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哲宗元祐元年閏二月辛亥盡其月

  閏二月辛亥,詔:「正議大夫、知樞密院事章惇,累有臣僚上言輕薄無行,好為俳諧俚語,及嘗受內臣宋用臣饋遺。以其大臣,彈糾章奏不欲付外。又議役法,明知未完,俟其令行,始相沮難。近者,每於簾前同輔臣議政,動多輕悖,全無恭上之禮。宜解機務,可守本官,知汝州。與放謝辭。」(此據御集,閏二月二十三日下。)制辭曰:「黜陟之典,咸詢至公,進退之間,尚存大體。惇早繇法從,亟預近司,肆彼躁輕,失於審重,至於暬御之列,常交問遺之私。比議役書,本俾參訂,當其敷納,初不建明,迨於宣行,始興排沮。務從含貸,益至喧呶,鞅鞅非少主之臣,硜硜無大臣之節,稽參故實,稍屈典刑。噫!朕以幼沖,仰煩慈訓,苟乖忠實,曷肅憲章?其解政機,往臨郡寄,弗忘循省,祗服寬恩。」言者既數劾惇,惇居位如故。及惇與同列於簾前爭論喧悖,有「他日安能奉陪喫劍」之語,太皇太后怒其無禮,乃黜之。制詞,錢勰所草。(「至於暬御之列,常交問遺之私。」惟王巖叟及孫升章有其事,蓋指宋用臣也。紹聖史官陰為惇諱,故於巖叟章才舉其略,今乃仍用舊文,亦太疏矣。今取巖叟章及升章詳著之。邵伯溫辨誣云:「蔡確既去,章惇自知不可留,於簾前與司馬光爭論役法,喧悖無禮,謂光曰:『後日安能奉陪喫劍!』太皇太后怒,惇以本官出知汝州。」按司馬光正月二十一日在朝假,至五月十二日乃出,方惇責時,光未參假也。且密院與三省同進呈光差役文字,蓋二月初,光比時安得至簾前?伯溫必誤。「奉陪喫劍」,或因爭論改法,為光而發,非面與光語也。十月六日,改揚州。)

  左司諫王巖叟言:「臣竊以陛下所與共天下之治者,惟二三執政大臣而已。得其人,則陛下不勞而天下蒙福;非其人,則天下受敝而陛下獨勞。故執政不可不用天下之賢。蔡確、章惇之大姦,臣先已論之。其次如韓縝之鄙俗不學,張璪之陰邪不正,李清臣之柔佞不立,安燾之闒茸不才,臣不知此四人自執政以來,有益國家者何事,惠及生民者何功,啟沃陛下者何言。天下之物望輕重,陛下聰明,必皆坐照,不待臣言而後知。方陛下更化願治之時,股肱一人要為一人之用,若縝輩累百,何補陛下?誠惜此地,虛為所據。伏望陛下重惜名器,別圖賢才,任以大柄,以為社稷之賴,以為生靈之福。」(巖叟此言,不得其時,因章惇罷附此。)

  巖叟嘗入對,言:「自古人君最難辨者忠邪,今陛下判別之,如別白黑,又斷之如此之勇,此自古英主所不及。如蔡確、章惇二人,用盡姦計欲固位,若非陛下至剛至明,何以去得?天下人心,無不歡呼鼓舞。人心悅,則天意得,所以甘澤應之,其速如此。仍願陛下益信天道,益畏人心。治天下之道無他事,只在合人心而已。若人心外求之,別無治道,便是怨亂之端。」上曰:「會得!」巖叟曰:「既遇陛下留心治道,又荷陛下聽納,臣等不敢不極忠盡慮,以天下之情、天下之事,一一上達,惟在陛下久而不厭,常賜收采。幸甚!」上曰:「甚善!」(巖叟朝論係此於閏二月九日。按章惇罷在閏二月二十三日,巖叟果以閏二月九日入對,何由便及罷惇。大抵朝論月日多不可信。今掇取此,附惇罷後。)

  巖叟又言:「蔡確、章惇既去,其餘無大姦,皆柔佞之徒,易為處置。惟在常辨之,使不可入而已。今政府闕員,中外之人,翹首拭目,以觀陛下所用,陛下其戒之,重之。擇有德業聞望者進之。幸甚!陛下至明,虛心以求之,臣知必不悮,然不可不更以告陛下。」上曰:「如何?」對曰:「大名之下有姦才,少文之中多重德,陛下須察。柔佞、惷愚、無狀、懷姦之人,一進之在位,即誤陛下,後雖知其有害,去之不易也。他人見陛下誤用一執政,不過咨嗟歎息而已,臣實與陛下同其責。人以用之為是,不知其功;人以用之為非,臣則有過。臣不自量,夙夜寤寐,以吾君之憂為憂。俟陛下得賢,則臣心安。以此位非與百執事同,百執事苟失其人,則害止於一職,或大者一方而已。執政失人,則害及國家及天下,不可不謹。」

  右司諫蘇轍言:「訪聞京城四門外,所在白骨如麻,多是昔築城開壕死損人夫。東門外又為茶磨棄水所浸,雖其間已埋瘞者,土薄水深,亦皆發露,狼籍臭腐,不忍聞見。陛下躬行仁政,罷去苛法,民心稍安,而京畿及諸路久旱,近日雖稍得雨,終未霑洽,未必非積骸暴露,寃氣致此。況方春長養,正是月令掩骼埋胔之時,臣欲乞選差一二廉幹內臣,計會兩赤縣官吏相度,於閑隙地上,以塼作數大墳,如法藏掩。其合破費用,仍特支賜內藏庫錢。誠使仁澤施及枯朽,或能感召和氣,卒致豐歲。」(從轍所奏,舊錄載於二十九日。按轍自注云:「二十三日奏此。」今仍見本日。)

  又言:「訪聞淮南久旱,雨全未足,二麥並已枯死。浙中米價雖賤,而運河無水,客旅不至,米斗直一百七十以來,民間闕食,甚覺不易。而所在官吏並未見賑濟及奏請別作處置。臣竊見,頃立義倉,至今已十年,所聚糧斛數目甚多,每遇災傷,未嘗支散一粒,民情深所不悅。臣欲乞指揮淮南官司,先將所管義倉米數,隨處支與闕食人戶,兼將常平米減價出賣,及取問監司、州、縣,因何並不曾申請擘畫。兼乞體訪諸路,如有似此闕食去處,一例施行。」(丙辰二十九日,詔諸路依二月四日指揮,即從轍奏也。)

  先是,劉摯言:「伏見京師所置水磨茶場,前後累有臣僚論列,乞行寢罷,尚未蒙指揮。臣契勘,官自磨茶之初,猶許公私交易,故商販之茶,或不中官,則賣之鋪戶。自去年二月,遂禁鋪戶不得置磨。然都下雖禁,猶有府界縣、鎮可以交易,故客人不避重出腳費,津置出入。至當年七月,遂并府界一切禁其私易。於是商賈以茶至者,觸藩抵禁,須至盡賣入官,而又使牙儈制之,不量茶之色品,一切痛裁其價,留滯邀遏,其狀百端,此商旅之所以不敢行。商旅不行,故沿路征商之數,其虧額已多。又磨河之水,下流壅散,浸瀦民田,被害者數邑。聞去年已被省稅矣,臣疑所得未必能當所失,而民間食貴茶,場戶常失業【一】,抵冒刑罪,又備賞錢,利害細( ),其狀不一。至於傷國大體,則臣未暇論之。竊聞臣僚所言,多送戶部,戶部送太府,太府送本場,本場次第上之。蓋所司知奉法取利而已,安有肯為朝廷論義理哉!臣亦聞議者云:『歲可得息錢僅二十萬緡,以助經費,何可廢也。』此以利言之者也。苟以謂有助於用而不廢,則何事不可為哉?亦有道而已矣。宋用臣未建此策以前,不聞國用闕此二十萬緡也。譬夫為人之子,日攘竊於人,取財以養其親,為之親者知其如此,顧利其奉養而聽其為盜賊,可乎?伏望聖慈早賜出自睿斷,罷水磨茶場,以通商賈,以養細民,以寬州、縣稅額,以免農民水害,而上以副仁聖惠綏天下之意。」(摯此章蓋以八年上,不得其月日。元祐元年閏二月二十九日,乃罷水磨茶場,從侍御史劉摯、右司諫蘇轍、殿中侍御史黃降、劉次莊所奏也【二】。)

  是日,右司諫蘇轍又言:「臣竊見近歲京城外創置水磨,因此汴水淺澀,沮隔官私舟船。其東門外水磨,下流汗漫無歸,浸損民田一二百里,幾敗漢高祖墳。賴陛下仁聖憫惻,親發德音,令執政議救其苦。尋蒙指揮,畿縣於黃河春夫外,更調四萬人,開自明河,以疏洩水患,計一月畢功。然以水磨供給京城內外食茶等,其水只得五日閉斷,以此功役重大。民間每夫日雇二百錢,一月之費,計二百四十萬貫,而汴水渾濁,易得填淤,明年又須開淘,民間歲歲不免此費。訪聞水磨所入,一歲不過四十萬貫。朝廷頃來改更敝法,凡與民爭利者,一切革去。水磨之事,本亦係廢罷,前戶部侍郎李定以邪諂進用,不知朝廷大體,猥以四十萬貫課利,惑誤朝聽,依舊存留。且水磨興置未久,自前來未有此錢,國計何嘗有闕。而小人淺陋,妄有靳惜,傷民辱國,不以為愧。況今水患近在國門,而恬不為怪,甚非陛下勤恤民物之意。而又減耗汴水,行船不便。臣乞廢罷官磨,令民間任便磨茶,其利甚薄。伏乞指揮,疾速施行。」

  壬子,戶部侍郎吳雍為天章閣待制、知襄州。從所乞也。大理寺少卿張奕知濱州。(孫升十八日言奕。)朝奉郎蘇子元換授供備庫使。從戶部尚書曾布奏舉也。

  詔親王府翊善、朝請大夫王汾,記室參軍、朝請大夫鄭雍,為久任,各特轉一官,願迴受與子孫白身恩澤者聽。

  又詔河北東西路、永興、秦鳳等路提點刑獄兼提舉保甲司,並依提刑司例,各為一司。

  禮部言閤門參定到太皇太后出入儀衛,詔依所定。

  禮部尚書韓忠彥等言:「準朝旨批送下東上閤門使曹誘等乞許閤門依儀令陞殿進讀依舊侍立祗應【三】,參詳欲依所請。兼通事舍人以下,引揖上殿班次等祗應,亦合依閤門儀令施行。」從之。

  左司諫王巖叟言:「竊聞江西提舉曾孝廉挾私不法,驅迫知撫州石禹勤下獄,差有嫌隙人李秠為勘官,非理淩虐。一月之間,致禹勤於垂命,至家一夕而卒。乞選朝臣就往根治,重行竄黜。」詔差錢垂範往撫州根治聞奏。(李秠、錢垂範未詳何官,十月二十八日,孝廉追停編管。)

  詔:「今後蕃官立功優異者,方許取旨差充本族巡檢,仍當三資。令樞密院遵守,更不下行。」

  先是,給事中范純仁言:「臣竊見熙寧後來用『案問欲舉』條,雖曾隱諱,終因罪人說出,並得減等。所以容姦太多,至強賊凶徒易為幸免,不肯改過,卻致良民受害。遂至元豐八年四月二十六日別立條制,諸強盜已殺人、強姦,或犯強盜貸命者,若持杖三人以上【四】,知人欲告、案問欲舉而自首,及因人首告應減者,並不在減等之例。又至當年十一月四日,續降敕文,添入『餘犯強盜,雖案問欲舉而首不減』一十三字。以臣看詳,除已殺人、強姦,於法自不合首,不應更用案問減等外,其貸命及持杖強盜,一例不得減等,深為太重。竊緣釒滿強盜,能告別火死罪,即得奏貸。今因案問,通出本火徒伴數目更多,亦須坐死。舉重明輕,於理未當。至於一名獨行強盜,若非即時捕獲,則更無他人照證。因疑被執,釒物雖明,賊若隱拒,則官司無由用刑。今於釒證未明之間,其人便自招說,豈得不行減等?臣謹按嘉祐編敕:『應犯罪之人,或因疑被執,釒證未明,或徒黨從就擒,未被指說,但因盤問,便具招承,如此之類,皆從律案問欲舉首減之科。若曾經盤問,隱拒本罪,更不在首減之例。』此敕於理最當。所以仁宗朝用之,天下號為刑平。臣今乞應天下案問欲舉,除於法不首不得原減外,其犯罪,並取嘉祐編敕內上條定斷。其後來敕條,更不施行。如此,則不破敕律,用法當情,上以廣陛下好生之德,下則無一夫不獲之寃。」

  又言:「近因王震在假,權管勾刑房公事。竊見四方奏到大辟刑名疑慮及情理可憫公案,並用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敕,只委大理寺並依法定奪,更委刑部看詳,如實有疑慮可憫,方奏取旨,餘皆依法處死。臣體問未降此條以前,自前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至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一年之內,四方奏到大辟案共計一百四十六人【五】,內只有二十五人處死,其餘並蒙貸配,所活將及九分。自去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降敕,後來至今年二月終,不及百日,奏案共一百五十四人,卻有五十七人處死,計所活纔及六分已上。臣固知去年十一月未降敕已前,全活數多,其間必有曲貸,然猶不失『罪疑惟輕』之仁。自降敕之後,所活數少,其間或有濫刑,則深虧『寧失不經』之義。臣乞今後四方奏到大辟疑慮可憫公案,並仰刑部、大理寺再行審覆,節略罪人所犯及本處原奏因依,令執政將上,乞自聖意裁斷。如所奏或有不當,並與免罪。如此,則刑不濫施,死無寃人矣。」是日詔大辟刑名疑慮情理可憫公案,令刑部看詳,不得致有枉濫。從純仁之請也。(二月末,純仁奏請,附此。)

  右司諫蘇轍言:

  竊見三省同進呈臣前奏,乞將民間官本債負、出限役錢及酒坊元額罰錢,見今資產耗竭,實不能出者,令州、縣、監司保明除放事。奉聖旨,令戶部勘會,應係諸色欠負窠名數目,仍契勘欠戶見今各有無抵當物力,開具保明聞奏。臣竊謂朝廷將施舍己責,救民於溝壑之中,其施行節次,當如救焚,不可少緩。前件指揮,令戶部開具欠戶見今抵當物力,此事不在戶部,惟州、縣可見。若令戶部取之州、縣,文字往來,動經歲月,反覆問難,何時了絕?救民之急,不當如此。乃有司出入之常度,而非朝廷救災之體。如陛下將布德施仁,以收民心,答天意,但使惠澤滂流,雖民間小有僥倖,何損於德?況此積欠,經涉久遠,凶歲疲民,空煩鞭箠,必無所得。縱獲毫末,無補國計。乞特降朝旨,直下諸路監司與州、縣,一面依下項除放,結罪,保明聞奏。所貴小民早被聖恩,不至失所,別致生事。謹具條件如後:

  一、官本債負,在京乞委提點司與府、縣及市易官,外道委轉運司與州、縣同取索逐戶元請官本若干,經今多少年月,合出息錢若干,逐戶從請出官錢後來,已納到官本若干,息錢若干,通計本息未及官本,而家業蕩盡者,亦與除放。如尚有些小家業,而見今孤貧不濟者,即權住催理,官吏結罪保明聞奏,聽候敕裁。一、拖欠坊場錢,(所委官同前項。)乞取索逐戶元認淨利錢若干,自開酤以來,違欠月分,合納罰錢若干,將本戶已納到淨利及罰錢通計若干,如已通計及元認淨利之數,即行放免。如已通計及元認利錢之數【六】,而家業蕩盡者,亦與除放。如尚有些小家業,而見今孤貧不濟者,即權住催理,官吏結罪保明聞奏,聽候敕裁。

  一、出限拖欠役錢,今來朝廷已行差役法,即免役錢別無支用,雖使差役未了間時,暫留舊雇人執役,自有從來寬剩役錢支遣。其拖欠役錢,乞與一切放免。右,臣前奏,係二月十五日,及今已四十日,而行遣迂緩,未知何時恩澤可以及下。伏乞陛下深念欠負人戶枷錮已久,衣食不繼,父子離散,其愁苦無聊,甚可哀憫。斷自聖心,依臣所乞,特與除放。無使有司爭執細故,遷延歲月,所得無幾,而民間窮困,小則病瘁怨苦,感動陰陽;大則計較死生,起為盜賊。所失轉大,雖悔無及。臣不勝,區區為國深慮。(二十九日行。)

  癸丑,中書舍人范百祿詳定編修刑工曹條貫,代給事中王震也。(御集二十五日。)

  甲寅,龍圖閣待制兼侍講趙彥若為兵部侍郎兼侍讀,新除給事中孫覺依舊為右諫議大夫。(初五日除給事中【七】。)

  詔尚書侍郎、學士、待制及兩省御史以上、國子司業,各限一月內,舉經明行修、堪充內外學官者二員。

  詔:「章懿皇后父賜太師、開府儀同三司、越國公李仁德,特追封京兆郡王。從泰寧軍留後李珣等奏也。(實錄於三月二日又書此,誤也。今削去,止一書之。)

  朝請郎、權發遣河北路轉運使李南公,朝奉郎、權發遣河東路轉運副使孫覽,兩易其任。(三月八日劉摯云云。)以累赦放逐便人劉彞為朝奉大夫。

  乙卯,正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安燾知樞密院,朝議大夫、試吏部尚書兼侍講范純仁為中大夫、同知樞密院。(御集在閏二月二十四日,政目與御集同。呂大忠雜說:「元祐初,申公與司馬溫公同為左右相,溫公久病不出,申公數於簾前薦呂大防、范純仁可大用。已而以大防為尚書左丞,純仁命未下也,溫公一日召滎陽公至府第,謂公曰:『范純仁作執政固好,呂大防是韓縝宣撫判官,相公何故卻薦作執政?』滎陽公即以意答公曰:『相公且看即今從官,誰是勝得呂大防者?』溫公默然久之,曰:『是也,都不如呂大防。』二公同時並相【八】,其不相疑如此之深,其易曉如此之篤,前後任事所無也。初,申公薦大防可在密院,純仁可在中書,簾中誤記,遂以大防為右丞。久之,以純仁同知樞密院。」大防為右丞,在閏月十八日丙午,純仁為同知,在閏月二十七日乙卯,相距纔十日。此云久之,恐誤也。)

  左司諫兼權給事中王巖叟言:(舊錄不載王巖叟封駮事,止於二月十五日載范純仁告命,極為疏略。新錄并十五日所書亦削去,不知何故,比舊錄益疏略矣。)「今月二十五日,伏睹畫黃,除同知樞密院安燾知樞密院,試吏部尚書范純仁同知樞密院者。臣謹按,燾資材闒茸,器識暗昧,立朝以來,無一長為人所稱。備位樞庭,不能自立,惟知佞事章惇,陰助邪說,以養交取容,曾無建明,少裨國論。公議所鄙,中外一辭。臣當言責,方以逐大姦為先,未暇及燾,非敢不為陛下言也。今大姦既逐,適欲論奏,而燾更超用,其何以慰天下之望,弭諫臣之言?舊位且非所據,況可冠洪樞,顓兵柄!今邊鄙大事,正賴謀謨,使燾當之,何以勝責!伏惟國家樞密之重、名器之隆,非所宜誤以屬人,為社稷憂也。所有畫黃,謹繳封進。其范純仁除命【九】,伏乞分為別敕行下。」

  又言:「左司諫之職,其屬門下省,近蒙本省批狀,差權給事中。給事中職當論駁,臣雖暫權,義難苟且。今日伏睹畫黃,除安燾知樞密院,公議不允,臣不敢放過門下。緣過門之後,即是施行,既已施行,益難追改。據燾不才,無補陛下,而玷處廟堂,坐尸厚祿,考之物論,謂當置之散地,別進賢才。今乃超遷總領機務,位愈高而德愈不類,任益大而才益不宜,必恐多致人言,上煩聖聽。臣所以輒先封還,乞陛下更加裁慮。或陛下心憐其人【一○】,未欲遽行罷免【一一】,則願且勿升其位,但令與純仁並為同知密院可也。臣亦再三為陛下思之,惟如此頗為易處。伏望聖慈恕臣疏愚僭易之罪,察臣區區愛國之心,特垂采納。」

  貼黃稱:「臣蒙陛下任之言責,惟願陛下無一毫差錯,臣始心安。若聞一人議及朝廷除用未當,則如臣之身自有過失,所以不避煩凟,一一進言。幸陛下省納,使臣得盡其愚,以圖補報。燾之闒茸不才,終不是當大任之人,候陛下別得賢才,即宜罷免,以協公言。」

  巖叟又言:「臣兩次論駁除安燾知樞密院,敕命久之不下,意謂聖慈已賜開納。今竊聞已有指揮門下省,更不送給事中書讀,令疾速施行。臣聞命皇恐,不知所容。陛下必以臣為違拒睿旨,遂一面施行。仰惟國家置官司,正要上下相關防,相審察,惟恐有失誤,所以重謹之至。況給事中,喉舌之任,若不由過,則不成命令,何所不可。臣違君之命,至於再三,雖陛下優容,未加誅戮,臣自知罪不容矣。然臣少而讀書,本學事君之道,今不敢不以其所學事吾君也。臣位可奪也,而守官之志不可奪也;身可忘也,而愛君之心不可忘也。守官之志可奪,則陛下今日雖喜臣從命,後日將不復信臣矣。愛君之心不忘,則陛下今日雖未諒臣,後日將復念臣矣。陛下聰明燭照,豈不察臣之所以區區效愚忠而不已者,為陛下邪?臣自為邪?每與大臣結怨仇而不避者,為國計邪?為身計邪?陛下欲人阿意順旨則易,欲人抗言執議實難,臣不為其易而為其難,亦何心哉!但恐因臣不能為陛下守職事,而獲沮抑,則人人務為其易,非朝廷之福也。古人有言曰:『賞當賢,則臣下勸;罰當罪,則姦邪止。』此國家之大柄,而人主不可以不謹也。陛下一日逐章惇為汝州,可謂罰當罪矣;一日擢范純仁為執政,可謂賞當賢矣。然安燾之進,則未有所當,此臣之所以力為陛下言也。陛下曰必行之,臣曰必不可行,則是以臣抗君也,宜乎死有餘責。然臣言之不已、為之不疑者,以臣職當然也。守職而不敢曠,乃所以奉陛下也。伏望聖慈特賜采納。」

  貼黃稱:「章惇之逐,則是陛下知其惡也。安燾之進,是亦陛下知其善也。惇之惡,喧然流播於人,故其逐也,人快之。燾之善,寂然無聞於人,故其進也,人皆疑之。陛下或以臣為執所見,今新給事中傅堯俞歷任四朝,老成舊德,有天下公望之人也。已經告謝,陛下不俟正謝,指揮供職代臣,以觀所見如何?陛下退臣則可,進安燾則不可,願陛下深賜裁慮。」

  巖叟又言:「臣自來聞士大夫相與語曰:『安燾每與眾執政議事,有終席不曾贊一句議論』,實其不才如此。又聞朋附章惇,助為姦言,動搖正論,沮格聖恩,而意亦不樂陛下惟新之政。其無識又如此。平時備位在下,猶為忝竊,況可以進登上列,專右府之寄,主決大議哉!祖宗以來,有虛宰相之位,以參知政事當國者,今不置知院,以同知院行樞密院事,於體無害。既不傷陛下之恩,又不激眾人之議。使小人知懼而謹分,大臣畏威而循法,以正天下,以清朝廷,在陛下日新之德,非小補也。」

  貼黃稱:「陛下至聖至明,豈不察人臣職事,放過則易,不放過則難?臣不為其易,而為其難,亦何心也?小臣所以區區堅持,不敢苟且施行者,為陛下守職事耳。陛下若不容臣與職事,而必奪之,臣亦無恨。以臣為抗命而賜之罪,臣亦甘心。但恐自今人人皆務為其易,而不為其難,非朝廷之益耳。惟陛下省察,幸甚!臣每見眾人攝職事,多務苟且,皆曰『三五日間,何須如此!』殊不知命令之下,朝廷所繫至重。一有所失,則紀綱搖動,議論沸騰,有累聖政,此臣所以夙夜深思,不敢忽也。陛下既重改成命,必欲施行,則願聖慈指揮門下省,別差官權給事中,以全孤臣之守。」

  又言:「臣伏蒙聖旨指揮,以所除安燾敕命已行【一二】,宜令臣書讀施行者。便當恭稟睿詔,即時奉行,緣事干國體重輕,繫君道得失,臣為諫官,既當言;承乏給事中,又當駁。非臣好為高論,喜忤大臣,以自取怨也。惟陛下照亮,愚臣幸甚!今陛下進忠退姦,一新大化之時,而容柔佞雜進,使四海有惑陛下之心,忠臣有不自厲之志,其可乎?燾之非才,以久塵樞近,既不能自有所發明,又朋附彊臣章惇,助為不公之論,沮格聖政,自當隨惇罷黜,而反蒙褒進,更長樞庭,何以協公言?何以示懲勸?臣早來又於諫職繼有論奏,伏望聖慈深賜省覽,所有畫黃,謹再繳連封進。其范純仁除命,伏乞分為別敕行下。」

  貼黃稱:「如臣放過門下,必致諫官、御史交章攻擊,上煩聖聰,恐燾雖欲且安舊位亦不得。陛下若容其備位,徐待求賢,則不宜更有所遷升,反為不才之累也。」(時左司諫王巖叟兼權給事中,即繳錄黃,并以諫職上章,言安燾不協人望,乞分為別敕。既駁而命復出者再,已而,告命遂不由門下省。巖叟請對,言益切,至簾中諭曰:「駁議甚當,極知公正,祗為告命已出。」巖叟退,就閤門復上章論其當罷。繼降手詔,俾速書讀,中語甚峻。巖叟持之愈急,復以司諫、給事兩職名上疏,云:「臣為諫官,既當言;承乏給事,又當駁。非臣好為高論,喜忤大臣,且命令斜出,尤損紀綱。」凡八上章,得請乃已。此據張舜民誌巖叟墓,舊錄不載巖叟封駁事【一三】,止於二月十五日載別出范純仁告命,極為疏略。新錄并十五日所書亦削去,不知何故。比舊錄益疏略矣。王巖叟與朱光庭二十八日同對,必及封駁事,但新錄、舊錄俱不載耳。巖叟章,據本集,并附見,當以舜民墓誌稍刪削穿聯之。巖叟朝論云:「閏二月二十二日權給事中,二十五日駁安燾除知樞密院敕,二月二十六日再駁,遂更不令給事中書讀,直自門下侍郎處過送尚書省施行。」)

  右司諫蘇轍言:「臣近奏論諸執政才力長短,以謂張璪、李清臣、安燾皆斗筲之人,持祿固位,安能為有,安能為無。但陛下新臨天下,人材衰少,此數人者,未可一朝盡去,故且存而勿論。若陛下必用鎮撫夷夏,彈壓將帥,如彼三人,皆不足用。臣竊見近日李清臣自尚書右丞為左丞,雖號稍遷,而職位相近,未至超擢,臣是以不敢復言。今者,安燾自同知樞密院為知院,度越四人,直行其上,中外驚怪,不知陛下何以取之,而遽至此!臣觀燾之為人,才氣凡近,學術空虛,不逮中人,僅免過失。先帝特以燾萬里涉海,故酬其勞,置之侍從。燾謹默自守,遂至樞府。既忝重任,略無建明。與張誠一同事,則隨誠一;與章惇同事,則隨惇。高下俯仰,惟彊有力者是從。奈何舉天下兵革之重,全以付之?若陛下憐燾,未忍罷去,臣願令且守舊職,與范純仁共事。如此,則樞密院與三省俱無長官,亦無闕於事。至於躐等用人,非眾人共稱其賢,於義不可。」

  右諫議大夫孫覺言:「臣竊聞有旨安燾除知樞密院,權給事中王巖叟封還不下。臣以為安燾材識未有過人者,臣嘗論執政數人,皆當罷黜,燾其一也。臣以言韓縝未效,未敢論列,今陛下乃以燾知樞密院,則是燾已遷矣,臣安得晏然而已乎!若燾之材能,不為士大夫所稱,徒以舉進士名在第三,因緣以至館職。先朝逐去言事臣僚過多,無人可用,故燾得備位于朝。已而遣使高麗,以燾為使者,不以海道為辭,亦人臣之常事耳。遂稍擢至戶部尚書,同知樞密院事燾之才品,中人以下。臣竊以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進退大臣,以新庶政,若燾,在所先罷者也。不謂陛下因惇之罷,拔范純仁在密院,純仁立朝本末,習知邊事,非燾之比也。朝議以為陛下於安燾未忍即有所去,則亦以為同知院事,令與純仁同列而處其上可也,何遽遷之乎?臣以為巖叟封還【一四】,稍為舉職,伏乞特留聖念。」

  御史中丞劉摯奏:「臣伏聞同知樞密院事安燾除知樞密院事,臣竊以朝廷進用大臣,必以有德,其次以有功,然後上重國體,下厭公論【一五】。謹按燾備位執政以來,未聞有一善見稱於人,亦不聞有一言少補於國。朋附章惇,助其強橫,以養交固寵,中外鄙之。惇既貶逐,燾亦自當罷去。陛下篤于恩舊,尚且包含,固已為燾之幸,豈可一旦無故超越左右兩丞及門下、中書侍郎,而暴有進擢?臣不知陛下以何名進燾,謂有德邪?有功邪?誠無以慰天下之望,止言者之辭。臣欲乞聖慈,如未欲失大體罷燾,只乞且令依舊為同知樞密院事,於聖恩無所傷,於燾無所害,於名器為重,於公議必服。況今制命未下,追止無難,伏望速賜處分。」

  貼黃:「臣早來面奉德音,以燾受遺舊人,欲全恩禮。臣以謂燾無功德,有罪惡,不使罷去,足以為恩,豈宜更有不次遷擢?恐命令既下,言者必須交攻,至於理道所極,則燾之舊位亦不可保,卻虧失恩遇。伏望但令同知本院,以允清議。」

  摯又同殿中侍御史孫升奏:「臣等伏聞除安燾知樞密院事,因給事中兩次封駁不當,遂蒙特降指揮,更不施行送本官書讀,直下吏部施行。臣等竊見安燾除差未論當否,然朝廷命令之出,必由門下書讀、省審而後行,所以審重防察,示至公於天下也。今陛下除一大臣,因其封駁不當,遂廢給事中職業,不令書讀,則是命大臣以私矣。私門一開,將何以振肅公道,維持紀綱乎?伏惟陛下臨御以來,政事之舉,皆合至公,獨此一事,設施乖戾,恐於盛德所損不細,臣等深為陛下惜之。伏望速降指揮,追還所除告命,及詳覽臣僚前後論列安燾章疏,別賜指揮,以全朝廷典法。」

  貼黃:「制敕不由門下,及省審、書讀不備,則不成命令,其經歷之司,必不敢放過;被受之人,必不敢當。」

  摯又言【一六】:「檢正元豐三年七月十八日【一七】、九月二日中書劄子節文,奉聖旨,應差除及更改事件到封駁司,限當日抄錄,關報御史臺、諫院。後至元豐五年中,給事中舒亶申為新制,撥封駁司歸門下省為封駁房,如合依舊關報,不知以何官司為名,恐內省無關報外司之理。奉聖旨,『更不關報』。自此已來,臣僚差遣、政事更革,臺諫不復聞知。朝省之上,禁賞嚴重,無敢傳者。直至敕命已到諸司,諸司奉行訖,方隨行遣關報。其間若有未安,理合論列,則往往事已在數十日之後,臣下回已行之命,固非易;朝廷為反汗之令,亦必難。臣曾於去年十月十九日,具狀申請,至今未蒙可否指揮。今來欲乞聖慈檢會臣前奏,特賜指揮,許依舊制,應差除及更改事件,委給事中限當日實封牒諫院、御史臺。所貴命令未宣於外,可以先事論奏,而朝廷亦易於聽從,別無違礙。」

  貼黃:「諫官、御史臺承受到給事中牒報事件,乞嚴立禁約,不得漏洩。仍不下司。」

  又貼黃:「封駁司改為封駁房,其名號雖異,而職事不殊。本房既不可關移,然今給事中,乃封駁之任也。宜自給事中移報臺、諫為是。兼給事中主封駁,臺、諫官主論列,交相檢察,以補成政令,其任一也,於關報無嫌。」(元祐元年閏二月二十七日奏此,去年十月十九日初奏不從,此奏得請,在三月十八日。)

  丙辰,左司諫王巖叟、右正言朱光庭進對,太皇太后曰:「知卿等公正,不由執政用卿,朝廷有闕失,一一言來,但安心言事。太皇太后垂簾,官家又年小,不比神宗時,若非臺諫公正、忠孝,及執政得人,一耳目何由得盡知天下事?謂之執政,若不執奏事,卻要何用?臺諫官若畏避,何以立事?卿駁安燾甚當。知卿公正,只為君命已出,又只是次遷,今後更不遷也。非不知安燾不才,無公望,但以顧託,不欲盡去,卿等須會得。若據執政迎合、欺罔,盡合趕了,只為受遺不欲得。卿等所言,多已施行,除是卿等照管不到之事則休。不避怨仇,人之難事,卿等但安心言事,太皇太后一一主張,這裏不肯容易。卿累薦程頤,今已除宣德郎、校書郎,來日待行出文字召對。」(頤除承奉校書,在十八日,召對在三月十四日。)

  又曰:「差除,若是他有人望,不惜。他合得人望,自然無言語,掩人口不得。」又曰:「用賢不當避親,卻恐不當如蔡確等。卿等須知,神宗時執政,若一一進言,安得有今日天下許多事!蔡確來問,人言臣私事,乞降出。答曰『不惜降出,別不為私事,只為卿先帝時不進言。』確云:『此則臣之罪也。』亦曾如此宣諭韓縝。」

  又曰:「章惇毀韓縝、李清臣、張璪、安燾如奴僕,簾前亦無禮。便是平交,亦須存事體。這裏是甚處,七八次將入文字來,甚不遜。改更事,天下人皆喜,只惇不喜,本候他自請,圖教去得好。卻是他如此,不免貶去。一似蔡確得他請去,便乘勢教去也。」(此據巖叟朝論增入,舊錄但云:「知卿等公正,不由執政用卿,朝廷有闕失,一一言之。知人為難,堯、舜猶然。」又曰:「民間已蘇息未?愛民當如赤子。」)

  又曰:「知人為難,堯、舜猶病之。」

  又曰:「民已蘇息未?愛民當如赤子。」(此兩言,據舊錄增入,巖叟朝論乃無此。)

  巖叟、光庭退而同上章,言:「自陛下臨御以來,大小之政,無一不當。近日進用忠良,退斥凶邪,猶為英斷。天下之人,皆知敬服歡喜。惟是今升安燾為知樞密院一事,便是朝廷闕失,臣等誠不忍容燾妄進,卻累全美。燾不才,無公望,又陛下素已深知,未加斥去,已是大恩,而進知樞密院,乃為太過。在西府,雖為次遷,緣對東府,即是躐過左右丞、中書、門下侍郎四等,所以外議終不為允。伏望聖慈取天下公言,且令燾只居舊職,上則不傷陛下之恩,下則不起眾人之議,中則使燾居之亦安,庶全陛下日進之盛德。此臣等區區之心,所以報陛下也,惟乞留神聽納。」

  丁巳,安燾辭免新命,令學士院降詔不允,敕黃付左司諫王巖叟書讀【一八】。巖叟封還敕黃,乞特依安燾所請,只令依舊同知院事,上可以表聖恩之優厚,下可以息眾議之紛紜,中可以全安燾安處其職。又言:「陛下若因燾辭免,遂收新命,既得愛重名器之體,又有聽納諫諍之名,傳播天下,益彰聖德。伏聞近日差除,盡出清衷,無不允當,外庭之臣,交口稱頌。仰體聖心,亦自愛此善政。惟燾不才,未副陛下任賢之意,臣所以不避煩凟,再三納忠誠,不欲僥倖之人上累聖政全美,伏望睿慈必賜采納。」

  詔:「今後差知西京、大名、應天、成都、太原、永興、成德軍,秦、延、青、鄆、杭、瀛、定、慶、渭、熙、廣、桂州,並待制已上人,如未至上件職任,曾任正提刑已上,即權;餘並權發遣。其兼安撫、總管等,自依舊條。其知河陽、荊南、江寧、潁昌、河中、鳳翔、陝府、陳、襄、鄧、潞、揚、亳、蘇、越、洪、潭、泉、福、梓、徐、曹、蔡、鄭、滑、相、邢、同、晉、廬、壽、湖、明、宣、滄、齊、棣州,已上並差曾任正提刑人,餘並權;通判已下資序,權發遣。其見任提刑已上,因差知州,即具歷任取旨。」

  詔:「在京水磨茶場廢罷,其結絕官物等,令戶部措置施行。」從侍御史劉摯、右司諫蘇轍、殿中侍御史黃降劉次莊所奏也。(政目云從劉摯等奏,摯、轍奏在二十三日,黃降、劉次莊所奏當考。元豐八年六月三日、九月四日,皆合參照。)

  又詔:「八路知州、通判、簽判、監司屬官承務郎以上,知縣、大使臣員闕,並歸吏部差注。內接送人,合支雇錢者,並只差兵士。內有專條并奏差,及一時指揮,及其餘闕,并水土惡弱,及自來差攝官處,並依舊。」(政目同。)

  又詔開封府,選兩赤縣官檢視京城門外暴露白骨,如法瘞埋訖奏。仍並支常平錢。(二十三日蘇轍云云。)

  又詔:「應內外見監理市易官錢,在京委大府寺,開封府界令提點司,諸路令轉運司,各限一月,取索逐戶元請官本點勘,特許以納過息、罰錢充折。如已納及官本,即便與放免。并坊場淨利錢,亦依此,許以納過罰錢折填淨利,以上通折外,尚欠官本錢并淨利,而家業蕩盡,及無抵保,或正身并保人孤貧者,權住催理。及今日已前積欠免役錢,與減放一半,餘分限三年,隨夏稅帶納。所有今月四日勘會欠負指揮,更不施行。」又詔戶部,疾速指揮諸路,如人戶委因災傷闕食,並依今年二月四日指揮施行。二事並從右司諫蘇轍所奏也。(後一事,舊錄有之,新錄削去。其第二事,舊錄又見三月二十八日,新錄削去,蓋舊錄重出也。)

  詔:「保安軍順寧寨主許明,特罰銅十斤。鄜延路經略司、保安軍,各特放罪。初,西人所將駝馬馱乘過數,合給回,而明輒以車馬般載赴闕故也。

  又詔陝西河東路經略司,指揮沿邊城寨使臣等,約束並邊人戶,及所遣探事人,今後不得於界外無故侵擾。

  中書外省奏:「舊制,臣僚封贈父母各有詞,欲乞今後並依舊制。仍應中大夫、防禦使已下用海詞外【一九】,其大中大夫、觀察使已上用專詞。」從之。

  戶部言乞罷諸州常平管勾。從之。(檢初置年月附注。元豐八年十一月十四日政目所書,可考。)

  是月,殿中侍御史呂陶言:

  君子小人之分辨,則王道有成,邪正雜處於朝,則政體不能純一。此天下安危治亂所繫甚大,世主當審其取舍也。恭惟太皇太后陛下臨御以來,念祖宗積累之難,思先帝倚託之重,保佑聖嗣,安養生民,剗除敝事,覃布德惠。召用一二舊老,與之裁正法度,緝完紀綱,以傳萬世。欲皇帝陛下他日循而行之,則宗社乂安,如泰山之四維。聖心所存,豈不遠哉!然大臣之異議者,則不能盡誠竭力,以稱太皇太后之意。尚且依違偷惰,務習故態,觀望反覆,互持兩端。推原其情,蓋有三說。

  一曰先帝之法豈可遽改,他日嗣皇親決萬機,則吾屬皆有罪;二曰國家用度至廣,非取于民何以足,今一切蠲放餘利,則遂見闕乏;三曰司馬光老且疾,將不能終其事。萌此心者,蔡確、韓縝、章惇、張璪是也。安燾、李清臣則依阿其間,俯仰徘徊,以伺勢之所在而歸之爾。

  謂先帝之法不可遽改乎?則三王之政,不免有敝,為其有敝而改之,所以宜民利物,而全其治體。臣嘗觀去年正月甲辰詔書,乃曰:「嘉與四海,洗心自新。」則先帝彼時已知法之為敝,有欲改之意矣。今太皇太后以母道臨制天下,順元元之所欲,而與時損益,蓋以成先帝之志也。且君子愛人以德,小人愛人以姑息。責難於君為之忠,謂吾君不能謂之賊。今之大臣欲改法者,使天下無憾於先帝,是待其君甚厚,而愛之以德也,於先帝為忠也。其不欲改,使天下有憾於先帝,是待其君甚薄,而愛之以姑息也。恭惟皇帝陛下,端重仁孝,出自天縱,他時親總萬機,而見天下有太平之實,追觀今日之事,是非得失,回覽其端,則必以厚於先帝而愛之以德者為是,薄於先帝而愛之以姑息者為非,忠於其君者為得,賊於其君者為失矣。然則欲改法者,他日將至於無罪,不欲改者,他日將至於有罪,不當私憂而過計也。謂國家用度非取於民不能足乎?則今日之議法,非不取也,惟患小人苛刻而取之多,故參酌中道,而除去煩苛,乃百姓足,君孰與不足之義也。伏惟太皇太后陛下慈愛恭儉,德與性成,內無土木遊玩華靡之費,外無干戈攻戰過濫之賞,節用裕民,既得其道,何俟過取而後給哉!謂司馬光老而且病,將不能終其事乎?則修講法度,本為宗社萬世之計,不問光之存亡。假使光雖物故,而朝廷圖治之意,豈肯中輟哉?亦何必望望然幸光之死,謀人之國,而立意如此,是昔日負先帝,今日負陛下也。

  當熙寧、元豐之際,小人之黨,棊布於天下,急利者爭歛財,急功者爭用兵,結民怨,起邊禍,日甚一日。彼數人當此之時,或領大農,或處近侍,或總計省,或居二府,然而未嘗獻告一言,建明一事,惟持祿固位,苟度歲月。以民事驗之,其極也,則有市易之息,有堆垛之利,有江湖之鹽法,有京師之茶禁;以軍政驗之,其極也,有乞弟之役,有蘭州之取,有靈武之役,有永樂之陷。凡此數事,結民怨則深,起邊禍則大,然皆非先帝之本意,乃大臣無所補報,而有以成之。臣故曰,昔日負先帝也。

  今太皇太后惻然念生民之困窮,思有以安固邦本,乃講求治道,舉偏補敝,改正法度,以付嗣君,為萬世之福。天下之人傾耳側目,日望太平。數人者,當此之時,不能引咎改過,猶懷向之三說,觀望而不欲為,或為之而不欲盡其事。是以罷市易,則尚存抵當;放保甲,則須俟歲首;黜江、淮運鹽之臣,則遷延累月而後行;(去年秋冬以來,言者屢陳江、淮運鹽之害,執政遲留其事,後始黜謫。)遣川蜀按茶之使,則巧為之詞而不發。(按察川茶黃廉近詣兩府稟議利害,皆為章惇所沮。且言茶法決不可改,富商大賈異論不足聽。惇出近言,欲仍舊榷茶也。)至邊鄙之大患,存舍之長策,皆置而不議。及司馬光一獻差役之法,則昌言其疏,竊笑其迂【二○】,其徒從而和之,妄傳章惇有五利七難之說。喧播於外,士民聞者,無不駭歎。臣故曰,今日負陛下也。

  此數人者,其處心積慮,大略如此。當此之時,決不可鎮安社稷矣。若乃居家之隱慝,在朝之細過,聞望之素輕,踐歷之太乖,則言者陳之已詳,陛下知之已久,臣近領臺職,不敢復道。今蔡確、章惇已罷免,人皆快之。縝、璪輩猶備位,實未厭天下公論也。伏望陛下特出聖斷,以辨君子小人之分,無使邪正雜處於朝。罷黜縝等,以謝天下,則王道之成、政體之純,一易如反掌耳。又言:

  伏見韓縝自備位宰府以來,內外文武百執事,至於閭閻聚落之人,無不竊議交毀,以為非據。蓋其人自為小官以至大吏,行檢乖僻,譽望衰輕。有所欲為,則任其狠愎,而繼之以無恥。任秦州經略使日,酣飲無度,誤謂指使使臣窺其私而箠殺之;奉使河東日,肆為醜行,形於翰墨,為邊臣燕復所把持,乃至呼復為兄,而護庇其過失;在密院則諂事張誠一,待以家人禮,每宴飲大笑,欵密無間,欲因誠一以結宦官,此最為士論所深疾者也。其使河東日,實為北使梁允所屈,遂割吾境上形勝之地數百里以資敵人,使吾沿邊弓箭手、熟戶等去墳墓桑梓之日,哀號怨憤,所不忍聞。乃奪官員職田并五臺寺家田以處之。其襟要控扼去處,多為彼有,辱命蹙國,罪當萬死。先帝志在收復幽燕,不欲聖機漏露,一切包忍。既而梁允以拓土之功,歸其國為兩府,吾亦用韓縝以示不疑耳,其實非大用也。自陛下即位以來,乃敢賣弄威福,崇植親黨,差除一人,行遣一事,多不協於至公。郭茂恂、王欽臣在陝西為監司,皆有醜跡惡聲,宣聞一道,其事連及縝姪宗儒。今為縝主張差茂恂庫部郎中,玷辱清選,莫此為甚。王說前知徐州,附會吳居厚,極力掊歛,得替到部,緣縝之舊,忽除省郎。言者彈劾,遂罷其職,仍知密州。潁昌人辛雍,係知縣資序,與縝同鄉,遂於吏部取知州、通判合得一闕,差雍為光祿寺丞。宣義郎李振者,素無長才異效,未嘗歷繁要任使,止緣其父評曾與縝同定地界,遂用振治煩劇去處。作選差闕,差振知雍邱縣,是以一邑之民,棄於孺子之手,此徇私壞法,無復畏避也。翟思所以降知南康軍者,蓋思為御史日,曾言縝受燕復馬,不償其價故也。黃履所以落侍講、知越州者,蓋履為中丞日,言縝之姪宗道、宗古,避親遷換不當,奉聖旨,今後差除,三省同進呈故也【二一】。此皆報怨復仇,無所忌憚也。

  張璪之為人柔邪猥佞,善能窺人主之意,隨勢所在而依附之,往往以危機中人。熙寧初,擢在條例司,講議役法,遂置儒館,預諫列,唯諾備位,無所發明,常持兩端。先帝聖慮高遠,察見反覆,斥逐於外,復為王珪出力援引,試知制誥兼知諫院。珪實欲使之在言路,以杜塞內外耳目,天下有志之士,無不扼腕憤疾。後為翰林學士,同舒亶判國子監,深交於亶,以至株連大獄,璪有力焉。尋判司農寺,詳定官制,遂忝執政。及先帝升遐,陛下即位,太母垂簾保佑,而璪貪天之功,自謂顧託之重,立黨市恩,為持寵固祿之計,每差一官,除一局,則以簡札諭人,掠美收惠而後降。其命成都路榷茶司勾當公事張同者,乃隨州簽判王經臣之甥也。同之姊當嫁故益王向經,而璪之姊乃嫁經臣,璪之與張同固非近親,今乃與同書問往還,甚於骨肉,交通問遺,財賄公行。原其所以結張同之心,則姦邪可知矣。璪事先帝不為不久,謂天下利害不知耶?則兩次在言路矣!謂土木之役不知耶?則嘗判將作監矣!謂苗、役之法不干預耶?則嘗判司農寺矣!謂官品迂滯不見本末耶?則嘗充詳定官矣!謂刑獄羅織非其責耶?則嘗以蘇軾事,欲置於死,逮張方平、韓維、范鎮、司馬光矣。

  此二人者,其操行則如彼,其政事則如此。伏望陛下博詢眾議,俯聽臣言,早賜罷免,天下幸甚!陛下若謂先朝大臣,不欲黜責,則二府之出,須加以美職,知大藩,於恩禮不為不重。願陛下早賜聖斷。陶又言:

  伏見朝廷以福建、江西、湖南等路鹽法之敝,流毒生靈,遂遣使按視,具得其實,譴黜聚歛之吏,以慰困窮之民,天下皆知公議之不可廢也。然事治其終而不治其始,罪加於小而不加於大,豈所謂無偏黨之道哉?蓋熙寧中,章惇察訪湖南日,嘗牒本路提點刑獄朱初平措置鹽事,立成般運廣鹽添額出賣之法【二二】,當時元未施行,及惇參知政事,祕書丞郟亶者,邪險急進,素為惇所喜,迎合惇意,推倣湖南之法,率爾論奏,乞般廣鹽於江西出賣,朝廷信之,遂以亶所奏付蹇周輔,往江西相度。(周輔相度江西、廣東賣鹽,在元豐三年九月丁亥二十八日。)惇乃將亶所說鹽事文字,又親為小簡封送周輔,其簡云:「郟祕丞言鹽事甚備,恐欲知利害之詳。」(郟亶文字并章惇簡,見在蹇周輔處,乞取索照會。)所以蹇周輔順承風旨,立成江西之法,添額最重,為害最深。然則江西之法,乃惇主之於內,周輔行之於外,情狀表裏,灼然可見。其後惇為門下侍郎,周輔知開封府,於元豐六年十二月,周輔又奏乞荊湖南路郴、道州鄰接韶、連二州,可以通般廣鹽數百萬,代淮鹽出賣,卻儹那舊賣淮鹽於潭、衡、永、全、邵等州,並乞依倣江西、廣東路條法施行。當月十八日,章惇奉聖旨,差本路轉運判官陳偲提舉常平等事,張士澄計會本路提刑司,根檢章惇昨往本路察訪日牒朱初平相度鹽法一宗文字【二三】,看詳措置聞奏。并送下郟亶奏請,亦乞郴、道、全州般賣廣鹽,并委陳偲等相度,是致偲等立成添額之法。施行未久,一路騷然,上煩朝廷遣使按察。臣今伏詳按察陳次升奏狀內明言元豐六年十二月蹇周輔所奏,奉聖旨委陳偲等相度,仍令檢章惇牒朱初平一宗文字看詳措置,及送郟亶狀亦付陳偲等,(陳次升奏狀,見在刑部,乞取索照會【二四】。)於是又見湖南之法,亦出於惇,其跡甚明,無可疑惑。蓋惇始立湖南之法,雖未行於本路,而江西依倣推行,已有厚利,遂諷蹇周輔、郟亶,各令奏請,己獨主而行之。然則江西、湖南運鹽添額之害,皆惇所倡,周輔輩從而和之也。按惇備位二府,不以道輔朝廷,而乃首建邪議,與小人相附會,苟利肆毒,貽害生民,其罪甚大。今蹇周輔、張士澄、魏綸、朱彥博等皆已黜逐,而惇獨不問,非大公至治之法,無以戒天下。惇雖以悖慢罷免,而運鹽之過未治,意朝廷未知也。臣愚伏願陛下付有司根治其罪,懲以典刑,使賊民罔上之臣少知畏懼。臣又聞惇於熙寧八年任三司使日,起請乞京東、河北榷鹽奏具狀,乃曰河北、陝西並為邊防。今陝西榷鹽而河北獨不榷,此祖宗一時誤恩也。彼時朝旨,依惇之請,召京東提舉鹽事周革入見,委陳朴、王子淵相度,將欲施行,為文彥博論奏,遂罷其事。然文案條目具在逐路運司,以致李察、吳居厚、呂孝廉等檢行舊法,使一道之民罹此刻剝,其謀本出於惇,伏望聖慈,一就根究施行。仍乞改正京東、河北鹽法。(按神宗實錄,委陳偲、張士澄措置湖南鹽法,乃六年十二月十四日甲申也,此云十八日,恐誤。文彥博奏罷河北賣鹽,實錄殊不載,已具注,在熙寧八年六月十八日戊申。周輔奏行湖南鹽法時,實為戶部侍郎,未知開封府也,七年五月九日知開封。張士澄衝替、郟亶送吏部事在此月四日。三月十八日孫升疏可考之。)陶又言:

  伏謂朝廷差除之法,大別有三,自兩府而下,至侍從官,悉稟聖旨,然後除授,此中書不敢專也。自卿監而下及已經進擢,或寄祿至中散大夫者,皆由堂除,此吏部不敢預也。自朝議大夫而下,受常調差遣者,皆歸吏部,此中書不可侵也。法度之設,至詳至密,所以防大臣之專恣,革小人之僥倖也。恭惟神宗在御,深究其弊,凡堂選、奏舉之類,並悉罷去,以示大公之道。始因去年八月中,執政申請,以繁劇處重法地分為詞,收占吏部所用知州、通判、知縣并在京庫務、寺、監丞闕六十餘處,並歸中書取旨選差之後,除吏之弊,私徇寖多。天下州郡除別京大府並元係堂除處及取旨選差并元屬八路指射外,其歸于吏部以待常調者,數極少而員極多。待次之士,遠至二三年,近須一歲。或有一闕可就,則中書取而差他人矣;或受一闕而去,則中書又奪而惠他人矣。處州之胡宗質、(元年正月二日。)睦州之李孝廣、(閏二月八日。)滁州之陳知新、(閏二月八日。)光州之燕介、均州之劉斐、(閏二月八日。)永州之吳潛,(正月六日。)此六郡者,皆非元係堂除去處,而中書取以差也。吏部差王照知海州,欒子元通判瀛州,方蒙知咸平縣,皆數月矣。中書乃以石麟之知海州,(元年正月十八日。)胡及通判瀛州,孫純知咸平縣,皆奪而惠之也。若謂胡宗質、李孝廣、陳知新自提舉得替,燕介係中散大夫,石麟之曾任太常官,皆非吏部可差之人,則當契勘堂除州郡而差,不當取吏部見使之闕,及奪他人已受者與之也。若謂朝廷審擇庶官,執政惟才是用,則劉斐曾任知州,以失入死罪責降;吳潛曾為通判,以刻剝苛細罷官,皆非所謂才者。而近方牽復,並先除郡,士論喧沸,已謂不平。然又有甚於此者,蓋胡及嘗為開封府判官,以不能檢束去職,纔送吏部,便得堂除。孫純以受贓致罪,止緣宰相之妻族,乃受畿邑,又皆奪他人之有而與之。(謂胡及衝欒子元,孫純衝方蒙。)王說前知徐州,附會吳居厚掊斂害物,得替歸部,忽除省郎,為人所彈,乃罷其職,今則差知密州。(說除倉部郎中,在二月一日。知密州在閏二月四日。劉摯奏附二月十日。)陸師淵前知開封縣稅入中限,猶未造簿,以弛慢衝替,今則差知宿州。(二月二日。)且胡及送吏部,王說罷省郎,皆是朝廷顯責。詔墨未乾,而中書已有選授告命之出,不述所因。陸師淵與劉斐、吳潛均是衝替,而師淵又得元係堂除大郡,(謂知宿州。)私曲縱橫,莫甚於此。陛下黜之,則執政升之;陛下退之,則執政進之。怨歸於上,而恩出於下,非今日之所宜有。夫威福者,天子之所得專;法度者,大臣之所當守。今大臣進退羣吏,一出己意,不守法度,而欲專威福矣。臣恐朝廷不尊,而紀綱紊亂,當此之時,宜戒其漸也。伏願聖慈,將合係堂除闕編為一等,今後如有合得堂除之人,只於前項去處定差。其曾經擢用而非次差替罷,或責降牽復,不送吏部者,於合得堂除人之下,別為一等,依名次先後差遣。並不得於吏部所使闕差授,及衝已授之人。所有元豐八年八月取旨選差條貫,乞賜刪改。

  又言:「臣又聞二月九日吏部曉示,光祿寺丞并少府監丞闕,於格,先問知州,次問通判,次問知縣人。凡願就者二十餘狀。況此二闕不係堂除,又非取旨選差之數。自初九日至十六日,除寒食假外,曉示才得兩日,中書已差知縣人辛雍為光祿丞、監當人文永世為少府丞。進擬之際,其速如此。若非請託公行,則是主張有素,吏部使闕,遂成空文,合入之人,不可復得。伏望朝廷詳察,早設防禁。辛雍、文永世之事【二五】,尤駭士人耳目,伏乞追改,以存公議。其胡宗質、李孝廣、陳知新、燕介、石麟之、胡及、孫純、王說、陸師淵、劉斐、吳潛等差遣,亦乞勘當,如未到任,即乞改正施行。」(三月十四日詔,自今堂差,不得衝吏部已注受人。蓋從陶議也。二月十日,劉摯有章論王說,政目閏二月六日。宣義文永世少府丞,朝散辛雍光祿丞。胡宗質,元年二月二日知處州。李孝廣,元年閏二月八日以朝散知睦州。陳知新,元年閏二月八日以朝散知滁州。燕介當檢。劉斐,元年閏二月八日以朝奉大夫知均州。吳潛,元年二月六日以朝散知永州。石麟之,元年正月十八日知海州。胡及,元年正月十八日以府推送吏部。孫純當檢。王說,元年二月二日以朝議為倉中,閏二月四日知密州。陸師淵,元年二月二日知宿州。)

  注 釋

  【一】場戶常失業忠肅集卷五乞罷水磨茶場奏作「園戶失常業」。

  【二】劉次莊「次」原作「汝」,據閣本及本卷下文丁巳條改。

  【三】準朝旨批送下東上閤門使曹誘等乞許閤門依儀令陞殿進讀依舊侍立祗應「儀」原作「議」,文義不通,按下文「合依閤門儀令施行」,可知「議」為「儀」之訛,今據閣本改。

  【四】若持杖三人以上「若」字原脫,據閣本補。

  【五】四方奏到大辟案共計一百四十六人「一百四十六」,閣本作「一百六十四」,宋史卷二○一刑法作「二百六十四」。按下文「內只有二十五人處死,其餘並蒙貸配,所活將及九分。」依比例核算,當以「二百四十六」為是,疑原刊「一」為「二」之誤。

  【六】如已通計及元認利錢之數「利錢」,閣本、欒城集卷三七再乞放積欠狀均作「淨利」。

  【七】給事中「事」字原脫,據閣本補。

  【八】二公同時並相「二」原作「三」,按此處係指司馬光與呂公著,當為「二」字,今據閣本改。

  【九】其范純仁除命「其」字原脫,據閣本及下文補。

  【一○】或陛下心憐其人「心」,閣本作「必」。

  【一一】未欲遽行罷免「遽」原作「據」,據閣本及文義改。

  【一二】以所除安燾敕命已行「以所」原互倒,據閣本乙正。

  【一三】舊錄不載巖叟封駮事「駮」原作「章」,據閣本及下文改。

  【一四】臣以為巖叟封還「臣」字原脫,據閣本及文義補。

  【一五】下厭公論「厭」原作「獻」,據閣本改。

  【一六】摯又言「摯」字原脫,按上文為劉摯同孫升合奏,史文表明此處為劉摯個人上言,今據閣本補。

  【一七】檢正元豐三年七月十八日「檢正」,閣本作「檢準」。

  【一八】敕黃付左司諫王巖叟書讀「諫」原作「監」,按王巖叟時為左司諫,今據閣本改。

  【一九】防禦使已下用海詞外「海」原作「每」,按宋制臣僚封贈父母,有用「海詞」、「專詞」之分,今據閣本改。

  【二○】竊笑其迂「迂」原作「速」,據閣本及文義改。

  【二一】三省同進呈故也「同」原作「司」,據宋史卷四七一蔡確傳改。

  【二二】立成般運廣鹽添額出賣之法「立」原作「直」,據閣本及下文「立成添額之法」改。

  【二三】根檢章惇昨往本路察訪日牒朱初平相度鹽法一宗文字「察訪」原互倒,文義不同,按上文有「章惇察訪湖南日」,今據以乙正。

  【二四】乞取索照會「會」,閣本作「用」。

  【二五】文永世之事「之」原作「為」,據閣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