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萬曆二十七年閏四月丙戌,以平倭詔告天下。
詔曰:
朕纘承洪緒,統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苟非元惡,普欲包荒。屬者東夷小醜平秀吉,猥以下隸,敢發難端,竊據商封,役屬諸島。遂興薦食之志,窺我內附之邦;伊歧對馬之間,鯨鯢四起。樂浪玄菟之境,鋒鏑交加,君臣逋亡,人民離散,馳章告急,請兵往援。
朕念朝鮮,世稱恭順,適遭困厄,豈宜坐視?若使弱者不扶,誰其懷德?強者逃罰,誰其畏威?況東方為肩臂之藩,則此賊亦門庭之寇,遏沮定亂,在予一人。於是少命偏師,第加薄伐。平壤一戰,已褫驕魂,而賊負固多端,陽順陰逆,求本伺影,故作乞憐。冊使未還,兇威复扇。朕洞知狡狀,獨斷於心。乃發郡國羽林之材,無吝金錢勇爵之賞,必盡弁服,用澄海波。
仰賴天地鴻庥,宗社陰騭,神降之罰,賊殞其魁,而王師水陸併驅,正奇互用,爰分四路,並協一心,焚其芻糧,薄其巢穴。外援悉斷,內計無之。於是同惡就殲,群酋宵遁,舳艫付於烈火,海水沸騰,戈甲積於高山,氛浸淨掃,雖百年僑居之寇,舉一旦蕩滌靡遺。鴻雁來歸,箕子之提封如故;熊羆振旅,漢家之德威播聞。除所獲首功,封為京觀,仍檻致平正秀等六十一人,棄屍稿街,傳首天下,永垂凶逆之鑑戒,大洩神人之憤心。
於戲,我國家仁恩浩蕩,恭順者無困不援;義武奮揚,跳梁者,雖強必戮。
茲用佈告天下,昭示四夷,明予非得已之心,識予不敢赦之意。毋越厥志而干顯罰,各守分義以享太平。
凡我文武內外大小臣工,尚宜潔自愛民,奉公體國,以消萌釁,以導禎祥。更念彤力殫財,為日已久;嘉與休息,正惟此時。諸因東征加派錢糧,一切盡令所司除豁,務為存撫,勿事煩苛,諮爾多方,宜悉朕意。
译文
万历二十七年闰四月丙戌,以平倭诏告天下。
诏书说:
朕继承世代相传的大业,统治管理着百姓,海边山脚,皆我人民,如果不是首恶,普遍都想包含荒秽。从属者东夷败类平秀吉,凭著一个下国仆隶的猥琐身份,竟敢发难,窃据商之封地,役使诸岛。于是兴起不断吞食的野心,窥我内附之邦,伊歧对马之间,凶恶的敌人四起;乐浪玄菟之境,兵器交加,君臣逃亡,人民离散,奏章飞驰而来告急,请兵前往支援。
朕念朝鲜,世代可称为恭顺,正值遭到困境,怎能坐视不管?若让弱者得不到帮扶,谁来怀念恩德?强者逃离了惩罚,谁来畏惧威严?况且东方乃肩臂的藩国,则此贼也是门庭之寇。遏制阻止平定战乱,在于朕。于是命令少量非主力部队,但是加以征伐。平壤一战,已经剥夺了骄傲的魂魄,而贼自负顽固多端,明里顺从暗里背叛,妄求原本的形势伺机蒙混,故意装作祈求怜悯的样子。册封的使者没有回来,凶恶的威势又兴起了。朕洞悉知晓他们狡猾的样子,独自在心中作了决断。于是征发郡国禁卫军的人才,不吝惜金钱勇爵的赏赐,必须穷尽中国的一切力量,用以肃清海波。
仰赖天地的庇护关怀,国家冥冥之中的保佑,神降下了惩罚,贼首毙命,而王师水陆并进,正规战奇袭战互用,分为四路,合并协同一心,焚其粮草,接近其巢穴。外援都断绝了,贼兵们又缺乏内部的计谋,于是共同作恶的人被就地歼灭,大群贼兵在晚上逃跑了。首尾相衔的船只给予给烈火,海水沸腾;戈和甲堆积在高山上,浸染的不祥云气被扫除干净,即使是盘踞此地百年的倭寇,全部一天内被扫荡洗涤没有剩余。鸿雁归来,箕子的疆域如往常;雄师劲旅,汉族的德行和威严传播闻名。除了所获得的首级堆土成为京观外,仍然用囚车押送到平正秀等六十一人,在外国使节居住的地方遗弃尸体,传首天下,永远留传凶逆的戒鉴,大大发泄神人愤怒的心情。
啊!我国家仁德恩惠广大辽阔,恭顺的人没有有困难而不援助的;正义武力发奋昂扬,猖狂捣乱而成不了大气候的坏人即使强大也必然会杀戮。现在用此诏以布告天下,昭示四夷,明白朕迫不得已之心,知道朕不能赦免之意。不要逾越其野心而白白地受到公开处罚,各自遵守名分以享太平。
凡是朕文武内外大小臣子,尚且应该洁自爱民,奉献于公众体谅国家,用以消除萌芽中的争端,以引导吉祥。更加想到通力竭财,为这些日子已经很久了,奖励优待休息,正是此时,各地因东征增加分配的钱粮,一切都让官员除去豁免,务必安抚,不要有繁杂苛细之事,希望多方应该知悉朕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