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陶字元均,成都人。蒋堂镇守蜀州,延纳很多士人入学,亲自考核他们的文章,曾得到吕陶的论文,集中学生朗读,说:“这是贾谊的文章。”吕陶当时年纪十三岁,在座的人都感到吃惊。由于这样礼之于宾筵。一天,与蒋堂同游僧舍,一起读寺碑,喝完酒,蒋堂索来毛笔书写了十张纸的碑文,行断句缺,给吕陶看,说:“老夫不能全部记忆,你替我补充。”吕陶书写碑文进献,不差一字。

中进士第,调任铜梁县令。百姓庞氏三姊妹假冒隐藏弟弟的田产,弟弟长大,向官府诉讼没有得到公正,贫困到给人做雇工。到这时又上诉,吕陶一经询问,姊妹三人服罪,弟弟哭泣拜谢,愿意把田产的一半作为佛事以报答。吕陶晓谕他说:“你三个姊妹都是你的血缘亲属,在你年幼时,正好替你掌管而已。不然的话,也被他人所骗去。与其把一半捐给供佛,不如赠送给姊姊,重为兄弟,你看这不是美事吗?”弟弟又拜谢听从命令。

任太原寿阳知县。府帅唐介征召他为签书判官,闲暇之时促膝交谈,告诉他立朝事君的大节,说:“您是朝廷中的人。”因唐介的推荐,应试熙宁制科。当时王安石当权,改为新法,吕陶对策一一数列新法的过错,大略认为:“贤良的旨意,贵冒犯不贵隐瞒。我愚笨,不敢忘记此义。陛下刚即皇帝位,希望不被理财之说迷惑,不参与老成的策划,不兴战事。陛下留意建立制度,自认为与尧、舜差不多,但陛下的心意是这样,天下的议论是那样,难道不反而思考吗?”等到上书,神宗看着王安石取奏卷读,还没读到一半,神色很沮丧。神宗发觉了这一情况,让冯京读完,认为吕陶的话有道理。司马光、范镇见吕陶,都说“:自从王安石当权,我们这些人说的话不再生效,想不到您能到这个地步,平生闻望,在此一举了。”

王安石既怒孔文仲,制科也随之废除,吕陶虽然进入等次,才为蜀州通判。张商英为御史,请求废除永康军,下达附近州郡议论,吕陶认为不可取。等到知彭州,威、茂夷入侵,吕陶召用大姓暗中准备守御,城门关闭像平时一样,因而以永康前议上报朝廷,永康军于是没有废除。

王中正为将,蜀州很谨慎害怕地事奉他。但他所施设全都荒谬暴戾,吕陶上奏把他召回朝廷。李杞、蒲宗闵来专卖茶叶,西州骚动。吕陶说:“川蜀产茶,与东南相比十不及一,各路既然都通商,西川独独蒙受禁令专卖。茶园本来是税地,都出租赋,从来是配卖以供给衣食,与解州盐、晋州矾不同。现在立法太严,取息太重,于是使良民冤枉陷于刑罚,这不是陛下仁民爱物的意思。”蒲宗闵愤怒,弹劾他败坏法,责监怀安商税。有人前往慰问他,吕陶说:“我想借外郡的虚名,救百万蜀州百姓的实祸。幸而所言施行,所济很多了,岂敢有荣辱进退的念头。”起用为知广安军,召为司门郎中。

元..初年,提升为殿中侍御史,首先进献邪正之辨说:“君子小人如已分辨,那么帝王之道可成,如杂处于朝廷,那么政体不纯。现在蔡确、韩缜、张..、章..,在先朝时,就与小人互为表里,施行贼民害物的政治,使皇帝的道德恩泽不能下流;在今天,就观望反复,为将来子孙作打算。安焘、李清臣又依附在他们中间,以等候势力之所在后而归附。过去辜负先帝,今天辜负陛下。希望赶快加以斥责贬逐,以肃清朝廷。”于是几人相继被免去职务。

当时议论实行差役法,吕陶说:“郡县风俗不同,百姓贫富不均,当此改变役法的时候,如果不预先设置防禁,那么民间虽然没有交纳钱的烦劳,反而有偏颇的危害。不如以新旧二法,裁量适中。”恰逢吕陶谒见告归,诏令于本道决定。吕陶考究精密,百姓以为方便。回到朝廷,于是正两路转运使李琮、蒲宗闵之罪;又上书十事,都是很切合于蜀州的利弊。

苏轼策试馆职,被朱光庭所议论,苏轼也请求补任外郡,双方争辩不休。吕陶说:“御史台谏院应对众宣示最为公正,不能假借权力来报私怨。议论的人都认为苏轼曾戏弄轻视程颐,朱光庭是程颐的弟子,所以是报怨。想要加苏轼的罪名,什么不可以,一定要指责他的策问有讥讽诽谤之意,恐怕朋党的弊端,从此开始了。”由于这样两种观点都被搁置。

吕陶与同事论张舜民事观点不一,傅尧俞、王岩叟攻击他,太皇太后没有采纳,提升吕陶为左谏议大夫,既而出任梓州、淮西、成都路转运副使,入授右司郎中、起居舍人。大臣上宫殿,有人请求撤掉左右侍臣和史官,吕陶说:“撤去左右侍臣已是不可以,何况史官呢?大臣奏事而史官不能听,这是所言有私情。”诏令把大臣奏事时史官与闻定为法令。迁任中书舍人。奉命出使契丹回来,请求修边备。哲宗高兴说:“臣僚说边事,只涉及到陕西,没有涉及河北。殊不知河北有紧急情况,则比陕西还要严重十倍。你所说的很好。”升任给事中。

哲宗开始亲理政务,吕陶说:“太皇太后辅政九年,陛下所深知,尊敬而报答她,惟恐不能尽心。但我还以无可疑为疑,不必言为言,万一有奸恶邪佞不正的谋划,皇帝被远听所迷惑,认为某人适宜再用,某事适宜再次实行,这是治乱安危的关键,不可以不明察。”不久以集贤院学士的身份知陈州,移河阳、潞州,按例削夺官职,再贬为库部员外郎、库部分司。徽宗即位,恢复集贤院修撰、知梓州,辞官。吕陶去世,终年七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