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中,泰州言澶州军士王贵至州自云得于阗国玉印一以献。初,太平兴国中,贵昼日忽见使者至营急召,偕行至河桥,驿马已具,即命乘之,俄觉腾空而去。顷之,驻马,但见屋宇宏丽。使者使贵入,其容卫、制度悉为王者。谓贵曰:“侯年如五十八,当往于阗国北通圣山,取一异宝以奉皇帝,宜志之。”遂复乘马,凌云而旋,军中失贵已数日矣。验所乘,即营卒之马也。知州宋煦以闻奏,太宗释之。至是,贵自陈年已五十八愿遵前戒西至于阗。寻许其行,贵至神州,以道远悔惧。俄于市中遇一道士,引贵至州城,登高原问所欲,具以实对。即命贵闭目,少选,令开目视,见山川顿异。道士曰:“此于阗国北境通圣山也。”复引贵至一池上,中有仙童出一物授之,谓曰:“持此奉皇帝。”有令暝目,俄顷,复至泰州。向之道士,已失所。发其物,乃玉印也,文曰:国王赵万年永宝。

建隆中,曹彬、潘美统王师平江南。二将皆知兵善战,曹之识虑尤远,潘所不迨。城既破,国主李煜白衫、纱帽见二公。先见潘,设拜,潘答之。次见曹,设拜,曹使人附语曰:“介胄在身,拜不及答。”识者善其得礼。二公先登二舟,召煜饮茶。船前设一独木板道,煜响之,国主仪卫甚盛,一旦独登舟,徘徊不能进,曹命左右翼而登焉。既一啜,曹谓李即办装,诘旦会于此,同赴京师。来晓,如期而赴焉。始,潘甚惑之,讵可放归?曹曰:“云边独木版尚不能进,畏死甚也,既许其生赴中国,焉能辄死。”众方服其识量。

张邓公士逊三入相,景五年,与章郇公并命,已七十五岁。后二十年,西贼叛命,即宝元康定之间,措置乖方,物议罪之。方引年除正太傅致仕,以小诗白郇公云:“赭案当衙并命时,兼葭衰朽倚橘枝。如今我得休官去,鸿入高冥凤在池。”近辅成和焉。当时轻薄少年改邓公诗云:“赭案当衙并命时,与君两个没操持。如今我得休官去,一任夫君鹘露蹄。”闻者无不大哂。

江南徐铉,有学问,善谈吐,古儒之流也。李氏未归顺时,奉王命至中朝,便殿见艺祖。升殿,端笏缓颊而言曰:“江南李煜无罪,陛下师出无名。”久之,艺祖再令敷奏。乃曰:“李煜如地,陛下如天;李煜如子,陛下如父。天乃能盖地,父乃能庇子。”艺祖应声答曰:“既是父子,安得两处吃饭!”铉无以对。识者无不服艺祖神隽矣。

翰林侍讲学士杜镐,博学有识。都城外有庄,一日,若有甘露降布林木。子侄辈惊喜,白于镐。镐为之惨然不怿,子侄启请,镐曰:“此非甘露,乃雀饧。大非佳兆,吾门其衰矣。”逾年,镐薨,有八丧。

大祖一日小宴,顾江南国主李煜曰:“闻卿能诗,可举一联。”煜思久之,乃举《咏扇诗》云:“揖让月在手,动握风满怀。”太祖曰:“满怀之风,何可足尚!”从官无不叹服。

太原王仁裕家远祖母约二百余岁,形质渺小,长约三四尺许,两眼白晴皆碧,饮啖至少,夜多不睡。每月余,忽不见,数日复至,亦不知其往来之迹。床头有柳箱,可尺余,封锁甚密,人未尝得见其中物。尝戒诸孙曰:“如我出,慎勿开此箱,开即我不归也。”诸孙中有一无赖者,一日,恃酒而归,祖母不在,径诣床头取封锁柳箱,开之,其中有一小铁篦子,余无他物。自此,祖母竟不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