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国联军在庚子年七月二十日进入北京,《辛丑和约》在辛丑年七月二十五日(1901年9月7日)签字。

在这一年之中,中国处于存亡绝续之交,而受苦最深的是北京、天津、保定及其邻近各县的同胞(北至张家口,东至山海关,东南至沧州,西南至正定)。其次是,东三省的同胞。

联军所屠杀的中国人,百倍千倍于拳众及清朝官吏与军队所杀死的洋人。联军所劫掠的财产,联军所焚烧的房屋,也多得不可胜数。

在联军之中,最残忍的一人便是所谓联军统帅、德国大将瓦德西。

瓦德西在庚子年七月二十五日离开柏林,于八月二十二日到达天津,闰八月二十日到达北京。这时候,联军早就在两个月以前解了各国使馆之围,战事在事实上等于已经结束。

然而,瓦德西藉口为克林德公使报仇,同时执行威廉第二的训示:“不让任何一个中国人此后敢于正眼向一个德国人看一看”,除了对保定、献县、正定、永清等地大逞威风以外,又单独以德国军队向四面八方施行了三十五次“惩罚”。

归根结底,克林德公使当初之被杀,诚然是清廷保护未周,然而出事的一刹那,最先“误触手枪发声”的却并非是中国士兵,而是克林德自己。并且,在中国士兵动手以前,“附近比国使馆卫兵以为中国军队来攻,齐出发枪”,中国士兵还击,才射死了克林德。这些话,说来是多余的。

关于赛金花如何结交了瓦德西,如何影响了瓦德西,以及瓦德西是否真受了赛金花的影响,让将来的历史学家去小心求证。赛金花由妓女而成为公使的如夫人,由公使的如夫人而自甘暴弃,再度为妓女、为老鸨,其人品毫无足取。值得我们牢记的是:在联军之中纪律最坏的正是德军与俄军。

打进北京的联军,原无一个德国兵在内。事后,德军陆续而来。各国也陆续增派了不少。到了1901年元旦之时,德军驻在北京与保定的有四十九个连,驻在天津的有十九个连,又有四个连分驻其他各地:总数在九千人与一万一千人之间。

法军的总数约有九千五百人左右。日军有四千人,其中半数以上驻在北京。意军可能有二千人。英军的总数是一万二千人,其中除炮兵及四百五十名水兵以外,均是印度人而不是英国人。美军的总数是一千八百七十六人。奥军的人数极少。

俄军最多,而大部分在东三省。

1901年元旦,俄军留在北京城内的仅有两个连;但是沿着铁路由北京到天津,由天津到山海关,各站均有俄军,总数是三十五个连左右。

山海关以东,入侵俄军的总数,却有十五万人之多。

俄军开始由海兰泡越界渡江进入黑龙江省,是在庚子年六月十八这一天(1900年7月14日)。

次日,六千多名在海兰泡居住的中国人民,被赶到黑龙江边。二十日,这六千多人被俄军用斧头砍杀,用上了刺刀的步枪追赶,大部分跳入江中淹死。

二十一日,俄军把“江东六十四屯”的中国人民,集中在一起,用火活烧。

俄军占了黑河屯,攻下瑷珲城,向西南推进,在七月初四占了陡沟子,守将满人凤翔与汉人程德全节节抵抗抵抗不住,凤翔负伤呕血而死,程德全奉了黑龙江将军寿山之命,对俄军停战议和。俄军在七月底开到黑龙江省会(齐齐哈尔城)的城外。

八月初四,寿山自杀。初六,俄军入城,把城内衙署的银钱什物劫掠一空,清廷所派的署理黑龙江将军萨保,与俄军合作让俄军为所欲为。

俄军侵占吉林省与侵占黑龙江省约略同时,而开始稍后。入侵的路线,一路是由邻近朝鲜的珲春,指向宁古塔;另一路是由黑龙江与松花江汇合之处的同江,乘船溯松花江而上,指向三姓与哈尔滨东南的阿勒喀楚,西南的拉林;另一路是由西北尖端满洲里,指向呼伦贝尔、齐齐哈尔,转而南向。

在整个吉林省,仅有宁古塔一城真正抵抗了俄军,守了四十几天才被攻破。那时候,吉林将军长顺早已奉了清廷之命“停战讲和”,让俄军进入吉林省会(吉林城),与收缴全省一切枪械及官府的现银。

六月初四初五两日,奉天的义和团捣毁了辽阳以北、铁岭以南很多处的教堂、车站、煤厂、洋房。

七月初十,拳众进攻营口租界失利,俄军乘机占了中国的海关。

闰八月初八,俄军占领沈阳。在占领沈阳以前,俄军先占了海城、牛庄、辽阳。

在这个期间,清军只有瑞禄、海禄两个统带(团长)对俄军在牛庄打了一次硬仗,打死俄军“七八百名”。无耻的奉天将军增祺于撤离沈阳以后,向清廷大言不惭地报告:“俄马步队先后入城,分抄各路,尚未惊动陵寝宫殿”。

于是,整个奉天省也入于俄军的掌握。俄军不费气力,把山海关以外的中国庞大领土完全偷占,对于北京一城便不再有多大兴趣。

闰八月初四,亦即俄军入占沈阳的前四天,俄国政府向参加八国联军的其他列强递了个照会,使得这些列强大吃一惊。

照会说:“解救各国使馆的任务已经完成。由于中国政府业已离开北京,俄国政府命令其驻华公使与随员撤至天津,进入北京的俄国军队亦撤至天津。”

这分明是一面向清廷讨好,一面对英、德、日、法等列强拆台。列强虽未必如有些人所说,有不再承认慈禧、光绪而另行拥立庆亲王奕劻为皇帝之意,但确有长期占着北京,以一致行动对慈禧、光绪索取相当代价的决心。俄国把俄使与俄军撤出北京,等于是告诉清廷:所谓“八国”,在主张上并不“一致”。

在列强之中,英、德两国最恨俄国施展如此手法。俄军在事实上并未完全撤出北京,仍旧留下了两个连。而俄国公使格尔思不撤往别处,偏偏撤往李鸿章即将来驻的天津。

李鸿章在英、德的眼中,自从《中俄密约》以后,已是十足的“亲俄份子”。因此,慈禧虽则早就在北京沦陷以前的七天(七月十三)发表了李鸿章为全权大臣负责议和,而英、德的反应始终极其冷淡。

李鸿章于甲午中、日战争失败以后,丢掉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之职;于戊戌年百日维新之时,丢掉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之职,所剩的只是大学士虚衔。政变以后,慈禧一度派他去山东查看水灾。次年冬天十一月,任命他署理两广总督,于五个月以后实授。

实授了一个月,慈禧对全世界宣战。又过了一个月,六月十二日,慈禧调他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可谓官复原职。李鸿章到上海便停了下来,不急于北上就职。

再过一个月,七月十三日,慈禧派他当负责进行和议的全权大臣。李鸿章仍旧滞留上海,不肯立刻去北京找洋人的公使开谈判。

七天以后,北京沦陷,李鸿章更不想去。又过十天,慈禧从太原的行宫(巡抚衙门)再颁一道上谕给李鸿章:“着准便宜行事,将应办事宜迅速办理,朝廷不为遥制。”

李鸿章继续拖了七天,同时多方试探列强的意旨。挨到八月初七,他才打了一个电报给慈禧,要求(一)加派庆亲王奕劻、军机大臣荣禄、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为全权(议和)大臣;(二)下诏罪己;(三)“剿办”(义和团)。

八月初九,他会同刘坤一、张之洞,奏请责成直隶总督(他自己)“剿办”义和团;处罚抵抗俄军的黑龙江将军寿山、吉林副都统晋昌。

慈禧见到李鸿章露出可以北上的意思十分兴奋,除了“如拟”加派奕劻、荣禄、刘坤一、张之洞等人为全权大臣以外,很恭维了李鸿章一顿:“该大学士此行,不特安危系之,抑且存亡系之,旋转乾坤,匪异人任,勉为其难,所厚望焉。”

李鸿章一面电令奉天吉林黑龙江的将军,对俄不许抵抗,一面于八月二十一搭招商局轮船北上,于俄军入占沈阳的一天到达天津。

李鸿章在天津住了十天,到闰八月初八(10月1日)才就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这时候,他已是虚岁七十八岁的老人了。俄军派了一队骑兵保护他,他也只和俄方的人员来往。

闰八月初十,他乘帆船去北京与他的老朋友总税务司赫德会面。赫德把清廷颁来的“全权大臣”关防转交给他。

另一位全权大臣庆亲王奕劻,原已于北京沦陷之时逃往怀来。其后清廷的留京办事大臣大学士昆冈,接到赫德的建议,奏请在旅途中的慈禧,叫庆亲王回京。庆亲王只得在八月初十(9月3日)回来。英、日两军派兵将他保护。三天以后,他分访各国驻华公使准备讲和,未得要领。公使们告诉他,关于具体的和平条件,他们尚在等候本国政府的训令。

庆亲王一向以贿赂公行著名,然而这时候俄国以外的洋人对他颇具好感。原因是,在拳众与甘军围攻使馆期间,他以总理衙门的“首席大臣”的资格(地位次于管理总理衙门的载漪,但实际上仍在负责处理公事),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请准慈禧,向各国公使通函,表示愿意护送他们去天津。

李鸿章来到北京之时(闰八月初十),各国公使依然不曾接到本国政府有关具体和平条件的训令。

甚至连笼统的条件也仅有俄、德两国政府已作表示。俄国的条件是:只要能避开东三省的问题不谈,对清廷差不多可以“无条件讲和”。德国的是:惩办元凶(载漪刚毅等人)。

倒是法国人头脑细密,首先在闰八月十一(10月4日),亦即李鸿章到京的次日提出了六项原则:(一)惩办祸首;(二)禁止军器输华;(三)索取赔款;(四)使馆驻扎卫兵;(五)拆毁大沽炮台;(六)天津、大沽之间驻扎洋兵,保障大沽与北京之间的交通安全自由。

过了二十二天,奥、比、德、英、意、日、西、俄、美九国公使于先后接受了这六项原则以后,会同法国公使起草了一个共同照会,交给庆亲王与李鸿章。

在这个期间,为了对付俄国,英、德两国奏了一支插曲。英国首相兼外相索尔兹伯里勋爵与德国驻英大使哈茨菲勒狄特,在10月16日(闰八月二十三日)签了一件《英德协定》。协定的内容是:(一)在英、德两国势力所及的中国领土内,河川沿海各港无差别地自由开放给无论何国的臣民,从事贸易及其他各种正当的经济活动。(二)英、德两国相约不利用现时之纷扰,夺取中国领土,并相约维持“不变更中国领土”之政策。(三)若他国欲利用现时之纷扰获得中国领土,英、德两国……应协商应付。(四)两国将此次协定通知有关各国,并劝告接受此次协定所采之原则。

各国对英、德协定的反应,在大体上均是客气一番,避实就虚。意、奥两国根本是德国的朋友,因此意大利的答复是“毫不踌躇”,承认协定的原则。奥地利呢,“深愿接受”。美国说:“我国早已发起了门户开放的运动”。日本也是回答了一句“毫不踌躇”。答复得最狡猾的仍是俄国。

俄国的答复,特别指出英、德协定所谓河川沿海港口的自由开放,既只是对英、德二国势力所及的地区而言,“俄国政府自可承认”。

俄国驻华公使格尔思,这时候已从天津回到北京,参加公使团的会议。他在会议席上,总是一味唱“对华人不可敌视”,“中国现政府必须维持”的高调,藉以再度扮出“救命恩人”的面孔,掩盖他们在东三省的侵略。

瓦德西和德国的新任公使穆默的态度,与格尔思的态度却好成一个对比。瓦、穆二人坚持,必须对中国政府及中国人民严厉报复。

瓦德西甚至宣称将派兵西进,占领慈禧所驻跸的太原。慈禧听到消息,于是又拖了光绪,在闰八月底离开太原向西安奔逃,于九月初四日到达。

公使团开出一个名单,要慈禧答应先将下列诸人处死:载漪、载勋、溥静、载濂、载滢、载澜、董福祥、刚毅、赵舒翘、英年。

在这些人之中,只有溥静、载濂、载滢三人尚待向读者介绍。溥静是怡亲王,康熙第十三子胤祥的后裔。载濂是载漪的哥哥:他与载漪、载澜均为惇亲王奕誴的儿子。奕誴是道光的第五子,死于光绪十五年。载滢呢,是恭亲王奕訡的儿子,而奕訡是道光的第六子,死于光绪二十四年。

慈禧对于惩凶的要求,在原则上接受,但是不愿意把这些人一概处死。

挨到十二月二十五日(1901年2月13日),慈禧以光绪的名义颁下谕旨:庄亲王载勋赐死,载漪、载澜发往新疆禁锢,英年、赵舒翘褫职论斩,董福祥褫职解任。

其余四人:载濂已于闰八月间削爵,溥静、载滢已于九月间交宗人府圈禁,刚毅已于偕逃西安之时中途病故。

公使团仍不满意。慈禧只得又在辛丑年正月,将英年、赵舒翘二人赐死,将病故的刚毅追判斩罪;将董福祥的“褫职解任”,改为褫职听勘。

于是侥幸从轻发落的仅有董福祥一人,原因是董福祥的军队(甘军)在西安,而且护驾西逃有功。

公使团于原提的名单以外,补了李秉衡、徐桐、启秀、徐承煜四个人的名字。李秉衡早已于战败之时在通州自杀,徐桐(是大学士)也已在北京沦陷之时上了吊。慈禧给他们两人补判了一个斩罪。

启秀和徐承煜在正月初八日受刑,身首异处。启秀是礼部尚书,徐承煜是徐桐的儿子,官居刑部左侍郎。

在各省官吏之中,首先(在正月初四)处斩的是山西巡抚毓贤。他把山西境内的洋人几乎杀光,其实也未尝不是“奉旨行事”。

此外(在三月间)被斩的有归绥道郑文钦、阳曲知县白昶、衢州都司周之德。先后被充军或革职的大小官吏,在一百人以上。

至于义和团活动期间被斩的袁昶、许景澄、徐用仪、立山、联元、张荫桓,均于庚子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开复原官”。

惩凶的问题解决了,次一问题是赔款的数目。德国的开价是七万万两,而当时清廷的每年收入仅有一万万两,支出倒有一万万一千万两,无款可赔。俄、美两国建议把这个问题交由荷兰海牙城的国际法庭解决,被其他的列强反对。

列强互相争论到辛丑三月,决定了以四万万五千万两为基数,从该年7月1日起计息,年利百分之四。清廷想减少一点,公使团不准。

这四万万五千万两,按照下表分配给十三个“国家”:

在这十三国之中,有五国并未参加八国联军,而一体分肥。

这五国是:比、荷、西、葡、“瑞典挪威”。

在五国之中,比、荷、西、瑞等国均多多少少说得出若干“公私损失”,而葡萄牙可谓毫未波及。然而,(一)葡萄牙是近代帝国主义的老前辈,(二)慈禧本已对一切的“远人”宣战,葡萄牙自然也可以被包括在“远人”之内。于是,葡萄牙虽然并未发动一兵一卒来应战,也成了“战胜国”之一。

(“瑞典挪威”这时候是一个国家,到了1905年以后才分成两个。)

所谓杂项,实际上是为了凑成四万万五千万两整数而生出来的一个尾数。下落如何,只有当时经手的人才能说得清楚。

意大利比起葡萄牙来,更为幸运。葡萄牙虽则不劳而获弄到了九万二千多两。意大利所派出的兵数不多,却分得了二千六百六十一万七千零五两,合意币九千三百万里拉以上。

赔款虽则以中国的库平银两为单位,在支付之时却必须按照各该国的国币市价折算。以后每年分期支付之时,又必须按照每一年外币的市价折合银两。

《辛丑和约》签定之时,外币的折合率是每两等于:

其后银价每况愈下,中国所受的损失极大。

《辛丑和约》规定,赔款分三十九年还清。每年除付“本”之外,加付“余债”利息百分之四。预计付到1940年时,全部本利共为九万万八千二百二十三万八千一百五十两。

《辛丑和约》的两大问题惩凶与赔款,既已获得具体解决,其他枝节也就费不了多少折冲。

到了七月二十五日(9月7日),庆亲王奕劻与李鸿章,便会同十一国驻华公使在条约上签字。这十一国是德、奥、比、西、美、法、英、意、日、荷、俄。

和约的本文共有十二款,所根据的是上一年(庚子年)闰八月十一法国所提出的“议和原则”六条,与十一月初三公使团交给奕、李二人的“和议大纲十二条”。和议大纲是在十一月十七被慈禧完全接受的。

《辛丑和约》的第二款与第六款,分别规定了惩凶与赔款的具体办法。

第一款与第三款规定:中国应派遣地位相当的大臣,分赴德、日两国为克林德与杉山彬二人被杀的事道歉。而且,要为克林德立碑于“遇害”之处。(这一座碑,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终了之时被中国北洋政府拆毁,换立了一座“公理战胜”的牌坊。)

第四款规定,凡是“诸国被污凟及挖掘各坟茔之处,也一律立碑。其地点于附件之中,列表说明”。

第五款规定,禁止军火及制造军火之机器与材料输华,为期两年。

第七款规定,在北京划出一个“使馆界”,由使馆自行管理、自行设防;界内不许中国人民居住。(除了东交民巷以外,肃王府等处也划入这使馆界。使馆界的地图,作为《辛丑和约》的附件之一。)

从此,清朝中央政府,处于使馆界炮火威胁之下。民国成立时,孙中山之所以反对在北京建都,这是原因之一。

第八款与第九款规定,将“大沽及有碍京师至海(的)通道之各炮台一律削平”;准许各国驻兵于黄村、廊坊、杨村、天津、军粮城、塘沽、芦台、唐山、滦州、昌黎、秦皇岛、山海关。

这么一来,不仅洋兵可以由洋船运来,在大沽或塘沽或秦皇岛登陆直至北京,横行无阻,而且从北京到山海关的铁路,也完全被控制于列强的铁骑之下。

第十款规定:在全国各府、厅、州、县,张贴禁止人民仇教、仇洋的各次上谕,包括禁止“结会”的上谕,停止某些地区文武考试的上谕,严办不尽力弹压的官吏的上谕,等等。张贴上谕的期间:两年。

第十一款规定:直隶白河水道与江苏黄浦江水道必须整修。整修白河的经费由中国负担,整修黄浦江的经费,由中国出一半、列强出一半。

第十二款规定: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此后应改为“外务部”,“班列六部之前”。各国公使觐见中国君主的礼节,也必须“变通”。至于如何变通,则在附件之中说明。

这《辛丑和约》,是中国历史上空前的屈辱文件。然而,倘若列强不互相勾心斗角而始终沆瀣一气,其内容之毒辣更甚于此,可谓不幸中之大幸了。当时慈禧已无丝毫的抵抗能力,袁世凯、刘坤一、张之洞也都不是敢于和列强继续作战的人,列强本已可以要什么便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