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口通商至甲午之战,为中国受外力压迫之时代;自甲午之战以后,可谓中国受外力压迫而起变革之时代。革新之原动力有二:(一)士大夫,(二)平民也。前者恒侧重于政治之改革,后者则较易注重于社会方面,亦易倾向民族主义。前者,康有为等之主张变法维新代表之。后者,孙文之革命代表之。革命之事体较大,久静之社会,骤难大动,故跃登舞台者,以前者为先。
维新派创办的主要报纸一览表
维新派在不断上书光绪帝,以争取进行自上而下的政治改革的同时,也开始创办报纸,成立维新团体,大力宣传维新思想。
从五口通商至甲午之战,为中国受外力压迫之时代;自甲午之战以后,可谓中国受外力压迫而起变革之时代。革新之原动力有二:(一)士大夫,(二)平民也。前者恒侧重于政治之改革,后者则较易注重于社会方面,亦易倾向民族主义。前者,康有为等之主张变法维新代表之。后者,孙文之革命代表之。革命之事体较大,久静之社会,骤难大动,故跃登舞台者,以前者为先。
中国学术,本重经世,宋学者尤饶有此种精神,惜其末流,学问失之空疏,又因附和者多,寝成叫嚣之习。空疏者昧于事势,叫嚣者惟便私图,遂至酿成党争,既为明主所不容,亦为舆论所厌恶,学术界之风气,遂一变而为清代之考据,饶有为学问而学问之精神。然与世务,则几无关系矣。物极必变,而清中叶以后,时势之艰难,又有以驱迫之,于是龚自珍、魏源等之学,乃寖寖复重经世,至康有为乃大发扬其光辉。士大夫结合莫便于讲学,清代久悬为厉禁,至其末叶,政治之力既弛,讲学之风复起。康有为讲学于广东,门下颇多达者。甲午战后,有为立强学会于北京,为言官所劾,被禁。其弟子梁启超办《时务报》(一种旬刊之名)于上海,风行海内,变法维新之论遂为开通之士大夫所共赞。清德宗颇聪明,而亦懦弱,为太后所制,不能有为。中俄密约既立,德宗感时事之亟,决意变法图强,不次擢用康有为等,乃有戊戌之变法(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旧党惎之太后,太后再垂帘,幽帝,杀六君子(谭嗣同、康广仁、林旭、杨锐、刘光第、杨深秀),康有为、梁启超走海外,太后欲捕之不得,欲废德宗,又为舆论及外国公使所尼,遂致激成义和团之变。
义和团者,代表中国极旧之思想者也,其意以为(一)外人之可畏者惟枪炮;(二)外人可拒绝之使勿来;(三)欲拒绝外人,端赖中国人民之团结,因少数客籍,必不能敌多数土著也;(四)会党本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然此等人对于史事,本不明晰,加以是时外力之压迫綦重,对清人之仇恨,遂稍淡忘,反清复明之团体乃一变而为扶清灭洋。在朝廷上,(A)顽固大臣之见解,亦有与此种极旧之见解无殊者,即太后亦不能免;(B)太后因图废立,立端郡王载漪之子溥为大阿哥,载漪欲其子亟登大位,宗戚中,亦有欲立拥戴之功者,既为舆论所不与,又受公使之警告,乃冀于乱中取事;(C)疆臣又或不敢有所主张,惟朝命是听,遂致纵容拳民,毁铁路,拆电线,仇视外人,并及华人之习新事物者,后遂攻击使馆,并与各国同时开战。其结果,京城为英美德法奥意俄日联军所陷,太后及帝走西安,仍起李鸿章与各国议和。赔款至4.5亿两;划定北京公使馆界址,专归外人保护;毁大沽及自北京至海口之炮台,许各国在一定地点驻兵,保护自北京至海口之通路,是为庚子事变及《辛丑和约》。其流毒,盖至今未已也。方难作时,东南督抚,相约不奉伪命,与各国领事立互保之约。而黑龙江出兵攻俄,三省要地,多为俄所攻陷,挟奉天将军以号令所属。和议起,俄人谓东三省情形特殊,当别议,暗胁中国订立条约,英美日等又向中国警告阻止,清廷左右为难,俄人迫于国际舆论,乃与清廷订立《东三省交收条约》(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约分三期出兵,而仍不践约,遂致激成日俄之战(光绪三十年,1904年),俄师败绩,与日议和于美之朴茨茅斯(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一)俄认日在韩国政治上、军事上、经济上之卓越利益。(二)将旅大转租于日,东省铁路支线,自长春以下,割归于日,即日人所称为南满洲铁道者也。约中关涉中国之条款,由中日订立《会议东三省事宜协约》承认之,并另开商埠多处,日人所设安奉军用铁路,许其改为商用,又许其采伐鸭绿江材木,东北之情形一变矣,而直北与西南,亦于此时多事。
中国历代之征服外国,看似出于君主之野心,实则思患预防之意多,开疆拓土之意少,所谓守在四夷也。历代管理外国,不外(一)就其通路,加以保护,如汉于西域设都护,以护南北两道是也。(二)择其要点,设官驻兵,以诸属部加以管理,如唐于属地设都护府是也。此皆所以防此等外藩侵犯中国,而非防更有强敌侵犯此等藩属,至近代,则情势迥异矣。然中国之对待藩属,仍系遵循旧法。当是时,欲图改革,亦有难焉者,何也?中国之实力不足,则不能御敌,欲求实力充足,必有所经营布置,而欲有所经营布置,则或非属部所乐,转易引起内讧矣。为中国计,当是时,惟有采用联邦之法,于军事、财政、经济、交通、外交荦荦大端,操诸中央之手,而其余则一听其自由,(一)所求者简,则中央易于为力。(二)变动不大,则藩属不致反对。(三)告以我之措置,又凡事与之和衷协商,则藩属必欣然从我矣。无如此等新政治,非中国秉政者所知。非放任不问,即欲径置诸我管理之下,于是有蒙藏改建行省之议。而不知蒙藏之情形,与新疆及东三省不同也。先是俄人颇欲勾引达赖喇嘛,英人惎之,乃于光绪三十年(1904)乘日俄战争,派兵入藏,达赖出奔,英人与班禅立约,(一)西藏不许外国人驻兵殖民。(二)土地、道路、矿产等不得抵押与外国或外国人。清廷再三与之交涉,卒于三十二年(1906)立约,承认英藏所订条约为附约,但于约中声明,(一)所谓外国及外国人者,中国与中国人不在其内。(二)英国不干藏政,占藏地。中国亦不许他国干藏政,占藏地而已。先一年,驻藏帮办大臣凤全为藏番所戕,中国因将川边之地改县,及其末年,用联豫为驻藏大臣,与达赖不协,调兵1500人入藏,达赖出奔印度(宣统二年,1902年),清人革其封号。前此达赖对英深闭固拒,藏英交涉,累烦中国之维持调护者,至此,达赖反暱就英以拒中国,而交涉弥棘手矣。对于蒙古,则清末用三多为驻库伦办事大臣,妄用严厉手段,俄人遂诱活佛独立,并攻陷呼伦贝尔(宣统三年,1911年),分崩离析之象益亟。
然为中国之最艰危者,毕竟仍在东北,当日俄战前,侵略东方者为俄人,与俄利害最不相容者,自为英日,而德美次之,以德在东方,亦自有野心,而美亦不欲此大好之市场,为他国所垄断也。因此而有光绪二十八年(1902)之英日同盟,日本恃是,乃敢与俄开战,而战时,亦颇得此同盟之力。至战后,则日俄创南北满之名,隐然划定其势力范围,东北之逐鹿,遂不在此两国之间。《东三省交收条约》既立,中国拟借英款造新法铁路,日人指为南满路之平行线,尼之。中国不得已,如其意,而要求他日若造锦齐铁路,日不反对;后又欲延长之至瑷珲,俄人出而阻挠,美人乃有满铁中立之议,欲合若干国,共同借款与中国,俾中国将东北铁路赎回;在借款未还清时,铁路暂由借款诸国共同管理,禁止政治上军事上之使用,又因日俄两国共起反对而罢。至革命之年,中国乃有向英美德法银行团订立币制借款及东三省兴业借款之议,以各省新课盐税及东三省之烟酒生产消费税为抵,此盖有深意存焉,惜乎未及成而清亡,而此项借款,后遂递嬗为善后大借款,而四国银行团,亦递变而为六国五国也。见后。
《辛丑条约》既成,那拉后及德宗复还北京,政权仍在那拉后之手,至此亦觉无以自解,乃复貌行新政,以敷衍人民,然国民此时对清朝业已绝望,于是立宪革命之论大炽。光绪三十二年(1906)清朝下诏预备立宪,视预备之成绩,以定实行之期。三十四年(1908)定预备之期为9年。是年,德宗死,那拉后立溥仪,以载沣摄政,后亦旋死。宣统二年(1910)因人民要求,定于3年之后,开设国会,然是时之民意,又非复君主立宪所能满足矣。
孙中山 孙中山是中国近代民主主义革命的先行者,三民主义的倡导者。他领导的辛亥革命,深深动摇了清政府的封建统治,为中国的革命迎来了新的篇章。
中国地分南北中三带,北带本为政治之重心,然遭异族之蹂躏,又水利不修,生业憔悴,在近代,文化反较落后。中带是五胡乱华以来,即为中国文化之保存者,又为全国产业之重心,然其发展,偏重产业、文化方面,政治上、军事上之力量不足。惟南带地势崎岖,交通不便,发达较迟,故社会之矛盾不深,其民气最为朴实强毅。近代对外之交通,西南最早,故其渐染新文化亦较早。清末两大派之改革者,(一)士夫派之康有为,(二)平民派之孙文,(三)及前此虽不成而究为空谷足音之民族革命者太平天国,皆起于南方,非偶然也。
孙文之革命思想,萌芽于中法战后,光绪十八年(1892)始立兴中会。中国之社会本较散漫,惟会党略有组织,故初图革命时,所思利用者为会党。然会党虽含有革命种子,究之江湖豪杰之意味多,不甚足用也。日俄战后,文以赴日留学者多,乃如日本,改兴中会为同盟会(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士人之加入者始多,此等士夫,虽云在野,而于中国政治上,实饶有声势,后来入新军中运动者亦此曹。于是政治军事上之重心,稍暗移于革命党之手。辛亥之岁(1911)武昌起义,其势力非复前此偏隅起事之比矣。顾新军之力,虽较会党为强,然欲借武昌之义师,以推翻清朝,则实力究嫌不足。各省虽云次第光复,其力亦未足以会师中原也。其时清朝早已徒有其名,而怀挟野心之袁世凯遂乘机顿兵,与南方议和,而迫清室于中华民国元年二月十二日退位。孙文先已被举为临时大总统,就职南京,实力既未足勘定北方,乃不得不为调停之计,让位于袁世凯。民党中人,欲使世凯就职南京,免在北京为旧势力所包围,不克。时同盟会已改组为公开之政党,称国民党。孙文知政治一时无清明之望,欲退居在野之地位,专办实业,而国民党不能听其指挥,在国会中,政府与国民党之议员,遂立于对立地位。袁世凯专务排除异己,政治既不清明,对外交涉,尤多失败。清末之四国银行团,英美德法恐排除日俄之不妥,劝其加入,变为六国银行团,承借中国政府之政治借款。美国总统以其要挟太甚,命其国之银行团解散,又变为五国团。民国二年四月,中国以关盐余之全数为担保,成立善后大借款2500万镑。是举也,于北京盐务署设稽核所,产盐地方设分所,审计处设稽核外债室,实启财政部分监督之端。然(一)北方兵力本较强,(二)财力亦较充足,(三)人民是时尚未能尽了解新说,国民党不能宣传政见,反以叫嚣取厌于人,是时之新势力,遂不为民情所与。起于上海、南京及安徽、江西、湖南、福建、广东五省之二次革命,遂告失败。袁世凯乃无所顾忌,迫胁国会,选为总统,旋解散国民党,国会因之不足法定人数,遂于明年加以解散,改《临时约法》为《中华民国约法》,以参政院代行立法院职权。国会既已解散,无人能监督外交,而蒙藏之交涉,遂均于屈辱中解决,先是革命消息,传至西藏,藏人起而驱逐驻兵,达赖返藏,藏人进兵川边,川滇出兵剿办,已获胜利,而英人提出抗议,不得已改剿为抚。三年四月,与英人定约于西摩拉,英人承认中国对西藏之宗主权,而中国承认外藏之自治权。内外藏本无此名词,徒以红线画于地图上而已,而此所画界线,又为我所不能承认,其事遂成为悬案。俄人亦与外蒙立约,允代其保守自治,不许中国派官、驻兵、殖民,而别订商务专约,攫广大之权利以去。四年六月立约,俄承认中国在外蒙之宗主权,中国承认其自治权,十一月,并认呼伦贝尔为特别之区域。三年六月欧战起,日与英攻陷青岛,日人并占胶济铁路及青岛海关。明年,我国要求撤兵,英兵即撤退,而日人提出五号二十一条之要求,于五月七日发出最后通牒。我于九日承认,后于五月二十五日立约,外交之失败如此,人民自难心服。袁世凯顾图帝制自为,嗾其党羽,设立筹安会,妄云从学理上研究国体问题,电各省军民长官及商会,派代表入京,在京又有所谓公民团者,请愿于参政院,要求变更国体,参政院主开国民会议解决。及开,全体赞成君主立宪,于是委托参政院,推戴袁世凯为皇帝,世凯遂加以接受。于是蔡锷起护国军于云南,北方兵力虽强,顾无为世凯效力。贵州、广东、广西、浙江、湖南先后独立,陕西、山东亦有民军起事,英俄法意日又提出警告,世凯不得已,于五年三月二十二日,下令取消帝制;而护国军要求世凯退位,彼此相持不下,六月六日,世凯死,此问题乃告解决。
清室至道咸时,实已不能自立,所以能复延数十年之命运者,实皆湘淮军诸将帅为之效力也。故自号中兴以还,寝成外重之势。湘淮军诸将帅至光绪朝稍凋落,惟李鸿章最老寿,隐然为政治重心,继起无人。袁世凯乃以诡谲之姿,强承其乏,其才本不足为首领,况复见解陈腐,妄思帝制自为,终以自贼邪?然袁世凯在,究尚有一形式上的首领,所谓北洋系军人者,不能公然叛变。及世凯死,则形式上之首领也失之,而所谓北洋系军人者,争思割据地盘,篡窃政权焉。此盖历史上数千年来军阀割据之局之复演,社会之情状不能骤变,政局之形势自亦不能骤变也,顾国家则深受其害矣,自西力东侵以后,中国与日本均思变法自强,中国之能讲求外情,且在日本之先,顾日本之维新成功甚速,中国则累遭顿挫者,日本是时正自分裂而趋于统一,中国是时,则适自统一而趋于分裂,此为近数十年强弱不同之大原因。其原因全在政治上。昧者或谓其民族性有优劣,则大误矣。社会全为环境所铸造,人之性质程度,不论其为何种何族,均相等。世岂有环境变而处于环境中之人能久而不变者邪?袁世凯既死,黎元洪以副总统入京代理,恢复《临时约法》,召集袁世凯所解散之国会。以政治论,以法律论,全国本可相安,顾元洪非北洋系中人物,所谓北洋系军人者,遂群思排挤之。六年,德国宣布无限制潜艇战争,梁启超说国务总理段祺瑞参加欧战,冀可提高国际地位,于是始而抗议,继而绝交,更进而谋对德宣战。而国会中人,加以反对,总统府中人,亦有与国会相结者。段祺瑞一方面,乃又有收买所谓公民团者,迫胁国会,要求通过对德宣战案,激起国会方面之反对。时北洋系中之人物,以安徽省长倪嗣冲最为狂悖,而其督军张勋,则自谓能效忠于清室。段祺瑞召集各省区督军、都统在京开会,各督军、都统乃攻击国会所定宪法草案,分呈总统、总理,要求不能改正,即加解散。旋同赴徐州开会。未几,黎元洪免段祺瑞职,安徽遂离中央而独立,各省区纷纷继之,元洪无如何,令张勋入京,共商国是。勋至天津,胁元洪解散国会,然后入。七月一日,勋奉溥仪在京复辟,黎元洪走使馆,令副总统冯国璋代理;以段祺瑞为国务总理。祺瑞誓师马厂,十二日复京师。元洪辞职,由冯国璋代理。复辟之役,盖非张勋一人所为,道路传言,皆谓在徐州开会时,张勋提出此问题,多数省区皆签字赞成,故张勋敢于以少数军队入京,冒天下之大不韪。段祺瑞持正之功,为不可没矣。然祺瑞与南方积不相能,复激成护法之役。
国会之解散也,广东、广西宣言,不受非法内阁干涉,重要政务,径行秉承元首。云贵及海军第一舰队继之。民国既复,南北本可从事调和,而南方谓民国业中断,可仿元年之例,召集参议院,于是国会开非常会议于广州,议决军政府大纲,选举孙文为大元帅,后又改举政务总裁七人,以诸部长为政务员,赞襄政务会议,以行军政府之职权。北方则召集参议院,修改国会组织及选举法,由之产生新国会,选举徐世昌为总统。南方乃由旧国会委托军政府代行国务院职权,以摄行总统职务。先是南北颇有战事,徐世昌就职后,下令停战议和,八年二月,开和会于上海,至五月,卒决裂。
中华民国第一次国民代表大会 以革命党人和立宪派、旧官僚组成的南京临时政府成立后,孙中山主持召开了各省代表会议。该图是各省代表会议的现场。
是时之外交,亦更形败坏,冯国璋入京后,即对德宣战,段祺瑞之政策,目的已达,本可一意进行,乃又急于内争,欲以武力征服异己,于是名为参战,实仅招募华工赴欧而已。是时北洋系又分裂为皖直两系,段祺瑞大借日款,以练参战军,而未曾用诸参战。七年,俄国革命后,单独对德议和,协约各国,有出兵西伯利亚之举,我国亦派海军随之,又与日本订立《共同防敌海陆军协定》,日兵之入吉、黑者遂多。八年一月,欧洲各国开和会于巴黎。先是日本与英法俄意秘密交涉,须于战后保证其接收德国在山东之权利,彼乃承认我参战,四国皆俱而从之。而章宗祥与日人订立《济顺高徐借款预备契约》,附以照会,许胶济铁路所属确定后,由中日两国合办,复文中有欣然同意字样。至是,中国要求青岛由德交还我国,日本则主张由彼接收,英法因有约在前,不得不袒日,美总统威尔逊虽赞成我之主张,而以章宗祥之复文,事在七年九月,其时欧战已停,日本不能再迫胁中国,遂致无能为力。事闻于中国,舆情大愤,学校罢课,商店罢市,要求惩办章宗祥、曹汝霖、陆宗舆三人,所谓五四运动也。而山东问题,卒如日意解决,我国遂未签字于对德和约,仅有总统以命令宣布对德战争已止。惟对奥和约,我仍签字,故仍为国际联盟之一员焉。自欧战起,俄国无暇东顾,蒙吁请取消自治,呼伦贝尔亦随之,是时本为我收复外蒙之好机会,而段祺瑞以其心腹徐树铮为筹边使,仍用高压手段,遂再引起蒙人之离心。俄人当民国八九年时曾两次宣言,放弃旧俄帝国用侵略手段在中国取得之土地及特权,我亦未能与之交涉,此皆段祺瑞当国时外交之失败也。
时北方皖直两系矛盾日深,而奉天张作霖亦思入关发展。九年,直系第三师师长吴佩孚,自衡阳撤防北方,时参战军已改为边防军,冲突于近畿,边防军败,段祺瑞乃辞去职权,于是曹锟为直鲁豫巡阅使,吴佩孚副之,王占元为两湖巡阅使,张作霖为东三省巡阅使,兼蒙疆经略使,并节制热察绥三区。边防军驻外蒙者,为蒙人所攻,内地置诸不问,库伦遂为俄白党所陷。南方之军政府内部亦多问题,孙文等皆离广州,陈炯明初以粤军驻扎福建之漳、泉,是年十月还粤。军政府首席总裁岑春煊宣言,撤销军政府,徐世昌据之,下令接收。孙文等否认,回粤再开政务会议,十年四月,国会选文为总统。五月五日就职,乃将军政府撤销。吴佩孚资格虽浅,而以实际论,则为是时直系之中心人物,佩孚亦抱武力统一之见解。湖南军队攻入湖北,王占元战败去职,佩孚击湖南军,却之,进占岳州,遂继占元为两湖巡阅使。十一年四月,直奉战起,奉兵败退出关,东三省省议会举张作霖为联省自治总司令,吉、黑两督军副之,与中央脱离关系。于是段祺瑞蛰居天津,而皖系人物,到处活动者仍不少,卢永祥尚据浙江,遂成为皖奉两系与南方结合,以倾直系之局面。
先是十年十一月,美国召开太平洋会议于华盛顿,内分限制军备、远东问题两组。限制军备问题,英美法日成立《海军协定》,《英日协约》因此作废。后来英美法日意又成立《海军协定》(1923年),又立《海军公约》(1930年),规定英美日三国之海军比例为5:5:3,其期限均至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为止。故论者均称是年为世界之危机也。远东问题,中美英法意日荷葡比九国订立公约,又立《九国中国关税条约》。九国公约列举四原则:(一)尊重中国之主权独立及领土行政之完整。(二)与中国以完全而无障碍之机会,以发展并维持稳固之政府。(三)确立并维持工商业机会均等之原则。(四)不得利用现状,攫取特殊权利,并不得奖许有害友邦安全之举动。巴黎和会以后,山东问题,日本求与我国直接交涉,我国主张提交国际联盟,及是,亦即在华府会议外解决,于十一年一月订立条约,青岛由日人交还,胶济路限期15年,由我赎还。其本于二十一条之要求所立之条约,中国要求作废,日本不可,但声明将第五号要求撤回,以租税担保之借款,及南满、东蒙借款,开放于国际银团,共同经营。其后乃由参众两院通过,咨请政府,于十二年照会日本,声明作废焉。库伦之白党,于十一年七月,为远东共和国所诛灭,外蒙古先已在恰克图立有政府,至是遂移于库伦,以活佛为皇帝。十三年活佛死,乃改为共和国焉。是岁,中国与苏俄订立解决悬案及暂行管理中东路两协定大纲,认外蒙古为中国领土,尊重中国之主权,中东路许我出资赎回,订于一个月后开会,决定办法。其后延至十四年八月始开,而是时东三省对中央独立,会议遂无结果。苏俄与奉天别立奉俄协定。要之,自第一次欧战停后,外交上颇有可乘之机,而我国忙于内争,未之能乘也。
《关于山东省各问题换文》一战结束后的会议上,西方列强不顾中国人反对把战败的德国在中国山东的权益转让给日本。图为1918年,中日签订《关于山东省各问题换文》。
直奉战后,十一年六月初二,徐世昌辞职。是岁六月,十五省督军请黎元洪入京复职,补足任期。元洪既入京,取消六年六月解散国会之令,国会再开,亦无甚成绩。是时直系内部复生分裂,曹锟左右,谋举馄为总统,与奉系言和,因是与吴佩孚不睦。十二年六月,北京军警包围总统府索饷,黎元洪出走,国会遂举曹锟为总统,于十月十日就职,并制定宪法,于是日公布之,然人皆视为沐猴而冠也。吴佩孚勾结陈炯明,谋倾南方政府。孙文初在桂林筹备北伐,十一年四月,将大本营移于韶关,陈炯明走惠州,五月北伐,六月,粤军叛,文走上海。岁杪,在广西之滇军及桂军讨陈炯明,炯明再走惠州,文回粤,以大元帅名义主持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