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成,字季时,宪成的弟弟。性情耿直,注重名节。参加万历十一年(1583)会试,十四年才赴殿试。对策中有这样的话:“陛下因为郑妃勤于奉侍,册封为皇贵妃,朝廷大臣私下担心不已。请求册立太子,晋封王恭妃,不是得不到皇上答复就是立刻被斥退。不幸郑贵妃擅威弄权,她的亲戚左右大张其势,内廷、外廷之害多得不得了。不久张居正欺上专权,陛下认为他不可信,把朝政托付给二三个小人。恐怕张居正的专权,还与陛下不一致。而这些人专权,只给了陛下一致。不一致则容易抓空隙,予以调整,一致则难于插手挽救。”执掌朝政的大惊而且愤恨,把他排在末名。
正好南畿督学御史德清人房寰,连连上疏诋毁都御史海瑞,顾允成气愤异常。与同年生彭遵古、诸寿贤上疏弹劾他,大意说:“房寰嫉妒贤明、丑化正直的人,不知道人间的廉耻。我等自幼读书,就知道仰慕海瑞,认为他是当代伟人。房寰大肆贪污,听说海瑞的风范,应当羞愧而死,反而敢制造谣言诬陷,我等深表痛心。因而弹劾他欺君罔上的七大罪状。”房寰奏疏刚上时,朝野之士恨得咬牙切齿。而政府庇护他,仅仅拟定圣旨责怪了他。等到得到顾允成等的奏疏,说房寰已遭到严厉的责备,不应当出格妄自上奏,夺去三人的官服,回家自省,而且命令九卿约束办事进士,不要擅自议论朝政。南京太仆卿沈思孝上疏说:“二三年来,今天以建议防人,明天以越职加人罪,而且告诫诸部门加以约束,进士议论时政的,命令堂官管制。禁止大臣作奸犯法是可以的,反过来却禁止大臣直言劝谏;教他们磨砺德行、树立名节是可以的,想不到反过来教大臣保持沉默以取得宠幸。这个风气一开,弊端的尽头是哪儿呢?御史为避开祸害希望得到宠爱不再说什么,一般官吏又不应该说;大臣持有俸禄不说,小臣又不许说。万一奸臣擅权,危及宗庙、社稷,陛下怎么能听到呢?我遍考前朝的旧事,练纲、邹智、孙磐、张璁都是以书生向朝廷建议,没有听说有罪,为什么独独禁锢顾允成呢?”奏疏进入内宫,因违背圣旨被责备,三个人遂被除去官籍。房寰又诋毁海瑞和沈思孝,其言狂妄到了极点。从而得罪了清议,贬为江西副使。给事中张鼎思弹劾他的奸诈与贪污,房寰也攻击张鼎思私人请托一事。各位给事中纷纷不平,连上奏章攻击房寰,房寰与张鼎思同时被贬,再也没有振作起来。
很久以后,南京御史陈邦科请求录用顾允成等,皇上不答应。巡按御史又说到此事,皇上下诏许他作为教授使用。顾允成在南康、保定任教授。后为国子监博士,升为礼部主事。三位皇子一同封王的命令下达,顾允成与同官张纳陛、工部主事岳元声合作上疏劝谏说:“册立大典,近年来没有再敢亵渎的,因为已奉有二十一年颁行的明令诏书。今天已到期,群臣没有不殷切盼望的。而首席辅臣王锡爵星夜赶到朝廷,见到礼部尚书罗万化、仪制郎于孔兼,就告诫他们不要说,慷慨独自担当。我等实在感到欣慰。不想陛下拿出禁中密札,竟然给了王锡爵私人,三王同时分封的朝议于是达成。即使次辅臣赵志皋、张位也没有预先听说,天下的事并不是一家的私事,长子封为王,祖宗以来没有这样的规矩,王锡爵怎么能独自专断,陛下怎能开创这一先例呢?”当时,光禄丞朱维京、给事中王如坚的奏疏先呈上,皇上震怒,让他们到边境去戍守。朱维京的同官涂杰、王学曾接着上疏,被斥退为百姓。到这时,劝谏者更加多,皇上知道不可以全部斥退,只是回答“按照圣旨行事”。不久竟然停止。
没有多久,吏部尚书孙钅龙等因为过失被责怪。顾允成认为张位实主使其事,上疏极力攻击张位,牵涉到王锡爵。纳陛也上疏极力辩论,并涉及到执掌朝政的人。皇上发了脾气,将顾允成贬为光州判官,纳陛贬为邓州判官。他们俩都乞求告假回乡,不再出来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