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

乾隆元年

乾隆二年

乾隆三年

乾隆四年

乾隆五年

乾隆六年

乾隆七年

乾隆八年

乾隆九年

乾隆十年

乾隆十一年

乾隆十二年

乾隆十三年

乾隆十四年

乾隆十六年

乾隆十七年

乾隆十八年

乾隆十九年

乾隆二十年

乾隆二十一年

乾隆二十二年

乾隆二十三年

乾隆二十四年

乾隆二十五年

乾隆二十六年

乾隆二十八年

乾隆二十九年

乾隆三十年

乾隆三十一年

乾隆三十二年

乾隆三十三年

乾隆三十四年

乾隆三十五年

乾隆三十六年

乾隆三十七年

乾隆四十年

乾隆四十一年

乾隆四十二年

乾隆四十三年

乾隆四十四年

乾隆四十五年

乾隆四十六年

乾隆四十七年

乾隆四十八年

乾隆四十九年

乾隆五十年

乾隆五十一年

乾隆五十二年

乾隆五十三年

乾隆五十四年

乾隆五十五年

乾隆五十六年

乾隆五十七年

乾隆六十年

乾隆元年

乾隆元年丙辰(一七三六)春正月丁巳(二十二日),召张廷枚来京,以王仕任署福建布政使(由盐驿道署);召袁承宠来京,以乔学尹署湖北按察使(原任福建按察使)。

二月甲申(二十日),谕:『两浙盐务大学士嵇曾筠见为浙江巡抚,着照从前李卫之例,改为浙江总督,兼管两浙盐政;其管辖地方、节制官弁等事,悉照李卫前例行。嵇曾筠既为浙江总督,郝玉麟着以闽浙总督衔专管福建事务』。

秋八月己巳(初八日),谕:『朕爱养元元,凡内地百姓与海外番民皆一视同仁,轻徭薄赋,使之各得其所。闻福建台湾丁银一项,每丁征银四钱七分;再加火耗,则至五钱有零矣。查内地每丁征银一钱至二钱、三钱不等,而台湾则加倍有余,民间未免竭蹙。着将台湾四县丁银悉照内地之例酌中减则,每丁征银二钱,以纾民力。从乾隆元年为始、永着为例』。

九月癸丑(二十二日),实授王仕任福建布政使。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一(原乾隆卷一至四)。

乾隆二年

乾隆二年丁巳(一七三七)春正月甲午(初五日),谕:『向来台湾丁银重于内地,朕已加恩仿照内地之例酌中减则,每丁征银二钱,以纾民力。今闻台地番黎大小计九十六社,有每年输纳之项,名曰「番饷」;按丁征收,有多至二两、一两有余及五、六钱不等者。朕思民番皆吾赤子,原无歧视;所输番饷,即百姓之丁银也。着照民丁之例,每丁征银二钱;其余悉行裁减。该督、抚可转饬地方官出示晓谕,实力奉行;务令番、民均沾实惠。又闻澎粮厅、淡防厅均有额编人丁,每丁征银四钱有零,从前未曾裁减;亦着照台湾四县之例行』。

夏四月癸未(二十五日),谕:『朕查闽省澎湖地方系海中孤岛,并无田地可耕;附岛居民,咸置小艇捕鱼,以糊其口。昔年提臣施烺倚势霸占,立为独行,每年得规礼一千二百两。及许良彬到任后,遂将此项奏请归公,以为提督衙门公事之用;每年交纳,率以为常。行家任意苛求,渔人多受剥削;颇为沿海穷民之累。着总督郝玉麟宣朕谕旨,永行禁革。其见在捕鱼船只,饬令该地方官照例编号,稽查办理。此项陋规既裁,若水师提督衙门有公用必不可少之处,着郝玉麟将别项银两酌拨数百金补之』。

乾隆三年

乾隆三年戊午(一七三八)春二月己酉(二十七日),设台湾北路义胜、永胜二寨。

九月癸亥(十四日),裁浙江总督,复设巡抚,仍归闽浙总督管辖。以福建总督郝玉麟为闽浙总督,调卢焯为浙江巡抚。以王仕任署福建巡抚、乔学尹为福建布政使。

冬十月庚子(二十一日),免福建台湾、凤山等厅县额征社饷,减征台属各县彲番地贴饷银之半。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二(原乾隆卷五至八)。

乾隆四年

乾隆四年(一七三九)秋七月戊申(初四日),伦达礼因病解任,以张嗣昌为福建按察使(由四川盐茶道迁)。

丙寅(二十二日),以郝玉麟为吏部尚书,调宗室德沛为闽浙总督。

乾隆五年

乾隆五年(一七四○)庚申春二月丁亥(十六日),命台湾调补人员毋限年份,并准随时拣发。

夏五月庚申(二十一日),闽浙总督宗室德沛奏参署福建巡抚王仕任纳贿婪脏各款;得旨:『革职严审』。

王恕署福建巡抚。

秋七月戊子(二十日),饬福建督、抚筹积贮。

八月己未(二十一日),谕:『东南沿海一带如山东、江南、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等省俱设有战船,以为海防之备。今承平日久,官弁渐觉疏忽;朕闻船只数目竟有报部之虚名,而十分之中不无缺少二、三者。至于大修、小修之时,每因船数太多,难以查核;该防营弁及州县官员通同作弊,将所领帑银侵蚀入己,报修十只其实不过七、八只,而又涂饰颜色以为美观,仍不坚固。且更有不肖官员,令子弟、亲属载贩外省;或赁与商人,前往安南、日本贸易取利者。以朕所闻如此,虽未必各省皆然,然亦难保必无其事。可传谕该督、抚、提、镇等:嗣后严行稽查,加意整顿;务令诸弊尽绝,以重海防。倘将来再有风闻,经朕遣大臣前往查出,则虚冒废弛之咎,惟于该管之大臣是问』。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三(原乾隆卷九至十二)。

乾隆六年

乾隆六年(一七四一)夏四月丙申(初二日),谕:『福建布政使乔学尹奏称:「父年已届八旬,迎养在署,不服闽省水土;恳请调补邻近省分,以遂私情」等语。着将严瑞龙调补福建布政使、乔学尹调补湖北布政使』。

五月戊寅(十五日),免台湾逋赋。

六月壬戌(二十九日),以张嗣昌为福建布政使、王丕烈为福建按察使(由兴泉道迁)。

九月癸酉(十一日),实授王恕福建巡抚。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四(原乾隆卷十三至十四)。

乾隆七年

乾隆七年壬戌(一七四二)春三月庚午(十一日),王恕以广东按察使任内改招解任,以刘于义为福建巡抚。

夏四月甲午(初五日),调德沛为两江总督、那苏图为闽浙总督。

秋九月辛酉(初五日),调储龙光为福建按察使。

冬十二月辛亥(二十六日),命严查台湾汛口私载。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五(原乾隆卷十五至十六)。

乾隆八年

乾隆八年癸亥(一七四三)春二月甲午(初十日),调刘于义为山西巡抚,以孙嘉淦署福建巡抚。

夏四月丁未(二十四日),召孙嘉淦来京,以周学建署福建巡抚。

六月壬戌(十一日),以岳浚为福建按察使。

秋七月丁亥(初七日),以纳敏为福建按察使(由江南粮道迁)。

冬十月己巳(二十日),实授周学健福建巡抚。

十二月辛亥(初二日),召张嗣昌来京,以高山为福建布政使(原任山西布政使)。

乾隆九年

乾隆九年甲子(一七四四)春三月丁亥(初九日),以纳敏署广东布政使、王廷铮为福建按察使(由汀漳道迁)。

戊子(初十日),禁台湾武职任所置产。

秋七月戊寅(初三日),调马尔泰为闽浙总督、那苏图为两广总督。

八月丁未(初三日),谕:『台湾雍正七年以后升垦田园,钦奉皇考谕旨照同安则例升科;后经部议,以同安科则过轻,应将台地新垦之田园按照台湾旧额输纳。朕念台民远隔海洋,应加薄赋之恩,以昭优恤;除从前开辟田园照依旧额、毋庸减则外,其雍正七年以后报垦之地,仍遵雍正九年奉旨之案办理。其已照同安下则征收者,亦不必再议加赋。至嗣后开辟田园,令地方官确勘肥瘠,酌量实在科则,照同安则例分别上、中、下定额征收;俾台民输纳宽舒,以昭朕加惠边方之至意』。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六(原乾隆卷十七至二十)。

乾隆十年

乾隆十年乙丑(一七四五)夏四月癸亥(二十一日),王廷诤因事解任,以雅尔哈善为福建按察使(由汀漳道迁)。

秋九月己丑(二十日),命台湾府属编征本色照内地正供一体普蠲。

乾隆十一年

乾隆十一年丙寅(一七四六)夏五月丁酉(初二日),免台湾官庄租息银十分之三。

秋九月庚子(初七日),以周学健为江南河道总督,调陈大受为福建巡抚。

丁巳(二十四日),召马尔泰来京,以喀尔吉善为闽浙总督。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七(原乾隆卷二十一至二十四)。

乾隆十二年

乾隆十二年丁卯(一七四七)春正月癸卯(十三日),准福建商民赴台湾贩运米榖。

夏四月乙亥(十六日),谕:『大学士、九卿奏:巡察御史应否差往?两议请旨。差遣巡察官员,原以令其稽查地方事务之废施。近因按年轮派,遂均视为泛常;毫无裨益,反于地方滋扰,殊非设立巡察之本意。若不必限年更替,俟应查之时特派专员往查,尚于事务有益。盛京等处巡察官员,俱照所奏,即令撤回;每届三年,该衙门应否差员之处请旨。其台湾巡察官员应否存留之处,着交该督、抚定拟具奏;到日再降谕旨』。

丙子(十七日),命福建筹备台湾积贮事宜。

秋七月辛亥(二十三日),高山缘事降调,以永宁署福建布政使(原任直隶按察使)。

九月丁巳(三十日),以陈大受为兵部尚书,调潘思榘为福建巡抚。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八(原乾隆卷二十五至二十六)。

乾隆十三年

乾隆十三年戊辰(一七四八)秋九月丙寅(十五日),以陶士僙为福建按察使(由江苏苏松道迁)。

——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九(原乾隆卷二十七至二十八)。

乾隆十四年

乾隆十四年己巳(一七四九)冬十二月丁酉(二十三日),调永宁为江苏布政使,以陶士僙为福建布政使,调顾济美为福建按察使。

——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十(原乾隆卷二十九至三十)。

乾隆十六年

乾隆十六年辛未(一七五一)春二月庚午(初二日),陶士僙因病解任,以顾济美为福建布政使、明德为福建按察使(由甘肃安西兵备道迁)。

辛卯(二十三日),调明德为湖北按察使、德舒为福建按察使。

乾隆十七年

乾隆十七年壬申(一七五二)春三月戊寅(十七日),调陈宏谋为福建巡抚。

夏六月癸巳(初四日),谕:『台湾彰化县凶番戕杀兵民一案,督、提所奏据该地方文武禀报互异,俱未得实情。立柱、钱琦见差巡察,久之未奏。因传旨询问,并令察访确情。今立柱、钱琦覆奏仍属枝梧,未得实情。言官为朝廷耳目,况身处其地,无难审察情伪。乃仅据地方官禀报敷衍其词,并未亲往察勘;且称初札商督、抚会衔入告,经驳回专折具奏。似此,则巡察竟成冗赘,于设官本意失之远矣。立柱、钱琦交部议处,原折并发。看来台湾文有道、府,武有镇、营,足资弹压。巡察三年更替,徒拥虚名;事权则不如督、抚,切近又不如守、令,介在其间。在有志向上者,或以多事致败;而循分供职者,多致志气隳颓,或且叹为摈斥外出也。于公事殊无裨益!所有巡察台湾御史,着三年一次命往;事竣即回,不必留驻候代。着为例』。

秋七月辛未(十三日),顾济美缘事解任,以德舒为福建布政使、来谦鸣为福建按察使(由延建邵道迁)。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十二(原乾隆卷三十三至三十六)。

乾隆十八年

乾隆十八年癸酉(一七五三)夏六月丁未(二十三日),谕:『福建按察使来谦鸣……着革职』。

戊申(二十四日),以刘慥为福建按察使(由江南常镇道迁)。

乾隆十九年

乾隆十九年甲戌(一七五四)夏五月戊戌(二十日),调陈宏谋为陕西巡抚、锺音为福建巡抚。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十三(原乾隆卷三十七至四十)。

乾隆二十年

乾隆二十年乙亥(一七五五)夏五月癸巳(二十日),谕:『河南布政使员缺,着刘慥补授。福建按察使员缺,着史奕昂补授』。

六月庚戌(初八日),以拖穆齐图为山西按察使(由福建台湾道迁)。

癸丑(十一日),免福建诸罗县民远年垦荒罚项。

秋九月癸未(十二日),准台湾府彰化县水沙连、淡防厅拳头母山开垦升科。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十四(原乾隆卷四十一至四十二)。

乾隆二十一年

乾隆二十一年丙子(一七五六)春三月丁酉(二十九日),江苏巡抚庄有恭奏:『沿海州、县地僻,米贩本少,米价昂至三两四、五钱。已确访台湾上年丰收,米价平减。请照十六年浙省歉收奉旨暂弛海禁,准令台湾商贩运江,于出口给印、收口验数;秋收停止』。得旨:『此事,有许多不便处。江省非如浙省之界连闽省,而且浙省所通者不过福建之内地。今汝则思及台湾,海面风信靡常,远不救近;无论海禁一开诸弊丛生,且即令降旨谕部,部文到福建督、抚下行至台湾,则亦将及秋月。此必地方有此言,而汝以为救灾爱民之举,朕未有不行者;故为此奏耳。不知事当据理、据实,慕虚名而多损少益之事,初年或有好名之心,今则经事久而见理真,不为此矣』。

夏六月丙辰(二十日),调德福为福建布政使。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十五(原乾隆卷四十三至四十四)。

乾隆二十二年

乾隆二十二年〔丁丑〕(一七五七)秋七月丁未(十七日),调杨应琚为闽浙总督。

——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十六(原干降卷四十五至四十六)。

乾隆二十三年

乾隆二十三年戊寅(一七五八)春正月壬子(二十五日),谕:『广东巡抚,着锺音调补;周琬着调补福建巡抚』。

三月丁未(二十一日),周琬丁忧,以吴士功为福建巡抚。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十七(原乾隆卷四十七至四十八)。

乾隆二十四年

乾隆二十四年己卯(一七五九)春三月壬辰(十二日),召杨应琚来京,以杨廷璋署闽浙总督。

夏四月戊午(初八日),谕:『闽浙总督员缺,着杨廷璋补授』。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十八(原乾隆卷四十九至五十)。

乾隆二十五年

乾隆二十五年庚辰(一七六○)冬十月壬午(十一日),以史奕昂为广东布政使、富明安为福建按察使(由广西苍梧道迁)。

乾隆二十六年

乾隆二十六年辛巳(一七六一)夏四月辛巳(十二日),调富明安为广西按察使、曹绳柱为福建按察使。

五月戊午(二十日),以定长为福建巡抚。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十九(原乾隆卷五十一至五十四)。

乾隆二十八年

乾隆二十八年癸未(一七六三)夏五月辛未(十五日),以曹绳柱为广东布政使、淑宝为福建按察使(由湖南驿盐道迁)。

庚辰(二十四日),调曹绳柱为福建按察使。

秋八月壬子(二十八日),以淑宝为甘肃布政使、朱珪为福建按察使(由粮驿道迁)。

冬十月甲辰(二十一日),以颜希深为福建布政使。

十一月己卯(二十六日),命杨廷璋为体仁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仍留闽浙总督任。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二十(原乾隆卷五十五至五十八)。

乾隆二十九年

乾隆二十九年甲申(一七六四)夏六月甲辰(二十四日),杨廷璋因事解任,调苏昌为闽浙总督。

秋七月辛亥朔,谕:『前黄仕简参奏厦门洋船陋规,内总督每年得受银一万两、巡抚每年得受八千两等语;朕以当此法纪肃清之日,督、抚受恩深重,何至任意贪婪若此。如果属实,则大奇之事,亦必重治其罪。但不得不彻底根究,以核虚实;是以命舒赫德等前往据实查办。嗣据舒赫德等据实查奏,该提督所参一万、八千陋规之说,俱属子虚;是杨廷璋等尚不致罔顾朕用人颜面,无所忌惮。至购买燕窝等物,定长惟沿习向例给价,而杨廷璋于此外复有令属员垫买人参、珊瑚、珍珠等物,仅照所开平价给发;致属员添价垫买,为婪收陋规者借口。杨廷璋溺职负恩,罪实难逭!但此等陋习,料非仅福建一省为然;别省幸而不致败露,则亦姑置不究。今既讯有确据,岂可不示以创惩!杨廷璋擢任封疆以来,尚能实心任事;是以简用大学士,仍留总督之任。仍不能正己率属,致启属员巧为逢迎、借端欺蚀之渐;不但不堪表率封疆,即令其还京供职,亦有何颜面复厕纶扉耶?姑念其宣力有年、齿复衰迈,不忍遽加摈斥;着加恩赏给散秩大臣,来京效力。定长本无大过,着从宽留任』。

冬十月己丑(十一日),以余文仪为福建按察使(由台湾道迁)。

乾隆三十年

乾隆三十年乙酉(一七六五)夏五月丁丑(初三日),谕:『巡视台湾御史,前已降旨三年简派一次;事竣即回,无庸留驻候代。今思该处见有道、镇大员驻扎,一应地方事务俱可随时经理;而向来巡察御史在彼并未闻有所建白,原属有名无实。若遽行裁撤,则地方官或以远隔海洋,无人稽察,日久不免废弛;亦不可不防其流弊。嗣后届三年请派之期,该衙门仍照例奏请,或暂停派往、或数次后派员一往巡查;候朕随时酌量办理。其盛京等五处分班简派稽察,亦照此例行』。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二十一(原乾隆卷五十九至六十二)。

乾隆三十一年

乾隆三十一年丙戌(一七六六)春二月壬寅(初二日),以定长为湖广总督,调李因培为福建巡抚。

夏五月甲午(二十六日),谕:『今日国史馆进呈新纂列传,内「洪承畴传」于故明唐王朱聿钊加以「伪」字,于义未为允协。明至崇祯甲申,其统已亡。然福王之在江宁,尚与宋南渡相彷佛;即唐、桂诸王转徙闽、滇苟延一线,亦与宋帝愳、帝昺之播迁海峤无异。且唐王等皆明室子孙,其封号亦其先世相承,非若异姓僭窃及草贼拥立一朱姓以为号召者可比;固不必概从贬斥也。当国家戡定之初,于不顺命者自当斥之曰「伪」,以一耳目而齐心志。今承平百有余年,纂辑一代国史,传信天下万世;一字所系,予夺攸分。必当衷于至是,以昭史法。昨批阅「通鉴辑览」至宋末时,如元兵既入临安,帝■〈日上〈丝,灬代一〉下〉身为俘虏;宋社既屋,统系既亡。愳、昺二王窜居穷海,残喘仅存,并不得比于绍兴偏安之局;乃「续纲目」尚以景炎、祥兴大书纪年,曲徇不公,于史例亦未当。因特加厘正,批示大旨;使名分秩然,用垂炯戒。若明之唐王、桂王,于愳、昺亦复何异;设竟以为「伪」,则又所谓「矫枉过正」,弗协事理之平。即明末诸臣如黄道周、史可法等,在当时抗拒王师,固诛僇之所必及;今平情而论,诸臣各为其主,节义究不容掩。朕方嘉予之,又岂可概以「伪臣」目之乎!总裁等承修国史,于明季事皆从贬,固本朝臣子立言之体;但此书皆朕亲加阅定,何必拘牵顾忌,漫无区别不准于天理人情之至当乎!朕权衡庶务,一秉至公。况国史笔削,事关法戒,所系于纲常名教者至重;比事固当征实,正名尤贵持平。特明降谕旨,俾史馆诸臣咸喻朕意,奉为准绳,用彰大中至正之道』。

秋八月癸丑(十六日),李因培缘事降调,以庄有恭为福建巡抚。

九月己丑(二十二日),闽浙总督苏昌奏:『台湾攸武乃社凶番不靖,经臬司余文仪等带同文武员弁率领兵勇于八月二十七日往蛤仔口进剿,擒杀番众三百余人;余匪四散奔逃,势已胆落。即附近屋鏊、狮子等社生番,亦不敢结连帮同拒敌。臣见在批令该司、镇等,或假以招抚,诱令投首;或直捣巢穴,尽歼其众:务使海疆宁谧』。得旨嘉奖。

冬十月丁未(十一日),谕军机大臣等:『外省常平捐监事例,原令其捐输本色,以备仓储;乃行之年久,渐至多收折色。承办官吏,不无浮收需索及那移侵蚀等弊;自不若在部报捐者,转属简便妥协。前已降旨,将陕、甘捐例停止,仍令赴部报捐。复经查明,各省捐监事例未经停止者,尚有九省。所有安徽、直隶、山西、河南等省见在降旨并着一体停止外,其云南一省产米本少,商贩又难于接济;福建、广东本地米粮亦属不敷,或取资于台地外洋、或藉给于■〈舟古〉舶贩运:则常平仓榖果能多捐本色,自于积贮有益。至湖广一省向称产米充裕;若平时宽裕储偫,不特本省有备无患,设遇邻省需粮,亦可酌量协拨。然止可多存本色,不可言及折色。且各该省向设常平事例,是否实在收贮本色?见今或已足额,无需再捐;或尚须仍留本省收纳,并果否裨益仓储,不致有名无实及启官吏私征折色、藉端滋弊之处?着传谕各该督、抚将实在情形及此事应行、应止,逐一查议,据实奏闻;侯朕另降谕旨』。

辛酉(二十五日),调颜希深为江西布政使、钱琦为福建布政使。

十一月甲午(二十八日),吏部等部议准:『闽浙总督苏昌等奏:台湾熟番户口众多,应将淡水、彰化、诸罗一厅二县所属番社设立理番同知一员;凡有民番交涉事件,悉归该同知管理。查内地泉州府西仓同知,地方绥靖无事,请裁改为台湾府理番同知』。从之。

十二月,闽浙总督苏昌奏:『屋鏊、末毒、狮子等十三社俱系内山生番,近见攸武乃社凶番被剿,官兵路过各社秋毫无犯,众社番畏威怀德,俱请输诚归化,并每社每年献纳鹿皮四张、小米四石以作税粮』。报闻。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二十二(原乾隆卷六十三至六十四)。

乾隆三十二年

乾隆三十二年丁亥(一七六七)春二月乙卯(二十一日),以朱珪为湖北按察使(原任福建按察使)。

秋七月甲子(初二日),福建巡抚庄有恭卒。

辛巳(十九日),调崔应阶为福建巡抚。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二十三(原乾隆六十五至六十六)。

乾隆三十三年

乾隆三十三年戊子(一七六八)春正月丁未(十八日),以崔应阶为闽浙总督、富尼汉为福建巡抚。

二月丙戌(二十八日),调富尼汉为山东巡抚、鄂宝为福建巡抚。

三月乙巳(十七日),调鄂宝为广西巡抚、锺音为福建巡抚。

夏六月壬午(二十六日),谕:『……鄂宁着降补福建巡抚;……锺音亦着仍留广东巡抚之任』。

冬十月辛酉(初七日),台湾窃贼黄教纠众滋事,谕鄂宁等严饬剿捕。

十一月乙巳(二十一日),谕军机大臣等:『台湾贼匪聚众不法一案,前据该督、抚等奏到各情形,王巍等办理不善之处,大略可见;节经谕令吴必达妥协经理。今日崔应阶奏「据镇、道等禀报情节」一折,是此事初发时,该镇、道尚意在弥缝,则平日之姑息养奸,不问可知;而通核种种原由,措置尤为失当。如原报十月初二日一闻黄教纠众竖旗,即统率官兵剿捕;今折内称初三日在城盘获贼犯刘恭等二名,又续获洪答等三十余名。镇、府既领兵前往,则城内获犯者何人?城内既获如许贼犯,可见匪徒结聚已久,不止冈山一处。且称黄教等竖旗聚众,原想抢夺村庄,并无谋为不轨之意;此语更为大谬!试问贼抢夺村庄,非不轨而何?即此,足见伊等欲化大为小、化有为无矣。又前折内称王巍于初三日带兵前赴冈山,知府邹应元随往协办,该道张珽留郡弹压防护;是镇、道并不在一处。今折内何以称连据镇、道具禀!伊等既行守相隔,何以会合禀报?或王巍往冈山后,旋即回至台湾,并未亲身督剿耶?再折内有「第八名正犯方髓、第九名正犯韩笔」之语;贼匪并未有散札、传贴等事,何由知其次序?殊不可解!此语得之何人?又称「贼首虽未就擒,而贼众惊惶;他处贼匪,难以会合」。此语益为荒诞!昨据鄂宁等奏,贼匪蔓延北路,有焚烧、拒捕之事;可见其并未解散。今惊惶瓦解之语,得自何来?前后矛盾殊甚!至称挑选年力精壮、熟识山径之人改装进山探听贼众等语;更非情理所有。带兵原为剿贼,况兵丁皆台湾土著,何至不识路径,另待挑人!若云窜入生番,兵即不能追捕;尤觉可怪!台地与生番接壤,平时尚当慑以声威;至贼匪窜入其境,何难一面谕令擒献、一面统兵直入,晓以「剿缉内地逸匪,并不滋扰番地」,方为正理。乃因番境相隔,即生退阻;设使生番稍有不靖,竟将置之不办乎?又王巍初二日差人赍奏雨水情形一折,今日亦已递到。计其拜折日期,即系黄教事发之时;该镇何难具折由驿速奏,可以早为指示;且总兵等准其奏事,原为地方要务起见;而紧要事件,并许驿函飞递。今贼匪滋事之案,地方公务孰有要于此者?并非前此吴士胜驰折谢恩可比。王巍又何拘泥若此,竟不飞章渡海告之抚臣速赴邮传耶!看来该镇、道专欲消弭隐讳,故从未奏闻;而节次禀揭,措词亦多粉饰。殊不知盗贼窃发,原不能保其必无,如漳浦县逆犯卢茂等一案,文武各官上紧办理妥贴,朕即加恩奖叙其出力员弁,并予升赏;王巍等岂无见闻!若黄教之事一有端倪,即迅速掩捕,何至贼众逸出生事!乃不此之务,妄思以诡词塞责,其取戾更甚;又何如先事之据实直陈耶!王巍等俟此案办结后,再降谕旨。吴必达见已领兵赴台,一切剿贼、缉犯,自能合宜。所有已获各犯,并着交吴必达会同余文仪迅速严审,仍遵前旨即行在彼正法;如镇、道及在事员弁有乖方贻误应行究讯者,即一面令其解任、一面奏闻,亦无不可。仍即将日来查办情形,星速具奏。并将此传谕崔应阶、鄂宁等知之』。

十二月乙卯朔,谕:『贼匪黄教纠众不法一案,该镇王巍于九月初一日抵台湾,即据地方官报知其事;自应刻即亲往剿捕,尽获匪党,以净根株。乃仅派守备、把总入山搜拏,迁延一月,致贼匪得以肆行无忌;直至十月初二日,闻匪众竖旗之事,始带兵亲往。昨阅伊奏折,其观望畏葸情形毕露;即此一节,已难胜总兵大员之任!王巍着革职,俟督、提等查参到日,再降谕旨』。

戊辰(十四日),谕:『据鄂宁奏:「台湾道张珽于办理逆匪黄教一案,平日既不能率属稽查奸宄,及贼匪蔓延,又复安坐郡城,并不亲往督捕;且一味存心讳饰,捏混欺蒙。请旨革职」等语。张珽着革职,仍留台湾,令其自备资斧协拏逆匪;俟事竣之日,另行降旨。所有台湾道员缺紧要,必须熟谙强干之员,方足以资整饬;孙孝愉着以按察使衔,管理台湾道事务。其四川按察使员缺,着刘益补授』。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二十四(原乾隆卷六十七至六十八)。

乾隆三十四年

乾隆三十四年己丑(一七六九)春正月辛卯(初七日),谕:『据鄂宁参奏:「台湾总兵王巍于贼匪黄教竖旗焚杀一案,措置乖张,畏葸退缩;且心存讳饰,屡次捏报,仅将守备刘国梁揭参,希图卸罪。请旨拏解质审」等语。王巍前已降旨革职,着即拏解来京,交军机大臣严审定拟具奏。守备刘国梁等有应行质讯之处,并着鄂宁遴委妥员一并押解来京,听候审讯』。

己酉(二十五日),谕军机大臣等:『鄂宁奏「台匪情形」一折,吴必达全不实力督办,甚属非是!吴必达带兵渡海之初,颇似勇往;乃一至台湾,竟尔安坐郡城,并不亲往剿贼。提督为总统大员,岂有不身历行间,亲为调度之理!况前此因王巍种种贻误,是以令吴必达前往,冀其能妥协经理。今该提督仍复惮于亲身临阵,宁不有鉴于王巍覆辙耶?且贼匪仅二、三百人,而前后所调官兵多至数十倍,何难并力克期剿捕!乃迁延时日,至今毫无措置;是吴必达之不知缓急机宜,已可概见。即如折内所称「剑门坑山径陡绝,仅容一人出入,贼匪据险自守」等语、其地本非贼匪巢穴,特因官兵追捕,避匿其中,断不能豫积粮食;即果路窄难行,贼徒恃以负固,岂能不出掠口食,在内久聚!纵官兵未能奋勇深入,独不能扼其要害,使群贼窘迫就缚乎?若贼众虽据此险,别有间道觅粮延抗;又何难访其路径,腹背夹攻,贼虽狡黠又将何往乎!且山径即属险峻,并非人迹不到之所;贼既能往,官兵又何独不能!若贼众出没之处,官兵竟不能追蹑其踪,尚复成何营伍!而营中又何必留此庸懦无能之人!至于审理匪案,交余文仪专办;吴必达责在统兵剿贼,又岂可以在郡会审为词!吴必达平时似觉明练,乃办此数百贼众,竟因循若此!则其所谓晓事,亦不过全工口给,毫无实济矣。吴必达着传旨申饬,仍令将因何不行亲剿及捕贼迟缓各缘由,明白回奏。吴必达既不督兵剿贼,在彼亦属无用,转恐掣叶相德之肘。今予之一月之限,若一月限内能亲身督获正犯,则听其在台督缉;若自度不能,不可久延,吴必达着即回伊本任候旨。叶相德尚知认真出力,所有剿捕贼匪一事,即交其专办;前曾降旨令其带领水师二千前往云南,此时为期尚早,着叶相德即上紧统兵剿擒黄教等首伙各犯,务期克日竣事,再行赴滇。其应派水师,前谕叶相德就各营内挑选;今伊回至内地尚须时日,即着崔应阶如数挑取熟练水师,分派将弁陆续管领,先行发往滇省,叶相德随后起程亦无不可。崔应阶审办建宁案件,要犯业已就获,亦可速为审结,即赴厦门驻扎,以资调度;鄂宁亦即回省城办理诸事。所有台湾剿获贼匪情形,崔应阶一得有该处禀报,随即迅速具奏。将此并谕叶相德知之』。

夏四月己未(初七日),谕:『鄂宁前在云贵总督任内,办理军务俱未妥协,是以降补福建巡抚,以励后效。昨闻户腊撒地方去年有被缅匪滋扰之事,令阿里衮等查奏。今据奏到,则上年二月因额勒登额退兵绕道潜行,致尾随之贼窜入户腊撒抢掠滋事,经副将王振元等禀报;鄂宁将此等情形竟敢匿不上闻,希图隐瞒了事。其获罪甚重,岂可复任封疆!鄂宁着革职;赏给三等侍卫衔,发往云南军营自备资斧,效力赎罪。此系朕格外加恩;鄂宁尚不知感悔,实力奋勉报效,必当重治其罪。所有福建巡抚员缺,着温福补授。温福未到任之先,着崔应阶兼署巡抚事务(温福由署乌噜木齐提督迁)。

谕:『吴必达办理黄教一案,并不亲督弁兵上紧剿捕首犯,逡巡玩误;殊负委任!若竟撤回内地,仅照寻常议处,转令其脱身事外,无以示儆。吴必达着革去提督,降补台湾镇总兵;仍革职留任,责令克期擒获贼匪,以观后效。如再不知奋勉,即重治其罪。所有福建提督员缺,即着叶相德补授,驰驿前赴云南军营办事。其提督印务,着崔应阶于所属总兵内酌选一员奏明署理』。

癸酋(二十一日),谕:『崔应阶等奏「台湾匪贼黄教被贼伙砍伤,窜入诸罗山内;至三月二十九日,经官兵分路合围,将黄教及匪弟黄芳砍伤擒获,并生擒贼党七人、杀死十三人」等语。黄教以?小窃窜迹荒山,本属不成事体;特因文武员弁于发觉之始不能及时悉力追捕,以致迁延数月,尚尔稽诛。及降旨屡经督策,方就弋获。是此案身司统领之吴必达等已为功不掩过,无庸交部议叙。道员张珽自革职后,犹知感奋自效,屡经设法追剿,此次又擒获匪首,其人尚有天良;守备蒲大经首先刀砍黄教,颇为奋勇:俱着送部引见。其余在事文武员弁及兵丁等,有实在出力、应行分别奖赏者,并着崔应阶查明具奏,候朕再降谕旨』。

五月戊子(初七日),王巍伏法。

六月己未(初九日),谕:『前据崔应阶奏报「台湾贼匪黄教等已就杀获」一折,随传谕崔应阶将在事之文武员弁剿杀贼匪实在情形,逐一查明,据实具奏。至所称革职千总万其茪,把总吴化龙等俱能直前杀贼之处,彼时即疑提、镇等或因该弁已经褫革,辄思乘获贼之时,为伊等赎罪地步赤不可定;并令该督确查。今据崔应阶奏称:「据台湾道蒋允焄禀复,在台文武俱系买线缉捕,有守备蒲大经、千总聂世奇购得熟悉黄教之民人郑纯、周寅进山将黄教杀死,经文武验明抬回;黄芳一犯,亦系伙匪苏彩龙等在山后带伤擒获。其文武官兵止有堵截围困之力,并无当场杀获之功。至万其茪、吴化龙、陈元璋等,并未亲手砍杀擒获」各等语。是其侥幸冒功,果不出朕所料。绿旗欺诈,一至于此!当朕正在整饬之时,尚敢贪功罔上,实堪骇异!吴必达等统兵剿贼,并不实力奋勉、克期竣事,已属咎无可逭。乃于奏报获贼时,又为革弁冒陈功绩,直是丧尽天良;非降、留薄惩,所可示儆。吴必达即着革职,令其自备资斧往云南效力。余文仪向为刑部司官,尚能办事,且系文职,着从宽革职,以刑部员外郎用;仍带革职留任,俟十年无过,再予开复。叶相德见在派往云南军营,着革职,仍留提督之任,自备资斧在滇带领水师,以观后效;仍交经略大学士傅恒留心察看。如该提督尚不感奋出力,即奏明以军法从事。副将戴廷栋首先捏饰禀报,尤为此案罪魁;着革职,发往云南在水师队内行走,自备资斧效力赎罪。如仍前不知悛改,即以军法从事。崔应阶前次不加详核,据禀率报,虽有应得处分;今既据实覆奏,所请交部察议之处,着加恩宽免。朕于臣工功罪大小轻重,悉视其人所自取;不肯令有丝毫屈抑,亦不容其稍涉幸免。此临御三十四年以来所可自信,亦天下臣民所当共信者。至于批览章疏,并非豫存逆诈亿不信之成见,而其中略有情伪自难掩覆;所谓「物来毕照」,实亦先觉之出于自然者。如此案一经指询,其虚饰之迹果无遁形;又如湖南巡抚方世俊查办传布谣词一案竟欲归之已故之李文有,颟顸了事,及传谕该抚确切根究,则展转传写之犯及知县陈梦湘隐饰教供诸情节,无不水落石出。可见虚伪之端,实为天理所不容;天理所不容,即不能逃朕之照鉴。朕非欲自矜明察,而揆情度理自皆历历不爽,则弄巧罔上者徒自取罪,而总不知朕实心愍之!所有崔应阶各折及从前廷寄,并着发钞。将此谕令中外知之』。

以孙孝愉为福建按察使(由汀漳龙道迁)。

秋八月庚午(二十一日),以李本为福建按察使(由四川松茂道迁)。

冬十月己酉朔,谕:『……李本着调补四川按察使;其福建按察使员缺,着张镇补授』。

癸酉(二十五日),禁福建、广东民人私赴台湾;见流寓者,编设保甲,毋任藏奸。

十一月乙未(十七日),福建水师提督叶相德在军营病卒,赠太子少保,入祀旌勇祠;赏银一千两治丧,予祭葬,谥「壮果」。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二十五(原乾隆卷六十九至七十)。

乾隆三十五年

乾隆三十五年庚寅(一七七○)夏闰五月甲寅(初九日),谕军机大臣等:『见在军机处行走之满洲大臣人少,因思温福前在军机章京上行走有年,尚为熟练晓事;着传谕温福,奉到谕旨,即驰驿速行来京。所有巡抚印务,交崔应阶暂行兼管。其员缺,候朕另行简放。……将此并谕崔应阶知之』。

已未(十四日),谕:『温福着来京补授吏部侍郎,在军机处行走。其福建巡抚员缺,即着锺音署理』。

冬十月辛巳(初九日),召崔应阶来京,以锺音兼署闽浙总督。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二十六(原乾隆卷七十一至七十二)。

乾隆三十六年

乾隆三十六年辛卯(一七七一)春正月〔甲辰〕(初二日),免福建台湾府属本年额征粟米。

三月戊午(十七日),谕:『……富明安着补授闽浙总督,即赴新任』。

夏四月癸未(十三日),谕军机大臣等:『前据崔应阶奏「台湾地方半系粤庄,俱广东民人居住。若地方官亦系粤人,恐不无瞻徇同乡;即或遇事秉公,又易生嫌怨滋事,办理颇为掣肘。请嗣后广东人任台湾文员者,概令回避」一折,彼时以其调剂官民起见,似亦防微杜渐之道,是以批交该部议覆准行。今金门镇总兵龚宣来京陛见,召对之次,询以台湾地方情形;据称:「前岁冬,闽、粤庄民仇杀一案,曾经派委文武员弁内籍隶闽、粤管分者,晓示伊等以同乡相信,易于听从,旋即解散。况且在台郡武职,闽籍并不回避,而文职则概屏粤人;设遇两庄间有构争之事,若专令闽籍武弁往谕,粤庄未必不疑其偏向,恐不足服其心,于海外情形转属无益」等语。所奏似属有理。台地闽、粤错居,易生仇衅;若不过私相聚哄,岂能尽以官法绳之,又不便听其积嫌滋事。是员弁等之随宜调剂,亦不可少;而佐杂兼用粤人,颇觉相宜。况闽人任台地武职之例,并未改更;独于粤籍文员申以例禁,事理亦未平允,即或因县令职司民牧,倘于寄居粤户瞻徇乡情,公事不无掣肘,尚可云杜渐防微;若佐杂微员本非亲民之官,既无虑其迹涉嫌疑,且可资以消弥衅斗,若慎选粤籍中之明干者迁调数人任隶台郡,于地方公务实有益而无损。崔应阶前奏,乃不拘大小文员概令回避,未免因噎废食;所谓知其一,而不知其又有一也。着传谕锺音,将此例另行详悉妥议具奏』。寻奏:『台湾惟广东惠、潮二府、嘉应一州三属人居住为多,嗣后知县惟惠、潮、嘉三属人员不与选调,其余文职均照武职不避闽人之例,通行选调』。从之。

五月辛丑朔,谕:『……湖广总督缺,着富明安调补。……锺音着补授闽浙总督;其福建巡抚员缺,着余文仪补授』。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二十七(原乾隆卷七十三至七十四)。

乾隆三十七年

乾隆三十七年壬辰(一七七二)夏六月壬辰(二十八日),以广德为福建按察使(由直隶口北道迁)。

——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二十八(原乾隆卷七十五至七十六)。

乾隆四十年

乾隆四十年乙未(一七七五)秋八月癸巳(十八日),调广德为广西按察使,以蒋允焄为福建按察使(由汀漳龙道迁)。

——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三十一(原乾隆卷八十一至八十二)。

乾隆四十一年

乾隆四十一年丙申(一七七六)夏四月辛酉(二十日),谕:『锺音奏:「台湾府诸罗县知县李倓见年五十五岁,尚无子嗣,呈请携眷赴台;查与定例相符,应请准其携带」等语。台湾文职官员,知县以上年过四十无子者,方准携眷前往;此例未知始自何时?殊可不必。该处虽远隔重洋,自设立府县以来,地方宁谧,与闽省内地无异;且各员携眷赴任,不至内务分心,于办公亦甚有益。方今中外一家,更不必过存畛域之见。即如伊犁等处距边万余里,其驻守之将军等官俱准其携带家眷;何独于台湾过为禁制乎!王道本乎人情,旧例尚未为允协。嗣后台湾文武各官,无论年岁若干、有无子嗣,如有愿带眷口者,俱准其携带;其不愿带者,亦听其便。着为令』。

秋九月壬午(十四日),以梁敦书为福建按察使(由湖南长宝道迁)。

冬十月辛亥(十三日),以余文仪为刑部尚书、德保署福建巡抚(由署吏部左侍郎署)。

癸丑(十五日),以冯廷丞为江西按察使(由福建台湾道迁)。

十一月丙子(初八日),调梁敦书为湖南按察使,以奇宠格为福建按察使(由粮驿道迁)。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三十二(原乾隆卷八十三至八十四)。

乾隆四十二年

乾隆四十二年丁酉(一七七七)夏五月戊寅(十四日),以普蠲天下钱粮,免福建台湾府属官庄租息银两十分之三。

——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三十三(原乾隆卷八十五至八十六)。

乾隆四十三年

乾隆四十三年戊戌(一七七八)春二月壬子(二十一日),以锺音为礼部尚书,调杨景素为闽浙总督。

夏五月壬午(二十三日),召奇宠格来京,以杨廷桦为福建按察使。

秋七月癸巳(初六日),召钱琦来京,调黄检为福建布政使。

九月己亥(十三日),以德保为礼部尚书、黄检为福建巡抚、孔传炣为福建布政使。

癸卯(十七日),调孔传炣为江宁布政使,以德文为福建布政使。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三十四(原乾隆卷八十七至八十八)。

乾隆四十四年

乾隆四十四年己亥(一七七九)春二月丙子(二十一日),召黄检来京,以增福为福建巡抚。

三月戊戌(十四日),调杨景素为直隶总督、三宝为闽浙总督。

夏五月丙午(二十三日),增福以病,召来京;以富纲为福建巡抚。

乾隆四十五年

乾隆四十五年庚子(一七八○)春二月丁巳(初八日),免福建台湾府属本年额榖。

夏六月乙卯(初八日),命三宝入阁办事,调富勒浑为闽浙总督。

冬十二月丙午(初二日),以杨廷桦为福建布政使(由按察使迁)。

丁未(初三日),以李庆棻为福建按察使(由汀漳龙道迁)。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三十五(原乾隆卷八十九至九十二)。

乾隆四十六年

乾隆四十六年辛丑(一七八一)春二月庚申(十七日),调李庆棻为湖南按察使,以秦承恩为福建按察使(由延建邵道迁)。

夏五月癸巳(二十一日),谕:『富纲着来京陛见;所有福建巡抚事务,着杨魁前往暂行署理。富纲俟杨魁到后,再行来京』。

冬十一月丁巳(十九日),调永庆为福建按察使、秦承恩为陕西按察使。

十二月庚午(初二日),以永庆为湖北布政使、伊星阿为福建按察使(由云南迤东道迁)。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三十六(原乾隆卷九十三至九十四)。

乾隆四十七年

乾隆四十七年壬寅(一七八二)春三月乙巳(初八日),停止台湾捐监例。

癸丑(十六日),杨魁因病解任,调雅德为福建巡抚。

秋八月乙亥(十一日),以徐嗣曾为福建布政使。

九月辛亥(十七日),谕:『……陈辉祖着革职拏问;所有闽浙总督员缺,着富勒浑补授』。

乾隆四十八年

乾隆四十八年癸卯(一七八三)春正月癸丑(二十一日),刑部以台湾械斗首犯谢笑之子谢长等核拟具奏。谕:『向来大逆缘坐人犯应行问拟斩决者,俱降旨从宽改为斩候,秋审时亦不予勾,以昭法外之仁。但此案谢笑因漳、泉二郡民人构衅,辄敢倡议写帖、纠聚庄民,械斗焚掠;与反叛无异。见在首伙各犯拏获治罪者已有二百余名,至彰化、诸罗各庄被奸民焚抢杀害者又不知若干人;皆由该犯起意纠聚,酿成大案,实属罪大恶极。该犯之子谢长,与寻常逆案缘坐者不同。着即照大逆缘坐律即行处斩,交该督、抚派委妥员解往台湾,于犯事地方正法示众;俾奸顽共知法网森严,即逃至内地亦必缉获治罪:以靖海疆而安良善。余着照部议完结。至雅德将逆犯谢笑之子仅拟发遣,实属宽纵;雅德着交部严加议处』。

冬十二月庚申(初三日),命台湾总兵、道、府五年任满更调,着为令。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三十七(原乾隆九十五至九十八)。

乾隆四十九年

乾隆四十九年甲辰(一七八四)秋九月丁卯(十五日),以杨廷桦为山东按察使(原任福建台湾道)。

冬十一月丁丑(二十六日),以谭尚忠为云南布政使(由福建按察使迁)。

戊寅(二十七日),以李永祺为福建按察使(由四川松茂道迁)。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三十八(原乾隆卷九十九至一百)。

乾隆五十年

乾隆五十年乙巳(一七八五)秋七月己酉(初二日),调富勒浑为两广总督,以雅德为闽浙总督、浦霖为福建巡抚。

庚戌(初三日),调浦霖为湖南巡抚,以徐嗣曾为福建巡抚、伍拉纳为福建布政使。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三十九(原乾隆卷一百一至一百二)。

乾隆五十一年

乾隆五十一年丙午(一七八六)春三月戊辰(二十四日),谕:『前因柴大纪差弁赍折属令分日呈递,意存取巧,恐于台湾重地难以胜任;是以将该员调补汀州镇总兵,其台湾镇总兵以陆廷柱调补。今柴大纪于生番滋事一案,督率弁兵进山搜剿,颇为出力;且歼戮凶番甚多,远近番众自必惮其威名,闻风敛戢。今甫经事定,遽行更调,恐非所宜;柴大纪着仍回台湾镇总兵之任,其汀州镇总兵即着陆廷柱调补。朕用人行政惟求公当,不存成见也』。

夏六月辛丑(二十九日),谕:『……雅德着革职;所有闽浙总督事务,着常青兼署。……闽浙总督员缺,着富纲调补』。

冬十月辛丑朔,谕:『……常青,着即补授闽浙总督』。

十二月丙寅(二十七日),闽浙总督常青奏:『台湾彰化县贼匪林爽文结党扰害地方,十一月二十七日知县俞峻在大墩拏贼遇害,县城失陷;臣闻信,飞咨水师提臣黄仕简领兵二千名由鹿耳门飞渡进剿,并派副将、参将、都司等带兵分路夹攻。臣驻泉州,与陆路提臣任承恩居中调度,委金门镇总兵罗英笈赴厦门弹压;饬沿海州、县防范,咨广东、浙江督抚严查海口堵拏』。谕军机大臣等:『台湾地隔重洋,民刁俗悍,屡次滋事;今有彰化县贼匪林爽文等纠众骚扰,杀害官长、攻陷城池,尤为罪大恶极,不可不痛加歼戮以示惩创。彰化知县拏匪被害,该县不能严密防范,虽失之疏懈,但带兵缉犯事属因公,并着该督、抚查明该县如平日并无别项劣迹及激变情事,即据实奏闻,候朕降旨交部议恤。至黄仕简甫经病愈,一闻匪犯滋事之信,即带兵渡台,殊属奋勉可嘉!着赏给荷包等件,以示优眷;并着于办理搜捕诸务外,仍加意调摄,勿过劳勚。至贼匪么?乌合,黄仕简到彼督率该镇、道尽力堵剿,无难立就扑灭。但恐余党四散窜逸或偷越内渡,常青、任承恩见驻蚶江一带,着严饬沿海口岸地方文武员弁实力巡防,最为紧要。常青、徐嗣曾等总须不动声色,妥协办理;若因外洋遇有此等案件,该督、抚纷纷调遣,迹涉张皇,转致内地民人心生疑骇,殊有关系。该督、抚不可不处以镇定也』。

戊辰(二十九日),福建陆路提督任承恩奏:『彰化县被贼匪攻陷,俟督臣到泉日,臣即登舟渡台协同黄仕简剿办』。得旨:『岂有两提督往办一匪类之理!若不诚,是巧诈;若诚,是至愚』。又奏:『查台湾贼即漳州顽民,屡次滋事;恳简重臣到闽督办』。得旨:『更不成话!不料汝亦如此至愚』。谕军机大臣等:『此等奸民纠众滋事,不过么■〈麻上骨下〉乌合。上年台湾即有漳、泉两处匪徒械滋斗扰等案,一经黄仕简带兵前往督办,立即扑灭。今林爽文等结党横行,情事相等;该提督到彼,匪党自必望风溃散。即使该提督病后精神照料未能周到,亦止可添派能事总兵一员,多带兵丁前往协剿。乃任承恩竟欲亲往,岂有水、陆两提督俱远涉重洋办一匪类,置内地于不顾之理!至所请简派钦差督办,更不成话。督、抚、提、镇俱有绥靖地方之责,设一遇匪徒滋事,辄请钦派大臣督办,又安用伊等为耶!从前康熙年间台匪朱一贵滋扰一案,全台俱已被陷;维时止系水师提督施世骠带兵渡台进剿,总督满保驻扎厦门调度,不及一月,即已收复蒇功,伊等岂竟未闻之乎!又据常青驰奏:「询悉淡水同知程峻之子程必大:彰化失陷,文报梗塞情形;已派兵二千二百名,令任承恩及参将福兰泰等由鹿耳门前进,会同夹攻」等语,与前奏大概相同。任承恩本不应前往,今既已渡台,亦不须拘泥回任;务须实力往勇,会同黄仕简分路夹攻,速擒逆匪,以期克日蒇功。常青仍止须驻扎蚶江、厦门一带调度策应,此时总以镇静内地为要』。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四十(原乾隆卷一百三至一百四)。

乾隆五十二年

乾隆五十二年丁未(一七八七)春正月庚午朔,闽浙总督常青奏:『据兴泉永道禀称:「贼陷彰化,十二月初六日陷诸罗;见柴大纪带兵并募乡勇守城,遣员来厦求救」。查林爽文籍隶漳州,其附从率多漳属,难保无内外勾连;漳、泉两郡为内地根本,尤为紧要。臣一面移咨两广督臣于漳州连界之潮州等境一体防范,一面督催兵弁渡台进剿。知府孙景燧业已被害,见饬福州府海防同知杨绍裘署理』。谕军机大臣等:『常青此次所奏派兵剿捕各事宜,较从前稍有主见,略知镇定。但常青折内称逆首林爽文系漳州人,其附从之徒率皆籍隶漳属,其中难保无内外勾连情事等语;此等匪徒纠众滋事,无论何处民人,其从贼者即系伙党,自应按名骈戮。若漳、泉民人乡勇果能应募拒贼,出力堵御防守,自应加以奖赏;不应豫存歧视,稍露形迹,转致漳民心生惶惧,别滋事端。此时水、陆两提督先后带兵渡台已有六千余名,徐嗣曾又经派拨兵丁一千五百名渡台协剿,兵力不为不厚。但闽人性本慓轻,若零星打仗,致有挫失;是轻为尝试,转足以张贼势而馁官军之气,于事尤属无益。着黄仕简、任承恩务须俟各路兵丁到齐,约会日期,同时并力夹攻,自无难一举蒇事;该督等总须镇定持重。再,徐嗣曾奏飞咨广东、浙江二省督抚、提督于附近水师营内酌拨战兵二、三千名,各于交界本境驻扎;如需策应,便于征发,亦可藉为声援等语。此时似可无需邻省接济兵力,然豫备亦可,总宜不动声色,密为布置;不可稍涉矜张,惊动众听。至台地会匪究系何会?兴有几年、聚众数千?蔓延滋扰、劫县戕官,该地方文武平日所司何事?岂竟漫无觉察!并着常青于事定后,查明严参示儆。但非目前急务,此时惟当镇辑内地,速剿贼匪为要』。

己卯(初十日),谕:『台湾奸民林爽文等纠众滋事一案,该督常青剿捕逆匪一切调度堵御机宜,办理尚属镇静妥协。见在水、陆两提督业经渡台会剿,逆匪自无难立时扑灭。惟是海疆重地,将来善后事宜均须妥协筹办;常青系初任总督,恐未能料理裕如。李侍尧久任封疆,虽于军旅未娴;而办理地方事务,于轻重、缓急机宜较为熟练。李侍尧着调补浙闽总督,即驰驿前赴新任。湖广系腹地省分,且地方宁谧无事,常青自能胜任;即着调补湖广总督,俟李侍尧到闽接印后,常青即来京请训,再行赴任。见在李侍尧自京起程,常青到楚往返尚需时日;李封年老,兼署督篆恐精神未能周到。所有湖广总督印务,着舒常驰驿前往署理;俟常青抵任后,再行回京』。

癸未(十四日),台湾镇总兵柴大纪奏:『臣于初七日获奸细林马,讯供贼分水、陆两路犯郡城。臣相度形势,惟盐埕桥扼要,随驰往察看,见贼船数百只浮水而来;饬弁兵施放枪炮,打沈小船数十只,余船逃去;而遍野贼匪万余众又至,复督兵剿杀。至初九日,打死数十名。连日旋退旋来,我兵奋战,毙贼数十名、数百名不等;生擒十余人,俱即正法』。又奏:『接台湾道永福札称:「凤邑参将瑚图里于十二日闻贼欲犯凤山,即带兵驻城外防御。十三日,贼二千余名来攻,瑚图里督兵攻击,轰毙五、六人。

贼匪俟其追剿,乘虚入城;该参将即纵马南去,不知下落,知县汤大奎自刎」。臣派澎湖协及城守兵千名赴南路抵御,臣仍驻盐埕桥截拏北路贼匪』。谕军机大臣等:『此次柴大纪与贼打仗,奋勇得胜,尚属可嘉!北路贼势蔓延,盐埕桥系水、陆扼要之区,该镇自应仍在彼督率剿捕,未便遽回郡城,以致贼人踵后;且南路既经该镇派拨澎湖协及城守兵丁共一千名前往,谅亦足资抵御。至林爽文等辄敢竖旗结会,并用枪炮攻犯城池,竟属有心谋逆。此皆由从前办理械斗各案,该地方官等止期就案完结、将就了事,并未澈底严办,以致刁民肆无忌惮,酿成巨案。此次惟有痛加追捕,以示惩创,断不可使一名幸逃显戮;但此时不可稍露端倪,使贼匪自知必死,负嵎固守,转于攻捕无益。总之,助贼者即系乱民,法无可贷;其不肯从贼及帮同官军出力者,无分漳、泉,俱系良民,自应一体奖励,使贼势日孤,易于竣事』。

己丑(二十日),常青奏:『台地将贼目杨振国、高文麟等解到,据供林爽文住彰化大里杙庄,平日窝贼抢窃、树党结会,经该县俞峻访闻,差役杨咏——即杨振国往拘;嗣知从前林爽文犯窃被获,系该役卖放,遂将该役收禁。又闻别案逸犯张烈等亦逃避林爽文处,该县禀知镇、道搜捕。林爽文起意戕官,占据县城;于十一月二十九日攻破彰化,自称盟主大元帅、杨振国为副元帅,分攻诸罗、淡水。杨振国等,旋经陈邦光募集乡勇擒获。又供:「天地会系平和县人庄烟——即严烟于五十二年过台兴起,会系广东后溪凤花亭和尚洪二房同一十五、六岁朱姓人创立」等语。该犯等应请解京究办;一面派员密访严烟下落、一面飞咨粤省躧缉洪二房及朱姓人踪迹,期于必获,以便归案办理』。谕军机大臣等:『常青办理此事,初时未免稍涉矜张;嗣据该督等节次奏到调度进剿各事宜,皆与朕意适合。不意常青竟能如此,甚属可嘉!至严烟籍隶漳州,不难实时擒获;并着常青于拏获该犯后,一并妥速解京。前因该处善后事宜紧要,恐常青究系初任,因思李侍尧外任有年、较为谙练,是以降旨调任,令其前往办理。此时该督惟应督率弁兵于应行办理之事悉心调度,以期迅速蒇事,朕必加恩嘉奖;更不必以调任萦心,稍存疑畏,转于剿捕无益。见在黄仕简、任承恩自必已到台湾;厚集兵势,合力剿捕,贼匪自无难立就歼灭。一得捷音,迅速驰奏』!

庚寅(二十一日),谕军机大臣等:『台湾地方自康熙年间始隶版图,因远隔海洋,该处府厅各县俱未建立城垣。后经朱一贵聚众滋事平定后,总督满保曾议建城;惟时以地处海外,无城虽难于防守,然失之易,复之亦易,是以未经建立以节繁费。但该处久成郡县,与内地无异;而城围尚相沿用竹木编插,不足以垂久远。且此次林爽文纠众猝起,县城遂被砍破,究由莿竹不能防御所致。朕意与其失之复取,既烦我兵力、骇众听闻,何如有城可守而勿失,更为有备无虞乎!况今国帑充盈,该处郡城、厅、县不过五处,即建立城垣,动用不过百万,何惜而不为!至建城时,如该处可立窑座,或用外博内土之法;如窑座不便,该处遍地皆山,即开采石料以代博土,更为巩固。着李侍尧于台匪荡平之后详细熟商,归入善后事宜案内一并妥议勘估,绘图具奏』。

二月乙已(初七日),常青奏:『十二月三十、正月初一等日贼攻郡城,镇、道督率弁兵义勇剿杀,毙贼甚多』。谕军机大臣等:『此次与贼打仗,文武官弁及兵民义勇人等协力剿杀,奋勇得胜,保护郡城,实属可嘉!俟常青抵台湾于剿捕完竣后,查明实在出力人员,分别奏请交部议叙。所有义民乡勇激发公义,协力剿贼,尤堪嘉奖;仅令地方官分别奖赏,尚不足以示鼓励。着常青于抵台湾后,查明各义民乡勇内如系务农经商生理者,即酌免交纳赋税;若系首先倡义绅衿本有顶带者,即开列名单,奏明酌予职衔,以示优异。至黄仕简、任承恩于正月初四、初六前后抵台,迄今已一月有余,何以尚未据奏报剿贼消息?该提督等系专阃大员,抵台湾已久,即待厚集兵力克期进攻,亦应将贼匪情形随时奏报;乃至今总无消息,所办何事?黄仕简、任承恩着传旨严行申饬。看来黄仕简、任承恩全不谙事理轻重缓急,且彼此俱系提督、不相统摄,竟有互相观望之意,于剿捕事宜不能得力。近来常青屡次奏报,甚有主见,筹办一切颇合机宜;此时李侍尧自已抵泉州,常青交印后,即速渡台湾,督同黄仕简等剿捕贼匪,务将贼首林爽文、王芬及此外有名头目擒拏解京,尽法惩团,不可任其逸入内山。原任山东按察使杨廷桦曾任台湾道,且在闽省年久,于该处情形自所熟习;其获咎因监犯越狱,究非私罪可比。前已有旨,交与李侍尧带往差遣委用;见值用人之际,即着杨廷桦补授台湾府知府,仍带革职留任。并传谕常青:俟李侍尧到后,即令杨廷桦渡台湾接印任事』。

己酉(十一日),谕军机大臣等:『前据常青奏:「鹿仔港署守备陈邦光带领弁兵率同泉州、粤省义民攻复彰化县城,擒获贼目高文麟等四犯」;又据徐嗣曾奏:「凤山滋事不法之贼首王启郎、曾锦等,已被拏获;贼人于十二月三十日来犯郡城,镇、道督义民与游击等分路剿杀贼匪无数」各等语。是彰化县城久经陈邦光等收复,其凤山等处亦经柴大纪等派兵分路剿捕,郡城已无事矣;何以黄仕简折内仅称「派委总兵等分赴南、北二路进剿,恢复县城」,竟似该处军情全未知悉者!看来黄仕简竟思安坐郡城,并不亲赴各该处督率剿捕,大属非是!提督为专阃大员,领兵是其专责。黄仕简深受朕恩,见带兵剿贼,虽系病后,理宜奋勉出力;乃于剿捕事宜奏报迟延,全不得行军要领,该提督所司何事?试思台湾郡城经贼人屡次攻犯,该镇等当大兵未到之先,尚能保护无虞;焉有此刻又添提督所带大兵,转须协同守御之理!岂黄仕简竟欲以守护郡城为名,迁延坐视耶?黄仕简,着传旨严行申饬。至任承恩由鹿仔港登岸,即应将该处贼匪情形及办理剿捕事宜先行具奏;乃日久并未据有奏报。见据常青折内称「该提督尚无进兵确信,探闻见在驻扎彰化」等语。任承恩系自请前赴台湾捕贼,既由鹿仔港一路进兵,即应督同陈邦光等上紧追捕杀贼,并知会黄仕简分路会合夹攻;何以驻守彰化漫无筹划,其心何居!任承恩,亦着传旨严行申饬』。

辛亥(十三日),谕:『台湾贼匪林爽文纠众滋事,见据任承恩奏:「台湾府知府孙景燧、彰化县知县俞峻、鹿仔港巡检冯敏宗同时被害;各将印信,令家属呈缴」等语。孙景燧等守御城池猝被戕害,殊堪怜悯!着交部从优议恤』。

壬子(十四日),免福建台湾府属本年额赋。

甲寅(十六日),谕军机大臣等:『任承恩既探知贼首林爽文潜回巢穴,自应多带弁兵亲往擒捕;乃分派游击、都司等零星堵御,杀贼甚少,而千总叶荣等转被贼枪伤阵亡,更属不成事体。从来行军制胜,合则势强、分则势弱;况闽人性本剽轻,若令零星打仗,轻于尝试,转恐挫失气馁。朕屡降谕旨甚明,任承恩岂不知之;而乃轻分兵力,以致损失威重乎!前此署都司易连、署守备陈邦光以微末员弁,尚能督率兵民乡勇等多杀贼众,收复鹿港、彰化、竹堑等处;任承恩到彼后,惟就已得之处驻扎观望,仅以派员堵御了事,是诚何心!任承恩,着严行申饬。至黄仕简前此所奏南、北二路杀获贼匪情形,亦系接据总兵柴大纪、郝壮猷咨报,并未躬率士卒迅速追剿;黄仕简所办何事,大非向日嘉予期望之意!亦着严行申饬。伊二人俱不免迟延观望,而任承恩尤甚,恐于剿捕不能得力;常青速渡台湾,遵照节次所降谕旨实力筹办,以期一举蒇事。朕于军务从来赏罚严明,其奋勇出力者必优加甄录,而畏葸退缩者亦必重治示惩;黄仕简、任承恩等宁末闻知,岂可自蹈重愆,以致百身莫赎乎!并着常青详悉谕知该提督等,俾各知儆惕,以期戴罪图功、奋勉集事』。

戊午(二十日),谕军机大臣等:『前因黄仕简、任承恩奏报各折仅派委将弁零星打仗,并未亲临行阵,屡经降旨严行申饬;然以黄仕简或因年老多病,犹存怜悯之念。今据伊所奏折内于见在军务情形置若罔闻,是黄仕简与任承恩互相观望,迁延时日;黄仕简不宜如此,朕亦不能因其老病曲为怜宥矣。至任承恩折内有「镇定持重」之语;伊见在如此退缩不前,竟属怯懦无能,岂可藉词持重乎!伊二人于剿捕贼匪种种迟延,难辞贻误之咎。任承恩知斗六门一带有贼踞守,即应督同将弁等亲往追捕,将贼众痛加歼戮;俾与黄仕简一路声息相通,庶贼人闻风胆落,首犯得以克日就擒。今伊等如此迁延观望,幸贼人亦如伊等畏葸无能,不至更肆鸱张;倘贼众侦知官兵松懈,复转相纠众逞其狡猾,致大军稍失威重,尚复成何事体耶!又任承恩奏称「接据都司马元勋禀报埔心庄打仗,杀毙贼目,余党逃散;当委亲随妥弁前往确查」之处,尤属不成事体!任承恩如果亲往该处督剿,于该都司禀报虚实,何用更委员弁前往确查;岂任承恩竟思安坐彰化,观望不前乎!黄仕简、任承恩,着再传旨严行申饬;并着该提督等亲带弁兵会同剿捕,勿再仍前延缓,致干重戾』。

庚申(二十二日),谕:『总兵柴大纪督率官兵义勇保护郡城,最为出力可嘉;郝壮猷在南路一带督兵攻剿、杀贼多人,亦属认真奋勉:自应酌量加恩,以示奖励。着常青查明该镇等如未经赏过花翎,即传旨加恩赏戴;令其益加奋励,各带官兵分投剿捕,以期迅速蒇事。至黄仕简、任承恩并不亲临行阵,贻误事机;已降旨令常青查明,即行参奏解任,将水师、陆路提督印务交与柴大纪、郝壮猷暂署。常青务须飞渡台湾,遵照节次所降谕旨,督率柴大纪等分带官兵相机妥办。黄仕简、任承恩,并着先行摘去花翎』。

三月壬申(初四日),谕军机大臣等:『前以贼匪不过乌合之众,无难立时扑灭;是以曾谕常青到台湾后,即令任承恩来京,常青在彼督同黄仕简办理搜捕事宜。今任承恩、黄仕简并不带兵前进,甚不如前,竟不可恃矣;即如常青折内所称「贼匪退守巢穴,于诸罗之斗六门、大里杙等处群聚滋扰,任承恩所带之兵势单薄」。又李侍尧奏称:「见在两提臣南北两处信息,虽已从海边彼此知会,而腹地道路尚未相通」等语。贼匪既团聚斗六门、大里杙等处,两提督如果彼此知会,奋勇夹攻,军威壮盛,自可迅捣贼巢;何至贼匪得负嵎团聚,文报尚从海边知会!伊二人观望迟误之咎已无可解免,屡经降旨交常青到彼严查参奏。该督此折自系未接谕旨时所发;计目下该督已可到彼,务宜遵照秉公严审,据实具奏,不可稍事姑息。至一切剿贼善后事宜,全在常青妥协经理;该督须于奋勇之中加意持重,以期克期蒇事,慰此廑怀。其兵丁接应口粮及稽查内地各口岸,亦系要务;李侍尧向能办事,自能就近妥办,不至贻误。所奏台湾军务既由常青专折具奏,李侍尧即不复由驿驰奏;所见甚是。自应如此,以省驿马之劳』。

丙子(初八日),福建陆路提督任承恩、汀州镇总兵普吉保奏:『本月十三日,林爽文由番婆庄来攻鹿港,臣任承恩即督令游击穆腾额等领兵堵御;臣普吉保抄袭后路,至番仔沟,奋勇击杀,歼贼甚多。又署参将马元勋同日于埔心庄遇贼三、四千来攻,奋力追杀,贼人败退』。谕军机大臣等:『林爽文既敢亲至鹿港滋扰,即系自来就死;任承恩正当亲带弁兵迎头痛加剿杀,将首恶擒缚,则其余附和自必纷纷瓦解。何以任承恩并不亲身擒捕,仅派令游击等与贼打仗?且任承恩与普吉保见在一处,普吉保既带兵剿贼,而任承恩竟安坐鹿港;岂欲因人成事,抑待贼自毙乎?殊出情理之外!况贼将所掠妇女逼令露体出阵,冀厌枪炮;可见贼势已穷,行径可笑,无难一鼓歼擒。乃任承恩一味畏葸,迟延不进。看此情形,见在贼匪尚未扑灭,竟系任承恩与黄仕简始终两相观望,贻误紧要军务。向来黄仕简办事尚知奋勉,此次因有任承恩同往,致生观望;设或任承恩不赴台湾,黄仕简专办此事,无可推诿,转未必恒怯至此。任承恩断不可再留该处,致隳士气;着常青一抵台湾,即传旨将任承恩饬令即行赴京候旨。其陆路提督员缺,前有旨交郝壮猷暂行署理。但行军之际,须将奋勉出力之员加之鼓舞以励戎行;并着常青于普吉保、郝壮猷二人内察看,孰为出力,一面奏闻、一面将陆路提督即行交与署理,以示鼓励。至黄仕简如查明贻误属实,亦不可留于该处;即遵照前旨,将伊解任,送回内地,请旨办理。其水师提督印务,交柴大纪暂署;候朕另降谕旨』。

辛巳(十三日),闽浙总督李侍尧奏:『总兵郝壮猷于二月二十一日收复凤山,北路贼匪自必闻风震慑。如凤山无须重兵,即可全力专注北路。又查出逆匪林爽文伪示三张,谨封固呈览』。谕军机大臣等:『官兵已将凤山县城收复,是南路贼匪业经溃散窜逃,无难搜剿净尽。黄仕简即应督率将弁迅赴北路,会合任承恩分路夹攻,以期一举蒇事;乃竟安坐郡城,按兵不举。而任承恩亦惟于贼匪来扰时,派拨弁兵零星堵御,并未亲身带兵直抵贼巢。李侍尧心思周到,自早已看出伊二人之误事。但以黄仕简承袭公爵、久任提督,素昔恩遇较优;而任承恩系任举之子,朕轸念伊父前劳,特加录用,擢至提督;不免为之稍留地步,是以不肯直奏。但该提督之因循贻误,朕于数千里外尚早经洞烛,况李侍尧驻扎泉州,耳目较近,而所属文武员弁内亦必有议论及此并探听情形禀报者。见已节次降旨,令常青严行查办;李侍尧如果有所见闻,即据实具奏,不必稍为瞻徇讳饰也。至逆匪林爽文竟敢自称年号,其悖逆之处,罪大恶极,覆载不容;俟将来逆酋生擒,必当严行尽法,以申国宪而快人心。此时常青惟当申明纪律,鼓舞士气,俾壁垒一新,人人用命;以期擒拏首伙,迅速蒇功』。

己丑(二十一日),谕:『台湾逆匪林爽文等纠众滋事,水、陆两提督带兵分路进剿,并不亲临行阵,定期会攻;黄仕简株守郡城、任承恩安居鹿仔港,仅派委将弁等零星打仗。二人彼此观望,不思立功首进,惟事迁延,致贼匪日久未就扑灭。节经降旨严饬,并谕令常青前赴台湾督办,将黄仕简、任承恩贻误之处据实严审查参。兹据李侍尧奏到「军务情形」一折,内称「南北两路该提、镇等各有牵掣,不免坐费时日」等语;果不出朕所料。黄仕简受恩最久,向来办事尚属黾勉,乃于剿捕逆匪一事漫无筹划,安坐郡城因循玩误,本应即拏问治罪;姑念其年老、且系病后,着将黄仕简即遵前旨送回厦门内地候旨。水师提督,着郝壮猷代署。至任承恩经朕屡加拔擢、用至提督,且自请前赴台湾剿贼;伊年力正强,理应加倍奋勉,以期迅速蒇功。乃亦逡巡畏葸,并不亲督将弁上紧追剿,与黄仕简互相诿卸,实属孤负朕恩。前已有旨令常青将任承恩解任,送回内地。俟伊到后,即着传旨革职,拏交刑部治罪;并着李侍尧派委妥员押解来京。其陆路提督员缺,前因柴大纪保守郡城,尚为出力,本欲将伊擢用。但柴大纪于林爽文滋事之先,不能豫为防范,以致逆匪蔓延,本即有罪;且台湾原设兵额一万余名,该镇督率守城之兵不过一千余名,此外兵丁见作何用?并未据柴大纪奏及,实有应得之咎。即将来事竣时,若查明果能如前奋勇自效,亦仅可以功抵罪,不当复邀优擢。所有福建陆路提督员缺,即着蓝元枚调补;所遗江南提督员缺,着陈杰补授。陈杰于江南营用硝磺缺额一事,据实陈奏,并不瞻徇,甚属可嘉;见在李世杰等因此获咎,或该督等心怀嫌怨,亦所不免。是以朕转加升擢,用示劝惩。将此通谕知之』。

辛卯(二十三日),谕军机大臣等:『台湾初起事时,朕即不愿任承恩前往者,恐二人不相统属,未免有推诿观望之事。因将李侍尧调补闽浙总督,并令常青前往台湾督办,以防缓不济急。幸而事事豫为布置;否则,该处止有常青一人既不能分身前往,而黄仕简、任承恩今竟如此因循贻误,贼匪日久蔓延,设乘间别生枝节,致蹈从前朱一贵滋扰故辙或竟如木果木之失事,尚复成何事体!即今李侍尧果看出该提、镇彼此观望,坐废时日,赋党益多、兵气渐馁,不俟常青咨会,即飞咨粤省令豫派之将弁、兵丁克日起程,筹办甚为周到;动合机宜,颇慰朕怀。惟粤省豫备之兵既有四千名,恐陆廷柱一人不能照料,已有旨令梁朝桂赴闽、粤交界处所听候调遣;着孙士毅即飞札梁朝桂速行前往,带兵赴鹿仔港勉力会剿。从前贼匪初起时,孙士毅调拨弁兵前往策应,朕以本省兵力已厚,是以降旨谕令撤回;今复须征调,虽似多一番往返之劳,然竟实受撤回之益。设使彼时粤兵早抵台湾,不过分属任承恩、黄仕简二人带领,仍派令零星打仗;该兵丁见闽兵不能得力,自必日渐气馁,徒使有用之兵亦属无用。此番新调之兵初抵台湾,听常青带领;其锐气方盛,正可资其生力,转于军务有裨。至黄仕简、任承恩玩误紧要军务之罪,均应按律正法。但念黄仕简年老、又系病后,且伊从前办事尚属黾勉,姑贷其一死,令其退废家居,自思咎戾。所有公爵,仍加恩令伊长孙承袭。至任承恩之父任举前在金川阵亡,任承恩又见无子嗣;朕轸念前劳,不忍令捐躯徇忠者绝嗣。任承恩俟刑部照例定拟具奏时,尚可加恩贷其一死。但老师糜饷之罪,伊二人百身难赎;若使幸免余生之人坐享丰厚,不足以示废弛军旅之戒。将来事竣后,所有多延时日糜费之军需银两,均应于黄仕简、任承恩名下追赔,以示惩儆。至常青于初六日放洋,见在已抵台湾;务照节次所降谕旨悉力筹划,妥速督办』。

乙未(二十七日),谕军机大臣等:『本日李侍尧奏到「台湾情形」一折并抄录海防同知杨廷理原禀,据称:「贼匪滋事以来,大兵仅属固守,皆以兵单难于远捕为辞。如彰化早经恢复,而任承恩驻兵鹿仔港、普吉保驻兵埔心庄;诸罗收复月余,而柴大纪驻兵城外。凤山复经收复,郝壮猷分驻四门静守、黄仕简驻守郡城,以致贼匪各路啸聚。见在台湾之兵统计一万三千有余,合之则多、分之则寡」等语。该同知所禀各情形,早在朕遥度之中。可见兵力以分而见单,伊等贻误实由于此。昨经降旨,将任承恩革职拏问;尚以黄仕简年老有病,仅令革职,撤回内地。伊等如此玩误,则二人厥罪惟均;黄仕简亦难稍为宽宥。着李侍尧一俟黄仕简撤回厦门,即传旨一并革职,拏交刑部治罪。至该〔提〕督〔等〕株守延玩,令将弁等效尤观望,不能早擒贼首,俾贼匪得转相啸聚,逼胁平民中不肖之徒势必与贼乌合,日积日众,滋扰蔓延。昨经李侍尧奏:「请添调粤兵四千名,一由厦门赴鹿耳门、一由蚶江赴鹿仔港」等语;看此情形,常青处所有之兵尚未免单薄。着传谕李侍尧:如粤兵尚未分路配渡,即檄令前赴鹿耳门直抵台湾府城;俾常青处兵力壮盛,足资调遣。如业经分路配渡前进,着常青于粤兵将抵鹿仔港者,亦即调来合为一处;常青亲带勇往将弁径赴大里杙贼巢,鼓励弁兵务将首恶林爽文一鼓擒获,其余贼众不难扑灭净尽。又阅该同知原禀内:「见在府城、诸罗、彰化之间,各处皆有贼人屯集」。常青经过地方,中途遇有贼匪抗拒,正可痛加歼戮;俾贼匪闻风胆落,路途无阻,直抵贼巢。此事惟仗常青遵照节次指示悉心筹办,纾朕南顾,不至复蹈黄仕简、任承因故辙也。其柴大纪、郝壮猷、普吉保因二提臣观望,不无效尤。今二提臣已拏问,其柴大纪三人效尤之罪且赦不问,令其效力带兵赎罪。如伊等亦有畏葸观望情事或不可令其效力,即着常青据实参奏,毋得稍有徇隐』。

夏四月辛丑(初四日),谕:『黄仕简奏:「三月初十日,海坛镇总兵郝壮猷来至台湾郡城;据称:初四日参将瑚图里禀报自山猪毛被贼拦截、不能过溪,该总兵随派员带兵前往接应;行至硫磺溪,猝遇贼匪围截,冲散官兵未回甚多。贼即夹攻营盘并攻县城东门,该总兵将城外官兵移驻城内防御。初八日,贼匪益渐加增,攻犯更急,由南门进城放火攻杀,以致官兵冲散」等语。郝壮猷系派往南路剿捕大员,既经收复凤山县城,自应一面派兵设卡防守,一面亲率将弁追剿贼匪;乃安坐营盘,既闻瑚图里被贼拦截,不即亲往接应,以致贼匪乘势攻围,县城复陷。况该总兵所带之兵计有三千余名,不为不多;当贼匪来犯时,兵丁等畏贼退避,该总兵即应将退避者立时正法数人使知儆惧,其余策令向前,一鼓作气、同心抵御,何至纷纷溃散!即或贼多兵少,势不能支,亦应奋不顾身,杀贼而死;甚至无能自刎,庶不失「城亡与亡」之义。从前征剿缅甸时,如明瑞、观音保、扎拉丰阿皆因绿旗兵丁恇怯,不能胜敌。今日适有松潘镇总兵穆克登阿来京陛见,经朕询问,据称「征缅甸时伊即跟随明瑞等打仗,目系彼时情事,将军等非不可以退出,而明瑞等佥言受恩深重,兵散势穷,宁死于贼,不死于法。即或退出后幸邀宽典,亦何忍腼颜视息,是以不肯生还」等语;朕闻其言,犹欲为之堕泪。明瑞等能知大义,咸以身殉;其身后既邀扰恤世职、复予专祠,子孙至今受恩勿替,殁有余荣。郝壮猷以专阃大员,宁不闻知;乃亦效绿旗兵弁恇怯恶习,自罹重辟!且日前降旨将任承恩革职拏问时,其陆路提督员缺,朕因郝壮猷收复凤山尚为出力,曾谕令常青查明:如果郝壮猷堪胜提督,即行奏明,候朕简放。今伊于贼匪复犯凤山时,既不能先事防御、又不能督率弁兵奋勇杀贼,潜回郡城;似此畏怯幸生之员,若不明正典刑,其何以肃戎行而昭军纪!常青接奉此旨,即将郝壮猷在台湾郡城传集众将弁,将伊正法。并将前旨本欲用为提督及见在又因其弃城潜回,是以按军法从事各缘由向其宣谕,俾知赏罚分明,祸福惟其自取;郝壮猷即身伏刑诛,亦当死而无怨。其派往接应及城内各官兵又皆何往?并着常青查明,据实参奏。至瑚图里身系满洲,前于贼匪滋扰凤山时因兵丁冲散,该参将遂乘马驰至郡城,已有应得之罪;第念其究因仓卒兵散所致,与自行脱逃者有间,是以仍令带罪效力。今据黄仕简奏:该参将又于山猪毛地方被贼拦截,不能过溪。若系贼人踞守溪河险隘,尚属可原;倘竟系该参将畏惧贼势、借词躲避,亦如郝壮猷之逃回,则其罪更无可逭。着常青即查明一面奏闻、一面将该参将正法示众。此事总由黄仕简、任承恩二人一南一北互相观望,以致各镇将效尤玩误,久稽蒇事。幸而朕洞烛几先,早令常青往台湾督办,得以及时整顿;设朕亦不豫为筹及,直迟至此时始派常青前往,该处无人统率而黄仕简又以病躯懦怯,诸事瞀乱,或竟至堕贼术中为其所掳,更属损失威重,尚复成何事体!见据常青将该提、镇等罪状查明参奏,并自请议处;除郝壮猷应行正法及黄仕简、任承恩拏问之处另经降旨外,柴大纪、普吉保姑念其从前奋勇,见令带罪自赎,暂着从宽交部议处,以观后效。常青从前率据黄仕简等咨报,冒昧入告,咎亦难辞。但念其远隔重洋,未能得知确信?且该督见在台湾督办,本日奏到各折,悉合机宜。常青着加恩免其议处;该督自当益加感激思奋,妥速筹办。昨据李侍尧奏,所调粤省兵丁四千名抵闽时即陆续配渡。见有添派闽省驻防及内地官兵共三千余名,交恒瑞、蓝元枚分带前往。各兵未到以前,与其闲住待兵,不若常青就台湾见有官兵选派精壮者先令前赴郡城附近处所或南路凤山一带,将窜聚贼匪扫除净尽,廓清后路;指日官兵云集,会合剿捕、直捣贼巢,更无返顾之忧。料此么■〈麻上骨下〉草窃,无难一鼓歼擒。此事见交常青督办,常青即着授为将军,恒瑞、蓝元枚着授为参赞,俾事权归一,军威益振;以期迅奏荡平,绥靖海疆。将此通谕中外知之』。又谕:『前因李侍尧奏:「南、北两路提督各有牵掣,不免坐费时日」等语;已降旨将任承恩革职、拏交刑部治罪,黄仕简撤回厦门候旨矣。此次台湾逆匪林爽文等纠众滋事,任承恩亦奏请前往;朕意即以任承恩不应同赴台湾,亦恐水师非其所辖,呼应不灵,未免掣肘,转于剿捕无益。但因任承恩业巳登舟配渡,多一人或可得一人之益,是以未令转回。讵伊二人抵台湾后,并不亲临行阵,定期会攻;一南一北,互相观望。果不出朕所料,以致贼匪月久蔓延,迄今未能扑灭;其玩延贻误,厥罪维均。即或黄仕简因年老患病,不能亲身带兵,即任承恩到彼后不能不零星堵御;抑或贼匪众多,兵力实不敷剿捕之处。伊二人早应随时据实直陈,候朕指示筹办。乃伊等并无一字奏及,是其种种贻误,实无可置喙。而黄仕简系水师提督,台湾乃其专辖,见在剿捕事宜又经朕特交督办;乃安坐郡城,漫无筹划!伊尚如此畏葸因循,更无怪任承恩之意存推诿;其罪视任承恩为尤重。任承恩既经革职拏问,黄仕简亦难宽宥;昨已降旨将黄仕简撤回内地,俟伊到厦门时,着李侍尧即传旨将伊一并革职。若论黄仕简、任承恩贻误紧要军务之罪,均应按律即行正法。朕办理军务信赏必罚,而于畏葸退缩者尤必重加惩治;故能纪律严明,将士用命,所向克捷,底绩成功。今黄仕简、任承恩恇怯贻误,若在他人,必当正法。但念黄仕简年老,又系病后,且伊从前办事尚属黾勉,受恩最久;所有公爵系伊祖所立功绩,自应承袭,即照黄仕简从前原奏,令伊长孙黄嘉谟承袭。至任承恩系任举之子,任举前在金川出兵时打仗阵亡,其长子又以巡捕营游击因救火得伤身故,亦无子;任承恩见无子嗣,若将任承恩正法,是任举临阵捐躯竟至绝嗣,朕心实有所不忍。黄仕简、任承恩俟到部时,该部自当照例定拟具奏,然均可加恩贷其一死。所有福建水师提督员缺,着蓝元枚调补;其陆路提督员缺,自当于台湾总兵内擢用。柴大纪于林爽文滋事不能豫为防范,到诸罗后又不进剿斗六门贼匪,本不当复邀升擢;但念其防守郡城尚为奋勉出力,功罪自不相掩。所有陆路提督员缺,着加恩令柴大纪暂行署理,以观后效』。

庚戌(十三日),谕军机大臣等:『沿海盗贼,最为商民之害。今闽省蚶江一带劫案甚多,并未将首伙实时拏获;而屿仔尾地方仅距厦门十余里,盗贼竟敢纵横无忌,行劫兵船。可见该省政务废弛已非一日,地方官怠玩讳饰,全不以缉盗安民为事;遇有劫案,仅以寻常械斗将就完结,希图了事。以致酿成巨案。且台湾远隔重洋,最关紧要;道、府、厅、县必须才守兼优之员,方能胜任。朕又闻该省督、抚遇有台湾缺出,不问属员才具是否相宜,多以私人调补。而得缺之员从不以冒险渡海为虑,反视之为利薮;又安望其整顿地方,实心办事!此等劣员若到台湾无所津益,何皆视为美缺;而其津益非取之商民,何从而得!则致民怨滋事,劫县戕官实有由来矣。从前历任督、抚已多身故,难以追究。雅德由该省巡抚擢用总督,在闽最久,非若富勒浑之尚得借口在浙江办理海塘者可此;今贻误地方至于此极,着令其自思罪状,明白回奏。若稍有不实不尽,无难将伊拏问,照黄仕简、任承恩一律治罪,雅德不能似彼二人之尚可宽一线也。至富纲在闽抚任内,虽未及雅德之久,在任亦有二年,而于地方事务、缉盗安民全未整顿,实难辞咎;亦着据实明白回奏』。

甲子(二十七日),谕:『据常青奏报:「台湾南路贼匪侵扰府城,屡经亲率官兵出城迎捕堵杀,将弁用命、义民争先,奋勇协剿;接仗数次,共枪炮打死贼匪二千余人,生擒正法者五十余名,割献首级。夺获器械甚多,并有贼目带领手下二千余人弃械投顺,随同杀贼。见在南路贼匪经此番截杀,势渐消退;一俟添调官兵到日,即统率大兵前往诸罗等处各贼巢合兵会剿,务期生擒首逆,歼尽根株」等语。此次贼匪有侵犯府城之信,常青豫先设法防堵,于桶盘栈等冲要地方派令游击蔡攀龙等各带兵分扎营盘,相机堵剿;筹划调度,俱合机宜。逮贼匪分路攻犯府城,常青亲率官兵、乡勇迎捕截杀,斩获甚多,贼匪败退。常青年逾七旬,尚能如此勇往督战,朕心深为嘉奖。伊系年老之人,宣力海疆,无亲子在旁侍奉,殊堪系念。着将伊子刑部笔帖式喜明赏给三等侍卫,驰驿前往台湾省亲;并将赏给常青之御用玉搬指一个、大荷包一对、小荷包二对并节物库纱二匹、葛纱二匹、香珠一匣、香牌一匣、香袋一匣、宫扇十柄,即着伊子带往,以示优眷。常青感激朕恩,益思奋勇,迅能剿除贼匪,永靖海疆,朕必格外恩也。至游击蔡攀龙,前据孙士毅奏称:「闻伊带兵打仗,颇为贼匪所畏」之语。令据常青奏称:「该游击于上年贼匪攻围郡城时,即督率弁兵奋勇截杀,保护无虞,追赴南路进剿。嗣又调回郡城防守,历经打仗,无不身先士卒,奋勇直前;且能审度机宜,弁兵用命、义民悦服,是以屡次均获胜仗,歼贼甚多」等语。该游击甚属奋勇出力,为贼匪所畏;宜加恩擢。蔡攀龙着照常青所请,即超补台湾北路协副将,仍赏戴花翎;若再能感激奋勇打仗,遇有总兵缺出,常青即奏请升补,以示奖励。其阵亡游击邱维扬、把总余寿、王泽高及阵亡受伤各兵丁,均查明照阵亡例赏恤。至乡勇、义民随同官兵昼夜防范,为国家御贼,实属可嘉!其杀贼立功者应遵照前旨,拔补千、把总实缺;其阵亡受伤者,均着照兵丁之例加倍恤赏,以示鼓励。此事总由黄仕简、任承恩二人一南一北互相观望,以致各镇将效尤玩误,久稽蒇事。幸而朕及早料及,豫令常青前往台湾督办,得以及时整顿;并将失陷城池、私自回至郡城之总兵郝壮猷正法。如此赏罚严明,自必壁垒一新,士气振奋;所有添调各处官兵日内谅已陆续到齐,军威盛壮。常青廓清后路贼匪,即统率大兵赴北路诸罗等处合兵会剿,直捣贼巢,生擒首伙各犯。料此么■〈麻上骨下〉草窃,无难一鼓歼擒,肤功迅奏。将此通谕中外知之』。

五月戊寅(十二日),谕军机大臣等:『常青初抵台湾,存城兵数无多,贼兵分路攻犯府城;常青亲率官兵、乡勇迎捕截杀,擒获甚多,贼匪败退。续调官兵未到以前,尚能如此连得胜仗;见在大兵云集,军威壮盛,常青统领廓清后路,无难将窜聚贼党尽数歼除。是此时南路情形尽可无虞;惟北路鹿仔港一带,前据常青奏称:「避贼难民俱在该处,恐贼乘虚窃发,欲留任承恩在彼带罪督兵」。今既将任承恩遵旨送回内地,则该处止有柴大纪、普吉保二人,恐兵势单薄,难以支持;且兵民人等见提督解任、送回内地,未免心生疑惧。而鹿仔港距大里杙贼巢最近,深虑贼匪闻而生心,乘间窃发。着传谕蓝元枚赴鹿仔港会同柴大纪、普吉保整顿兵力,遥为声援,牵缀贼势』。

壬午(十六日),谕:『据常青奏:「接奉谕旨,将郝壮猷押赴军前正法,在军将弁无不共知儆惧。见俟粤省兵四千名及驻防满兵一千名到齐,即亲自统领,严整纪律,从南路以至中路、北路乘胜长驱,自可克期蒇事」。又据柴大纪同日奏到:「贼匪于二月十二、二十六、三月初二、二十九、四月初四、初十、十二等日,贼首林爽文聚集伙党分路侵扰诸罗县城,该总兵带领游击杨起麟、守备邱能成等督率官兵、义民、番壮出城迎捕堵杀,争先奋勇、接仗数次,共枪炮打死贼匪数千名、生擒正法者五十余名,割献首级,夺获器械甚多。并有奸匪张慎徽假充义民,先将与逆首林爽文不和之伪先锋吴总擒献以为凭信,带匪伙三十八名,求在军前效力,希图内应。该总兵见其形迹可疑,饬将备将匪伙尽行擒获审得实情,将该犯等即行正法」各等语。所办甚是。柴大纪驻守诸罗两月余,贼首纠合匪徒万余,屡次侵扰。该总兵督率官兵、义民奋勇截杀,连得胜仗,斩获甚多,贼匪败退;并能识破内应奸匪,擒获正法。柴大纪前次保卫郡城及此次驻守诸罗堵御贼匪,始终奋勉出力,朕心深为嘉奖;并将私往村庄强取民人衣物兵丁陈恩成审明正法,衣物给还原主,所办尤为得当。柴大纪着交部议叙,并赏给大荷包一对、小荷包二对;仍偿常青、恒瑞奶饼各一匣,蓝元枚、柴大纪、普吉保奶饼共一匣,着各查明打仗出力将备官员分散赏给,俾得均沾恩赉,以示鼓励。至该镇折内称「四月初十日与贼接仗时,有镇标外委刘钦、兵丁程忠、吴森三名遇贼惧怯,不放枪炮,即行逃回,以致贼冲入队;当经游击杨起麟、把总陈洪猷等旧勇杀贼,队伍得以不乱。随将刘钦等三名恭请王命,在军前正法,将首级遍传各营示众」等语;所办甚是。柴大纪深明纪律,将临阵退缩之弁兵立正典刑,并将私取民家衣物之兵丁亦按军法从事,是以将弁、兵丁共知儆惧,用命争先,得以屡次克捷。郝壮猷守御凤山,所带之兵计有二千余名,不为不多。当贼匪来犯,兵丁等畏贼退避,即应将首先退缩数人立时正法,使众知儆惧;其余策令向前,同心抵御:何至纷纷溃散!乃郝壮猷不惟不能如柴大纪之赏罚严明,且亦从而逃回。身为总兵大员,似此畏怯幸生,若不明正典刑,其何以肃戎行而昭军纪;是郝壮猷之身伏刑诛,尤为情真罪当。至常青所奏游击郑嵩、延山在凤山杀贼阵亡,又委放兵饷之原任同知王隽一员骂贼被害,俱属可悯!郑高、延山、王隽均着交部照例赐恤。又,柴大纪连次打仗,所有阵亡受伤弁兵,俱着该部查明,照例赏恤。至乡勇、义民随同官兵昼夜防范,奋勇杀贼,实属可嘉;其阵亡受伤者,均着遵奉前旨照兵丁之例加倍恤赏,以示鼓励。又,柴大纪奏:「番民吧咆着贼炮打死,阿里稍被炮受伤」,较之乡勇、义民更富优赏;着常青分别妥为赏恤。其随同柴大纪打仗出力之武举陈宗器、黄奠邦,亦着常青酌量奖赏具奏。见在粤兵及驻防满兵均已到齐,常青即可亲自统领,厚集声势,一鼓作气,廓清后路以至中路、北路,会同蓝元枚等合兵进剿,直捣贼巢,生擒首伙各犯;自可克期蒇事,绥靖海疆。将此通谕中外知之』。

癸巳(二十七日),谕:『柴大纪奏:「四月二十一、二十三、二十七等日,贼首林爽文潜聚伙党分路侵扰诸罗县城,该总兵带领游击杨起麟、林光玉、邱能成、守备杨剳、署诸罗县陈良翼、武举陈宗器、黄奠邦等督率官兵、义民出城迎捕截杀,争先奋勇,接仗数次,共枪炮打死贼匪数百名、生擒正法十余名,割获首级,夺获器械甚多。贼匪被官兵杀退,四散逃窜」等语。柴大纪自驻守诸罗以来,贼首纠合匪徒屡次攻扰,该总兵督率官兵、义民奋勇截杀,连得胜仗,贼匪败退;实属可嘉!柴大纪交部议叙;其随从打仗出力之游击杨起麟、林光玉、邱能成、守备杨剳、陈明德、署诸罗县陈良翼、武举陈宗器、黄奠邦、贡监生张明义等,着交常青俟将来到彼时查明具奏,候朕降旨议叙奖擢』。

丙申(三十日),谕军机大臣等:『朕披阅蓝鼎元所著「东征集」,系康熙年间台湾逆匪朱一贵滋事、官兵攻剿时,伊在其兄蓝廷珍幕中所论台湾形势及经理事宜,其言大有可采。如所称:「诸罗一县地方辽阔,鞭长莫及,应划虎尾溪以上另设一县,分驻半线地方;并于各要隘处所增添巡检、千把总员弁,以资防守」等语;后从其说,添彰化一县。至该处迄今又阅六十余年,土地日辟、户口日滋,酌量情形,有须添设文武员弁以资控资抚驭之处;前经降旨令常青、李侍尧于剿贼完竣办理善后事宜时,一并筹酌。今阅蓝鼎元即有此议,是台湾增设官弁,实为最要。又覆与总督满保「经画疆理」一书,内称台湾地方地土广饶、糖、榖之利甲天下;过此再四、五十年,即内山山后皆将为良田美产。若划定疆界,将人民驱逐,不许往来耕种,势难禁止」等语。所言亦属有理。台湾疆土既开,民安耕凿,皆成膏腴之地;自杨景素议立界限以后,界外良田美产转畀生番,而生番以射生为业,不事耕种,势必内地民人仍往偷垦,日久徒滋事端。又与提督施世骠书内称:「贼众至三十万,其中畏死胁从,非尽出于本愿,或有挂名贼党以保身家者;尽诛之,多杀生灵,亦属无益。似应止歼巨魁,反侧皆令自新」等语。见在林爽文纠合匪众,所到村庄以势迫胁,如有不从者即行焚杀;小民畏死偷生,出于不得已,勉强附从:以致日积日多,前后自出一辙。朕于此事初起,即经降旨谕令该督等惟将渠魁首逆及实在党恶不法者歼戮无遗;其被贼迫胁听从者,准其悔罪自新,以解散贼党。蓝鼎元之语,适与朕意相合。常青于整齐兵力进剿时,不妨先将此意出示晓谕,使被胁良民及从贼伙党得以畏罪投诚,亦解散贼党、先声夺人之一法。此外,书内所列各条尚多可采者。蓝鼎元籍隶漳浦,所著「东征集」,闽省通行者必多。着常青、李侍尧即行购取详阅,于办理善后时将该处情形细加察核;如其书内所论各条有与见在事宜确中利弊窾要者,不妨参酌采择,俾经理海疆事事悉归尽善,以为一劳永逸之计』。

六月壬子(十六日),谕:『前经降旨将蓝元枚调补福建水师提督,其福建陆路提督员缺,令常青、李侍尧于柴大纪、普吉保、常泰三人内察看孰为出力并才具堪胜提督者,保举一人,候朕简放。今观柴大纪自驻守诸罗以来,屡次将贼败退,实属奋勉可嘉;柴大纪,着即补授福建陆路提督。但柴大纪任台湾总兵已经数年,于该处情形较为熟悉,将来剿贼完竣,所有善后事宜正须该提督随同常青悉心筹办;柴大纪着以陆路提督兼管台湾镇总兵事务,在彼弹压照料。俟军务告竣,候朕酌量可以调回内地时再行降旨。柴大纪未回任以前,所有福建陆路提督事务,着常泰暂行署理』。

丙辰(二十日),谕军机大臣等:『常青本由都统、将军甫经简授总督,更事未多;今自到台湾后,一切调度尚能妥协,已出意料之外。但伊究竟年逾七旬,精神未能周到;而恒瑞又系年轻未曾更事之人,殊不可恃。常青等昨奏请派一大员到台湾督办军需,其意未必非自揣难以胜任,欲朕另简大臣前往督办军务;不可不豫为筹及。朕思此事自应阿桂前往督办,但念伊亦年逾七十之人,不忍令其远涉重洋;和珅又不时手足旧疾复发,且朝夕扈从,承旨书谕,难以分身;将来派出之领兵大臣如海兰察等,亦非常青、李侍尧所能统辖驾驭者。因思福康安年力富强,于军务素为谙练,又能驾驭海兰察等;若以之前往督办,足资倚任。见在甘省亦无紧要应办之事,着福康安接奉此旨,即带印由驿起程,前来行在陛见,豫备差遣。所有陕甘总督,着勒保赴甘省署理;福康安于途次遇见时,即可将印信交接,尤为便捷。若常青等续有奏报,剿捕贼匪业已得手,不难克期集事;即驰谕福康安,仍可于途次回甘肃本任,勒保亦回晋抚之任』。

丁巳(二十一日),谕军机大臣等:『昨据常青奏称:「官兵剿贼出台湾府城,于关第厅安营」等语。朕意此处必有关圣庙宇,常青避写「帝」字,改书为「第」。如果有关圣庙,竟应书写「帝」字。从前西路用兵之时,兆惠扎卡困守,我官兵曾蒙关帝显灵护佑;我朝开基之初,亦曾累显灵应,我满洲无不敬奉。常青等皆系满洲,应即往拈香虔祝,以祈默佑』。

辛酉(二十五日),谕:『前经降旨令常青、蓝元枚等就郡城、鹿仔港一带广行招募,即曾经被贼迫胁附从者一经应募投到,不妨即令食粮充伍;既可以添我兵力,又可以解散贼党。今蓝元枚于未奉谕旨之前,已将难民勇壮者挑作义民,给予口粮,令其帮助官兵,自属得力;即予钱粮入伍,均无不可。并着常青于该处被难之人一体挑募,给粮充伍。至大甲溪岸里社之义民、熟番,不肯从贼,见经蓝元枚差弁晓谕,令其攻迫贼巢,分掣贼势;所办甚合机宜。常青年过七十,亲历行阵督率侍卫章京将备并力向前,人人用命,朕心深为嘉奖;着赏戴双眼花翎。参赞蓝元枚自抵鹿仔港以来,一切调度合宜,打仗得胜。伊系蓝廷珍之子,伊父从前剿办奸民朱一贵,收复全台,奋勇克捷,声威久着;今蓝元枚在鹿仔港统兵进剿,能继家声,实为可嘉!亦着赏戴双眼花翎。台湾道永福、知府杨廷桦率领义民打仗,亦属奋勉;均着赏戴花翎。至凤山溃兵,前据常青奏报回府城有一千一百余名;续据柴大纪奏,又称有溃兵五百余名,巳许令戴罪图功。是前次凤山兵丁溃散已回者数目不甚相悬,该将军止须于柴大纪处核对,即可得实在数目。至台湾百姓被贼侵扰、焚毁村庄,耕种失业,该将军等于收复各路时务妥为安抚,裨得尽力补种;既可免其失所,更得多获粮食,两有裨益,此为最要』。

秋七月庚午(初五日),谕军机大臣等:『偶阅「通鉴辑览」见魏司马懿破襄平一事,懿以公孙渊使其将率步骑数万屯辽隧,围堑二十余里,乃欲以老师;攻之正堕其计。且贼大众在此,其巢穴空虚;若直至襄平,可期必破。遂多张旗帜出其南,牵缀敌势;潜济师出其北,直抵襄平,遂大破之:此乃兵家「声东击西」之法。因思台湾贼匪四处蔓延,若纷纷堵御、处处剿杀,则兵分势单,疲于应接,转恐不能得力。若常青等于郡城外扎营处所派拨疑兵,虚张声势,佯与贼牵缀相持;而该将军统领精锐,带同侍卫章京将备或乘夜轻骑直趋南潭,擒拏贼目庄大田,使之猝不及备。蓝元枚亦派奋勉将备于鹿仔港亦虚张声势,堵御附近一带屯聚贼匪;而该参赞率领弁兵会同大甲溪义民、熟番,前捣大里杙贼巢。如此乘虚进剿,出其不意,使贼匪仓惶失措,首尾不能相顾,众伙自必惊疑溃散;是亦捣穴擒渠之一策。兵家虚实互用,古人屡有出奇制胜、以少击众者;原不可不随机应变,以防株守力疲也。着常青、蓝元枚察看情形,如何相机进取?竟即当照此办理,不可坐失事机,以期迅速集事。至漳、泉一带见今缺雨,田禾黄萎,小民秋收失望;恐米价更有增昂,甚关紧要。前因闽省需用米石,已早降旨令浙江等省备办起运。着徐嗣曾再详晰出示,俾各属通行晓谕,市价不至踊贵,方为妥善』。

丁丑(十二日),常青等奏:『据柴大纪禀称:「贼攻踞盐水港,见拨兵一千在彼驻扎,并于鹿仔草添驻兵二百;而驻县之兵为数益少。又笨港汛闻已攻陷,请速添兵应援」。臣等当派总兵魏大斌等带兵千五百名赴盐水港,协力攻剿。再,凤山之东港在鹿耳门左、诸罗之笨港在鹿耳门右,今俱被贼占扰,则鹿耳门尤宜慎守;臣等已拨兵防御。至盐水港距府城止五、六十里,贼众围攻盐水港,固意在诸罗,而实觊觎府城;臣等扎营府城南,未敢移动。俟添调官兵到齐,相机剿捕』。谕军机大臣等:『盐水港在诸罗之南、笨港在诸罗之北,皆为运粮要路;今俱有贼匪抢占以绝粮饷,诸罗势甚迫急,所关甚重。看来贼人狡计,竟系因大兵俱在府城,诸罗一路兵势单弱,故作窥伺府城以牵缀官兵,使常青等不能远离该处营盘;而其意实欲断我粮道,攻逼诸罗县城。若诸罗有失,则台湾府城势更孤悬,四面受敌;大有关系。前曾有旨令常青等或舍南趋北,直捣大里杙贼巢;或竟往南潭,擒拏贼目庄大田。今看此情形,该将军等不必向南,竟宜先往北路。常青此时或于总兵、副将内择其奋勇可恃者酌拨一员令其固守营盘,而常青等竟拣选精锐,亲自带领,同侍卫章京将备等数人直趋北路,前至诸罗会同柴大纪并力擒渠捣穴;或再分派劲旅,将盐水港屯占贼匪悉力歼除,打通粮道:此为上策。蓝元枚昨已有旨令即带兵前往盐水港剿杀贼匪后,自南而北迅赴诸罗,接应柴大纪;或能先将笨港一带屯踞贼匪乘势扫除,更为妥善。柴大纪处得此两路兵力接应,盐水港、笨港道路肃清,米粮通运,南北声势连络,人心自定;似于进剿机宜,极为得力。着常青、蓝元枚酌量情形,迅速筹断,不可坐失时机。再,用兵之道全在先声夺人,见在添调兵丁不为不多,即日陆续前抵台湾;常青等不妨再行晓谕军民,以此次添调官兵之外,见又有旨于广东及福建本省添调兵数万接续前进,俾军民等心胆益壮、兵气益为振作,且使贼人闻之亦不敢肆意鸱张,此亦先声后实之一法。仍着李侍尧、孙士毅广为召募数万,多多益善,以备调遣。再,台湾府城官兵粮饷、火药等项存贮甚多,常青于带兵前往盐水港等处进剿时,除将战守官兵应用粮饷、火药随身携带外,所余粮饷、火药若仍贮积府城,该处系编竹为城,恐易生贼人窥伺之心,不可不虑。莫若悉行携带随行,即使府城万一稍有不虞,亦止系空城,贼人一无所获,亦不能久占;并着该将军酌筹妥办。但此时该将军等须密之又密,止可暗为派拨,不得稍露风声,使军民闻之心中摇动,转多未便。至凤山之东港为贼占踞,于鹿耳门甚有关系,见已据常青派拨官兵前往防御;但恐该处官兵未能分身,尚不能歼除净尽。着李侍尧于内地总兵、副将内奋勇者拣派一员,带兵一、二千前往剿除占踞东港贼匪,打通粮路,更可得力』。

谕:『据常青等奏称:「此次征剿台湾逆匪,柴大纪、蔡攀龙临阵打仗,实属奋勉超众」等语。柴大纪、蔡攀龙在阵打仗如此超众向前,奋勉实属可嘉;着加恩赏给柴大纪「壮健」巴图鲁名号、蔡攀龙「强胜」巴图鲁名号,仍照巴图鲁例,由彼处各赏银一百两以示奖励』。

戊寅(十三日),谕:『福建陆路提督署台湾镇总兵柴大纪,自剿破逆匪以来,督率官兵义民奋勇杀贼,一切调度深合机宜;着授为参赞,协同将军常青等悉心筹办,以期迅奏肤功』。

乙酉(二十日),谕军机大臣等:『据常青、恒瑞奏「加派官兵应援诸罗」一折,所办着着皆错。瑚图里等前因凤山失事,被贼拦截,在山猪毛驻守数月;该将军等因中间道路阻隔,无从知彼处信息,以致日久并未遣兵救援。今瑚图里既从山猪毛小路翻山进攻南潭,声势可得联络;该将军等一得禀报,即应亲统大兵直往南潭一带合力夹攻,贼目庄大田可期就获,南路即可乘势肃清。乃常青等计不出此,仅派那穆素里、乌什哈达等带兵五百名接应,于事何益!且官兵前在山猪毛被困数月既全藉广东庄义民助粮接应,此次瑚图里回至大营,其广东义民自应令其留守本庄,自为捍卫;乃竟带同来至大营,令其随营征剿。该义民等既系恋室家,心悬两地,不能得力;且使贼匪闻知该义民等随营助剿,必心怀忿恨,将其村庄焚毁、家属杀戮,义民转致受累灰心。且常青等统兵往北路进剿,到处俱有义民协助;若见广东庄义民投营出力,转致家属房屋被贼摧残,不但不能招徕鼓舞,转使义民等望而生畏,岂非驱之从贼!所关匪细。观之,实生愤懑。着常青等即传旨将见在山猪毛义民俱令速回本庄,自行守护家属、田产;或仍令瑚图里亲自带领义民等回至山猪毛,酌量添兵护送,以安其心而资守御。至柴大纪见在诸罗被贼匪纠合伙党攻踞盐水港,四处断绝粮道,又请添兵救援;常青等即应领将备亲身速统大兵前往接应,乃仅派魏大斌等带兵一千五百名已不足以资剿杀,而魏大斌又不晓事,复留兵五百名防守盐水港、止带兵千名前往诸罗,以致兵力益单,遇贼拥至,不能抵敌剿杀,收回鹿仔草营盘仍不能前抵诸罗,且官兵、义民多有受伤阵亡者。及魏大斌请援,常青等又止派游击田蓝玉带兵一千名赴鹿仔草应援。似此零星派拨,何济于事;而伊等在府城又何曾杀戮多贼,能进尺寸之地哉!且常青等见魏大斌请援,即拨兵一千前往接应;若他处复有求救者,又拨兵援应。似比各处派拨分投堵御,则大营即有多兵,亦必所存无几;岂又屡请添兵而不已耶!常青、恒瑞何漫无布置,办理错谬若此!俱着严行申饬。看来该将军等此时竟茫无主见,一错百错,于剿捕机宜竟不能得有把握,增朕南顾之忧。为今之计,该将军等惟有遵照节次所降谕旨,直赴诸罗;蓝元枚亦应自北而南,与常青、柴大纪会合一处,全力搜捕。该将军等勿再株守坐待,以致老师糜饷,坐失事机,自取重戾』。

壬辰(二十七日),以海兰察为参赞大臣,舒亮、普尔普为领队大臣,率侍卫章京等赴台湾剿贼。

八月丁酉(初二日),谕:『台湾逆匪林爽文等于光天化日之下胆敢纠众不法、劫县戕官,前特派总督常青前往台湾、授为将军,督办剿捕事宜。数月以来,该将军督率调度,尚无过失。但统领多兵驻守府城营盘,虽屡有斩获,并未能痛加歼戮,挪移尺寸之地相机进剿;是常青虽属无故,亦不得为有功。且该将军年逾七旬,究恐精神不能周到。兹特命福康安前来行在,面授机宜,令其携带「钦差关防」,驰赴台湾更换常青督办军务。即授福安康为将军,并授海兰察为参赞大臣,普尔普、舒亮为领队大臣,其恒瑞、蓝元枚、柴大纪仍着照前参赞军务,并拣派曾经战阵之巴图鲁侍卫章京一百余人,分起前往领兵征剿。至台湾初次调拨及续调官兵已有数万,嗣又于广东、浙江添调绿营及驻防兵万余名并于福建本省派拨兵六千,见又添派四川屯练降番并于湖北、湖南等省挑备兵数万陆续遄程前往,合计征调各兵不下十余万。福康安到台湾后,察看情形,如以兵力多多益善,再应添兵若干?即一面檄调、一面奏闻。所有应用军糈,已于浙江、江南、江西、湖广、四川等省拨运米百余万石;军营火药等项,亦已广为储备。着李侍尧通盘核算,妥为经理,俾足敷十余万官兵之用,毋致稍有短缺。似此大兵云集,加以派出带兵之巴图鲁侍卫章京等皆系屡经行阵,一以当千,是百余人已足当万余人之敌;谅此么■〈麻上骨下〉小丑、一时乌合,何难立见歼除,指日授首!至常青剿捕贼匪,虽未能截功奏绩,念伊究系年老,尚无贻误;着于福康安到台湾后,即行来京陛见,再赴湖广总督之任』。

庚子(初五日),谕军机大臣等:『南潭贼匪经官兵、义民奋勇剿杀,庄大田已有潜逃之信;是贼势业经溃散,剿捕事务大有转机。该将军等乘此贼人溃散、兵威振作之时,亟应亲统大兵奋力追杀。若于福康安未到以前,将林爽文、庄大田等实时擒获,则克复全台俱系常青之功;受朕恩眷,岂复可量!至庄大田溃败潜逃,其势自已穷蹙。见在北路一带鹿仔港有蓝元放在彼领兵堵截,而诸罗接应之兵已经三路会合,庄大田逃往北路,自无他处可以窃踞;必逃至大里杙,以为负嵎苟延之计。若贼首、贼目同聚一处,正可聚而歼戮;即使负嵎死守,以大兵全力四面合围,贼人赀粮有尽,无所得食,自当束手就毙。该将军不可不益加勉力,深入长驱,速行奏绩;但仍当酌派弁兵严防后路,勿使余匪得以乘隙潜出,此为最要。至魏大斌前经常青派令带兵接应诸罗,在鹿仔草被贼拦截,小有阻滞;该镇能督率官兵透出重围,前抵诸罗与柴大纪会合,亦属奋勉出力。着赏戴花翎。其田蓝玉、特克什布、张万魁同往接应,能与魏大斌奋力剿杀,直抵诸罗,亦尚奋勇;着常青查明何人最为出力?即于前次发去花翎,酌量赏给戴用,以示鼓励。至李侍尧办理军务,调度接应俱为妥协周到;此次一得常青处杀散南路贼匪及柴大纪援兵会合信息,即行驰奏,以慰朕懹。亦着赏蟒袍一件、大小荷包各一对,以示奖励。其常青,俟奏报到日,再行赏给』。

丙午(十一日),闽浙总督李侍尧奏:『奉旨令臣与两广督臣孙士毅再募兵数万,以备调遣。但近闻官兵焚烧南潭,见贼寮内粮食就尽,伙党乏食、且互相欺夺,彼此不睦;是南路贼匪已有涣散之势,可不必再募兵数万。臣于泉州及沿海各酌募兵五千备用,如察看台地情形尚非旦夕可了,随时再行增募;以新兵存营训练,而以已练之旧兵派往,亦足应手』。得旨:『筹划精详,可嘉之外,无可谕』。又奏:『前奉旨令蓝元枚带兵往盐水港剿贼,打通粮路;但查盐水港距府城近而距鹿仔港较远,如蓝元枚自鹿仔港带兵南行,而贼兵乘此潜至鹿仔港及北淡水等处滋扰,则蓝元枚又须折回。臣因移会蓝元枚,令其即从陆路进攻大里杙、斗六门等处,直偪贼巢,以期一鼓擒获』,得旨:『甚是。用兵机宜,原当相时而动,前旨原为贼占盐水港也。今情形不同,汝所办甚是』。

丁未(十二日),谕军机大臣等:『今日据常青奏到情形,则又似南路贼匪仍未溃散,尚在窥伺滋扰;而于贼匪乏食一节并未奏及,以掩饰其不即分兵往北之咎,是诚何心!常青、恒瑞同在府城营盘,一人统兵前往北路、一人留营驻守,有何可虑?岂得因贼匪牵制,并不挪移尺寸之地!若云保护村庄,则各处村庄甚多,即数万之兵亦不足敷零星分拨防守;岂又将增添大兵乎!贼匪围攻鹿仔草,游击邱能成请兵接应;常青既知派兵四百接应,何不亲统大兵前往痛加剿杀,廓清路径?似此弁兵四百,岂能得力!且鹿仔草系僻小村庄,前后皆有贼匪;此四百官兵应需口粮从何接济?若再有挫失,咎将谁任?常青于此等事,何茫无主见若此!又蓝元枚处亦屡有旨令其统兵自北而南直抵诸罗,合兵会剿;乃亦并未前进。看来常青、蓝元枚总因持重怯懦,畏葸不前;常青不免蹈黄仕简覆辙,而蓝元枚迁延观望亦与任承恩相仿。伊二人受恩深重,非如黄仕简之老病颓废、任承恩之少不更事者可比;若再事因循,其获咎将甚于黄仕简、任承恩矣!见在浙、粤二省驻防绿营及续调漳州兵早已到齐,计此旨到时,节候又届深秋,暑气已减、雨水已稀;该将军惟当乘此兵力厚集,会合进剿。若俟福康安到彼一举蒇功,伊二人将置身何地耶!至南路被胁从贼之人俱请给腰牌归庄,该将军等即应妥为抚慰,设法招集;遵照前旨,或令入伍、或令归农,俾闻风投出,解散贼党,方为妥善』。

庚戌(十五日),谕军机大臣等:『魏大斌援应诸罗,而邱能成所押粮饷、火药仍被贼匪梗阻,不能前进;看来竟系贼人狡计,将魏大斌放出重围听其入城,仍将粮饷截断,道路梗阻。则柴大纪虽与魏大斌会合,仍不能剿散贼匪;而诸罗添此应援之兵,粮饷又被截断,更恐军粮不给。着常青、李待尧将所运诸罗粮饷、火药,究竟仍在鹿仔草或系全行运到?及鹿仔草道路曾否打通、不至梗阻之处?迅速驰奏。又据李侍尧奏:「徐鼎士分兵两路,一攻大肚、一攻乌日庄,断贼左右。乌日一破,即以大炮轰击大里杙,使贼人腹背受敌;又可乘高而下,为捣穴擒渠之要策」。蓝元枚前已有旨令其统兵径赴诸罗,会合常青、柴大纪;今大甲一路既有可乘之机,该参赞又当与徐鼎士速行订期夹攻,直捣贼巢。用兵之道,原贵相机而动,不必拘泥前旨。着李侍尧、蓝元枚传谕徐鼎士:若能督率兵民乘机进剿,倾其巢穴,则逆匪伙党闻风解体,更无难迅速归除扑灭;是平台之功,徐鼎士实为第一,将来受朕恩眷岂复量耶!徐鼎士务须倍加努力,速成大功』。

庚申(二十五日),谕军机大臣等:『昨据福康安奏称「添派官兵」一折,已降旨详悉开导指示。朕临御五十余年,于一切重大事务,经历不知凡几;无不通盘筹划,熟虑几先。今委福康安以剿捕之任,岂有令其冒险前进之理。无论福康安久经简任,寄以股肱心膂,事无巨细,无不休戚相关,断不肯置伊于险地;即常青、蓝元枚、柴大纪等身历戎行,皆系为国家出力,亦皆体恤周至,图其万全。下至蔡攀龙、徐鼎士及大小将弁,朕亦无不时加轸念,弗令涉险。岂有福康安为朕所亲信倚任之人,转不为之计出万全耶!况朕即不为福康安一身之计,宁不为朕一身国家军旅重务熟悉筹划耶!朕廑念军务,早夜思维。揆之天理,则朕子惠黎元,于台湾百姓一视同仁,并无额外征求之事。而以人事言之,则林爽文以无藉细民负嵎蚁聚,止系么■〈麻上骨下〉小丑。即云不肖官吏贪黩敛怨,亦俱被伊戕害;且肆其荼毒地方良民,受害者更复不少:实为覆载所不容,亦断无不速就扑灭之理。我国家荷蒙上苍眷佑,军兴之际即偶遇危难,无不转败为功。如从前兆惠之在锡伯、阿桂于木果木温福挫失之后,亦曾屡经危险,旋俱克成大勋;况回部、金川本其部落,用兵挞伐,犹不无战胜辟土之心。至台湾本属内地,林爽文止系编氓,适以自取其死;临以大兵,有不如摧枯拉朽、速就殄灭者乎!从前康熙年间奸民朱一贵纠众滋事,台湾全郡俱陷,经总督满保派令蓝廷珍以一总兵带兵前往,即能克期扑灭;况见在派如许重兵,有福康安等带同巴图鲁侍卫督率进剿,又何难迅奏肤功。盖此等刁悍匪徒一时蚁聚,缓则彼此相助,急则彼此相图。无论林爽文等罪恶贯盈,断无不立遭诛殛;即万一逆匪等竟将台湾全郡抢占,而其党恶匪伙如庄大田等断不肯甘心屈服,自必争为雄长、自相戕害,其势亦必至内溃。从前朱一贵占据台湾后,即有吴姓贼人互相争斗之事;此即前事之证。是林爽文等纵使大肆猖獗,台湾全郡为贼所占,亦无难设法图之,指日授首。况此时贼人占据要隘,我兵前往攻剿,在贼匪或得以逸待劳;若贼匪窃据台湾,官兵分路进攻,则匪徒四处守御,其力亦必难支。此乃反客为主之势,办理更不至棘手;福康安宁未算及此乎!朕之待福康安不啻如家人父子,恩信实倍寻常。福康安亦当以伊父傅恒事朕之心为心,竭力奋勉,克绍箕裘;并揆度事机,验之天理人心,努力坚定,副朕体恤周至、宵旰焦劳之意,一力担当。若遇事先涉张皇,不特朕将何所倚恃,而伊亦将置身何等耶!就目前情形而论,福康安屡膺军旅,声威素着;今领兵前往,贼人计大兵必前抵台湾郡城,自亦专注该处以图抵御。而此处系久经保守驻兵之所,可保无虞;福康安竟不必前赴府城,应带领巴图鲁侍卫等由蚶江配渡,直抵鹿仔港。若蓝元枚业已前抵诸罗援应,福康安即应接续前进,在后督率,会合攻剿。如蓝元枚尚未前往,福康安即当会同蓝元枚并檄知徐鼎士或竟前赴大里杙贼巢夹攻,乘虚直捣;俾贼人闻知,自必回顾巢穴眷属,则诸罗之围可不攻而自解,而南路贼匪亦必闻风惊溃,纷纷解散。此为「声东击西」之计,使其首尾不能相应,必成擒矣。福康安务须安心镇定,出奇制胜,勉图奏捷』。

辛酉(二十六日),谕军机大臣等:『台湾剿捕贼匪自常青接办后,续调官兵,不为不多;乃福康安于途次一见常青之折,遽为所惑,是以未即准行。今再四思维,福康安并非不晓事之人,于调度机宜岂有不悉心筹划,何至畏难若此。推原其意,自因于途次接阅常青等奏报情形,势甚急迫;而伊前抵厦门尚须时日,若俟到彼后,该处有不得不添兵之势,临期再行奏请调拨,恐致缓不济急,是以豫为奏请。若故违其意,恐伊以兵力不给,遇事不能卓有定见,转属无益。今已令保成、李庆棻等速将备调黔省兵二千令许世亨带领速行赴闽,听候调用。至湖广兵不能如黔省之得力,且远隔数省,道里纾回;此时亦可无须纷纷远调。福康安既有屯练兵二千,又得此黔省兵丁,是此四千劲兵可抵他省四万;加以节次续调之兵,军威已属壮盛。福康安亦可安心镇静,坚持定见,力图奏绩;不必再存畏难怯懦之见』。

谕:『蔡攀龙自到台湾,屡次奋勇杀贼,着有劳绩,甚属可嘉;所有海坛镇总兵员缺,即着蔡攀龙补授,以示奖励。并着常青传谕蔡攀龙,令其加倍奋勉;见在带兵援应诸罗,务将府城抵诸罗一带屯聚贼匪悉力剿除,廓清道路,使粮饷、火药随同官兵运送接济。再,贼匪狡黠,若蔡攀龙领兵前往,未必不又施诳诱魏大斌之计,让出道路;俟官兵过后,复又邀截。蔡攀龙当探知贼匪潜匿处所,前往搜剿,方能痛扫无遗,廓清道路;此为最要。再,贼人鬼蜮伎俩狡诈百出,其所畏惮者系官兵枪炮,正可用以杀贼;乃绿营习气,竟有未见贼匪即行施放枪炮,及贼匪猝然冲犯,转致措手不及。着常青、蓝元枚等严加训饬,于枪手后紧接短兵;若贼匪相距较远,不可令其施放枪炮,将铅丸、火药虚掷,致贼匪得逞狡计』。

九月辛未(初七日),谕:『据柴大纪奏:「官军在诸罗城外剿杀贼匪,城内绅耆铺民挑送饭食、凉水,兵丁得不饥渴」;又据常青、李侍尧等奏:「牌腹村义民运粮接济诸罗城中」各等语。该处民人能各知大义,踊跃奉公,深堪嘉尚;自当特沛恩膏,以示奖励。着福康安、常青、李侍尧即行查明首先倡义之义民头目,一面奏闻、一面酌给官职。第念各该处义民众多,若仅将头目给官嘉奖,恩施犹未普遍;前曾降旨蠲免台湾本年应征钱粮,着再加恩将五十三年分台湾府属应征钱粮亦概行豁免。并着该将军等即行普贴誊黄,俾全郡民人共知感激,倍加奋勉急公,以副朕优奖义民有加无已之至意。该部即遵谕行』。

谕:『福建水师提督蓝元枚于台湾逆匪林爽文纠众滋事以来,屡经统领将弁奋勇直前剿杀逆匪,并筹划一切皆有条理;特降旨授为参赞,以示奖励。昨据蓝元枚奏:「染患痢证,屡次力疾统兵勇往堵剿」;复降旨赏给大、小荷包,用昭体恤。方冀速就痊愈,迅奏肤功,以承恩叙;兹据李侍尧奏:「蓝元枚于八见十八日病故」,闻之深为悯恻!蓝元枚着赠太子太保并赏银一千两,以示朕轸念勤劳、优恤戎臣之至意。所有应得恤典,着该部察例具奏』。寻予祭葬,谥「襄毅」。

壬申(初八月),谕:『据常青等奏:「台湾府知府杨廷桦见已病故,所遗员缺暂委海防同知杨廷理署理」等语。杨廷桦自抵台湾任事后,于一切堵御、巡防及经理粮饷等事,均属奋勉出力。杨廷桦,着给还布政使原衔,以示优恤。杨廷理随营剿捕,甚属奋勉;所有台湾府知府员缺,即着杨廷理补授』。

壬午(十八日),谕:『据李侍尧奏「诸罗剿散贼匪情形」一折内称:「常青派令蔡攀龙等带兵接应诸罗,于八月二十日分队进剿,直抵县城。二十二日,复自诸罗带兵出城剿杀贼匪,廓清道路」等语。诸罗为台湾南、北两路要区,屡经贼匪窥伺,纠众滋扰;柴大纪督率官兵、义民悉力捍御,因兵少力单,正在望援之际。今蔡攀龙同贵林、孙全谋、杨起麟、邱能成等带领官兵直前攻剿,杀散贼匪,速达诸罗,复带兵出城将该处屯聚贼匪痛加剿杀,实属奋勇出力,可嘉之至!蔡攀龙自派赴军营以来,连次打仗杀贼,屡着劳绩,已由游击迭加升擢,用至总兵;此次援应诸罗,尤能鼓勇前进、往来杀贼,宜沛特恩,以昭奖劝。所有福建水师提督员缺,着柴大纪调补;其陆路提督员缺,即着蔡攀龙补授,并着授为参赞。至副将贵林等协力攻剿,俱属奋勇可嘉;亦应加恩升擢。前此常青派令总兵魏大斌援应诸罗在中途被贼拦阻,及抵诸罗后又止知坐守县城,并未能带兵出城剿散贼匪,实属畏葸无能;魏大斌着革职,交福康安留于军前效力赎罪。所遗浙江温州镇总兵员缺,即着贵林补授;贵林所遗广东罗定协副将员缺,即着孙全谋补授;孙全谋所遗广东大鹏营参将员缺,即着杨起麟补授。其游击邱能成,着交福康安遇有参将缺出,即奏请升补。除蔡攀龙、贵林已赏花翎外,孙全谋、杨起麟、邱能成俱着赏戴花翎,以示鼓励』。

辛卯(二十七日),谕军机大臣等:『前据李侍尧奏:「蔡攀龙等已抵诸罗,后又带兵出城杀贼」;今据奏到各情形,是此次赴援之兵又未得手。贵林、杨起麟系随同蔡攀龙带兵援应诸罗,今蔡攀龙虽经柴大纪接应入城,仍未能杀出;而贵林、杨起麟又无下落,自系被贼匪拦截。若有意外之虞,岂不可惜!福康安此时自早已由蚶江配渡,前抵鹿仔港;该处兵力极为壮盛,福康安竟当派拨巴图鲁侍卫章京二十人令舒亮带领,前往徐鼎士处。若徐鼎士已由大甲溪进兵,舒亮等即速往帮同剿贼;即徐鼎士尚未进兵,亦应令舒亮速往会同攻击。而福康安一面同海兰察等统领巴图鲁侍卫章京督率大兵,以全力往大里杙进剿。该处系贼匪巢穴,一闻大兵攻击,贼首等自必回顾,诸罗之围不解而自解。福康安应豫先知会柴大纪等,如贼匪回救巢穴,即令柴大纪、恒瑞、蔡攀龙等领兵出城,由后跟踪追剿,而福康安迎头截杀,使其首尾受困,自可悉数成擒;倘贼匪仍在诸罗、不顾巢穴,则福康安于扫平大里杙后,即回兵移救诸罗,贼匪见巢穴已倾,自可不战而溃:最为善策。此即从前谕旨内所引魏司马懿欲擒公孙渊、先破襄平之计,福康安不可不决机制胜。至普吉保如尚在西螺一带驻守,福康安不妨将普吉保撤回鹿仔港,与李化龙协同防守;福康安竟带其五千兵进捣大里杙,则兵力既加,更可鼓勇前进。惟在福康安相度机宜,斟酌妥办。再,柴大纪处于蔡攀龙抵县后,总未据有奏报。恒瑞所驻盐水港距诸罗甚近,着即派委妥干员弁设法前往诸罗,令柴大纪、蔡攀龙将该处实在情形及如何筹办之处详晰声叙;仍遴委能事员弁设法赍送,即行迅速驰奏』。

冬十月戊戌(初四月),谕:『成都将军鄂辉见在带领四川屯练兵丁,赴台湾剿捕贼匪。鄂辉久历行阵,于军旅较为谙习;亦着授为参赞,协同福康安筹办进剿,以期迅奏肤功』。

谕军机大臣等:『幅康安由厦门配渡前赴鹿仔港,仍声言由鹿耳门雨进,使贼匪猝不及防;所办甚好。其所称常青等调度失宜、官兵多有损失及南北两路贼匪处处相通,而我兵相距辽远、声势不能联络各情节,实为切中肯綮。福康安于抵鹿仔港后,振作士气、镇定人心,探视贼踪所至,沿途搜剿;实为此时要着。至贼人狡猾伎俩,往往于官兵过后阻截道路;今福康安拟将贼匪屯聚相连之处并力截断,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是即因贼人之巧计用以攻贼,俾官兵所过之地不至旋通旋塞,深合机宜。惟福康安折内所称「沿途搜剿」一节,贼匪到处屯聚,所过村庄民人多被迫胁,今福康安统兵进剿,其经过地方固应乘势扫除,不使于官兵过后潜出滋扰;但所过村庄若悉行歼戮,恐一处被官兵剿洗而他处闻风畏惧,转坚其助贼之心。若不留心防范,而于所过村庄听其聚处,又恐奸猾之徒于官兵过后生心梗阻,致为肘腋之患。福康安务须随时体访,加意密防,使良善得安其心而奸宄无由逞其伎俩;此为最要。所过之处,其原派驻守官兵不可轻易撤调,以免疏虞』。

庚戌(十六日),福康安奏:『此次由鹿仔港进剿,必须南、北两路并力合攻,使贼匪分散。见咨会常青、恒瑞、柴大纪、蔡攀龙等临期合攻,一面抚谕附近被胁民人令其各保村庄,杀贼自效,道路自无虞梗塞;然后进逼大里杙,约会淡水官兵由乌日庄夹攻,并令侍卫带兵在牛骂、快官等庄杜其奔窜之路,不难一鼓歼擒。俟臣到彼,如有应行布置,再当相机妥办』。谕军机大臣等:『福康安奏筹办剿捕事宜,与朕节次所降谕旨虽大同小异,然已俱得要领。就此时情形而论,自先以援救诸罗为要。福康安到鹿仔后,等候川、黔、广西兵到齐,即抵诸罗;柴大纪、蔡攀龙在彼日久,于该处情形自为熟悉,福康安当与之悉心筹划。至台湾府城见有常青在彼,看来虽未能进取,而自守尚属有余;即使府城守御难支,或竟有疏虞之事,亦不难再为收复。福康安不必因身当重寄,不能为郡城保全,即为有负任使,心怀疑虑,以致顾此瞻彼。所带巴图鲁侍卫京等皆系久经行阵,于进军机宜皆能熟悉;统兵进剿时,其旁路、后路或有贼匪潜出滋扰,伊等自能随时察看、豫行防范,不至堕贼狡计』。

丁巳(二十三日),谕:『据李侍尧奏:「接同知吴元琪禀称:九月初一日,柴大纪有信至府城,称蔡攀龙等援兵惟蔡攀龙、孙全谋带兵七、八百名及运送粮饷之义民三千名到诸罗,其贵林、杨起麟、杭富俱在正音庄阵亡」等语。贵林等前经常青派赴诸罗援应,奋勇打仗,甚为出力;是以降旨将贵林补授总兵、杨起麟补授参将,并俱赏戴花翎。今贵林、杨起麟同都司杭富因剿捕贼匪,临阵捐躯,殊属可悯!贵林,着照总兵例议恤。杨起麟前在盐水港一带堵御防守,尤为出力,着加一等照副将之例议恤;其都司杭富,亦着照例议恤,以示悯恤』。

十一月甲子朔,谕:『见在剿捕台湾逆匪,总督李侍尧、孙士毅于调兵运饷等务办理迅速,甚为妥协,殊属可嘉;李侍尧、孙士毅,俱着加太子太保衔。至参赞提督柴大纪,自驻扎诸罗以来,屡经奋勇抵御、剿杀贼匪,洵为懋着劳绩;着加太子少保衔,以示嘉奖』。

谕军机大臣等:『广东庄民同心向义、视贼如仇,虽以业经投诚之庄锡舍,犹因其曾经从贼,不肯与其会合;此亦足以见其义愤。庄锡舍因粤民不与协力剿贼,益加激励,奋不顾身,独与贼匪打仗,以致受伤,甚属出力可嘉;着加都司职衔、事完送部引见,再赏银二百两,以示奖励。并着晓谕广东庄义民等,以庄锡舍虽经从贼,不与一同打仗,固属义举。但见在业已投诚,屡次打仗杀贼,即与带兵官弁无异;嗣后该义民不必心存歧视,止当共效投戈之义,协力剿贼,以期共申义愤,承受恩赏。贼目庄大田因其党羽渐次解散,将家眷搬移,潜伏石仔濑地方,其势已为穷蹙。南路村庄民人见大兵云集,贼党解体,指日即就歼擒;恐官兵一到,无从自白,致获罪愆,纷纷赴常青处呈请赏给腰牌,以为识别。可见该处民人已知贼势穷蹙,争先自为别白,率众具呈;而常青给与牌腰,将来安分良民俱可辨识,该民人等益可安心守业,以助官军声势。见在南路情形既系如此,则北路一带村庄民人近见福康安统领劲兵前抵鹿仔港,自必更欢呼踊跃,共庆平康。福康安于所过地方,其各村庄安分民人亦当照常青所办赏给腰牌,俾令各有识别、安庄服业,自为守御;既可以安辑众心,且于官兵进剿后路更资协助,无虑贼人潜出滋扰,尤为妥善。至台湾义民甚多,而广东、泉州二处民人尤为急公;随同官兵打仗杀贼,屡经出力。自康熙年间广东庄义民剿贼有功,经总督满保赏给「怀忠」、「效忠」等扁额,是以民人等咸知向义,踊跃自效。但前次扁额止系总督所给,伊等已如此感激奋励;今将广东庄、泉州庄义民,朕皆特赐扁额用旌义勇,伊等自必倍加鼓舞,奋力抒忠。但该处庄居甚多,难遍行颁赐;着福康安接到扁额后,即遵照钩摹,择其大庄群居处所普加赏给悬设。并传旨晓谕,以伊等义勇素着、出力可嘉,是以亲颁扁额赏赐,以示优奖;俾该民人等益加感奋,竭力图效,以坚其向义之心。至深水一带,见在并无贼扰;即大甲溪偪近大里杙贼巢,地方紧要,该处义民等随同官兵堵御防守,颇为出力。即日大兵进剿,该处会合夹攻,正当鼓励义勇协力助剿;若此时因伊等口粮过多,辄议裁减,恐义民等赀粮不给,或致渐行散去,转阻其急公效用之心,殊属失策。徐嗣曾见将银米添解接济,并令该处员弁妥为安抚,酌量支给;使各义民等口食充裕,招徕日广,将来大兵进攻,正可得其协助,甚合机宜。所有各处义民口粮,俱应照常支给,不可轻减。但此时逆首林爽文在诸罗被官兵杀退,手骽中伤,见在牛稠山逃窜医治;贼目庄大田又因党伙渐散,将家属移入大武垄,自在石仔濑潜伏。是贼首、贼目等屡经官兵剿杀,正在奔溃窜匿之时;福康安到鹿仔港后,自必先从大里杙夹攻,将林爽文跟踪追捕,以期一鼓擒获。至徐鼎士率领兵民分路进取,福康安若因该处需兵接应,不妨于普尔普、舒亮二人内酌派一人带领巴图鲁侍卫章京十数人、兵二三千,前往会合徐鼎士并力攻剿,更为得力』。

丙寅(初三日),谕:『台湾逆匪林爽文纠众倡乱以来,提督柴大纪统兵剿捕,收复诸罗后,贼匪屡经攻扰,城内义民帮同官兵奋力守御,保护无虞。该处民人急公向义,众志成城?应锡嘉名,以旌斯邑。着将「诸罗县」改为「嘉义县」,俾合县良民倍加奋励,以昭奖劝』。

贷黄仕简、任承恩罪,仍逮系。

丁卯(初四日),谕:『普吉保前由大突溪往笨港剿贼,克复笨港;已降旨交部议叙。兹复督率将弁兵丁奋力剿杀,前后打死贼匪五、六百人,夺获器械甚多,奋勇可嘉;除普吉保业经议叙优赏外,其随同出力之官弁,并着将军福康安一并查明咨部分别议叙,以示奖励』。

壬申(初九日),谕:『柴大纪奏:「接到常青札称:昨已有旨交柴大纪不必拘泥与城存亡之见,设遇紧急,即带兵杀出县城,再图进取等因。惟思诸罗地居台湾南北之中,其县城四面堆土、种竹,在围中本难为守;前此克复后,环营开沟并堆矮墙、安设炮位,营盘甚属坚固。若一旦弃之而去,则城池、营盘、大炮均为贼匪所据,恐贼势益张,盐水港、笨港两路之兵均难驻守。且城厢内外住居百姓及各庄避难入城者共有四万余人,至今协力守御并捐助军糈,急公向义;实不忍将此数万生灵尽付逆贼毒手!见在恒瑞驻盐水港、普吉保驻元长庄,距诸罗俱不过三、四十里;三方鼎峙,声势壮盛。惟有竭力保守县城,以待援兵齐集,并力进剿,擒拏逆首」等语。所奏忠肝义胆,披览之下,为之堕泪。前因新改嘉义之诸罗屡次被贼滋扰,柴大纪数月以来激励官兵、义民悉力守御,保护城池;但该处贼匪虽屡经柴大纪剿杀,仍四处屯聚,心生窥伺,百计攻扰。而常青等先后派援之兵,未能实时齐到县城;惟恐柴大纪激于忠愤,坚守「城存与存、城亡与亡」之义,固守弗去。是以降旨令柴大纪酌量情形,如力难支,不妨率领官兵整队而出。并因该处义民帮同柴大纪守城杀贼甚为出力,若柴大纪带兵出城,此等义民必致受贼戕害,朕心更为不忍;复谕令柴大纪:如县城万难守御,必须出城另图进取之时,务将城内义民及其家属妥为捍卫,先行送去,俾义民不至失所。经常青等将此旨赍送柴大纪阅看,而柴大纪以县城一切守御事宜,久经布置周密;且因县城内外居民甚多,不忍将数万生灵委之于贼,立意坚守,以待援应。是其保护合县民人,与朕轸念义民多方爱护之意适相吻合,所谓我君臣各尽其义也。柴大纪力捍围城,且能乘间杀贼,已属奋勇可嘉;今接奉前旨,若即全师而出,亦系遵旨而行,未为不可。而柴大纪被围日久,心志益坚,勉励兵民忍饥固守,惟知以国事民生为重;古之名将,何以加之!柴大纪在台湾剿捕贼匪,劳绩最着;即守城一节,其功甚大。本欲俟大功告竣后,优加封赏;今伊如此击念民生、忠良激发,为国家出力,尤堪嘉奖。柴大纪着即封为一等义勇伯,世袭罔替;并着浙江巡抚琅玕赏给伊家属银一万两,用示朕轸念勋劳、锡爵酬庸之至意。至柴大纪忠勇奋发,兵民当益加感动;仰蒙上天嘉佑,县城自必保护无虞。见在福康安统领大兵迅抵鹿仔港,声威壮盛,士气百倍;柴大纪惟当更加勉力,痛剿贼匪,共奏肤功,永承格外恩眷』。

谕:『嘉义县城被贼攻围,已阅半载;而民人等共知大义,帮同官兵奋力把守,久而益坚,实堪嘉尚。除节经降旨将台湾府属本年及五十三年应征钱粮豁免,着再加恩将嘉义县五十四年应征钱粮再行豁免,以示朕优奖忠义、有加无已至意』。

乙亥(十二日),谕军机大臣等:『前因恒瑞抵盐水港后被贼梗阻,府城亦在围中,而柴大纪处望援甚切;是以降旨督令福康安速往救援,进剿贼巢,原就彼时情事而言。今柴大纪处兵民一心坚守,可无他虑;而恒瑞处已有续到官兵,可以约会普吉保合兵前进:是该处情形与前不同。李侍尧接阅各官禀报,见军营各路已有转机;惟恐常青接到前旨稍有宣露,转致政府城人心摇动,拟将谕旨节录发寄并札会常青、福康安两处,深合机要,殊得大臣之体。李侍尧着赏戴双眼花翎,以示优眷。大武垄地方与内山偪近,今贼匪等将家口先行搬移,自系闻大兵即日前进,匪党势渐穷蹙,豫为窜入内山之计;不可不设法堵御,绝其逃窜之路。福康安到鹿仔港后,自即亲统大兵,由普吉保一路直抵县城,接应柴大纪。其大武垄一带最关紧要,福康安或派令鄂辉带兵前往搜捕;或抵县城后带兵有人,即令柴大纪前赴大武■〈兆上鼓下〉搜捕,方可将贼匪家属悉数拏获,不使逆党窜入内山,搜捕致稽时日』。

丁亥(二十四日),福康安等奏带领巴图鲁侍卫等至八卦山一带杀贼得胜情形;谕军机大臣等:『此次海兰察所带巴图鲁侍卫止二十余人,即能直抵贼人设卡处所杀死贼匪、擒拏活口,士气人心为之一振;洵为事机顺利,极好吉兆。柴大纪力捍围城,城中粮食大约久已缺乏;今花生、地瓜等物又俱用尽,兵民至以油■〈米凡〉充饥,亦恐不敷接济;而恒瑞、普吉保两路又未能实时前进,柴大纪望援急迫。福康安自应即由元长庄、笨港一带统兵速进,剿杀沿途贼匪,径达县城。至普吉保自鹿仔港进兵后,业经收复笨港,进至元长庄,又经移营,距县不过五里;倘能身先士卒、奋力剿杀,直抵县城,朕必深为嘉许,施恩格外。且为普吉保计,即因贼势鸱张,难以轻动;与其株守中途、进退失据,孰若力战入城。即至势有难支,与柴大纪协同固守受困,犹觉有丈夫气概。今似此迁延,见在福康安大兵已到,即普吉保福命浅薄之处。至恒瑞自驻兵盐水港后为日已久,所带官兵比普吉保为多;乃并无寸进、亦未打仗得胜,是恒瑞之咎已视普吉保为重。且见据柴大纪奏:「接总兵梁朝桂咨称:凡事皆由恒瑞主持,事之能行与否亦不敢自专」等语。是梁朝桂亦知柴大纪望援甚切,急应前进;而语意之间,似不免恒瑞有掣肘之处。看来恒瑞竟系按兵不举,或因不能亲自往救柴大纪,而梁朝桂禀请赴援,竟至有心阻止。着福康安即确切查明,据实严参,不得稍有徇隐』。

十二月丁未(十四日),谕:『福康安奏:「十一月初六日,带兵援嘉义县。初七日,行抵元长庄,又于普吉保所带官兵内挑新旧兵丁义民分为五队,福康安与海兰察、鄂辉、普尔普、穆克登阿、普吉保、额勒登保及巴图鲁侍卫章京等分队带领;凡过贼庄,即行剿洗,互为援应。初八日黎明,行抵仑仔顶地方,贼匪多人潜于竹围内施放枪炮,一齐拥出;我兵屹立不动,枪箭齐发。福康安、海兰察等带同巴图鲁侍卫冲入贼中,贼匪抵敌不住,退入竹林;两傍竹围、蔗田内及仑仔尾等处各庄贼匪,或数百人、或千余人前来抗拒。福康安豫为布置,调令鄂辉、穆克登阿带领屯练降番扼住右首东庄溪桥,普尔普、侍卫春宁、参将吴宗茂等带兵堵剿左首各庄贼众,并遣义民分头焚破竹围、蔗田及各处草寮,当将仑仔顶庄、仑仔尾庄打通。一面令海兰察带巴图鲁侍卫、总兵普吉保及奋勇官兵长驱先进,福康安将各处贼庄尽力攻剿,无不克捷。进至牛稠地方,贼匪阻溪自固,在山梁屯扎;见官兵将至,四面围裹不下万余。海兰察带同巴图鲁侍卫官兵直越溪河,冲过贼队。我兵无不一以当百,抢上山梁;贼匪纷纷逃窜,即于酉刻入城。见在督率官兵即由斗六门进攻大里杙贼巢,擒拏贼匪首目」等语。逆匪林爽文纠集贼党滋扰嘉义县城,攻围数月,经常青屡次派兵往援,俱被贼匪阻截;柴大纪在城内率领官兵、义民悉力保护,若援兵再迟十日,县城即难固守。福康安、海兰察能督率将弁官兵鼓勇直进,并不俟贵州、湖南续调官兵到齐,即将见有兵民分为五队,派鄂辉等分队带领,沿途剿杀贼匪俱能奋勉直进,不避险阻,越过溪河将各处村庄屯聚之贼匪痛加歼杀,直抵县城,数月之围应手而解,城内数万生灵均获更生之庆;并将贼人存贮粮米运入县城,军糈、民食益资充裕。此皆福康等调度有方,振作士气,用能克敌致果,迅奏捷音;自应优加宠锡。福康安、海兰察俱系侯爵,着晋封公爵,各赏红宝石帽顶、四团龙补褂,以示优异。其鄂辉、舒亮、普尔普等及巴图鲁侍卫章京并在事出力之镇将弁员等俱能率领兵民,鼓勇奏绩;着查明咨部,一并从优议叙』。

福康安奏:『诸罗围解,贼入内山潜匿,随令海兰察等沿山搜查,贼遁入斗六门据守;大兵进攻,山径杂出,惟有探明路径,方可长驱直入。至恒瑞前次不敢轻进者,恐盐水港海口有失,所关非细。自克复鹿仔草后招集义民五十余庄,以清后路;原拟剿抚兼施、连营前进,无如过于持重,转涉迟延,尚非有意畏葸。又,蔡攀龙在诸罗西门外扎营,并无自诸罗杀出之事;臣面加询问,据称因系损失多兵,贼围仍不能解。惟有据实陈明,恳请革职。但观其人尚奋勉,可否酌留海坛总兵原任?查诸罗被围数月终未失陷者,实由众义民一心奋勇,又略得饷银接济,方能保守;与昔日锡伯军营被围绝饷,景象迥不相同。柴大纪人本诡诈,深染绿营习气,不可倚任,是以仍使伊屯驻诸罗;将来事竣入都,自难逃圣明洞鉴』。谕军机大臣等:『本日福康安折奏:赋匪经官兵屡次歼戮,穷蹙奔逃。若由海道窜逸,官兵乘船追捕,转不免稍需时日。如果逃入内山,该处俱系生番居住,若番众等畏其逼处,竟将贼首擒献,固属甚善;即或容其潜匿、不肯献出,亦可乘官兵全胜之势,直入内山分兵搜捕,即将助逆生番一并剿戮,亦非难事。福康安等务须迅速搜捕,将贼首设法生擒,勿令久匿稽诛为要。又据奏恒瑞带兵援应、中观途望各情节,以恒瑞过于持重致涉迟延,总由不谙机宜,办理不能得手;所论甚公。至蔡攀龙前此应援入城,虽未能带兵出城剿杀贼目;但伊屡次与贼打仗奋勇出力,业已加恩擢用提督,其过尚可宽免。至所遗失兵丁,是否实系阵亡抑系逃散从贼之处?必当严切查究。若随征兵丁不顾主将、临阵逃散,此而不加以惩创,将来何以用兵!此内从贼之兵,其罪更甚于从贼之民。福康安于查办事,尤当严加区别,从重办理,不可稍存姑息之见』。又谕:『据福康安奏称:「查明柴大纪、蔡攀龙各情节,请将普吉保调任台湾镇总兵」等语;所奏固是。但柴大纪究能保守嘉义,数月间屡经剿杀贼匪,曾经加恩封为伯爵、赏戴双眼花翎;即蔡攀龙亦因从前李侍尧称其领兵攻解嘉义县之围,曾经授为提督、赏给巴图鲁名号。今当进兵之际,遽将伊二人更调,殊觉不便!着暂留令其驻守,弹压官兵;并传谕李侍尧俟擒渠魁后,伊等任内果有卑陋情弊,再行查明补参治罪。至从前降旨:大功告竣,留蔡攀龙帮同常青办理善后事宜;今阅福康安所奏,蔡攀龙既属无能,彼时着即遣回。普吉保尚属干练,即着留彼处随同常青办理善后事宜』。

己酉(十六日),谕:『台湾贼匪滋扰嘉义县城时,普吉保、恒瑞先后带兵前往援应,俱未能奋勇杀散贼匪、直抵县城,均难辞咎。但普吉保由仔鹿港进兵,收复笨港、移驻元长庄,并经屡次打仗杀贼,尚能自知奋勉。所有台湾镇总兵员缺,即着普吉保调补,以观后效;其所遗汀州镇总兵员缺,着福康安于军营出力副将各员内拣选一员奏明,候朕简放。至恒瑞在盐水港一味株守,毫无寸进,实属无能,难胜将军之任;着即来京候旨。至福州将军员缺,前曾有旨欲将鄂辉调补;因见在保宁已补授伊犁将军、李世杰仍调补四川总督,该省地方紧要,且毗连西藏,统辖番夷,俱有应办事件,李世杰系属汉人,且年已老,恐办理公务精神不能周到,鄂辉在川有年,于该处事宜较为熟谙,将来台湾竣事后,应令仍回成都将军原任,以资驾轻就熟。至常青剿捕台湾逆匪,虽未能督率将弁克期奏绩;但自驻守郡城以来,贼匪屡经攻扰,伊已年老,尚能临阵杀贼,将郡城保护无虞,并节次派拨弁兵援应嘉义,调度尚属有方。虽不宜复任总督,但伊从前曾任福州将军,熟悉该处情形,且以闽浙总督调补该处将军,〔呼应较灵,于办理一切善后事宜更为得力;所有福州将军〕员缺,即着常青补授。将来大功告成后,即留于台湾带同普吉保办理善后事宜。其湖广总督员缺,即着舒常补授;所有工部尚书员缺,着福长安补授』。

谕军机大臣等:『孙士毅自办理调兵运饷诸务以来,俱能不分畛域,实心办理,甚属可嘉;俟大功告竣后,赏给世职,着先赏戴双眼花翎以示优眷。至昨据福康安奏柴大纪、蔡攀龙守城打仗情形多不确实一节,朕因此事反复思之,竟至彻夜不能成寐。向来绿营将弁冒功谎报,积习原所不免;但以天下之大,地方事务在在需人任使,遇有军务,势不能止仗满洲官兵,竟置绿营于不用。此次台湾逆匪滋事以来,该处领兵将弁虽未能俱振作有为;然就见在将领而论,柴大纪、蔡攀龙二人尚能奋勇出力。柴大纪驻守县城已经半载,经贼百计攻围、时时窥伺,柴大纪督率兵民力为捍卫,卒能保护无虞。虽伊节次奏报斩获首级、夺取器械等事或间有虚词谎报;此亦绿营积习,情事所有。但伊困守围城,不辞劳瘁,亦当略其短而取共长。柴大纪设果如福康安所云诡谲取巧,则当县城被围紧急之时,朕曾降旨谕令柴大纪「如力不能支,不妨带兵出城,另图进取」,柴大纪何难委城而出,以为脱身之计;即县城为贼所据、百姓为贼所得,亦得借口遵旨而行,朕亦难治以「弃城不守」之罪。乃柴大纪于奉到前旨后,坚持定见、竭力固守,不忍将城内数万生灵委之于贼;是柴大纪尚知以国事为重。朕阅其奏折,为之堕泪;岂福康安目击情形,尚不心存悯恻,转事苛求,不能以朕之心为心乎!即如柴大纪前奏「贼匪攻城时,用大板木车中藏枪炮,分路攻犯,被官兵用炮击碎枋车」一节,若果是虚词,见在福康安奏到「进抵县城,追杀贼匪,夺获攻城大车二辆,又于兴化店地方,贼匪经官兵追赶,大炮、鸟枪遍地遗弃,俱为我兵所得」等语;可见柴大纪前奏贼匪大车架炮攻城之处,实有其事,并非虚词之一证。又,柴大纪所奏「县城粮食匮乏,地瓜、花生俱尽,以油■〈米凡〉充食」之语,虽县城被围时义民等尚有捐助粮米零星接济,兵民未必遽至尽食油■〈米凡〉;但当情形紧急之时各路援兵并未实时前进,柴大纪目睹县城粮食将尽,至以日食油■〈米凡〉为词希冀援兵速到而普吉保、恒瑞两路尚复观望不进,若再实有粮米则两路之救援更缓,此时县城之存亡尚未可知,又安怪柴大纪之过甚其词耶!今幸福康安统兵速进,县城围解、甫获更生,此等措语未实之处朕尚加之宽宥,宁福康安不为之原谅耶!至蔡攀龙,见据福康安到彼查询,于援应柴大纪时,进城后仍被贼截断后路,损失多兵,未能破贼围解,亦并无自城内杀出、打通道路之事。但蔡攀龙屡次打仗杀贼,曾经常青等保奏「颇为奋勇」,伊带兵赴援时沿途遇贼接仗、督兵力战,究能前抵城县,协同固守;是蔡攀龙在领兵将弁中尚为奋勉,朕已加恩擢授提督,福康安此时亦可无庸过加责备。即云台湾逆匪等纠众倡乱由于地方文武平日贪索扰累,以致激成事端,朕非不知。但该处百姓休养生聚有年,即使地方官贪黩敛怨,亦可据实上控,岂可公然叛逆;况官吏骚扰地方、剥削百姓,自系文职为多,至武职所辖不过营伍兵丁,并不经管地方事务,纵使从中婪索,然较之地方文职所得不过十之一、二,岂得以此归咎柴大纪、蔡攀龙二人!此次破贼解围,官兵会合攻剿,固属福康安、海兰察督率巴图鲁侍卫章京等奋勇力战之功,该处绿营将弁俱属怯懦无用;但就该处带兵之员而论,其中勇怯不齐,亦应絜长较短所有区别,岂可一概抹杀!即将来平定后,焉有止留满洲巴图鲁百余人驻守,将绿营将弁概行撤回之理。看来柴大纪、蔡攀龙未免俱系提督大员、且屡经恩旨裦嘉,或稍涉自满,在福康安前礼节或有不谨,致为福康安所憎,遂尔直揭其短乎!况柴大纪、蔡攀龙俱见任提督,水陆将弁兵丁皆所统辖。福康安即有不满伊二人之处,然其功究不可泯,亦应外示优容;若遽加之声色,则所属将弁兵丁见统辖大员全无颜面,未免心存轻视,竟至呼应不灵、从而解体,于事大有关系。即使伊二人实有绿营习气,不可信任,福康安何妨俟大功告成,至京时密为面奏,亦不为迟;何必于此时遽以此形之奏牍耶!朕于柴大纪、蔡攀龙二人并非先有成见,不过念其守城打仗、勤苦出力,曲加轸念;福康安非他人可比,尤须仰体朕心略短取长,方得公忠体国之道。况柴大纪已加恩封以伯爵,蔡攀龙业经超升提督,福康安所奏各情形并无确据,又岂可转没其功,遽加以无名之罪耶!总之,柴大纪、蔡攀龙功过自有定论,福康安此时总以坦怀相待,不稍露词色为是』。

庚戌(十七日),命福建督、抚及水陆提督轮年赴台湾稽查,停止巡台御史之例;并嗣后台湾道、府缺出,请旨简放。着为令。

丙辰(二十三日),谕:『斗六门为南北要隘,久经贼匪屯占;福康安统领官兵将中林、大埔尾、大埔林各庄同日攻溃,乘胜直趋、连夜前进,剿杀贼匪,将斗六门收复,官兵奋力战、不避枪炮,甚属可嘉!见据李侍尧奏:「闻官兵已破大里杙贼巢,贼匪逃入内山;生番等禀称欲将逆首林爽文擒获献出」等语。想福康安等奏报之折,自已在途,即日捷音可到;俟大功告竣再行另降谕旨外,福康安、海兰察、恒瑞、普吉保、袁国璜,着先行交部议叙。至普尔普已打通府城道路,仍回北路协同进剿,亦属出力;普尔普,着交部议叙。所有福康安等奏到格外出力之侍卫章京及镇将官弁等,除赏给巴图鲁名号及升等、赏翎各员外,其余在事出力之侍卫章京、镇将官弁等,俱着查明,一并咨部议叙』。

丁巳(二十四日),谕军机大臣等:『恒瑞自驻扎盐水港,坐拥多兵,株守不进,并未援应柴大纪,转以贼多兵少,率请添调数万大兵;是其畏葸无能,实无可解免。是以屡经降旨严饬,并将伊革去将军,令福康安查参具奏。今阅福康安等奏到之折,不但不将伊参劾,且折声叙伊带兵打仗之处,颇似露其奋勉。此时福康安等统领大兵乘锐深入,岂少恒瑞一人;且恒瑞若再不一同前进,岂复尚有人心!倘恒瑞果能奋勉,则当福康安未到之先带兵赴援,何以并不见其鼓勇寸进?今止系因人成事,即有斩获,亦何足为功!乃福康安于恒瑞颇留地步;看来福康安于柴大纪等过事吹求,而于恒瑞又不免因系亲戚曲为瞻徇,何以服众心而示公正耶!至台湾见在剿捕事宜即日告竣,所有该处地方官平日废弛扰累、酿成事端之处,亦应确切查办。即如永福在台湾府协同防守虽有微劳,但系道员在彼数年,该管地方致有逆匪滋扰,伊本不能辞咎;其防守府城原属伊分内之事,且贼匪攻扰时有常青在府城督率兵民竭力堵剿,永福不过随同守御。伊身系满洲,于贼匪滋扰之时,岂有不帮同常青御贼而转委城于贼之理。即云逆匪滋事,由于府、县激成;而府、县等皆系永福所属,平日何以漫无管束,以致酿成巨案!永福在台湾道任内有无贪黩劣迹?着李侍尧确切查访,据实具奏,不得姑息。即前被贼戕害各员如孙景燧、董起埏、刘亨基、长庚、汤大奎等虽俱为贼所害,但其平日居官实在有何贪纵不职劣迹以致激变之处,亦应仍将其款迹逐加查究。孙景燧等皆系永福属员,其在任劣迹,永福自无不知;安有任其激成事端,置之不问之理!李侍尧当严加查访,据实参奏』。

戊午(二十五日),谕军机大臣等:『德成自浙江差竣回京,偶询及柴大纪平日居官声名如何?据奏:「风闻柴大纪自复任台湾总兵以后纵恣自大,且居官贪黩较之地方文职尤甚;并将台湾所辖守兵私令渡回内地贸易牟利,驻守之兵所存无几。上年逆匪林爽文等滋事不法,其始不过会匪党伙,听从附和人数无多;因存城之兵无几,不能实时搜捕。贼匪纠众肆扰,距府城止三十余里,而柴大纪尚不思前往堵御;经永福催令出城,始与打仗。又因兵少败衄,以致贼匪益肆猖獗,不可复制」等语。若如所奏,是柴大纪在总兵任内贪纵不职,骫法牟利;于贼匪起事之初,任意玩视。使贼匪得以鸱张,蔓延日久,竟由柴大纪贪纵废弛,酿激事变;其平日劣迹,已属确有可据。浙江既有风闻,福建自更有议论。福康安到彼后,于柴大纪种种劣迹自必有所见闻,即应访查明确,将其实在款迹据实参奏。乃仅称沾染缘营习气,狡诈难信;而于柴大纪平日如何侵贪激变之处,并末逐款指出,止含糊具奏,岂欲待朕自为揣度耶!试思柴大纪守城有功之人,若止凭含糊无据之词,岂能将伊治以无名之罪!今朕于召见德成,无意中偶然询及,始悉此等情节。而德成于朕询问时,初犹以柴大纪屡次邀恩懋赏,未肯遽行陈奏;经朕再四开导,始一一具陈。福康安受朕深恩,非他人可比;乃于柴大纪平日罪状并未列款入告,福康安岂德成之未若耶!着传旨严行申饬;并将柴大纪实在款迹详悉查明,即询之永福等果否实有前项骫法营私之处,即行据实参奏。至李侍尧自调任闽省,驻扎厦门,于柴大纪平日居官声名狼籍及废弛玩误之处;岂无属员禀报来往传闻;乃李侍尧见柴大纪经朕屡加恩奖,辄思容隐不言。殊不知朕于臣下功罪,从不肯丝毫假借。即如李侍尧从前历任总督素能办事,受朕恩眷最优,后因在云贵、陕甘任内两次获咎,即将伊按例治罪;今于办理台湾事务颇能奋勉,仍迭次加恩:即李侍尧所身受者而言,已可共证。今李侍尧于柴大纪有心瞻顾徇隐,实属孤恩昧良。即日大功告竣,本欲给还原袭伯爵,以示优奖;今伊如此心存欺隐,岂可再膺懋赏,给还伯爵耶!朕临御以来励精图治,五十二年如一日。如福康安、李侍尧此等存心行事,若在朕九旬百龄之时,妄思蒙混或可。今清明在躬,无远勿瞩,即归政以前犹日孜孜,不敢宁息;岂肯于一切政事,稍涉含糊。即诸臣小有过失,朕非不曲加宽假。至于用人行政以及关系地方吏治军国之事,则是非曲直,从来核实办理,赏功罚罪,权衡至当;安能任臣下之颟顸了事耶!所有德成指出柴大纪各款及此外有何别项劣迹?并着福康安、李侍尧各行严查密访,据实参奏;毋得再有瞻徇,致干重咎』。又谕:『前经降旨加封柴大纪伯爵;并赏给银一万两,令琅玕于浙江库内支银五千两发给伊家属,并谕令李侍尧于闽省藩库内拨银五千两解送柴大纪处给予使用。见在另降谕旨访查柴大纪激变殃民之事,所有前项银两未便径行赏给;着传谕李侍尧、琅玕接奉此旨,将前项银两暂停给发,另候旨办理』。

己未(二十六日),谕军机大臣等:『柴大纪前任台湾总兵时废弛营伍,纵令兵丁渡海贸易,是以有林爽文等跳梁滋事。雅德在闽多年,乃柴大纪如此悖谬,岂竟毫无见闻;竟属丧尽天良!着传谕明亮接奉此旨,即将雅德锁拏,派委干员妥为照料,解京治罪;并着先讯大概,迅速奏闻』(雅德时在喀什噶尔办事)。

谕:『见在福康安已攻克斗六门并有攻破大里杙贼巢之信,逆首林爽文定可即日就擒。其南路贼匪闻北路官军屡次克捷,自必闻风胆落。且经常青晓谕各庄民人:如遇贼党入庄,即行拏解;并踪迹庄在田藏匿处所,共相擒献,给予重赏。当此贼首溃窜之时,其余党羽日就解散;或其伙匪自谋生路,竟将庄大田缚献,亦未可定。且逆首林爽文之次即系庄大田,均为渠魁首恶;即日福康安奏获林爽文后,断无将庄大田竟置不办之理。自应乘屡胜兵威,于北路贼匪搜剿净尽之后,前往南路与常青会合一处,并力剿捕;务将贼目庄大田及党伙各要犯悉数拏获,方可谓之蒇事。其洋面一带,仍着常青严饬将弁实力巡缉,截其逃窜之路,勿令贼人得以奔窜入海。本日令军机大臣提讯任承恩,据供:「曾闻柴大纪操守平常,声名狼籍,并不管束兵丁,任其游荡。上年十一月柴大纪巡阅各营,本应由彰化至淡水等处查阅;因闻林爽文滋事,并不前往查办,转回至府城。后来林爽文攻扰府城时,闻柴大纪尚在城内,经永福催令打仗,始带兵出城,在城外十余里地方驻扎」等语。与昨日德成所奏大略相同,似无虚假。柴大纪种种劣迹,德成在浙江尚有风闻;而任承恩于四十九年到提督任时,亦已闻其声名狼籍,废弛营伍:可见人言藉藉,已非一日。乃福康安、李侍尧含糊徇隐,即治罪亦所应得。今经朕严行训饬福康安、李侍尧务将德成指出柴大纪各款及任承恩所供各情节并此外尚有何劣迹?一并据实查参,候朕裁酌』。

庚申(二十七日),官兵攻克水沙连、大里杙等处,授阿穆勒塔为一等侍卫,赏张芝元总兵衔、袁国璜等巴图鲁名号,余升赏有差。

谕军机大臣等:『生番顽犷性成,贪利而无信。福康安当大兵攻克赋巢、声势百倍、逆首穷窜之际,正当趁此兵威及锋而用,即勒兵直压生番地界,谕以祸福,则生番等震慑兵威、贪得奖赏,自必将林爽文实时献出;实为此事紧要机宜。从来用兵之道,惟以威胜。历观前史御贼之道,无不全资兵力;即至讲和修好纳降,亦必陈师压垒,使敌人慑惧畏伏,然后盟约可坚、操纵自我。今止差人晓谕生番,悬立重赏;则生番等惟利是视,设林爽文穷窜该处将所掠财帛广为贿结、较悬赏之数更多,生番更利其重贿,或竟将林爽文私行藏匿、不肯擒献,福康安岂将委之不办!且见据福康安所奏,招集社番,止有屋鳌等十六社。其水沙连二十四社外,尚有无数社番;若皆购线往招,设生番等私将林爽文放逸而以逃往他社借口,此数十番社中互相推卸,既不能不予以重赏,又仍不能藉生番之力擒获贼首,有何稗益?岂有官兵在彼久驻,经年累岁候其缚献之理!且似此展转稽延,倘林爽文暗中勾结,复从内山潜行煽惑,别滋事端;岂不更费兵力!生番等受其贿赂、捏称已死,亦将信其诳诈,遽为完事乎!前曾有旨谕令福康安等于剿捕完竣,将善后事宜交常青等接办;福康安、海兰察等明春赶赴天津,加以宴赏。今首逆林爽文尚在潜匿,搜捕不免多需时日。计明年巡幸天津时,福康安等断不能赶赴行在;竟无庸遵照前旨,急于前来。如将逆首林爽文拏获,即令海兰察先行押带进京。福康安于擒获贼首、廓清北路后,仍当统领官兵驰赴南路会合常青将贼目庄大田及党伙各要犯悉数擒拏,扫除余孽,收复凤山;将一切善后事宜酌定章程,再行起程回京,亦未为迟。至柴大纪如止系小有侵渔、私图肥橐,此等劣迹,台湾文武官吏皆所不免;朕于他人尚不加深究,况柴大纪系有功之人。今柴大纪废弛营伍,甚至私令兵丁渡回内地贸易牟利,以致存营兵少;而于贼匪起事之初,柴大纪正值巡阅各营,并不实时前往查办,转回至府城;及贼匪距城三十余里,尚不思带兵出城剿捕:此三事,是柴大纪最重之案。是贼匪日渐猖獗、蔓延滋扰,竟由柴大纪酿成;则虽有守城之功,而其激变之罪断难轻贷。将伊按例正法,亦属应得。即将来核办时,念其不肯出城一节尚堪怜悯,亦止可如黄仕简、任承恩宽其一死,而于朝审勾到时,仍应绑赴市曹,以示惩儆;断不能置之不办,颟顸了事。福康安、李侍尧如查明柴大纪款节属实,即严行参奏,拏问治罪』。

谕:『徐嗣曾本系汉员,由科甲出身;朕因其办理地方事务尚能循分妥协,是以擢用巡抚。朕平日信任委用,原非若福康安、李侍尧可比;但以柴大纪如此款迹昭然,在浙江既有声闻、福建自更有物议,徐嗣曾岂毫无闻见!着该抚即将柴大纪各款详晰查明确实,并此外有无别项劣迹?一并据实参奏。该抚已往之咎,朕已不加深究;今经特旨询问,若再有徇隐之处,则是自取罪戾,恐不能再邀曲贷』。

谕:『柴大纪种种款迹,德成自浙江回京传问,既有确据;琅玕身膺巡抚,于柴大纪乡评舆论岂竟毫无风闻?且该巡身系觉罗,尤非他人可比。闽、浙本属毗连,声息相通。一有外边议论,即当据实奏闻,方为不负任使;何以竟未奏及!着琅玕将因何不奏之处?明白回奏』。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四十一(原乾隆一百五至一百六)。

乾隆五十三年

乾隆五十三年戊申(一七八八)春正月丁卯(初四日),以台湾用兵,免福建晋江等八县本年额赋十分之三、浦城等十二县十分之二。

甲戌(十一日),谕军机大臣等:『福康安奏到之折系初七日拜发,在前日奏到十三日所发奏折之前。该处贼匪阻溪自固,垒砌石墙、安设贼卡,聚至万人,非一朝一夕所能为;福康安于攻破大里杙贼巢后,若即统领大兵乘胜追杀,则贼匪纷纷逃窜、救死不暇,岂尚能收合伙党聚集万人,从容垒砌石墙,设卡拒守!即使攻破大里杙后或有堵拏余匪、抚辑弹压事宜,亦止应于将领中酌留数人带领弁兵在彼,尽足以数据理。福康安即当亲统大兵乘胜深入,搜捕贼匪;即或逆首逸入内山,生番等摄于军威,亦必实时擒献。乃官兵于十一月二十五日攻破贼巢,直至十二月初四日始由平林仔发兵前进,计期已阅十日,使贼匪得以乘暇收合余党,于集集埔豫为布置,临溪设卡、垒石堵塞路径,据险死守;幸而众兵奋勇出力,攀援直上,将集集埔内贼营全行剿洗,而首逆林爽文又经乘间逃窜。此皆福康安等办理迟缓,予贼以暇。若早至生番隘口,则并可不需此战,或竟将林爽文实时擒获;乃失此机会,实属可惜!至从贼匪徒虽经遵示投出,见在自不得不从宽贷其一死。但究非良善之人,将来总未便仍留该处;应于办理善后事宜时,酌量分别迁徙他省内地安插,方为妥善』。

乙亥(十二日),谕:『恒瑞自台湾带兵赴援,观望迁延,种种玩误;又妄行奏请添兵,张大贼势。若治以摇惑军心之罪,即应按军法立斩;岂福康安曾经屡次出兵而于行军纪律尚未之知!幸而朕于剿捕事宜先机筹划,早命福康安前往督办;恒瑞奏请添兵时,福康安已将次到彼,人心镇定,不至为恒瑞妄诞之词遽有摇动。若彼时福康安尚未奉命前往,则台湾止有常青一人,其将领兵民等见恒瑞系参赞大员如此张皇失措,奏请添兵,必为其浮言所惑,心怀疑惧,阻其锐气;不但台湾全郡俱至动摇,即福建内地亦皆人心惶惑,尚复成何事体!恒端妄言惑听,本应即在军前正法;前次朕所以稍从宽办,不即将伊「请兵奏折」发钞治罪者,以彼时官军剿贼尚未得手,正值人心惶遽之时,若遽将恒瑞怯懦张皇之奏宣播中外,既虑传闻骇听,兼恐外间无识之徒以将军、参赞等剿捕贼匪奏请添兵,朕转靳而不与,妄生议论。是以未即宣示,止降旨福康安即令恒瑞回京。令剿捕事务业已将次完竣,即是不须添六、七万大兵之明验;恒瑞前此妄言之罪,自应核办。试问之福康安:见在岂待恒瑞请添之兵到彼,始能解围破贼、攻克贼巢耶?恒瑞前次所奏,非妄言惑听而何!朕因念恒瑞年轻无识、且系宗室,姑援议亲之条,不即置以重典,仅令回京候旨,已属格外施恩;乃福康安节次奏到之折,曲为庇护,将恒瑞联写衔名,又屡于折内声叙恒瑞带兵打仗。试思伊为满洲大臣,众皆打仗、伊不打仗,逃往何处乎!且屡经令福康安向恒瑞逐款严诘,妄请添兵、摇惑军心,是其首罪。乃福康安并不问此一条,转为之多方开脱;且称其打仗奋勉,仍请留于军营。该处带兵如鄂辉、舒亮、普尔普等之远胜恒瑞者正复不少,岂必须恒瑞一人;其意不过遇有带兵打仗,即可将恒瑞铺叙功绩,冀朕加恩录用。又,朕前因保宁在四川将军、总督之任,足资倚任;而福建将军在目前为要缺,是以将鄂辉调任福州以资镇驭。嗣因保宁补放伊犁将军,川省见无熟悉番情之人;故仍将鄂辉调回成都,而以常青仍为福州将军。福康安具奏时,尚未知保宁调任伊犁之信,何以欲将鄂辉仍留成都?福康安不过因恒瑞本系福州将军,希冀仍留恒瑞原任之意。福康安自问:常青不如恒瑞之为将军耶?此等处,岂能逃朕洞鉴!福康安由垂髫豢养,经朕多年训诲至于成人;今甫经委任,畀以军旅重寄。即见在剿捕贼匪、攻克贼巢,皆朕指授方略、再三训示,将士等踊跃用命,始能所向克捷。今甫经解围得胜,朕即优加奖赏;福康安自当倍加感奋,迅速擒拏贼首,克日蒇功,以期承受恩眷。乃竟敢藉此微劳,袒护亲戚;此等伎俩,岂能于朕前尝试耶!本应从重治罪,因念其见在带兵剿贼,业经攻克巢穴、拏获逆犯家属,姑从宽免其深究;着传旨严行申饬。福康安惟当益知愧惧,力改前非;若能将林爽文、庄大田生擒解京,尚可将功补过,仰承恩眷。至恒瑞,仍着福康安遵照前旨革去职衔。伊系宗室,不忍拏问,令其自备资斧速行来京,交部治罪,至轻亦当发往伊犁效力赎罪以示惩儆;是福康安爱之,实所以害之也。朕办理庶政,于臣下功罪赏罚严明,惟视其人之自取;而于军旅重务,有功即赏、有罪必罚,予夺昭然。是以人思奋励,用能平定西陲大、小金川,拓土开疆,大功屡告。即此台湾逆匪虽系蕞尔一隅,皆经朕宵旰焦劳,先几决策,未尝以老而怠昏;而于诸臣功罪,尤无一毫假借。内外大臣,皆当明喻朕意』。

丁丑(十四日),谕军机大臣等:『前次福康安自十一月二十五日攻破贼巢,迟至十二月初四日始由平林仔发兵前进,使贼匪得以乘暇收合羽党,于集集埔豫为布置,据险抵拒;已属办理迟缓。迨官兵攻克集集埔后,于十三日在水裹社拏获逆首家属;福康安等若能及早带兵直往小半天一带搜捕,则贼匪穷蹙奔逃,救死不暇,岂能收集党伙二千余人于山头竖栅垒墙、搭寮拒守!且官兵攻山梁时,贼匪投石放枪,抵死抗拒,彼时林爽文自必尚在该处潜匿;若福康安等于贼匪未经布置之先,即已统兵前至该处,林爽文岂能据险抵御,屡次使之乘间逃逸。乃福康安等又不实时前进,延至十八日始带兵分路攻剿,距拏获逆首家属时中间又隔五日;使贼匪得豫为扼险死守之计。是福康安不但有失机宜,且使贼匪得以乘暇设备,又须带领官兵到处攻剿;即福康安自为计,岂非舍易而就难耶?再披阅图内,见于山外各路口安设营盘不下二十余处;计每处派兵四、五百名,已不下万余。似此于无甚紧要处零星分派,置乙无用之地;岂不又如从前恒瑞、普吉保于盐水港、笨港一带分兵零星堵御,致兵力以分而见单乎?况福康安在东埔纳驻扎,距逆首逃窜之埔里社尚远;何不前至舒亮驻扎之归仔社扎营?且见在分兵堵截,自应酌留一、二通内地隘口无庸设兵,使林爽文见此数处无兵防堵,或由该处仍逸入内地,不难四路围截,立就擒获。今将各隘口悉行设兵堵截,是转恐其入山不深,驱之使入;岂不失计!福康安此时应将内朱笔点出各隘口,酌量将官兵撤去;合兵一、二万,福康安竟当亲自统领,直入埔里社内山骊探林爽文潜匿处所,跟踪追捕。即该处生番语言不通,与禽兽无异;今林爽文潜匿内山,亦难与生番通语联络,其所带伙匪仅止一、二千人,尚可四处窜逸、不畏生番,岂福康安带领大兵数万,转虑生番野性难驯,有所畏怯乎!若生番等震慑兵威,将林爽文擒献,固属甚善;设使冥顽助逆,即趁此兵力,亦无难将生番等痛加歼戮。总之,林爽文逃匿何处,福康安即带兵向该处跟踪追剿,以期必获;此皆福康安节次办理迟缓,自贻伊戚,其跋涉劳苦皆所自取。福康安务奋力速进,生擒逆首,以副委任』。

庚辰(十七日),谕谕:『福康安前此具奏「柴大纪为人狡诈,不可深信」一折,于柴大纪如何贪劣、如何误事、如何惧贼不进兵实迹,并未列款参劾,经节次降旨饬谕。兹据军机大臣奏:「福康安有寄伊等公信一件,内称柴大纪守御县城,并非伊之力量。福康安到县城时,面见柴大纪形貌并非劳瘁、马匹亦皆膘壮、城中粮食并未断绝;其接奉谕旨不肯带兵出城一节,亦系义民等不肯将伊放出,伊亦畏贼不肯出城」。守诸罗一事,朕不忍以为柴大纪之罪。至于其它声名狼籍、纵兵激变、不肯带兵剿贼,柴大纪既有此等情节,福康安于具折时何不逐款指出,据实参奏!即或因县城甫经解围,未便即将柴大纪参劾,亦应将以上各情节随折寄知军机大臣,令其代陈;朕亦得以悉其原委,可无须再三饬谕。乃福康安既未于折内列款纠参,又不早寄知军机大臣代奏。试思柴大纪在县城被围日久,其奏到「接奉谕旨不肯带兵出城」一折,披阅之下,朕为之堕泪;即在朝诸臣凡有人心者,亦无不以柴大纪竭力守城,称其义勇。是即柴大纪小有过失,亦当录其大功而宥其微眚;岂能据福康安所奏柴大纪「为人狡诈、不可深信」一语,遽治以无名之罪!若因此笼统虚词,即将有功之人加以罪谴,又何以服众心而示天下耶!此事福康安具奏含糊固难辞咎,而李侍尧心存容隐,其咎较之福康安为尤重!前问李侍尧之谕尚未覆秦,想亦难为措词耳!本日常青所奏,总不过敷衍塞责,殊属无谓!前因其初至郡城,调度一切尚为妥协,且伊已年老尚能亲自带兵打仗,是以赏戴双眼花翎,以示奖励。今半载以来,株守郡城毫无出力;念其尚无大过,与恒瑞之摇惑人心者有间。伊于闽省情形尚为熟悉,业经补用福州将军;伊自当照将军职分,戴用单眼花翎』。

丙戌(二十三日),谕:『柴大纪在嘉义县剿捕贼匪,县城被贼围困数月,始终保守无虞;是以特沛殊恩,用昭懋赏。嗣据福康安奏其「为人狡诈,不可深信」;朕尚以柴大纪有守城之功,未便以无据空言加之罪谴。昨德成查勘海塘回京,据奏风闻柴大纪自复任台湾总兵,贪纵营私、废弛营务,并令兵丁私回内地贸易,激变贻误,玩视贼匪,种种酿成巨案」。朕以德成自浙回京,距闽不远,所闻必非无因;随降旨令福康安、李侍尧、琅玕各行查实具奏。旋据琅玕奏:「风闻柴大纪私令守兵渡回内地贸易,每月勒缴银钱;又驻守嘉义县时,系畏贼不出,并非实心守城」。本日又据李侍尧奏:「台湾戍兵多有卖放私回,以致缺额。其留营当差之兵,亦听其在外营生,开赌窝娼、贩卖私盐;镇将令其每月缴钱,经年并不操演」。经李侍尧咨查,始据柴大纪开报见在戍兵实止共有七千五百名;此外,则以伤亡散失、无可查核为辞。观之,不胜骇异!又称:「前岁贼匪滋扰府城时,柴大纪恇怯不敢出战;经永福等面加诮让,始带兵出城」等语。用兵之道,当赏罚严明;此次贼匪滋事,竟由柴大纪废弛贪黩积渐酿成,岂可以守城微劳置之不问。况柴大纪在府城,既畏贼不敢出战;又移驻嘉义县时保护无虞,全系兵民之力。即所奏粮饷断绝各情节,亦多不实。而其贪劣各款见经查有确据,此而不严加查办,何以肃军政而儆官邪!柴大纪着革职拏问,交福康安逐一严审明确,定拟具奏。

至福建水师提督员缺,着蔡攀龙补授;所遗员缺,着梁朝桂补授。至常青在闽年久,擢用总督亦有年余;柴大纪平日骫法侵渔、废弛营务,常青岂无所闻!且据李侍尧奏,于常青前往台湾时曾以该处戍兵缺少札知常青;是常青渡洋时,李侍尧亦必将柴大纪各款迹一并向常青述及。常青既抵台湾,见闻更确;况与永福、杨廷理朝夕相见,断无不将柴大纪各款向永福等询问,永福等断无不详悉告知常青之理。乃常青竟无一字奏及,殊属昧良辜恩,有心徇隐。常青亦着革职,即交与福康安一并严审,据实具奏。其福州将军员缺,着魁麟补授。魁麟资格本浅,念其系尚书查弼纳曾孙,且人尚明白,是以加恩擢用。见在台湾剿捕事宜虽即日完竣,而善后各事正需人经理;魁麟即由驿星速前往台湾,随同福康安学习办理一切事务。所有四川建昌镇总兵员缺,着张芝元补授』。

谕军机大臣等:『柴大纪贪纵营私各节,经谕令福康安、李侍尧详悉查明,据实参奏。朕即向军机大臣言及,以李侍尧在闽浙总督任内已将一载,于柴大纪贪劣各款自必早有所闻;此次奉旨饬查,李侍尧止可诿为未经查访确实,及军务紧急之时未便将柴大纪参奏,以文其从前不即参奏之过。今据李侍尧奏到之折,果不出朕所料。李侍尧受朕厚恩,不意其扶同徇隐竟至于此!福康安于具奏之初,虽未将柴大纪实在款迹据实指参;而朕因福康安既有此奏,始向德成查询,因此柴大纪贪劣各款得以逐细究出,尚由福康安发其端。至李侍尧调任浙闽已及一载,且驻扎厦门,常接台湾地方官禀报,较之邻省传闻更为确切。既据称「到闽时,即风闻戍兵多有卖放私回之事」,何以不即据实查参?此何等事而可从缓办乎!至其纵令兵丁在外营生,甚至开赌窝娼、贩卖私盐,更出情理之外;而柴大纪所报见存戍兵止有七千余名,此外籍称伤亡失散,委无可查,更不成话!此等情节,李侍尧即因彼时军务紧急、柴大纪正在守城,未能遽行参办,亦应将其在任款迹密折奏闻;俾朕得早知情伪,则当其防守嘉义时,朕即怜共出力,亦不至破格加恩,屡膺懋赏。今柴大纪既迭荷殊恩,其贪劣款迹始节次败露;是台湾逆匪滋事,竟由柴大纪平日贪纵、废弛营务牟利,酿成如此重案。朕此次宵旰焦劳筹办军务,经年尚未蒇事;而各省派调官兵、接济粮饷所费不赀,且地方百姓受贼戕害扰累者更不可胜计。设非朕留心询访,节次降旨令将柴大纪款迹查参,李侍尧必至始终缄默不言;是此等贪污酿变之人不但幸免重戾,且冒受渥恩。李侍尧瞻徇容隐之罪,尚复何辞!又,柴大纪经杨廷理诮让,始带兵出城。李侍尧既知柴大纪有如此恇怯畏贼情事,何难即向永福、杨廷理确切札询并将其在任各款一一访查得实;而折内尚称其「在盐埕桥打仗及克复诸罗县城最为出力,前此所闻又似难以尽信」,为之含混枝梧,以掩饰其从前不及早参奏之非,岂能逃朕洞鉴乎!又据称:「柴大纪固守待援,不肯舍士民而出,实心服其为人」等语。前据福康安札知军机大臣,以柴大纪守御县城并非伊之力量,城中粮食并非断绝;其不肯出城一节,亦系义民等不肯将伊放出、伊亦畏贼不敢出城等语。是此次李侍尧所奏又有讹淆,更不得藉称柴大纪有守城微劳,竟置之不办也。着福康安即传永福、杨廷理二人面加询问,逐一根究;并着将柴大纪贪劣各款据实严参,候朕另降谕旨』。

戊子(二十五日),谕军机大臣等:『前因福康安于攻克大里杙贼巢后,不即带兵搜捕逆首,致林爽文日久未获;又于覆奏恒瑞一事瞻徇亲戚,曲为袒护:节经降旨严饬,并谕令福康安于剿捕事竣后务将台湾一切善后事宜全行办竣,即在台湾多住一、二年亦所应得。原因福康安于搜捕逆首既失之迟缓,又复有心袒护恒瑞,是以令其久住台湾示罚。今据李侍尧奏,林爽文已被拏获;是福康安办理此事虽少稽时日,但逆首林爽文业已就获,大功即日完竣,福康安筹办一切尚为妥协!着于南路贼匪扫除净尽、拏获庄大田后,即将台湾逆匪滋事根由酿成此案之文武官员并官兵散失数目,一一详细严行查办;并将善后各事宜,悉心筹划办理。如内外山地界,从前设立土牛,未为周密;应重加勘定,务令界限分期,勿使日久偷越,以致滋生事端。又如改建城垣、添设官兵等事,从前该处旧有城垣俱系用莿竹等项编插,原以莿竹等物虽不若砖石工程坚固,足资防守;但失之易,复之亦易。即如康熙年间有奸民朱一贵滋事,台湾全部被陷,七月之内即经收复;亦因该处旧无砖石城垣,贼人难以据守,故能克日奏功。雍正年间吴复生滋乱时,曾奉有「无须建砖石城垣」谕旨,亦即易失、易复之意。此次逆匪林爽文等起事之初,虽因各县旧无城垣,得以猝为占据;但见在福康安等统兵剿捕,贼人望风奔溃,功克贼巢势如破竹,未始不因该处无城垣之固,故贼人难以守御。目今剿捕事务不日完竣,但台湾远隔重洋,又系五方杂处、游民聚集之地,难保其百年无事;自应深思远虑,计出万全。着福康安将改建城垣一事,详悉筹酌。朕意台湾郡城为根本之地,自应改建砖石城垣,与该处安平镇向有城垣互相联络,以资捍御。至嘉义一县,朕因该处民人随同官兵竭力守城,锡以新名,用示嘉奖;该处城垣,亦应一律或砖、或石改建,务令坚固。此外如彰化、凤山等县及现在应行添设官弁驻扎处所,不妨仍用莿桐、竹木等类栽插。惟闻各该处旧有城围,多系依傍山麓,未能据扼形势。见在虽令德成前往勘办,但德成仅谙工程作法,相度形势非其所能;着福康安务须详细履勘,或移建高阜、或因旧基跨山围筑。即旧城难以移动,亦须择附近山顶形胜之处设立砖石卡座,添设弁兵以资控制。总期占据要地,勿令有失形势,使四外得以俯瞰城中,方为妥善。福康安将应办诸要务立定章程,即可交徐嗣曾等在彼接办;福康安约于朕万寿前赶至热河瞻觐,亦不为迟。至海兰察带领巴图鲁侍卫章京等及应撤各兵,一俟剿贼完竣,即可令其陆续先回,勿须守候也』。

癸巳(三十日),谕:『贼匪起事之初,柴大纪于巡察彰化时若一闻信息即亲自带兵剿捕,无难实时扑灭。乃托称派兵,回至郡城;及闻彰化失陷,柴大纪仍观望迟回,并不速往援救。直到数日后,始带兵起程,复于离城三里地方即行驻扎;致贼匪得以展转蔓延,日肆鸱张。是柴大纪不但平日贪纵营私、废弛营伍,而且怯懦迁延,酿成巨案。见经朕面询押解台湾逆匪到京之侍卫额勒登保,据称:「逆匪攻扰嘉义时,俱系义民等出力守御,并非柴大纪之功;其不肯带兵出城一节,亦系义民等不肯将伊放出,柴大纪亦畏贼不敢出城」等语。额勒登保系在台湾带兵之员,所言更属确实;则柴大纪前奏「不忍将数万生灵尽委贼手,仍忍饥固守待援」之语,竟属捏词巧诈、全不足信,守城亦非其功。柴大纪既贪纵酿变于前,又复巧诈欺罔于后;种种劣迹,难以枚举。此而不加以惩治,又何以肃军纪而整官方!朕办理庶务从不豫存适莫之见,而信赏必罚乃用人行政大柄;况见值用兵之际,赏功罚罪,尤贵严明。如柴大纪前奏不肯带兵出城一节,朕以其勤苦出力,甚有良心;览其奏折之言,自属实情。初不为逆诈、不亿不信之见,而其种种捏饰之处,彼时亦尚未有人摘发;朕焉肯泯其劳绩,不加之恩赏乎!所谓「君子可欺以其方」者,此也。迨柴大纪贪劣各款迹节次败露,经李侍尧等逐款查明,俱已确凿有据;是以即将柴大纪革职拏问。至常青在闽浙总督任已及年余,且渡台湾后身为将军;近在府城,岂无闻见?乃于柴大纪劣迹并无一字奏及,实属辜恩;特将常青交福康安审讯。又李侍尧原欲俟蒇功之日,给还伊原袭伯爵。乃此事经朕节次降旨询问,李侍尧知难隐饰,始行具折陈奏,似此有心徇隐,更为负辜重恩,李侍尧不应出此也;前已晋加宫衔、赏戴双眼花翎已为侥幸,岂可复膺懋赏!并着交部严加议处。琅玕并不自行陈奏,及降旨询问,始将风闻柴大纪各款具奏,亦难辞咎;着一并交部分别严加议处。朕于臣下功罪轻重,惟视其人之自取,初不稍存成见;虽不逆诈,不亿不信,实已先觉。其李侍尧续行参奏柴大纪各款,并着交福康安一并严审定拟具奏』。

二月甲午朔,福康安等奏:『贼首逃入内山,经臣等派兵堵截要隘。正月初一日,拏获假扮林爽文之赖达;据供:林爽文自狮子头社痛剿后,即从打铁寮一带山沟内藏匿。当派官兵等由虾骨社、合欢社追捕,直至炭窑地方。查炭窑与南港仔山口相通,出山即系海岸;恐其潜向海口逃逸,复派各营官兵由后■〈兆上鼓下〉至中港、又自竹堑至桃仔园,沿山密布。臣等亦各分隘口,四面围截。又恐逆首惊惧自戕,不能生获;因拣巴图鲁侍卫二十员,贵州、广东、屯练兵数百名扮作民人,同淡水义民、差役及壮丁、通事等分投搜缉。旋于初四日在老衢崎地方,将逆首林爽文、贼目陈传、何有志、林琴、吴万宗、赖其垄等一同擒获。见在搜查余匪;并令入山各兵休息数日,即行统率大兵肃清南路』。谕:『福康安等自鹿仔港进兵后,督率将弁奋勇攻剿,连次克捷;前于嘉义县破贼解围,业经降旨将福康安、海兰察晋封公爵,赏给红宝石顶、四围龙褂以示优奖。今逆首林爽文经福康安等设法生擒,办理周妥,实属可嘉;特亲解御用佩囊二个,分赐福康安、海兰察,用昭恩眷。所有在事出力之将弁等,并着福康安查明咨部议叙;其随征兵丁,并着福康安分别奖赏。至办理此事,朕先事运筹,决机发策。自逆匪滋事以来,大学士阿桂留京办事,续又差往河工及江南勘河,本未承办书谕;大学士和珅始终承旨书谕,于一切清、汉事件巨细无遗,懋着勤劳,自应特加优赏。和珅本系一等男爵,着照从前大学士张廷玉之例,晋封为三等伯。大学士阿桂、王杰、尚书福长安、董诰,夙兴夜寐,一体宣勤;俱着交部议叙。其满、汉军机章京,并着军机大臣查明实在出力者,交部分别议叙。至此次办理军务,孙士毅以邻省总督,一闻逆匪滋事之信,即亲赴潮州驻扎;节次派调兵丁,拨运军饷、火药、铅丸等项,源源接济,迅速周妥,甚为出力。孙士毅业经锡予宫衔,并赏戴双眼花翎;仍着照从前大学士蒋廷锡之例,赏给轻车都尉世职,以示嘉奖。李侍尧自调任闽浙总督后,于照料过兵及运送粮饷等事亦尚妥速,本欲俟蒇功之日,将伊原袭伯爵给还。但李侍尧前抵闽省已及一年,于柴大纪在总兵任内骫法营私、废弛营伍种种贪劣款迹,自已早有见闻;乃竟缄默不言,并不及早据实参奏,经朕节次降旨询问,李侍尧始行具折陈奏,明系有心徇隐,岂可再膺懋赏。且伊业经赏戴双眼花翎、晋加宫衔,毋庸复行给还伯爵;仍着交部照例议叙。至柴大纪前因其固守嘉义、不肯出城一节,念其勤苦出力,是以特封为义勇伯。今据福康安、李侍尧等先后遵旨查奏柴大纪在总兵任内贪劣各款俱已确实,并守城亦非其功;其前奏忍饥固守之处,竟系义民等不肯放出,伊转捏词欺饰。已明降谕旨革职拏问,交福康安逐款审明治罪矣。至兵部承办军报之员外郎盛保,在良乡县驻守,迎候驰递,尚为奋勉;本日擒渠捷报,即系该员亲自赍递。着加恩赏戴花翎。并在京捷报处各员,着交部议叙。又,此次军报往来,直隶、山东、江苏、浙江、福建沿途各驿站驰递并无延误,所有沿途督、抚办理一切军需均属出力;及驿站递送文报之文武员弁,并着查明交部议叙。其驿站兵丁,亦着酌量给赏』。

乙未(初二日),谕;『黄仕简、任承恩上年朝审勾到,并经格外加恩免其一死;见在大功已届蒇事,所有黄仕简、任承恩二犯,俱着加恩释放。但伊二人身获重愆,经朕曲加矜宥,全其躯命;若仍腼颜安居辇毂之地,有何面目对人!俱着勒回原籍,闭户静居思过』。

谕:『此次台湾逆匪滋事、劫县戕官,肆行不法至一年之久。福康安等带兵渡洋,旬月之间,即将贼匪痛加歼戮,捣穴擒渠,各村庄得以安堵如旧。该处地隔重洋、五方杂处,风俗素称刁悍;经此一番惩创,若不明示武威,恐民人等事过即忘,不足令其怵目儆心、常思安分畏法。将来事竣后,如福康安、海兰察及鄂辉、普尔普、舒亮之勇略最著者,应于台湾郡城及嘉义两处共建生祠、塑立像貌,俾该处民人望而生惕,日久不忘』。

丁酉(初四日),谕:『柴大纪既贪纵酿变于前,复狡诈欺罔于后。其前此接奉谕旨不肯出城一节,自系因郝壮猷前在凤山弃城逃回,即于军营正法,柴大纪心怀畏惧、恐罹重辟,是以不敢轻离该处。设非朕严申军纪,于凤山失事时即将郝壮猷按律办理,则柴大纪深染绿营习气、怯懦畏葸,未必不为郝壮猷之续。今既查明种种劣迹,自应彻底严办。昨已明降谕旨,将伊革职拏问,交福康安严行定拟具奏矣。朕于臣下功罪,惟视其人之自取,一秉大公至正;而于用兵之际,有功即赏、有罪即罚,尤务严明,从不丝毫假借。至办理军务,宵旰焦劳。从前平定准部、回部、大小金川,无不炳烛几先,豫操成算。此次林爽文等纠众滋事,虽系么■〈麻上骨下〉草窃,亦并不心存忽视,一本敬天凝命之念,孜孜勿懈;是以仰邀昊眷,克期奏绩,逆首生擒。即如恒瑞妄请添兵数万一折,设不断以干纲,如宋、明庸主遇事辄令廷臣聚议,众论纷纷迄无定见,征调纷烦缓不济急,宁不如金世宗所云「南朝集议既成,北兵已可渡河」之语;其何以握胜算而奏鸿捷耶!着将前后办理缘由,通谕中外知之』。

庚申(二十七日),福康安等奏:『进剿南路贼匪,自南潭、大穆降、水底寮等处节次射死贼目陈建平、曾大达及不知姓名骑马贼目十余人,生擒蓝九荣等十九人均已正法。随探知庄大田等俱在柴城欲往蚊率社,经番众抵御退回。臣等于本月初五日由风港进兵,直抵琅■〈穴上弘下〉。因恐攻扑过急,贼目或致自戕,匪伙乘间逃逸;当派穆克登阿等及山猪毛等处义民分拨六队自山梁挨次排下,直抵海岸。乌什哈达所带水师兵丁,适值风顺,连樯齐至,四面合围。自辰至午,杀贼二千余名,将庄大田及有名头目庄大韭、许光来等四十余名全数擒获,并■〈扌叜〉获庄大田之母庄黄氏一口;见在派员解京审办,仍令官兵等分投搜查遗孽』。谕:『贼目庄大田等于逆首林爽文就擒之后,尚敢窜匿山林,抵死抗拒;经官兵四路攻围,势穷力蹙,或竟情急自戕及投海毙命,但属事之所有。今乃负嵎死守,被官兵、义民层层围逼,将贼目庄大田及有名头目悉数擒获,此皆由上天眷佑、将士用命,而福康安等调度有方、布置周密,是以南北两路贼首、贼目悉就俘擒,台湾全郡平定,实堪嘉奖!特亲解本日手带汉玉搬指一个、小荷包一个赐福康安,又亲佩小荷包一个赐海兰察,以示优眷。福康安、海兰察、鄂辉,俱着交部从优议叙。所有许世亨、梁朝桂、穆克登阿、袁国璜及在事出力大小将弁等,着福康安查明咨部,从优议叙。其随征兵丁,并着福康安查明,一并分别奖赏。至此次剿捕逆匪,该处义民等随同官兵打仗出力;见在擒获贼目庄大田,义民首等带领各庄民人分队堵截,尤属可嘉!此内义民首曾中立前因屡次奋勇,已赏给同知职衔;今又招集生番、听候调遣,着福康安即将曾中立酌量补以实缺。其余义民刘绳祖、郑天球、张元勤、蓝应举等,并着福康安查明如何加恩,或补以实缺、或加赏职衔之处?分别具奏,以示奖励。至前在下埤头一带剿贼之义民首郑其仁,遇贼阵亡;郑其仁前已赏给守备职衔,着交部加一等照都司职衔议恤。该义民家属,并着福康安从优赏给养赡』。又谕:『鄂辉、普尔普此次均属奋勉,着加恩赏戴双眼花翎』。

辛酉(二十八日),谕:『柴大纪在任两年之内,已婪索金银五、六万之多;且因台湾逆匪滋事,豫行寄信家中,属伊子先行防备。见据琅玕在其屋后地平之下,起出金锭、银两。可见柴大纪居心狡诈,任意贪黩,若非私令兵丁渡回内地贸易牟利并勒索所属、剥削兵民,焉能拥有厚赀;是柴大纪骫法营私、贪婪激变种种款迹,已确凿可据。柴大纪业经革职拏问,应俟解到后交部照律定拟,明正其罪。向来朕办理庶务,一秉大公至正;赏功罚罪尤务严明,从无成见。如柴大纪在嘉义县时被围紧急,国谕令不妨保护义民,全师而出。柴大纪覆奏:不忍将数万生灵委之贼手,仍督率兵民忍饥固守。朕以其甚有良心,览奏为之堕泪;是以即封伯爵,赏给银两。而其种种贪劣捏饰之处,彼时尚未有人摘发;所谓「君子可欺以其方」者,此也。迨柴大纪在任各劣迹节次败露,前经福康安奏其为人狡诈不可信;福康安方抵该处,自未知其实在劣款,必因人言藉藉,故为此奏。后因德成复命,朕询出前情;节统谕饬查询,始据李侍尧遵旨逐款查明、陆续参奏,因即降旨将柴大纪革职拏问。可见朕于臣下功罪,惟视其人之自取;有功即赏、有过即罚,从不稍存适莫之见:此天下后世所可共喻者。是以得邀上天眷佑,五十三年以来屡集大勋、开疆拓土,未必不由此敬天勤民之念有以启之也』。

三月癸亥朔,谕军机大臣等:『柴大纪前在嘉义县防守、未经带兵出城一节,经福康安等查明:「防守嘉义县俱系义民之力,其未经出城亦系义民不肯将伊放出,伊亦畏贼不肯带兵出城;柴大纪前次所奏,全不足信」。是柴大纪恇怯无用、又复狡展欺饰,并守城亦无寸功足录矣。且此案逆匪滋事,由伊酿成激变;是其罪较之黄仕简、任承恩之仅止因循贻误者为尤重。着福康安将此一节向柴大纪严加审讯,即行定拟,迅速据实具奏』。

丙寅(初四日),谕:『台湾孤悬海外,远隔重洋;民情刁悍,奸徒易于滋事。向来止派御史前往巡视,职分较小,且不能备悉该处情形,殊属有名无实。着将请派巡台御史之例停止,令该督、抚及水师、陆路两提督每年轮值一人前渡台湾,严行稽察。如地方文武或有骫法营私、扰害兵民之事,即可就近查明,据实参奏。福州将军亦系该省大员,自应一体轮派。至海洋风信靡常,前已降旨令该督、抚等止须视风信平稳时配船前往,不必拘定时日。但远渡重洋,究系涉险;如该将军、督抚、提督内有年逾七十者,着免其前往,以示体恤』。

辛未(初九日),大学士等奏:『台湾解到贼匪除何有志、林浇等业经因病先行正法,其逆首林爽文纠众倡乱,戕官攻城,复编造年号、私封伪职;贼目陈传从贼戕官、受封伪职,与官兵、义民打仗多次:均应按律凌迟处死枭示。至何有志、陈传等家属,例应缘坐;应令该督、抚严查办理』。得旨:『林爽文、陈传着即凌迟处死枭示。余依议』。

癸酉(十一日),谕军机大臣等:『此次剿捕台湾逆匪,军书筹笔,宵旰焦劳;一切紧要机宜,朕思虑所及,随事指示。福康安等禀承方略,擘画周安;仰赖上苍眷佑,于三月之间生掳二逆首,全郡贼氛扫荡无遗。见在大功告蒇,所有办理此事颠未,曾亲制「记事语」二篇及「平定台湾功臣像赞序」一篇,备述用兵机要及赏功罚罪诸大端,而一本于敬天勤民、孜孜不怠之一心;宜勒之贞珉,以昭彰瘅。着将御制文三篇用清、汉字书写,发交福康安、李侍尧于台湾府城及厦门二处建碑碣三座,照依尺丈,慎选石工妥为镌刻;俾岩疆海徼,咸喻朕勤政爱民、明慎用兵之意』。御制「剿灭台湾逆贼生擒林爽文记事语」曰:『平伊犁、定回部、收金川,是三事皆关大政,各有湍文勒太学;诛王伦、翦苏四十三,洗田五,是三事虽属武功,然以内地怀惭,弗芗其说。至于今之剿灭台湾逆贼、生擒林爽文,则有不得不详纪颠末以示后人者。向之三,予惟深感天恩,蒙厚贶;次之三,予实资众臣之力,得有所成。若兹台湾逆贼之煽乱,乃猝然而起;兵出于不得已,而又不料其成功若是之易也!盖自康熙二十二年平定台湾之后,历雍正逮今乾隆戊申百余年之间,率鲜卅岁宁静无事;而其甚者,惟朱一贵及兹林爽文。朱一贵已据府城,僭年号;林爽文虽未据府城,然亦僭年号矣。朱一贵虽据府城,蓝廷珍率兵七日复之,不一年遂平定全郡;林爽文虽未据府城,亦将一年始获首渠,平定全郡:则以领兵之人有贤否之殊,故曰「事在人为,不可不慎」也。林爽文始事之际,一总兵率千余兵灭之而有余;及其蔓延猖獗,全郡骚动,不得不发劲兵、命重臣,则予「迟速论」所云「未能速而失于迟,予之过也」。然而果迟乎,则何以成功?盖迟在任事之外臣而速在筹策之予心,故始虽迟而终能成以速;非夸言也,盖纪其实而已。若黄仕简、任承恩初迟矣,而予于去年正月即命李侍尧速往代常青为总督办军储,常青往代黄仕简、蓝元枚往代任承恩司剿贼之事,而郡城与仕简弗致失于贼手,是幸也、是未迟也。既而常青止能守郡城,蓝元枚忽以病亡,是又迟矣。而天启予衷,于六月即自甘省召福康安来热河,授之方略。八月初,即命福康安、海兰察率百巴图鲁及各省精兵近万往救诸罗;是又未迟也。福康安至大担门开舟阻风,风略定而启行,又以风遮至崇武澳不能进;是又迟矣。然而候风之际,后调之兵毕至,风平浪静,一日千里,齐至鹿仔港;是仍未迟也。夫迟之在人,而天地神明护佑,每以迟而成速,视若危而获安;有如昔年「开惑论」所云者,予何修而得此于天地神明之锡祉哉!如是而不益深敬畏,勤政爱民、明慎用兵,则予为无良心者矣;予何敢、抑又何忍乎!夫用兵岂易言哉,必也懔天命、屏己私、见先几、怀永图,方寸之间日日如在三军前,而又戒掣肘、念众劳。且予老矣、老而精神尚健,不肯图逸以遗难于子孙臣庶,藉以屡成大勋;此非天地神明之佑乎?亦岂非弗失良心,得蒙天鉴乎?福康安等解围歼贼以及生擒贼渠诸功绩,已见「联句」之诗之序,兹不赘言;独申予之不得已用武、又深惧用武之意如是,以戒后世。占验家以正月朔旦值剥蚀,为兵戈之象;远者固无考,自汉至明屡逢其事,然亦有验、有弗验。若昨丙午,可谓有验矣。以予论之,千岁日至可坐而致,剥蚀亦可笇而定也。既定矣,其适逢与不逢原在依稀惝怳之间;且亦乏计豫使之必无也。若使之无,是为诈也;不惟不能避灾,或且召灾。故史载:宋仁宗朝第二次康定元年春正月朔,当日食;司天杨惟德请移闰于庚辰岁,则日食在正月之晦。帝曰:「闰所以正天时而受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许。夫日食必当在朔,可知古称月晦日食者,多移闰曲避之术耳!至于不得已而用兵,惟在见机而作、先事以图,迟不失于应机、速不失于不达;惟敬与明,秉公无私,信赏必罚。用兵之道,其庶几乎!夫行此数端,甚不易矣!知不易而慎用兵,又其本乎!凡军旅事,必当有「方略」之书。书成,即以此语冠首篇,亦不更为之序矣』。御制「福康安奏报生擒庄大田纪事语」曰:『昨生擒林爽文,则剿灭逆贼事可称蒇大端;兹生擒庄大田,则肃清台湾事方称臻尽善。二逆狼狈为奸,得一而不得二,余孽尚存,虑其萌芽。且彼既闻首祸被获,则所以谋自全而幸逃生;入山固易追,赴海则难捕矣。是以先事周防,屡申饬谕。兹福康安尽心画策,凡港口可以入海者无不移舟设卡。因闻庄大田带同匪众俱在柴城,初二日欲往蚊率社:经番众极力抵御,复行退回。初五日黎明,官军由风港发兵,越箐穿林,遂有贼匪突出拒敌;我兵迎击,海兰察率领巴图鲁侍卫奋勇齐攻,杀贼三百余,生擒一百余。追至柴城,贼愈众多;然恐攻扑过急,庄大田或临障被杀、或乘间窜逸,转不能悉数成擒。福康安分兵数队,以徐合攻,自山梁布阵抵海岸;适乌什哈达所率水师得顺风,连樯齐至,沿海进围,水陆合剿。自辰直至午刻,杀贼二千余;群贼奔溃投水,尸浮海如雁鹜。而独庄大田伏匿山沟,以致生擒;是岂人力哉!天也。二逆以么■〈麻上骨下〉小民敢兴大乱,杀害生灵无虑数万;使获一而逃一,未为全美。斯皆生致阙下,正国法而快人心;反侧潜消,驯良乐业。福康安,海兰察等画谋奋勇,不负任使,固不待言;然非天佑我师,俾获万全,岂易致此耶!更查康熙六十年四月朱一贵于台湾起事,提督施世骠、总兵蓝廷珍于五月由澎湖进兵,至六月收复台湾府城,计阅七日;于闰六月始擒获朱一贵,计阅一月余。至雍正元年四月,而余党悉剿尽。自朱一贵起事至台湾全郡平定,始末阅两年。兹林爽文于五十一年十一月起事,其黄仕简等前后误事经一年;福康安等于上年十一月由鹿仔港始进兵,其间解诸罗县之围、克斗六门、攻破大里杙贼巢,至本年正月获林爽文,计阅四十二日。继获庄大田,计阅三十二日。自林爽文起事至台湾全郡平定,始末共阅一年三月;于较之蓝廷珍等成功,更为迅速矣。夫逆贼入内山,生番非我臣仆,性情不同、语言不通,其遵我军令与否未可知也。福康安示之以兵威,使知畏;给之以赏项,使知怀。其经画周密,贤于施世骠、蓝廷珍远甚;又得海兰察率百巴图鲁攻坚陷锐,遂得前后生获二囚。且李侍尧悉心董理军储,无误行阵。使不以李侍尧易常青之总督则军储必误,不以福康安易常青之将军则成功必迟;兹尽美尽善,以成功于三月之间:则上天之所以启佑藐躬,俾以望八之年而获三捷之速,则予所以深感昊慈,岂言语之所能形容也哉!自斯以后,所愿洗兵韬甲,与民休息;保泰持盈,日慎一日,以待归政之年庶不远矣。虽然,仔肩未卸,必不敢以娱老自怠;所为犹日孜孜,仍初志耳』。御制「平定台湾功臣像赞序」曰:『近着「剿灭台湾逆贼生擒林爽文纪事语」,以为伊犁、回部、金川三大事各有专文,王伦、苏四十三、田五次三事不足芗其功;若兹林爽文之剿灭介于六者间,虽弗称大事,而亦不为小矣。故其次三,讫未纪勋图像。而兹福康安、海兰察等渡海搜山,竟成伟勋、靖海疆;吁!亦劳矣,不可湮其功而弗识;故于紫光阁纪勋图像,一如向三大事之为。然究以一区海滨,数月底绩,故减其百者为五十,而朕亲制赞五十者为二十;余命文臣拟撰,一如上次之式。夫用兵岂易事哉!昔汉光武有云:「每一发兵,头须为白」。况予古稀望八之年,须鬓早半白;而拓土开疆过光武远甚,更有何冀而为佳兵之举!诚以海疆民命,不得不发师安靖;所为乃应兵,非佳兵也。然亦因应兵非佳兵,幸邀天助顺而成功速;此予所以感谢鸿贶,不可以言语形容而又不能已于言者也。昔人有言:「满洲兵至万,横行天下无敌」。令朕所发巴图鲁侍卫章京等纔百人,已足以当数千人之勇。绿营兵虽多,怯而无用;兹精选屯练及贵州、广东、湖广兵得近万人,统而用之,遂以归巢穴、缚逆首。是绿营果无用哉?亦在率而行之者为之埋根首进,有以鼓励之耳!若福康安未渡海以前,台湾绿营已共有四万余兵,何以不能成功?则以无率而行之者,岂不然哉!且台湾一岁三收,蔗、薯更富;朕若微有「量田加赋」之意以致民变,天必罪之,不能如是成功速也。后世子孙当知此意,毋信浮论富国之言;爱民薄敛、明慎用兵,庶其恒承天眷耳。近日以宫商三百,逐章餍饫其义,竟如幼年书室学诗之时;然彼时但知读其章句,乃今则究其义味。因思「釆薇」、「出车」诸章乃上之劳下,其义正,斯为正雅;「祈父」、「北山」诸什乃下之怨上,其义变,斯为变雅。夫上劳下,可也;下怨上,不可也。我满洲旧风,以不得捐躯国事、死于牖下为耻;其抱忠知义,较「祈父」、「北山」之怨上为何如!是则绿营之多恇怯思家,伊古有人;无足多怪矣!然为上者不可不存「釆薇」、「出车」之意,更不可不知「祈父」、「北山」之苦。如其一概不知而但欲开疆扩土,是诚佳兵黩武之为;望其有成,岂非北辕而适越乎!故因为功臣图赞而申其说如此,以戒奕叶子孙、并戒万世之用兵者』。

己卯(十七日),谕:;『台湾获盗无论首从,皆按律正法。俟五年后,再照旧例分别奏请』。

癸未(二十一日),谕:『见在福康安前抵鹿仔港未及三月,即已屡破贼巢、擒获首逆,南、北两路全境荡平;所有官兵止系屯练及黔、楚官兵数千,何尝需用多兵。设如恒瑞所言,必须添兵六、七万,合之台湾原有之兵则至十余万矣;不独各省征发、远近驿骚,且行走配渡需时,目下尚不能全数到彼。幸而朕洞烛几先,即令福康安、海兰察带同巴图鲁侍卫等前往;于恒瑞奏到时,又以其言不可信,谕令福康安坚持定见,速由鹿仔港前进。今得克期蒇功,设非朕令福康安、海兰察前往,即准其添调十余万大兵交常青、恒瑞二人统率,则伊等在彼守候、日事因循,仍前零星调拨,不特嘉义县城早为所陷,即郡城亦不可守,尚复成何事体!昨询据委解逆犯来京之都司张尔魁称:「贼匪攻围嘉义县城,势巳危急;若福康安迟到三日,县城必不能守」。是该处城池得以无恙者,皆赖朕洞炳几先,命福康安速往之效。前因柴大纪驻守嘉义将及半载,并据奏忍饥待援、不忍出城,朕嘉其忠义,逾格加恩,封以伯爵并赏银一万两。倘非福康安早到,嘉义县城已失,柴大纪为贼所害,既可以借口没于王事,罪状或不至于败露;岂不使贪纵营私、激成事端之人,非惟幸逃重戾,转得叨冒厚恩!兹幸福康安星往救应,嘉义县城得以无虞;而柴大纪之捏词守城、贪黩各劣迹,不旋踵而破露。可见朕恩不能滥受;骫法昧良之人亦必不为天理所容,终致败露。而恒瑞从前之妄请多兵,几至惑众误事者,不可不治其罪矣,福康安于袒护恒瑞一节,固有应得之咎;若非成此大功,亦岂能将伊宽恕。兹因其功大过小,是以录其功而宥其过。福康安嗣后惟当倍加儆省,益矢公慎,勉副朕教诲成全至意。至福康安此次前往督办剿捕事宜,遵照节次指示,调度有方、用心周密,真能不负任使,朕心深为嘉许!海兰察屡次督兵进剿,甚为奋勇可嘉;又将庄大田家属及逆犯庄大韭、林勇全数擒获,而筹办一切事宜均能井井有条。福康安、海兰察前已晋封公爵,赏给宝石顶、四团龙褂、四开禊袍,着再各赏用紫缰。但福康安系将军,发纵指使皆其调度;福康安着加赏金黄腰带,并赏给福康安、海关察金黄辫珊瑚朝珠各一盘,用示优异。和珅承旨书谕,于一切清、汉事件始终巨细无遗,勤劳懋着,前已晋封伯爵;着一体赏用紫缰,以昭嘉励』。

谕军机大臣等:『前据琅玕奏:「查抄柴大纪家产,询据该犯家属供出柴大纪在台湾任内,前后所得出息共有五、六万金」。若仅止如郑名邦所供得受两外委赃贿不过番银二百余圆,为数无几,焉能如此之多。此外卖官鬻爵,婪得多赃,必更有大于此者;不可不彻底根究。见在应行提讯人证内,微末员弁即行照例咨革外,如续有查出骫法营私之文武各员,即一面解任严讯、一面具折参奏,毋任稍有隐饰。此案并着徐嗣曾会同审办;徐嗣曾系本省巡怃,又与柴大纪系属同乡,柴大纪种种贪劣款迹,更无难查访得实也。至台湾额兵,节据该提、镇等严缉详查;昨又有旨谕李侍尧、徐嗣曾各在内外逐一严查办理,为时已久,何以尚未查有头绪?如查各该兵丁等遗失后有从贼情节、今见贼匪平定始行逃回者,一经拏获,应遵照前旨立行正法;其子弟,亦不准挑兵食粮:以示惩儆。或竟系该处营制废弛,柴大纪营私舞弊作为虚粮冒饷、辄以伤亡遗失为辞,希图掩饰;尤不可不切实根究,入案办理,以彰其罪。至台湾营制尚须酌量添增改设,前已有旨令将一半换防,一半酌募本地义民、社番充补;既可以鼓励义勇,而内地兵丁仍有一半在彼防戍、分班轮换,其家属皆在内地,又可以互相牵制,于事似属两有裨益,自应仍遵前旨办理。惟是内地兵丁渡洋防守,若无恒产,恐所得钱粮不敷资用,仍不免借端扰累、营私贸易等事。或将入官叛产酌量拨给,作为帮贴,遇换班时仍着前后交代,收取余息,以资贴补当差,似为妥协;并着福康安等一并详悉妥议。再,逆匪伙党陈泮、吴钦二犯俱系有名头目,前已有旨令福康安等严密查拏;是否业经拏获?又,见据林劝等供出林爽文之族长林石亦尚无下落,并着福康安严拏务获。至福康安奏,庄大田之次子庄天畏虽讯据获犯供称已被生番杀死,但所言恐不足凭信;仍应一体严拏,毋任漏网。又据福康安奏,查勘凤山县城地势低洼,既不足以资控制,自应察看形势,酌量移建。此外如嘉义、彰化、淡水等处旧设竹城,是否亦应酌量迁移或另应添建砖石城垣之处?俱应乘此番整顿之时逐加履勘,筹划万全;着福康安会同徐嗣曾悉心妥办。其余一切善后事宜,头绪纷繁;均须福康安在台湾一手经理。福康安总须逐一办理完竣,再行起程;即在彼多驻数月,亦属无妨:总期于事有益、一劳永逸,方为不负任使也』。

夏四月丁未(十五日),谕:『台湾逆匪滋事,其始不过无藉匪徒邀集伙党、倡立会名,尚无聚众谋逆之事。前年闽省办理杨光勋械斗夺犯一案,该省文武各员如果将该犯等倡会起衅缘由彻底究办并将案内党伙悉数查拏,则会匪根株早已净绝,何至任其日久复相煽聚!乃当日承办各员惟思将就完结,并未将逃逸匪犯实力缉拏,而于该犯等设立「添弟会」名目,朕彼时即意其为将「天地」二字改为「添弟」,存「化大为小」之见;今查出果然是其姑息养奸,以致匪犯等潜滋萌孽、复起事端,剿扑经年,方克蒇事。该处地方文武养廱贻患,其罪实无可辞;节经谕令福康安等确查逆匪滋事根由,据实具奏。兹据福康安等查奏:「从前办理杨光勋一案时,署彰化令刘亨基以杨光勋业被拏获,希图即邀议叙;又以逃逸匪犯系诸罗之人,心存推诿,不复严行查缉,致逸犯等逃至大里杙藏匿。而柴大纪、永福会审此案,率据属员详报完结,并不从严究办,亦未将刘亨基等参办。及李永祺赴台湾审办时,仅提出余犯覆审一过,亦止就案完案,未经严切根究。其将「天地会」名目改为「添弟会」一节,询之永福,虽据称「原案文禀俱系「添弟」字样,并非擅改」;但以监司大员办理要案,颟顸完结。又,柴大纪贪纵营私,永福近在同城、又有奏事之责,并不参奏,亦未据实揭报该省督、抚。该道于堵御贼匪固为出力,但核其贻误地方之罪,究属功不掩过;请将永福革职,送交刑都治罪。臬司李永祺于覆审时不即严切根究,殊属徇纵;请一并革职,留于台湾效力赎罪。该抚徐嗣曾平时漫无觉察,并请交部严加议处」等语。此案地方官贻误酿变各缘由,已据福康安等查审明确。除柴大纪业经革职交福康安审明定拟治罪,刘亨基、唐镒、董启珽、俞峻各员俱被贼戕害,先据李侍尧查明在任声名分别办理外,永福着革职,拏交刑部治罪;该员如有子嗣,亦着解交刑部一并治罪。李永祺着革职,留于台湾交与该抚徐嗣曾委令办理城工报销等事,效力赎罪。徐嗣曾系该省巡抚,咎实难辞;并着交部严加议处。所有福建按察使员缺,着伊辙布补授;台湾道员缺,着王右弼补授』。

丙辰(二十四日),谕军机大臣等:『福康安审办柴大纪贪纵营私各款,许久尚未据将全案定拟具奏;必系为台湾原额兵数短少一款,非彻底详查,难以得其实在,是以未能实时定案。即如从前凤山、嘉义等处溃散败逃兵丁固有临阵死事者,而其间或本系空名,或为贼人冲失惧罪潜逃、甚至去而从贼者,均难保其必无。今大功虽已告成,正当切实详查,不可颟顸了事。福康安在彼务悉心访察,将此项兵丁下落根究明确;虽未能一一得其实数,而大段不至溷淆。或竟系柴大纪虚额冒饷,其罪更不可恕!必使水落石出,方足以励戎行而成信谳。又,贼目林泮等口供内,有「官兵从前查拏会匪时,将伊等房屋烧毁,因而纠约林爽文戕官谋逆」之语。官兵查拏匪犯,自当堂堂正正;果有拒捕伤差等事,不妨督率官兵严密查拏,即有杀伤亦无不可。若如台湾员弁查拏会匪时,动辄烧人房屋,是官兵已行同盗窃;不但有乖体制,转令贼匪似得借口。着福康安严切晓谕该处文武官弁,俾晓然知官兵自有纪律,深以前事为戒,方为妥善。至福康安前奏:「令义民等尽将兵器缴销,改铸农器;嗣后不得私造私藏」。如此不动声色,自遏乱萌,深合机宜。但恐福康安内渡之后,该处地方官日久废弛,又蹈从前因循积习;并着福康安严谕地方文武遵照妥办,并令此后往台湾巡查之大臣一年申奏一次,实力奉行,久而弗懈』。

辛酉(二十九日),军机大臣等议奏:『革职总督富勒浑、雅德,于已革总兵柴大纪骫法营私、已故知府孙景燧侵贪酿变毫无见闻,且于地方立会、盗劫重案不能及早查拏,致酿巨案;均应拟绞,监候秋后处决』。从之。

五月癸亥(初二日),福康安等奏:『台湾改建城垣,用砖既难拉运,用石尤易矬蛰;请筑土城,高一丈八尺为率。除南、北、东三面照依旧基外,惟西面一带濒海,应收进一百五十余丈;共添建城楼八座、西门券台一座、卡房十六座、兵房八座。至凤山县城,偪近龟山之麓,地势低洼;请移于十五里埤头街地方,仍用莿竹围插。其旧城基址与彰化县西八卦山,均应添设石卡一座,驻兵防守』。得旨:『诸凡皆妥;知道了』。

癸酉(十二日),谕军机大臣等:『前因台湾戍守兵丁向内地各营分拨前往,远涉海洋、纷纷更调,且义民出力者甚多;是以谕令福康安等于办理善后时察看情形,或酌留一半即在台湾募补以归简便:原系朕廑念海疆、思虑所及即行随时指示、并非谓必当如此办理。今据福康安等体察舆情,若先尽义民挑补,既恐未谙军纪、不能得力,又恐招募漳、泉之人太多;请于内地征兵内详加挑选,照依戍兵额缺令其顶补,自属实在情形。原不妨据实奏明,无庸拘泥前旨办理。其熟番既可招募,并请将集集埔等处空余田地拨给番民自行耕种,仿照屯田之例将壮健熟番挑作屯丁、设立屯弁管束之处,自应如此办理。至台湾无籍游民不安本分,武断一方,名为「罗汉脚」;此等恶习最为可恶,与四川■〈口固〉噜匪犯无异。见经大加惩创之后,不可不实力查拏,随时严办;务使奸徒敛迹,尽绝根株,不复有此项名目方为妥善。此事福康安起程后,交李侍尧等严饬该处镇、道及地方文武官弁认真查察,随犯严惩,以期海疆永靖;毋得日久玩生,致干咎戾』。

癸未(二十二日),谕:『常青于柴大纪贪黩不法一案徇隐不奏,曾降旨将伊革职,交福康安审讯。经福康安奏明审讯录供,令伊来京交部治罪,固属咎由自取;但念常青由将军简用总督,在任未久即值台湾逆匪滋事,非富勒浑、雅德历任年久、因循贻误、讳饰袒庇者可比。其到台湾后,于柴大纪种种劣迹固易访查,但彼时正值办理军务匆迫,其不即查参亦属可原;且伊年逾七旬,带兵驻守郡城保护无虞,其功过尚可相抵。常青着加恩免其交刑部治罪;俟到京后,候朕酌量加恩,另降谕旨。朕办理庶务一秉至公,罪之轻重固视其人之自取;而于功过相抵之处,亦必斟酌其平,不肯稍有畸轻畸重。即编户小民尚不使一夫冤仰,何况封疆大吏转不为之经意乎!富勒浑、雅德亦当惭服并自知悔惧也。将此通谕知之』。

庚寅(二十九日),谕:『福康安、徐嗣曾奏「审讯骫法营私之革职总兵柴大纪及有心徇隐之道员永福分别定拟」并「请将得受陋规及逢迎馈送之文武员弁分别革职治罪」各折,已交军机大臣会同大学士九卿法司复议具奏矣。台湾地隔重洋,文武各员自应各矢洁清,力图整顿;乃不肖员弁竟敢需索陋规、废驰营伍,甚至纵令兵丁等包赌窝娼、从中染指,以致酿成巨案。此而不严加惩创,何以儆官邪而靖海疆!至柴大纪身系台湾总兵,于每次出巡时不但令各营伍备办供给,且折收夫价银两,赃私累累。国家设给养廉,于大员特加丰厚,原以备伊等因公之用;若巡阅营伍时,仍须该管弁兵代办夫马饮食一切,则内地之督、抚、学政、提、镇于出巡按试时,途次夫马等项亦必令地方官代为置办,又安用优给养廉为耶!嗣后督、抚、提、镇及学政等凡遇巡查、出考,途次所需夫马等项,均着自行备用,毋得令经过各员代办。并令文武互相纠察,如有仍前需索扰累者,即各行据实参奏,从重治罪;如或徇隐不奏,别经发觉,朕亦必将徇隐之员一并治罪,决不姑贷,勿谓朕不教不诫也。将此通谕知之』。

六月丁酉(初六日),谕:『福康安等奏「清查台湾积币,酌筹善后事宜」一折,已令大学士九卿议奏矣。内称:「向来台湾各营自总兵至守备衙门,皆有兵丁听候差遣;分为旗牌、伴当、内丁、营班四项目,各有目兵管领。总兵署内多至三百人,副将以至守备依次递减,至少亦有三十余人。请嗣后将四项名目全行禁革,各署内酌留该班兵丁轮流亲自上班」等语。额设兵丁,原以备差操、防守之用。乃台湾镇将各署内竟设有旗牌、伴当等四项名目管领额兵,总兵署内至有三百余人之多,以致各该兵丁分班轮值;其余俱在外自谋生理,甚至有挂名在内、贴钱包差代班差操等币,实属不成事体,不可不严加禁革!披阅之下,殊为骇异。但台湾既有此等情弊,恐别省提、镇将弁各署亦有似此者;着各省督、抚即行详悉严查,毋许各提、镇将弁设立旗牌等名目,私令所辖兵丁在署差用。设或署中需人差遣,原不妨酌留数人听用。如有仍前设立名目任意役使兵丁至如许之多者,即将该提、镇将弁严参治罪;务令额兵一体照常操演,毋许藉端旷伍,致滋他弊。至台湾镇、道各员恃有重洋间阻,督、抚耳目难周,无不通同徇隐,尤为恶习。前已降旨,令将军、督、抚大员分年巡察。第恐日久因循,不能认真整饬。嗣后该将军等于每年轮往查察,即将镇将及道、府、厅、县各员通行查核,出具考语具奏;其备弁佐杂各员应行考察咨部者,亦一体留心查核,一面报部、一面据实具奏。务宜实力整顿,秉公办理,毋得稍有徇隐袒庇情事。倘在台各员有贪纵殃民款迹,别经发觉,即将未经参劾之人从重治罪。再,台湾远在海外,如遇有紧要案件,该处道同虽原准与总兵会衔具奏;但镇、道本不相统辖,若必待会衔,易启扶同瞻徇之弊。且海洋风信靡常,往来商办,动稽时日,亦多未便。前将万锺杰补放台湾道时,特令加按察使衔;原欲令该员遇有应奏事宜,得以自行陈奏。嗣后凡遇有补放台湾道员者,俱着加按察使衔,俾得自行奏事。该道膺兹重任,倍当激发天良、尽心办理,实力整顿,方为不负任使』。

乙卯(二十四日),御制「平定台湾告成热河文庙碑文」曰:『昨记平定台湾、生擒二凶之事,亦既举平伊犁、定回部、收金川为三大事专文勒太学,其次三为诛伦王、翦苏四十三、洗田五以在内地,怀惭弗芗其事。而平定台湾介其间,固弗称勒太学;然较之内地之次三,则以孤悬海外、事经一年、命重臣发劲兵三月之间擒二凶、定全郡,斯事体大,讫不可以不纪。因思热河文庙虽承德府学耶,而余每至山庄,必先展拜庙貌;秋仲丁祭,常遣大学士行礼:则亦天子之庠序矣。且予去岁筹台湾之事日在于斯,天佑予衷,命福康安、海兰察率百巴图鲁以行;及简精兵近万,亦发于斯。而诸臣涉重洋、冒艰险,屡战屡胜,不数月而生擒二凶,且无一人受伤者;是非上苍默佑、海神助顺,曷克臻斯!则予感谢之诚、兢业之懔,亦实有不能已于言者。筹于斯、发于斯、臻于斯,文庙咫尺,我先师所以鉴而呵护者亦必在于斯。「记」所谓「受成告成」,正合于斯地也。则平定台湾、告成热河文庙,所为「礼以义起,非创实因」。且予更有深幸于衷而滋惧于怀者:予以古稀望八之岁,五十三年之间举武功者凡八,七胥善成;其一惟征缅之事,以其地卑湿瘴疠、我军染病者多,因其谢罪求罢兵,遂以振旅,是此事究未成也。近据云南总督富纲奏报缅甸谢罪称臣奉贡之事,命送其使至热河,将以赐宴施惠;是则此事又以善成于斯矣。夫奉天佑民,百王谁不为天子;而予以凉薄,仰赖祖宗德施,受天地恩眷独厚。近八旬之天子,蒇八事之武功,于古诚希,示后有述;使一事尚留阙欠,予之怀惭终不释也。自今以后,益惟虔巩持盈,与民休息;敢更怀佳兵之念哉!夫天地,天子之父母也。子于父母之恩,不可不言报;中心感激,弗知所云已耳。系之辞曰:「瀛壖外郡,闽峤南区;厥名台湾,古不入图。神禹所略,章亥所无;本非扼要,弃之海隅。朱明之世,始闻中国。红毛初据,郑氏旋得;恃其险远,难穷兵力。每为闽患,讫无宁息。皇祖一怒,遂荒南东;郡之、县之,辟我提封。一年三熟,蔗、薯收丰;渐兴学校,颇晋生童。始之畏途,今之乐土。大吏忽之,恣其贪取;既嬉其文,复恬其武。匪今伊昔,叛乱屡睹。向辛丑年,昨丙午岁;一贵、爽文,其乱为最。水、陆提督,发兵于外;奈相观望,贼益张大。天启予衷,更遣重臣;百巴图鲁,勇皆绝伦。川、湖、黔、粤,精兵万人;水陆并进,至海之滨。至海之滨,崇武略驻;后兵到齐,恬波径渡。一日千里,以迟为速;百舟齐至,神佑之故。驰救诸罗,群贼蜂拥;列阵以待,不值贾勇。如虎搏兔,案角陇种;顷刻解围,义民欢动。斗六之门,为贼锁钥;大里之杙,更其巢落。长驱扫荡,如风卷箨;夜携眷属,内山逃托。生番化外,然亦人类;■〈忄木〉之以威,赉之以惠。彼知畏怀,贼窜无地;遂以成擒,爽文首系。狼狈为奸,留一弗可;自北而南,居上临下。海口遮罗,山涂关锁;遂缚大田,略无遗者。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曰福康安,智超谋深;曰海兰察,勇敢独任。三月成功,勋扬古今。既靖妖孽,当安民庶。善后事宜,康安并付;定十六条,诸弊袪故:永奠海疆,光我王度。凡八武成,蒙佑自天;虽今耄耋,敢弛惕干!如曰七德,实无一焉。惟是敬勤,励以永年」』。

秋七月丁丑(十七日),谕:『李侍尧自调任闽浙总督办理军需,诸皆妥协;本欲俟大功告竣后,仍将伊原袭伯爵赏还。嗣因其于柴大纪种种营私舞弊不据实参奏,咎实难辞;是以未经给与。第念该督系在事后赴任,于柴大纪未经觉察,尚属可原;且驻扎泉州厦门承办军需及调度一切,始终无误。李侍尧,着加恩仍赏还原袭伯爵。至李奉尧承袭以来,并无过失;今既将伯爵给还伊兄,李奉尧并着赏给提督衔。此系朕宥过赏功,恩施格外;李侍尧等宜倍加感激奋勉,以副委任』。

庚辰(二十日),谕:『昨以福建台湾文武员弁因循玩愒、肆意贪婪,酿成逆案,不得不彻底究办。因富勒浑、雅德久任该处督抚,皆系伊二人之罪;即经拏交刑部治罪。兹湖北官员虽无酿变情事,而其废弛贻误,竟与相等。此而不行严办,其何以惩贪玩而慰舆情!特成额擢用湖广总督在任三年之久,首为废弛,所有活埋、冒赈各案俱系伊任内之事;乃于该管堤工,又复毫无觉察:其罪竟不减于富勒浑、雅德。似此负恩溺职,岂可复令驻扎回疆,仍带翎顶管束人众。特成额着革职,拏交刑部治罪。所有乌什事务,着侍郎明兴前往接管。此旨即着明兴带往,俟其行抵乌什,亲向特成额宣谕后,将伊拏问,即派委妥员迅速解京,交刑部治罪,务于冬至前赶到。勒保见署陕甘总督,回任尚需时日;所有山西巡抚事务,着梁肯堂暂行前往署理。梁肯堂见派令护送户部解往荆州银两,所有头起之一百万两已于十九日起程。本日据毕沅奏:请于河南征存地丁银内拨出一百万两,就近解往,俾速资接济等语;已准其就近拨解。其户都二起银两尚未起程,即毋庸解往,以省运费。梁肯堂俟头起银两解送出境之后,即由彼速赴山西署事。梁肯堂未到之前,山西巡抚印务暂交郑源璹护理。直隶布政使印务,着富尼善署理。其按察使印务,着该督拣选妥协道员奏明署理。朕本欲舒常来京供职,因其曾任湖广总督,上年李侍尧调任闽浙,一时乏人,以舒常人尚小心,是以差往署理,续行实授。今该省似此种种废弛贻误,舒常并未据实陈奏,咎无可辞;岂可复膺封疆之任!舒常,即着解任,留于荆州工次效力自赎。李封曾任该省巡抚,并不能实力整顿,相沿玩误,伊亦无颜在京供职;并着前往荆州管工,效力自赎。其行在刑部印钥,着福康安带管。见在荆州堤塍城垣各工,已命阿桂、德成前往勘办;阿桂等将大局勘定估明后,即交与舒常、李封在彼监修。俟各工及灾赈等务完竣,另降谕旨。其十年以内之承修官员并该管各上司,仍着阿桂遵照前旨详细查明,分别严参,从重治罪;并着赔补,用昭惩创。所有湖广总督员缺,着毕沅补授。目下河南并无紧要应办之事,毕沅接奉此旨,不必来行在请训,即速往荆州办理抚恤各事。其河南巡抚员缺,着伍拉纳补授。徐嗣曾见在台湾承办城工诸事,其巡抚事务系伍拉纳护理;伍拉纳俟徐嗣曾回至内地后,再赴河南新任。伍拉纳未到之前,河南巡抚事务,着惠龄速行前往署理。惠龄见在出差,距豫省不远;伊系朕素知之人,不必再来请训,即着就近驰往河南署事。李侍尧虽到湖广正署将及一年、履任未久,亦难辞咎。但念伊到湖广任后,即将活埋人命一案据实查参,随即调任闽浙,于地方诸事不及整顿,未暇查出;且伊到福建后,即在泉州厦门办理军务,一切始终无误:功过实足相抵,着加恩免其治罪。姜晟到任未久,将来查明亦可从宽。此系朕格外矜原,李侍尧、姜晟当倍加感激,奋勉自效,毋负委任。朕临御五十余年,敬天勤民,孜孜不倦;于臣下功过轻重,惟视其人之自取,固不肯为已甚,亦必去其太甚。贪玩从不稍宽,而权衡务归至当。所有台湾及荆州两事地方官懈弛玩愒、误公殃民至于此极,朕不能早得查察,弭于未然,朕方引以为愧;今相踵败露,安可再事姑息,不为从严办理以儆将来。为此明白宣谕:大小臣工,嗣后务当益知儆懔,倍矢清勤,以副朕整饬官方、谆谆教诫至意。将此通谕知之』。

以伊辙布为福建布政使(由按察使迁)。

辛巳(二十一日),谕:『柴大纪在台湾总兵任内任意废弛营伍,纵容兵丁在外贸易并婪索夫价及海口船只陋规、生日节礼、得银拔补外委等款,赃私累万盈千。迨贼匪窃发,并不实时带兵亲往扑灭,复托词回城调兵、迁延时日,以致酿成贼势。及收复嘉义县城时,又不并力追剿;与贼以暇;致贼复得占踞斗六门、大里杙等处修筑抵御:种种贻误军机,经福安康等定拟斩决,解京办理。朕以柴大纪情罪重大,本应立正典刑;其在嘉义奏称「不忍以十数万生灵委之贼手,情愿固守」之处虽查系义民不肯放出,皆属谎词,朕究念其尚有守城微劳,欲俟解到覆讯后,加恩从宽末减,改为监候。兹据福建委员将柴大纪解到,命军机大臣会同大学士九卿覆讯,柴大纪复思狡展,翻供抵赖。并供称「德成前在台湾,连日审讯义民,诱令如将柴大纪赃罪指出,必有重赏;如不实说,即行治罪」等语。朕命将节次申饬福康安谕旨令其阅看,并经朕亲行廷讯,始俯首无词,而于认罪之下仍思狡饰。柴大纪一案,朕专交福康安、徐嗣曾审办。德成不过系派往勘估该处城工,并无审事之责;与伊何涉,妄行攀指!柴大纪之意,不过因此事系由德成前在浙省有所风闻,到京因朕问,据实奏明所闻后,始行查办;遂心怀忿恨,欲乘机将德成攀陷,伊或可希冀脱罪。奸巧之极,甚属可恶!柴大纪竟系天夺其魄,自行取死;岂可复从宽典!柴大纪着照所拟,即行处斩,以为孤恩昧良、狡诈退缩者戒』。

以万锺杰为福建按察使(由台湾道迁)。

八月戊申(十九日),谕:『前因台湾贼匪剿捕完竣,但该处民情剽悍,虽经此一番惩创,或事过即忘,不足令其怵目儆心,常思安分;特令于台湾建立福康安、海兰察等生祠,俾民人望而生惕。昨据徐嗣曾奏:「台湾兴建生祠,拟于御碑亭后附连建盖」。因思福康安、海兰察等带兵渡台剿贼,固属有功;而李侍尧在泉州厦门一带办理军需、始终无误,徐嗣曾前赴台湾帮办善后一切亦为妥协,且督、抚为守土大员,若不得与带兵之将军、参赞等同沐褒功之典,亦恐该处民人意存轻视。李侍尧、徐嗣曾,着准其一体列入。俟生祠建竣后,所有设立木牌,福康安自当居中,其左则海兰察、右则李侍尧、左次普尔普、右次鄂辉、左再次徐嗣曾、右再次舒亮;并将御制功臣生祠志事诗一首缮写清、汉字发往,一并刊泐碑旁,以示朕优奖勤劳至意』。御制诗曰:『三月成功速且奇,纪勋合与建生祠;垂斯琬琰忠明着,消彼萑苻志默移。台地期恒乐民业,海湾不复动王师!曰为、曰毁似殊致,崇实斥虚政在兹』。

壬子(二十三日),谕:『见在梁肯堂署理河南巡抚,直隶事务殷繁,亟需熟手帮办。因思福建军务完竣,内地并紧要应办事件,着伍拉纳即将巡抚印篆交李侍尧兼署,迅速前赴河南巡抚新任;梁肯堂交印后,即可赶回直隶帮同刘峨办理一切。伍拉纳到任后,将应办之事略为料理,再将印篆交与藩司景安护理,前来陛见请训,亦不为迟。将此各谕令知之』。

冬十月庚子(十二日),谕:『据徐嗣曾奏:「柴大纪所奏正法及戮尸各犯内有许怀等三十五名,本系误拏;经知县陈良翼审属良民,据保释放。柴大纪以正法匪犯名数具奏在先,偪迫该县通报,以符奏案。兹因清查叛产犯属,查也许怀等至今尚在。随将许怀等覆加研讯,委无从贼情事;质之原保人等,亦俱供证相符。除已故之赖天足等十一名外,已将许怀等二十四名概行省释。前任知县陈良翼扶同柴大纪混行通报,依律拟斩监候」等语。柴大纪自到诸罗后恇怯畏葸,每次奏报御贼情形,妄称俘馘多名,以掩其株守不前之罪;即义民、兵丁缉获匪犯,亦俱称临阵生擒,饰词入告:种种诈妄不实、卖官婪索,已出情理之外。兹复查出许怀等三十五名被兵民误拏,尚在羁禁候讯,柴大纪先已开单具奏,混开正法七名、戮尸七名;及该县陈良翼讯明实系良民,柴大纪必欲回护原奏,按名正法。争执再三,复令该县扶同捏报,始准释放。是柴大纪妄奏冒功、蒙混回护,几令无辜良民数十人陷于重辟;情节尤为可恶!柴大纪已于前案正法;核其所犯贪诈之罪,必须将伊子一并惩治,方蔽厥辜。从前甘省冒赈案内,因王亶望等赃私狼籍,拖累多人,酿成巨案,罪浮于法;是以查明伊等之子,发往伊犁。今柴大纪贻误军机,失陷地方;又复挟诈欺罔,拖陷无辜:尤非王亶望之止于贪婪玩法者可比。着将柴大纪之子查明发往伊犁,给与兵丁为奴,以示惩儆。余着该部核拟具奏』。

甲寅(二十六日),大学士等议覆:『福建巡抚徐嗣曾奏:「查出柴大纪误拏良民许怀等作为匪犯,妄奏正法戮尸,经前任嘉义县知县陈良翼审系良民释放,柴大纪偪迫该县扶同捏报」。陈良翼依律拟斩监候,许怀等请概行释放』。得旨:『陈良翼于已经保释之民人仍作为正法戮尸之匪犯,扶同柴大纪混行通报,罪固难辞。但此案皆由柴大纪妄拏捏奏、玩视民命,当军务紧要之际,尚敢回护冒功、枉陷无辜,全不虑人心涣失,实属罪不容诛;若非陈良翼虚心研鞫,痛切割陈,几至无罪良民骈首受戮。是陈良翼之扶同通报,系为保全多命起见,因而从中婉转,虽该员于查办柴大纪劣迹时不即据实禀报,直至办理缘坐始行呈明,不值再加录用;其罪究属可原。所有陈良翼问拟斩候之处,着加恩宽免,并即释放回籍。余依议』。

十一月癸亥(初五日),谕:『闽浙总督李侍尧老成历练,宣力有年;屡任封圻,实心能事。昨岁因台湾逆匪滋事,特将伊调任闽浙。该督抵福建后,即驻扎厦门一带办理军需,调度一切无虞缺乏,诸凡妥协;而于地方事务,亦能认真整饬。节经降旨晋加宫衔,复还伯爵,以示优奖。昨据该督奏染患疮疾,又复下痢,即遣伊子由驿前往看视;并谕令安心调养,以冀速痊,用资委任。兹闻溘逝,深为轸惜!所有应得恤典,着该部察例具奏』。寻予祭葬,谥「恭毅」。

调福安康为闽浙总督。

己卯(二十一日),谕军机大臣等:『上年福康安前赴台湾,特赏给右旋白螺带往;是以渡洋迅速,风静波恬,咸臻稳顺。今思闽省总督、将军、巡抚、提督等每年应轮往台湾巡查一次,来往重洋,均资灵佑;特将班禅额尔德尼所进右旋白螺发交福康安于督署洁净处敬谨恭奉,每年督、抚、将军、提督等不拘何员赴台湾时,即令带往渡海,俾资护佑。俟差竣内渡,仍缴回督署供奉。至前往巡查大臣,亦不必因有白螺,冒险轻涉;总视风色顺利时,再行放洋,以期平稳。将此谕令知之』。

十二月己丑(初二日),谕:『富勒浑、雅德前在闽浙总督任内,失察台湾吏治营伍废弛及柴大纪骫法营私各款,是以拏交刑部治罪。昨朝审勾到时,念台湾远隔重洋,且富勒浑等曾经饬查,未据该道等禀报,其未经参办尚有可原;业经从宽免勾。富勒浑、雅德俱着加恩释放,令其家居闭门思过,自知感愧』。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四十二(原乾隆一百七至一百八)。

乾隆五十四年

乾隆五十四年己酉(一七八九)春正月庚申(初三日),谕:『徐嗣曾此次前赴台湾整顿地方、惩治奸匪,俱能认真严办、尽心经理,甚属出力可嘉。虽该抚于逆匪滋事及台湾从前吏治废弛之处失于觉察,咎有难辞;但究系历任督、抚积玩所致,非徐嗣曾一人之过。见在台湾地方宁谧,徐嗣曾已内渡回任;着加恩赏戴花翎。议督惟当益加勤勉,将地方应办事宜悉心妥办,以副恩眷』。

癸未(二十六日)谕:『……福康安着调补两广总督。伍拉纳于上年甫经升任巡抚,虽资格尚浅,但在闽年久,于该处情形较为熟悉;闽浙总督员缺,即着伍拉纳补授』。

——以上见干降朝「东华续录」卷四十三(原乾隆一百九至一百十)。

乾隆五十五年

乾隆五十五年庚戌(一七九○)春三月甲午(十四日),免福建台湾府属应征供粟,其官庄租息银免十分之三。

冬十一且丁丑朔,徐嗣曾卒,调浦霖为福建巡抚。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四十四(原乾隆一百十一至一百十二)。

乾隆五十六年

乾隆五十六年辛亥(一七九一)春三月己亥(二十五日),以王庆长为福建按察使(由台湾道迁)。

夏四月乙卯(十一日),以戚蓼生为福建按察使(由候补道迁)。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四十五(原乾隆一百十三至一百十四)。

乾隆五十七年

乾隆五十七年壬子(一七九二)冬十二月乙酉(二十一日),以钱受椿为福建按察使(由粮道迁)。

——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四十六(原乾隆一百十五至一百十六)。

乾隆六十年

乾隆六十年乙卯(一七九五)春二月甲寅(初二日),以钱受椿为广西布政使(由福建按察使迁)。

乙卯(初三日),以李殿图为福建按察使(由甘肃巩秦阶道迁)。

夏四月庚寅(初十日),召伊辙布来京,调田凤仪为福建布政使。

辛卯(十一日),谕:「昨据伍拉纳、哈当阿等奏「台湾贼匪陈周全等纠众滋事」,已有旨令该提督等速往查拏。兹又据伍拉纳等奏:「该处漳、泉、广东各村庄俱起义民,贼匪多被擒获,余党纷纷窜散。陈周全等三月十五日攻扰民庄,有义民首杨仲舍、许畅舍、施迈舍、金铺观等招募义民二千余名,假意投入贼伙,与贼饮酒,出其不意,杀死贼匪百余人,将贼首陈周全拏获,装入木笼」等语;览奏欣悦。台湾自林爽文滋事后大加惩创,乃为时未久,陈周全等复敢聚众戕官,不法已极;实属罪不容诛。该处义民帮同杀贼,而义民首杨仲舍等能招集多人诱获贼首,实属可嘉之至!除杨仲舍等四人,交伍拉纳等查明照从前义民黄奠邦、郭廷筠等之例,超擢官职、优加赏赉,俟事定后送部引见外,所有义民首及义民等,查明广东是何村庄?福建是何村庄?将本年应纳钱粮,均着该督、抚详查分晰住址,概予宽免,以示朕嘉惠善良、恩施逾格至意』。

丁酉(十七日),谕:『台湾奸民陈周全等纠众滋事一案,伍拉纳身为总督,一闻匪徒肆扰之信,自应即日渡台前赴鹿仔港一带督率办理,据实详查;乃仅派乌兰保带兵前去,而伍拉纳竟在内地安坐并厦门亦不前往,节经降旨严饬。见在逆首陈周全、陈光辉等俱经就获,其随从余匪亦皆陆续拏获多名正法;是该处此时抚辑居民、缉拏余孽及地方一切应行查办事件,均关紧要。本日据伍拉纳奏到之折,仍在内地逗遛,犹不亲身前往;是其始终退缩,尚复何颜忝膺封疆重寄!伍拉纳着即遵旨速赴台湾查办一切,仍交部严加议处。至前据哈当阿奏:「鹿耳门外有船十余只在洋游奕,似非商船形状; 当即连放两炮,各船四散」等语,实不成话。在洋游奕船只既属遥望,何以知其确非商船,即系贼船;若实系商民船只,遽行用炮击打,岂不令商民无故受惊!况鹿仔港一带彼时正当匪徒滋扰之际,商船被炮,岂不转疑为贼匪所击,人心益滋惶惑;且果实系贼船,正当诱其近岸,伏兵擒捕,或派兵出洋驶船追剿,方为正办。乃甫经望见,即用炮轰。哈当阿之意,岂止图贼船逃散,遂可置之不问耶?所办实大错谬!而驻扎彰化查办一切,又复漫无头绪,哈当阿亦着交部严加议处。并着伍拉纳于抵台湾后,遵奉谕旨安抚商民,遍行明白晓示,俾知奸匪为法所不贷、良善为恩所必加,务令居民安堵、商船通行,以副朕绥靖海疆、轸恤商民至意』。

己亥(十九日),谕:『闽省近年以来,吏治废弛已极。即如本日魁伦奏各海口地方盗匪仍复肆行出没,甚至五虎门近在省会,而盗船即在彼停泊迭劫,毫无忌惮,以致商贩闻风裹足;皆由该督、抚等平日漫无整顿所致。其废弛欺隐,较富勒浑、雅德为尤甚。伍拉纳见在前赴台湾查拏逆党余匪,未便遽行更易;浦霖着即来京候旨,所有福建巡抚员缺,着姚棻调补,即赴新任。其姚棻未到之前,着魁伦署理巡抚印务』。

五月丙辰(初六日),谕:『据魁伦奏:「闽省近年洋盗增多,由于漳、泉被水后粮价昂贵,浦霖等办理不善,以致贫民流为匪党。伍拉纳见驻泉州,饥民围饶乞食。又,伍拉纳素性躁急,加以钱受椿、德泰迎合怂恿,办理各案亦多未协」等语。上年漳、泉二属偶被水灾,经朕特降谕旨加倍赏恤、宽免秋粮,并屡饬该督、抚加意抚绥,务俾穷黎均沾实惠。乃浦霖等并不董率所属实心经理,甚至总督驻扎泉州,饥民围绕乞食,尚不认真筹办,又无一字奏闻;伍拉纳之罪,此节尤为重大,殊出情理之外。该督见赴台湾办事,着先行摘去翎顶;俟回至内地,即行革职,交与伦魁等质审。其闽浙总督印务,着长麟就近驰驿速往接署;长麟未到之前,着交魁伦兼署。浦霖、伊辙布前已有旨解任来京,亦着革职;如伊等业已自闽起程,此时想尚在浙江一带,着交吉庆派员截留解闽,以备质讯。钱受椿着交军机大臣行文押带之员,即由途次革职拏问;迅速小心解赴福建,勿致疏虞。其德泰亦着革职,交广东督、抚将伊拏问,派委妥员小心迅速管解前往,交魁伦等一并归案讯办』。

丁已(初七日),谕:『昨已降旨将伍拉纳革职,交魁伦审办。闽省吏治废弛已极,见在清厘查办一切正关紧要,非福康安前往不足以资整顿;福康安着即调补闽浙总督。计此时逆苗贼首石三保当以就擒,福康安于拏获贼首后,着即驰赴新任。伍拉纳回至内地,听候魁伦等质讯明确后,即着派员解送来京,交军机大臣严行究讯』。

六月辛卯(十二日),命闽、浙两省会辑洋盗。

戊申(二十九日),谕:『姚棻见有应讯事件,着解任候质。福建巡抚印务,仍着魁伦兼署;其闽浙总督印务,仍着长麟署理』。

——以上见乾隆朝「东华续录」卷四十八(原乾隆一百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