三经”,九岁会写诗,十二岁中秀才,十五岁参加举人考试,出场即得疾病。袁杼期盼儿子病愈,并能中举:“且待南枝桂花发,教他好向月中求”。但是执玉病势日重,问母亲李白的诗句“举头望明月”下一句是什么,袁杼答日“低头思故乡”,随即瞑目而逝,似乎返归故里了。这对袁杼打击的沉重是可以想见的:夫死之后,人生希望全部寄托在儿子身上,不想那样年少有才的儿子竟永远地离去。在《哭儿》诗中哀号:“顷刻书堂变影堂,举头明月望如霜。伤心拟拍灵床问,儿往何乡是故乡?”书堂变灵堂、影堂,今人读到此,不免为袁杼伤感堕泪。
儿子死后,袁杼带着女儿离开故土杭州,到袁枚的江宁随园,依附于母亲兄嫂。随园是南京名园,袁枚又将它向世人开放,春秋天游人如织,高朋满座。袁杼却僻居楼上,连吃饭也懒得下楼,一心求清静,怕见人。她说:“自知天命愁如许,愿向灵山礼佛前”。实即在楼上清修,做女居士。偶尔游一趟花园,又见时序变迁造成的自然景物的差异,反倒引起哀思。真是游园也愁,愁不离身。
袁杼不断创作诗歌,题材多在自身、家人、亲友生活范围,诸如悼念亲人、赠送亲友、生活感受之类。其诗浅近,但有形象、有情理。如袁枚出游苏州,她写《寄怀简斋大兄》云:“长路迢迢江水寒,萧萧梅雨客身单。无言单劝归期速,有泪多从别后弹。新暑乍来应保重,高堂虽老幸平安。青山寂寞烟云里,偶倚栏杆忍独看。”说明老母平安之外,表达对客游在外兄长的深情关切和盼其早日归来的心情。袁枚阅后深受感动,立即乘船返回家园。又如作《赠鹏女》,有句云:“花簪一朵休嫌少,字课三张莫厌多。学问每从勤里得,韶光瞬息易蹉跎。”言浅意深,容易为童年女孩接受。没有较深的功力,浅近诗写不好,袁杼较为能够驾驭。但其诗多悲凉之音,如《不寐》:“为寻古字书抽乱,多绣繁花线放长。欹枕不须人睡稳,恐教残梦觅家乡。”将一个无家可归的离乡寡妇的凄楚心情活托出来。她的五十多首诗,集为《楼居小草》,取名之意大约是表示楼居生活的产物。由袁枚将它刻印,同其三姊袁机的《素文女子遗稿》、堂妹袁棠的《绣余吟稿》、《盈书阁遗稿》合为一部,称为“袁家三妹合稿”,收入《小仓山房全集》的,有1891年版,又收入《随园全集》,有1918年上海文明书局印本。
袁杼晚年有两件事不放心,就是她在《除夕十二韵》所写的:“射屏愁弱女,戏彩慰高堂。”老母尚有兄嫂侍养,小女最让她挂怀。为给女儿谋求生路,把她送给袁枚为女,由袁妾方聪娘(1724年一1772年)抚养,让女儿称自己为姑妈,叫袁枚、方聪娘为爷、娘。其苦心孤诣,为常人难于做到。不幸方氏于1772年故去,其女仍是孤单。
袁杼五十岁病故,临时安葬在金陵瑶芳门外元山袁机的墓旁,可能后来移回故里杭州。
袁杼以诗作留名后世,《清史稿·艺文志》、光绪《杭州府志·艺文志》、胡文楷编《历代妇女著作考》等书皆著录她的《楼居小草》,徐世昌(1855年一1935年)选编清代诗人作品,成《晚清簃诗汇》,其中闺阁诗人486家,袁杼为其一。袁杼同时代的金陵学者严长明(1731年-1787年)推崇《楼居小草》,为之作《题辞》。当今有的传记辞典也因《楼居小草》为袁杼立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