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为太子,会侍侧。成祖顾问讲官:“今日说何书?”对曰:“《论语》君子小人和同章。”问:“何以君子难进易退,小人则易进难退?”对曰:“小人逞才而无耻,君子守道而无欲。”问:“何以小人之势常胜?”对曰:“此系上之人好恶,如明主在上,必君子胜矣。”又问:“明主在上都不用小人乎?”曰:“小人果有才不可弃者,须常警饬之,不使有过可也。”

仁宗为太子,居守时,有守京城门内使言城门郎擅离所守、纵酒弃事者,城门郎亦言尝以母病白内使暂归即来,未尝擅离,因以事忤内使,故挟私诬构耳。仁宗曰:“城门郎无罪,内使小人纵私,上罔朝廷,下诬无罪之人,岂可复用?”命下锦衣卫治之。仍命司礼监榜示,今后内官内使有言事不实及挟私枉人者,悉置重典。

仁宗监国时,谓左都御史陈瑛曰:“官军赴北京听调者,巳多与道里费。今闻在外扰民,强市货物,横夺资财,道路苦之,所领头目亦不禁戢。宜即出榜于所过之处,戒谕将士,有复犯者,令民执送,领兵官以军法治之。”

仁宗为皇太子时,赴召过邹县,见民男女持筐盈路拾草实者,驻马问所用,民跪对曰:“岁荒以为食。”为之恻然。稍前下马入民舍,视民男女皆衣百结不掩体,灶釜倾仆不治,叹曰:“民隐不上闻若此乎?”顾中官赐之钞,而召乡之耆老问所苦,具以实对。辍所食赐之。时山东布政使石执中来迎,责之曰:“为民牧而视民穷若此,亦动念否乎?”执中言:“凡被灾之处,皆已奏乞停今年秋税。”曰:“民饥且死,尚及征税耶?汝往督郡县,速取勘饥民口数,近地约三日,远约五日,悉发官粟赈之。事不可缓。”执中请人给三斗。曰:“且与六斗。汝勿惧擅发廪,吾见上当自奏也。”

仁宗为燕世子时,太祖尝命与诸世子分阅皇城四门卫士,还奏独后,问之,对曰:“旦寒甚,卫士方食,俟其既食,乃阅之,故后。”太祖喜曰:“能体恤下人,是吾心也。”

仁宗初即位,置太师、太傅、太保,阶正一品;少师、少傅、少保,阶从一品。因谕吏部曰:“此皇祖之制也,皇考圣明天纵,可不置此官,予历事未广,不无望于傅保,卿等勉之。”

仁宗尝谓吏部臣曰:“古称官不必备,惟其人,今过冗矣。且贤否廉污,混淆无别。廉污无别,则廉者之心或怠;君子小人并处,则小人之势常胜。且老病昏懦之人在位,徒糜廪禄,何裨政理?其在内诸司令堂上正宫、在外令巡按监察御史及按察司明公廉察,凡贤材者留,其贪刻庸鄙及老疾者,悉送吏部罢之。”

仁宗以京师人众而荛薪尝取于数百里外,谓兵部臣曰:“古山林川泽皆与民共,虽虞衡之禁,取之有时,用之有节,其实亦为民守,非公家专有之。京师军民数百万家,薪非出山何所取给?人君于民有父母之道,苟可惠民,皆当施之,况山泽天地所产以利民者?其居庸关以东与天寿山相接,宜禁樵采,余听人采勿禁。”

仁宗尝谓工部臣曰:“古者土赋随地所产,不强其所无。比年如丹漆、石青之类,所司更不究物产之地,一概下郡县征之。郡县逼迫小民,鸠敛金币,诣京师博易输纳,而商贩之徒乘时射利,物价腾踊数十倍,加有不肖官吏夤缘为奸,计民所费,朝廷得其千百之十一,其余悉肥下人。今宜切戒此弊,凡合用之物,必于出产之地计直市之,若仍蹈故习,一概科派以毒民者,必诛不宥。”

仁宗尝谓翰林儒臣曰:“为政所大患者,上下之情不通。比来朝野物议何如?凡军民中利有当兴,害有当革者,卿等悉为朕言,当审其可否,悉行之,庶几少纾民困。”

长沙民有自宫求进者,仁宗曰:“游惰不孝之人,自绝于父母,岂可使在左右?发为卒戍边。”

仁宗即位后,赐蹇义、杨士奇、杨荣、金幼孜“绳愆纠谬”图书,谕之曰:“卿等皆国家旧臣,又事朕于春宫,练达老成,今朕嗣位,军国之务重,须卿等协心赞辅,凡政事有阙,或群臣言之而朕未从,或卿等言之。朕有不从,悉用此印密疏以闻,其母惮于再三言之。君臣之间,尽诚相与,庶几朝无阙政,民无失所,而朕与卿等皆不负祖宗付托之重。”

衍圣公来朝,旧皆馆于民间。仁宗即位,孔彦缙入贺。仁宗谓侍臣曰:“四夷朝贡之使至京,皆有公馆,先圣子孙乃寓宿民家,何以称崇儒重道之意?”乃赐今宅。

嘉河卫指挥阿必察遣头目咬纳等来朝,奏乞授咬纳等本卫指挥,仁宗谓侍臣曰:“一来朝遂授指挥,再朝当授何官?且有功者又何以赏之?”不许。

四方奏报雨泽章疏,旧皆贮通政司,司臣有欲送科臣收贮者,仁宗曰:“祖宗所以令天下奏雨泽者,盖欲前知水旱,以施恤民之政,此良法美意。今州县雨泽章奏乃积于通政司,上之人何由知?又欲送给事中收贮,是欲上之人终不知也。如此徒劳州县何为?自今四方所奏雨泽至即封进,朕亲阅焉。”

仁宗尝谕鸿胪寺曰:“故事,视朝后诸司有急切机务不得面陈者,许具题本于宫门投进,冀得速达。今诉私事丐私恩者,亦进题本,掩奸欺众以图侥幸,坏法乱政莫甚于斯。今后惟警急机务不得即面陈者,许封进题本,其余大小公私之事,并令公朝陈奏,违者论以重罪。”

仁宗闻京城军民私宰牛者甚众,因叹曰:“愚人苟图目前之利,更不恤刑罚,命三法司自今私宰牛者,十倍时直追钞,仍治私宰之罪。”

仁宗谓户部臣曰:“田土民所恃以衣食者,今所在州郡奏除荒田租,得非百姓苦于征徭,相率转徙欤?抑年饥衣食不给,或加以疫疠而死亡欤?自今一切科徭务撙节,仍令有司,凡政令不便于民者,条具以闻。被灾之处早奏赈恤,有稽违者,守令处重罪。”

仁宗以群臣进言者寡,敕谕之略曰:“朕以菲德承大统,君临亿兆,顾天下之广,庶务之繁,岂一人所克独理?亦惟赖文武贤臣,相与协德,共图康济。是以嗣位之初,首诏中外,旁求直言,此实意也。而涉月累旬,言者无几。夫京师首善之地,四方之所视法,今人困于下而不得闻,弊胶于习而不知革,岂非宪纪不振,言路犹壅?卿等皆受国家股肱心膂之寄,无以直言而虑后谴,君臣同体,相与至诚,必有嘉谋嘉犹,辅朕不逮,庶副倚重贤人君子之意。”

仁宗谕户部臣曰:“农者生民衣食之原,耕耘收获,不可失时。自今一切不急之役,有当用人力者,皆俟农隙。前代盖有不恤农事而以徭役妨耕作召乱亡者矣,不可不谨。”

仁宗召大兴、宛平二县官,谕之曰:“朕即位之初,首罢不急之务,以纾民力。尔为京县亲民官,正宜加意抚绥,使民先受其惠。比闻在京百姓犹有困于徭役者,此皆尔等不职之故。昨敕群臣询民瘼,固有知而不言者,亦有欲言而不知者。尔切近民,非不知也,而亦不言,何也?今与尔约三日,凡民间何事便,何事不便,悉具来闻。朕为尔处置。若复坐视不理,必罪不贷。”因顾侍臣叹曰:“朕忧悯百姓,蚤暮不忘,而一城之中,犹上下不通如此,何况数千里外哉?古人所以戒无逸也。”

仁宗谓侍臣曰:“守成之主,动法祖宗,斯鲜过举。《书》曰:‘监于先王成宪,其永无愆。’后世为嗣君者,往往作聪明,乱旧章,而卒至丧败不救,可为监戒。朕十余岁侍太祖皇帝侧,亲见作《祖训》,屡经改易而后成书。于闲暇时,即召太孙及诸世子于前,分条逐事委曲开谕之,皆持身正家以至治天下之要道。为天子为藩王,能每事遵守,岂有不福禄永远者?”遂命司礼监刊印赐诸世子。

内官马骐传旨,谕翰林院,书敕付骐复往交阯闸辨金银珠香。本院官覆奏,仁宗正色曰:“朕安得有此言?卿等不闻渠前在交阯荼毒军民乎?交阯自此人归,一方如解倒悬。今又可遣耶?遣之非独诏书不信,将坏大事。此人近在内间百方请求,左右为言再往当有利于国,朕悉不答。卿等宜识朕意。”乃止。

仁宗阅京官诰词,顾大学士杨士奇、杨荣、金幼孜曰:“卿三人及蹇尚书、夏尚书皆先帝亲任旧臣,朕方倚以自辅,凡朕所行,卿等朝夕共见,有未尽善,皆当尽言。朕见前代人主,有一履帝位辄自尊大,恶闻直言,左右之人虽素所亲信,亦畏威顺旨,缄默取容。或贤良之臣不肯默默,言之一再而不见听,亦退而绝口以图自全。君臣之间,各谓永享富贵,然未久皆致祸败。朕与卿等当深以为戒。君臣一体,务始终同心,庶几可以共图利安。”遂取五人诰词,亲御宸翰,增二语云“勿谓崇高而难入,勿以有所从违而或怠”。曰:“此朕实心,卿等勉之。”

仁宗于早朝时,见靖江王府辅国将军赞侃、赞偕班朝臣之下,谓鸿胪臣曰:“赞侃兄弟宗亲,岂宜过列疏远,其令班于驸马之次。著为令。”

仁宗尝谕杨士奇曰:“近日觉得群臣意思多好,朕或乘快意发落,事有过处,朝退思之方自悔,而外间已进文字来,甚惬朕心。”又曰:“《书》云‘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朕恒存此心,闻群臣所言有咈意者,朕退必自思,或朕言有失,亦未尝不悔。”

洪熙中,礼科给事中黄骥言:“西域使客多是贾胡,假进贡之名,藉有司之力,以营其私。其中又有贫无依者,往往投为从人,或贷他人马来贡,既名贡使,得给驿传,所贡之物,劳人运致,自甘肃抵京师,每驿所给酒食刍豆之费不少,比至京师,又给赏及予物直,其获利数倍。以此,胡人慕利,往来道路,贡无虚月。缘路军民递送,一里不下三四十人伺候于官,累月经时,妨废农务,莫斯为甚。比其使回,悉以所得贸易货物以归,缘路有司出车载运,多者至百余辆,男丁不足,役及女妇,所至之处,势如风火,叱辱驿官,鞭挞民夫。官民以为朝廷方招怀远人,无敢与较,其为骚扰,不可胜言。乞敕陕西行都司,除哈密忠顺王及亦力把里、撒马儿罕等处番王遣使朝贡许令送赴京,来不过一二十人,正副使给与驿马,余与驿驴,庶几陕西一路之人,可少苏息。臣又窃见西域所产不过马及硇砂、梧桐、碱之类,惟马国家所需,余无裨于国。乞自今有贡马者,令就甘肃给军士,余一切勿受,听其与民买卖,以省官府之费。”仁宗谓礼部尚书吕震曰:“骥尝奉使西域,故具悉西事,所言其皆从之。”

仁宗谓刑部、都察院曰:“朕于刑法,未尝敢以喜怒增损,卿等鞫狱之际,亦当虚心听察,量其情实,有罪不可幸免,无罪不可滥刑,持法明信,则人有所畏而不敢犯,若不明其情而任己轻重,或迎合朕意使人含冤抱恨者,朕之所恶,卿等其以为戒。卿等皆国大臣,非独自己当存矜狱之心,如朕一时过于嫉恶,处法失中,卿等更须执正,毋以乖迕为虑,朕不难于从善也。”

仁宗谕吏部、兵部臣曰:“庶官贤否,军民休戚之所系。唐太宗书剌史之名于屏,朝夕省览,闻其有善政则各疏于下。故当时所用之人,皆思奋励致治效,斗米三钱,外户不闭。皇考亦尝书中外官姓名于武英殿南廊,闲暇观之。今五府六部之臣,朕朝夕接见,得询察其贤否。若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官,朕既不尽识其人,又不悉其姓名,虽或闻其贤否邪正,既久不能不忘。为臣有善而上忘之,谁肯自勉?有不善而上忘之,谁肯自戒?如此,国家何以望治效。尔吏部、兵部具各都司、布政司、按察司官姓名履历,揭示西序,朕得闲暇观之,以考察其行事而黜陟焉。”

洪熙元年元会,礼部尚书吕震请备礼朝贺,仁宗以山陵甫毕事不忍遽即吉,杨士奇等四人亦言不宜备礼,遂不作乐,止行五拜叩头礼。翌日诏士奇等,谕曰:“为君以受直言为贤,为臣以能直言为贤,不受直言则过日增,不能直言则忠不尽。如昨日朝会,从震所请,今悔何及?赖卿等同心,遂免此悔。自今卿等遇朕行有未当,但直言之,毋以不从为虑。”

仁宗建弘文阁于思善门,作印章,命翰林院学士杨溥掌阁事,侍讲王进佐之,亲举印授溥曰:“朕用卿等于左右,非止助益学问,亦欲广知民事为理道之助。卿等如有建白,即以此封识进来。”

仁宗以大祀南郊进分献官,谕之曰:“事神之道,岂独临事之际则致诚敬?要其奉天子民之心,积累于平日者,皆已孚达鬼神,所以祭则受福。朕以菲德,上承祖宗,主典神天,所与协恭,承天休者,公卿百执事也。尚体朕心,敬亮天工,仁恤斯民,庶几克享天心,风雨调顺,年谷丰稔,使斯民蒙福,亦昭我君臣共事之美。”

仁宗谓刑部尚书金纯曰:“自宫以求用者,惟图一身富贵,而绝其祖宗父母不顾。古人求忠臣于孝子,彼于父母尚不顾,岂有诚心事君?朕已决意不用此等人,然其不孝之罪须惩治。今后有自宫者,必不贷。”

洪熙元年三月,诏曰:“朕恭承大统,为天下生民之主,惟我皇祖皇考爱民之仁,祗率不怠,旦夕思念,人命甚重,哀矜庶狱,惓惓在怀。夫刑以禁暴止邪,道民于善,岂专务诛杀哉?故律令之制,善善长而恶恶短,罚之轻重,咸适厥中。顾执法之吏,不能皆平,有虚饰其情,傅致死罪,而比附谬妄,尤甚枉人,朕深悯之。夫五刑之条,莫甚大辟。大辟之施,身首异处,斯已极矣。自今有犯死罪律该凌迟者,依律科决,其余死罪止于斩绞。法司并勿傅会昧情夫实以致冤滥。若朕一时过于嫉恶,律外用籍没及凌迟之刑者,法司再三执奏,三奏不允至于五奏,五奏不允,同三公及大臣执奏,必允乃已,永为定制。文武诸司,自今亦不许恣肆暴酷,于法外用鞭背等刑,以伤人命,尤不许加人宫刑,绝人嗣续。有自宫者,以不孝论。人之为非,固有父子不相为谋者,肆虞舜为君,罚弗及嗣,文王之世,罪人不孥。自今惟犯谋反大逆者,依律连坐,其余有犯,止坐本身,毋一概处以连坐之法。古之盛时,恒采民言,用资戒警。今凶险之徒,往往摭拾,诬为诽谤,法吏刻深,锻链成狱。刑之失中,民则无措。今后但有告诽谤者,一切勿治。尔中外文武群臣,宜端乃志,悉乃心,畏天爱人,务崇宽恕,庶有以佐朕父母斯民之治。有或违者,必罚不贷。”

仁宗闻淮安、徐州、山东民饥,而有司征税方急,于是坐西角门召大学士杨士奇等,令草诏,悉免今年夏税及秋粮之半,官买物料,一切停罢。士奇对曰:“斯事可令户部工部与闻。”仁宗曰:“救民之穷当如救焚拯溺,不可迟疑。有司虑国用不足,必持不决之意,卿等姑勿言。”命内官具楮笔,令士奇等就西角楼书诏,览毕即命用玺,已遣使赍行。顾士奇曰:“今可语户部、工部,朕悉免之矣。”左右或言:“地方千余里,其间未必尽无收,亦宜有分别,庶不滥恩。”曰:“恤民宁过厚,为天下主可与民寸寸计较耶?”

洪熙中,大理少卿弋谦因言事免其朝参,自是言事者遂少。仁宗因灾异屡见,遂敕谕群臣曰:“朕以眇躬处亿兆之上御,天下之大,政务之烦,殆难独理。是以数召求言,冀匡不逮,此朕之实心也。自即位以来,臣民上章以数百计,未尝不欣然听纳。言之而当,即与施行,苟有不当,未尝加谴,群臣所共知也。间因大理少卿弋谦所言过于矫激,多非实事,朕一时不能概之于心,而群臣有迎合朕意者,交章奏其卖直,请置诸法。朕皆拒而不听,令谦就职,但免朝参。而自是以来,言者益少,岂以为无事可言与?抑怀自全之计而退为默默欤?今自冬不雪,春亦少雨,阴阳愆和,必有其咎,岂无可言?而为人臣者惟念保身,何以为忠?朕于谦一时不能含容,未尝不自愧咎。尔文武群臣,亦各思以君子之道自勉,摅其嘉谋嘉猷,凡于国家军民利有未兴,弊有未革及政令有未当者,咸直言之,勿以前事为戒而有所讳,庶几君臣相与之义。弋谦朝参如故。”

旧制,守卫皇城皆亲军诸卫军士,不得更番。仁宗悯其久劳,或经月不得归见父母妻子,命选散卫军之精壮者助其守卫。兵部尚书吕庆言:“守卫事重,散卫军何可尽信?”仁宗笑曰:“人未可尽信,亦未可尽疑,为人上在布德施仁以得众心耳。”诚得其心,仇敌可化为父子;苟失其心,素所亲信有反目相噬者。古人云舟中敌国,盖既往多有之矣。

太常寺奏牺牲所见畜羊少,请给钞遣官于出产之处市买。仁宗曰:“能爱人而后可以事神,朝廷事神之道,岂当惜费?比年有司不达大体,于市牺牲但准洪武中价值,凡物直随时低昂,岂有一定之理?今民间诸物,视洪武时直率增数十倍,而祀神之物,独仍旧直。民怨于下,神其享乎?自今供祀牺牲,悉准在京时直给钞往市,如于所产之处时直不足,则就所在有司不系赃罚钞内补给。畿内从巡按御史,在外从按察司官监市,毋致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