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大中大夫、提举西京嵩宗福宫、二柱国、河内郡开国公、食邑二千六百尺、食实封壹阡户。臣司马光奉 敕编集。
唐纪五
开元十年八月,杖裴景仙,流岭南;实录初云:上令集众杀之,李朝隐执奏。又下制云:集众决杀。朝隐又奏,乃流岭南。盖本欲斩之也。杨思勖讨梅叔焉。旧纪云:八月丙戌。按八月庚子朔,无丙戌。思勖传云:首领梅玄成自称黑帝,与林邑、真腊国通谋,陷安南府。今从本纪。
十一年五月,陆坚欲奏罢丽正供给。旧传作徐坚,今从集坚注记。十一月戊寅,祀南郊。实录:癸酉日长至,戊寅祀南郊。唐历:戊寅冬至祀南郊。按长历,去年闰五月,来年闰十二月,唐历近是。
十二月,王晙坐党引疏族,贬蕲州刺史。旧传云:上亲郊祀,追晙赴京,以会大礼。晙以时属冰壮,恐媾骑乘隙入寇,表辞不赴,手敕慰勉,仍赐衣一副。会许州刺史王乔家奴告乔与晙潜谋旧逆,敕侍中源乾曜、中书令张说鞫其状。晙既无反状,乃以违诏追不到罪之。今从实录。
十二年四月壬寅,敕宗室旁继为嗣王者,并令归宗。旧纪在癸卯,今从实录。
岳台晷长一尺五寸,微强。新志云:浚仪岳台晷尺五寸三分。今从僧一行大衍历议及旧志。
十一月,上御马登泰山。实录、唐历、统纪皆云备法驾登泰山。开天传信记云:上将封泰山,益州进白骡,上亲乘之,不知登降之倦,才下山,无疾而殪,谥曰白骡将军。按泰山非法驾可登,白骡近怪,今从旧志。张万岁掌国马。统纪云:万岁三代典群牧,恩信行陇右,故陇右人谓马岁为齿,为张氏讳也。按公羊传,晋献公谓荀息曰:吾马之齿亦巳长矣。然则谓马岁为齿,有自来矣。
十四年正月,以东华公主妻李邵固。东华出降,实录在三月壬子,于此终言之。
二月己酉,遣杨思勖讨梅大海等。旧纪作庚戌朔,今从实录。
四月,上欲以武惠妃为后,或上言谏。唐会要云:侍御史潘好礼闻上欲以惠妃为皇后,进疏谏曰:臣尝闻礼记曰:父母之雠,不可共戴天。公羊传曰:子不复父,雠不子也。昔齐襄公复九代之雠,丁兰报木母之怨,陛下岂得欲以武氏为国母,当何以见天下之人乎?不亦取笑于天下乎?又惠妃再从叔三思、再从父延秀等,并干纪乱常,递窥神器,豺狼同穴,枭獍共林。且匹夫匹妇,欲结发为夫妻者,尚相拣择,况陛下是累圣之贵,天子之尊乎?伏愿详察古今,鉴戒成败,慎择华族之女,必在礼义之家,称神祇之心,允亿兆之望。又见人间盛言,尚书右丞相张, 自被停知政事之后,每谄附惠妃,欲取立后之功,更图入相之计。伏愿杜之于将渐,不可悔之于己成。且太子本非惠妃所生,惠妃复自有子,若惠妃一登宸极,则储位实恐不安。古人所以谏其渐者,良为是也。昔商山四皓虽不食汉庭之禄,尚能辅翌太子,况臣愚昧,职忝宪府。苏冕驳曰:此表非潘好礼所作。且好礼先天元年为侍御史,开元十二年为温州刺史致仕。表是十四年献,而云职忝宪府,若题年恐错。则武惠妃先天元年始年十四,王皇后有宠未衰,张 又未为右丞相,竟未知此表是谁献之,今去其名也。
十月庚申,上幸汝州广成汤。令狐峘代宗实录云:上以开元十四年十月十三日生,时玄宗幸汝州之温汤,有望气者云:宫中有天子气。玄宗即日还宫。是夜,代宗降诞。按玄宗实录,此月十六日庚申始幸温汤,己巳乃还宫,与代宗实录不同。旧纪云:十二月十三日生。旧后妃传:章敬皇后吴氏,坐父事没入掖庭。开元二十三年,玄宗幸忠王邸,见王服御萧然,傍无媵侍,命将军高力士选掖庭宫人以赐之,而吴后在籍中。明年,生代宗皇帝,十八年薨。按代宗此年生,而云二十三年以吴后赐忠,五十八年薨,盖误以十三年为二十三年也。次柳氏。旧闻:肃宗在东宫,为李林甫所构,势几危者数矣。无何,须鬓斑白尝早朝,上见之,愀然曰:汝归第,吾当幸汝。及上至,顾见宫庭殿宇皆不洒扫,而乐器尘埃,左右使令无有妓女,上为之动色。使力士诏掖庭按籍阅视,得三人,乃以赐太子。而章敬、吴皇后在选中,生代宗。按开元二十三年,李林甫初为相,二十五年废太子瑛,二十六年乃立肃宗为太子。天宝五年,李林甫始构韦坚之狱。旧闻所记事皆虚诞,年月不合。新书后妃传全取之,今皆不取。
十五年正月,王君㲋勒兵蹑吐蕃,吐蕃传云:君㲋畏其锋,不敢出。今从君㲋传。
君㲋破吐蕃后军。君㲋传曰:十六年冬,吐蕃大将悉诺逻帅众入寇大斗谷,又移攻甘州,焚烧市里而去。君㲋袭其后,败之于青海之西。据实录及吐蕃传,入寇在十四年冬,此云十六年冬,误也。九月,回纥杀王君㲋。旧传云:回纥既杀君㲋,上命郭知运讨逐。按知运九年巳卒,君㲋代镇凉州,旧传误也。
十六年,广州獠冯璘等反,命杨思勖发桂州及岭北近道兵讨之。本纪作冯仁智,今从思勖传。
七月,张忠亮大破吐蕃。实录、唐历萧嵩传作张志亮,今从旧本纪、吐蕃传。十月己卯,幸温泉。己丑,还宫。实录十二月丁卯,又云幸温泉宫,不言其还。唐历:丁卯幸温泉,丁丑还宫。按此月巳幸温泉,恐重复不取。
十七年八月癸亥,上以生日宴百官。实录云癸亥朔。按长历,是月己未朔,癸亥五日也。顾况歌曰:八月五夜佳气新,昭成太后生圣人。实录误也。
九月,宇文融贬汝州刺史。旧传曰:殿中侍御史李宙驿召祎,将下狱。祎既申诉得理,融坐阿党李宙贬。今从唐历。十月,又贬平乐尉。唐历云:裴光庭等讽有司劾之,积其贓钜万计。旧传曰:裴光庭时兼御史大夫,又弹融交游朋党,又男受贓等事。今从实录、统纪。又唐历云:十月乙未。按长历,十月戊午朔,无乙未。今从统纪。十八年正月、实录云:癸酉,上御含元殿受朝贺。按长历,是月丙戌朔,无癸酉。实录此年事与本纪、唐历、统纪皆不同,正月甲子全差误,疑本书阙亡,后人附益之。新纪止据旧纪,全不取此年。实录又云:丁巳,新迎气于东郊,下制:十八年正月五日以前天下囚徒常赦所不免者,咸赦放之。按是月无丁巳,诸书及会要皆无十八年亲迎气事。唐历在二十六年正月七日丙子,统纪在二十六年正月。实录二十六年正月丁丑又载迎气大赦,其制文推恩,大略与此年相似,或者实录误重出于此,今不取。四月、实录云:乙巳,驾幸温泉宫。丁未,至自温泉宫。按长历,是月乙夘朔,无乙巳、丁未。旧纪、唐历亦无幸温泉事,今不取。六月,唐朝年代记云:初,裴光庭娶武三思女,高力士私焉。光庭有吏材,力士为之推毂,因以入相,时彦鄙之。宋璟、王晙酒后舞回波乐以为戏谑,光庭患之,乃奏天下三十余州缺刺史,升平日久,人皆不乐外官,请重臣兼外官领刺史,以雄其望。于是拟璟扬州,晙魏州,陆象先荆州,凡十余人。萧嵩执奏:天下务重,实赖旧臣宿德。访其得失,今尽失之,则朝廷空矣。上乃悟,遂止。按实录是岁闰六月,以太子少保陆象先兼荆州长史。璟、晙未尝除外官,今不取。
乌承瑳破可突干于捺禄山。韩愈乌氏先庙碑云:尚书讳承洽,开元中管平卢先锋军,屡破奚、契丹,从战捺禄,走可突干。新传云:承瑳开元中与族兄承恩皆为平卢先锋,沈勇而决,号辕门二龙。据此,则承瑳、承洽一人也。今从新书。
十月,吐蕃遣论名悉猎入贡。实录:十九年七月癸巳,吐蕃遣其大臣名悉猎来朝,请固和好之约,且献书云云。按长历十九年七月丁未朔,无癸巳。今从唐历、旧本纪、吐蕃传。
十九年正月壬戌,王毛仲贬瀼州别驾。实录:十八年六月乙丑,王毛仲贬瀼州。按唐历、统纪、旧纪毛仲贬皆在十九年正月,今从之。
辛未,遣崔琳使吐蕃。金城公主求书。实录:十一年七月壬申,敕遣崔琳充入吐蕃使。癸未,命有司写毛诗、礼记等,赐金城公主于休烈谏。丁亥,以崔琳为御史大夫。八月辛卯,降书与吐蕃。按吐蕃传,此年十月,论名悉猎至京师。本纪、唐历皆同。十九年正月辛未,乃遣崔琳报使。二月甲午,以琳为御史大夫。三月乙酉,琳享于吐蕃,金城公主因名悉猎,请书于休烈,乃谏。实录皆误在前年七月、八月。按七月癸丑朔,亦无丁亥。
二十年二月己巳,信安王祎等大破奚、契丹。唐历作庚辰,今从实录。
二十一年正月,遣大门艺讨勃海王武艺。新书乌承瑳传云:可突干杀其王邵固降突厥,而奚亦乱。是岁奚、契丹入寇,诏承瑳击之,破于捺禄山。又云:勃海大武艺引兵至马都山,屠城邑。承瑳窒要路,堑以大石,亘四百里,于是流民得还土少休 铠而耕岁,省度支运钱。按韩愈为乌重胤作庙碑,叙重胤父承洽云:屡破契丹,从战捺禄,走可突千勃海上,至马都山,吏民逃徙失业,尚书领所部兵塞其道,堑原累石,绵四百里,深高皆三丈,寇不得进,民还其居,岁罢钱三千万。疑新书约此碑作承瑳传。按新、旧帝纪及勃海传皆无武艺入寇至马都山事。或者韩碑云走可突干勃海上,至马都山,谓破走司突干勃海上,追之至马都山耳。二十一年,郭英杰与可突干战都山,然则都山盖契丹之地也。吏民逃徙失业,盖因可突干入寇而然,与上止是一事,新书承之致误。然未知新书承瑳传中余事,别据何书。
二十二年正月己丑,至东都。唐纪:二十六日戊子,至东都。己丑,张九龄至自韶州。今从实录。
四月,李林甫为黄门侍郎。旧传云:初,侍中裴光庭妻,武三思女,诡谲有材略,与林甫私。中官高力士本出三思家,及光庭卒,武氏衔哀祈于力士,请林甫代其夫位,力士未敢言。玄宗使中书令萧嵩择相,嵩久之以右丞韩休对,玄宗然之,乃令草诏。力士遽漏于武氏,乃令林甫白休。休既入相,甚德林甫,与嵩不和,乃荐林甫堪为宰相,惠妃阴助之,因拜黄门侍郎,玄宗眷遇益深。按光庭妻一寡妇耳,岂敢遽引所私,代其夫为相!韩休正直,虽得林甫先报,必不至荐之为相。今不取。
六月,张守圭大破契丹。实录:守圭大破林胡。按会要契丹事,二十二年,守圭大破之。盖实录以契丹即战国时林胡地,故云然。
七月,裴耀卿为江淮、河南转运使。旧纪云:充江淮以南回造使。今从旧食货志。
八月,耀卿运米,省僦车钱三十万缗。旧志云四十万贯,今从耀卿传。旧志又云:明年,耀卿拜侍中,萧炅代焉。按耀卿二十一年建此议,今年为侍中,始置河阴仓,后三年方见成效,则非作侍中时解此职也。
十二月,张守圭斩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传首旧守圭传,屈烈作屈刺,契丹传来年正月传首。今从实录。牙官李过折。旧契丹传作遇折,今从实录及守圭传。
突厥毗伽可汗卒,子伊然立,寻卒,弟登利可汗立。旧传:伊然立,诏宗正卿李诠吊祭,册立伊然,为立碑庙。无几,伊然病卒,又立其弟为登利可汗。按张九龄集:敕登利可汗书云:今又遣从叔金吾大将军佺吊祭。又云:建碑立庙,贻范纪功。然则告丧时登利己立矣。实录诠亦作佺。二十三年正月,李过折检校松漠州都督。实录云:同幽州节度副大使。旧传云:授特进、检校松漠州都督。按过折虽有功,唐必未肯使为幽州节度使,今从旧传。
元德秀遣乐工歌于𫇭。明皇杂录作于𫇭,新传作于𫇭于,未详其义,今从杂录。闰月壬午朔,日有食之。旧纪作十一月壬申朔。按长历十一月壬子朔。今从实录、唐历。十二月,册杨玄琰女为寿王妃。实录载册文云:玄璬长女。按陈鸿长恨歌传云:诏高力士潜搜外宫,得杨玄琰女于寿邸。旧杨贵妃传云:玄琰女早孤,养于叔父玄璬。又云:或奏玄琰女容色冠代,宜蒙召见。时妃衣道士服,号太真。新传云:始为寿王妃云云,遂召内禁中,即为自出妃。意者丐籍女官,号太真,更为寿王娶韦昭训女,而太真得幸,旧史盖讳之耳。
契丹王过折为其臣涅礼所杀。旧传云:过折为可突干余党泥里所杀,不云朝廷如何处置泥里。今据张九龄集有此赐契丹都督涅礼敇,又有赐张守圭敇云:涅礼自擅,难以义责,而未有名位,恐其不安。卿可宣示朝旨,使知无它也。盖泥里即涅礼也。
二十四年二月庚申,更皇子名。旧纪:唐历二十三年七月,景子,太子、诸王皆改名。今从实录。
四月,张九龄请诛安禄山,玄宗实录:四月辛亥,张守圭奏禄山统戎失律,挫败军威,请依军法斩决。许之。禄山临刑,抗声言曰:两蕃未和,忍杀壮士,岂为大夫谋也?守圭以禄山尝捷于擒生,闻其言,遂舍之以闻。肃宗实录云:禄山为互市牙郎,盗羊事发,守圭怒,追捕至,欲击杀之。禄山大呼曰:大夫不欲灭奚、契丹两蕃邪?而杀壮士!守圭奇其貌,壮其言,遂释之。姚汝能作禄山事,迹其盗羊事,与肃宗实录同。又云:二十一年,守圭令禄山奏事,中书令张九龄见之,谓侍中裴光庭曰:乱幽州者,此胡也。又云:二十四年,禄山为平卢将,讨奚、契丹失利,守圭奏请斩之。九龄批曰:穰苴出军,必诛庄贾、孙武行令。亦斩宫嫔。守圭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玄宗惜其勇鈗。但令免官。白衣展效。九龄执奏请诛之。玄宗曰。卿岂以王夷甫识石勒。便臆断禄山难制邪。竟不诛之。孙樵作西斋录。其序曰。张守圭以安禄山叛者何贷刑拂教稔祸阶也。禄山乃张守圭部将,尝犯令,张曲江令守圭斩之,不从,果使乱天下。故书曰:张守圭以安禄山叛。旧张九龄传云:张守圭以裨将安禄山讨奚契丹,败,衄执送京师,请行朝典。九龄奏劾曰:穰苴出军,必诛庄贾;孙武教战,亦斩宫嫔。守圭军令必行,禄山不宜免死。上特舍之。九龄奏曰:禄山狼子野心,面有逆相,臣请因罪戮之,冀绝后患。上曰:卿勿以王夷甫知石勒故事,误害忠良。遂放归藩。新传语裴光庭事如事迹,执送京师事如旧传。旧禄山传盗羊事如事迹,而无失利请斩事,新传亦然。旧传仍云:二十年,守圭为幽州节度使,禄山盗羊事觉。按裴光庭二十一年卒,是年冬,九龄乃为相,云与光庭语,误也。孙樵云:曲江令守圭斩之,尤为失实。实录:二十一年,守圭犹在陇右,与吐蕃立分界碑,未至幽州。旧传云二十年为节度,亦误也。按禄山若始为互市牙郎,守圭安能知其终乱天下,释而不杀,孙樵岂得遽以叛罪加之邪?若如旧九龄传,守圭执送京师,玄宗自赦之,则守圭何罪,而时人咎之也?若谓盗羊丧师两次当死,则禄山岂祇用辞而得免两死邪?若如玄宗实录,守圭奏请行法,得报听许,感其一言,辄舍之,则守圭必不敢轻易反复如此。且九龄何从得见其面,而云面有逆相邪?若云守圭未尝,奏请行法,则张九龄集有赐守圭敕云:禄山等轻我兵威,曾不审料,致令损失,宜其就诛。卿既行之,军法合尔。又赐平卢将士敕云:安禄山之诛,缘轻敌太过,勿因此畏懦,致失后图。是当时曾许之行诛矣。若云守圭自舍之,非玄宗意,则又赐守圭敕云:禄山勇而无谋,遂至失利,衣甲资盗,挫我军威。论其轻敌,合加重罪。然初闻勇𨷖,亦有诛杀,又寇戎未灭,军令从权,故不以一败弃之,将欲收其后效也。不行薄责,又无所惩,宜且停官,令白衣将领,卿更审量本状,亦任随事处之。今以诸书参考,盖禄山失律,守圭奏请行法,故前敕云卿既行之,军法合尔。又云禄山之诛,缘轻敌太过,似谓守圭巳诛之矣。既而守圭感其所言,惜其骁勇,欲杀则不忍,欲舍则先巳奏闻。且恐不能厌服将士之心。或者报许之敇未到,故执送京师,使上自裁之。冀上见其材力而赦之。亦犹陈平执樊哙卫青四苏建耳。上因是欲赦之。而九龄执奏云。守圭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是并劾守圭不断于阃外,乃更执以诿上之辞也。九龄因此见之,而云面有逆相。上终欲赦之,故九龄不得已草敕云:卿更审量本状,随事处之。守圭得此敕,即舍之以闻。如此则与玄宗实录相应,而于人情差似相近。
史宰干与安禄山先后一日生。旧传云:思明除日生,禄山元日生。按禄山事迹,天宝十载正月二十日,上及贵妃为禄山作生日,今不取。
十月,帝欲以牛仙客为尚书,张九龄执不可。李林甫言九龄不达大体。旧林甫传曰:林甫以九龄言告仙客,仙客翌日见上,泣让官爵。按时不闻仙客在京,今从唐历。
十一月,李林甫日夜短九龄于上,上浸疏之。明皇杂录云:林甫请见,屡陈仙客实封,九龄颇怀诽谤。于时方秋,上命高力士以白羽扇赐之,九龄惶恐,作赋以献。新传亦云然。按实录,仙客加实封在十月,而九龄集白羽扇赋序云:开元二十四年夏,盛暑,奉敇使大将军高力士赐宰相白羽扇,九龄与焉,窃有所感,立献赋云云。敇报曰:朕顷赐羽扇,聊以涤暑,佳彼劲翮,方资利用。与夫弃捐箧笥,义不同也。然则上以盛夏遍赐宰臣扇,非以秋日独赐九龄,但九龄因此献赋,自寄意耳。
牛仙客同三品,遥领朔方节度使。唐历曰:宰相遥领节度,自仙客始。按萧嵩巳遥领河西,非始此。补阙杜琏唐历作柱珽,今从新书。
二十五年四月,周子谅弹牛仙客,杖流瀼州死。旧纪云:子谅以妄陈休咎,于朝堂决杀。实录此月则云:子谅弹奏仙客非才,引妖谶为证。上怒,召入禁中责之,左右拉者数四,气绝而苏。及仙客传则云:子谅窃言于御史大夫李适之曰:牛仙客不才,滥登相位。大夫国之懿亲,岂得坐观其事?适之遽奏子谅之言,上大怒,廷诘子谅。子谅词穷,于朝堂决杖,配流瀼州,行至蓝田死。旧仙客传亦然。今从此月。实录及旧纪柳宗元周君墓碣云:有唐贞臣汝南周氏,讳某,字某。又曰:在天宝年,有以谄谀至相位,贤臣放退,公为御史,抗言以白其事,得死于墀下。宗元集此碣虽无名字,然其事则子谅也。云在天宝年,误矣。杨洄谮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构异谋,新传曰:二十五年,洄复构瑛、瑶、琚与妃之兄薛锈异谋。惠妃使人诡召太子、二王曰:宫中有贼,请介以入。太子从之。妃白帝曰:太子、二王谋反,甲而来。帝使中人视之,如言,遽召宰相林甫议,答曰:陛下家事,非臣所宜豫。帝意决,乃废瑛等。按瑛等与惠妃相猜忌巳久,虽承妃言,岂肯遽被甲入宫?又按废太子制书云:陷元良于不友,误二子于不义。不言被甲入宫也。盖洄譛瑛等云欲害寿王瑁耳。今从旧传,但云潜构异谋。瑛等皆废为庶人。独孤及作裴稹行状云:公为起居郎,三庶人以罪废,寿王以母宠子爱,议者颇有夺宗之嫌,道路悯默,朝野疑惧。公乃从容请间,慷慨献谏,上述新城之殷鉴,下陈戾园之元龟,谓兴亡之由,在废立之地。天子感悟,改容以谢,因诏以给事中授公。公曰:陛下绝招谏之路,为日固久。今臣一言而荷殊宠,则言者众矣,何以锡之?上善其敏而多其让,乃止不拜。寻除尚书祠部员外郎。按稹,光庭之子。当是时,周子谅杖死,张九龄远贬,稹若敢为太子直冤,则声振宇宙,岂得湮没无闻?而诸书皆不言此事,盖出及之虚美耳。
七月,徐峤奏鹊巢大理树。旧纪作徐岵,今从刑法志、通典。
赐李林甫爵晋公,牛仙客豳公。实录:七月戊寅,有司奏囚减少,上归美宰臣,制曰:断狱五十,殆至无刑。遂封二人。又十月丙午,上因听政,问京城囚徒,有司奏有五十人,怡然有喜色,下制曰:日者丛棘之地,乌鹊来巢,今结诸刑名,才逾五十。其刑部侍郎郑少微等,各赐中上考。二者未详其为一事二事,今从旧纪。太常博士王玙旧传不言玙乡里世系,新传云方庆六世孙。又新、旧传皆云抗疏请置春坛,因迁太常博士,不知其本何官也。新表:王方庆五世孙玙,肃宗。按方庆长安二年卒,距此才三十六年,不应已有五世、六世孙能上疏,恐玙偶与之同名,实非也。今不取。
二十六年三月,以吐蕃新城为威戎军。旧传作威武军,今从实录。五月,高力士言但推长而立。统纪叙力士语云:但从大椰。注谓肃宗也。大椰语不可晓,今从新传。
六月,王昱为剑南节度使。旧传作王昊,今从实录、唐历。
突骑施莫贺达干都摩度会要作莫贺咄达干,今从实录。新传作都摩支,今从实录。旧传,
尔微特勒据怛逻斯城。唐历作恒逻斯,今从实录。
七月己巳,册太子。元载肃宗实录云:二十七年七月壬辰,行册礼。今从玄宗实录。九月,王昱为吐蕃所败,死者数千人。旧传,将士数万人皆没于贼,今从实录。
六诏蒙舍蒙越越析、浪穹、様备越澹、新书六诏曰:蒙巂越析、浪穹、邆晱。施浪蒙舍。今从窦滂云南别录。
细奴逻生逻盛逻、盛生盛逻、皮盛逻、皮生皮逻,合。新传云:蒙氏父子以名相属,细奴逻生逻盛炎,逻盛炎生炎合。武后时,逻盛炎身入朝,妻方娠,生盛逻皮,喜曰:我又有子,虽死唐地足矣。炎合立,死开元时,弟盛逻皮立,生皮逻合,授特进,封台登郡王。炎合未有子时,以合罗凤为嗣,及生子,还其宗而名承合,遂不改。按逻盛炎之子盛逻皮岂得云以名相属?既有炎合,岂得云我又有子?虽死唐地足矣。今从旧南诏传及杨国忠传、云南别录、又旧南诏传合皆作阁,今从新传。
二十八年三月,盖嘉运请立阿史那昕为十姓可汗,从之。旧传云:嘉运欲立怀道之子昕为可汗,以镇抚之,莫贺达干不肯,曰:讨平苏禄,本是我之元谋,若立史昕为主,则国家何以酬赏于我?乃不立史昕,便令莫贺达干统众。二十七年,嘉运诣阙献俘,仍令将吐火仙献于太庙。会要:二十九年,以斛瑟罗之孙、怀道之子昕为可汗,遣兵送之。天宝元年,昕至碎叶西南俱南城,为莫贺咄达干所杀。三年,安西节度使马灵察斩之,更立其首长为伊地米里骨咄禄毗伽可汗。按实录:开元二十八年三月甲寅,盖嘉运俘吐火仙来献。四月辛未,册十姓可汗阿史那昕妻李氏为交河公主。十二月乙卯,突骑施可汗莫贺达干率其妻子及纛官首领百余人内属。初,莫贺达干与乌苏万洛扇诱诸蕃叛于我,上命盖嘉运宣恩招谕,皆相率而降。新传云:达干不肯立昕,即诱部落叛。诏嘉运招谕,乃率妻子等降,遂命统其众。后数年,复以昕为可汗,遣兵护送昕至俱兰城,为莫贺咄所杀。莫贺咄自为可汗,安西节度使夫蒙灵察诛斩之。若如旧传所言,嘉运便以莫贺达干为可汗统众,则莫贺不应复叛。且立可汗,当须朝廷册命,嘉运岂得擅立于塞外也?若未以为可汗,则实录十二月不应谓之突骑施可汗莫贺达干也。若如会要所言,二十九年始立昕为可汗,则实录二十八年四月不应巳谓昕为十姓可汗也。盖嘉运既平突骑施,即奏立昕为十姓可汗,故莫贺达干不服而叛。明皇乃以莫贺达干为小可汗,止统突骑施之众,使嘉运招谕之,故来降。然昕为十姓可汗,兼统诸部,故明皇遣兵送之,而为莫贺达干所杀,事或然也。但实录 略疑,不敢质,故略采诸书所见,存其梗概书之。
二十九年六月,臧希液破吐蕃。旧传作盛希液,今从唐历。
七月,突厥骨咄叶护自立为可汗。旧传云:左杀自立为乌苏米施可汗。唐历、新传皆云,判阙特勒子为乌苏米施可汗,天宝初立。今从之。
八月,安禄山为营州都督、平卢军使。实录:此年八月乙未,以幽州节度副大使安禄山为营州刺史,充平卢、勃海、黑水军使。旧以幽州节度副使安禄山为营州刺史、平卢军节度副使。会要:二十八年,王斛斯为平卢节度使,遂为定额。按旧传,禄山自平卢兵马使为平卢军使,盖以平卢兵马使带幽州节度副使之名耳。实录大衍字也。天宝元年,始以平卢为节度,会要误也。
天宝元年正月,州三百三十一旧纪云:三百六十二。按地理志,开元二十八年,州府三百二十八,至此才二年,不应遽增三十余州。今从唐历、会要、统纪。镇,兵四十九万。此兵数,唐历所载也。旧纪是岁天下健儿团结𭚦骑等总五十七万四千七百三十三,此盖止言边兵,彼并京畿诸州𭚦骑数之耳。四月,发兵纳阿史那昕,至俱兰城。会要作俱南城,胡语不明耳。八月,王忠嗣盛兵碛口,新、旧书忠嗣传皆曰:是岁忠嗣北伐,与奚怒皆战于桑乾河,三败之,大虏其众。又曰:明年再破怒皆及突厥之众。自是塞外晏然。按朔方不与奚相接,不知所云奚怒皆何也,今阙之。
阿布思葛腊哆等来降。实录、旧纪皆云:突厥阿布思及默啜可汗之孙、登利可汗之女,与其党属来降。唐历云:乌苏米施可汗遁逃,其西叶护阿布思及毗伽可汗可敦男西杀葛腊哆率其部千余帐来降。旧王忠嗣传云:三部落攻米施可汗,走之,忠嗣因出兵伐之,取其右厢而归。其西叶护及毗伽可敦男西杀葛腊哆率其部落千余帐入朝。突厥传云:西杀妻子及默啜之孙勃德支特勒毗伽可汗女大洛公主、伊然可汗小妻余塞匐登利可汗女余烛公主及阿布思颉利发等,并帅其部众相次来降。今参取用之。九月辛亥,宴突厥降者。本纪作辛卯。按长历,是月癸卯朔,无辛卯。唐历云九日辛卯,亦误也。
十二月,回纥、骨力、裴罗入贡。旧传云:天宝初,其酋长叶护颉利吐发遣使入朝,封奉义王。唐历天宝三载,突厥拔志蜜可汗又为回纥、葛逻禄等部落袭杀之,立回纥为主,是为骨咄禄毗伽阙可汗,遣使立为奉义王,又加怀仁可汗。新突厥传云:回纥、葛逻禄杀拔悉蜜可汗,奉回纥骨力裴罗定其国,是为国咄禄毗伽阙可汗。按奉义王、怀仁可汗是一人,而新突厥、回纥传其名不同。然新传自吐迷度以来世系皆可谱,今从之。
二年十月戊寅,幸温泉。乙卯,还宫。旧纪:十月戊寅,幸温泉宫。十一月乙卯,还宫。与实录同。十二月戊申,又幸温泉宫。丙辰,还宫。实录无。按十二月丙寅朔,无戊申、丙辰。唐历:十一月戊申,幸温泉宫,丙辰还京。又与实录、本纪不同。今皆不取。
三载五月,夫蒙灵察斩莫贺达干,会要作马灵察,今从实录。
更请立伊里底蜜施骨咄禄毗伽。会要作伊地米里骨咄禄毗伽,今从实录。四载六月,萧炅引吉温为法曹。唐历云:温联按大狱,倚法附邪,以出入人命者,凡十余年。性巧诋,忍而不忌,失意眉睫者,必引而陷之。其欲胶固之,虽王公大人,立可亲也。初,萧炅以贓下狱,温深竟其罪。后为万年县丞,炅拜京兆尹,温见炅于高力士第,乃与之相结,为胶漆之交,引为法曹,而荐于林甫。温之进也,反以炅力。旧传云:炅为河南尹,有事京台,差温推诘,坚执不舍。及温选炅巳为京兆尹,一唱万年尉,即就其官,人为危之。今参取二书用之。
八月壬寅,册杨太真为贵妃。统纪:八月,册女道士杨氏为贵妃。本纪甲辰,唐历甲寅。今据实录,壬寅,赠太真妃父玄、琰等官。甲辰、甲寅皆在后,恐册妃在赠官前。新本纪亦云,八月壬寅,立太真为贵妃。今从之。杨锜尚太华公主。实录、旧传皆以铦、锜为再从兄,国忠为从祖兄,然则从祖亦再从也。推恩之时,何以及铦、锜而不及国忠?新传谓之宗兄。唐历以铦为玄、琰之子,借使非子,比于国忠,必应稍亲,今但谓之从兄。旧传云锜为侍御史,今从实录。
鲜于仲通为剑南采访支使。唐历云为节度巡官。按颜真卿所作仲通碑见存,云为采访支使,今从之。
九月,罢韦坚诸使,以杨慎矜代之。旧食货志三载以杨钊为水陆运使,误也。今从实录。褚誗战死。新传作诸葛誗,今从实录。
五载正月,韦坚下狱,李林甫使杨慎矜、王𫟹、吉温鞫之,旧林甫传云:林甫潜令慎矜伺坚隙,奏上。慎矜传云:𫟹推坚,慎矜引身中立以候望。𫟹恨之,林甫亦憾焉。二传自相矛楯,今从唐历。韦坚贬缙云太守。旧纪:贬括苍太守。今从实录及旧传。
十二月甲戌,杜有邻、柳绩等杖死。旧纪、唐历皆作辛未,今从实录。实录云,绩与其党并伏法,诏书则云犹宽极刑,俾从杖罪,其王曾等各决重杖一百。杜有邻柳绩,念以微亲,特宽殊死,决一顿,贬岭南新兴尉。吉温传则云,绩等杖死,积尸于大理寺。盖诏虽与杖,其实皆死杖下也。
六载十月己酉,幸温泉。旧纪、唐历皆作戊申,今从实录。
十一月,李林甫知王𫟹与杨慎矜有隙,密诱使图之。明皇杂录曰:慎矜父墓,封城之内,草木流血。慎矜大惧,问术者史敬思,敬思曰:禳之可以免。于慎矜后园大陈法事,令贯桎梏坐于丛林间以厌之。唐历云:敬思本胡人,出家还俗,涉猎书传阴阳玄象,慎矜与之善,每言天下将乱,居于临汝山中。亦劝慎矜于临汝买得山庄良田数十顷。尝于慎矜第,夜坐谈宴,怒婢春草,将杖杀之。敬思曰:七郎何须虚杀却十头壮牛。慎矜曰:何谓也?敬思曰:卖却买牛,每年耕田十顷。慎矜雅厚敬思曰:任公收取。明旦至市,卖与太真柳氏姊,得钱一百二十千文,买牛以归。柳氏数将春草来往宫中,玄宗见其状貌壮大,应对分明,数目之,谓柳曰:几钱买得此婢?以实对,遂留之。玄宗曾昼寝,问春草曰:汝本何人,何以得至柳家?春草曰:本杨滇矜婢,卖与柳家。玄宗曰:慎矜岂少钱而卖你?春草曰:不是要钱,本将杀某,敬思救得不杀,所以卖之。玄宗素闻敬思名,因诘问,春草,以实对曰:每夜坐中庭,或 天文遥指宿曜,某亦尽知其言。玄宗怒,变色良久。后王𫟹因奏事言引慎矜,玄宗悖然曰:慎矜与卿有亲,更不须相往来。𫟹初内怨慎矜凌巳,常忍隐不泄,至是觉上意异,杨钊先知之,以告𫟹,𫟹心喜,数悖慢以侵之,慎矜尤怒。明皇杂录又曰:慎矜之侍婢有美者,字明珠,敬思数目之,慎矜则以遗之,兼以囊装甚厚,以车送之。敬思乘马随之。路经贵妃妹八姨楼下,方登偻张乐。姨素与敬思相识,固邀敬思登楼,乃曰:车中美人,请以见遗。敬思不敢拒。姨明日入宫,婢从,上见而异之,问所从来,明珠曰:本杨慎矜家人也,近赠史敬思。上曰:敬思何人,而慎矜辄赠以俾明珠乃具言厌胜之事。上大怒曰:彼为妖乎?遂告林甫。林甫素忌慎矜才,恐其作相,以告中丞告温。温险害,亦有憾于慎矜,因构成其事。今参取书之。三司按王忠嗣、新传:李林甫屡自太子宜有谋,上云云。按林甫虽志欲害太子,亦未肯自言之,今不取。
李林甫屡起大狱,太子以仁孝谨静得免。明皇杂录云:上与李林甫议立太子,息属忠王。林甫从容言于上曰:古者建立储君,必推贤德,苟非有大勋于社稷,则惟元子。上默然曰:朕长子琮,往年因猎苑中,所伤面目尤甚。林甫曰:破面不犹愈于破国乎?陛下其图之。上微感其言,徐思之。林甫亦素知其有疾,意欲动摇肃宗,而托附武惠妃,因以寿王瑁为请,竟以肃宗孝友聪明,中外所属,故奸邪之计,莫得行焉。按是时忠王若未为太子,上用林甫之言,则琮为太子矣,安能及瑁。新书李林甫传云:林甫数危太子,未得志。一日从容曰:古者立储君,非有大勋于宗稷,则莫若元子。帝久之曰:庆王往年猎,为貀伤面,甚答:曰:破面不愈于破国乎?帝颇惑,曰:朕徐思之。此则情理似近。然新书此事必出于杂录,若太子巳立,则不当云上与林甫议立太子,意属忠王也。今杂录本于所伤字上 为貀两字,别本必有之。按 文貀,兽名,无前足,此非常有之物,或者豹字误为貀字耳。事既可疑,今不取。
十二月,李嗣业破吐蕃。旧嗣业传云天宝七载今从实录及封常清传
资治通鉴考异卷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