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

宋 【四十二】

○宋四十二

韩琦【忠彦】

富弼【绍庭】

文彦博

韩琦

富弼

文彦博

△韩琦

韩琦字稚圭相州安阳人父国华自有传琦风骨秀异弱冠举进士名在第二方唱名太史奏日下五色云见左右皆贺授将作监丞通判

淄州入直集贤院监左藏库时方贵高科多径去为显职琦独滞筦库众以为非宜琦处之自若禁中需金帛皆内臣直批旨取之无印可验琦

请复旧制置传宣合同司以相防察又每纲运至必俟内臣监莅始得受往往数日不至暴露庑下衙校以为病琦奏罢之厯开封府推官三司

度支判官拜右司谏时宰相王随陈尧佐参知政事韩亿石中立在中书罕所建明琦连疏其过四人同日罢又请停内降抑侥幸凡事有不便

未尝不言每以明得失正纪纲亲忠直远邪佞为急前后七十余疏王曾为相谓之曰今言者不激则多畏顾何补上德如君言可谓切而不迂

曾闻望方崇罕所奖与琦闻其语益自信擢知制诰益利岁饥为体量安抚使异时郡县督赋调繁急市上供绮绣诸物不予直琦为缓调蠲益

之逐贪残不职吏汰冘役数百活饥民百九十万赵元昊反琦适自蜀归论西师形势甚悉既命为陕西安抚使刘平与贼战败为所执时宰入

他诬收系平子弟琦辨直其冤进枢密直学士副夏竦为经略安抚招讨使诏遣使督出兵琦亦欲先发以制贼而合府固争元昊遂寇镇戎琦

与竦画攻守二策驰入奏仁宗欲用攻策执政者难之琦言元昊虽倾国入寇众不过四五万人吾逐路重兵自为守势分力弱遇敌辄不支若

并出一道鼓行而前乘贼骄惰破之必矣乃诏鄜延泾原同出征既还营元昊来求盟琦曰无约而请和者谋也命诸将戒严贼果犯山外琦悉

兵付大将任福令自怀远城趋德胜砦出贼后如未可战即据险置伏要其归及行戒之至再又移檄申约苟违节度虽有功亦斩福竟为贼诱

没于好水川竦使人收散兵得琦檄于福衣带闲言罪不在琦琦亦上章自劾独夺一官知秦州会陕西分四路置帅以琦兼秦凤经略招讨安

抚使庆厯二年与三帅皆换观察使范仲淹庞籍王沿不肯拜琦独受不辞未几还旧职为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屯泾州琦与范仲淹在

兵闲久名重一时人心归之朝廷倚以为重故天下称为韩范初京师所遣戍兵不习劳苦贼轻之目为东兵琦奏增土兵以代戍建德顺军以

蔽萧关鸣沙之道方谋取横山规河南而元昊称臣召为枢密副使元昊介契丹为援邀索无厌宰相晏殊等厌兵将一切从之琦陈其不便条

所宜先行者七事一曰清政本二曰念边计三曰擢材贤四曰备河北五曰固河东六曰收民心七曰营洛邑继又陈捄弊八事欲选将帅明按

察丰财利遏侥幸进能吏退不才谨入官去冘食帝悉嘉纳遂宣抚陕西讨平羣盗张海郭邈山尽修鄜延城障须敌悉归所侵地乃许和及还

陈西北四策谓今当以和好为权宜战守为实务请缮甲厉兵营修都城密定讨伐之计时二府合班奏事琦必尽言虽事属中书亦指陈其实

同列或不悦帝独识之曰韩琦性直琦与范仲淹富弼皆以海内人望同时登用中外跂想其勋业仲淹等亦以天下为己任羣子不便之毁言

日闻仲淹弼继罢琦为辨析不报尹洙与刘沪争城水洛事琦右洙朝论不谓然乃请外以资政殿学士知扬州徙郓州成德军定州兼安抚使

进大学士又加观文殿学士初定州兵狃平贝州功需赏赉出怨语至欲噪城下琦闻之以为不治且乱用军制勒习诛其尤无良者士死攻城

则赏赙其家籍其孤婺既廪之维恩并行又仿古三阵法日月训习之由是中山兵精劲冠河朔京师发龙猛卒戍保州在道为人害至定琦悉

留不遣易素教者使之北又赈活饥民数百万拜武康军节度使河东经略安抚使知并州契丹冒占天地庙地琦示以曩日彼所求修庙檄无

以对遂归我斥地既又侵耕阳武砦地琦凿堑立石以限之始潘美镇河东患寇钞令民悉内徙而空塞下不耕于是忻代寍化大山之北多废

坏琦以为此皆良田今弃不耕适足以资敌遂请距北界十里为禁地其南则募弓箭手居之垦田至九千六百顷久之求知相州嘉佑元年拜

枢密使三年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六年迁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封仪国公帝既连失三王自至和中得病不能御殿中外

惴恐臣下争以立嗣固根本为言包拯范镇尤激切积五六岁依违未之行言者亦稍怠至是琦乘闲奏请立皇嗣一日怀孔光传以进曰成帝

无嗣立弟之子彼中材之主犹能如是况陛下乎愿以太祖之心为心则无不可者又与曾公亮张昪欧阳修极言之会司马光吕诲皆有请琦

进读二疏未及有所启帝遽曰朕有意久矣谁可者琦皇恐对曰此非臣辈所可议当出自圣择帝曰宫中尝养二子大者可琦请其名帝以宗

实告宗实英宗旧名也琦等遂力赞之议乃定英宗居濮王丧议起知宗正琦乞内中批出帝意不欲宫人知曰只中书行足矣命下英宗固辞

帝复问琦琦对曰陛下既知其贤而选之今不敢遽当葢器识远大所以为贤也愿固起之英宗既终丧犹坚卧不起琦言宗正之命初出外人

皆知必为皇子不若遂正其名乃下诏立为皇子明年英宗嗣位琦加门下侍郎进封卫国公英宗暴得疾太后垂帘听政帝疾甚举措或改常

度遇宦官尤少恩左右共为谗闲两宫遂成隙琦与欧阳修奏事帘前太后呜咽流涕具道所以琦曰此疾固尔病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

乎修亦委曲进言太后意稍和后数日琦独见帝帝曰太后待我无恩琦对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耶父

母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事之未至耳父母岂有不慈者帝大感悟及疾愈琦请乘舆具素

服出祷两人情乃安太后还政拜琦右仆射封魏国公夏人寇大顺城琦议停岁赐绝和市遣使问罪枢密使文彦博难之或举宝元康定事琦

曰谅祚非有元昊智计而边备过当时远甚亟诘之必服既而谅祚上表谢帝顾琦曰一如所料帝寝疾琦入问起居因曰陛下久不视朝愿早

建储以安社稷帝颔之即召大学士草制立颍王神宗即位拜司空兼侍中琦执政三世或病其专御史中丞王陶劾琦不赴文德殿押班为跋

扈琦请去帝为黜陶琦坚辞位除镇安武胜军节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入对帝泣曰侍中必欲去今日已降制矣擢其子忠彦秘阁校理琦

辞两镇乃但领淮南会种谔擅取绥州西边俶扰改判永兴军经略陕西琦初言绥州不当取已而夏人诱杀杨定琦复言贼既如此绥今不可

弃枢密院以初议诘之琦具论其故卒存绥州 【伏读通鉴辑览

御批种谔受降袭取绥州诚不免轻举杨定初时奉使西夏下拜称臣

尤有当诛之罪然绥城既复尺寸皆国家壤地岂宜轻议弃捐而贼人戕杀王官又岂可以其祸由自取不加征讨韩琦所言自是正理且时势

既异更不必前后相符枢密必执初议以相诘亦不达事体之甚矣】 熙寍元年复请相州以归河北地震河决徙判大名府充安抚使得便宜

从事王安石用事出常平使者散青苗钱琦亟言之帝怀其疏以示宰相曰琦真忠臣虽在外不忘王室朕始谓可以利民今乃害民如此且坊

郭安得青苗而亦强与之乎安石勃然进曰苟从其欲虽坊郭何害明日称疾不出当是时新法几罢安石复出持前议益坚琦又恳奏安石下

之条例司令其属疏驳刊石颁天下琦请辨愈切不克从于是请解四路安抚使止领一路安石欲沮琦即从之六年还判相州契丹来求代北

地帝手诏访琦琦奏言臣观近年以来朝廷举事似不以大敌为恤彼见形生疑必谓我有图复燕南意故引先发制人之说造为衅端今宜遣

使报聘具言向来兴作乃修备之常岂有他意疆土素定悉如旧境不可持此造端以隳累世之好若其果自败盟则可一振威武恢复故疆疏

上会安石再入相悉以所争地与契丹东西七百里论者惜之八年换节永兴军再任未拜而卒年六十八前一夕大星陨于治所枥马皆惊帝

自为碑文篆其首曰两朝顾命定策元勋赠尚书令谥曰忠献配享英宗庙庭常令其子若孙一人官于相以护邱墓故事三省长官惟尚书令

为尤重赠者必兼他官至琦乃单赠后又诏虽当追策不复更加师保葢贵之也琦蚤有盛名识量英伟临事喜愠不见于色论者以重厚比周

勃政事比姚崇其为学士临边年甫三十天下已称为韩公嘉佑治平闲再决大策以安社稷当是时朝廷多故琦处危疑之际知无不为或谏

之琦曰臣尽力事君死生以之至于成败天也岂可预忧其不济遂辍不为哉闻者愧服在魏都久辽使每过移牒必书名曰以韩公在此故也

忠彦使辽辽主问知其貌类父即命工图之其见重敌国也如此琦天资朴忠折节下士无贱贵礼之如一尤以奖拔人材为急倘公论所与虽

意所不悦亦收用之故得人为多选饬羣司皆使奉法循理其所建请第顾义所在无适莫心在相位时王安石有盛名或以为可用琦独不然

及守相陛辞神宗曰卿去谁可属国者王安石何如琦曰安石为翰林学士则有余处辅弼之地则不可上不答其镇大名也魏人为立生祠相

人爱之如父母有鬬讼传相劝止曰勿挠吾侍中也与富弼齐名号称贤相人谓之富韩云徽宗追论琦定策勋赠魏郡王子五人忠彦端彦纯

彦粹彦嘉彦端彦右赞善大夫纯彦官至徽猷阁直学士粹彦为吏部侍郎终龙图阁学士嘉彦尚神宗女齐国公主拜驸马都尉终瀛海军承

宣使

韩忠彦

韩忠彦

忠彦字师朴少以父任为将作监簿复举进士琦罢政忠彦以秘书丞召试馆职除校理同知太常礼院为开封府判官三司盐铁判官出

通判永寍军召还为户部判官琦卒服除为直龙图阁擢天章阁待制知瀛州朝廷以夏人囚废其主秉常用兵西方既下米脂等城砦数十夏

人求救于辽辽人移书继至会遣使贺辽主生辰忠彦以给事中奉使辽遣赵资睦迓之语及西事忠彦曰此小役也何问为辽主使其臣王言

敷燕于馆言敷问夏国胡罪而中国兵不解无失两朝欢则善矣忠彦曰问罪西夏于二国之好何预乎使还时官制行章惇为门下侍郎奏给

事东省属官封驳宜先禀而后上忠彦奏朝廷之事执政之所行也事当封驳则与执政固已异矣尚何禀议之有诏从其请左仆射王珪为南

郊大礼使事之当下者自从其所画旨忠彦以官制驳之曰今事于南郊者大礼使既不从中画旨处分出一时者又不从中书奏审官制之行

曾未期月而庙堂自渝之后将若之何乃诏事无巨细必经三省而后行拜礼部尚书以枢密直学士知定州元佑中召为户部尚书擢尚书左

丞弟嘉彦尚主改同知枢密院事迁知院事哲宗亲政更用大臣言者观望争言垂帘时事忠彦言昔仁宗始政当时亦多讥斥章献时事仁宗

恶其持情近薄下诏戒饬陛下能法仁祖用心则善矣以观文殿学士知真定府移定州忠彦在西府以用兵西方非是愿以所取地弃还之以

息民力至是言者以为言降资政殿学士改知大名府徽宗即位以吏部尚书召拜门下侍郎忠彦陈四事一曰广仁恩二曰开言路三曰去疑

似四曰戒用兵踰月拜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帝用忠彦言数下诏蠲天下逋负尽还流人而甄叙之忠直敢言若知名之士稍见收用进左

仆射兼门下侍郎封仪国公而曾布为右相多不协言事者助布排忠彦以观文殿大学士知大名府又以钦圣欲复废后为忠彦罪再降大中

大夫怀州居住又论忠彦在相位不应弃湟州谪崇信军节度副使济州居住逮复湟鄯又谪磁州团练副使复大中大夫遂以宣奉大夫致仕

卒年七十二子治徽宗时为太仆少卿出知相州以疾丐祠命其子肖冑代之别有传

△富弼

富弼字彦国河南人少笃学有大度范仲淹见而奇之曰王佐才也举茂材异等授将作监丞签书河阳判官仲淹坐争废后事贬弼上言

是一举而二失也纵未能复后宜还仲淹不听复判绛州迁直集贤院赵天昊反弼疏陈八事乞斩其使者召为开封府推官知谏院康定元年

日食正旦弼请罢宴彻乐就馆赐北使酒食执政不可弼曰万一契丹行之为朝廷羞后闻契丹果罢宴帝深悔之时禁臣僚越职言事弼因论

日食极言应天变莫若通下情遂除其禁元昊寇鄜州破金明钤辖卢守懃不救内侍黄德和引兵走大将刘平战死德和诬其降贼弼请按竟

其狱德和坐要斩夏守斌为陕西都部署又以入内都知王守忠为钤辖弼言用守斌既为天下笑今益以守忠殆与唐中官监军无异守懃德

和覆车之辙可复蹈乎诏罢守忠又言边事系国安危不当专委枢密请令宰相并领枢密院时西夏首领二人来降但补借奉职弼言当厚赏

以劝来者事下中书宰相初不知也弼叹曰此岂小事而宰相不知邪更极论之于是从弼言除盐铁判官史馆修撰奉使契丹庆厯二年为制

诰纠察在京刑狱堂吏有伪为僧牒者开封不敢治弼白执政请以吏付狱吕夷简不悦会契丹屯兵境上遣其臣肃英刘六符来求关南地朝

廷择报聘者皆以其情叵测莫敢行夷简因是荐弼欧阳修引颜真卿使李希烈事请留之不报弼入对曰主忧臣辱臣不敢爱其死帝为动色

先以为接伴英等入境中使迎劳之英托疾不拜弼曰昔使北病卧车中闻命辄起今中使至不拜何也英矍然起拜弼开怀与语英感悦不复

隐其情遂密以其主所欲得者告曰可从从之不然以一事塞之足矣弼具以闻帝唯许增岁币仍以宗室女嫁其子进弼枢密直学士辞不拜

遂为使报聘既至六符来馆客弼见契丹主问故契丹主曰南朝违约塞雁门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将以何为羣臣请举兵而南吾以为不若

遣使求地求而不获举兵未晚也弼曰北朝忘章圣皇后之大德乎澶渊之役苟从诸将言北兵无得脱者且北朝与中国通好则人主专其利

而臣下无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而人主任其祸故劝用兵者皆为身谋耳契丹主惊曰何谓也弼曰中国提封万里精兵百万法令修明上下

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必胜乎就使其胜所亡士马羣臣当之欤抑人主当之欤若通好不绝岁币尽归人主羣臣何利焉契丹主大悟首肯者

久之弼又曰塞雁门者以备元昊也塘水治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城隍皆修旧民兵亦补阙非违约也契丹主曰微卿言吾不知其详然所欲

得者祖宗故地耳弼曰晋以卢龙赂契丹周世宗复取关南皆异代事若各求地岂北朝之利哉既退六符曰吾主耻受金帛坚欲十县何如弼

曰本朝皇帝言朕为祖宗守国岂敢妄以土地与人北朝所欲不过租赋耳朕不忍多杀两朝赤子故屈己增币以代之若必欲得地是志在败

盟假此为词耳澶渊之盟天地鬼神实临之今北朝首发兵端过不在我天地鬼神其可欺乎明日契丹主召弼同猎引弼马自近又言得地则

欢好可久弼反复陈必不可状且言北朝既以得地为荣南朝必以失地为辱兄弟之国岂可使一荣一辱哉猎罢六符曰吾主闻公荣辱之言

意甚感悟今惟有结婚可议耳弼曰婚婣易生嫌隙本朝长公主出降赍送不过十万缗岂若岁币无穷之利哉契丹主谕弼使归曰俟卿再至

当择一受之弼归复命复持二议及受口传之词于政府以往行次乐寿谓副使张茂实曰吾为使者而不见国书脱书词与口传异吾事败矣

启视果不同即驰还都易书而行及至契丹不复求婚专欲增币曰南朝遗我之辞当曰献否则曰纳弼争之契丹主曰南朝既惧我矣于二字

何有若我拥兵而南得无悔乎弼曰本朝兼爱南北故不惮更成何名为惧或不得已至于用兵则当以曲直为胜负非使臣之所知也契丹主

曰卿勿固执古亦有之弼曰自古唯唐高祖借兵于突厥当时赠遗或称献纳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有此礼哉弼声色俱厉契丹知不可

夺乃曰吾当自遣人议之复使刘六符来弼归奏曰献纳二字臣以死拒之彼气折矣可勿许也朝廷竟以纳字与之岁增币二十万除枢密直

学士迁翰林学士皆恳辞曰增岁币非臣本志特以方讨元昊未暇与角故不敢以死争其敢受乎三年拜枢密副使辞愈力改授资政殿学士

兼侍读学士复拜枢密副使弼言契丹既结好议者便谓无事万一败盟臣死且有罪愿陛下思其轻侮之耻坐薪尝胆不忘修政以诰纳上前

而罢踰月复申前命使宰相谕之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辽故也弼乃受帝锐以太平责成宰辅数下诏督弼与范仲淹等又开天章阁给笔札

使书其所欲为者且命仲淹主西事弼主北事弼上当世之务十余条及安边十三策大略以进贤退不肖止侥幸去宿弊为本欲渐易监司之

不才者使澄汰所部吏于是小人始不悦矣元昊遣使以书来称男不称臣弼言契丹臣元昊而我不臣则契丹为无敌于天下不可许乃却其

使卒臣之四年契丹受礼云中且发兵会元昊伐呆儿族于河东为近帝疑二边同谋弼曰兵出无名契丹不为也元昊本与契丹约相左右今

契丹独获重币元昊有怨言故城威塞以备之呆儿屡寇威塞契丹疑元昊使之故为是役安能合而寇我哉或请调发为备弼曰如此正堕其

计臣请任之帝乃止契丹卒不动夏竦不得志中弼以飞语弼惧求宣抚河北还以资政殿学士出知郓州岁余谗不验加给事中移青州兼京

东路安抚使河朔大水流民就食弼劝所部民出粟益以官廪得公私庐舍十万余区散处其人以便薪水官吏自前资待缺寄居者皆赋以禄

使即民所聚选老弱病瘠者廪之仍书其劳约他日为奏请受赏率五日辄遣人持酒肉饭糗慰藉山林陂泽之利可资以生者听流民擅取死

者为大冢葬之目曰丛冢明年麦大熟民各以远近受粮归凡活五十余万人募为兵者万计帝闻之遣使褎劳拜礼部侍郎弼曰此守臣职也

辞不受前此救灾者皆聚民城郭中为粥食之蒸为疾疫及相蹈藉或待哺数日不得粥而仆名为救之而实杀之自弼立法简便周尽天下传

以为式王则叛齐州禁兵欲应之或诣弼告齐非弼所部恐事泄变生适中贵人张从训衔命至青弼度其可用密付以事使驰至齐发吏卒取

之无得脱者即自劾颛擅之罪帝益嘉之复以为礼部侍郎又辞不受迁大学士徙知郑蔡河阳加观文殿学士改宣徽南院使判并州至和二

年加户部侍郎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与文彦博并命宣制之日士大夫相庆于朝帝微觇知之以语学士欧阳修曰古之命相

或得之梦卜岂若今日人情如此哉帝弗豫大臣不得见中外忧栗弼彦博入问疾因托禳禬事止宿连夕每事皆关白乃行宫内肃然语在彦

博傅嘉佑三年加礼部侍郎进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弼为相守典故行故事而附以公议无容心于其闲六年以母忧去职故事执政遭丧

皆起复帝虚位五起之弼谓此金革变礼不可施于平世不拜命英宗即位召为枢密使检校太师行礼部尚书治平二年以足疾求解拜镇海

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阳 【按宋史宰辅表及宰辅编年录苏轼撰弼神道碑俱作判河阳本传作扬州今据改】 封祁国公神宗即位改

镇武寍进封郑国公弼屡乞罢使相乃以为尚书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复判河阳熙寍元年徙判汝州 【按本传云进封郑熙寍

元年徙判汝州未若东都事略所载详备与宋史宰辅表合神道碑叙次与事略同今据增】 诏入觐许肩舆至殿门神宗御内东门小殿令其

子掖以进且命毋拜坐语从容访以治道弼知帝果于有为对曰人主好恶不可令人窥测可测则奸人得以傅会当如天之监人善恶皆所自

取然后诛赏随之则功罪无不得其实矣又问边事对曰陛下临御未久当布德行惠愿二十年口不言兵帝默然至日昃乃退欲以集禧观使

留之力辞赴郡明年召拜司空兼侍中赐甲第悉辞之以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时有为帝言灾异皆天数非关

人事得失所致者弼闻而叹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此必奸人欲进邪说以摇上心使辅拂谏争之臣无所施其力是治乱

之机不可以不速救即上书数千言力论之又言君子小人之进退系王道之消长愿深加辨察勿以同异为喜怒喜怒为用舍陛下好使人伺

察外事故奸险得志又多出亲批若事事皆中亦非为君之道脱十中七八积日累月所失亦多今中外之务渐有更张大抵小人惟喜生事愿

深烛其然无使有悔是时久旱羣臣请上尊号及用乐帝不许而以同天节契丹使当上寿故未断其请弼言此盛德事正当以此示之乞并罢

上寿帝从之即日雨弼又上疏愿益畏天戒远奸佞近忠良帝手诏褎答之王安石用事雅不与弼合弼度不能争多称疾求退章数十上神宗

将许之问曰卿即去谁可代卿者弼荐文彦博神宗默然良久曰王安石何如弼亦默然拜武寍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南改亳州青

苗法出弼以谓如是则财聚于上人散于下持不行提举官劾弼格诏旨侍御史邓绾又乞付有司鞫治乃以仆射判汝州安石曰弼虽责犹不

失富贵昔鲧以方命殛共工以象恭流弼兼此二罪止夺使相何由沮奸帝不答弼言新法臣所不晓不可以治郡愿归洛养疾许之遂请老加

拜司空复武寍军节度使及平章事 【按东都事略及神道碑拜司空下有复武寍军节度使同平章事葢弼以左仆射判汝州时已夺使相

故王安石有弼兼共鲧之罪止夺使相何以沮奸云云至此乃复故职宋史本传不载今据增】 进封韩国公致仕弼虽家居朝廷有大利害知

无不言郭逵讨安南乞诏逵择利进退以全王师契丹争河东地界言其不可许星文有变乞开广言路又请速改新法以解倒悬之急帝虽不

尽用而眷礼不衰尝因安石有所建明却之曰富弼手疏称老臣无所告诉但仰屋窃叹者即当至矣其敌之如此元丰三年王尧臣之子同老

上言故父参知政事时当仁宗服药尝与弼及文彦博议立储嗣会翊日有瘳其事遂寝帝以问彦博对与同老合帝始知至和时事嘉弼不自

言以为司徒六年卒年八十手封遗奏使其子绍庭上之其略云陛下即位之初邪臣纳说听受失宜寖成祸患辅臣多士忠词谠论无复上达

臣老病将死不忍上负圣明辄倾肝胆去年永乐之役兵民死亡者数十万今久戍未解百姓困穷天地至仁愿归其侵地休兵息民使关陕之

闲稍遂生理兼陕西再团保甲又葺教场州县奉行势侔星火人情惶骇难以复用不若寝罢以绥怀之臣之所陈急于济事若夫要道则在圣

人所存与所用之人君子小人之辨耳帝览奏震悼内出祭文致奠赠太尉谥曰文忠弼性至孝恭俭好修与人言必尽敬虽微官及布衣谒见

皆与之亢礼气色穆然不见喜愠其好善嫉恶出于天资常言君子与小人并处其势必不胜君子不胜则奉身而退乐道无闷小人不胜则交

结构扇千岐万辙必胜而后已迨其得志遂肆毒于善良求天下不乱不可得也其终身皆由于此云元佑初配享神宗庙庭哲宗篆其碑首曰

显忠尚德命学士苏轼撰文刻之绍圣中章惇执政谓弼得罪先帝罢配享至靖康初诏复旧典焉

富绍庭

富绍庭

绍庭字德先性靖重能守家法弼卒两女与壻及甥皆同居绍庭待之与父时不殊一家之事毫发不敢变族里称焉厯宗正丞通判绛州

建中靖国初除提举河北西路常平辞曰熙寍变法之初先臣以不行青苗被罪臣不敢为此官徽宗嘉之擢祠部员外郎出知宿州卒年六十

八子直柔别有传

△文彦博

文彦博字宽夫汾州介休人其先本敬氏以避晋高祖及宋翼祖讳改焉少与张昪高若纳从颍昌史照学照母异之曰贵人也及进士第

知翼城县通判绛州为监察御史转殿中侍御史西方用兵偏校有临阵先退望敌不进者大将守着令皆申覆彦博言此可施之平居无事时

今拥兵数十万而将权不专兵法不峻将何以济仁宗嘉纳之黄德和之诬刘平降虏也以金带赂平奴使附已说以证平家二百口皆械系诏

彦博置狱河中鞫治得实德和谋翻狱至遣他御史来彦博拒不纳曰案具矣或弗成彦博执其咎德和并奴卒就诛以直史馆为河东转运副

使麟州饷道回远 【宋史本传作郑州考东都事略麟府二州并在河外彦博父洎以麟州饷道回远乃按唐张说尝出合河关掩击党项于

银城北因欲复河外故道彦博遂继成之据此则鄜字为麟字之误今改】 银城河外有唐时故道废弗治彦博父洎为转运使日将复之未及

而卒彦博嗣成父志益储粟元昊来寇围城十日知有备解去迁天章阁待制都转运使连进龙图阁枢密直学士知秦州改益州召拜枢密副

使参知政事贝州王则反明镐讨之久不克彦博请行命为宣抚使旬日贼溃槛则送京师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荐张瓌韩维

王安石等恬退守道乞褎劝以厉风俗与枢密使庞籍议省兵凡汰为民及给半廪者合八万论者纷然谓必聚为盗帝亦疑焉彦博曰今公私

困竭正坐兵冘脱有难臣请死之其策讫行归兵亦无事进昭文馆大学士御史唐介劾其在蜀日以奇锦结宫掖因之登用介既贬彦博亦罢

为观文殿大学士知许州改忠武军节度使知永兴军至和二年复以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与富弼同拜士大夫皆以

得人为庆语见弼传三年正月帝方受朝疾暴作扶入禁中彦博呼内侍史志聪问状对曰禁密不敢漏言彦博叱之曰尔曹出入禁闼不令宰

相知天子起居欲何为邪自今疾势增损必以告不尔当行军法又与同列刘沆富弼谋启醮大庆殿 【伏读通鉴辑览

御批文彦博等

此为直以三尺童视仁宗矣仁宗暴感风眩非不起之症彦博何不学樊哙排闼请见诸事请旨而行乃公然赦死罪岂非专擅至启醮殿庭益

属不经而史方谓京师业业赖彦博等以安诚阿其所好不识大体之言且京师之业业未必非彦博等之张大其事有以启之而仁宗愈后亦

置之不问可谓柔懦不饬君纲者矣】 因留宿殿庐志聪曰无故事彦博曰此岂论故事时邪知开封府王素夜叩宫门上变不使入明旦言有

禁卒告都虞候欲为乱沆欲捕治彦博召都指挥使许怀德问都虞候何如人怀德称其愿可保彦博曰然则卒有怨诬之耳当亟诛之以靖众

乃请沆判状尾斩于军门先是弼用朝士李仲昌策自澶州商湖河穿六漯渠入横垄故道北京留守贾昌朝素恶弼阴约内侍武继隆令司天

官二人俟执政聚时于殿庭抗言不当穿河于北方致上体不安彦博知其意有所在然未有以制之后数日二人又上言请皇后同听政亦继

隆所教也史志聪以其状白执政彦博视而怀之不以示同列徐召二人诘之曰天文变异汝职所当言也何得辄预国家大事汝罪当族二人

惧色变彦博曰观汝直狂愚耳未忍治汝罪自今无得复然二人退乃出状示同列同列皆愤怒曰何不斩之彦博曰斩之则事彰灼于中宫不

安众皆曰然既而议遣司天官定六漯方位复使二人往继隆白请留之彦博曰彼本不敢妄言有教之者耳继隆默不敢对二人至六漯恐治

前罪更言六漯在东北非正北也帝疾愈彦博等始归第当是时京师业业赖彦博弼持重众心以安沆密白帝曰陛下违豫时彦博擅斩告反

者彦博闻之以沆判呈帝意乃解御史吴中复乞召还唐介彦博因言介顷为御史言臣事多中臣病其闲虽有风闻之误然当时责之太深请

如中复奏时以彦博为厚德久之以河阳三城节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封潞国公改镇保平判大名府又改镇成德迁尚书左仆射判太原

府俄复镇保平判河南丁母忧英宗即位起复成德军节度使三上表乞终丧许之初仁宗之不豫也彦博与富弼等乞立储嗣仁宗许焉而后

宫将有就馆者故其事缓己而彦博去位其后弼亦以忧去彦博既服阕复以故官判河南有诏入觐英宗曰朕之立卿之力也彦博竦然对曰

陛下入继大统乃先帝圣意皇太后协赞之力臣何力之有兼陛下登储纂极之时臣方在外皆韩琦等承圣志受顾命臣无与焉帝曰备闻始

议卿于朕有恩彦博逊避不敢当帝曰暂烦西行即召还矣寻除侍中徙镇淮南判永兴军入为枢密使剑南西川节度使夏人犯大顺城庆帅

李复圭以陈图方略授钤辖李信等趣使出战及败乃妄奏信罪彦博暴其非宰相王安石曲诛信等 【按东都事略同信战败被诛者都巡

检刘甫监押种泳】 秦人冤之庆州兵乱彦博言于帝曰朝廷行事务合人心宜兼采众论以静重为先陛下厉精求治而人心未安葢更张之

过也祖宗法未必皆不可行但有偏而不举之弊尔安石知为己发奋然排之曰求去民害何为不可若万事隳脞乃西晋之风何益于治彦博

在枢府九年又以极论市易司监卖果实损国体敛民怨为安石所恶力引去拜司空河东节度使判河阳徙大名府初选人有李公义者请以

铁龙爪治河宦者黄怀信沿其制为浚川杷天下指笑以为儿戏安石独信之遣都水丞范子渊行其法子渊奏用杷之功水悉归故道退出兵

田数万顷诏大名核实彦博言河非杷可浚虽甚愚之人皆知无益臣不敢雷同罔上疏至帝不悦复遣知制诰熊本等行视如彦博言子渊乃

请觐言本等见安石罢意彦博复相故傅会其说御史蔡确亦论本奉使无状本等皆得罪独彦博勿问寻加司徒元丰三年拜太尉复判河南

于是王同老言至和中议储嗣事彦博适入朝神宗问之彦博以前对英宗者复于帝曰先帝天命所在神器有归实仁祖知子之明慈圣拥佑

之力臣等何功帝曰虽云天命实系人谋卿深厚不伐善阴德如丙吉真定策社稷臣也彦博曰如周勃霍光是为定策自至和以来中外之臣

献言甚众臣等虽尝有请弗果行其后韩琦等讫就大事葢琦功也帝曰发端为难是时仁祖意已定嘉佑之末止申前诏耳正如丙吉霍光不

相掩也遂加彦博两镇节度使辞不拜将行赐宴琼林苑两遣中谒者遗诗祖道当世荣之久之请老以太师致仕居洛阳元佑初司马光荐彦

博宿德元老宜起以自辅乃命平章军国重事六日一朝一月两赴经筵恩礼甚渥然彦博无岁不求退居五年复致仕绍圣初章惇秉政言者

论彦博朋附司马光诋毁先烈降太子少保卒年九十二崇寍中预元佑党籍后特命出籍追复太师谥曰忠烈彦博逮事四朝任将相五十年

名动中外元佑闲契丹使耶律永昌刘霄来聘苏轼馆客与使入觐望见彦博于殿门外却立改容曰此潞公也使问其年曰何壮也轼曰使者

见其容未闻其语其综理庶务虽精练少年有不如其贯穿古今虽专门名家有不逮使者拱手曰天下异人也其为所敬如此彦博虽穷贵极

富而平居接物谦下尊德乐善如恐不及其在洛也洛人邵雍程颢兄弟皆以道自重宾接之如布衣交与富弼司马光等十三人用白居易九

老会故事置酒赋诗相乐序齿不序官为堂绘像其中谓之洛阳耆英会好事者莫不慕之神宗导洛通汴而主者遏绝洛水不使入城中洛人

颇患苦之彦博因中使刘惟简至洛语其故惟简以闻诏令通行如初遂为洛城无穷之利彦博八子皆厯要官第六子及甫初以大理评事直

史馆与邢恕相善元佑初为吏部员外郎以直龙图阁知同州彦博平章军国及甫由右司员外郎引嫌改卫尉光禄少卿彦博再致仕及甫知

河阳召为太仆卿权工部侍郎罢为集贤殿修撰提举明道宫绍圣中蔡渭邢恕持及甫私书造梁焘刘挚之谤逮诣诏狱及甫有憾于元佑从

而实之亦坐夺职未几复之卒

钦定续通志卷三百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