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惠文王的儿子武王,在位四年,对韩国作战一次,夺了(在河南的)宜阳,杀了韩军六万人;对魏国也作战一次,夺了(山西河津之西的)皮氏。
武王没有儿子,死后王位由弟弟昭襄王继承。
昭襄王在位五十六年,对魏国用兵十五次,对韩国用兵八次,对赵国也用兵八次。他把这三国打得喘不来气,也夺占了它们许多战略据点与广大的地区。对于楚国,他进攻了两次。说得简单一些,他把魏国削去了二分之一,把韩国削去了三分之二,把赵国削去了三分之一,也把楚国削去了四分之一。
用现代地名说得详细一点:昭襄王夺去魏国在今天山西省西南部与河南省西部黄河之北的一大片土地,包括魏国的旧国都,在夏县的安邑。秦国从此控制了汾水进入黄河之处,与汾水之南、山西陕西之间与山西河南之间的若干渡口,包括永济与风陵渡、垣曲、温县、茅津渡。
昭襄王也拿去韩国在山西省西南的临汾及其周围,山西省东南部长治高平一带的高地,当时所谓“上党”与河南省北部的今日的名城沁阳。沁阳在清朝是怀庆府的府治,在当时叫做“野王”。河南省西部黄河之南,韩国的国都宜阳,函谷关之东汜水、荥阳,嵩山之南,在今日登县东南的阳城与负黍,在新郑县的韩国的新国都“郑”,也都被昭襄王拿走。韩国只好把国都迁到新郑县西南的“阳翟”(阳翟在今天叫做禹县)。
赵国土地被秦昭襄王拿走的是河南省的北部的林县到河南省南部的武安县一带。
楚国本是幅员最大的一国,被秦昭襄王削成一个小于秦的国。昭襄王把楚的河南西南部、湖北省西部与湖南省西部统统拿去,包括在江陵的老国都郢;在宣城的新国都鄢郢。楚国只好把国都搬到今日的淮阳。淮阳本是陈国的国都。陈国已在公元前479年为楚所灭。
韩魏赵楚四国,不仅丧失了广大的土地,而且也死了极多的兵士与军官。秦国的军法,规定以所砍敌人之头的多少计算功绩。因此,秦军军人的最大兴趣不在于达到君王的政治目的,或这个战役的胜负,而在于砍下敌人的头,带回营里报功(当然,也难免把滞留在战地的平民男子也砍了充数)。
秦军于公元前293年在洛阳之南的伊阙,砍了韩魏之军二十四万,于公元前275年在开封附近砍了魏军四万;次年,在新郑东南的韩国的“华阳”地方又砍了魏军十五万;公元前260年在山西省高平县附近的“长平”坑了赵军“四十余万”(据《史记·秦本记》)。这四十余万的苦命兵士,可能是被秦军先砍了头以后,才埋了尸身的。
当时韩魏赵三国的人口,各有多少,我们缺乏材料。西汉末年,全国人口最多之时,共为五千九百五十九万四千九百七十八人。战国秦昭襄王之时,比西汉末年早了两百五十年至三百年,各国人口之总数,不可能超过两千万人。用七来除,我们得到一个笼统而不足以为定论的假定数,每国只有三百万人左右(当然,有几国较多,几国较少,没有两个国家的人口数目相同)。
以人口只有三百万人左右的国家,一战而死去几万、十几万、二十几万、四十几万的兵士与军官,其所受打击之大,是不言而喻的。
魏韩赵三国所受的打击,的确令他们此后无法再与秦国对抗。楚国所损失的兵员较少,然而土地的损失也够它受的。
魏韩赵与楚,也都把它们的国都由西迁到东。魏国由安邑迁到大梁(开封);韩国由韩城迁到宜阳,由宜阳迁到郑(新郑),由郑迁到阳翟(禹县);赵国由今日太原附近的晋阳,迁到了今日河北省的邯郸。
楚国,我在前面已经说了:由郢迁到鄢郢,由鄢郢迁到陈(河南淮阳),其后又由陈迁到今日安徽省寿县的寿春。
秦国征服了韩魏赵三国,便已控制了山西省西南部、东南部、中部、河南省的北部、西部。
残余的周王廷在公元前256年,由赧王把地图与户籍亲自带到咸阳,献给秦昭襄王,结束了周朝,投降了秦国。
剩下的周公之后裔所君临的“周”爵国,分列为所谓“西周”与“东周”。西周爵国,在洛阳之西(也许是今日的“西工”所在。西工是“西宫”或“西公”的讹称)。东周爵国,在今日的巩县。
西周公与东周公,均自降为西周君与东周君,这两个极小的国,也先后为秦国所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