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封建社会里,学术文化是掌握在地主阶级手里的。因为只有他们才有时间,读得起书,才有钱,抄或买得起书,和请得起老师,付得出束脩。

农民、手工业者和其他的穷苦人,这样也没有,那样也没有,读不起书,更谈不到掌握学术文化。

这是封建社会阶级关系的一种表现,教育被垄断,绝大多数人民被排除在学术文化领域之外,是普遍的基本的现象。说是普遍的基本的现象,也还是有不少的例外。

历史上有不少穷困的农民、穷人,发愤图强,克服困难,顽强学习,成为著名的学者。例子很多,现在只举列入儒林传的一些人,顺便指出,正史里名列儒林传的大体是后一时代认为在某一学术领域有成就、有贡献的学者。

后汉桓荣年轻时和哥哥元卿在田里做活,一到休息时候,桓荣便打开书本,朗诵起来。哥哥笑他,白费气力讨苦吃,中什么用?后来桓荣成为学者,哥哥才叹口气说,像我们这样的农民,哪能知道念书有这样好处呢!另一学者兒宽,从名儒孔安国受业,也是家里穷,只好为人佣作,带经而锄,上学以后,给同学做杂事维持生活。虞溥《江表传》记张纮居贫,躬耕稼,带经而锄,孜孜汲汲,夜以继日,至于弱冠,无不穷览。晋徐苗白天耕种,晚上念书。梁沈峻家世农夫,他发愤好学,白天黑夜,努力钻研,到困极时便拿棍子打自己,后来博通五经,尤长于三礼孔子祛耕耘樵采时,还带着书念,一到农闲,越发努力,成为古文《尚书》学者。北齐李铉春夏务农,冬闲入学,成为当代经师。

也有的是看猪、放羊、放牛的苦孩子,经过刻苦努力,成为学者的。著例如后汉的承宫,七岁时替人放猪,同村《春秋》学者徐子盛正在讲学,承宫每次经过,在门下偷听。主人发现了,要打承宫,徐子盛的学生出来阻止。承宫就此留在徐家,替学生们砍柴做杂活,一面学习,终于有了成就。晋朝王育替人佣工牧羊豕,住的地方靠近学堂,他便趁空捡些柴火,卖了钱请人抄书,晚上用蒲叶学写字,终于博通经史。前燕张悕也靠牧牛过活,他和王育一样,捡柴请人抄书,在树叶上写字,成为学者的。

他们解决生活和学习的矛盾的方法,是边劳动,边学习,没有书,便自己抄,如梁朝袁峻家里穷,买不起书,便向人借书,自己抄写,每天抄五十张纸,不抄完不休息。任孝恭向人借了书,每读一遍,讽诵略无所遗。《三国演义》里诸葛亮舌战群儒,对手之一的阚泽,是替人抄书出身的,他抄了一遍,便记得了。

上面所举的只是极少数的几个例子。由此看来,在历史上,尽管封建地主阶级包办了学术文化,但是学术文化却不尽出于封建地主阶级,穷苦农民和牧猪牧羊的孩子只要有坚定的决心,持久的毅力,不懈的学习,是可以克服一切困难,攀登当时学术的高峰的。当然,这些人在成为学者以后,或者有了田地,或者做了官,阶级成分变了,那是另一回事。

克服困难,勤劳学习,这是我们祖先的优良传统,是值得发扬的。

业余学习之风,古已有之。不同的是古人只能凭个人的努力,而今天呢,有各种各样业余学习的机会,党和政府为愿意学习的人们准备了一切条件,看看我们先人的榜样,不是值得我们思之重思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