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取经,是中国佛教史上的一件大事,也可谓世界佛教史上的一件大事。这件大事流传到后世,越传越广,传到明朝的吴承恩,给演绎了一部《西游记》。《西游记》更是广为流传,将玄奘传得家喻户晓。
玄奘,俗姓陈,名祎,洛州缑氏(今河南郾师缑氏镇)人。父亲陈慧为江陵(今属湖北)县令,后辞官归隐。他出生在隋朝后期,当时整个国度得隋炀帝的倡导,沉浸在浓烈的佛教氛围中,他受此影响,从小笃信佛教,曾在洛阳净土寺内潜心学习佛经《维摩经》、《法华经》。
大业十年(公元614年),大理寺卿郑善果奉旨到洛阳剃度僧人,年仅十三岁的陈祎闻讯前去,因年纪太小受到拒绝,经他苦苦要求,终于感动了郑善果,被破例收录。出家后,他取法名玄奘。
剃度后,玄奘仍在净土寺内学经,他尤喜印度大乘瑜伽派创始人无著所撰的《摄大乘论》。此书开创了唯识学体系,重理性思维,玄奘由此进入了追求唯识学的境界。
到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天下大乱,地居中原的洛阳更是成为战乱的中心。为躲避战乱,也为了访师求学,玄奘离开了净土寺,前往成都,后辗转荆州(今湖北江陵)、扬州(今属江苏)、苏州(今属江苏)、相州(今河南安阳)、赵州(今河北赵县),最后到达长安。这个旅程于唐武德八年(公元625年)结束,长达八年之久。在这期间,他遍学各经,遍访名师。他以谦虚的态度,精湛的学问,受到了佛界的高度赞扬,并跻身于高僧行列。
已被旁人视为高僧的玄奘,在他自己的感觉上,仅是刚刚起步。他非但没有丝毫的成就感,且充满了疑惑。这疑惑来自版本不一的汉文佛经,来自大师们各执己见的矛盾说法,来自佛教教义的混沌不清。为解决这疑惑,他逐渐萌生了亲往佛教发祥地——天竺(今印度)求取真法的愿望。
西行取经,玄奘并非第一人,东晋高僧法显、智严已有成功的经历。然而,尽管前有先例,但困难仍是相当大的,大到令无数高僧为之生畏。可玄奘排除万难,决心追踪法显等他心目中的英雄,用大丈夫的气概继承他们的事业。首先,他努力学习梵文,克服语言障碍;随之,他拒绝了长安庄严寺方丈之位,摈弃殊荣;最后,他冲破了关禁的阻力,偷越出国境。
贞观三年(公元629年),玄奘上路了。一路不止是艰辛,且步步充满着绝望。玄奘在绝望中征服了大漠黄尘,征服了高山峻岭,征服了关卡盘查,征服了缺粮断水,征服了信徒挽留……历经重重劫难、重重魔障,在三年后到达了天竺。
天竺,又称身毒,或称婆罗门国,玄奘始译为印度。时天竺并非统一的国家,玄奘遍游天竺,足迹印在了难以计数的王国。
玄奘在天竺的岁月中,花在摩揭陀国那烂陀寺的时间最长。因佛祖释迦牟尼在摩揭陀国度过了大部分时间,被佛界尊崇为圣地。那烂陀寺(遗址在今印度比哈尔邦巴特那东九十六公里的巴腊贡村)是天竺最大的寺庙,也被视为最高学府。寺南有一大池,相传池内有龙名“那烂陀”,故名。玄奘拜主持该寺的戒贤法师为师,学《瑜伽师地论》,以解决唯识学中佛性究竟是“本有”,还是“始有”的问题。除此之外,他还学习了寺内所藏的各种经典,精通了梵文,在多次辩论中战胜了许多名僧。他综合大乘佛教的义理,撰写了《会宗论》。玄奘在那烂陀寺不仅学得了佛教的至高经义,并得到了佛教界的普遍承认。
使玄奘在天竺名声大振的,是羯若鞠阇国戒日王在其首都曲女城(今印度北方邦卡瑙季)为他举办的盛况空前的佛教大会。在大会上,玄奘妙动莲花之舌,以崭新的说法,阐释佛经,剖析佛理,诠解佛义,引起了一场场的大轰动。听者欢声雷动,各国国王争相施舍珍宝,场面极为壮观。尤其他在辩论中绝无对手的压倒优势,更是让大乘、小乘二派均心悦诚服。大乘派敬称他为“摩诃耶那提婆”(意为“大乘天”),小乘派敬称他为“木叉提婆”(意为“解脱天”)。
玄奘到天竺,是为了取经,是为了将佛教真义传回唐朝。在大会之后,他决计返国了,尽管各国国王一留再留,他还是坚决地走了。戒日王等国王派兵护送,并命沿途各国接连护送,直将他护送到唐朝的边境。
贞观十九年(公元645年),玄奘到达长安。与出国时冷清甚至违禁成鲜明对照的是,他返回长安时,受到了万人空巷的欢迎,民众自发的欢迎,政府组织的欢迎,唐太宗亲自接见的欢迎,掀起了此起彼伏的欢迎高潮。唐太宗推老子李耳为始祖,尊奉道教为最高宗教,本对佛教持保留态度。他以高规格的礼仪对待返国的玄奘,并非出于对佛教的热忱,而是出于对玄奘以九死一生的精神求索的敬佩。经过长时间的交谈,唐太宗认识到玄奘有高度的政治才能,前后两次殷切地要求他还俗,辅助他处理国政,然被玄奘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唐太宗非但没有见怪,反而被其所感动,表示全力支持他的事业。
取经成功的玄奘,带回了大量的佛像和经卷。其经卷分别有:大乘经二百二十四部,大乘论一百九十二部,上座部经、律、论十五部,正量部经、律、论十五部,化地部经、律、论二十二部,饮光部经、律、论十七部,法密部经、律、论四十二部,说一切有部经、律、论六十七部,因明论三十六部,声明论十三部。
玄奘本要求去嵩山少林寺译经,但被唐太宗安置在长安城中条件更加优越的弘福寺,并由宰相房玄龄亲自关照其所需事务。在君主、宰相、王公等支持下,玄奘译经之事开展得极其顺利,五十多名学问高深的沙门被配备为他的助手,各种所需的人力、物力均得到了充分的保障。根据天竺佛界的规矩,吸收前代的经验,考虑时代发展的特殊情况,玄奘确立了译场的严密组织,以及相应的操作程序。在玄奘译成《瑜伽师地论》后,唐太宗亲自为他作了《大唐三藏圣教序》,太子李治作了《述圣记》。
当李治为其亡母长孙皇后建造了大慈恩寺后,玄奘迁入此寺继续他的译经事业,并主持寺务。唐高宗登基后,特敕在寺内西院用砖砌造一座石塔,让玄奘储藏带回国的经本、佛像,以防火灾。玄奘亲自身背竹筐搬运砖石,在他的感召下,匠工们尽心尽力,用了两年时间,将塔造得气势宏大,极为壮观,成为长安城中的一处胜景。此塔名唤大慈恩寺塔,后人称为大雁塔。
由于玄奘名震天下,礼谒者纷至沓来,络绎不绝。玄奘穷于应付,从而译经之事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由此,在他的要求下,唐高宗安排他去了僻静的宜君山玉华寺(故玉华宫)。在这里,他翻译了《大般若经》。
终玄奘后半生,总共翻译了经、论七十五部,达一千三百三十五卷。
在佛教的教派上,玄奘与其弟子窥基创立了法相宗,又称唯识宗、法相唯识宗、慈恩宗,与三论宗、天台宗、华严宗、禅宗、净土宗、律宗、密宗,合为唐代八大宗。法相宗将印度的因明学移植到中国,丰富了中国的逻辑思想。法相宗也因玄奘的关系,风靡一时,然终因与中国国情不太符合,仅四十多年便归于冷寂了。
在译经的同时,玄奘根据唐太宗的请求,在弟子辩机的协助下,撰写了记录他所到之处风土人情的巨著——《大唐西域记》。他西行十七年,行程五万里,历经一百一十国。其中许多地方,他的前辈张骞、法显等人从未到达。此书对深化中西交通,交流中西文化,起到了非同凡响的作用。其与园仁的《入唐求法巡礼行记》、马可·波罗的《东方见闻录》,被后人并称为世界三大旅行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