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鸡儿年,合塔斤等十一部落,于阿勒灰不剌阿地面聚会商议,欲立札木合做君,于是众部落共杀马设誓讫,顺额ㄝ古涅河。至于刊沐连河洲的地行,将札木合立做了皇帝,欲攻成吉思与王罕。被豁罗剌思种的人豁里歹,到古连勒古地面,告与成吉思。成吉思使人告与王罕,王罕于是收集军马,成吉思行来了。

王罕与成吉思相合着,顺客鲁连河,迎着札木合去。成吉思使阿勒坛等三人作头哨。王罕使桑昆等三人作头哨。其头哨内又自差人,前去额捏坚归列秃、撤克撒列、赤忽儿忽三处地面哨望。其阿勒坛等,至兀乞惕牙地面,有赤忽儿忽哨望人来报说:“敌人将至。”其阿勒坛等,遂前迎去拿消息。行间,遇札木合头哨阿兀出把阿秃儿等四人,说话了。见天色已晚,却回来大军营内宿了。

至次日,成吉思军与札木合军相接,于阔亦田地面对阵。布阵间,札木合军内不亦鲁黑、忽都合两人有术,能致风雨,欲顺风雨击成吉思军。不意风雨逆回,天地暗晦。札木合军不能进,皆坠涧中,札木合等共说:“天不护,所以如此。”军遂大溃。

札木合军既溃散后,乃蛮等十一种各回部落。札木合将立他的百姓掳了,顺额ㄝ古涅河回去。于是王罕追札木合,成吉思追泰亦赤兀惕种阿兀出把阿秃儿。阿兀出把阿秃儿至自己部落,将百姓起了,渡过斡难河,整治军马,候成吉思来对战。成吉思既到,连战数合。日晚,各就战地处相抗着宿了。

成吉思与泰亦赤兀惕战时,其颈被伤,流血苍黄之甚。有臣者勒篾将壅血吮去。至夜半,成吉思方醒悟,说:“我血已自干了,好生渴得甚!”者勒篾乃裸身径去敌人营内,于车箱中寻马乳不得,止有酪一桶,挈回来。其来往间,曾无一人见得。又寻水来,将酪调开,与成吉思饮。成吉思旋饮旋歇,三次方已。成吉思说:“我眼已明,心已省了。”遂起身坐间,天明,及视坐处流的血,都如泥泞。成吉思说:“如何这般做?远些弃呵不好?”者勒篾说:“荒忙不及远去,又怕离了你。当地咽的咽了,吐的吐了,我肚里也入去了多少。”成吉思又说:“我伤既如此,你如何裸身入敌营?倘若被擒,你岂不说我被伤?”者勒篾说:“我若被擒,我说:‘本是投降你的人,被他每得知,将衣服脱去欲杀间,遂扯脱走来。’彼必以我言语为至诚,必与我衣服,用我。我必将他马骑了走来。”成吉思说:在前被篾儿乞惕于不而罕山困我时,你曾救我性命。今次又将壅血吮去。我正干渴,你又舍命寻将酪来与我吃,使我心内开豁。这三次恩,我心中永不忘了。”

次日,成吉思视敌人,已于夜间溃散去子。营内百姓,自料不能逃,就不曾起去。成吉思上马,将已走的百姓,亦当将回来。忽山岭上见一个穿红的妇人,哭着大声叫帖木真。成吉思遂使人去问,那妇人说:“我是锁儿罕失剌女,名合答安,丈夫见被军要杀,所以唤帖木真来救。”成吉思既知,便去救。比成吉思至,其夫已被军杀了。成吉思遂于此地下营,将合答安至,与之并坐。至次日,锁儿罕失剌、者别二人来见。二人原系泰亦赤兀惕种脱朵格家人。成吉思对锁儿嚎失剌说:“在前,我带的枷,你父子每脱去,有恩于我。如何来迟?”锁儿罕失剌(舌)说:“我心已自倚仗着你,若早来,恐泰亦赤兀惕将我妻子诛灭了,所以今日方来。”

成吉思问者别:“阔亦田地面对阵时,自岭上将我马项骨射断的,果是谁?”者别说:“是我射来。如今皇帝教死呵,止污手掌般一块地。若教不死呵,我愿出气力,将深水可以横断,坚石可以冲碎。”成吉思说:“但凡敌人害了人的事,他必隐讳了不说。如今你却不隐讳,可以做伴当。”初,者别本名只儿豁阿歹,因他射死战马能的上头,赐名者别,如战马般用着他。者别,军器之名也。

成吉思将泰亦赤兀的阿兀出把阿秃儿等子孙杀尽,将百姓起来,至忽巴合牙地面住冬了。

泰亦赤兀惕种的官人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因与成吉思有仇,避于林中。其家人失儿古额秃老人,并二子阿剌黑、讷牙阿将塔儿忽台乞邻勒兀,欲献与成吉思。其人体肥,不能骑马,载于车内。塔儿忽台乞邻勒秃有弟并子追至,失儿古额秃老人惧怕,遂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压住,抽出刀子,说:“我杀你也死。不杀你也死,不如先杀了你,我然后死。”塔儿忽台乞邻勒秃呼其弟与子说:“他要杀我!若杀了我,你每要我死尸何用?不如快回去,便送到帖木真处,也必不杀我。我于帖木真少时,亦曾有恩。”其弟与子遂回了。失儿古额秃至忽秃忽地面,其子纳牙阿说:“我每若将他拿至帖木真处,必说我每拿了正主,难做伴当,必将咱每杀了。不如放回去,对帖木真说:‘我每本将塔儿忽台乞邻勒秃拿来,因是正主,心内不忍的上头,放回去了。’成吉思必容我每。”于是放回去了,到成吉思处,备言其事。成吉思说:“若你每将他拿来,我必杀了你每。你每不忍,却放了也。好!”所以特赏纳牙阿。

在后,成吉思在帖儿速地,而有客列亦种人札合敢不来降。时,篾儿乞欲与成吉思战,成吉思遂与札木合敢不将篾儿乞战退。又客列亦种及那秃别干、董合等姓溃散的百姓,亦来降。初,客列亦种王罕与成吉思父也速该契交之故。因在先,王罕将父忽儿察忽思不亦鲁罕的诸弟杀戮,被叔古儿罕欲杀王罕、追至合剌温山内,止有百人,至也速该处。也速该却将古儿罕赶入合申地面,将原有的百姓,还收集与王罕。其契交之故,是那般。

后,王罕欲杀其弟额儿客合剌。其弟走入乃蛮种亦难察处,亦难察起军,将王罕却赶入合剌乞圪塔种古儿罕处去。不多时,王罕反了古儿罕,从畏兀、唐兀二种经过时,止有五个古羊挤乳,骆驼上刺血吃。行至古泄儿海了,成吉思因与王罕有旧,使勇士速客该去迎,又自随后至客鲁连河源头,迎见王罕。至营,成吉思遂使百姓供给。是年,在忽巴合牙地面住过冬了。

其王罕的弟,并众官人等数着说:“王罕心性恶,将兄弟每都杀戮尽;自家百姓,又被残害。如今将他如何报?且他在前七岁时,曾被篾儿乞掳去舂碓。十三岁时,又被塔塔儿和母子掳去,使他牧放。后惧乃蛮攻杀,他又走去回回地面垂河行,投入合剌乞塔种古儿皇帝处。不及一年,又反出去,经过秃兀、唐兀地面,艰难至甚,被帖木真赈济了。如今将前恩又忘了,反生歹心,咱每如何好说?”后有阿勒屯阿倏黑将前语告于王罕,将共商量的诸弟及官人额勒忽秃儿、忽勒巴里、阿邻太子等皆拿住,只有弟札合敢不走入乃蛮处去。额勒忽秃儿等系禁在房内,王罕说:“咱们秃兀、唐兀时,说甚么言语来?你每如此!我不与你每一般。”使众人唾其面,然后疏放了。

其后,狗儿年秋,成吉思于答阑捏木儿格思地面,与察阿安塔塔儿等四种对阵。未战之先,号令诸军:“若战胜时,不许贪财,既定之后均分。若军马退动,至原排阵处,再要翻回力战。若至原排阵处,不翻回者斩。”于是战胜了塔塔儿,遂至兀勒灰河,失鲁格勒只惕地面,并四种奥鲁掳尽。初战时,有阿勒坛等犯军令抢物,成吉思使者别、忽必来尽夺了他所得的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