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中帙十二。

  起靖康元年二月十二日戊申,尽十五日辛亥。

  十二日戊申金人退师大赦天下。

  门下朕嗣承圣谟获绍大统适边廷之懈弛致郊畿之绎骚荷天之灵俾敌悔祸既遣使而讲好遂以盟而退师载惟千里幅员罹屠掠之苦四方遐远多调发之勤兵屯撄守扞之劳编户伤括输之急朕每念此恻然痛心不能保绥(旧校云:归本作民)乃使重困永思厥咎在予一人是用疏旷荡之恩沛汪濊之泽嘉与海内底於丕中可大赦天下於戏三事大夫群后庶尹国势委靡而不振宜思所以救治之方黎元愁叹而无聊宜思所以抚绥之术保疆固圉节用广储,庶几协心共图康乂。

  手诏遵用祖宗旧制。

  朕以眇躬托士民之上夙夜只惧靡敢遑甯比者金人犯顺(改作南下)都城闭关逾月军民展力捍御实劳朕知之矣。而不逞之徒辄乘时造端相扇为变内作不靖震惊朕师诋骂大臣殴击内侍白昼剽掠乃敢公肆凶残朕念嗣位之初首遭艰难德意未孚致汝等。

  抵冒如此朕甚悼之播告汝等朕自今伊始并遵用祖宗旧制选用大臣裁抑内侍不崇饣希恩幸不听任奸人不轻爵禄不滥赐与不夺尔居以营私燕之地不竭尔力以广无用之费凡蠹国害民之事一切浸罢务与尔等休息其有奸人不悛敢复犯法紊我纪纲当重寘刑戮必罚无赦咨尔有众明听朕言。

  十三日已酉李纲乞遣大兵护送金人回师。

  传信录曰:澶渊之役虽与大辽盟约而退犹遣重兵护送之盖恐其无所忌惮恣行虏掠故也。金人退师已三日矣。初谓其以船栰渡河探闻乃系桥济师一日而毕盍遣大兵用澶渊故事护送之宰执皆以为太早余固请之上以余言为然可其请是日分遣将士以兵十馀万数道并进。且戒诸将度便利可击即击之金人厚载而归辎重既重驱虏妇人不可胜计意气骄甚击之决有可胜之理将士踊跃以行。

  沈梲见李纲言贼骑不过五万能战者止万馀人太子营不及二千药师常胜约三千骑诸营部兵闻止有兵三万馀其过河者只有大半可以邀击。

  十四日庚戌秘书省校书郎陈公辅论列太宰李邦彦中书侍郎王孝迪尚书左丞蔡懋皆罢以吴敏为少宰李纲知枢密院事徐处仁为中书侍郎唐恪同知枢密院李梲为尚书右丞。

  臣窃睹国家强虏(改作邻)入寇中外震恐陛下初临万几曹此扰攘深轸圣虑公卿大夫误国至此臣不胜痛愤臣有愚见辄不避死亡之诛上干天听伏惟陛下少留神焉臣闻宪宗用一裴度而平淮西武宗用一李德裕而平泽潞自古翦除寇难兴复治功必至排斥众议屏除奸邪而信任忠勇有为之才然後可责其成功也。自臣闻边寇兴难蚤夜危惧曾诣都堂略陈守御之策见任宰执大臣皆狐疑不断牵制其事今已经月条画措置并未就绪况此数人事上皇累年皆阿谀顺旨持禄养交未尝建明一事裨补圣明致有今日之患盖平居无事尚不足恃,岂可使之当今日之变乎!陛下今日复用之士论民心莫不叹息不惟不足以了今日事他日亦必误陛下臣谓前日奋不顾身力赞陛下登此宝位必社稷臣固当知之矣。胡(改作何)不。且专任委以军国大事不使众议移之群邪沮之使尽其才力以了天下事至於朝士大夫与昔时慷慨论事不畏豪强得罪在外亦不无其人可以录用但宰臣未肯为陛下言之往往引用皆。

  其亲党臣窃惟陛下前日积德东宫谦恭谨畏退托不能乃人子之道今日统御九有抚临万邦乃人君之权固当奋乾之刚继离之明兴大利除大害上以承祖宗无疆之要下以慰四海生灵之望不宜拘守常之论为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为难能也。况太上皇刚明勇决一旦改悔知为群邪所误痛自罪已陛下诚能慨然有为罢去昔时用事之人而委任真贤敷举治道是乃奉承太上皇之志也。帝王盛德何以加此臣疏贱小臣辄敢言及朝廷大臣冒犯天威自知必死然不敢惜死愿有说焉夫宰相大臣非其人谏官御史可以言之今台谏皆宰相门人不肯言也。侍从之臣可以言之今侍从皆顾惜名位不敢言也。惟臣小官无所顾惜诚知爱国不知谋身所以为陛下言之臣更不言是陛下终不得闻宰相大臣之过也。宰相大臣天子不知何以论天下之治哉!。又况陛下当即位之初以论相择人为先不可不谨此举愿陛下断而行之实为天下幸甚。

  初公辅以李邦彦罢政事才数日复为宰相人情震骇乃具奏上然之遂罢邦彦孝迪懋以吴敏为少宰出邦彦知邓州邦彦奏乞持服从之孝迪以资学为醴泉观使懋以资学为大名尹。

  召徐处仁唐恪於外郡。

  处仁字择之应天人元丰八年以进士登科第累官知大名府至是召为中书侍郎恪宣和初为户部尚书言应奉司之害忤王黼遂落职知滁州後奉宫祠七年召为户部尚书是岁秋以延康殿学士知杭州闻京城被围遣兵官边顺以兵勤王太学生陈东上书乞召恪及处仁置诸左右而李邦彦亦荐恪遂召还阙除同知枢密院事。

  十五日辛亥诏教习禁军。

  诏曰:军兵久失教习当汰冗滥在祖宗时外路寄招禁军解发到京师御殿阅视分隶军营是以在禁旅者无非趫勇之士今三衙与诸将招军惟务增数希赏但视形状不问勇怯收充既不精当教习。又不以时既到军门惟以番直随从服事手艺为业每营之中杂色占破十居三四不复教以武艺今宜於招兵之际精加拣择既系军籍专使教习不得以杂色拘占。又神臂弓马黄弩虽中国长技然军兵中能射者亦少宜多行教习以御胡骑(删此四字)。又军兵平日不振甲胄一旦在身如受束缚宜令每营间用衣甲教阅。

  庶使习熟人不厌苦仰三省枢密院劄付兵部施行。

  发遣应归朝人还金人。

  朝廷既与金人议和乃将应归朝人所在遣发令归国都省劄子勘会本朝巳与大金讲和应归朝官归朝人并发遣今来在京已发遣尽绝并其外路亦令依此施行十二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令逐路帅司行下所部州县等处尽刷归朝官归朝人量给盘缠起发每州县各选差堪倚仗有心力大小使臣或寄居待阙得替官一员或有心力衙校之类量人数多寡作番次逐渐管押赴大金界首领过界前去不得拥遏一并上路各从便道过河即不由京畿解分仍令经过州县巡尉防护出界递相交割其应合发人如有带军器并仰所在州县拘收沿路亦不许置买严切觉察候过界所管押官具已过人数姓名申尚书省仰逐路帅司差通判一员遍诣州县专用设备一催促具已发文状闻奏其管押官如无疏虞当量远近推恩。

  李纲辞知枢密院。

  劄子云:窃以枢府之长兼统兵机宜得瑰奇之人以居其任然後可以奖率三军之众折冲万里之外臣本书生进由庠序以忠义自许妄意事功而性刚才劣动辄多忤宣和初太上皇拔之执笔螭蚴日侍清光属大水暴至士庶争具舟栰无敢言其所以然者臣谓此非小变上疏指陈冀得直前论事当路挤排流落七载太上皇怜而收之使贰奉常永惟大度之私方图国士之报去冬因边吏弛备盗据全燕肆其凶(改作兵)威来犯王路太上皇厌万几之烦欲遗圣子意有未发臣与少宰吴敏力建大策赞成内禅至於岁首太上皇南幸淮淛群臣亦有劝陛下为避狄(改作敌)之计者臣。又躬述利害回銮舆之幸为守固之策斯皆臣子常分初无涓埃可言陛下不以臣卑鄙骤加褒用擢自庶寮不五日而参大政仍委以亲征行营使事臣感陛下不世殊遇愿殚犬马之力受任以来夙夜忧勤深恐勋绩不效以负陛下知人之明故拣阅将校率励士卒躬冒矢石登城以御敌昼夜巡警戢奸以安众间遣使移檄河北诸镇使预为提防忘寝不食修战具严守备以候援师援师既集欲因便乘利进营逼虏(改作敌)使进不得攻退无所掠势穷食尽渡河而遁击其半涂胜可万全计虑已定而姚平仲引众出城败乃大事然平仲受节制於宣抚不。

  关白於行营二月一日夜半平仲之出种师道亦不知之在微臣实无所预其夜四鼓陛下闻其交锋诏臣应接顷刻之间使者三至臣适感寒伏枕力疾承命出景阳门至班荆馆亲督将士列在要冲分遣军马解范琼王师古等围亲以中军捍御射杀金贼(改作人)甚众是夜臣宿城下明日复列阵与贼(改作敌)相望臣所将兵士气百倍然臣其晚求对不得巳而赐罢恐惧自思莫测其原仰赖陛下至仁至圣灼见臣愚款实无他罪特赐宸翰许之保全虑其空乏加赐缣金未逾三宿亟垂召命俾还旧物仰专充为守御之事谕以怨仇谗谤欲持平仲之罪中伤微臣伏惟陛下天地父母覆帱生成之恩不可为量瞻谢之际感涕交集德隆命极捐躯弗避惟是都城细民因间杀掠内侍理宜弹压臣躬禀睿旨即取其最不逞者斩数十人枭首通衢以靖群众重沐圣恩令臣知枢密院事窃惟和议既成金人拥重赀邀名镇不战而得所欲臣为私心痛之既乖臣本志兼统军事岂其所宜祖宗旧法兵符出於密院而不得统其军兵隶於三衙而不得专其制今臣既统行营之兵。又制枢密之令考於旧法未见其可臣窃谓羯寇(改作金师)初退四方勤王之师未有所属中都畿邑团结保甲之兵未有所处欲於旬日之间商质条具以勤王之师尽付制置使姚古使司固圉(旧校云:梁溪集作姚古种师中使司固圉)以团结保甲分还州县使各乐业内外人心既以敉甯臣当抗章自陈请避贤路以远谗谤全陛下始终盗窃案恩此心素定有如皦日昔张良作汉腹心高祖数罹困阸良尝有力乃愿从赤松子游李泌入议唐事肃宗复两京泌谋居多乃欲隐衡山此皆豪杰迈往之事乘时遇主以成功安居显位何所不可而屏门以避患祸犹至於此矧臣单立一身朝无亲党乏昔人之功业而不有訾之谗谤岂得安处宠荣不知戒惧今纵欲内外粗定未敢亟去。若叨冒巍峨枢府定非所宜据固当恳辞得请而後已伏望圣慈察臣至诚出於迫切非敢矫饰务为虚文特降追寝隆恩以安愚分不胜大愿所有告命不敢只受奉圣旨李纲劄子乞辞知枢密院事宜不允复还劄子。

  李纲谢知枢密院表。

  伏奉制命除臣知枢密院事辞免不允者武有七德宜恢经远之图望隆一时乃副由中之命岂材惭於柱石亦位长於枢衡辄恃圣慈求安微分伏念臣性。

  质浅窳学术迂疏常自信其朴忠颇著闻於狂直思忘身而徇国慕以道而事君抗章隔左史之班面折群枉趣召贰奉常之职知无弗为偶羯寇(改作强敌)之负盟连叛臣以犯顺吞噬幽蓟蹈藉河山方国家有警之时盖在位竭诚之际(旧校云:梁溪集作上皇顺天心而授圣子克成尧舜之二陛下因民欲而保神京更迈宣光之业岂翳人力实赖天功而臣叨擢任云云)赞大策而授圣子成上皇尧舜之仁劝固守而保神京定睿主宣光之业粗输臣节敢幸天功叨擢任於肃畿仍倚充於元帅受恩至渥怀报靡遑练选六师每扬声於出战严饬百雉专用设备悉力以登陴克张罴虎之雄昭示金汤之固火至甘泉而不恐骑临渭水以何虞俟集援军式遵庙算猛将辐凑各喋血乘胜之有闻壮士云:屯皆投石超距而可用欲连营而并进拟坚壁以相持使其形势衰疲粮食空乏指归路而弃甲视洪流以争舟期集击而无亡矢遗镞之劳爰邀截而无匹马只轮之反重币复得如荀息奉璧之奇贵质来归笑知罃寘楮之陋忽贪夫之妄作怅幽出而失图端赖英明亟加延见察轻兵之衄微臣所不预知宣独断之威众谗真莫能蔽增领备御之政俾兼密宥之谋鉴照。若兹糜捐罔避然孤危之迹仅免谤伤而骄桀之胡(改作师)既从和议惊魂未定施表饵以何堪素志不伸览韬钤而有愧行即引去尚留须臾将分布勤王之人。且区处复业之众回道君清跸於淮浙遂天子崇养(旧校云:归本作色养)於晨昏彗埽星流画久逸永甯之至计大开地劈应中兴重欢之美谈然後请辞宠荣务远权势学道轻举追辟谷之张良放意收身效看山之裴度庶全终始或解怨仇傥冒居右府之先虑莫保畏涂之戒。

  泽州奏大金国相粘罕(改作尼堪)兵次高平县。

  传信录曰:初粘罕(改作尼堪)破忻代观察使折可求以麟府兵承宣使刘光世以鄜延兵援河东皆为所败退遂围太原攻之月馀不能下而平阳府义胜军叛义胜军者童贯张孝纯所招云:中人也。分布河东诸郡平日养赡蓄积为之一空及金人入寇(改作边)耿守忠以义胜军五万人屯守石岭冈既叛以从金人矣。至是诸郡往往杀戮或逐出之而平阳府者破城叛去攻陷威胜军遂引金人入南北关陷隆德府遂次高平朝廷震惧恐其复渡河南来宰执咎予尽遣城下兵以送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之师将无以支梧余曰: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之师既退自遣大兵护送初不虞粘罕。

  改作尼堪)之来也。粘罕(改作尼堪)之师虽来闻既和亦当自退必无复渡河之理。又大行琅车之险已遣统制郝怀将兵二万屯河阳控扼险道决无他虑而执政中有密启上者,於是御前以金字牌悉追还诸将之兵诸将之兵及斡离不(改作斡里雅布)之师於邢赵间相去二十馀里金人闻大兵。且至莫测多寡惧甚其行甚速而诸将得追诏即还余闻之上前力争得旨复遣而诸将之还已五程矣。虽复再遣犹与金人相及於滹沱河然将士知朝廷议论二三悉解体不复有邀击之意第送之而已,於是金人复旁出钞掠深祁恩冀皆被其害。

  赐进士出身头品顶戴四川等处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清苑许涵度校刊。

  ※卷三十七校勘记。

  底於丕平(平误作中)惟不改父之臣(惟误作为)宰相大臣天子不之知(脱之字)初公辅以李邦彦罢政事(此段应接上文误作另行)召徐处仁唐恪於外郡(考上条已总提出此系分叙应接上文误另提行)处仁字择之(此段应接上文误作另行)欲因便乘利进逼虏营(误作进营逼虏)击其半济(济误作涂)败乃大事(一作几败大事)德隆命贱(贱误作极)今纵欲内外粗定(欲字衍)

  而有不赀之谗谤(有不误作不有赀误作訾)进掌枢府定非所宜据(脱进掌二字定字衍)特降睿旨追寝隆恩(脱睿旨二字)面折群枉(一作折而为挠)叨擢任於肃机(机误作几)斯奋击而无亡矢遗镞之劳(斯奋误作期集)天开地辟(天误作大)(屯)守石岭关(关误作冈)自应遣大兵护送(脱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