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右 廸 功 郎 郑 樵 渔 仲 撰

諡略第一

諡上

序论五篇

諡中

諡法三篇

諡下

后论四篇

諡上

臣谨按字有不可避讳者諡法是也故此三篇并从本字

序论第一

古无諡諡起于周人羲皇之前名是氏亦是号亦是至神农氏则有炎帝之号轩辕氏则有黄帝之号二帝之号虽殊名氏则一焉尧曰陶唐舜曰有虞禹曰夏后汤曰殷商则氏已异于名尧曰放勲舜曰重华禹曰文命汤曰武王则号已异于氏然是时有名号之别者不过开基之祖耳夏自啓商自太甲皆一名而生死通称若其曰祖曰宗为中为高则又不可常也以讳事神者周道也周人卒哭而讳将而諡有讳则有諡无讳则諡不立盖名不可名已则后王之语前王后代之及前代所以为昭穆之次者将何以别哉生有名死有諡名乃生者之辨諡乃死者之辨初不为善恶也以諡易名名尚不敢称况可加之以恶乎非臣子之所安也呜呼春秋纪实事而褒贬之説行諡法别昭穆而美刺之説行当其时已纷纭矣后之人何独不然臣恐褒贬之説不已则春秋或几乎息矣于是作春秋考春秋又恐美刺之説不已则周公之意其亡矣夫于是作諡法使百代之下为人臣为人子者知尊君严父奉亡如存不敢以轻重之意行乎其间以伤名敎者也

序论第二

天下有难行之道虽曰古有是道而后世终不可行者非古有是道也后之人设是道以实之耳岂有可行于古而不可行于今之道乎若曰臣子可以议君父之得失使有徳则諡善无徳则諡恶大行受大名细行受细名行生于已名生于人此眞不可行之道也自非伐无道诛有罪收其鲸鲵以为京观则安得有恶諡之称乎臣以为立諡之意本为昭穆命諡之义取于尊隆且生有恶死无恶者人之情也生可简死不可简者礼之事也生虽侯伯死必称公生不逾等死必加等先王之通制也岂有称生之号有隆而命死之名有亏乎諡亦有恶恶諡非所以加君父也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不若是是不当于人心子议父臣议君秦人之所厌而削之也今先儒之所为諡者正秦人之论耳不合乎古道

序论第三

按諡法恶諡莫如桀纣其次莫如桓灵其次莫如幽厉此古今之所闻也以臣所见皆不然桀纣是名耳非諡也名者生之所命而非死之所加也当夏之季当殷之兴则未有諡桀非諡也当殷之季当周之兴虽有諡法然得諡为荣不得諡为辱名之以纣辱莫大焉桀之所名者取于木犹高柴公孙枝之所取云耳岂有贱人多杀之名而可以为名乎纣之所名者取于丝犹臧纥南宫縚之所取云耳岂有残义损善之名而可以为名乎是名也非已之所更即父兄之所命也安得有是义乎桓于经典并无恶义如公执桓圭桓乃珪璋之首称如桓桓武王桓乃果毅之盛德齐之桓公用能覇业周之桓王元无累行安得桓为恶名乎灵者神圣之异名周之东也王纲不振四方解体迨乎灵王周道始昌诸侯服从故曰惟有髭王甚神圣以其生有神圣之徳死则諡之以灵是为名实允当其曰请为灵若厉者荆蛮不根之论也安得灵为恶名乎幽者隠之并名也周幽王丧于犬戎之祸鲁隠公卒于羽父之难皆臣子所不忍言故以幽隠命之痛恻之甚也岂有拥遏不通之义乎语曰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厉与安并徳故于厉言而猛则异于是故于猛言不厉非恶也岂有暴虐无亲之义乎厉王过矣使厉王而有暴虐无亲之名则宣王不得为孝子幽王过矣使幽王而受拥遏不通之责则晋文侯郑武公不得为良臣成周之法初无恶諡諡之有恶者后人之所立也由有美刺之説行然后人立恶諡

序论第四

諡之有善恶者即文而见不即説而见且曰戾曰刺岂不见其有凶徳何必以不悔前过然后为戾暴慢无亲然后为刺乎一戾不足其説又益之以戾一刺不足其説又益之以刺非古之道也曰荡曰荒岂不见其有滛行何必好内逺礼然后为荡纵乐无度然后为荒乎一荡不足其説又益之以荡一荒不足其説又益之以荒非古之道也諡之善恶可即一文以见义一文不得而尽者即复文以见义复文不足以尽者又从而加之如卫之公孙枝是为恵贞文子亦古之道何必为之説以释之乎释之之言既多又非载籍之常义学者而尽欲以善恶之义通之有其名实相违而义不可通者则必迂其説曲而通之也桀纣初非恶名桓灵亦非恶諡由其君而众恶所集使名与諡不能主也人闻其名见其諡则翕然以为恶矣且爱人爱其人之乌恶人恶其人之狗乌狗何与于善恶但随人好恶所生矣是以君子恶居下流故名之曰幽厉

序论第五

法之为諡者取一文耳非有説也諡法行而其説纷纷成书见于世者有周公諡法有春秋諡法有广諡有今文尚书有大戴记有世本有独断刘熙之书有来奥之书有沈约之书有贺琛之书有王彦威之书有苏冕之书有扈蒙之书有苏洵之书其实皆由汉魏以来儒生取古人之諡而释以已説集而为法也故苏氏曰周公之法反取贺琛之新法而载之书是知世之諡法其名尤古者益非古法也今考周公之书所用后人之语甚多是皆为諡法者展转相因言文杂揉无足取也惟沈约之书愽采古今诠次有纪然亦无所建明至苏氏承诏编定六家諡法乃取周公春秋广諡沈约贺琛扈防之书断然有所去取其善恶有一成之论实前人所不及也皇也帝也王也公也侯也君也师也长也胥也实尊卑之号上下之称且生有爵死有諡以是为諡未之敢闻也若帝王可以为諡则天子亦可以为諡矣若公侯可以为諡则卿大夫亦可以为諡矣若师长可以为諡则父兄亦可以为諡矣无义之谈莫此为甚经几百年间而后苏子辟之尧取累土以命名舜取浓华以命名禹取于兽汤取于水桀以乔木纣以绎丝是非已之所更必父兄之所命也且生有爵死有諡以是为諡未之敢闻也苏氏未暇及臣不敢后焉谨条其可用者二百十諡分为三类只以一文见义无事乎文之广无事乎説之繁庶乎表里苏氏之学是亦典礼之大者

諡中

上諡法

神 圣 贤 文 武 成 康 献 懿元 章 厘 景 宣 明 昭 正 敬恭 庄 肃 穆 戴 翼 襄 烈 桓威 勇 毅 克 壮 圉【或作御】 魏 安定 简 贞 节 白 匡 质 靖 眞顺 思 考 暠 显 和 元 高 光大 英 睿 博 宪 坚 孝 忠 惠徳 仁 智 愼 礼 义 周 敏 信逹 寛 理 凯 清 直 钦 益 良度 类 基 慈 齐 深 温 让 密厚 纯 勤 谦 友 祁 广 淑 俭灵 荣 厉 比 絜 舒 贲 逸 退讷 偲 逑 懋 宜 哲 察 通 仪经 庇 恊 端 休 悦 绰 容 确恒 熙 洽 绍 世 果

右百三十一諡用之君亲焉用之君子焉

中諡法

懐 悼 愍【亦作闵】 哀 隠 幽 冲 夷惧 息 擕  愿 儆

右十四諡用之闵伤焉用之无后者焉

下諡法

野 夸 躁 伐 荒 炀 戾 刺 虚荡 墨  亢 千  専 轻 苛介 暴 虐 愎 悖 凶 慢 忍 毒恶 残 奰 攘 顽 昬 骄 酗 湎侥 狃 侈 惑 靡 溺 伪 妄 讟謟 诬 诈 谲 讻 诡  邪 慝蛊 危 圯 懦 挠 覆 败 斁 疵饕 费

右六十五諡用之殱夷焉用之小人焉

凡上中下諡共二百十言以备典礼之用

諡下

后论第一

凡苏氏所取一百六十八諡三百十一条臣今只即一文以见义即文可以见文不必曰施而中理曰文经纬天地曰文即武可以见武不必曰克定祸乱曰武保大定功曰武即孝可以见孝不必曰慈惠爱亲曰孝能养能恭曰孝即忠可以见忠不必曰盛衰纯固曰忠临患不忘曰忠且即文以见义则文简而义显舍文而从説则説多而义惑苏氏所削为多矣臣今复削去三百十一条之説只从百六十八諡而増损焉实得二百十諡分而为三上諡百三十用于君亲用于君子下諡六十五用于殱夷用于非君子中諡十四用于闵伤用于无后者其有尧舜禹汤桀纣六文乃人名非諡法所宜去也陈胡公满者言其老也有胡耉之称焉胡非諡义齐有丁公名也汉有丁公姓也丁非諡义故去胡去丁曰商曰使曰军曰防曰鼎曰莫曰敌曰震曰摄曰革曰易曰素曰顷凡十三文虽有其諡于辞义未安所宜去也曰原曰爱曰声曰闻曰要曰强曰平凡七文文虽可用于义不専亦宜去苏氏所取者百六十八諡今去其二十八凡苏氏所去者百九十八今取其七十二諡披沙得金甄金去土非相违也而相从也

后论第二

苏氏去其歴代所以为尊卑之号者九皇帝王公侯君师长胥是也子曰左邱明耻之丘亦耻之苏氏去其义之不安者八今取其贲取其逸请以待邱园也苏氏去其子孙不忍称者九十四今取其暴取其虐取其愎取其凶取其悖取其慢取其忍取其毒取其恶取其奰取其攘取其顽所以待暴戾取其昬取其骄取其酗取其湎取其侥取其狃取其侈取其惑取其靡取其溺所以待滛侈取其謟取其伪取其讟取其妄取其诬取其诈取其谲取其讪取其诡取其取其邪取其慝取其蛊所以待奸回取其危取其圯取其挠取其覆取其败取其斁所以待覆亡取其懦取其疵取其饕所以待贪鄙苏氏去其名之不能举其人之要者八今取其退取其讷所以待恬退之士取其修取其训所以待礼法之人苏氏去其鄙陋不足以训者十有一今取其偲取其逑为靖専者备也苏氏去其泛滥不可指明善恶之状者七今取其懋为黾勉者备也取其宜为中庸者备也苏氏去其重复而无益于用者五十七今取其哲有异于智也取其察有异于明也取其通有异于敏也取其仪有异于穆也取其经有异于宪也取其庇有异于礼也取其协有异于顺也取其端有异于直也取其费有异于夸也取其休取其悦有异于凯也取其绰取其容有异于寛也取其确取其恒有异于介也取其熙取其洽有异于和也

后论第三

苏氏于百六十八諡之外有七去三百十一条之中有六类七去者削其文六类者易其义臣今此书只以文显不用义説故于六类亦无所用但第四类中比俭二义于文未安不得不为之説俭乃防俭之俭比乃协比之比俭也比也古之美諡也苏氏引俭则固之义而更之曰菲薄废礼曰俭引君子周而不比之义而更之曰事君有党曰比以比俭二諡内于恶徳此臣之所不取也俭若为恶徳则夫子温良恭俭之俭其将何处比若为恶徳则协比其邻婚姻孔云之比其将何为若之何以不中礼之俭为俭朋比之比为比乎臣今易置从古道也

后论第四

语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然则文子之諡初无諡法仲尼则因问而即其人之行事以释之柰何先立其法必使人之曲中也规矩本为方圆设而非豫为大小剂量使制器者范围于此况所作之法只采经之言其间有大不通理处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而云敏而好学曰文可也孟子曰陈善闭邪谓之敬而云陈善闭邪曰敬可也易之益曰君子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而云迁善改过曰益可也左氏曰共用之谓勇而云率义其用曰勇可也柰何诗曰哿矣能言巧言如流曰哿可乎书曰宾于四门四门穆穆而云辟于四门曰穆可乎曰季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友遂命之而云有文在手曰友何义也书曰乃圣乃神乃武乃文而云乃圣乃神曰武何义也诗序曰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而云持盈守满曰成何义也至于终始如一者则谓之终为人所渴望者则谓之渴于义安乎取并后匹嫡之义而为并取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义而为索是可用乎千百年间学者见之礼官博士行之而断无以为非者

通志卷四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