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僖宗李儇,为唐懿宗第五子。
他排行第五,按照顺序本无资格继承皇位,然控制政局的宦官神策左、右军中尉刘行深、韩文约,考虑立长君不利于他们专权,遂杀了他的几个兄长,立当时仅十二岁的他为帝。
到唐僖宗登位,大唐帝国的景状已是日薄西山。整个国家充满了矛盾,无法缓解的矛盾,无法消除的矛盾。君主与朝臣,宦官与朝臣,中央与藩镇,内地与边境,汉族与其他族,官僚与民众,富豪与贫民,所有的矛盾向着极端在发展。帝国成了蠹空的大厦、纸糊的巨人。
就在唐僖宗走上皇位的当年,也即咸通十四年(公元873年),在西南已成大气候的南诏,以云南为根据地,派出大军进攻巴蜀、黔南。由于当地守军的无能,南诏军长驱直入,威逼西南政治、经济中心成都,将城外抢掠焚毁一空。唐廷连易数将,未能阻挡南诏军的势头,直到起用有平定交趾之功的高骈,才反败为胜,将南诏军打回了云南。
在击退南诏的翌年,也即乾符二年(公元875年),唐廷尚未喘过气来,又爆发了黄巢大起义。黄巢军经多年转战,终于攻克洛阳、长安。唐僖宗逃亡于成都,在黄巢兵败之后,才于光启元年(公元885年)返回长安。
唐僖宗李儇蹴鞠斗鸡 僖宗即位时只有十二岁,是一个纨绔子弟。他每日只知蹴鞠斗鸡,常以官职作赌注。有一次,和他称“阿父”的田令孜之胞兄等四人蹴鞠,来赌西川节度使的官位,结果田令孜之兄得胜,取得了节度使的职务。他还经常与亲王斗鹅,一只鹅的输赢动辄是50万钱。
面对烂透了的政局,唐僖宗将他的聪明才智全用到了玩乐之上。他玩的功夫,超过了所有前辈君主,他好骑射、剑槊、算术,尤其精通音律、赌博,还热衷于斗鸡、斗鹅。他曾和诸王斗鹅,一头鹅值五十缗(一说值五十万钱)。
他最喜欢的是打毬,毬艺高超让他很自负,他对优人石野猪说:“朕若去考击毬进士,定然为状元。”
石野猪反唇相讥道:“若遇尧、舜作礼部侍郎(时主科举考试的是礼部侍郎),恐怕陛下不免被黜放。”
如此的皇帝根本不会理政,也不想理政,他把政事全权托给了宦官田令孜。田令孜原是唐僖宗为普王时的亲信,两人常一处寝。唐僖宗对田令孜万分恭敬,不仅提升他为神策军中尉,且呼为“阿父”。田令孜读过些书,极有权谋,将唐僖宗摆布得服服帖帖、舒舒服服。唐僖宗赏赐陪他玩的乐工、倡伎,动辄千金,致使库藏为之一空。田令孜让长安商贾大量送来珍宝,输入内库,供唐僖宗挥霍,商贾有怨言者,则交京兆府杖杀。
田令孜专政,一手遮天,卖官鬻爵,包办所有的官员任命。宰相的地位相形见绌,沦落为听他颐指气使的执行官。宦官和朝臣的矛盾由来已久,朝臣在皇宫南边办公,宦官在皇宫北边办公,双方的矛盾斗争,史称“南衙北司之争”。到了田令孜之时,南衙北司之争,宦官占尽了上风。
田令孜的所作所为过于黑暗,不仅朝臣怨愤,且激起了军队中一些将士的强烈不满。当黄巢军逼来,田令孜丢下群臣不管,裹着唐僖宗出长安,进入咸阳(今属陕西)地界后,十多个禁军将士向唐僖宗高呼:“黄巢是为陛下除奸臣,请返宫!”田令孜出羽林军将他们杀死,催促唐僖宗赶路。
已六神无主的唐僖宗,全都靠在了田令孜的身上。下诏以他为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制置左右神策护驾使,独掌军权。到了成都,唐僖宗如同亡国之君,除了和侍女一起喝酒解闷外,常以泪洗面。在田令孜的安慰下,情绪才得以稍稍恢复。
田令孜为收服禁军之心,大量予以赏赐,对当地的蜀军却一毛不拔。西川黄头军使郭琪不服,口出怨言,遭田令孜的毒酒相害。他饮血吐毒,率部作乱,兵败逃亡而去。
在郭琪作乱时,唐僖宗仅和宦官一起登楼避难,全不考虑群臣的安危。在事情过后,又彻底冷淡朝臣,实际等于摈弃了朝臣参政。
左拾遗孟昭图上疏说:“君臣一体,安则同宁,危则共难。昔日西来,不告知南衙,故宰相、御史中丞、京兆尹悉遭屠杀,惟有北司得以保全。黄头军作乱,陛下仅与田令孜及内臣闭城登楼,并不召朝臣。事后,又不召宰相,不安慰群臣。陛下不体恤群臣,于君之义安在!天下是高祖、太宗的天下,非北司的天下;天子是四海九州的天子,非北司的天子。北司未必尽可信,南衙未必尽无用。天子疏远宰相,视朝臣为路人,如此,天下将危,天子将危!”
疏文上达,田令孜隐匿不报,将孟昭图贬为外官,途中把他沉入了河中。
田令孜专政,直专了唐僖宗整整一朝,构成了宦祸最后一个高潮,也为宦官覆灭埋下了伏笔。
时黄巢虽灭,然秦宗权复起,各路诸侯倚恃灭黄巢之功,也倚恃着灭黄巢时所积累的势力,互相争斗,互相残杀,将唐帝国推到了深渊的边上。
文德元年(公元888年),唐僖宗因病驾崩,年二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