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壬午朔,升原任吏部郎中李彬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河南。

升兵部郎中杨文骢都察院右佥部御史,巡抚苏、松等处。

□上江再捷,进封靖南侯黄得功为靖国公。

升御史徐复阳太仆寺少卿。

丁亥,北兵自瓜渚薄镇江,总兵郑鸿逵力御之。

越二日,报鸿逵据京口,与北兵水战大捷;戎政颁赏有差。

加总兵刘肇基二级,荫子锦衣卫千户。

庚寅,〔□〕兵潜师渡江,我师溃;郑鸿逵、杨文骢遁。

江上相持者三日;会是日大雾,北兵乘雾自七里港渡,雾□见有兵驻江上,未知何兵。及飞矢如蝗,群惊曰:『北兵至矣』!步兵仓皇列阵甘露寺前,北兵以骑突之,悉溃走。闽、浙步兵焚掠至丹阳入浙,鸿逵等以舟师入海。

辛卯,车驾夜狩太平府;依靖国公黄得功也。

初,北兵南侵,保国公朱国弼等屏人密奏;上慨然曰:『太祖陵寝在此,走安往!惟死守耳』。至是早,北兵渡江信至,中外大震。上,薄暮开通济门,仓皇出狩;百官犹不知,但夜闻甲马声。次早,犹有入朝者;见内臣纷纷四窜,始知驾已出宫。先是,四月中督辅可法屡疏告急,士英惟票旨「下部」;故金陵寂然。及扬州破,大江中无一舟渡,南北声绝。迟至二十九日,兵部始得报;民间犹未知也。朝廷方恃长江天险,转官、予荫,若无事然。兵科吴适曾诣兵部商防江大计,职方王期升答言:『长江之险,北兵决难飞渡;何足深忧』!适向同官叹息而已。至是,城守无备,一朝狼狈,通国恨之。时士英见事迫,深恨阮大铖、张孙振误己;孙振往见,叱不纳。然无及矣。

壬辰,马士英出奔;乱民拥立王之明于京师。

上之出奔,士英犹不知。惟戎政侍即李希沅先知,遂行;士英犹后之也。凡携家者,皆瞻顾不能行。初,之明屡讯,百官皆知伪;然民间犹啧啧真也。至是,二、三劣衿为首,率乱民拥立之,御殿三日。又群往赵之龙寓,邀百官入朝;之龙手斩为百〔姓〕劣〔衿〕三人,乃退。执之明,系。广昌伯刘良佐无拒北意,惟南门外纵兵焚掠。百姓恐攻城,彻夜惊呼;乃议推保国公朱国弼为留守官。之龙密遣使渡江,启迎北兵;时诸臣犹不知,集议礼部尚书钱谦益所。谦益太息曰:『事至此,惟有作小朝廷求活耳』!拟启稿送之龙,之龙置不用。内库银、绢、米、豆、服玩、弓刀之属,皆被劫罄。掳马士英及群党家,又令力剿士英标下用兵几尽。初,辅臣王铎青衣谋遁,识者指骂曰:『若膺太子,辜先帝恩』!群捶之,须发尽秃。搜至之龙处,汹汹欲扑杀;之龙伴下之狱,故免。室内所蓄书画极多,与赀俱尽矣。张孙振惧及祸,极詈士英党翼身,免;人皆笑之。

甲午,北兵至大教场,扎营城外;文武官俱迎降,吏部尚书张捷、刑部尚书高倬、左副都御史杨维垣、礼部主事黄端伯、户部主事吴嘉胤、中书龚廷祥皆死之。

是日,刘良佐兵方肆掠城外,望北兵至,倒戈降;将伏不敢动。文臣钱谦益、梁云构、张孙振、刘光斗、宗灏等五人——武臣赵之龙先迎,后皆续往。时兵部侍郎李乔、大理少卿姚思孝已薙发为僧,之龙亦勒之出,同谒。王赐食饮,席地噉。之龙,靖难功臣赵彝后;至是,首启门降。诚意伯刘孔昭独率麾下兵,先斩关出走。豫王勒各官具花名手本画卯,不到者搜捕,咸加皮鞭;点名者,两大学士王铎、蔡奕琛也。惟维垣先命二妾投井,一妾从之;一妾不从狂奔,命追执之,亦沈井。正衣冠,自缢。端伯安坐私寓,不报名;兵至□,执其妾而捶之。端伯傲然不视;曰:『杀即杀,誓不投谒』!被杀。嘉胤先奉差出都,闻北兵渡江,复回车寓城外僧寺;上书求复明社稷,屡请不达。及书上,命二仆携冠带至南门外方文正公祠前,整冠四拜,缢于树。一仆欲解救之,一仆曰:『不如令主人尽节』!遂死。廷祥遗书与子,誓不事二君,又引马世奇、刘理顺两师死节自励,谆谆以老母为念,言不及私;遂投武定桥下死。捷,初闻变,拟积薪自焚;已不遂,复走缢鸡鸣寺。倬,以北豫王将入京,左右侍郎约倬出迎,不从;缢于寓。徽州监生吴可箕题诗明志,亦自缢。某鸿胪不缴印,为苍头所见,杀。一丐者题诗鸡鸣寺,自缢死。

戊戌,北兵进守皇城。

豫王先遣兵千余,命礼部尚书钱谦益等统之搜宫;方入坐定,即问「崇祯太子安在」?乃出王之明于狱,与并坐;指诸臣曰:『此真太子也』!已见内外俱定,乃屏不召。时谓之明之南,乃北廷所遣;以搅惑臣民也。

北兵奄至太平府,靖国公黄得功、总兵翁之琪战败,死之;上遂入北营。

初,豫王至城外,即驰遣骑兵数千往芜湖袭驾;无一人知者。时上已至太平,犹寂然。朱大典、阮大铖入见舟中,俱入阁。得功见上,誓力战报。未几,得功兵四出掠民家。北兵突至,得〔功〕仓皇出战;初中一矢,犹不退;继矢贯其喉,知不济,自刎死。副总兵翁之琪,亦投江死。中军田雄入上舟,上降北;马士英先期奉皇太后走浙矣。上至南京城外,诸降臣顿首豫王前,求无死,且求往见。豫王曰:『惟弗行君臣礼,可矣』!时上戴僧帽、着蓝布裤;马(?)。寻入城,诸臣往见,一揖一叩首。上对诸臣泣,众皆泣。寻北狩。

左梦庚挟江督袁继咸叛,降北。

初,马士英以封爵啖诸镇,购黄澍;诸镇益不平,阴画计降北。继咸孤舟,因丛棘中命人语邓林奇等:『不可为此不忠事』!林奇与汪硕画、李士元移舟避皖湖中,阴遣人迎继咸。时逆弁郝效忠方与惠登相合营,佯以登相意,遣使迎继咸赴其军,去入江省为后图。继咸信之,乘风往。将及湖口,梦庚遣悍弁李致和挟舟行甚速;距九江三十里,则北兵营在。继咸见八王子,不肯屈;曰:『某国重臣,受累朝厚恩;岂肯事二姓』!乃拘以北;职方李犹龙以署皖钺行、黄澍以署浔道行矣。继咸后至燕,以不屈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