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四年清乾隆四十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庚辰朔,詣社稷,省牲器。輦路召見諸道正朝戶長,問民疾苦郡邑弊政。

○下綸音于八道兩都曰:「每歲元朝,下勸農綸音,所以重民本之意也。然予否德,忝位以後,誠未格天,惠未下究,潦暵頻年,民惟艱食,未免顚連殿屎之患,恫若在己,不遑寧處。何幸昨年,年事稔熟,觀乎諸道之啓,詢之進俸之吏,瘡痍得以少完,流亡賴以安堵,差可紓丙枕之憂。第人心狃於少康,民功怠於稍登。矧今歲籥載新,東作方始。勤力其中,克盡嗣歲之備,然後屢豐之效,可以期矣。咨!爾分憂之臣,各勑所部,毋忽職事,凡於堤堰、灌漑之政,耕播、勞徠之方,董率之、警勵之,俾小民,莫敢怠荒,如古人勸之勿壞之休,則予當嘉乃。卿其勉之。」

1月2日

○辛巳,祈穀于社壇。

○御春塘臺,犒饋軍兵。

○大司憲李普行上疏曰:

徐命膺之負犯,臣於箚啓,略陳其槪,而卽見相臣之箚,以其兄,丁酉自首之路,謂以開釋無餘,殆若初無干犯者然。處分未下之前,遽陳對卞之章,又其領揆、文衡,弓矢、斧斤等諭,何其不擇之甚也?臣於命膺,本無私惡,又有相臣之樹立,則何嘗無顧藉之意哉,誠以命膺自作之孽,終不可逭,而刑政得失,乃國家治亂之所係也。

批以勿辭。

1月3日

○壬午,以權噵爲漢城府判尹。

○掌令尹弼秉、持平許霮啓曰:「徐命膺諂附能賊,爲其心腹、爪牙,圖占文衡,又攬銓柄,政注排擬,惟凶徒言是從醞釀凶謀,紏結亂本。乙未冬,先王特嘉其弟之抗章樹立,賜祭其父,則命膺父子,托以赴公,不與其祭。卽此一事,乃其斷案。又於能賊竄配之日,其子資送中路,涕泣而歸誓自廢。凶賊赴配之後,作書於命膺之子,未及傳致,而入於文書中。自明之疏,全諱實狀,欺罔天聽,請絶島安置。」不允。

○持平許霮上疏曰:

《譜略》修整,重事,而惠慶宮爵號,初不詳載。伊時堂上、都廳,亟施削奪之典。江陵府使鄭象仁斫取板材,潛賣江民,至於驪州府,焚其所捉四十餘板於淸心樓下,無人不知。狼籍貪婪,無所忌憚。請象仁嚴査重勘。

批曰:「宗簿堂郞事,一時不審。不允。江陵府使事,令道臣査問。」乃江原監司具㢞上査啓欠詳,命推考。遣御史柳誼按覈。

○以蔡濟恭爲藝文館提學。

1月5日

○甲申,次對。遞咸鏡道觀察使徐浩修。浩修,命膺子也。左議政洪樂純,以其情勢之難於察任奏,有是命。

○領議政徐命善免。敎曰:「納符,凡今幾日?授而復納,納而復授,一日二日,上下相持,徒損朝體,亦非禮待。領議政,今姑勉副。」

○以李重祜爲知經筵事。

1月7日

○丙戌,展拜于宗廟、永禧殿、景慕宮。

○以鄭光漢爲咸鏡道觀察使。

1月8日

○丁亥,副提學李義弼上疏曰:

徐命膺附麗能賊之狀,擧世共知。憲疏峻發,而道揆疏語,欠雍容。至以臣去而朝象可靖,爲言。急於救兄,不顧事體。言涉恐動,駭人眼目,臣竊隱憂焉。

批曰:「已處分矣。」

○掌令尹弼秉上疏論徐命膺,請亟加明斷。批曰:「所請當下敎矣。」

○持平韓晩裕上疏曰:

徐命膺之罪,乃一世之所共知,而至於其子,以命膺爲父,以能賊爲師,奬送行資於發配之日,現捉文書於訊囚之時。論其負犯,不可使一日偃處於輦轂之下。請徐瀅修亟施島配之典。

批曰:「當下敎矣。」

○副校理沈煥之上疏曰:

臣於歲前,召對入侍,以李聖摸事,略陳鋤治之義。伏見大司憲李普行箚子,其論徐命膺之罪,辭峻義正,足令曾叨言責之臣,竦然愧汗。況斥臣以只稱銓官,不擧其名。只論聖模,不論命膺,至謂論思失當。臣瞿然自失,若無所容。雖欲自恕,得乎?

敎曰:「論思之責,寧激毋渝,而含糊苟且之習,莫逭於前月一疏。又若今番辭章,諛悅爲事,依違兩間。曾謂:『此玉堂有氣力』,不料巽懦至此。且李普行之跳踉,由於堂啓中措語。徐命膺居銓時事,年久灰冷,而勿論當否,不先不後,忽地論斥於今日。未知命膺之得罪於公議者,別有何事,而因公逞私,十目難掩。然原其心,不過怵畏恇㤼,何足深責?煥之,姑見遞差。」

○御仁政門,朝參。

○削奪左議政洪樂純職,門外黜送。敎曰:「從古勳貴之家,不顚則沛,鮮克有終。若稽載籍,一轍相尋。大抵,人心易狃於盈盛,事變每起於驕汰。上猜疑而受薄恩之譏;下橫肆而底湛族之禍,可勝歎哉?嗚呼!予寡人,庸主凡辟也。治法政謨,安有明決磊落底氣像,而如其全安調劑之念,常着胸中,妄自以爲庶免古帝王不保終之歎矣,奈之何?近者,國勢朝事,岌岌遑遑,兆眹危怕,不亡無幾。此曷故焉?惟予任非其人,權移于下之致。予無省覺,縱不自愧,噫!予群僚,謂予何許主也?然予從事追愆,內訟而不思,所以矯革之道,則竊懼殺活威福之柄,將至莫可收拾,而坐視國家之俱亡,予豈忍爲是?苟論今日之事,莫非一大臣之罪也。作相五朔,威勢四張,亂我邦家,斁我義理,其計陰晦,其心捭闔,簸弄藉賣,無所不至,使擧世小大,靡然知有大臣敎令,不復知有朝廷隄防。噫嘻!痛矣。國家何負於此大臣,而大臣之負國家,胡至斯極?試以一二事言之,營爲在中,則或混忠逆之別。耽求無厭,則全昧人鬼之分。慾之所向,曾水火之不避;意之所在,雖叔姪,而不顧。粤在乙未冬間,猶懷其然豈其然之心。雖從簋簋之義,不欲一一臚列,而然其隱情,常在於失志,背公之流,觀於交結汲引,而可以知之。不徒此也,瞰其姪之謝事,彼以新卜大臣,忙忙出肅,有若排擯代立者然。固是家庭之變怪,而猶且以爲不足忽,忌器之誠,冒開棘之嫌,乃敢密敎腹心,廣布鷹犬,侵辱有勳勞之首相,竝及其兄譖訐之章,公車日積。甚矣,何其無恥無倫也?噫!《明義錄》之書,卽一部《春秋》,而所樹立者,又是誰某?則外假懲討之名,內售漫漶之計,强拈已昭晣無關係之事,目人以黨逆曰:『夫夫也,曾與某賊相善,乃逆也。』隱然以討逆之家,歸之共逆之科,天下寧有是哉?執此以究之,此大臣平素揣摩,亦可逭此等之謗乎?予之猶未索言者,非爲其人,恐傷其家也。如以事理推之,均是同休戚立家,而我以攘奪之計,戕人無罪之兄,欲人之不滅有累之叔,豈非反常之擧乎?又況前領相,旣以厥兄之事,被人汚衊,則安知無奉朝賀之又因乃叔之事,爲人所傷毁乎?若此不已,則兩家成隙,不徒更作,向來南北之風波,且其原編,毁其板、火其文而後已。噫嘻!論厥負犯,可謂深重。予若更事趑趄,持疑不決,則不知宗國,稅駕於何地,豈非大是澟然處乎?姑寬三苗之竄,庸寓兩行之義,爲先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初洪國榮之逬出也,事出不意,朝臣鮮知國榮之罪惡彰著,畏其勢焰,齊聲請留。而領議政徐命善,獨不一言,國榮深銜之。及洪樂純入相,欲攬竊權柄,耽覬首相。國榮又圖占文衡,爲落致仕之階。大提學徐命膺,堅不應。於是,二憾竝起,嗾李普行等,迭投章論命膺兄弟。至是處分赫然,朝著始淸。

○特拜金尙喆爲議政府領議政,李溵爲左議政。

○安置李普行于楸子島。敎曰:「李普行之罪,千百化身,其端不一,而罔念圖報之義,惟懷潛試之計。至於今番事,而附麗之跡,奰愎之態,尤無所逃焉,如其侵辱重臣,特是餘事。噫!彼《明義》一部,何等丹書,而幺麿一普行,欲滓穢之、漫漶之?倫綱掃地,火焰滔天,予寡人,莫敢誰何於其間,但曰唯唯,雖謂之徒擁虛位可也。噫!普行之眼,不知有君父久矣。此非普行强戾而然也,有所恃故耳。且予所大懼者,攻重臣如出於嚴懲討之意,而末梢精神,全不在是。陽執似是之義,暗售輪囷之謀,幾何而不請某賊某賊之伸暴乎?論以大義,律以常憲,固當嚴鞫得情,而近年以來,屢興大獄,人心尙未底定,爲是之慮。且從末勘,普行絶島安置。」

○罷副提學李義弼職。敎曰:「誰謂乃父之子,有此擧措乎?向來領相辭疏,下語草草,許多可暴可明之事。却顧長慮,置之不屑之科。初未嘗拶逼者,則堂疏中云云,何嘗一毫彷彿乎?非不欲嚴繩,而此人之柔善,予所稔知。況爲今之人,苟非强梁者,頥指所向,孰敢不從?姑從末勘,義弼罷職。」

○敦諭領府事徐命善曰:「卿之樹立何如,卿之事業何如?卿可謂有勳勞於國矣。予曰有勳勞者,無他。因卿之尺疏叫閽,而群凶潛滋之謀,莫售天地間,君臣之倫常,賴而不泯,古有社稷臣,於卿近之。使卿恃功沽恩,貪饕威福,則卿雖有不世之樹立,罕比之事業,司直之地,豈無勤攻之論。而卿則不然。予以卿超擢至此者,所以定國是、正民志也。大抵卿之家,與奉朝賀之家,所宜樂則共之,憂則共之,只知有公,不知有私。而予使卿等之家,不能寅協保存,戈戟相尋,讎釁已成,至於莫可奈何之境。卿之辭疏中,領揆文衡弓矢斧斤之說,李普行則斥卿以語不擇發,予則以爲卿之對卞,猶有囁嚅,不敢盡言者,爲卿竊不勝其慨也。近日,朝象之淆亂,一則由於領揆,二則作於文衡。予雖不言,一世自有公言,雖欲諱也,其可得乎?又若憲避中,樹立自樹立,公法自公法,豈可以樹立之故,廢公法云云?正是渠輩自道之說也。予則又以爲奉朝賀,雖有許多勳勩,至於其叔,何嘗有寸能尺勞,而兜攬至此,已是予失政之大者,而畢竟藉以懲討,欲爲漫漶義理,甘作《明義錄》之罪人,不可以奉朝賀之樹立,貸其叔於公法也。以是已有所勘斷,而在卿處義,但守公耳忘私,國耳忘家而已。至於日前解卿相職,不但俾卿一伸廉隅,予於是,別有商量者。前車之覆,蓋是權太盛、位太隆,自以爲身不死,位不改云爾。以故,自恃自固,自底顚危。噫!懲羹在彼,胡不使卿,暫避重務,以爲行且用卿之道乎?」

○中批,李義翊爲司憲府大司憲。

1月9日

○戊子,晝講。

○以李命植爲司諫院大司諫。

1月10日

○己丑,常參。

○三司傳啓,至府啓徐命膺事,上曰:「徐命膺之與啓能隣居相親,卽丙申以前事,而當能賊遭彈赴配之日,逆情未盡發露,則命膺之子,以前日師生之情,送別送行,有何大悖於義?李普行欲售網打之計,直驅之逆,極爲巧惡。且前領相,《明義錄》之主人也。其兄遭罹罔極,則其弟陳卞,人理當然。以此把作罪案,安有如許人心?都憲昨日處分,佯若不知,欲與普行,同歸一套,誠莫曉其意也。予之此言,非欲勒使停啓,欲使都憲,知義理所在矣。」都憲,卽李義翊也。

○持平朴天行啓曰:「李普行之追論徐命膺於年久之後者,已極痛駭,而大臣之號,只出於爲兄伸卞,李義弼忽地侵斥,使不安於朝,請施刊削。」不允。

○校理李儒慶、修撰柳孟養啓曰:「經界定,然後國賦可均,各道田政之紊亂久矣。山野陳墾,古今不同。吏綠爲奸,虛實相蒙。司農之耗縮,白地之徵稅,莫不由此。請飭各道,次第改量,庶見其效,請詢廟堂。」領議政金尙喆曰:「連値歲荒,列邑未遑更張。若於今秋滌場後,道臣先察其不可不改量之邑,漸次設施,則民國俱賴。以此先飭諸道爲宜。」從之。

1月11日

○庚寅,行文臣殿講。

○持平朴天行,停徐命膺啓。

1月12日

○辛卯,諭洪國榮曰:「予欲無言。予欲無言也。欲言則恐涉傷倫之義;欲不言則反致亂朱之嫌。噫!予烏得無欲無言之歎乎?若卿若領府事勳勩何如?樹立何如?而明義一書,又何爲而作也。書成未踰數歲,大義幾斁,大防幾壞,遭罹俱不在別人之家,蚤使予善處人兄弟叔姪之際,則平地風浪,何從而生哉?始由予陸陸,終由予庸庸,尙誰之咎歟?」國榮附奏曰:「嗚呼!使殿下有此敎於臣者,莫非臣罪。縱百死千死,何以免負恩之歸也?臣之一身,非臣之有也。臣父生之,臣伯父敎育之,我殿下竉遇之,以至于今日。臣於殿下,有君臣、骨肉之恩;臣於伯父,有父子、師生之義。今臣伯父,得罔赦之罪於殿下,尙在人鬼關頭,臣在朝而不忠於殿下,在家而不肖於伯父,生亦何爲?嗚呼!聖人,人倫之至;朝廷,風化之本。如臣蟣蝨,亦嘗備數於宰相之列,以宰相,而不重人倫。其爲羞朝廷尤當如何哉?只有瞻天叩地,恭俟斧鉞而已。」

1月13日

○壬辰,親試春到記儒生講製。講居首幼學柳櫰,製居首進士金熙采,直赴殿試。

1月14日

○癸巳,晝講。檢討官李命勳曰:「損益三友、損益三樂,在帝王治道,爲尤切。凡所以求諸臣隣之中,施之好樂之情者,一以此取則,必祛其損。務得其益,則政法、治謨,何以加此?其中,直諒禮樂之爲益,柔侫遊宴之爲損,關係尤大。」上曰:「人君,以友道寄於臣隣,直諒多聞之爲益;柔善便侫之爲損。友道固然,臣爲甚焉。以友道,而視今日,則損乎益乎?昨日發策於儒生,思聞直諒之論,而無一人語到袞闕。以至臺閣,則惟以含默爲事,幷與官箴而廢之。此由予無誠心,使言者,無感應之道。亦何咎於在下者?上番頃日之疏,能及於近來無言之時,予甚嘉之。以予言之,則有改無勉,須思好言,而更陳之。」

○刊削李義弼職。敎曰:「當初靳允,意在姑觀。不可一向相持,李義弼依臺啓,所請之律,無至群情眩惑也。」

1月15日

○甲午,朝講。兼行次對。

○宣惠廳堂上鄭民始啓言:「靈光郡守沈有鎭,以本邑牟還㝡多,大爲民弊,故粘移本廳,與他穀換色之意,報于前道臣。則有道臣,許以當粘移,先爲作租,故常賑牟三千石,已爲作租,會案中移錄事,報本廳。而本廳句管穀之換色者,千石以上,筵稟後乃許,非但有新定式,京司句管穀,外邑之擅自換色,前所未有。該郡守雖曰報于道臣,而道臣無粘移之事。該邑之不見本廳知委之關,徑先怍租,難免其罪。請令該府拿問。穀物則旣已收捧云,仍爲換色移錄。」從之。敎曰:「其時監司,擅許國穀,無論新禁有無,大是駭然。其委折不可不問。緘辭從重推考。」刑曹啓言:「全羅前監司鄭一祥緘供以爲。靈光郡守沈有鎭,以牟還作租,面議論報,故果許題,而旋値罷歸,未及粘移,自歸擅許。」敎曰:「身爲道臣,國穀換色,初不粘移,本廳擅自輕許者,不但大是踈忽,況千包穀換色,有朝令,然後始乃擧行之意,纔亦筵稟定式,則不有此禁,私換之穀,三倍其數。此而置之,從弊難防。前監司鄭一祥,罷職不敍。」

○以趙英鎭爲司諫院大司諫,金鍾秀、鄭民始爲同知經筵事,李命植爲咸鏡道觀察使。

○各司、各營進己亥會簿。戶曹、糧餉廳、宣惠廳、常賑廳、均役廳、兵曹、訓鍊都監、禁衛營、御營廳、守禦廳、摠戎廳時在黃金一百十九兩零,銀子四十五萬三千三百七十八兩零,錢文一百五十九萬七千四百八十九兩零,綿布四千二百五十五同二十二疋零,苧布七同二十七疋零,布九百三十六同三十五疋零,米二十二萬一千六百五十七石零,田米一萬一千一百二十九石零,太四萬九千八百四十六石零,皮各穀四千四百六十六石零。

1月16日

○乙未,晝講。特進官金鍾秀曰:「臣於年前,猥進冊子,以懋大本、崇倫德、開言路、愼官方等語,仰備芻蕘之擇。今於經年之後,遞藩還朝,則世道、人心、朝象,比臨御之初,無一分丕變之效,而未見寅協之美,益切泮渙之歎。顧臣前日仰勉之初心,實不勝愕然失圖,而群臣、百姓之期望於聖上者,亦豈料如是耶?此固在廷諸臣,不能仰體之罪,而苟求其本,則亦莫如聖躬之自反矣。」上曰:「予無繼述之德,又無窮格之工,五年于今,一事無稱。以予初政,仰視先朝末年,則國勢、世道,尤不啻落下幾層。此豈非大可懼哉?惟是一心耿耿,猶恐不能保合世臣,日前處分,予豈樂爲?大抵上有薄恩,下不全保。嗣服後,世族、大家,多不得全保。至於奉朝賀家,豈不欲曲保,而爲今之計,隄防、調齊,兩行不悖,然後國可以不亡矣。予於彼此,豈有扶抑之心哉?今聞卿奏,予尤赧然也。」鍾秀曰:「今日仰勉於聖德者,唯在先立大志,喫緊下工,擴而充之而已。蓋善心,乍生乍無,至危至微。臣豈敢以此爲過慮,而大抵立志不固,則百千萬事,自不免有始無終。以今世道,苟不痛下省察之工,克思矯捄之方,其何以一變至道乎?」上曰:「好矣。禍福,於卿何有?事無內外巨細,卿須盡言。言路之不開,其果以朝廷無關事而然耶?士夫之風節,委靡不振而然耶?」鍾秀曰:「先朝五十年苦心,在於建極,而近年以來,風習不古,直節無著。到今一朝一夕,雖不可以威罰矯革,而崇尙廉恥,振勵頹惰之道,亦惟在自上益加自反,以爲導率之本,而若以官方言之,官方不愼,則內而匡弼;外而守宰,俱不得其人。人之不安分,亦由於官方之淆亂。此亦非細憂矣。」上曰:「不但官方爲然。近來議諡之法,漸不如古。」鍾秀曰:「職非正二品而贈諡,係是特恩重典,不可不十分審愼。《續大典》中,以道學、節義卓犖表著者外,毋得陳請賜諡事載錄,而近來此法漸弛,不無濫雜之弊。此後則深留聖意,務加難愼,亦可爲愼官方之一道。」

○刑曹啓言:「因臺啓,逆臣李商輅妻,當配絶島。而時在高陽地,令京畿道,定配所押送。」敎曰:「女人非應坐,元無發配之例。且輅賊之不以律正法,必至杖斃者。伊時鞫庭,已有下敎。昨允臺啓,欲伸公議。」仍命寢其啓。

○領議政金尙喆上箚曰:

藩臣之擅離本道,古有是哉?前咸鏡監司徐浩修之作此駭妄之擧,雖緣所遭之罔極,其虧國體,而蔑公法極矣。似以故相臣趙顯命之嶺營徑歸,援以爲例,而故相則新監司在道內,故雖未及面看,傳送印符,則與今浩修事異焉,而猶下金吾。今浩修,視故相尤重,不容置而不問。臣謂徐浩修,拿問重勘,新道臣使之星夜赴任,有不可已。

批曰:「徐浩修事,所列誠甚允當。其在重關防、杜後弊之道,不可不嚴處,依施。新道臣亦依箚,請促令赴任。〈義禁府勘浩修奪告身四等。〉 ○行文臣殿講。

1月18日

○丁酉,以申應周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

1月19日

○戊戌,行武臣殿講。

1月20日

○己亥,敎曰:「新創月覲門,從此路展拜者,一則取便近,一則省儀衛,一則除經費。便近則固然矣,儀衛之際,或多張大。寶馬等不緊,特令一竝,勿爲磨鍊,而一依便殿殿座例擧行著式。」

1月21日

○庚子,行酌獻禮于景慕宮。

○以兪彦鎬爲吏曹參判,具允明爲判義禁府事。

○以領府事徐命善爲扈衛大將。

○敎曰:「今年,卽庚子也。先大王,每以是歲事,追慕興愴,丁寧玉音,小子怳若承聆。春謁固當行於明陵,仰述未送聖意。春展謁以明陵爲之。制畢後,禮當先謁永陵,而尙稽至今者,固切悚歎。昨秋,纔經遠陵之行,畿民之弊,不可不顧。是以未果。然則遠代陵寢展謁,自有差殊。今番只行當陵展謁及祭享,雖局內諸陵展拜,亦勿磨鍊。」

○禮曹參議趙尙鎭上疏曰:

噫!節惠之擧,何等盛典?議定之際,在所審愼,而適會承乏,猥當諡坐。彼若以議諡不審相規,臣固不辭,而國是不嚴、藉重聖敎等語,遣辭深緊。有非尋常論警之比,臣實駭惑,至於私嫌云云。臣與李晩成家,有世所共知之嫌,而本事攙入諡狀中,臣之不當與議其謚,事勢固然也。堂疏,乃以此爲臣罪。使彼易臣之地,則抑何以處之耶。

1月22日

○辛丑,晝講。夕講。

1月23日

○壬寅,晝講。

○命淸川君金鍾正,放逐鄕里。從臺啓也。

1月25日

○甲辰,遞京畿觀察使鄭好仁。先是,持平許霮,劾江陵府使鄭象仁,竝論象仁弟好仁,校理李儒慶,又論好仁曹臺言,而冒沒入侍。請罷其職。竝不允。至是,領議政金尙喆,以好仁事係廉防,義難强迫白上,有是命。

○以洪樂性爲工曹判書,李衍祥爲京畿觀察使。

○兩司傳前啓,批曰:「金載順、洪達洙、趙嵎、孟鳴遠、李璟、趙濟泰等事,可以參恕者多端。此不收殺,則壓重之慮,已諭院批。且考罪名,則竝以宜無不知云云之罪也。予於此,有駭憤者,均是宜無不知之罪,而何許等人,年前乍啓旋停;何許等人,至于今齗齗不已乎?又如兩趙事,予一聞之,不覺心酸胸塞。臺臣獨不體念乎?亟停勿煩。任聖周事,旣無模捉之端倪,又無綻露之情跡。經年閱歲,謄傳爲事,啓中罔赦之諸賊,亦將有希望僥倖之弊,隄防必至蕩然而後已。今日執法之臣,豈非所當深究處乎?亟停勿煩。」

1月27日

○丙午,晝講。兼行次對。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平安監營別餉庫木綿尺數不準,請一一反閱,其中不準尺者,連尺爲一疋。則元數雖減,當爲他日公家之實用。此後,道臣別備之留置此庫者,印識某年某監司。如有不準尺者,施以制書有違之律。」從之。又啓言:「漂人領來差倭假稱,曾前所無之名色,加數虛張,敢欲欺瞞,誠極狡惡。守臣,若能常時嚴束,豈有此事?東萊府使李致中,罷職。問情之譯官,令帥臣,重棍爲宜。」從之。

○遞慶尙道觀察使洪樂彬。

○大司諫李義翊啓論李普行曰:「外托懲討之義,內售嘗試之計,所論本事之外,乃敢攙及有樹立之大臣,漫漶義理,包藏禍心。請拿鞫嚴問。」批曰:「非不欲依啓,姑俟大同之論。不允。」仍顧語大臣曰:「予於彼此,豈有扶抑?而乙未冬,岌嶪之時,有誰一言者?徐領相一疏,豈非忠臣乎?苟有一分人心,豈可如是?一脈陽春,賴以扶持者,只有一叚公議也。今於臺啓,以俟公議矣。設令奉朝賀。遽有乃叔之心,則公法豈可避乎?小不忍則亂大謀矣。

○大司諫趙英鎭等傳啓。敎曰:「鄭履煥事,以上疏自明爲罪案,則渠可謂冤矣。引古人獄中上書之義,伊時筵中,旣有云然之敎,此許其自新也。到今執此爲說者,未知何許公議之所不許,而乖當則極矣,亟停勿煩。埏事則元幹停啓之後,今無可論,亟停勿煩。鎭寬、大春事,亦已詢問於伊時獄官。元幹停啓之後,此啓爭執,誠有倒置之嫌,亟停勿煩。任聖周事,亟停勿煩。」

○校理姜忱啓曰:「日前府院前啓中,有依啓者,而旋下勿施之命。臺啓至重,處分顚倒,成命不可旋下旋收。此路一開,罪惡貫盈之類,亦將希望。依當初兪音施行宜矣。」批曰:「予豈得已而然哉?一則爲伸公議,一則爲屬罪疑。非不知事近顚倒,而如是處分,實有商量者。論思之地,不可無是言。隨事匡救,予甚嘉乃。」

○正言李亮載上疏曰:

削黜罪人洪樂純,以奉朝賀之親叔,爲國家大臣,廣布心腹,大作威福,聖鑑孔昭,傳敎一下,千罪萬惡,俱萃一身。竊謂向來處分,失之太寬,請亟施中道付處之典。判府事徐命膺,千億化身,附麗凶逆。斷以《春秋》之義,烏可免黨與之誅,而連啓纔一日,持平朴天行,遽然停止。此何擧也?臺閣之論,貴在峻激。一啓卽停,臺風掃盡。請朴天行亟施刊削之典,以懲阿諛巽軟之態。

批曰:「上件事,不可以一臺諫之言可否者。次陳事,與上件所請,又何矛盾也。」

○大司憲李義翊避嫌啓曰:「正言李亮載,以徐命膺停啓事,請施持平朴天行刊削之典。臣旣相議停當,雖不詣臺,停啓之論,實無異同,請遞斥。」批曰:「徐命膺事,停啓臺臣之意,於本事存忌器之嫌,於大臣開進身之路。予則認以連啓爲阿諛,停啓非巽軟,勿辭。」

○兩司停金載順、洪達洙、孟鳴遠、李璟、韓後良、兪纉柱、金奎吾、張志遜、李元幹之啓。

1月28日

○丁未,以蔡濟恭爲禮曹判書,金鍾秀爲同知經筵事,趙時俊爲慶尙道觀察使。

○諫院停鄭履煥、李鎭寬、大春之啓。

○正言李亮載避嫌啓曰:「洪樂純處分之後,無一人請罪者,臣駭憤所激,徑請勘律。徐命膺負犯旣重,而持平朴天行之乍啓旋停。大論不當如是。故有所論斥,及承批旨,誨責備至。請遽斥。」批曰:「兩是、雙非,得無幾於混圇漫漶之歸乎?況爾先疏後啓,緩於上款,緊於下叚者,抑何意義乎?以停啓謂是巽軟,則發啓。又可謂公議乎?不料今日朝廷氣象,如彼之衰薾也。爾之畏首畏尾,顧前顧後之狀,益無所掩。若不明示好惡,何以使世道靖、人心定乎?猶從惜其官之義,所辭姑先依啓。」

1月30日

○己酉,以具善復爲刑曹判書。

二月

2月2日

○辛亥,咸鏡道觀察使李命相,以關北犯越人取服馳啓。敎曰:「近日,國綱無一可恃,而至於邊禁,尤係重愼,有此犯越,事極驚駭。況朝家於此等事,前後申飭於藩閫之臣者,何限?則若能惕念戢束,安有是也?事屬邊情,大關後弊。令廟堂,論理稟處。」備邊司啓言:「北民犯越之在囚諸罪人,請令道臣,依律處斷。該地方守令、權管,竝拿問。咸鏡前監司徐浩修、北兵使李明運罷職。」從之。敎曰:「諸守令,此時尤當另擇。勿拘交差之常格。文武間有聲望者,擇差。」

2月3日

○壬子,展謁于明陵。

○以蔡濟恭爲判義禁府事,具明謙爲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金相台爲黃海道水軍節度使。

2月4日

○癸丑,咸興火,延燒九百餘戶。敎曰:「人物雖幸無燒死,許多被災民人,何以奠居而安業乎?言念及此,寧欲無吪。若不別樣存恤,則居者不免飢死,生者不免流散。明日雖値齋日,次對來會,以爲講確之地。急先知委道臣,便宜接濟,俾無一夫一婦之流散。形止罔夜狀聞,以副宵旰之念。」

○副司直金孝大上疏曰:

昔宋仁宗,喜吳、越王之誠,命守臣,修其墳墓。又命詞臣,撰表忠觀碑。所以崇報、表章之者至矣。洪惟我朝,尤重斯義,勝國有崇義殿,新羅有崇德殿,設官以守護,樹碑而紀績。惟此崇德殿不遠之地,有東川廟,卽新羅敬順王廟也。自朝家設官守護,享祀以禮,一如崇義、崇德。臣等以敬順王之遺裔,欽仰感祝,曷有其極?夫敬順王,屣視千乘,去如傳舍,挈神器而歸有德。是以麗祖待以賓禮,史氏不書降字。逮我仁祖大王,因本道道臣金時讓狀請,易王廟而新之,仍令姓孫,差定參奉。顯宗大王,又因筵臣陳達,特宣祠額,使儒生九十人,居齋,置守護六十名。粤在先朝戊辰,得王之玄隧於長湍,特給守卒五人,以牲幣遣使致祭。朝家所以待之者,若是隆摯,而東川廟前,尙無繫牲之石。請令詞臣,撰進碑文,許其後裔,治石鐫竪。

批曰:「此地之尙闕立石,可謂欠事。況有先朝故事,所請依施。」後因大臣金尙喆筵白,謂詢臣撰文,事異常格,遂寢之。

○正言李鼎運上疏曰:

李秉鼎事,十手所指,萬口所喧,非敢誣也。臣之官,卽殿下之耳目,而畏其勢焰,怵於禍福,默默而止。終致累殿下情明之治,爲他日家國之禍,則是臣負殿下也。念臣文辭拙澁,筆不從心,彼之千億情態,實有摸不盡、寫不得者。世之持淸議者,以此罪臣,則臣固甘心,若謂之語不擇發,或近訐揚,則臣請刳腹北闕,以明此心而已。噫!搏蛇者,必見反噬;履蜮者,終遭反射。其所顚沛,可立而俟。果然一而爲金夏材論竄之啓;二而爲秉鼎對辨之章;三而爲翼彦帳前之招。夏材之右袒秉鼎,臣實莫曉,秉鼎之不思自新,反出詈言者,渠若有嚴畏朝廷之心,安敢乃爾?至於翼彦之招,至凶且醜。噫嘻!翼彦何足道哉?渠以爪牙死黨之類,必欲逞毒於臣者,與秉鼎一而二,二而一。及其身爲鞫囚,乃敢以風馬牛不相及之說,招東引西。一以爲自已死中求生之計;一以爲死友假手報復之地,其亦巧且憯矣。向非殿下憐察之全保之,幾何不溘死於鋒鏑之下哉?

批以勿辭。又敎曰:「彈一人而枳廢六年,無義之甚者。當初處分,靖不靖之習也;伊後疏釋,齊不齊之罪也。然對章反詈,噴薄詬罵,元非淸朝美事。當今鎭安囂俗之日,不可無提警矯捄之方。此後辭疏,此等語,政院察飭。」

2月5日

○甲寅,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咸興火災,聞極驚慘。被燒民人九百七十一戶,各給皮穀一石,身役亦令蠲減爲宜。」敎曰:「給穀以折米。」尙喆曰:「頃年將臣歸奏之後,咸興、定平之間,移設一烽臺,遂廢夕烽,變爲晝烟者,欲其傳烽報警之無一日或廢,而烟氣相準,若値雲暗之日,則烽路斷絶,無異擧烽之時,而徒爲北民之弊云。若然則,還復擧火之規,恐無所妨。上歷詢筵臣。兵曹判書具允鈺曰:」峨嵯烽燧之不得接續,自來如此。間烽設置後,一向無效。北民言弊,而無補於報警,則還罷爲便,諸備堂亦言當罷。「尙喆請更問道臣,存罷間使之狀聞稟處後。因道臣狀啓,烟臺加設,旣無傳烽之效,徒有簽丁之弊,遂罷之。尙喆曰:」各營邑放債,爲痼弊。藩閫及守土之臣,以其官用之或有贏餘、財力之或有措辦,取其生殖之利,爲其創設之需,意非不美,而行之差久,漸成積逋,侵及隣族,怨反歸於國家,末梢變通,輒請蕩減。若其蕩減之代,每多請得於朝家,觀於向來嶺閫事,可知。他營閫,皆用此例,則國中儲畜之難繼,姑勿論,其於國體,亦豈不未安?此後營閫,雖有爲軍民設置者,必責其永久無弊之策,而徵債殖利之事,嚴加禁抑,俾除窮民畢竟白徵之弊。「左議政李溵曰:」外方給債,未必盡出於公費,畢意蕩減,輒致推上朝廷者,已極無謂。至於先除利條,尤爲不可。此亦當禁矣。「判尹金鍾秀曰:」從前給債取殖,以爲支放之用者,給代之前,固無可禁之道,而大抵債弊,不但貽害小民,亦係消耗公貨之大端。從今以往,凡干給債,一切嚴禁,然後方可以收拾。若只禁有弊之給債,則必有稱以無弊而給債者矣。且給債之弊,不但外方而已,京司各軍門,亦有之。不可不一體嚴禁。「從之。

○敎曰:「洪忠道堤川縣,乙亥還穀那移者,爲民間積逋,今至八十餘年之久。雖是當捧之物,無異白徵。特令蕩減。」

○敎曰:「朝者賓對,略有題給,而此何足爲救焚之一端?穀物之不以雜穀,而以折米題給者,欲其有實效也。必令準斛之包、精實之米,分給被災民人所負新舊逋,一竝停退,舊逋中最久者,特爲蕩減,以爲均惠之地。」

2月6日

○乙卯,召對。

○持平李鼎運避嫌啓曰:「臣嫉惡之性,依舊自在。覆盆之情,必欲一暴,敢將盈尺之書,仰控仁覆之天。聖批溫然,牖其昏迷,戒其迂妄,臣不勝感泣。第於鎭安囂俗等敎,不無可以仰復者。夫榮塗爭奪之地,吹毛覓疵,噂沓排笮,各售其忮心者。是乃浮囂,而所宜痛絶者也。若臣所言痛斥奸邪,誦擧世共公之論,無一毫爽誤之言。欲贊者,淸明之治;欲防者,家國之禍也。若如聖敎,則蘇洵之作《辨姦》;胡銓之祈《王倫》,皆可疑之以囂俗。臣恐無是理也。所可慨歎者,以殿下則哲之明,如臣不識何狀者,幷與其言而廢之。請遞斥。」批曰:「日昨傳敎,別無深意。但欲戒矯激而然也,所辭過矣。」

2月7日

○丙辰,御春塘臺,行瑞葱臺試射。

2月8日

○丁巳,以李義翊爲吏曹參判,鄭元始爲吏曹參議,徐有慶爲司憲府大司憲。

2月10日

○己未,詣景慕宮,省春享牲器。

○兵曹判書具允鈺罷。

○以金鍾秀爲吏曹判書,洪樂性爲禮曹判書。

2月11日

○庚申,親行春享于景慕宮。

2月12日

○辛酉,御春塘臺,行內試射。

○設式年監試覆試。

2月13日

○壬戌,晝講。

○大司憲徐有慶,於筵中,將論洪樂純之罪,顧謂玉堂李儒慶曰:「今日三司,有新啓矣。」儒慶曰:「合辭之規,必先簡通停當,乃可發啓。今於前席,始言之,不可隨參。」遂退出。承旨以儒慶擧措乖當,請推考。從之。大司憲徐有慶、獻納柳孟養、修撰徐有成等啓曰:「洪樂純,性本奰慝,行又陰譎,不知敬君父而畏國法。及其地處漸盛,形勢漸張,日以放肆。叔姪之間,異其趣向,至有大小洪之目。而値乃姪之謝事,漸謀攘奪,別立門戶。此人倫之罪人也。不奪不厭,意氣橫濫,頥指意使,逐去首相,威福不在於上,權柄潛移於下。此國家之罪人也。忍忘國讎,不舍宿處。如李溎、尹弘烈、李普溫之釁累,每稱其冤。金鍾正、洪檍之廢枳,擧擬於銓望,收召怨國之徒,以爲市恩之計。領府事徐命善,卽討逆之人。而驅其兄於劇逆,兄爲逆矣,弟其免乎?《明義錄》,卽卞忠逆之書,而必欲昭晰附逆之人,至於乙未冬,是何等時也,而反懷其然豈然之心,其罪尤當如何?仄聽傳聞,尤有痛惋。樂純負犯,或爲之稱冤。殿下傳敎,謂之抑勒。背公黨私,胡至此極?請削黜罪人洪樂純,爲先中道付處。」批曰:「無或過中乎?不允。」

○命遞詣臺臺臣。敎曰:「故事,臺諫不待牌詣臺之時,則待漏而坐,待門而入。今日詣臺臺臣,日幾晏朝之後始乃入來,意謂承牌之臺諫矣。今聞不待牌詣臺,而如是怠緩,不料紏正之地,有此躬蹈之嫌。今日詣臺臺臣遞差,以警具僚。」

○以權噵爲漢城府判尹,金夏林爲成均館大司成,金魯淳爲司諫院大司諫。

○洪忠道觀察使李秉鼎上疏曰:

李鼎運追理之章,必欲薤粉臣而後已,是豈渠之本心哉?宋翼彦帳殿之招,渠必怵然而懼,瞿然而悔矣。今乃急於掉脫,專事叫嚷,世安有死中求生之計、爲人報復之心,同時迭發於蒼黃納供之際者乎?適見其求說不得,欲巧反拙也。臣豈忍與此輩,汙口較爭?不可仍居官次,以辱旬宣之寄。

批曰:「本事當屬遂事。勿辭。」

2月14日

○癸亥,以鄭昌順爲司憲府大司憲,申思運爲司諫院大司諫,具允明爲工曹判書,洪樂性爲知經筵事。

○校理李儒慶,以未參合啓事,陳自卞疏。行都承旨徐有慶上疏曰:

伏見校理李儒慶到院之疏,則滿紙辭語,全事實。大抵合辭之規,若於臺廳發啓,則三司中人,無論入來與不入來,一竝簡通。至於入侍啓辭,則只與入侍人先議者,不易之規也。臣以洪樂純發啓事,遍議於入侍三司之臣,以啓草出示,則議之周矣。儒慶之疏,若初不參聞者然。是何故也?且儒慶筵奏以爲:『事非時急,待遍告爲之未晩。』今樂純之威勢四張,氣焰滔天,其爪牙、鷹犬,左右旁伺,欲售迎擊之計。國家之憂誠大矣。

批以勿辭。

○次對。上曰:「徐有慶昨日啓辭,擧世鋒鏑之中,不顧禍福,挺身抗言,實合奬用。」領議政金尙喆請差備堂。從之。

○卜相。〈舊卜金致仁、徐命善、鄭弘淳、徐命膺,新卜李徽之。〉拜平安道觀察使李徽之爲議政府右議政。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亞卿乏人。黃海道觀察使金熤、成均館大司成金夏材,資歷已滿,竝合陞資。」從之。

2月15日

○甲子,諭右議政李徽之曰:「授卿以股肱之任者,予意在於彌綸囂俗,調劑橫議,以全我世臣也。卿耿介之性,濟以子諒,無適無莫,國身、公身。寡人之常所許與於卿。推是心擧而措之,何難乎承佐,何憂乎匡弼?夫如是,則可以述我先王五紀平蕩之晠化,又可以副予一念保合之苦心。卿其出而展施,共靖我邦家。」

○以洪樂命爲漢城府判尹,權噵爲司憲府大司憲,金夏材爲司諫院大司諫,鄭民始爲成均館大司成。

○以鄭尙淳爲平安道觀察使。

○修撰徐有成上疏論李儒慶不參三司新啓之罪,請竄配。從之。及儒慶將發配,敎曰:「昨從堂疏之請,實出明好惡之意。不如是,則如李儒慶者,無懲戢之道也。然伊日上疏後,姑未出脚,則更觀終條理,不害爲寬大之政。儒慶姑先削去仕版。」

2月16日

○乙丑,以兪彦鎬爲吏曹參判,李敬養爲吏曹參議,蔡濟恭爲知經筵事。

○罷義州府尹鄭志儉。備邊司啓言:「義州犯越罪人劉利定,鳳城將拿送。邊禁關係不輕,請該府尹拿問定罪。」從之。及義禁府引《續大典》,擬律邊遠充軍,敎曰:「與因彼中咨文摘發者有異,以地界守令定配之律,勘之。」遂配志儉于原州。

2月17日

○丙寅,以金夏材爲弘文館副提學。

○大司憲權噵上疏引年,仍請亟允三司之啓。批曰:「卿言至此。非不欲從施,奈此位著之乏人,何哉?附陳事,不知者,以去月初八日處分,謂予以可已不已耶?又謂予以不承權輿耶?輿情,由是而或未靜奠耶?公議由是而或未純同耶?予之所大懼者在此,豈予之擧措,猶有所未盡得宜耶?否則胡無僉手之承宗、輿疾之韓弘乎?然此非獨爲卿言也。」

○備邊司啓言:「東萊前府使李致中狀啓,告訃差倭許接與否,令廟堂稟處矣。別差倭之出送,雖云約條之外,以關伯儲嗣之告訃,在昔癸亥,有已許之例,故今番差倭,不但援據此例,況癸未告慶之別差倭,旣已許接,則今於告訃之別差倭,不可謂以無例而防塞。此等不常有之事,其在交隣之義,何可斥絶於差倭旣出來之後乎?宜依癸亥舊例擧行。」從之。

2月18日

○丁卯,御春塘臺,行文臣製述,生進放榜。

○弘文錄〈副提學金夏材、副應敎趙時偉副校理金履禧、趙鼎鎭、修撰徐有成、副修撰尹行元、沈樂洙。〉六點,李思祚、李時秀、李宗燮、李兢淵、徐鼎修、林道浩。

○特授徐有寧摠戎使。敎曰:「此宰臣,豈可不用先朝慶恩君家例?」遂有是命。

○罷御營大將李邦一,以李桂國代之。敎曰:「宮墻頹圮,晩始把守。重宿衛之意,果安在哉?亟施不敍之典,以勵他營門。」

2月19日

○戊辰,晝講。

○特寢削黜罪人金漢耆竄配之命。敎曰:「此人之無所犯,世孰不知?所謂柳惠之不幸,爲此人準備語也。況今慰悅慈心之道,固當靡不用極,而此人有可恕之情,有可宥之義。旣從臺啓,以謝公議,則參量於竄配之典,決無不可之理。傳旨勿施,使公法有所伸,而私恩有所施焉。」又敎曰:「顧今,苟有一分慰慈心之道,何事不爲?且無關於義理,不妨於隄防。金漢耆子,有已經初仕者,今日政除職,使之時承起居於慈殿。如無已經職者,其中勝冠者,付軍職,使之進謁。」

○以鄭昌聖爲司憲府大司憲,金文淳爲司諫院大司諫。

○持平姜𪝤上疏論金漢耆竄配特寢事。批曰:「本事之旣允旋收,一則伸公議,二則慰慈心。處分似或顚倒,而裁酌者存焉。然在言責者,亦豈無是言?予庸嘉乃。」

2月20日

○己巳,禮曹判書洪樂性啓言:「各園莎草奉審修改,只本曹堂上進去,而景慕宮儀節,亞於太廟,恐不宜援用他圖之例。」敎曰:「依陵例定式施行。」

○以朴祜源爲吏曹參議,柳鎭夏爲黃海道兵馬節度使。

○晝講,兼行次對。

○行都堂錄。〈領議政金尙喆、左議政李凝、左參贊黃景源、吏曹參判鄭民始、參議朴祐源、佐郞尹行修。〉取姜彝正、李鼎運、李時秀、李兢淵、徐鼎修、林錫喆等六人。

2月21日

○庚午,晝講,輪對。

○以黃景源爲弘文館提學。

○敎曰:「處義有難强迫。大提學徐命膺許遞。」

○王大妃以諺書,下敎于大臣曰:

四百年宗社之托,惟在主上。春秋鼎盛,而尙未有嗣續之慶。不但未亡人,不勝焦迫。一國臣民顒望之心所同然也。祖宗陟降之靈,其所企待尤當如何?未亡人雖不干涉朝廷之事,而至於廣儲嗣之道,所望之心,晝夜懇切。予病奇疾也。萬一趑趄以過,而終至於含恨之境,豈特未亡人之不幸?主上聖心,亦當如何哉?再昨夏之擧,昨年五月以後,則若一夢焉。坤殿患候,非可以藥治之症。而斷望於産育,卽宮中之所共知。未亡人雖見識不足,若有一分以人力療治之望,則何爲更發此言於卿等乎?朝廷之間,未知裏面者,似或以爲病患,豈不能療治云云。此則,猶是不知之言。未亡人雖不肖無似,何忍於主上壼內之事,爲此歇後之思乎?先大王在宥之時,猶不能容力於其間,而一任之,則症勢之不言中深重,可以推知。今日臣子,若不以未亡人之言爲虛,則惟當只知患候之不可療治,而惟有痛迫之心可也。症候之如此如此,大體再昨年諺敎中,略略眎之。今不必更言矣。千萬不得已,更以廣儲嗣三字,付諸卿等。主上則猶有持難於復爲此擧,故前後懇勸,不知幾次,而誠淺之故,至人相持。今則予病危重,萬一復事遲回,則竊恐予之不得見矣。卿等須思宗社有大慶之道焉。

時、原任大臣,率禮堂請對。命入侍。領議政金尙喆、左議政李溵、領中樞徐命善、判中樞鄭弘渟、禮曹判書洪樂性曰:「伏見王大妃殿諺敎下者,不覺惶汗浹背。翻謄以進,而竊伏念宗社之托,在於殿下之一身。坤殿患候,前頭若差勝,則或有螽斯之慶。而目今儲嗣,一日爲急。請依諺敎擇嬪。」上曰:「昨年五月以後,今豈可更爲此擧。而慈敎懇惻,不可不勉承。」

○以鄭民始爲吏曹參判,鄭昌順爲司憲府大司憲,朴祐源爲吏曹參議。

○訓鍊大將具善復上疏曰:

古者民有恒産,農、工、商賈,各勤其事。胥徒、軍伍,各按其職,降自叔季,各分大壞,競相陵躐,不農不賈,游衣游食。昔之軍兵,今則爲校生、將校,而執耒之民、納布之軍,皆是窮餓無賴之類。戎政踈虞,生民困悴,目下之弊,前頭之憲,尤難勝言。臣以爲宜各道道帥臣,廣議于守宰之有識慮者,講究定名分,實軍伍之策,上于廟堂,以備裁擇。我國軍制,往古所無,納布充役,平時已失其歡心。荷戈冒鏑,臨亂,寧得其死力?古所謂,養士千日,用士一日之意,果安在哉?至於束伍、牙兵,乃是赴戰之卒,而竝充良、賤,中世以來,改以私奴團束,一自均役之後,良軍只納一疋布,私奴則終歲役使於其主,而納米赴操,及許多雜役,反有甚於良役。當其操鍊,雇人、借人,要爲目前彌縫之計,萬一緩急,何處雇借?至若馬兵,尤甚踈虞。一隊之中,有馬者絶少。逢點習操,或貰或借,其弊十倍於束伍,軍裝、馬飾,全不成樣。以此軍容,欲以威敵,何可得也?戰船,將以備水師之用也。藏船之所,非不擇地,而歲月旣久,浦港漸塞,脫有緩急,何以出港?雖不可一時掘開,宜令定制立限,漸次掘浦,不能者罪之,數年之間,船泊可以復舊矣。古則貢馬之分給軍兵,皆是駿騘;今則歲貢,率皆駑駘。此豈馬不如古而然哉?實是飼牧之不得其方。另加申飭。江華牧場,水草豐足,地又便近,若有緩急,不多日可以絡致。臣謂:『濟州封進中,許封雌馬,與北市取種馬,限數百疋,牧養字産,則十年之內,必有蕃庶之效。』《兵志》曰:『軍無財,士不用。』命軍門之財,無異經費。嚴飭各軍門,節損蓄財,以備時急之用。軍餉之作錢代納,本有朝禁。而比來拘於守令之顔私,許其代納,以致米儲之苟艱。此宜一切嚴防。六道陞戶之法,其規甚美,而近來,有根着富實者,百計圖免。貧殘無依之類,苟充上送,故未及數年,逃亡相屬。飭六道別擇上送,以壯軍伍焉。訓局煮硝之木、軍器打鑄之炭,皆出於楊根、春川、洪川等邑折受之地,而士夫及土豪犯葬其中,使不得措手,柴炭漸貴。宜飭該邑,定其步數立標。武庫之楊根柴場,此係進上物種,打鑄所用。亦自訓局,遣郞廳,與該倅,同審定界,犯葬及廣占之弊,一切禁斷。

賜批,令廟堂覆奏施行。敎曰:「近者百僚頹惰,庶務叢脞,官無相規之事,工無執藝之諫。在文臣尙然,安望武臣之不然,而觀此疏條陳,予甚嘉尙。宜示褒義之典,以寓來言之義。訓鍊大將具善復,特賜大鹿皮一令。」

2月22日

○辛未,召對。

○命嘉禮儀節,依有品嬪媛例。敎曰:「再昨年,則援據皇朝典禮,用皇貴妃例,不用皇妃例。而雖因慈敎,黽勉承奉。今番則不必如是。參考有品嬪媛例爲之。」

○飭金龍柱,承候慈殿曰:「旣引王氏事,丁寧下敎。則揆以分義,安敢如是?自畿營申飭,使之承候。若此之後,又復稱托,實有同浴之嫌,又近合汚之懼。」龍柱後又稱病。敎曰:「屢勤飭敎,在渠父道理,固當登時發送,而不此之爲。有若處義者然。然則渠猶不以龜賊,無若浼底意而然乎?政院以此嚴飭。」

2月23日

○壬申,飭嘉禮時,宮屬侵徵廛民之弊,省減果盤、禮緞。

2月25日

○甲戌,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平安道前觀察使李徽之狀啓,枚擧江界府使柳戇牒呈,備陳蔘弊孔劇,江民難支之狀,仍以爲稅蔘二十一斤零內,內局五斤外,十六斤,皆是京上司、監、兵營所納也。限折半權減五年,戶曹納六斤,依京上司例,一半權減。本府所捧藥蔘四斤,亦當減給。捧蔘元戶七千六百餘戶之內,虛戶疊錄,不啻千數,一從實戶,釐正籍案,使之責役。用寺奴婢身貢,以銀上納,故當徵二兩者,輒徵三兩,依道內各邑例,以錢代捧。捧蔘時,官稱剩蔘,爲二十二斤,而其中七斤十二兩,謂之本官自備。其餘十四斤,皆爲官府私用。以正稱改稱十斤,都稱定式施行,而改秤都稱之後,所謂剩蔘,自在革罷。其中自備七斤十二兩,一體權減於戶曹納例貿中事,竝請廟堂稟處矣。稅蔘上納中,如京上司、監兵營所納十餘斤,合而計之,數旣不多。今使之折半權減,若得江民之賴以蘇完,此何足較計,而但以差倭禮單,一年所用言之,則別貿外例貿體、尾蔘,殆近六十斤,無他變通之道,而今忽以改秤之故,向後見縮,比前倍多,則更將責出於何處乎?交隣事重,勢不可廢。必得無後弊,永久遵行之策,然後庶爲捄弊之實效。今此前道臣,有此狀請,苟有弛張之善策,他日造朝,必有歸奏,而新道臣巡到本府時,亦令詳察民情,參量事宜,新、舊秤之行用得失,戶曹計士之存罷當否,寺奴婢示以錢代捧,更爲論理狀聞後稟處宜矣。」上可之。仍敎曰:「江民事,誠悶矣。近來山澤之利,比前漸減,一年所採之蔘,不能當一年所用,故便同龜背括毛,其勢末由支堪,至於散而之四。每念江界一境,嗷嗷難保之狀,玉食靡寧。今此該道臣減蔘之請,雖出於目下姑息之計,守土之臣,若不別般大更張、大釐正,江界一邑,必將空虛而後已。豈不矜惻乎?」

○遣左議政李溵、繕工提調李鎭衡、禮曹參議李亨逵等,修改永祐園莎草。

2月26日

○乙亥,吏曹判書金鍾秀袖箚曰:

洪國榮,本以悍毒之性,粗狹狡黠之才。貪天爲己,恃功自恣,操縱與奪,都自己出。動靜、言爲,全無臣分。噫!殿下之待之以股肱、心膂者,蓋欲其感激恩遇,殫心圖報,而乃反眼無君父,威震朝廷,凡廟堂言議、銓曹用捨、臺閣言論、軍門事務,皆把持掌握,惟意所欲,遂使搢紳,盡入圈套,靺韋皆作私人,重以大開賂門,八方財貨,輻湊如市。一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者,今幾年矣。然此在渠猶屬餘事。嗚呼!殿下春秋鼎盛,而尙未有螽斯之慶,擧國臣民之憂悶躁鬱,小大同情。凡係廣嗣儲之道,當靡所不用其極。況以渠之地處?殿下所以寵遇,而倚毗之者,在古無之,則渠亦殿下之臣耳,苟有一分人心,其所以先事而導達,承敎而將順者,宜自別於他人,而昨年五月以後,群下之顒望改卜名門者,時日爲急而渠獨罔念宗國之重,或慮權柄之失,對人輒曰:『此事決不可再擧。』噫嘻!痛矣。此事不再,其於嗣續何哉?及其上見過於君父,下得罪於公議,敢生掉脫之計,忽於乞休之疏,盛論此事,至云以渠之在左右,聖意難於改卜,故不得已謝事。嗚呼!是誰欺乎?是謂我殿下,爲四百年宗社之重,欲爲廣諸嗣之道,而拘於渠之顔面,而不爲耶?若曰,牽情而不爲,則是殿下以宗社爲輕也。若曰:『畏勢而不爲,則是殿下不得自由也。』此雖欲誇示渠權重,而獨不念上貽聖德之累耶。苟如其言,則渠在而不改卜者,以渠沮之也。渠去而可以改卜者,以無沮之者也。以鎌遮眼,適足爲眞贓綻露之資。稍有知識者,固已覷破其奸狀,而及承昨日筵敎,雖以殿下曲加庇覆之盛德,而其沮遏之跡,尙有不可掩者。此非特殿下之罪人,實宗社之罪人。噫!祖宗在天之靈,何負於渠耶?或以爲,彼有勳勞於國家,便同《明義錄》主人,一朝罪之,恐有傷於《明義錄》義理。是大不然。夫《明義錄》,是闡明代聽之義理也。罪國榮者,是闡明廣儲嗣之義理也。有功而錄之,有罪而罪之。事件雖殊,其爲闡明義理則一也。且苟以功高,而不罪其罪,則是雖自點、器遠之作逆,亦將以其有功,而不罪耶?天下寧有是也?伏乞聖上,勿復遲疑,夬奮乾剛,亟命有司,施以流竄之典,以洩輿人之憤。

批曰:「致令予聞此言,俾卿發此言。予欲無言。予欲無言。」

○命洪國榮,放還田里。敎曰:「斯人而有斯言也?斯人而有斯事乎?言非架空搆虛,則事果信有眞然乎?事非信有眞然,則言果架空搆虛乎?予豈忍多辯,而取寡恩之歎,獲惡聲之譏乎?二者之間,其是其非,吾誰欺乎?欺人乎?大槪是非姑舍,是予誠不穀之故,致有此言,致有此事。撫躬慙痛,寧欲無吪。豈曰自速?莫非予不穀之故,尙誰咎哉?噫嘻!以誰昔之期待,有今日之國言,謂之何哉?顚沛至此,更無可言。苟欲保終始,使此人屛跡歛處,不失向來和氣可已。奉朝賀洪國榮,歸還田里,以保予君臣終始。」

○玉堂〈副提學金夏材、校理姜忱、副校理徐鼎修、李時秀、修撰金宇鎭、徐有成、副修撰尹行修、沈樂洙。〉上箚曰:

再昨年,揀擇之擧,亶出爲宗社廣儲嗣之意,則自昨年五月以後,爲今日臣子者,咸願明命之遄下,而國榮隱然爲沮遏之計,致仕之疏,至以拘顔面、嫌勢力等語,脅持上下,誑惑一世,對人輒曰:『此事不可再擧。』其心所在,有不可測,餘威所及,人莫敢言。重臣一疏,出於公議而罰止放鄕,輿情憤鬱。請施以屛流之典。

批曰:「今日之擧,一以全恩義,一以保終始。今以後,更不須說。」

2月27日

○丙子,兩司〈大司憲鄭昌順、大司諫金文淳、持平姜𪝤獻、獻納柳孟養。〉合啓曰:「宗社大計,莫急於廣儲嗣而國榮,敢以拘渠之顔面,嫌渠之勢力等說,肆然發口,至有此事不可再擧之說,沮戲國家之大事,實是人臣之極罪。至若權傾人主,百官出其門下,八方爭輸貨賂,在渠爲細故。請洪國榮亟施遠竄之典。」批曰:「此人登此啓,負予誠大矣。」

○洪忠道觀察使李秉鼎上疏曰:

洪樂純三司之啓,發於公議積鬱之餘,何殿下終靳允從?嗚呼!奉朝賀洪國榮之樹立勳業,固偉且大矣。殿下之眷遇倚毗,旣出賞功;廷臣之與同周旋,亦由向國。惟其權位太盛,有識竊歎,特許休致。孰不仰全保之聖意,而至於樂純,則忮忌各立藉賣竊弄,在家而爲無倫,在國而爲不敬,若以其姪之樹立而有所容貸,則其可曰有典章乎?臣於丙申,待罪承宣,一二衝口之奏,在於與國榮同登筵席之時,焉可誣也?始拘乃姪之親熟,終畏樂純之氣焰,諉以外職,不一陳之,是上負吾君之隆恩,下負先臣之遺意也。

批曰:「曩時,衝口之奏,不知何說,不能明答。」

2月29日

○戊寅,正言尹得孚上疏曰:

國榮恃功驕橫,作威作福幸而天啓聖衷,有正月八日之處分,宗社之慶也。今重臣,旣發其罪矣。臣愚則,別有所慨惜於旣往,而憂慮於方來者。國榮休致之擧,在於眷遇方隆之日,搢紳瞠惑,莫不以爲行當復用,請留之章,紛紛日積。殿下旣許其休致,則只使之奉朝請可也,而逐日晉接,恩眷愈摯,遂使姦回之心,沮遏廣儲嗣之大計者,殿下有以啓之也。今日責躬之敎雖切至,尙何補哉?嗚呼!與國榮同功一體之臣,今雖未見其驕橫如國榮,而殿下若又假之以權柄,則安知異日,復有作威作福,如國榮也哉?伏願殿下,時加裁抑,以爲先事之戒,無有後悔。噫!洪樂純之罪,卽國榮之罪也。三司之啓,臚列幾盡,而其中有樂純之負犯,或爲稱冤,殿下之傳敎,或謂抑勒云云之語。論啓之際,固宜拈出其名,明正其罪,而但引而不發,誠可謂糢糊之甚也。臣謂亟令發啓之臣,擧其人姓名,隨其罪而繩之,斷不可已也。

批曰:「上款云云,但當受以爲過而已。下端云云,爾何發此言?人必懷自危矣。先事之慮,誰曰不可,若其起疑於黯黮之中,成說於䵝昧之地者,誠有無限世道之憂。予則反恐史所稱酤榷之害,不在於彼,而在於此也。至於前都憲啓語事,使予迫問,諫官以意中人姓名,使之指擧者。此亦無異於覈言根也。」

○都承旨徐有慶上疏曰:

伏見正言尹得孚疏論,臣所發洪樂純啓辭中,抑勒稱冤之句,而以臣之不爲拈出名字,至有糢糊之斥,又有令臣擧其人姓名之請,臣於是,不勝瞿然。噫!臣雖無似,除凶祛黨之義,豈或少忽,而樂純之氣焰尙熾,人心之去就靡定,一世簪紳,太半爲此輩所誑惑。其所云云,旣非一二人所說,而有口皆言,有耳皆聞,其何指的拈出,枚擧歷陳乎?且臺閣論事,許以風聞,未聞自朝廷査問言根,則諫臣之請,誠所莫曉。

批曰:「卿之向日啓語,嚴討安反之意,兩不失當。」

三月

3月1日

○庚辰朔,召見時、原任大臣。領議政金尙喆等曰:「國榮在朝之日,竊弄威福,專擅驕恣之罪,孰不切憤,而幾年囁嚅,一味噤默。幸於日昨重臣之箚,出於爲國之危忠,臣等忝居三事,不勝惶愧。今則千罪萬惡,彰發無餘。伏願亟從三司之請。」上曰:「是予之過,尙誰咎哉?」判中樞鄭弘淳曰:「自古戚里擅弄威權,不至狼狽者鮮矣。獨慶恩一家,終始保全。此非慶恩賢於他人,肅廟朝初不假之以權柄,故能爲一世之完人,此皆殿下鑑戒處也。」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伏見江原道按覈御史柳誼査啓,江陵府使鄭象仁,松木作板,雖已脫空,身爲守土之官,木商濫斫,不能禁戢之罪,不可不論。至於道臣査啓,少無論理之語,致煩按覈之命,難免不審。江陵府使鄭象仁、江原監司具㢞,幷宜罷職。驪州前牧使尹塾,木物收稅後,畢竟擧措雖多怪駭,而今因木商之招,若令更爲査卞,則有傷事面。第以貶下守令,向來金吾供辭,專事噴薄,侵辱道臣,此路一開,後弊難言,尹塾亦施罷職宜矣。」從之。

○左副承旨朴祐源上疏自卞曰:

金鍾秀袖箚,臚列洪國榮之罪惡,辭嚴義正,誠爲臣先獲之語也。臣則知識旣淺,疑慮太過,錯認懸門之行,未效埋輪之義,倉卒一啓,事出適會,王莾之眞僞,雖曰難卞,獻可之先見,寧不有愧?拊念前後,愧赧無地。

批曰:『不曰難乎?勞在緩事。勿辭。「

○以徐有防爲吏曹參議,金尙集爲江原道觀察使。

3月2日

○辛巳,以兪彦鎬爲吏曹參判,金履素爲司憲府大司憲。

○正言尹得孚,避嫌啓曰:「臣於昨日,聞洪國榮罪惡,合辭請討,而病未躬參,力疾搆疏,敢質愚見,而憂愛之忱,略及覆轍之戒、先事之慮矣。及承批旨,有曰受而爲過,俯示開納之意。臣不勝惶感,而至於下叚,申申反復,誨責備至,滿心兢惶,莫省所以。臣雖至愚,初何嘗起疑於黯黮,成說於䵝昧,使人懷自危之心哉?第今國榮之千罪萬惡,皆出於恩私之太過耳,念古人先事之戒,雖在君上,猶曰無若丹朱,則今於寵遇之臣,以無若國榮爲戒者,蓋欲其勿復陷於作福作威之罪,使君臣上下,保有始終,共享太平之福也。苟以臣言,反致世道之憂,則顧臣之罪,當復如何?又若末叚事,則臣固知迫詰言官之非盛世事,而以王言,謂之抑勒云者,誠萬萬絶憤。此事旣發於臺啓,而擧世之人,皆將受疑,則與其擧世之受疑,無寧摘發其人,而罪之之爲當也,故乃有所論列,而辭不達意,致勤責敎。繼又得見前都憲徐有慶對章,則至以啓後世無窮之弊爲言。此莫非臣誠未上格,言不見孚於同朝之致,請遞斥。」批以勿辭。

3月3日

○壬午,設三日製于泮宮。

○罷洪忠道觀察使李秉鼎職。秉鼎又上疏曰:

臣於丙申五月二十一日,以承宣入侍,國榮亦以左承旨,同爲登筵。臣以左承旨權勢太重,仰達,國榮勃然起伏曰:『近日世道之責,臣不任之,而誰果任之云?』臣大爲國榮之所慍,至有以書往復之擧。臣又有所慙痛者,乃者疏論樂純之罪,特擧國榮之名者,蓋以國榮之擅權,實爲樂純之根柢故也。國榮罪關宗社,而罰止歸還,眼無君父,而律擬竄配。此何邦典?請命攸司,先勘臣重律,廓揮乾斷,大正國榮之罪。

敎曰:「此而不處分,不靖之澆俗,益不靖矣。予則曰,非細故也。此蕃臣之與彼親切,不獨予所稔知。彼雖爲之保以百口,誠非浪語。罪不至於惡逆,而居藩上章,曾亦有例否?再疏卞明,似有若浼之意。八字聲討,原非減親之罪。若曰:『勢盛而竊歎云』,則早何不絶;若曰:『筵奏後慍怒云』,近胡力薦?況閱記注,伊日筵中,彼退此入,元無同席之事,豈記之者失其傳耶?此則予不欲索言,以傷禮使之義,洪忠監司李秉鼎,亟施罷職,不敍之典,以爲具僚精白之一助也。」

○晝講,兼行次對。上讀前受音,偶誤一字。知經筵事蔡濟恭進曰:「誤讀一字,雖無損於玩賾體驗之工,而論以主一無適之義,不無差欠。」上甚善之。濟恭以兵曹判書啓言:「一內禁軍,以宣薦人入屬,而其後二內,亦以宣薦爲之,有進成節目,而數年以來,科擧罕設,宣薦不多,無以充額。雖以中庶言之,取才納馬,已過四五年,尙未口傳者,往往呼訴。其在軫念之道,宜有變通之政。」敎曰:「宣薦武弁之未付者,無幾;中庶武士之積滯者,甚多,不可無闊狹之政。此後三內,以下番,如有闕額,以中庶積滯者,依前次第口傳,而二內番,隨其餘存之中庶禁軍有窠,以宣薦未付者,亦依節目,循例擬望,以爲彼此無礙,竝得疏通之地。」

○以金夏材爲成均館大司成。

3月4日

○癸未,齋宿于摛文院。

○以蔡濟恭、金鍾秀爲奎章閣提學,兪彦鎬爲直提學,姜潤爲洪忠道觀察使。

3月5日

○甲申,行望拜禮于大報壇。

3月6日

○乙酉,以申思運爲司諫院大司諫。

○遞大司憲金履素。履素上疏曰:

合啓中罪人洪樂純,卽臣弟之妻父也。在法固無應避之嫌,況其罪狀已著,臣何敢逡巡,而一參是啓,便與弟婦相絶。到此人情、天理,實有所不得不拘攣者,乞賜矜諒。

批曰:「難强之事,予欲不强之,亦非公憤。所辭依施。」

3月7日

○丙戌,殿拜毓祥宮、延祜宮。

○司諫李命勳上疏曰:

洪國榮罪惡,固不可縷數,而沮遏廣儲,尤爲不道之甚者。渠之致仕疏所謂:『顔私、勢力等語,隱然欲脅持上下。』外示掉脫,內售鉗制,其心所在,路人皆知,而至於壼治罔涯之說,尤非臣分之所敢出,殿下何爲,而尙靳兩司之請耶?國榮之作福作威,旣多年所。腹心、爪牙,窟穴盤據,而若論其主張凶論,竊據戎權,爲今日最急之深憂者,柳戇、具善復是已。柳戇,始以麟賊血黨,代製若淵凶疏,而發自渠口,至出鞫招。跡其負犯,宜與若淵同律,而特以附麗國榮,憑藉威勢,不但倖逭天誅,乃反驟躋顯要,凡可以害於國,而利於賊者,擧皆出力擔當。拚命做去,至於到處貪虐,擅行小錢等事,猶屬細故。爲先施以島配之典。具善復,始乃奴顔於麟、謙,今又風附於國榮。甚至一校、一卒之進退,惟國榮之指揮。每年萬兩之輸致,己塗世人之耳目。遂使軍伍,盡爲國榮之私卒。營儲皆歸國榮之私橐,國榮雖去,而善復猶存,則其爲肘腋之患,心腹之憂,有不可言。先屛裔之典宜矣。

批曰:「柳戇事,拔擢於沈屈之後,不無一二浮動之端,而此不過在彼人品之如何。至如疏中云云,何其構誣之甚也?其人,頗有氣力,亦有器局,果有可取矣。具善復事,無非架空之說。其中肯綮,不過校卒之進退,營貨之輸致,而彼領宿衛。旣統五營,則雖欲不聽指揮,何哉?本營儲蓄枵然。將臣之例用軍需之策應,或革罷其規,或革罷其庫,業已洞悉萬兩云云,太涉虛無。目今君臣上下之交相勉誡者,唯是擧措得宜,黜陟適中,使人心得以底定,世道得以鎭安。卽是急務之急務,而爾在言地,乃反背棄此義,規規於傾軋之俗,切恐淸朝臺風,未免由爾而壞損也?

○差副修撰沈樂洙爲訓鍊都監按覈御史。敎曰:「訓將事,其在昭晣之道,不可傳敎而止。將除拜後,所差校卒陞遷來歷及待年月日營需所捧所餘數爻,其令考閱文簿,抄出書啓。及樂洙按閱還奏,直善復至謂所差校卒,只閑散將官一人云。

○校理林濟遠上疏曰:

李秉鼎之爲洪家私人,通朝之所共知也。固當蹙伏以俟公議,而反生立幟之計,不顧越俎之嫌。有朝參之處分,則論其叔以嘗試之,聞重臣之手箚,則論其姪欲掉脫焉。又況渠疏所云:『丙申筵奏,聖聰不記。有記注,又無載錄。乃敢架鑿於旣久之後,質於至尊之前。苟有一分嚴畏之心,焉敢乃爾。罪在面謾,譴罰薄勘,不足以懲,亟施竄配宜矣。

批曰:「誠有唐突慌亂之辜,而所擬律過矣,削去仕版。

○竄前判書具允鈺于靈巖郡。削黜前參判李義翊。正言柳恊基啓曰:「具允鈺始也蝨附厚謙,狐媚麟漢。丙申以後,托身洪國榮之門,貨財交納,奴隷服事。及夫樂純處分之後,出則採探物議,入則承望風旨。前後罪狀,不可置之輦轂之下,請亟施遠之典。李義翊以國榮之血黨死友,及夫正月八日處分之後,擧國臣民,孰無同情之憤,而猶不知變,每謄筵話,走報國榮待命之時。執手涕泣,憂以世道。此而置之,將見怪鬼層出。請施屛裔之典,批曰:」具允鈺事,拂拭推躋,致于今日,則又何爲而名登此臚列,如彼之狼籍乎?不從此啓,無以定一世之波瀾,依啓李義翊事,未了了之致,蒙此罪累。然此或靳允,諸凡不靖,無恥之徒,必將其僥倖,寧容如是?亟施削去仕版,門外黜送之典。「

○削前校理沈煥之職。敎曰:「朝廷無公議久矣。鎭日公車,堆積啓版者,非承望則傾軋也。何幸今日司直之論峻發,一重臣、一宰臣,次第獲戾。此則雖謂之公議不泯可也。予則以爲:『若論昨冬以後朝著淆亂之逃眹,似是眞非蝨附蠅營,先售逢迎之計者。沈煥之之啓是已。外托懲討之名,而精神專在銓官』云云。銓官,卽徐命膺也。以命膺之伊時衡圈事,必欲藉此擠陷。本事委折,予已熟聞,況有所使之李義翊,而此事,發於筵奏,煥之將以何辭,而自解乎?不徒此也。若無煥之之無權輿,則近日滄浪,何從而生也?其爲人嚆矢,亂我世道之罪,固無所逃。姑施末勘之律,許其自新之路,前校理沈煥之削職。

○司諫李命勳避嫌啓曰:

「臣之向日所論,公議輿情之所同憤,非有私惡於其間。柳戇,則人品陰譎,性氣浮麁,聖敎至謂可取,臣竊訝惑也。以戇謂之可取,則是作賊之王敦、辦事之蔡京,猶可謂之有氣力、有器局,而不以罪罪之耶?逆淵凶疏代製之說,出自渠口,至登鞫招。小錢換貿之事,渠以備堂,發關灣府,而畢竟貽害小民,至有朝禁,則公案自在,眞贓己露。具善復,則前後趨附,無非巨逆,蹤跡難掩。此又國人之喧傳,至於校卒之進退、營貨之輪到。雖以宿衛節目,有所下敎,而節目,不過體統間事。顧何嘗以一校一卒,必用國榮之爪牙,每年萬兩,必充國榮之谿壑爲哉?如以不罪此輩,爲鎭安之術,則是無異抱虎而眠、厝火而寢也。

批曰:」爲說不必如是噴薄,論人不必如是齗齪。予豈以爾言,爲公乎?勿辭。「

3月8日

○丁亥,校理徐鼎修上疏陳八條曰:

一曰:『立規模以正治本。』爲國之道,莫先於立規模。今我殿下治法、政謨,動遵家法,宜若治具畢張,習俗丕變,而近年以來,凶逆輩出,權柄倒持,國勢有岌嶪之憂,人心無止泊之所,訏謨多出姑息之計,事務未見悠久之策。苟究其本,何嘗不基於萬化之源乎?竊覵殿下,寬仁太勝,御下之規不立;好惡或偏,任人之規不立。節文之近於煩碎,而治民之規何以立乎?鋒穎之近於英發,而爲政之規何以立乎?典學則三筵之作行旋撤,一部《論語》,尙未了,當施措,則庶務之略擧多廢,十行絲綸,徒歸文具。竊以爲,殿下一心上工夫,有欠持久誠實底意而然也。伏願殿下,恢拓地步,先立標準,以定一代之規模焉。其二曰:『和壼內,以篤聖化。』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帝王之治,權輿於齊家。臣不敢知殿下之壼內和乎否乎?今臣欲熟數之於前,則淚在言先,筆不能下。惟我中宮殿下,壼德夙著,令聞日章,而耕蠶久停,未覩玄紞之儀。春秋漸晩,尙遲螽斯之慶。宮中之事,有非外臣所敢言,而臣民之隱憂、永歎,有不能自已。竊恐我殿下壼內之和,無或歉於周文關雎之化耶。雖以一二事外著者言之,藥院問安,不下循例之批旨,當殿承傳,苟充下品之疲宦。此雖微事,所關非細,顧今慈敎誕宣,吉日已涓,賢門之淑媛將迎,宗社之大慶有望,臣方攅手顒祝。而第伏念,宮壼之內,和睦爲貴;尊卑之間,禮節有嚴。伏願深留聖意,毋使《樛木》、《小星》之詠,專美於古。三曰:『崇節儉,以革侈風。』近年以來,財用日耗,侈風漸盛,地部太倉,無兼月之蓄。市井下賊,有疋帛之奢。掖隷被倡優之服,而殿下不之禁;奸臣媚土木之後,而殿下不之斥。甚至宮家舊第,便作戚里之宅,通衢新搆,濫費水衡之錢。該郞之私役陞敍,槪未前聞;外邑之公行貨賂,莫若近日。無或殿下,外尙崇儉之德,而內忽懋實之工。上行下效,莫可矯捄而然?伏願,凡諸節損之政,先自身家而始。則庶幾風習頓改,而財用有裕矣。四曰:『敬大臣,以尊國體。』今殿下之於大臣,體貌或忽,委任未專,以至貶座失禮,罪在武將,而西州之泣玦蒼黃,公故引義,位異庶僚,而樞郞之發牌輕遽。似此等事,其可曰敬大臣?殿下獨運聖智,不無自信之病。及接臣僚,顯有低視之意。伏願,克盡委任之方,務盡敬待之道焉。五曰:『嚴懲討,以明義理。』此事之爲今日大義理,臺閣之紙已毛,輿民之舌幾弊。而殿下之病源,實在於當斷不斷。至於近日,三司公議,又從以一例容貸,罪惡雖已彰著,人心猶且陷溺,或有握手流涕,而自許以死友,或有貽書密通,而猶恐其不及。困獸之貽患,毒獍之肆惡,寧不澟然?惟願亟行天討,毋累淸明之治。六曰:『精選任,以辨賢邪。』我殿下願治之誠,豈不欲審愼於進退賢邪之間,而奸侫之似乎忠,則推之赤心,權術之近乎智,則密之大度。遂使權威日移,主勢日孤。若論霍氏僭亂之本,實是漢帝假借之致。大者如此,其餘何論?然朝廷官爵,本非生色之資,而濫恩或及於小勩,明社頻笑,豈是輕施之事,而當典或下於罔功。以言乎將閫,則淺資債帥,微閥麤弁,借勢當路,分居內外。以言乎守令,則江都賤品,市井富人,拔跡權門,至典郡邑。選用如此,而欲求其治,不亦難乎?伏願亟祛偏私,明示好惡,勿令薰蕕相混,涇渭同流。七曰:『納諫諍,以恢言路。』凡今之事勢,可謂傷痛者,固難疏擧,惟是諫言之無聞,實爲亡國之危兆。權奸竊柄,而無請劍之直。國事綴旒,而無排閽之忠。五六年臺閣之上,了無一二人骨鯁之論,此固群下之不忠,而臣愚死罪以爲:『殿下有以導之也。』噫!求言雖勤,而無開納之誠。責躬雖切,而無反躬之實。一言之礙逼宮闈,竟致政望之枳塞,一疏之觸犯戚里,至有前席之詰問。袞闕指陳,便成忌諱。阿諛彌縫,還作妙計,似此氣象,實非治世之事。伏願益恢虛襟之量,俾開納扁之路。八曰:『振紀綱,以勵頹俗。』今日之紀綱,可謂末如之何矣?科場飭敎,非不申嚴,而換面冒入,相續於禮圍,陵園守直,何等重大,而空齋擅離,至發於摘奸。軍廳驕弁,發怒呵導,而詬叱儒臣。該曹郞官,圖免駿奔,而捽打享吏。跟隨之有限,而卿宰之騶率無節,警夜之屢飭,而掖屬之縱橫如常。此特小事,而亦可見紀綱之掃地。苟不能大振作、大奮發,幾何不朝廷不尊,王綱漸頹乎?然此非一朝一夕之所可猝然釐革者也。須以公平正大之心,施諸政措事爲之間,今日行一善政,明日行一善政,使事事而飭勵,人人而勸懲。則何患乎紀綱之不振乎?苟求其本,則不外於殿下本源之工,而抑臣所陳各條之病,亦必由此,而有蘇擧之休矣。

批曰:「八條,無非箚着切肌之說。有改無勉,思副爾敢言之誠也。」

3月9日

○戊子,次對。領議政金尙喆白上曰:「儒臣徐鼎修八條所陳,許之以敢言,奬之以無隱。實仰來諫之聖德也。人臣雖懷無隱之誠,人君未有樂聞之意,則心欲言而口不敢焉。今殿下能推轉環之量,使群下,得效納牖之忠,臣、主俱榮,雖無復奏之事,而諸臣今方引見,使之一讀於前席,俾得咸聽疏辭,有可以出意見敷奏者,則許令盡言好矣。」上命承旨,讀奏原疏。讀至第二條,尙喆曰:「此實出於愛君如父之誠。惟願殿下,毋徒曰言好,而須有採用之實。」上曰:「儒臣言之,大臣勉之,予豈不留神乎?」讀一言之礙逼宮闈,竟致政望之枳塞。上曰:「枳塞者,似指朴在源。」尙喆曰:「向來朴在源果言事,自上別無罪斥之事,而自致廢枳,此是銓臣之不爲擧擬者。此後則惟以其言之當否,明示好惡,使朝廷,皆知上心之公明焉。」上曰:「卿言是也。」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北伯狀啓,犯越罪人一人承款,四人變辭。不可以變辭,而不爲究竟。請令道臣,竝覈四人,期於輸款。」上以詢諸臣。多言:「漁採之民,逐利入海,若逢意外風浪,則雖知界限之至嚴,而風勢所驅,不得馭舟,遂出標限之外,而莫能止焉。此與陸民,故爲犯越,似有少間。」上曰:「然矣。若退以瑟海爲定界,則犯禁者,似少矣。」遂敎曰:「犯越彼境,自有當律,無容持疑,而北道慶源地犯越人罪犯,不無原恕之端。海路境界,異於陸路。則漁採之際,漂到彼地,不是異事。雖令屬之漂風,不可謂之失刑。以犯越事在囚諸罪人,一幷減死酌處。」

○以金鍾秀爲藝文館提學。

○掌令金種厚上疏曰:

臣前冬一疏,語及罪人,蓋臣於罪人,不識何狀。只緣草野迷鈍,新歸自遠,倉卒路次,失於周思,致有許多說話。徐自點檢,不無忙後錯了之懼。及今彼之眞贓露出,大案昭揭,臣雖噬臍咋舌,將何所及?

批曰:「爾弟向來一箚,在爾增光。往固宜然,今又宜然。」

○左參贊黃景源上疏曰:

昔皇明李善長,爲功臣,首賜鐵券,比之蕭何。善長狎寵自恣,無人臣禮。御史交章請誅,然後乃從之。尙慮天下知善長之勳,而不知善長之罪,命作《昭示三錄》,使天下,咸知善長之罪。臣請宜命館閣,輯重臣、三司之箚及兩司合啓之辭,別爲一書,使國人,咸知國榮沮遏大計之罪。臣與國榮祖昌漢爲友,又有同里之舊,國榮年雖少,而相周旋久矣。當國榮致仕之時,士大夫爲其所欺,臣亦上疏,薦以文衡,而請留之。至許以急流勇退,亦見其昏謬之甚也。亟命有司,勘臣之罪。

批曰:「有罪無罪,自有公議。予何容私於其間?而編書事,太沒商量矣。」

○獻納朴在源上疏留中。疏略曰:

國榮之罪,關宗社,不請一律,何也?大抵國榮無君之罪,於渠告休之章,自道無餘。而至若梱治罔涯四字,尤萬萬凶悖。噫嘻!渠亦人耳,何忍發此言耶?惟我中宮殿下,壼德夙著,令聞日彰,八域臣民,咸仰協贊陰功,資成內治,以裨我聖上《關雎》、《樛木》之化,渠焉敢以四字不道之說,肆然筆之於書,以爲疑亂聽聞之計哉?此其凶肚逆腸,與沮遏大計,一串貫來。近日論啓之章,一無及之,臣竊惑焉。臣謂國榮,亟宜顯戮。

3月10日

○己丑,冊尹氏爲和嬪。判官昌胤女也。宮號曰慶壽。

3月12日

○辛卯,行和嬪嘉禮于慈慶殿。

3月13日

○壬辰,以金夏材爲司憲府大司憲,洪樂命爲議政府右參贊,尹東暹爲漢城府判尹,李漢昌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

3月14日

○癸巳,削司諫李命勳職。推修撰徐有成。有成上疏曰:

臣於李命勳,論具善復事,竊有慨然者。臺閣言事,雖許風聞,淸朝論人,貴在公平,而命勳所論,隱然有挾私逞憾之意。査啓脫空之後,人言尤藉藉。臣未知其言,的然出於私憾,而若有一毫近似,則豈不爲臺閣之羞乎?挾雜彈人,後弊無竊,請施譴削之典。

批曰:「予於李命勳事,未知本意之如何,姑且泯默。爾言如此,所請依施。」敎曰:「言事爽實,屬之風傳之誤,而挾私逞憾,自有當勘之律。況以三司論三司,可謂公議所在。今者從施於堂疏者,此意也。然疏語太無模棱,律名至請譴削。或曰未知的出私憾,或曰挾雜彈人。若從上句,則譴削過矣;若從下句,則譴削可矣。胡不別白說去,的確論斷,以念論思之體乎?其在尊公議、重論思之道,不可無提警。修撰徐有成推考。」

3月15日

○甲午,展拜于景慕宮。

○以尹東暹爲刑曺判書,朴祐源爲吏曹參議,李在學爲司諫院大司諫,特擢蔡弘履爲都摠府副摠管。

○知敦寧宋德相上疏曰:

噫嘻!洪國榮之負犯,豈今日上下之所嘗預料也?昨秋忽有謝事之擧,區區愚衷,以爲此人一去,則聖躬孤危,乃於辭疏之末,敢陳請留之意。一自重臣箚出,而背國欺世之眞贓,彰露無餘。嗚呼!宗社大計,莫急於廣儲嗣。臣於昨夏之疏,略效微悃。曾與彼相對也,未嘗不以改卜名門,爲急先務,則彼答唯唯。豈料其內實沮遏,外作假飾,以負我殿下也?臣之未能早覷奸狀,無知妄言之罪,於是乎著矣。

批曰:「向於一儒臣之批,已及之矣。往宜然,今宜然之義,復爲卿誦之。此亦學者時措之宜也。」

○三司傳前啓。批曰:「不允。《明義錄》諸賊之尙貸首領者,豈其負犯有一分顧藉之端而然哉?又如龜柱通天亘地,窮凶極惡之罪,可謂萬戮猶輕。上而貽累我先王則哲之明,下而孤負予寡人寬假之恩,自速邦憲,彰著至此,猶靳肆市之典者,豈爲渠也?寔爲恐傷慈殿之心也。今日大小臣僚,能知此箇義理。於上所謂諸賊所欲懲討之心,果以不得請,則不可已爲準乎?莫曰予於近曰,專事含容也。」

3月16日

○乙未,御仁政殿,行文科殿試,取金宇海等四十四人。

3月17日

○丙申,御春塘臺,行武科殿試,取元宅鎭等二百二十五人。

○右議政李徽之,再上疏辭職。批曰:「卿辭,胡至於再乎?今日時象,大異予本意。鋒刃迭出,非逞憾,則挾私。網羅太密,擧懷危而蓄疑。上自簪紳、靺韋,下至輿儓能襶,屛息重足,不知所以自措其身。似此風習,若不大鎭服、大矯革,則國雖欲不亡,得乎?卿須卽起造朝,與領、左揆,協心贊治。」

○以判中樞徐命膺爲奉朝賀。命膺上疏乞致仕。批曰:「向來事,可謂水落石出。霎時風浪,自起自滅,不啻過空浮雲。爲卿家全保之道,所請許施,卿其體予殊眷,凡有文字顧問,無以身不在朝爲辭,亦或指陳己見於稽古之事也。」

○以權噵爲漢城府判尹。

3月18日

○丁酉,罷訓鍊大將具善復職,引義不行操也。尋復授之。

○正言李濟萬啓曰:「都民休戚,係於司寇。自李枰之拜佐貳也,請托公行,謗言已多,而閭閻少婦,冒犯乘轎,推捉勘罪,自有法例,而發視蓋頭,指點姘媸,皂隷驅逼,徵索無節。請刑曹參議李枰罷職。」從之。

○冬至兼謝恩正使昌城尉黃仁點在燕馳啓言:「臣等於入燕時,聞本年正月初一日,皇帝依康熙皇帝六旬萬壽,特須恩詔之例,將坐殿頒赦,仍賜宴文武各官云。旣得此報,則使名宜以進賀歸重,故先於呈禮部,報戰書以進賀謝恩兼冬至使,十二月二十七日,到北京,竝呈咨、表于禮部。正月初三日,奉旨。覽王奏,以本年朕屆七旬,該國王遣使于春正慶賀,進獻禮物,具見悃誠。所有方物,不必收受,若令帶回,徒滋往返着暫行留貯,準作正賈,以示朕柔遠之至意。二十三日亥時,所住館宇失火,延及臣等所住房屋,頃刻燒盡。臣等僅保性命,當初所受詔筒,奉安於臣仁點房內,不得找出。翌朝呈禮部引罪。方火作時,兵部尙書蔡新、禮部尙書德保,躬率兵丁,一齊來會,多用水車及救火器具,極力撲滅。且送通官問慰。人命,幸無傷損,而卜刷馬二疋,燒斃。工部尙書富勒、禮部侍郞阿肅,相繼來問。禮部招提督,傳言于臣等曰:『詔旨與館宇不幸被災,今方提奏於行在所。若待回旨,則歸期難定。使臣之久滯,實係矜悶。故本部以他省線到之詔旨,仍前齎回事,已爲摺奏。」

3月19日

○戊戌,上詣北苑,行皇壇望拜禮。

○正言沈樂洙上疏曰:

觀今之世,不可謂治,亦不可謂亂。非治則亂,非亂則治,理之必然。今則不然,世有必亂之機,而上有可治之資也。洪國榮之用事,終始四五年,上自公卿,下至韋布,孰不深憂竊歎,而終不敢有一言。此所謂世有必亂之機也。幸而天心克悔,乾斷斯赫。此所謂上有可治之資也。千古權奸甚多,而未有如國榮之巧憯。始則秉執義理,不無其功。而自居以擎天浴日之勳,以號令一世。及其戚聯宮掖,益肆威勢,內托肺腑之親,外藉柱石之名,使人人隨其指揮,事事候其氣息。方其勢成威立,或慮公議之在下,遂爲延攬收拾之計,使一世之稍識操持,不欲奔趨者,皆欲薰染一套,漸通聲氣。怵以威禍,誘以利祿,使一世士大夫,鱉鱉如牽縶,而不能出一言以攻。畢境休致之擧,外爲眩惑。內售沮遏之計,事出意外,人皆怳惑,稍有知覺者,以其疏語之乖常,雖疑其有姦慝,然煽動之言,或以爲詐爲退休,以覘人心之趨合,方且欲爲殺活進退之計,於是人心益懷危懼,畏如鬼蜮。此其前後要君誣世之術,而無一言敢及者也。噫嘻!國家四百年培養士大夫名節,至于國榮之時,蕩然無餘。誠使國家,不幸而有操、溫之凶,今日朝廷,亦難望卓然有一人效義,則國之不亡,其無幾矣。爲今之計,莫如振刷頹靡,淬勵廉恥,使一世,稍知榮辱、禍福之外,亦有一箇義理,然後乃可謂救亂回治之期,而具允鈺、李義翊,無恥無識,固不足數也。世所謂,稍欲持身,自謂士流者,不惟畏㤼而强屈,乃反謟媚而求利。至與具、李病畦之輩,共爲謟笑,冀沾餘澤者,宋煥億是已。假托淸議,求濟己私,始附龜柱而至密,終入國榮而益切。至於欺父兄、賣士友之狀,臣嘗痛之。顧今奸凶屛退之初,宜先以煥億,屛之邊裔,以勵一世。譬如醫者治病,病祟於熱,遍身毒丹,先從顖門試針,以泄毒熱,臣以煥億,爲今日世道之顖門,冀下一針也。又如柳星漢之抗直守法,以賤傔之推責,而重棍編配,相仍於新恩之初。金勉柱之闒茸無識,以禁直之密附,而華貫超秩,不踰於一月之中。此足爲聖政之累也。宜卽宣布聖上悔悟之意,明正國榮擅弄之罪,昭示八方,以曉衆心,使一世知聖明之更如日月。

批曰:「爾以今之世,謂不可謂治,亦不可謂亂。予乃反爾之意,以爲今之世,不可謂治,亦不可謂亂。予雖欲鎭服調停,朞致于治,而奈爾等軋揚抉摘,必致于亂,何哉?爾又以治病取喩,而予則曰顖門下針,宜試壯年之病,不當用於老人氣力。藥非對症,適足爲病者促死之端。醫國,亦奚異是,自今爾等,愛國如愛身。」

3月20日

○己亥,朝講。兼行次對。上曰:「昨日,臺臣之批已言之。目下爻象,殆至朝廷之無人。國之不亡,可謂無幾也。彰善癉惡,非不好,重臣一箚之後,臺閣論人,凡幾輩矣。大抵人才,當以中人以下責之。向來,從宦之士大夫,以干祿之心交之者,難保其必無,而況《明義錄》旣成,其人便作義理。主人與其人失好,與其人不交,則恐涉背馳義理之歸。以是,世之相交者,不但其人,推之以國邊人而已,竝與自己,而欲作國邊人故也,究其心,則出於向國。到今,執此出言,豈非哀矜之甚乎?不徒此也,稍欲自重,稍好名義之人,而不附於麟、謙濁亂之時,結交於其人在朝之日者,亦多有之。此自有不得不然。予所以中夜思之,以誣一世,爲自訟之端耳。今番臺臣之疏,若指陳袞闕,則其言雖有過於此者,予豈曰非矣,而自乙、丙以後,世道屢變,人心靡定,不知不覺之中,國脈之潛銷暗傷,固已不少,到今對症之策,無出於鎭安二字。其人旣去,世臣自在。無言彼此,不拘臭味,聚首同心,精白寅協,丕變之治,翹足可待。不此之爲,又以搏擊爲事,寧靖無日,豈非大可寒心者哉?傷一人則國脈隨以益傷。凡處臺地者,當思似此道理,而彼臺臣,乃反有昨日之擧,重爲臺臣慨咄也。」領議政金尙喆曰:「聖敎及此,國家之福也。在廷臣僚,孰不與國榮相知哉?若以至公之心,別白是非,以爲激揚之道,則固好矣,而以與國榮相知者,使作彈駁之資,則豈其可乎?」上曰:「臺臣之批,有愛國如愛身之諭。老人元氣,日就澌綴,針灸之屬,不可輕施,必須補其元氣,爲要方。元氣不支,則死亡立至。國脈何以異此?大抵臺閣論事,貴在不諱。若其矯激之言,固可假借之不暇,而今之世,有不可一槪論者。頃日儒賢疏批中,往宜然、今宜然之說,予意亦有在焉。顧今在廷之臣,體予鎭安之意,但除尤無良者一二人足矣。一重臣、一宰臣之發啓也,言下從施者,亦可見予意也。且近日朝著爻象,雖未必予之所料,不近於臆逆,然亦不無萬有一近似之慮。蓋搏擊不已者,不過欲爲自脫之計,故作激言以效自明。予以此,屢於筵席,齗齗提敎,誠未見孚,予藐藐無異如風過耳。予亦不知何以爲敎也。予又有嘗所顔騂背汗者。今番事,便同驅一世,而納諸陷穽。致有此事者,寔予之過也。每誦宋人詩中,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下士時之句,而自謂于心曰,眞僞未辨之時,世人之見欺,何足責哉。東京之末,名論崢嶸,故曺操雖徘徊漢鼎之傍,而猶未敢手提而取之,托以挾天子之義。以是如荀文若輩,亦未免委身事之,向來事,無以異此。近日事出之後,一世之人,不陷於罪累者幾希。一入臺疏,殆將終身廢枳,雖復起用,豈曰無累?一人之身名僇辱,雖屬一人之事,奈國脈何哉?予以國脈二字,如是縷縷者,誠以我朝立國已久,黨禍屢起,國脈受傷已多。今又不思所以維支之道,朝攘一人,暮攘一人,將奈之何?不徒此也,國朝風習,專尙名節,名登白簡,便爲僇人,故人皆畏是。不無由是而自勵自新之效。到今彈章日至,完人無幾。將使人人視臺言,不啻等閑而已。然則士夫之名義,因此掃盡、臺閣之風稜,因此壞了,亦豈非澟然處乎?」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彼國頒詔之順付時賀表、方物,輒皆兼付於冬至使行,而論以事體,與皇太后有異。聖節,且在八月。進賀兼謝恩使,當趨此入送,而賀使宜擇人。大司成,鄭元始,踐歷已滿,請加望爲副使。」從之。

○擢吏曹參判兪彦鎬爲資憲。

○以兪彦鎬爲刑曹判書,金熤爲判尹,朴明源爲進賀兼謝恩正使,鄭元始爲副使,韓光近爲書狀官,尋病遞,以趙鼎鎭代之,尹坊爲黃海道觀察使。

3月21日

○庚子,御仁政殿,行文、武科殿試放榜。

3月22日

○辛丑,晝講。講《論語》門人小子章。知經筵事黃景源曰:「聖人之學,始自灑掃、應對,以達于脩齊治平,而子游則非之,以爲直可爲明新之學,自不免子夏之譏焉。彼以親灸之士,優入升堂之域,而未見大道之原,有此後世之惑。況今聖遠言湮,末學之擿埴冥行者,將於何依準耶?惟在任君師之責者導迪之如何。伏望體念。」特進官鄭昌聖曰:「臣願殿下,以時措之義,矯揉人性,咸造大道,克臻丕變之化。」上曰:「時中難矣。中有許多般中字,有子莫之中,有聖人之中。程子曰:『房中則有房中之中焉;天下則有天下之中焉。』不但程子之言如此,試以冊子言之,掩卷時則兩題之間爲中。開卷時則兩片交合處爲中。若於掩時指兩片之交而謂中,開處以兩題之間爲中,則是所謂,子莫之中,中之義大矣。非聖人莫可能也。且子游之一言,啓後世無窮之弊。橫渠敎人,必以灑掃,爲先者,蓋其拘束筋骸,强勵進德之意也。今若捨《小學》,而直求明新之功,則是同反鏡而索照也。天下事,豈有遺本而先末。無體而有用之理?學者先自《小學》中下手,漸就《大學》上進步,次第到治國平天下之域,然後乃所謂由淺入深,下學上達,而入學之關捩,造道之階級,井井有可觀矣。若以小學爲淺且小,而捨之,則高且大者,何以着手,而緣足乎?和靖受學半年,程子乃敎以《大學》,以此觀之,子游之言,大是失之易者。唯聖人,發言成敎,均齊方平,渾然無罅漏處。」侍讀官李時秀曰:「誠然矣。捨本地,而將何以轉到高大處耶?」上曰:「小德出入之言,亦啓後世之弊。大德豈易能哉?大德,則大而難之,小德則小而忽之,自小德而已。有所出入,則所謂不踰閑之德,從何處,而前進哉?小德之中,亦有箇分數區別者,有可以時或出入者,有不可以踰越閫域處焉。觀人亦如此,至於小節,雖或有時闊略,而就小節之中,亦有所放過不得處。」

○以南玄老爲成均館大司成。

3月25日

○甲辰,以李性源爲司憲府大司憲,具善復爲刑曹判書。

3月26日

○乙巳,以鄭民始爲吏曹判書。

3月27日

○丙午,次對。敎曰:「世無棄物,不害爲尙寬之王政。向來事,妄錯固極矣。念其人、想其才,合有滌瑕甄錄之擧。況今朝著乏人,此等之人,亦自不易得。雲山郡定配罪人李秉模,特爲放送,俾示自新之路。」

○遞洪忠道觀察使姜潤,以沈頣之代之。以趙㻐爲江華府留守。先是,潤在鄕上疏,言老病狀辭職。上優批不許。領議政金尙喆言:『潤誠老且病』,必不來,宜遞之。「上曰:」必欲試其人,今聞如此,可歎也。「

○大司諫李在學上疏曰:

今日千疵百弊,不可枚擧,而求其受病之源,專由於君臣上下,不以一實字做去耳。聖學,無成就之實;世道,無丕變之實;群工,無策勵之實;小民,無懷保之實;人才,無收用之實;言路,無洞開之實。嗚呼!殿下臨御以來,典學是先,而英銳太露。涵蓄不足,卽殿下之病也,果能學焉而變化之乎?私意未祛,好惡或偏,亦殿下之病也,果能學焉而矯捄之乎?多恩少罰,規模有未立之歎。務近忽遠,地步有未拓之病。殿下亦能得於學,而治其病乎?殿下方講該《論語》。臣請以《論語》中數句仰質焉。子曰:『道千乘之國,節用而愛人。』顧今財用匱竭,而經用猶繁;杼柚已空,而民生益困。殿下果無歉於節用愛人乎?子曰:『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近日之文具太勝,正宜損周益殷,而殿下果能斥其文,而尙其質乎?子曰:『擧直錯諸枉,則民服。』今世之直道不行,率皆枉尋直尺。則殿下果能奬直而黜枉乎?此不過首卷中一二事。而殿下有講學之名,無體驗之実,推此以往,全部可知。伏願殿下,益勉省察之極工,以爲聖學成就之實。嗚呼!殿下臨御以來,世道是憂,而點檢四五年,所捄者何事?所革者何弊?一室分權而門戶各立,百岐趨利而戈戟相尋,則朝著可謂丕變乎?法禁解弛,名分紊亂,禁門攔入,徒勤申飭之敎,蹕路上言,率多猥越之事。紀綱可謂丕變乎?試場猶多奸巧之寶,士習或有駭悖之擧,政曹聽命於權臣,公器反歸於私逕。科選之淆雜,官方之澆濫,實未變也。懲墨是嚴,而中外輦輪,權門富公。示朴爲先,而搢紳夸麗,匹庶效尤,貪墨之風,侈靡之習,亦未變也。凡此積痼之弊,苟求其本,則導率之方,有所未盡而然耶。伏願殿下,益懋躬行,毋使言敎,以爲世道丕變之實。嗚呼!殿下臨御以來,以群工之不能策勵爲憂,而小大之狃安成習,內外之振刷無聞。廟堂訏謨,不過期會簿書。經筵講討,只是章句註釋,士夫之名節盡壞。朝坐之諧謔太甚,京外覆啓,猶且愆期,卯酉供仕,惟視摘奸。外方之朔末修報,徒襲前例。各邑之月三同推,只憑文書。庶事因循,遂成痼弊,至尊獨勞,諸臣偸安。此雖今日廷臣之罪,亦由殿下振勵之失其方耳。伏願殿下,益勵振作之意,克盡蕫率之方,以爲策勵之實。嗚呼!殿下臨御以來,以小民之不能懷保爲憂,而有司之臣,不善奉承,如傷之澤,未能下究。繡衣差遣,未見民瘼之捄奏,還穀停捧,反歸吏逋之彌縫,身帶兩役之不足,至兼三四,徵及同里之不已,貽害遠近,宮差革罷,而官吏之侵漁自如,情債有禁,而京胥之誅求逾甚。其他,病民之事、剝民之政,不一其端,雖値有年,尙多顚連,倘遇荐歉,將何奠安?伏願殿下,克推子愛,益軫惠鮮之政,以爲小民懷保之實。嗚呼!殿下臨御以來,以收用人材爲務,而培養無素,鑑別不明。論人則較量地閥;臨政則分排色目。才各有當,而公卿子弟,無官不做;人皆有能,而鄕曲寒畯,無路自拔。進退惟親踈,取捨,以言貌,天點一靳,而難於復擬。中批或降,而看作常事。銓任雖復,而未見激揚之效,武職不輕,而惟以資歷爲準。此誠今日之大弊。伏願殿下,植名節以存作成之本,愼公器以爲磨礱之方,以爲收用人才之實。嗚呼!殿下臨御以來,以洞開言路爲務。而五六年間,何嘗有一人之敢言不諱者乎?奸凶竊輪於中,聰明壅蔽於上,袞職闕遺,嫌於專攻,廟謨得失,視以時諱。一種無恥之輩,倡爲之說曰:『聖朝無闕,賢臣輔翼,不可强覓而沽直。』云爾,故諂附者希其旨,而不敢言;自愛者畏其禍,而不欲言。究其本,則亦由殿下偏係之病,反使小人無忌憚,直至今日之朝廷而極矣。何幸天衷奮發,罪人黜伏,而合辭之請,久靳快允之音,至下亟停之批。若此不已,則公議摧沮,人心渙散,言路之塞,將無異於權凶在朝之時,寧不寒心?伏願殿下,先從大論,以洩輿憤,克恢聖聰,洞示虛己之衷,以爲言路洞開之實。

批曰:「六條陳勉,無非藥石,思欲奮勵責成。」

夏四月

4月2日

○庚戌,配副護軍閔義爀,旋寢之。先是,憲府以義爀,以麟、晦之爪牙武士,爲恒、簡之酒食主人,在畿邑以五百鷄饋權門發啓,請施屛裔之典。至是允之。義禁府將發配。敎曰:「苟有不謹之端,止此足以知戢。若無是也,又可謂冤矣。旣允臺啓,公議已伸,定配分揀。」

4月3日

○辛亥,復趙明鼎官爵。敎曰:「故重臣,卽予舊時賓客,實有甘盤之誼。生前所坐,元不關於忠逆義理,而死而不得復其爵秩,常所愍惻。蓋重臣之厚被人言,以其居相近、地相適,而重以差欠若浼之義,竟招同浴之譏。此則勢安得不然乎?予之瞿然盡然,久而不忘者,別有在焉。伊時事端,巧發於再上疏之後,而疏語亦不過指陳袞闕也,不幸此疏,適促遭罹之禍,在朝廷得無訑訑之嫌乎?向時,復官之命,因喉院之繳還,未克頒宣,而細入思量,無害隄防,更何必持難?前判書趙明鼎,特令該曹,復其官爵。」

4月4日

○壬子,以李敬養爲吏曹參議。

○正言李濟萬啓曰:「跟隨事,前後飭敎,不啻嚴截,而騎郞之禁斷,只見切切於小司、殘署之因公來往,至於卿宰騶從,不敢有一切之法。此固該曹堂郞不善擧行之致,而苟究其本,卿宰之不能脫祛舊習,恪遵成憲之故也。請近日入直堂郞,爲先嚴飭。此後卿宰之冒犯濫率者,隨現重勘。」又啓曰:「內侍騶從,自有限制,而十餘年來,莫能知戢,駿馬衆騶,呼唱呵辟,殆與卿宰無別,路人指點,識者憂歎,而司謁、司鑰之諉非番次,敢以便服,往來於差備門近處,尤極驚駭。且以掖隷言之,辭陛之守令,或至把袖而索錢,六鎭之邊將,至訴備局而稱冤。又況街路,脫去紅袖,偃着白衣,略無顧忌,大關紀綱。請令有司,內侍、掖屬之此等無嚴者,隨現重繩。」批曰:「近日寂寥之時,有此矯警之語,予用嘉乃,竝依啓。」

4月5日

○癸丑,飭銓曹,疏通停望人。敎曰:「鎭安、隄防,所貴幷行不悖,決不容偏彼忽此。若其言出臺閣,名係罪籍者,雖於其中可恕、可原之人,此則非銓家所可知,而至於近所謂停望,異於古之停望。古之停望,乍試薄警,而今之停望,便爲終身坎坷之科。視諸古規,有司者難免失其傳之責矣。聞所謂,被停之人,無慮幾十云。其間混淆之歎,安保其必無?然旣曰停望,則便屬銓家事,猶是公議。自上,雖不必區別存拔,而在銓官,則復古意革新弊,豈非當務之急乎?吏曹堂上,今適備員。卿宰侍從堂上、堂下停望人,與之相議停當,仍復博詢輿論,可以疏滯振淹者,漸次收用。」

4月6日

○甲寅,飭西銓甄敍淹滯。敎曰:「其在一視之道,簪紳靺韋,豈或間然?況西銓異於東銓,旣無停望之規,則人或不知,渠獨喫困,尤豈非干和之一端乎?此意,兵判知悉,依昨日傳敎,諸凡積淹久滯之類,稍加甄敍,使隄防鎭安之意,兩不相悖。」

4月7日

○乙卯,回還冬至兼謝恩正使黃仁點等,進別單:

一,臣行入去時,道聽傳說,皇帝將有禪位之擧云,而到京後細探,則元無是說。第內閣奉上諭,有曰:『朕自踐阼以來,恭遇郊壇,大祀一切儀文、典禮,悉本誠恪之心,敬謹將事,以期昭格,歷四十四年如一日,不敢稍有懈弛。惟是越歲庚子,朕春秋已屆七旬,雖自信精力如舊,凡升降拜獻,尙可不衍于儀,但迎神進爵,儀典繁重,若各位前,俱仍親詣,轉恐過疲生憊,於精意或有未孚,非所以展精禋,以答洪貺也。因思正位上香薦爵,朕當恭晉申虔,至列祖、列宗配位上香,朕仍親致,其獻帛、爵諸禮,著自今年冬至南郊爲始,令諸皇子代進,此非朕之敢萌怠念也。《會典》開載郊壇之祀原,可遣親王恭代。敬憶皇祖六旬以後,因步履稍艱,壇門莊跪,以將誠意。今朕幸拜登,尙可如常,只期壹志明禋。竝非耽安逸,而倦於對越。凡天下臣民,皆可諒朕本意。上帝祖宗,亦必鑑朕忱悃,且不特此也。嗣是而至八旬,能常如今日而不衰,亦不敢因年歲屢增于禋祀,稍有或軼。若蒙上蒼眷佑,得遂朕之初願,至八十五歲歸政,惟當始終不懈,以伸朕敬天法祖之深衷著。各該衙門,敬遵辦理,竝通論中外知之』云云。諭旨所云,遂朕初願者,皇帝嗣服之初,乾淸宮內默禱上天享位,若如聖祖仁皇帝六十年之久,則壽當爲八十五,到此年不親萬機,預有所定。故至發於綸音云。一,皇子質郡王永瑢,素精數學。皇帝諸子中,最信愛。近年以來,皇帝凡居處、飮食、器用之類,皆以九數辦造,至於勑建寺院金佛斤重,亦以九數鑄成。假如金銅重八十一斤,則是爲九九之數。七十二斤,則是爲八九之數。戚里之居于各省腴職者,或獻萬壽禮物,必備九數。此是數學中所推得云。一,正月十二日,天壇祈穀祭罷齋後,皇帝啓駕南巡,而適際上元放燈之節,元宵前後三日所經接駕州縣,競尙燈爆,進呈雜戲。新城知縣申允恭,別設十層鱉山、爆燈整待,誤觸燈爆機括,知縣與掌燈者數十人,同時被燒,皇帝大加惻傷,優給恤典,仍令停止前路之放燈。一,昨年秋,恩科初試時,福建士人郭鍾岳,年九十九,能赴場屋,皇帝特加褒典,仍令各省赴擧人,年八十以上者,毋論入格與否,竝加恩賞,給擧人初試,使之直赴會試。一,皇城內樓臺之窮極華麗,不可殫數,而以臣等所見言之,則宮城內紫禁城之間,有太液池,環池左右前後,寺院佛塔,橫亘連絡,殆至眩目,而五龍亭後,又營一大刹,工役之費,不啻累百萬,而皆出內帑云。領賞歸路,逶迤作行,欲見其基址,而門者禁,不得深入,只見五龍亭。挾宮墻數里之間,左右堆積者,無非太湖石。石皆奇古,而玲瓏嵌空,大小不一。一塊非一車所可運。問諸彼人,則是皆新造寺觀所粧點之物,而超皇帝五月初九日。圓明苑回鑾之前,當完訖云。爲遊觀之娛,役民興作如此,而以帑儲厚給工費,故民不爲怨云。一,直隷保定府長蘆隘口,卽各省富商輳集之所。衆商預輸蘇、杭間綵緞與奇玩,路傍結棚如物形,或樓臺狀,窮極眩采,橫亘數十里。店餔之間,待皇帝經過,衆商山呼如雷,皇帝駐蹕而觀,卽地賜諭曰:『朕巡幸江浙道,經畿輔長蘆,衆商踴躍抒忱,用宜一體加恩,俾霑慶澤』將長蘆商人應徵稅銀五十餘萬兩內,十分之一,鋪作五年常稅,俾商力益資饒裕,該部卽遵行。「

4月8日

○丙辰,晝講。

○敎曰:「今日,名節日也。街巷之間,民庶之會集遊飮,不是異事。今夜,令三法司,勿爲出禁。

4月9日

○丁巳,以李義行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10日

○戊午,次對。左議政李溵啓言:「東萊府使狀啓以爲:『關白儲嗣身死,致慰譯官堂上、堂下各一員及舊島主身死弔慰,新島主承襲致慶譯官堂上一員,依乙酉兼定之例,必持各張書啓。待裁判倭出來,卽爲渡海』云。請依此許之。」從之。宣惠廳堂上鄭民始啓言:「京外船隻,旣屬均廳之後,免稅者,有免稅掌標;出稅者,有出稅掌標,凡干船隻,無本廳掌標,則不得往來,自是規例,而今番摘奸時,稱以工曹載甕船、黃海水營追捕船、安興待變船、泰安採鰒船,不待本廳掌標,只有該曹及該營邑帖文。苟使各司、各營邑,成給帖文,任自行船,則句管本廳印給掌標之意,果安在哉?事極駭然,所當論罪,而毋論京外,似此謬例,亦多有之,只罪現捉者,亦涉斑駁。此後,則內而各司、外而營邑,毋敢私給帖文之意,請嚴明申飭。」從之。

4月11日

○己未,輪對。

4月12日

○庚申,罷大司成南玄老,以朴師訥代之。以陞補不設行也。

4月13日

○辛酉,親祭于永祐園,歷臨東關王廟。

○司諫金履禧上箚曰:

禁衛營文從事官李度默之不爲從軍,論以師律,合有罪過。而免冠結縛,徒步驅迫,觀光之人,莫不驚駭。繼伏聞,記過蕩滌之敎,可見結縛之本非聖意,而只緣校卒之誤着,終累禮待之聖德。請當該校卒重棍,該營大將推考。

批曰:「所請是矣。依施。」

○敎曰:「凡郊幸許捧上言者,法意在於恤幽隱,而至若啓僥倖、捧賄賂之弊,不可不痛禁。今因事端之摘發,聞之院吏,密托掖隷,預捧上言於駕未發之前。院吏、掖隷之符同作奸,不可以小事而置之。院中,有此事,而矇不知之,諸承旨幷遞差。」

4月14日

○壬戌,正言金峙默上疏曰:

惟我殿下,春秋鼎盛,尙未有螽斯之慶,環東土含生之類,顒望而祈祝者,亶在於廣儲嗣一事。在廷臣僚,固宜力請之不暇,而曾無一人之建白者。何幸我王大妃殿下,十行玉音,丁寧懇惻,其爲宗國綿永之圖,可謂建天地而不悖,俟百世而不惑。爲今日臣子,或有異議於其間,便歸亂逆之科,此實忠逆之分也。朴在源之向來一疏,顯有不滿之意。敢以宮闈之事,妄加指摘,至以診察、醫藥等語,肆然陳說,謂慈德可誣,謂慈敎不信,疑亂群聽,駭惑人心,隱然以中宮殿下,爲無疾而有疾。果如渠言,則慈聖至仁至慈之盛德,將至於少恩;克明克正之處分,終歸於假托耶。惟此堂堂爲宗社大義理,爲一在源所掩醫,寧不痛哉?論其罪狀,萬戮猶輕。而一疏再疏,不復顧忌,尙逭王章,偃息牖下,豈非失刑之大乎?其誣慈聖之罪,亟宜明正典刑。

批曰:「再昨年,慈聖惻怛之敎,出於爲宗社之大計,念病源之難治,有此萬不獲已之擧,而其疏旨意,則蓋以爲:『病可治而不治,事可已而不已,不信慈聖之敎,妄言宮壼之事,侵逼莫重,罪固大矣。』爾以椒房近親,有此請討之章,予豈有別見?況欲不從爾言,則恐有事係坤殿,而遲疑歇勘之嫌。然是言官,且似出於無知妄作,不深究而從輕典,不害爲寬大。所擬律太過,施以放逐之典。」峙默疏語悖繆,上以事關宮壼,不加之罪,而輿論駭惋矣。

4月15日

○癸亥,晝講。

○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4月16日

○甲子,晝講。

○左議政李溵上箚曰:

實錄纂修,今幸告訖,所撰文字,各出諸堂之手,未成一統之文。及今差出校正堂郞,一番校正,然後可爲完書。考之故事,文衡、文任,必主之,而卽今堂上中館閣時帶,只有一人。文衡則有闕。卽命會圈,及時擧行,恐不可已也。

批曰:「雖無文衡,自可編摩。予則以爲會圈,決非續續爲之之事也。」

4月17日

○乙丑,晝講夕講。

4月18日

○丙寅,晝講。仍行文、武臣殿講。

○吏曹判書金鍾秀啓言:「銓法至嚴,至於事關稟旨後擧行者,尤不敢闊狹於格例之外,而聞禁衛營,以北評事吳大益,差下從事官云。外任內遷,雖館職,臣曹亦不啓請,則不敢爲,乃是不易之典也。該營之送望,兵曹之啓下,俱涉不察,吳大益禁衛從事官望單,請勿施,以存銓法。」從之。

4月19日

○丁卯,召見回還冬至正使黃仁點、副使洪檢。檢啓言:「臣於今行往來所經路站及留館時,聞譯舌與彼人酬酢之語,則相反於《洪武正韻》者居多。問其故,則年前啓禧赴燕時,採歸關東商胡,行貨之俗語,作爲正本,舊板則閣而不用,譯院生徒,皆以新音試取,甚至文臣殿講,一例用此云。假令彼人言語,一皆襲謬,若其冊子刊行,宜取正音。況彼中搢紳朝貴及南方漢人,專尙正音者乎?今此捨舊本,而取新刊,殊不成說。下詢大臣,俾爲歸正似好。」命廟堂稟處。

4月20日

○戊辰,次對。領議政金尙喆曰:「均廳堂上,語臣曰:『均廳米條,極爲苟艱,沿海邑結錢,以米代捧,運米似好』云。臣意亦似便好,而此非倉卒可定者,日後諸堂,商議定奪,有大叚變通,然後可解倒懸之急。」上問吏曹判書金鍾秀,對曰:「旣是結役,則捧米固宜,而但錢則收納之時,別無加減。故官吏面任,不得操縱,而米則不然,升合之間,中間弄奸必多。」尙喆曰:「昔在先朝,故相徐志修,筵稟此事,臣則果爲持難,而目今國用如此匱竭,不變通則無奈何,故如是仰陳矣。」上曰:「兩南監司曾經人,言其可否也。」備局堂上鄭一祥曰:「吏判之言是矣,此似大叚有弊。」李性源曰:「軍作米,爲南中大弊,結米若行,則亦似然矣。」上曰:「年來軍作米作錢者,幾次乎?」尙喆曰:「近來,久不爲之。」鄭民始曰:「軍作米,則爲弊誠甚,而至於結米,雖曰有弊,只及於有士之民,此似勝矣。」

○以朴祐源爲司諫院大司諫。

4月21日

○己巳,輪對。

4月22日

○庚午,冬至兼謝恩使書狀官洪明浩,進聞見事件:

一,自渡鴨江以後,至石門嶺三百餘里之間,土地膏腴,山川明麗,絶無邊塞之氣,疊巚峻嶺,重重環抱。嶺之西,卽遼陽也。山勢漸平,繞東而南。大野接天,極目無際,野三四百餘里,只見直北天際,遙山如屛,逶迤不斷。蓋山自太行起,壁立東走,直抵我北,而山如築城,橫絶沙漢,天所以限南北界華夷也,一自瀋陽,始有城郭,平地方城。一面五里,周爲二十里。築之以甎,間用白灰,高近數十丈,廣可列數騎,門必設甕堞,環城深塹。其堅如鐵,猝難攻破,比諸我國之城,不可同日而語也。至於皇城,則高且廣倍之,而引通州之江,灣白河之水,環爲海子,鑿玉泉之流匯爲湖水者三。又引之入城,貫通闕中,用閘儲水,能行大船,仍通于海。子城設九門,兩門之間,附城築甎爲路,作上城之階,邊設女墻,使不得超越,而當頭爲門設鑰,點入守城之兵,持糧汲水以上,外鎖其門,不得上下,而十日輪番云。一,宮城亦以甎高築,上蓋黃瓦,面塗紅灰,城底空隙城,使兵丁之貧窮無家者居之,而每一丁,自官造給五間瓦屋,幾至環城一面。一,山海關之外,明朝所築州縣、衛所、屯堡之城,革命之際,攻破崩毁,一無全處。自去年皇帝有詔,沿海及直路,在前所有之城,若海州、蓋州、鳳城、遼陽、廣寧、寧遠、巨流河、中前、中後等十八處,擧皆修築,故方伐石儲灰,大爲經營。限以三年云,而所費財力,小城則二萬銀,大城則倍之。一,自鳳城,至山海關外,民俗蠢强,專尙弓馬,父母之喪,火葬者多。或暴骸原野,視若尋常,殊未可以人理責之。關內,則人物豐碩,稍有敦厖之風。然漢人皆苛刻,淸人多純朴,而婚喪之禮,不遵文公家禮,自王公及庶人,悉用時制。蓋最尊佛道,次敬關王。一,關外,皆旱田,無水田。以五畝四分畝之一,爲一晌。每晌賦二升米納之,州縣又徵百文錢,爲喂養官馬之費,使驛丞管之。關內,則田廣五尺、長二百五十步,爲一畝。量腴瘠分五等,賦徵或銀或米。大槪通計,則爲二十分而取一,商稅,直一兩銀之物,收三分銀,自各處關口稅局,輸納京師。歲定之數,計出千百萬。一,兵民之政,則滿洲人,自十六歲編之於八旗之下,歲給二十四兩銀,隨級加之。娶妻則不論貧富,必給二十兩銀以助之。漢人,則聽其自願,名曰漢軍,竝與其子孫充之行伍。蓋兵無老少,皆善騎射,一或出征戰死,則世襲封爵,榮其後裔。一,閣老李侍堯,卽明將李如松之支孫。本屬於鑲紅旗漢軍,眷遇殊常,未入閣之前,皇帝特移之於正黃旗。蓋欲近侍駕下之意,而以第九公主,尙其第二子。又以莊親王之女,妻其第三子,繼拜閣老。入閣四年,以摠督,出鎭湖廣。今年南巡時,廣東科道,以貪虐劾之。皇帝震怒,使駙馬福隆安,晝夜馳還京師,先籍其家,所畜寶貨直九十萬銀,仍囚其在京二子於刑部,其長子以近侍隨駕,亦將押到京獄云。一,西蕆,卽古之西蕃也。有稱活佛者。今年二十餘歲,自稱轉生四十二世。皇帝,使皇子迎之,要於五月,引見于熱河幸行時。一,皇帝南巡時,隨駕官員及所帶兵丁,自官一日給二錢七分銀,爲盤費之用。所騎,盡用官馬,按官品高下爲差,大官八疋,小官三疋,而自各其衙門,歛出銀兩,以助行裝。隨往軍兵,則自閣老以下,無非親兵,而統而計之,不滿五千。所過州縣駐蹕,城內則發本地兵,環城護衛,設幕露宿,則亦以本地兵屯守。一,皇子、皇孫,自七歲始受文學、習弓馬,而皇長子緬王已死,有子二人,第二子,今年二十歲,最善詩文,武藝絶倫,故皇帝鍾愛,不離左右,恩眷出諸皇子上云。一,鄂爾斯,性本强悍,數違條約。年前界上交市之際,擅殺邊民,皇帝震怒,誅戮其國守邊之吏,遂絶交易,于今三年。鄂爾斯之君長,謝罪請款,故將更許留遷,而其所産,貂尾、鼠皮、明琉璃、猩猩氈之屬。

4月23日

○辛未,敎曰:「臺地視若苦銜,便成風習。若此而何以紏正百僚乎?違牌臺諫,竝罷職,以爲振勵之地。

○時方築景慕宮外墻,坊內民多自願赴役。上聞之敎曰:「築版異於補土,不容籍此。況旣無施及之惠,徒令勞苦可乎?渠輩之心,雖足可嘉,不必如此。堂上旣承筵敎,切勿聽其自願來赴。」

○敎曰:「宗親之顯祿、儀賓之綏祿,用大匡例,不得推考。宗親之興祿、儀賓之成祿、蔭武之輔國,用文輔國例,請推不請照律,自是不易之典。曾於年前,有輔國捧推緘事,考出久遠久式,該房承旨、下吏重勘矣。此法,近復廢却,雖以目下事言之,鶴城、密安君,資是顯祿,俱係不得推考之科,而不徒不然,推考之不足,至於捧緘。此由於該房之誤捧承傳之致。此等事,亦皆必待自上提敎,烏得不如是條敎。以此載之故事。」

○以趙尙鎭爲司諫院大司諫,趙圭鎭爲黃海道兵馬節度使。

4月24日

○壬申,展拜景慕宮。

4月28日

○丙子,司僕寺啓言:「因訓鍊大將具善復上疏,請濟州封進中,許封雌馬,與北市取種馬,限數百匹牧養於江華牧場事,有令本寺,畫一覆奏之命。沁都之素稱産良馬者,以其場圍廣闊,水草豐足故也。數百年之間,次第減縮,或歸本府,或歸喬桐,或設鎭堡,或許民耕。卽今所餘,不過數三彈丸之島,而一島所容,不過四五十馬群而已。雖欲如將臣之言,更爲添放,而場地未拓之前,姑難輕議。雌馬之不許越海,法意有在。今若開路封進,則私馬混出。不無其慮,請置之。」從之。

4月30日

○戊寅,右承旨宋煥億,上疏辭職。賜批勿辭,敎曰:「此人特授,實出於念舊之意。人言無所據,而先正之家,遭此事,予竊傷之。若論其不擇交之失,豈特擧世皆然,言者獨可免此謗乎?予則曰,序不居三四矣,緬憶大老,不勝盡然于中。縷縷提敎者,此也。」

○以金履素爲司憲府大司憲,宋煥喆爲司諫院大司諫,洪樂性爲知經筵事,金熤、徐有寧爲同知經筵事,李長曄爲全羅道兵馬節度使。

五月

5月1日

○己卯朔,行常參。領議政金尙喆,以吏曹政望注擬,方在罪謫人。奏罷判書金鍾秀等職。

○以鄭一祥爲司憲府大司憲,趙英鎭爲司諫院大司諫,洪樂命爲吏曹判書,金魯鎭爲吏曹參判,朴祐源爲吏曹參議,蔡濟恭爲藝文館提學。

5月2日

○庚辰,兵曹判書蔡濟恭上疏曰:

臣近閱《文獻備考》《選擧考》,有曰:『輔國大夫,不得擬提學。』臣顧其資,則輔國也,乞遞臣藝文提學之任。

批曰:『必辭之義,誠如卿辭,況載不刊之書所辭,依施。「仍敎曰:」因重臣疏,取考《文獻備考》,則輔國重臣之不得爲提學,著成金石之典。此等易知之格式,政曹不能照察,致令前後輔國文任,或有昧例行公之弊。受敎式令,如是等閒看過。當該銓官,從重推考。「

○放原州牧定配罪人鄭志儉。

○以鄭好仁爲開城府留守,權導爲議政府右參贊。

5月3日

○辛巳,以徐有防爲吏曹參議,金熤爲禮曹判書,兪彦鎬爲漢城府判尹。

○敎曰:「帖製出韻,必須文任爲之,自是古例。今適無文任、無文衡、無前文衡,而銓曹,又無行公堂上,試官不得檢擬之故,勢將愆時不行。不但有傷國體而已,事屬無稽,不可無義起之例。大抵無於例,而合於例,亦足爲例,一番定式之後,不特用於帖製科次之時,藉令節製科次,又如此等苟艱之時,則固無不用此例。如欲參古酌今,則抑有一二事例之旁照者。奎章閣提學,雖非掌試之任,而所叨之人,非曾經文衡,卽曾任文任也。藝文提學,猶以掌詞命之職,替行掌試之事。況凡卿宰,尙擬帖製試官,豈不愈於是乎?或以此有參差之論,則大臣中已經文衡者有之,命招或遣史官出韻,未爲不可。而此或太涉重難,亦非恒有之擧也。至若政院之權行該曹事,擬入試官,似是一道帖試,與殿試差殊,單望與三望有異,則恐有輕事面之嫌。旣係更張之擧,所宜詢議而行。以此遣史官,問議于時、原任大臣,著爲定式。」領議政金尙喆議曰:「今因帖製之無試官,未卽擧行,有此下詢,而此非官制變通,有何更張之嫌、參差之論?文任之適會未備,若如今日,則奎章閣提學,雖非掌試之任,旣是出入文任之人,朝士之出韻應製,且異儒生考試之規,論以事面,小無可拘。以此定式,聖敎洽當,臣豈有他見?如或無文衡、無提學,竝與奎章閣提學,而有故,無以擧行之時,則自政院,備三望受點,如殿試試官之例,亦可以重事面。至於大臣,設或曾經文衡,帖製之以命官擧行,或有妨於國體。節製科次,文衡或弘提主管,此國制也。科試與一時帖製,終有別焉。奎章閣提學之替當按試,事異常例。恐不可不益加博詢而處之。」

5月5日

○癸未,展拜景慕宮,省夏享牲器。

○命停工曹漆扇進獻。

5月6日

○甲申,獻納尹長烈上疏言:

典獄吏隷之侵虐罪囚,不一其端。凡干罪人,一入獄門,雜施毒手,備盡痛楚,愁歎困苦,亦足干和。

批曰:「此弊,不可不痛禁。先令該曹之臣,嚴加防戢。嗣後復有侵虐小民之弊,該堂亦難免重勘。以此嚴飭刑曹,査典獄署吏役及舊囚之侵虐誅求者,刑訊以聞。」敎曰:「吏役等所犯,不特凶悖,以此推類,肆虐於無告小民,不知其幾輩,準刑三次定配。舊囚等,俱以死囚滯獄,則固宜縮頸泥首,以延一縷之喘,乃敢作弊獄中,侵害輕囚,懸枷鎖手,備極毒楚,尤豈非殺無赦之罪乎?若復如前作弊,當勿拘日次,連加嚴訊,本罪之外,以此罪正刑而後已。獄官亦當隨現,繩以重律,斷以饒貸。卿等勿以事弛而泛忽,各別防戢。」

5月7日

○乙酉,以洪樂命爲藝文館提學,徐龍輔爲奎章閣待敎。

5月8日

○丙戌,致祭于首露王陵,敎曰:「昔在先朝,命守土臣,就首露王陵四方百步,立石爲標,改築陵塋,每歲春秋,會府中父老設祭,著爲式。聖意可以仰認也。蓋以事跡,不但卓然,葬近千年,封土不騫,丘木不朽,明知其陵在是地也。觀此本道伯狀啓,以陵碑改竪,請下香祝。其追述聖意之道,不可無提飭。立標設祭等事,一依丙寅受敎,擧行與否,問于本府狀聞事下諭。改竪碑時,使之致祭,本陵祝文,更令知製敎,措辭撰進。」

○敍前判書金鍾秀,復授守禦使。敎曰:「政注,一則過於矯變,一則失於虛閒。隨處示警,本是美事。」遂有是命。

5月10日

○戊子,行皇壇望拜禮于北苑,召見皇朝人子孫及忠臣子孫于誠正閣。

5月11日

○己丑,朝講。兼行次對,召見輪對官。領議政金尙喆啓言:「使行留館時失火,旣由我國人之不謹,致此頒詔之被燼。其在國體,不可仍置,請回還三使臣罷職。」從之。

○正言鄭益祚上疏曰:

今夫上天示警,則殿下輒下責躬之敎,大臣亦上陳戒之章。民憂方急,則殿下輒降哀痛之敎,方伯、守令,不無震惕之念,實惠未究,依然舊日樣子。求言之敎,非不諄複,而臺閣謄傳故紙,爲塞責之資,或有出意見、論利害者,不過爲備局休紙。薦才之法,屢勤飭敎,而未聞某人以文學進,某人以才諝用。古法所存,只有守令薦,而曷嘗聞文、蔭、武出六者,以無薦而不得除邑者耶?賓對,所以上詢下達,而未聞經邦捄民之策。刑獄,所以平訟理、察民情,而文簿考閱,祗靠吏胥之手。內而各司,外而各邑,莫不慕效,一則曰前例,一則曰時義,生死向前,憂國如家者,絶未之見,此皆文勝質,而只爲目前之計故耳。然而董飭策勵之道,惟在聖上,益加自勉耳。先自一心上勉强,察之於隱微之間,驗之於運用之際,一遵誠實底道理,少無虛僞之參錯,聖志旣立,大本旣正,則何患乎政令施爲之因循、姑息哉?若言其最急者,則懲討之不可不嚴也;財用之不可不節也;任用之不可不愼也;科擧之不可不精也;聽納之不可不弘也;風俗之不可不正也。所謂:『懲討之不可不嚴者,若使龜柱、鄭妻之計,得售於當日,則四百年宗社,其將稅駕於何地?今此謙、麟、範、能等諸賊,溯其本則鄭妻也。量、𨩌、後翼等諸逆,究其本則龜柱也。且以近日事言之,權奸之辜負國恩,沮破大計之狀,重臣已發之,兩司已啓之矣。臣謂亟允三司之啓。所謂:『財用之不可不節者』,古人云:『奢侈之害,甚於天災。』從今以往,申五十衣帛之法,遵童子不裘之制,俾五十以上朝廷貴臣之外,無敢衣裘而服紬,定第宅間架之規,減田土兼幷之數,雖貴戚公卿,宅無過幾間,田無過幾結,作爲定制,犯者重繩,則庶爲捄弊之道矣。卽今國用,常患新舊不繼,而節省之方,最爲急務。就一年所入之數,計除一年經用,而必留五分之一,以爲水旱不虞之備。如此則設有意外之慮,足可裕用矣。且錢之爲物,非如穀之所種生於地,必公私之流通,然後方可以相濟。今一年民間之錢,以身役、結役,輸入公家者,不知其幾千萬緍,而公家之所出,內而各衙,外而藩閫列邑,雖有流行之道,比之民間所入,太半不稱,民間之錢益日貴,物價高騰。且昨年以來,幸致豐登,幾至斗直三錢,民生固有樂生之心,而田家不無傷農之弊。當此穀賤之時,大發官錢,貿入穀物,貿之庫藏,自可爲他日歉歲之備,亦自爲目前行貨之道,而各司米布,竝皆以錢代下,則實爲公私兩便之道矣。所謂:『任用之不可不愼者』,我國專尙門閥,又專取科擧,故雖有管、葛之才,非科擧則沈滯下流,非門閥則老死牖下。至若近來政法混淆,形勢之拘牽,色目之分排,雄藩、大邑,必歸勢家,淸官、要職,必求互對。不如是,則彈劾隨至,人皆避銓地如機穽,其弊已不可勝言。且近來,內而詞訟,外而郡邑,或朝除而暮遷,或昨來而今去,司法之官,方主獄訟,而未及結末,遽移他職。則後來者,不知頭緖,掌財之臣,方主經費,而未及措施,遽遷他官。則繼至者,未易領會,下吏夤緣操弄。故處士曺植所謂,我國亡於胥吏者,可謂有見。臣謂除非大不治,切勿徑遷,各準其瓜,俾責成效焉,所謂:『科擧之不可不精者,』我國非科擧,則無以顯揚其身,雖英傑之士,必屈首而就之。闒茸之輩,亦撐目而圖之。爭占之不已,必至借述,借述之不已,必至圖囑。甚至換易姓名,冒入會圍。風習大壞,廉恥都喪。海西生進,或赴關西監試;關西生進,或赴海西監試。京華子弟,則駄來鄕中之善文者,或呼之爲巨擘,或稱之爲乳母,又復夤緣曲逕,潛圖拔擢,不知爲可愧。十數年來,宰相家子弟,不聞讀書聲久矣。如此,而一登巍科,則淸官顯職,歷敭殆遍,初頭出身之不正如許,則末後事君之無行,可推而知也。臣謂每當大、小科會試之後,自上親臨法殿,令入格儒生,各設帳幕,置守直軍士,防其出入,面試之文,各以其入格之文,如有曳白,或文不成樣者,直用科場用情之律,永定海島充軍,勿復免除,則借述冒入之弊,自可息矣。至於陞庠,一時勸課之設。近來參互對擧,有若朝廷用人之雙雙進用,足見其不公之甚,宜有以申飭焉。先朝一經講之規,最爲良制。士子之能誦一經,不無資益之效。且近日場屋亂雜,目不識丁者,擧思冒入之計,此法之行也,未誦一經者,不敢生心,則嚴科場、禁雜亂之道,不爲無助,而行之未久,未免中罷,臣嘗惜之。伏乞更加商量,以爲申明舊制之道焉。所謂:『聽納之不可不弘者,』目今五年之間,隨事而溯求,則豈無一二事可言耶?向者移威福之漸,已自宿衛,而無人言之。廣儲嗣之圖,虛度一年,而無人陳之。此固聖慮之一失,而殿下之廷,果有言之者乎?此殆聖質天縱,英明出常,群下自料其膚淺之言,不足以當聖心,而囁嚅不發,抑或聖躬,雖無闕遺,而言或妄發自觸忌諱,不無廢枳之慮,則寧招緘默之誚,必坐此二者而致然耳。伏願殿下,無以聖智自高,無以聰明自用,逆于心,則必求諸道。遜于志,則必求諸非道。在廷諸臣,孰敢不殫竭誠悃,以爲螢爝之補哉?所謂:『風俗之不可不正者』,試以八道,同推獄案觀之,無非斁倫亂常之變,其去禽獸,無幾矣,可謂痛哭流涕之不足也。中古有鄕谷民有棄其父者,聞鄕約書,降自朝廷,卽負其父而歸,以終其養。鄕約之書,實關世敎。先正臣李珥行之一鄕,風俗頓變。倘令頒行八路,使各邑守宰,擇邑中有識士夫,作爲訓長,曉諭境內,如有傷風敗俗之事,小者施罰,大者論報。則柔弱者,有孚感之心;强悍者,有戢服之效。玆法之行,必有丕變之俗矣。

批曰:「六條陳列,言甚根據。近於臺閣,寂寥之餘,爾能擧職,殊可嘉乃。疏辭許令攸司稟處。」

○以申思運爲司諫院大司諫。

○夕講。

5月12日

○庚寅,晝講。

○持平朴天行上疏曰:

向以徐命膺停啓事,重被臺臣之論斥。臣雖至愚,豈不知啓體至重,而至若李普行之啓論徐命膺,決知其非出於公憤,故臣果斷然停之。諫臣乃以乍啓旋停,聲罪至深。苟如諫臣之言,則凡臺啓一連之後,更無可停之日。似此言議,臣不欲强辨。臣於昨秋洪國榮謝事時,妄謂其人,有扶社稷、保聖躬之功,而倉卒許休,終涉顚倒,疏末略陳慨惜之意。豈料其反懷專擅之陰圖,欲沮國家之大計,負殿下至此哉?到今大案昭著,聲討方張,顧臣當日之言,其亡錯極矣。伏乞亟削臣職。

批以勿辭。

5月14日

○壬辰,前義州府尹鄭志儉,以承旨入對。上曰:「新自灣上來,有何可陳乎?」志儉曰:「獅子島一面,本是龍川地,而卽與義州良策面相換處也。年代久遠,相換文書,中間閪失,良策則仍爲龍川地,而獅子島,則義州不得推尋者久矣。領議政金尙喆,爲灣尹時,搜得相換文書,報于巡營,關由備局,移屬於義州。乃於島中潮水出入之口,費萬金築大堤。堤內沃衍之地,可種二千餘石。蓋欲使後來者,因其功緖,又築間垌,儲水起耕,以盡地利,而及其遞歸,龍川府更報巡營,以致互相爭執,便成閒田。卽今大堤堅實,醎氣亦幾盡退,土性膏沃,而一望荒廢,盡作不毛之地。蓋募民屯田,最是實邊之良謨,古人未始不以此爲急務,則今乃廢已成之功,棄不貲之利,使邊民願耕而不得,豈非無謂之甚乎?兩邑前後相爭之委折文書冊子,今固可按而臣意,則竊以爲無論義州、龍川,其爲邊民,一也,劃屬一邊,而爲之經理,使得起墾,則不出數年,漸可以聚民裕財,而庶爲實邊之一助。」上曰:「令廟堂稟處。」志儉又啓言:「西路撥騎之設置,關係甚重。義州陪持之上來也,所經營邑,謂以付書授封物,積小至多,無以帶去,則甚至加把撥馬,以載其卜,此豈獨爲陪持遲滯之弊哉?其在紀綱,殊極駭然。自備局,嚴飭該道道、帥臣,此後如有此弊,摘發重繩宜矣。」從之。

○左議政李溵免。溵十上辭單,不許。乃上疏引疾。敎曰:「一向敦迫,徒欠敬禮,宜有體諒之道。今姑勉副。」

5月15日

○癸巳,卜相。〈舊卜金致仁、李溵、鄭弘淳、徐命膺、徐命善。〉以徐命善爲議政府左議政。

5月16日

○甲午,敦諭左議政徐命善曰:「重卜于卿,豈曰無意?今則鼎席已俱備。世道之丕變,朝象之永靖,將自今伊始矣。如使卿等,有聚精燮理之心,則捨此時何以?時不再矣,不可失。卿等又何憚而不爲乎?時之義誠大矣。卿其念之念之。況卿所叨之任,尤有甚易焉者。承佐元輔,協贊端揆,一乃心志,共貞我邦,此可謂盡卿職分,而從以勿規規於牽補之際,勿汲汲於叢脞之末,蕫飭群工,淬勵庶務,推之以忠恕之道,益之以匡弼之義。以此爲一副當規度,則何有乎治不做、俗不正也哉?卿頒念予求治之至意,速出視事焉。」

5月17日

○乙未,敎曰:「長城府定配罪人李章吾,當初所坐,只是訓局一事。至於年前本局事出後,不但緦小功之察,豈無滌瑕許新之道乎?特爲放送,以示朝家念舊之意。靈光郡定配罪人具允鈺,多年效勞,宜念宥過之義,亦爲放送。金甲島定配罪人崔東岳,次律酌處,寧失屈法之譏,不忍置法,特爲出陸量移。今此疏釋之意,煞有涇渭于中者存焉,審量於隄防之界,裁酌於曠蕩之政而然也。或慮因此,而妄生覬覦之心,如是申申,不害爲先甲之諭。」

5月18日

○丙申,以朴師訥爲司諫院大司諫。

5月19日

○丁酉,議定玉樞祭式。承旨徐有防啓曰:「南郊先農祭,旣享神農氏,內局玉樞祭,亦享神農氏。均是神農氏祭,則祝式、祭物,宜無輕重之可分,而先農祭祝式,有押而載於中祀,玉樞祭祝式,無押便同小祀。至於樂舞之用於先農,而不用於玉樞者,皆涉斑駁,而以祭物論之,先農則用羔,玉樞則用羊者,尤似逕庭。由前而言,先農爲重,而玉樞爲輕;由後而言,玉樞爲重,而先畏爲輕。實未知其或輕或重之所以然。而且聞,玉樞祭設行之日,香祝、祭物,幷同他祀,獨享官差擬,不經該曹,而一委醫官,典祀陪進,不任寺官,而私自領來,比諸纛祭,反有遜焉者,誠萬萬未安。其在重祀享、尊體貌之道,恐不可因循襲謬,宜有一番釐正之擧,而事係典禮,博詢廣議,而處之似好矣。」敎曰:「本祭之不編於五禮,不列於齋令者,不但略寓隆殺之意也,或者以後出之禮,有此見遺耶。至如《備考》一書,無祀不載,而此條,又未免闕漏,反不若祭馬祖,享先牧儀式之爲詳且備焉者,殊未可曉也。旣發言端,至有收議之擧,則合行畫一之例,不可不博詢充定,卿等各陳所見。」仍令弘文館博考故事以聞。弘文館啓言:「臣等取考歷代典禮,別無可據之文,而《大明會典》《辟祀條》有曰:『嘉靖十五年,建聖濟殿,以祀先醫,歲用羊一、豕一、鉶二、簠、簋各二、籩豆各八,遣太醫院正官行禮。又於二十一年,建景惠殿于太醫院,上祀三皇,附歷代醫師於兩廡。三皇,卽伏羲、神農、黃帝也。歲遣禮部堂上一員行禮,太醫院堂上二員分獻。祝文則以皇帝遣官某,致祭爲式。』比皇朝先農壇祭式,隆殺之節,逈然不同。均是神農之祭,而先農、先醫,似有正祭、辟祀之別而然也。今此玉樞祭之設,蓋於嘗藥之地,欲推報本之義,而若其儀文品節,則似倣嘉靖始創之制矣。祝式之無御押,享官之用太醫,自是聖濟已行之例,而祝式無押,則樂舞之不用,誠似然矣。太醫主祀,則寺官之不進,亦無怪矣。」尋命依古例設行,行事于慶熙宮內醫院。

5月20日

○戊戌,命代捧廚院日供活雉。時當草樹茂密,特軫獵雉之難,有是命。

5月22日

○庚子,遣承旨,奉審永禧殿。禮曹啓言:「本殿正殿第四室前面臺石頹圮。慰安祭,以今月二十四日設行,臺石,卽爲修改。」敎曰:「正殿咫尺,有此頹圮,小子悚然之忱,當如何哉?昔在先朝,本殿有工役,無論小大,當日命駕躬審,小子陪駕仰覩矣,雨勢如此,軍民之弊,不可不顧,未能超時親審,雖出於仰體聖意之意,而小子何遑寧處?待晴修改。當日詣本殿展拜,仍行酌獻禮,該曹知悉。

○刑曹啓言:「獄中癘疫熾盛,請令兩醫司,另飭救療。」敎曰:「如是草記,可謂擧職,極可尙也。死囚外,重囚中,此等之類,一竝當刻內保放,使之申飭救療。雖是死囚,旣未承款,則徑斃殊非王政,亦令申飭救療。」

○以金鍾秀爲議政府右參贊。

○左議政徐命善,再上疏辭職。批曰:「卿宜陳力就列,夷險向前,矯衆恬衆嬉之俗,念小變小益之義,與今元輔、端揆,同寅協心,以贊化理之功,而奈之何忽公義、循私情,至此之甚乎?重爲卿嘅嘅也。勿復過讓,卽起視事。」

○遞吏曹判書洪樂命、吏曹參判金魯鎭。先是,大司諫朴師訥,疏論政廳,啓稟未批下,而徑入望筒,請該堂罷職。樂命、魯鎭,陳疏引咎,有是命。

○奎章閣啓言:「列聖誌狀奉安時,旣有閣臣不可不備之敎,而直提學兪彦鎬正二品陞資,自在應遞,無以備員。」敎曰:「都承旨之兼帶藝文館直提學,雖是正卿,例不得辭遞之,故意謂此亦然矣。然此乃無例之事,亦屬官方,不可遽然酌定。遞仍當否,令該曹,就議大臣稟處,以爲定式。」奎章閣啓言:「問議于時任三大臣,則以爲直提學,旣是副提學通瀜長望之窠,而自通政至嘉善差除,載於閣志。則兪彦鎬所帶直提學之任,似當自在應遞之科。」從之。

○校理姜沈上疏曰:

殿下頻於後苑,親較射藝。夫射者,君子所以觀德。詰戎講武,亦爲王政之大者。或於澤宮、禁苑,古例式倣,與卿大夫,進退折旋於熊候、貍首之間,則一堂君臣,咸囿風雲之度,百年升平。恒存陰雨之戒,而今則不然,無論寒燠,不避風霧,頻勞玉趾,親御矍圃。至於微末弁臣,蹶張軍卒,亦廁於其間,非分之資、罔功之賞,又從而出焉,有非古聖王侯明射選之義,而亦豈無勞損之節?至於卒伍之較肄,則有司存,何必煩上躬乎?頃日試射,以帿竿之副急進排,該曹取來江上帆竿,蓋船人之造帆竿。動費四五十金,以失所業、違本價,怨言頗聞。此雖小事,豈可於聖明之世,有此愁嘆之民哉?臣聞近日爲印內府書,多求外邑紙物云。瀛館牙軸、奎閣寶帙,滿架充棟,如有稽考覽觀之事,此中方冊,不爲不多,何必搜剔涉獵,如韋布操觚者之爲乎?玩細好累,大德之戒。臣敢爲殿下陳之。昔唐太宗曰:『帝王,當以德行爲本,文藝爲末。』此言亦足爲法。臣以爲今此所印,苟非經史墳典,有關於治法、政謨者,則亦爲不急之務也。伏見近日開講之時,因機務之酬應,自止未半,旋命中止。於此,亦可見殿下誠敬專一之功,有所欠闕而然也。且於賓對,兼行晝講,都兪吁咈,論思啓沃,雖非兩件事,而時刻頗久,聖躬疲倦,坐次甚狹,筵體苟簡,草草了當,不能各盡其情。臣謂三講,不必與次對同行也。

批曰:「所陳切實,當留意。至於卒伍較肄,或無是也。無則加勉,不害爲增益之端。又如船人稱冤,未知因何。令該曹,査實以聞,內府書冊事,姑無一卷印出之命,豈傳者之誤耶?法講之不必與次對同行者,此則先朝遺則,不可到今中廢。」戶曹啓言:「凡係木物,繕工監例爲責用於都庫,而尺數若過三十尺,則該監取用帆桅於船人,報戶曹給價,自是舊規也。月前因露梁郊場旗竿之腐傷,營繕該吏,與川局將校,取於船人而改竪,本曹依恒式給價,而價本之比私留差少。雖或爲船人之稱冤,旣非常時頻有之事,亦非從他貿用之物,該監遵以爲例,尙未變改。故爲慮貽弊,今番退漕船發賣時,論報備局,請得舊船帆桅,欲以爲此等取用之資。而營繕別貿帆桅之例,若因此永革,則可除後弊。」敎曰:「本事之褒實旣如許,則到今別無更査之端,而雖以旗竿言之,如是定式,則可除後弊。若此而復踵此習者,自本曹,各別嚴禁。」

5月23日

○辛丑,以兪彦鎬爲弘文館提學,洪樂命爲議政府右參贊,徐浩修爲吏曹參判,金魯鎭爲成均館大司成。尋遞樂命,以韓光會爲議政府左參贊,黃景源爲議政府右參贊。

5月24日

○壬寅,敎曰:「凡事不但循名,求實之爲可。奏文、咨文,有御諱焉、有御押焉、有御寶焉。我國群臣,豈可但諉彼中文字,而不顧我國所重,褒慢至此乎?此後奏、咨文,有諱、有押、有寶處,內入時,諸承旨廳坐,請承傳色入啓,迎送等節,一依致詞、箋文例,著爲式。」

5月25日

○癸卯,行酌獻禮于永禧殿,詣彰義宮,奉審藏譜閣。

5月26日

○甲辰,晝講。

5月27日

○乙巳,晝講。

5月28日

○丙午,晝講。

5月29日

○丁未,次對。仍行晝講。判義禁府事蔡濟恭曰:「臣於洪忠道臣放、未放回啓,竊有愚見。徒配罪人尹衡烈,以巨濟在任時,問遺養厚事,徒三年照律定配於洪忠道海美縣。聞徒年限滿已久,而本道前道臣,以其罪名之稍重,不爲狀啓,故今番放、未放啓聞中,新道臣,以此措辭,遂置於仍秩。衡烈之罪,果是不可放,則三法司官,請改律名,從重更勘,猶或可也。朝家旣以徒年定配,徒限已過,而特以道臣之意,見不爲修啓,是道臣低仰已定之律,事體恐不然矣。」上曰:「旣已限滿放送。」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徒年罪人之限滿疏放,自是令甲。道臣苟有不可奉行之所見,則疏論狀請,無所不可。不此之爲,直置仍秩,大違法意,請其時道臣罷職。」從之。兼刑曹判書具善復曰:「關係倫常罪人,以草記後發配事,曾有下敎,本曹依此擧行。而至於外方,則此等罪人,自該道,直爲勘律發配後,配所,道臣始爲狀聞。與臣曹草記後發配之規,差異矣。」上問諸備堂。濟恭曰:「外方定配罪人,若以事係綱常之罪,載錄於徒流案。則雖値大赦,無以原恕。其中罪狀之眞有所犯者,雖死於竄配之所,固無所惜。而若或守令不稱量於臚成罪目之際,而道臣不爲難愼,遽然照律,以致終身不得放還,則實係矜惻。聖上之必令秋曹草記後擧行,實仰盛意,而至於外方,亦令狀聞後擧行,則似涉煩屑。臣意則,外邑若有此等犯人,則令隣近守令會査,得明白眞贓,然後照律爲好矣。」善復曰:「如有罪關倫常之罪人,嚴覈其罪,先狀聞、後發配,恐合臣曹草記之例也。」戶曹判書金華鎭曰:「諸道此等罪人,具罪目發配之際,詳錄罪犯肯綮,俾得詳列於到配啓中,則啓下該曹之後,其所犯輕重,自有考覈之道。」吏曹判書金鍾秀曰:「先狀啓、後發配,雖似有牽制之慮,而只於罪關倫常之重事,特創此例,則他餘發配之如前直勘,固自如也。若以自京司執奏釐正之道言之,則本道之先啓後配,似勝於配所道之詳具罪目於到配啓中矣。」禮曹判書金熤、判尹兪彦鎬、副司直徐有寧、鄭民始議如華鎭。左尹李柱國議如善復。副司直李性源曰:「此等罪人,例必定査官嚴覈,則似不必別爲訊問。又自諸道,每年徒流案,分四等修送秋曹,則亦不必更爲移文。申飭諸道,另加愼重,則似有效矣。」上又問大臣。常喆曰:「先狀啓後發配,雖不無上聞繁委之慮,非指汗漫徒流之類。若其中罪犯倫常者,具罪目狀聞,下該曹稟處後,始許發配,則事面與前逈異,諸道決遣之時,必當有惕念審愼之效,以此行會定式,恐好。」左議政徐命善曰:「罪關倫紀,乃是不常有之事,雖使先啓後配,似無拘掣之慮,而外方之審愼,則必當大有效焉。」右議政李徽之議亦然。上曰:「領、左相與吏判之言,儘有意見。此不過發配、到配,各有狀聞,以寓重其事,而均其例之意也,依此定式。」仍令該曹,行會諸道。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向以沿江彼國人出沒飭禁事,鳳城將,至有馳通於義州,近來邊禁漸弛。向來北路、灣府事,亦可懲矣,不特西北南邊亦然。請申飭諸道,兵、水使及義州府尹,俾無如前之弊。」從之。

○以李養鼎爲司諫院大司諫。

六月

6月1日

○戊申朔,禮曹以元陵莎草,因雨汰缺啓。上曰:「宵夢異常,故曉起特遣注書奉審。此啓忽至,不勝驚慮。」遂命大臣禮堂奉審,行慰安祭。

○展拜于景慕宮。

○敎曰:「以藏譜閣移奉處所役事,旣有從近擧行之命。今又易月,而尙不提稟。其在重事體之道,大可寒心。藉曰役事不過修理,期日猶隔數旬,而然始役日字之稟定,豈關於是?不可無提飭,以尊事體,戶曹判書金華鎭罷職。」

○以蔡濟恭爲戶曹判書。

○大司諫李養鼎等違召,政院入罷職傳旨。敎曰:「近來合啓,雖曰弁髦,何如是太忽於分義乎?與其或連或否,曷若幷停之爲愈乎。此傳旨勿施,以此令違牌兩司、諸司,知悉。」大司憲鄭一祥、司諫金履禧、掌令柳孟養等,避嫌啓。略曰:「臣等適緣情勢,鎭日違召,方切悚蹙,大僚以此論斥,至請重推。臺臣之不得帶推行公,古例則然,而今此飭敎截嚴,臣等罪無所逃,請遞斥。」批曰:「卿等,雖急於引遞,獨不念先朝不易之典、先正已定之論乎?帶推行公,前後何限,而今忽違成典、棄定論,諉之古例者,眞所謂捏合文致之說也。至於俄下傳敎中句語,何等截嚴,則此反泛說之欲停諸啓而然乎?卿等切勿復辭。」

6月2日

○己酉,以金華鎭爲兵曹判書。敎曰:「薄警意在責成。當此乏人之時,不可膠守常例,金華鎭敍用。」遂點下於前望。

○晝講。

6月3日

○庚戌,晝講。

6月4日

○辛亥,藝文館檢閱金載瓚,以其父熤,方爲知春秋館事,上疏請遞。下該曹覆啓。吏曹以史官春秋,例不得減下啓。遞熤職。載瓚又上疏曰:

使臣父,緣臣而遞職。臣則晏然仍帶,私義難安,乞賜鐫免。

命吏曹,詳考前例,的確稟處。吏曹啓言:「歷考前例,父爲承旨,子爲史官,承旨所兼春秋減下,史官仍爲行公。此似爲可證,而承旨春秋之銜,本屬例兼,兼銜雖減,本職自如,則比之知館事擬望受點之職,煞有不同。終非襯例,則史官引義,事理當然。父子相避,與他親嫌逈異,父遞子仍,實爲未安。檢閱金載瓚,當改差。」從之。

6月5日

○壬子,朝講。兼行次對。禮曹判書金熤啓言:「科場犯罪人,水軍充定後,初試入格,則許令免役。取考臣曹謄錄,則肅廟朝丁丑,故相臣申琓,以禮判,賓對入侍時,以『科場犯禁者,幼學則永永停擧,水軍充定。生進朝士,則邊遠充軍,勿揀赦典,曾有定式,今若以幼學之水軍充定者,許令赴擧、參榜、免役,則朝士生進之勿揀赦典,似爲不均之意。』仰稟則,以勿揀赦典一款除之爲敎。以此論之,水軍充定者之參榜免役,雖有流來定式,而第無法典之見載,不可不一番稟定。」上曰:「昔有五衛法時,皆有軍籍之名,近則無之。勿論幼學、朝士,其充軍則似同矣。」左議政徐命善曰:「罪關科場,一也,而當初定式時,生進、朝士,則以邊遠充軍,勿揀赦典,磨鍊。幼學則以降定水軍,永勿赴擧磨鍊者,立制之意煞有區別。《續大典》,以此載錄,而中間變通時,生進、朝士,則只許入赦典,而不許赴擧者,蓋以邊遠充軍,同於竄配,無可論於赴擧也。幼學則只許赴擧,而不許入赦典者,亦以降定水軍,異於竄配,不當入於赦典也。近來法意浸訛,生進、朝士,或充水軍。幼學水軍,亦入赦典。此是法官不善擧行之致,而殊非當初區別定式之本意也。今欲釐正,則只令申明舊典,生進、朝士,充軍於邊遠,而許入赦典,該曹覆啓時,隨其罪之輕重,而或仍或放。幼學,降定於水軍,而許令赴擧,使之入格於初試,免役自新,而凡於赦典,勿爲擧論,則庶可以矯今之弊,遵古之法。」上曰:「依大臣言。」兵曹判書金華鎭曰:「文試,旣以此定式,則武試,宜無異同。上曰:」然。「戶曹判書蔡濟恭曰:」近來以科場事充軍者,間多有情理絶痛,而以其爲生進、朝士之故,許入赦典,則假令今月充軍,來月遇赦,亦可以入之乎?苟如是,實非懲惡之意。臣意,則充軍三年之內,雖遇赦,勿爲擧論,必待滿三年,然後或有赦令,則始許入於放未放啓聞,似宜矣。「上問大臣。命善曰:」徒年,雖有年限,遇赦,則皆入於放未放啓聞,況充軍之本無年限乎?如有情理絶痛,或到配所未久,不可遽放者,則入於啓聞,自該曹覆奏時,置之仍秩可也。恐未必創此無於法之法矣。「

○大司諫李養鼎等,陳所懷曰:「鄭妻、龜柱,尙逭王章,洪國榮雖在屛黜之中,出沒畿峽之間,訛言滋起,凶徒增氣。請夬正群凶之罪。」上曰:「予欲一諭而未果。頃於端午節扇頒賜時,中官提稟,故果依例賜給,所謂訛言,無乃由是乎?大抵我朝家法,於戚里,雖犯罪律者,時時伻問。出於恩義幷行之意,而於靑恩家,尙有存恤矣。予以孤露餘生,三昨年迫於公議,至有不獲已之事。此懷難抑,時遣掖屬,賜問於門外家。且喬桐罪人,乃先大王之所鍾愛,故不忍阻絶,亦時存問,此亦寔遵古例也。」

6月6日

○癸丑,次對。仍行晝講。

○持平沈商賢啓曰:「考績之法,固無內外之殊,而京司褒貶,尤爲文具。該堂朝除夕進,而了勘是主。郞僚不計能否,而進參爲最,爲在考績之意?請另飭各司,仰體懋實之政。」又啓曰:「刑曹判書具善復,自來濫猾之習,隨處附麗之跡,前後被彈,非止一再,而未嘗少戢,略無顧忌。前席奏對,固宜敬謹,而辭語唐突,極爲橫恣,請施譴罷之典。」又啓曰:「參外官計仕陞遷之規,卽朝家不易之典。固當一從實仕,無或低仰,而近來政例不嚴,吏緣爲奸,當次之窠,預計豐薄,旣往之仕,潛圖嬴縮,至或爲捨此而取彼,當遷而不遷者,一過都政,每有人言。此雖細事,亦關末俗躁競之端。目今大政當前,請申飭銓部,嚴束該胥,俾無如前舞弄之弊。」竝依啓。

○右議政李徽之啓言:「輔國之不得兼提學,自是古例。頃因重臣之援例,疏辭旣蒙許施,而內閣與兩館,似無異同。以其新創,未有一定之規。資憲之不得兼直提學,纔有定式。則此亦不可不一番釐正。」上問諸左議政。徐命善對曰:「館各提學,一也,似不宜異同。」上曰:「事係定式。令銓曹之臣,旁照式例稟處。」吏曹啓言:「內閣提學,雖以曾經文衡及兩館提學之人,通融備擬,而最初定制,秩視兩館提學,則輔國重臣之毋得兼兩館提學,旣載《文獻備考》。內閣提學,當依兩館提學例施行。」於是,奎章閣提學蔡濟茶減下。

○以兪彦鎬爲奎章閣提學。

6月7日

○甲寅,以尹東暹爲刑曹判書。徐浩修爲奎章閣直提學。

6月9日

○丙辰,晝講。

6月10日

○丁巳,諫院停埏啓。正言徐有鍊啓曰:「埏以鎭厚之父,遽爾物故,未施當律。請鎭厚之支屬應坐者,絶島散配。批曰:」旣已物故之後,島配之律,移施於鎭厚支屬,此等法典,未之前有。不料臺閣,有此無法之請。停與不停,非所可論。「有練避嫌,乞命遞差。又敎曰:」楚獄多濫,猶有夜起彷徨之歎。予於去年夏,埏之獄事,以爲近是。不但此之爲然,伊時因埏支屬散配事,埏家婦女,至有自盡者數人。蓋婦女勿配之傳敎、刑曹發配之草記,互相巧違之致,心嘗矜惻于中。近者盈握之啓,必於此件。每下亟停之批者,誠有所以也。今則渠已物故,支屬何知?埏支屬散配者,竝令放送。「

6月11日

○戊午,輪對。

6月12日

○己未,以李壽勛爲司諫院大司諫。

6月13日

○庚申,以鄭民始爲吏曹參判,朴祐源爲吏曹參議,宋煥喆爲司諫院大司諫,金魯鎭爲同知經筵事。

○罷左承旨金文淳職。魚錫定拜都承旨,文淳移病不出。敎曰:「嫌路太廣,非美事。」遽罷文淳。及吏曹判書金鍾秀登對。上曰:「金文淳與魚錫定,有何嫌乎?」鍾秀曰:「辛丑禍家,孰不與咸原爲嫌,而至於金氏,尤有所必避者。魚有鳳受學於金昌恊,實有師生之誼。當辛、壬建儲時,金氏初議于咸原,則咸原佯可之,末乃陰沮,終成一綱之禍。若論辛、壬之禍魁,則咸原是已。摠戎使徐有寧,向亦以此義陳疏,則文淳秉執,宜無異同。至虎龍辭勳之請、一鏡讓功之疏,咸原之心跡,有不可掩。」上曰:「曾於疏批,亦有所云云,而咸原封勳辭疏、賓廳獻議,似可爲自脫之證否?」鍾秀曰:「咸原,處國舅之地,居群凶之間,安得不作此外飾之擧?而及當甲辰後,其所執論,反爲高峻,欲以此服後世之議者,不亦難乎?」

6月14日

○辛酉,行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慶尙左水使申應周狀啓以爲:『本營額內,待變軍官、射夫等五名色,其數爲五百餘名。此非團束之卒,亦非營府統率之軍也。此輩竝屬城丁軍,其中擇其才藝者,爲千把哨官、旗牌等官,使之摠領,而時帶納布者之子姪無役人及他官來接者,隨屬於守堞、城丁之役,則不出十年,可以準司、哨、旗、隊之伍,而將領料布及軍卒賞格,則以營各邑餉耗中,二百石逐年劃給,以爲支放之資。乙巳水操後,試射俱中者,特施直赴之典事,自備局覆奏定奪,而其後多年遵行矣,至於戊寅,以《續典所》無,該曹防啓,而《續典》前直赴者,爲五人。《績典》後直赴加資爲六人。朝家恩賞,前後殊異。因舊復設,竝令廟堂稟處矣。餉穀之不緊浪費,固宜防塞。直赴之無名加出,亦當靳惜,而至於本營所處,異他關防,若因是而果有激勸之効,爲他日得力之道,則得失利害,較然明白。依此許施,而方其設施之初,若不嚴立科條,審定節目,則反生弊端。請嚴飭帥臣擧行。」從之。

○擢金鍾秀爲判義禁府事,以具允明爲刑曹判書,李衍祥爲漢城府判尹,李鎭衡爲京畿觀察使。尋遞允明,以金孝大爲刑曹判書。

○敎曰:「各廳有薦武弁中,未霑一官人,區別年歲、居住、根派、薦主,作爲冊子書入。其中宣薦禁軍及守部薦騎士,則各於其名下,朔數懸錄。此後依官案例,每有初仕,隨卽修正事,定式。」

6月15日

○壬戌,敎曰:「再昨冬大政日,以文武堂上、堂下前銜中,跡踈閥卑人之流落京鄕者,其存沒生死,選曹或多,無以考知云,豈非大是踈漏事乎?雖欲振淹疏滯,其勢誠無如之何矣。伊時,令銓堂,將此筵敎,行會諸道,凡文武前銜之生存人,毋論顯微,秩秩區別,報京司,以爲修正官案入啓之地,仍令身死者,應爲登聞人外,幾品以上則狀聞,幾品以下則報該曹之意,明有定式。伊後凡今幾年,未見有此等事擧行形止。必是兩銓或諸道中,不有朝令,因仍抛置之致。其爲不審之失,不但有關紀綱而已。先以此意,自政院,問于兩銓以啓,亦卽下論諸道,使之據實狀聞。」

6月16日

○癸亥,兵曹判書金華鎭,因事罷,以李衍祥代之。李福源爲工曹判書,洪樂性爲漢城府判尹。

○命加劃田結於縣主房。敎曰:「宮産甚少,調度之艱,可知。何拘定式?縣主房元定田座中,幾十結加給,與前所劃結,準百結劃給。」

6月18日

○乙丑,領議政金尙喆等上箚曰:

親臨大政,期在明日。兵曹判書李衍祥,初當銓任,受命數日之內,不能倉卒擧行,事勢固然。請差退數日,俾開其周旋之路。

批曰:「卿等之請,實合事宜,依此施行。」

○吏曹判書金鍾秀上疏曰:

臣於日昨,伏奉同知成均館事及繕工提調之命,心有不安。古昔盛時,銓法最重長官。故雖在長官,不赴政席之時,佐貳之官,不得以長官,擬望於兼職。厥或有之,輒皆辭免,前輩故事,今可歷數,而挽近以來,此事遂廢,心常病之。臣於年前居銓時,分付政吏,毋得襲用謬例,今忽有此事,初旣自臣而言之,今何可自臣而毁之乎?乞適兼任,以存古法。

批曰:「胡不從俗,能無爲弊。」

6月19日

○丙寅,命前兵曹判書金華鎭罷職,削改薦時行首宣傳官安橚等職,參薦宣傳官朴基豐等汰去。敎曰:「薦法,毋論文、武,自來至嚴。文翰、武宣,幷稱極選,迄有遺風之餘存者。況於近日,思欲十分淬勵,則寧忍不少顧忌,屢薦屢罷,四日之內,七改其薦,末梢完薦?亦不過承兵判之指揮也。以翰薦紛紜,尙猶革之,況宣薦乎?姑不罷薦法者,卽寓存羊之義也,而渠輩乖受敎背公議之罪,不可不嚴繩。」遂有是命。

6月21日

○戊辰,輪對。

6月22日

○己巳,御宣政殿,親臨都政。〈吏曹判書金鍾秀、參判鄭民始、正郞金宇鎭、佐郞李時秀、徐鼎修、兵曹判書李衍祥。〉鄭志儉爲成均館大司成,沈豐之爲吏曹參議,金熤爲冬至正使,李崇祜爲副使,沈商賢爲書狀官,李敬玉爲司諫院大司諫。

○原任弘文館校理朴在源卒。在源字而川,錦陽尉朴瀰後孫。性淸介鯁直,不隨俗脂韋。英宗甲午登第。戊戌一疏,獨櫻賊鋒,孤忠、直節,震一世。長秋之轉危爲安,亦賴是疏之力。世稱朴文烈後一人。至是卒於鄕里。命蕩滌罪名。

6月24日

○辛未,次對。

○命時、原任大臣館閣諸臣,議一經講復設便否。領議政金尙喆議曰:「當初設法,庶幾作成人材,爲國家蒐羅實用之士,豈不是良法美意,而其奈士習不古,人巧多端,未見實效,反歸應文之科,流弊之莫可矯捄,反不如無是之爲愈。況今庭試講規旣停罷,其欲復講,只是節製等科。如或無效之如前,而生弊之依舊,與其名實難副,銷刻不已,無寧難愼於設法之初。」右議政李徽之曰:「當初設初試,初取講經也,人或以無實用爲病,而若比之全然不讀者,不亦多乎?古有取專經之法,今之士,雖不如古,猶復知讀書,而爲應經之儒,則可不愧於出入場屋?及至停罷講規也,雖徒誦無用而能乎,一經者欲見,而不可得,則前之試講,其不爲無效可見也。然先復初試,後講規可議,而初試之弊,其亦多端。今不宜遽論,則講規無可行之時矣。至於圓點科之獨爲試講,亦不無難便。大抵科規,用一切之法,則士能知其所向,篤力做工,而如是參差,恐不能責效也。」領中樞府事鄭弘淳曰:「國朝科制,本未嘗不嚴,而講、製竝行。故三年大比之外,有科則必設別試。中古以後,凡有慶科,有製無講。雖設別試,或復除講。遂致古制漸廢,末弊滋甚。今若論矯捄之策,則不必別求他道。惟在修明舊典。伏乞一經講,旣有先朝已試之規,且非目下創行之事,法其事例,永久施行,則其於釐科弊、遵先憲之道,恐合事宜。」奎章閣提學金鍾秀曰:「七書淹熟之經生,亦不免買櫝還珠之譏,則一經之講,亦豈不爲徒讀之歸,而要之製講,分爲二岐之後,工於製述,踈於經工者,十居八九。則使製述生,兼熟一經,假令徒讀,猶勝不讀。雖或無效,保必無害。」奎章閣直提學徐浩修曰:「殿下臨御之初,渙發綸音,以四條爲通變之本。其一則,朱子貢擧之議,而經史分年之規也。若用《易》、《詩》、《書》、《春秋》三傳及《儀禮》、《周禮》、《戴記》,隨科分排,逐年輪回,而臨講沒註,專取文義,則差勝於帖括之不能通經,而十數年之內,士可通九經。此法之尙未施行,實爲聖朝之闕典。今玆臺臣之請,備局之啓,深虞積弊之莫可捄正,先就其已施易行者而言之。然舊制圓點之先講後製,到記之先製後講,增廣、別試之覆試講,皆三經中自願背誦,而無分排輪回之規,故旣誦一經,不復及他。擧子則致力於句讀,而無意於文義。考官,則亦不以文義責擧子,而徒尙句讀之不錯。空踈者反占優栍。老實者或多黜落,行之幾年,未見裨益。今不必更尋乍施旋撤之舊制,宜就綸音中經史分年之敎,略倣朱子貢擧之制。循次應試,遍習諸經,則世多博古之士,朝有讀書之宰,庶可以措諸實用,丕變宿弊。」奎章閣直提學鄭民始曰:「一經講之當復議者,或以爲旣罷庭試初試,則不可只爲節日製,而復設講規。欲復講規,則當先復庭試初試云,此則似有不然者。當初設講時,有初試則有講,無初試則無講,故增廣初試,罷其典禮講,而亦行一經講,至於節日製圓點時,則先講後製,通方外時,則先製後講。此乃已例,今不必更復庭試初試。而節日製,依舊規行之,似無不可。」兼戶曹判書蔡濟恭曰:「臣於聖上御極之初,以和制之不必更張,已有陳達。今豈有別見?惟在博詢處之。」工曹判書李福源曰:「講與製,本非二致。行與否貴在一定。弊生於人,非法之過,申明之請,儘有意見。至於徒尙口讀,不可專責擧子。誠使立落之權,在於旨義,而不在於音吐,則士可以知所先,法可以久無弊矣。」行副司直洪樂命曰:「令講科立落,出於文義,而不出於音吐,則久而行之,自可有效。」禮曹判書金熤曰:「背誦之講,異於臨文之讀,未暇旨意之探賾,只事句讀之記誦。若以身心實得之功,詞翰成就之效,責之於此則未也,而科儒講讀,稍異於經生之帖括,一時記誦,亦可以少有助於製述之功,則謂之以徒讀無效,亦過矣。今若復設講規,而略寓損益之義,變其背講,設爲臨講,勿尙其句讀,專取以文義。以此法試之於庭試及到記、節製,則別試四書之講,增廣典禮之講,雖仍舊貫,勿變講規,圓備而實效可得。」禮曹參判鄭昌順曰:「今此講、製兼試之意,本是國朝取士之規,而目今諸弊,科弊爲最,士習日渝,巧僞百端,如欲設科,則不可無矯捄之道。大抵法之愼於更張者,爲慮創新,不如仍舊之爲愈,而至於科制,雖使變通,而未能盡善,猶勝於初不變通,坐視其弊蠹之日滋也。惟我聖明嗣服之初,先燭此弊,首下綸音,特採群議,一國多士,莫不矯首拭目,而寢至歲月之久,迄無矯革之擧,非但多士之解體,有足歎惜,抑亦王言之嚴重,無所取信。此尤不可不變通者也。今之議者,或曰:『講經徒資口讀,無益實用。』此則不然。中古以前,先正、名碩,皆由講經,則今之講經,猶古之講經。專取口讀者,主司之失也。臣嘗見,遐鄕明經之類,始自學語,先敎經書,只取瞽誦,專昧訓義。故對方策而豕亥莫卞,誦經訓而句讀不錯,以此取士,文於何有?今若試之以講,取之以製。勿論增、別、庭、謁、諸般節製,有科則講,先製後講,而每一式年,輒改講書,分排經書,輪回試講,則不出數式之內,可以誦習各經,而勿拘諺釋,專取文義,行之已久,士皆通經。本以製述之才,加以講讀之工,非如遐鄕經生,向壁瞽誦者類,比前之徒尙辭華,不亦多乎?雖於大比、明經之科,一半以講,一半以製,常使生畫居其半焉,則從前口讀之習,亦可以少變矣。然旣欲考講,則必先初試,而科場之雜亂,初試爲甚,作文者一而呈券者十。赴擧者半而隨從者倍,考校之煩,鑑別之難,實由於此。亦宜嚴立科條,別爲事目。惟在博詢而處之。」校理姜忱、李敬一、修撰尹尙東、副修撰金履禧、柳孟養等曰:「科擧設講,自是祖宗朝舊制,而粤在先朝己卯,創設講規,大科則背講一經,監試則背講《小學》。不誦一經,則不敢爲赴擧之計,故殆同專門之學,漸有讀書之效。一自此規之中廢,家塾無講讀之業,科場有倖冒之弊,有識之竊歎久矣。今當科規申嚴之日,修明舊典,則誠有光於繼述之德,而無論大、小科,一竝設講,然後可無斑駁逕庭之弊。庭試則設初試,廣取額數,使入格人,三經中自願背講,取通以上賜第,增廣則除典禮講,而一依庭試講規。至於監試之小學講、別試之一經講,亦令抽栍背講,嚴其格例,入格後許赴會試之規,一遵先朝己卯定式施行,恐合事宜。」

○以金履素爲司憲府大司憲,金鍾秀爲弘文館提學,趙尙鎭爲黃海道觀察使。

6月25日

○壬申,吏、兵曹啓言:「外方文蔭武年歲、居住、登科年條、喪故,修成冊報于本曹之規,自今爲始,六月、十二月褒貶啓本上送時,同爲修報。至於文蔭武中身死人,應爲狀聞者,文蔭而正、都正,武而防禦使以上狀聞。其餘朝官,報于該曹,定式施行。」從之。

6月26日

○癸酉,飭濬川司疏濬之政。敎曰:「夜雨達宵,猶不至如注,測雨水深,亦不過三四寸。曉頭水標之報,則標上過流云者,必是近來川渠壅閼,全不疏濬之致。此後另加申飭。」

6月27日

○甲戌,復授具善復訓鍊大將。

6月29日

○丙子,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九〉

秋七月

7月1日

○丁丑朔,展拜于景慕宮。

○獻納尹長烈啓曰:「姜世龜之負犯何如也?敢以子母鹿之說,肆然陳疏,爲嫁禍網打之計,得罪名義。今其孫忱,濫登瀛選,玷累名器。請姜忱勿復檢擬於三司之望。」不允。

7月3日

○己卯,以具善復爲判義禁府事。

○正言洪柱翼上疏曰:

今日義理,無過懲討,而治逆之道,未有本末。挾匕宮城,特其末,而其本則自在,指日稱兵,抑其末,而其本則固有。挾匕之凶,雖殄而深闈造亂,謀危聖躬之本,猶假郊畿之游魂,稱兵之亂纔息,而暗地搆釁,釀成凶圖之本,尙延海島之喙息。臣謂亟允合辭之請,以嚴三尺之典。洪樂彬,本以狠愎之性,且多貪鄙之行,欲各立門戶,則家庭之內,便成仇敵,或意欲不遂,則叔姪之間,日尋戈戟。別樹私黨,淵膝惟意低昻,頣指鷹犬,搢紳多遭毒螫。昵近凶孽,勸使鳴冤,吹噓妖弁,必欲酬勞,甚至怙賣乃姪之威權,旁開貨賂之門路。防閫差除,皆有定價。胥吏去取,徵索無厭。圖占雄藩,恣意濟私。南倉萬錢,駄運何處,贖錢五千,勒捧何忍?而此猶細事。敦洞主第,乃先大王親臨之所,不得私買,明有受敎,而乃敢任意勒買,大張修葺,此乃渠一副罪案,有不可贖者也。李秉鼎,自是狎邪小人,濟以陰險之行。始托厚謙,圖占淸顯,末附國榮,極其顔膝。手彈權禛,實出先發而制人,薄救山林,只爲要名而媒榮。人皆畏之如豺虎,世共指目爲妖兒。向在湖營,醜聲尤著,年久牛贖,爬櫛追徵,浚剝膏血,怨聲載路,生日物件,勒徵列邑,較其多寡。至書貶第,藍浦墓下,廣占田宅,安眠禁松,恣意斫運,而私役丁夫。富民膏壤,啗以幕裨,而廉價勒買。宣化堂論價之說,有口喧傳,一道嗷嗷,如逢亂離。此已痛駭,而於渠猶屬薄物。至於向來疏中,萬萬可惡。創爲謊說,質言於君父,此而可忍,孰不可忍?臣謂臺疏薄勘,不足以懲其惡也。若使此二人者,不幸而用於世,則世道之害,不知至於何境。伏願竝施屛裔之典。嗚呼!列朝躋配之臣,或以功烈之盛,或以際遇之隆,庶幾無憾於典禮之重。至於年前第九室先正追配之擧,而可謂盡善盡義也。獨朴元宗等三勳之享中廟;南九萬等三臣之配肅廟,大有所不安者。當主廢稔虐之日,倘非三勳臣之功,則宗社之得有今日,未可知也。然則其績著紀常,勳在社稷,孰不曰一代功宗?而獨其脅持君上,廢黜國母,其罪關倫紀,有不得以掩者矣。噫!愼守勤之死,非關惡逆之罪,而其時端敬王后,旣已膺翟褕之尊,受臣民之賀。元宗等祗爲身謀,不顧大義,假托宗社之計,倡爲庭請之擧,終至脅君父而廢國母。伏觀中廟答庭請之批曰:『糟糠之妻,何以爲之?』然則,當日處分,非出於中廟本意,而特迫於勳臣之强請,可以推知矣。彼三勳之罪,安得免百世之誅,而其協贊中興之功,反不足以償之矣。及夫坤極陞祔之後,彼三臣者,安得仍據配侑之列乎?靖社之功,功則功矣。寵以鐵券,報以世祀,斯亦足矣。至於庭享,斷不可置也。九萬等事,尤有所痛心者。我肅宗大王甲戌、辛巳之處分,可以建天地、質鬼神。況乎六載覆盆,天日昭回,坤軸復正,壼儀重光,此正百靈謳歌,八域蹈舞之時。而彼九萬,身居上台,其所謂:『與己巳何異之言,已是絶悖無倫,而及夫希載之獄,逆節彰露,神人共憤,而全昧必討之義,乃敢强引議親之法,眩亂天聽,假托深遠之慮,欲掩衆目。至於希載伏法,禧嬪不安,禧嬪不安,世子不安,世子不安,宗社不安之說。全出於曲成義理,翼蔽凶逆之計。終至屈法於必誅之地,涵貸於八年之間,遂致妖蠱之變,禍極長秋。此莫非老奸,暗曲心術,陰邪言議,有以馴致之耳。且當壼位光復,禧嬪降號之後,大義已定,名分截嚴,安有更容他議?而尹趾完貽書九萬,潛議禮遇供奉之說,至於露章上徹。不思竝后之嫌,遽生逼尊之議,終致萬鼎、鳳徵之徒,接跡而跳踉。至於崔錫鼎,則當辛巳討逆之日,全事掩覆之論。初欲刪沒妖婢之招於結案,以塗一世之耳目。繼又連上三箚,力請無致窮竟,惟恐逆節之或露,必欲鞫事之沮敗。至如梁獄之譬,尤爲乖戾。噫!梁獄之不究,誠以恐傷太后之心。今慮獄情之連及禧嬪,至欲無究,謀害國母之賊,是何等義理,何等言議耶?此實傳法於希載伏法,禧嬪不安之義理,而保護春宮四字,實爲舞奸眩人之資斧。嗚呼!變起宮掖,禍烈坤極,爲臣子者,政宜沫血,快伸王章,以慰聖母在天之靈。況乎春宮毓德已早,八方愛戴,保護二字,初無指擬之端。且鋤治凶逆,保護東宮,各是一事,是正竝行,而不相悖者。今乃皷邪說於無形之地,縱讎賊於已露之後,乃曰:『吾言出於深慮,本心無他,』云爾,則人孰信之?彼亦平日略涉經史,口談義理者,豈獨不知?而只緣私意偏着於禍福,邪心背馳於義理,甘自陷於奸回不忠之科也。噫!彼三人,一心相傳,同惡共濟。九萬之議,得售於甲戌,馴致辛巳之變。若使辛巳錫鼎之言得行,則不知復釀出何許變亂,而幸賴乾斷廓然,餘孽潛消。然而其後數十年之間,附影鼓吻,寔繁其徒。世龜之奸,魍魎於白日;潜、溥之凶,刀劍於柔膚。卒之辛、壬之禍,干天憲而禍宗國者,皆此輩之麾下褊裨。則《易》所謂:『履霜堅氷至者。』吁!亦痛矣。洪惟我肅祖光臨四紀,化洽八域,蒐羅賢俊,名碩相望。當其禮陟之日,欲簡庭配之臣,俊偉光明者,指不勝摟。今乃以如彼奸邪,得罪聖母者,登配廟庭。一之爲怪,至於三人。臣每念及此,心骨猶驚。且念此議之發,必有以廟享體重,今難變改,以售沮戲之計者,此實不然。夫以不可不享之義,乃有追配之理,則今以不可不黜之義,獨無釐正之理耶?又況肅廟辛酉罷黜趙絅之享於顯宗廟庭,便成國朝已行之例,則又何有於體重難變之辨乎?昨年儒賢告退之疏,目下可言者,奚至一二?而必以此事,特擧而言之者,豈不以義理之關宗廟之禮,至重且大乎?但三勳之事,闕而不著,三臣之論,略而不詳。臣或恐聖明,於此事實之所以然,義理之所當然,或有所未盡照燭,而難愼於不可不改之禮也。伏乞聖明,廓然快斷,黜濫享於宗宮。改簡同德,正廟禮於配腏,于以整百年之謬例,聳一代之瞻聆焉。

批曰第一叚,豈容再誤?涇渭在中。要囚尙曰服念五六日,矧爾不宜徑斷者乎?第二叚,人固捨是,犯旣如彼,在朝家綜名實之政,不可無査勘之擧。所擬律,固難決意於從違也。第三叚,惟彼三勳、三相臣事,卽予稔知飫聽者。於其所以然、所當然之際,又講之雅矣。爾何曰云然?昨秋,有儒臣疏批,爾未之見乎?將先王叮嚀之敎,誦復之,到今爾之不有是而說是,得無妄乎?

○敎曰:「正言疏批旣及之,所論諸條,亦多直書指的處。果有是也,罪將何之?脫不脫間,不可置諸䵝昧之科。前監司洪樂彬、李秉鼎,下該府嚴問口招以聞。」

○掌令權德訓上疏曰:

三代敎化之具,載在方冊,固不敢輕議,而如先正臣李珥鄕約等書,皆簡要而易行。臣願,另飭方伯之臣,使各道、各邑,講行鄕約,擇其邑中有德望者,定爲都憲、副憲之任,每年春、秋,講其條約,課其勤慢,隨以賞罰,而其有不遵者,都憲報于長官而治之。其有最難化者,長官報于巡營而處之。如此則民之良善者,知恥而有格,悍頑者畏威而懲戢,風俗安得不歸於敦厚乎?學校,賢士之所關,而培養之根柢也。三物賓興,其法寢壞,至于今日,無復可言。惟以科擧之學,爲立身之根基,而若其躬行實踐之工,天德、王道之要,視若弁髦,絶無僅有。士習之不正,專由於科弊。科弊之冒濫,專由於培養之失其道。國初列邑,各設訓道之職,專責敎養之任。及其末流,訓導不擇其人,侵漁校生,爲弊滋多,遂以中廢。今若申明舊典,復設訓導,另加擇差,豊其廩料,俾之專意敎冑,則人才菀興矣。至於科弊,亦有其說。照訖考講,法意截嚴,而中年以後,廢閣不行。臣願每當設場之初,自其邑守令,先行照訖之規,能通《孝經》、《論語》等書,然後始捧單子,許令赴試,則不文之類,自無冒赴之弊。

批曰:「令廟堂稟處。」備邊司啓言:「照訖講則益加申飭,俾有實效。訓導之設,停廢已久,變通猝難。」從之。

7月4日

○庚辰,擢徐有慶爲工曹判書,李性源爲漢城府判尹,以兪彦鎬爲藝文館提學。

7月5日

○辛巳,次對。

○義禁府啓言:「洪樂彬,以其罪負,專事掩諱,不可循例請刑;李秉鼎貪饕不法之罪,請議處。」敎曰:「諸條中家庭間云云,與按道不法,在朝濟私之罪,不啻間然。本事大關倫常,藉令節節得情,適足爲朝廷之羞。敦俗之道,豈忍爲此?此乃原問目中,欲使拔去,而未果者,此叚置之。所謂頣指之鷹犬,昵近之凶孽,吹噓之妖弁,臺章不指姓名,囚供不言誰某。是渠甘處䵝昧之臼也。又若賣威開賂,定價於防閫,索貨於胥吏等事,亦皆極口發明,有若全不干涉者然。大抵有罪無罪,十目難掩,雖欲諱也,其可得乎?至於圖占雄藩事,不及於傳旨,不發於問目,而渠,獨忽地以爲云云,眞所謂欲巧反拙。始初差遣也,未免拘顔牽私,不能爲官擇人。此乃自朝家先失其道也。如渠臨窘謊譫之談,固不足索問,觀渠爰辭,捨他嚴畏之分,帶得噴薄底意,渠或知有國法,安敢乃爾?原供辭,所當勿施,更加逐條詰覈。渠家之致有今日滄桑,一則誰也?二則誰也?每一念至,駭憤交中,一猶不欲泚筆汚口,況至再至三乎?其中嶺營事,不可不一番行査。有則抵法,無當酌決,姑勿議讞,以待處分。李秉鼎事,臺疏論列中諸條,觀其爲說,或屬心術之際,或在久遠之跡。又或是已,被譴己遭駁之事,在朝家尙寬之政,不必更加盤問。而其餘莅藩時,各項不法囚供,全不分明,且令言者之言,節節爽實,所謂不炊之竈,烟何從生者,政是此人準備語也。其爲孤負分憂之罪,誠非細矣。此則,當有按査之擧。姑勿議處,以待結末。」仍遣御史林濟遠,按覈嶺南。金履禧按覈湖西。

7月8日

○甲申,展謁于太廟,展拜于彰義宮、藏譜閣。

○副修撰尹行修上疏曰:

臣之高祖故相臣趾完,立朝事實,臣於昨秋,對金亮行之疏,略陳其槪。廼者,洪柱翼之疏,又蹈襲前言,惟以醜辱爲事。若其所以爲說,在於私書一叚,而伊時書意,不過曰:『旣有誕育之勞,供遇之節,宜有稍異,而今以此,直歸之於不思竝后之嫌者,雖欲急於搆人,而何其不敬之甚也?臣祖,於戊辰元子議號之日,首擧漢明德皇后故事,以爲奏對之第一義。及夫甲戌更化之初,有此往復於其時首相,其危忠苦誠,可質神明。不料反致唇舌於旣骨六十餘年之後,乃至於此也。

批曰:「不待爾言,曾所稔知。」

7月11日

○丁亥,輪對。

7月13日

○己丑,時敏堂火。

7月14日

○庚寅,次對。

○諭行操諸道曰:「今秋習操,昨年行操處,關西外,雖命停止,外此諸道,亦多設行。荐歉之餘,幸有稍稔之望,而及此時,民又不得息肩奠居,裹糧赴陣,勞費不些,言念至此,殊極矜悶。然而詰戎重政,抛廢多年,民不知軍,將不知兵,寧不萬萬寒心?以彼較此,有輕有重,以是不得不許施,而亦豈可全然無飭,任其作弊受苦乎?曾聞行操時所費,不但糧資、軍裝而已,漁賄索賂,爲弊多端。究厥難支之瘼,職由於守令之不禁斷、帥臣之不嚴束。今玆之敎,期用無犯,行操諸道,當有廉探之擧,以憑其勤慢。至於犒饋、試藝等事,官則費財,而兵不蒙賞云,此亦當在考察之中,雖於營鎭官門聚點處,必有侵漁小民之弊。此則,未行操諸道,一體嚴飭。」

7月16日

○壬辰,以具善復爲刑曹判書。

7月18日

○甲午,吏曹判書金鍾秀,上疏辭職。許遞。以李福源代之。

7月19日

○乙未,次對。召見湖西按覈御史金履禧。左議政徐命善曰:「伏見御史書啓,李秉鼎之無嚴不法,死有餘罪。牛贖追徵,合爲一千八百七十六兩。或有再昨年犯屠,而昨冬納贖者,或有赴任前犯禁,而秋冬間徵贖者,盡爲私用。昨年十月,以其生日,行關公山等十六邑及一驛,使之輸送官酒列邑,或只送酒壺,或竝饋肴羞。一路傳笑,殆若童謠。到營後,所買田,爲七石十三斗下種之地、所換驛田,爲二十七斗地、禁松犯斫樑柱材十六株、板材七十立。私役丁夫,鴻山等四邑分定之數,合爲一千六百名,而不給雇價。富民千光周等,有美田不願賣,則假以裨將之帖,操切勒買,至有涕泣之說。則所買田,竝宜還退,以解民怨。利仁前察訪洪昌源之㤼於威喝,聽換公田。水使柳鎭說之不畏公法,許斫禁松之罪,俱不可不嚴處。藍浦縣監李尙顯,凡於擾民之政,一皆承順,惟令是從,亦合重究爲言。秉鼎罪狀,箇箇綻露於繡衣按覈之時。以此觀之,則當初呑吐於嚴問之下者,尤極痛惋。旣經詳査之後,揆以國體,別無更爲盤問之端,令該府,依本律處斷。水使柳鎭說所管安眠島養松之政,何等嚴重,而初旣畏㤼許斫,末又錯報株數,不可不重勘。藍浦縣監李尙顯、鴻山縣監徐直修、庇仁縣監李家煥、靑陽縣監李命瑀,凡係役民之事,朝家飭禁,不啻諄複,則雖有營關,何敢任自調發,至於千餘名之多乎?後弊所關,亦宜嚴處。利仁前察訪洪昌源,近來驛路之凋殘,實由位田之閪失,身爲郵官,不顧公法,聽換私田,論其罪狀,合施當律。竝令該府,拿問定罪。所換驛田,卽爲推還。富民田之勒買者,御史旣請還退,宜一體許施。」上曰:「所犯諸條,無論大小,皆是罔赦。若使李秉鼎,知有朝廷,焉敢爲是?守令贓汚,尙難容貸,況按藩者之罪惡,彰露至此乎?竝依施。」

○敎曰:「李秉鼎事,繡衣査啓,旣甚纖悉。到今又無更査之道。俄者,大臣筵奏,自上從施之意此也。然法不可屈,而律則甚重。論以法紀,犯罪者一一承款,不得盡其辭可也。所犯贓汚中,用下處與御史持來文書,罪人處一一詳準取招,仍令現納,踏印文書後照律。」

○以任嵂爲洪忠道水運節度使。

7月20日

○丙申,配李秉鼎于端川府。敎曰:「世祿之家,鮮克由禮,立朝乏匪躬之節,處官多濟己之謗。不幸三數年來,其罹于法、陷于辟者,非貪則逆,朝著一空,殆同網打,免者幾希。嗚呼!此曷故焉?豈但世臣之不幸?卽國家之不幸也。每一念至,寧欲無吪。能使今日臣僚,徵前毖後,忘私奉公,則夫安有是?而彼識蔑資淺者,間或有蹈藉先蔭,驟躐華顯,則驕心易生,素志不守,朝見燎原之禍,夕犯滔天之惡。試看前後,種種遭罹,又不知爲幾人,而至若李秉鼎,又其中一人也。究厥辜犯,可勝誅哉?諉以煖寒之會,列郡徵生日之需,稱以奪屬之物,安島斫禁山之松,私發丁夫。其名無實,勒取郵田,厥數不些,富民之壤,啗利而攘,贖牛之金,年久後徵。凡此數件,不可但謂不法而已。其爲貽辱淸朝,施及搢紳,莫有甚於此者。誅之殛之,明正常刑,渠亦豈有容喙之端?而噫!所可懼者,貪風未見紓息,世家日就夷滅也。昨於繡啓,以千餘金贖貨,盡歸私用爲言,而然猶不卽抵律,更使納招者,庸寓求生必死之義也。及觀爰辭區處,或多有據。其中四百金用處,雖近私用,亦曰遞等帖下云爾,則此內外營閫通行之事,未可便以私橐論也。設令外此,有染指肥己之事,不一其緖,此姑未發於朝廷,朝廷當從已發者勘斷可也。且念前此一二贓汚之吏,猶以未承款酌配。則況秉鼎所犯,明有大小之別歟?說者以爲:『更査爲可』云,而予則曰:『有傷國體,無係國綱』,及此決折,不害爲罪疑之典。李秉鼎,特爲減等,邊遠定配。今日之敎,非失於寬也。欲望外內在官之臣,職思其居,直哉惟淸。是不但予區區之幸也,抑亦不忝乃祖乃父也。幷須知悉。」

○是歲,嶺南後漕倉一船,敗於靈巖;湖南之綾州稅船,敗於扶安;又一船,與務安稅船,敗於萬頃;湖西之洪州、恩津稅船,敗於高陽;公州稅船,敗於通津。敎曰:「自先朝甲午飭敎以後,稅穀無臭載之事,裝發及期,護送惟勤。數年以來,此法漸弛,昨年甚於再昨年,今年甚於昨年。今年,敗船,不知爲幾遭,業欲提飭,而姑且寬之矣。昔我先朝,丁寧飭勵,非爲米斛有是敎,誠以粒米辛苦,出自小民也。予敢不修明成憲?觀此畿伯狀啓,故敗情節,明若觀火。千包臭載,一望鉤拯,穀不知去處。船不知去處。而猾鄕奸卒,穩騎他船,泛稱不知,寧有如許法綱?若不如法懲治,來頭奸弊,無以防之。敗船監色、沙格等,令道臣,除尋常親執訊問。首謀作奸人,劃卽摘發,依式定律,以爲懲他戢後之地。早如勤裝,豈容奸謀?又能謹護,豈售奸情?當該裝發及護送地方守令邊將,一幷削職。令該府拿問定罪,大抵外邑視京司,法令如金石,則不出數年,法禁之解弛,豈至於是?歲後敗船諸道監司,一幷從重推考。此乃三令五申之意。復以此弊登聞,隨卽嚴繩,斷不可已。」

7月21日

○丁酉,行皇壇望拜禮于北苑。神宗皇帝忌辰也。

7月23日

○己亥,以徐浩修爲吏曹參判,金鍾秀爲禮曹判書。

○敎曰:「阿耳事,屢於筵席講之熟矣。曾因故兵使張泰紹狀請,伊時廟堂,以阿耳面土地人民,許令全屬本鎭,而本府尙不出給,種種葛藤,皆從此中出。大抵百包糧餉、百名軍丁,則旣卽割屬八處土地,八處人民,則迄此靳與。賦出於此,民屬於彼。決非事理之所當然,且在朝家一視之道,府亦關防,鎭亦關防,楚山府葛坡等八處,土地、人民,依先朝庚申定奪,卽令付之阿耳鎭。」

○敎曰:時敏堂改建之役,在所不已,材木不得不許斫,而見今晩炎如此,秋務孔殷,寧緩改搆之役,難役方農之民。安眠島宮材斫代,姑待秋成。「

○持平姜忱上疏,命還給。疏曰:

洪柱翼疏,追論辛巳事,攙入臣曾祖故參判世龜構誣醜辱,罔有紀極。噫!往在辛巳,保護春宮,是乃宗社大計,搢紳卿宰,擧皆陳疏抗言,慰安之道,保翼之方,靡不容極。則惟此義理,眞所謂建天地,而不悖者也。臣之曾祖,年老病深,退居鄕里,縣道封章,數百餘言,一是出於保護國本之危忠,而至於子母鹿三字,疏中有曰:『王世子所遭情理,雖壯歲,血氣已定,其勢固不容須臾支也。矧以幼沖玉質,湯火燒心,雖使百神扶持,日復一日,積憂增悸,豈能保其常性乎?臣每讀前史,至魏主子母鹿之說,未嘗不掩卷而太息也。』惟我肅宗大王,特諒其疏辭之無他,其時筵席,只以語不審擇爲敎,而三司之地,章甫之列,相繼伸救。大司諫尹德駿之疏曰:『語不擇發,誠如聖敎,竄之嶺海,豈非過中?年過七十,廢仕鄕居之人,顧安有利害之心乎?』獻納尹行敎之疏曰:『疏語,雖似妄率,若其所憂,則亶出於擧國延頸之地。其所以爲春宮,乃所以忠殿下也。』掌令朴泰昌之疏曰:『昔李泌,以黃臺瓜辭,諷於唐宗者,豈非過慮?而唐宗猶不之罪,良以忠臣憂國,不害爲危言讜論也。今其疏語,謂之妄發則可矣,而其情則與李泌,同一過慮也。』修撰尹星駿之疏曰:『要其致意,都在於爲貳極一死,利害、榮辱,撥置身外。白首頹齡,赤心可質,寔是忠愛中所出。』進士吳斗春等疏曰:『自變故以來,立我殿下之庭,進言以勉殿下者,莫不以保護我世子,爲第一義。至於遯跡山林,無意世事者,亦眷眷於此,則此蓋出於爲世子願死之心,欲使殿下,以保我國家億萬年宗社也。』於是乎壬午之放釋,丙戌之給牒,斷自宸衷,昭晰無餘。今於八十餘年時移事往之後,揷入過去之說,歸之罔測之科者,是可忍耶?噫!保護春宮,卽人臣職分內事。則柱翼所謂,眩亂義理者,有何意也?當時一疏,亶出爲國赤心,則柱翼所謂嫁禍網打者,指何事也?嗚呼!國家之事變屢經,而人心之義理不泯,隨時盡忠,抗疏憂國,固出於秉彝之所同然。使柱翼,苟有一分人臣之心,豈忍以保護一事,追論於近百年之後,極口詆毁,甘心論斥,若是之無忌憚哉?噫!彼柱翼,自其韋布,卯育於賊禧之家,托以修譜,綢繆於趾述之輩,稱爲講學。出沒於能、量之間,陰邪之氣類旣同,奰慝之腸肚相連。其所聞見,不出於危逼儲君、動搖國本,則無怪其角立背馳於此箇義理也。尤可痛者,渠以凶逆血黨,倖漏天網,不思革面歛戢,乃敢匿跡跳踉。目下誅討之義,緩聲而闊略,前塵久遠之事,努目而捃摭,以爲掩遮漫漶之計,究其用意,凶且憯矣。

7月24日

○庚子,右議政李徽之上箚曰:

臣伏聞,持平姜忱,因洪柱翼之疏,爲祖對卞。疏批未下,元本雖未及見,辭意之絶悖,人多傳說,何其無忌憚也?夫保護云者,言之於有危之地者也。往在辛巳,肅宗止慈之仁彌篤,主鬯之位永奠,則實無可危之端,而托以深憂,作爲保護之說者,是何意也?一種陰邪之徒,潛懷樂禍之心,强取不當之二字,文开唱和,欲掩其跡,末梢眩亂之甚,欲售網打之計者。此固爲國家之罪人也。今忱不思公議之已定,罔懲當日之嚴勘,甘心舊習,恣意跳踉。夫世龜疏中一句語,極其駭悖,其時爲世龜伸救者,猶曰語不擇發,又曰妄率,亦不能自掩。忱乃謂之建天地不悖者,一何放肆之甚也?反詈之風,末世浮薄所致。而至於忱,非但反詈,便一急書。忱旣知柱翼之爲凶逆,則屢居言地,何不一言以正其罪,被其論已,始有此言耶?嚴加處分,明示好惡,斷不可已。

批曰:「向來臺啓,急於論人,追提百年前事,不嫌語犯莫重,況在今肅祖處分已定之後乎?旣被譴遞,不必疊床,而至於本事,卿箚盡之,不須說也。又若倒戈反擊,大非美習。彼之反詈,殆無餘蘊,實所駭惑者。容俟賓對日,議卿等決之也。」

7月25日

○辛丑,召見嶺南按覈御史林濟遠。上曰:「觀此書啓,本事外,贖錢所犯幾何,人蔘剩利幾何,還耗加用幾何?刑杖改造,必有傷殺人命矣。」濟遠曰:「私用贖錢,二千餘兩,蔘價,未知京貿本價之多少,故未詳而還耗,全係穀價之多少。傷殺人命,未之聞知,而全以威虐爲事。」敎曰:「臺疏所論二件事外,又出不法三大條,嚴問取服,如法照勘,眞所謂無容更議。渠之所犯,無非絶悖無狀之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渠之謂也。待覆奏保放罪人洪樂彬,卽令該府嚴囚,明日次對後開坐,捧口招以聞。」

○以李性源爲刑曹判書,徐有慶爲禮曹判書。

7月26日

○壬寅,晝講。兼行次對。右議政李徽之曰:「姜忱,以其祖世龜疏一句語,爲建天地不悖之義理,極爲駭妄。又反詈言者,驅之罔測,此習不可長。」上曰:「使洪柱翼,果如姜忱之疏,則何乃不言於前,而今始言之耶?肅廟朝處分,極爲嚴正。到今柱翼,重言複言,亦太過矣。」戶曹判書蔡濟恭曰:「其時四字義理,無人不爲。右相之先臣,以玉堂有所懷,亦有此說。右相則以爲:『自中有此議論,則固無所妨,異己者若言之,則有甚麿意思?』云矣。」徽之曰:「先臣書進所懷,果有保安東宮之說,保安、保護各異。保安,卽保嗇慰安之意也。」上曰:「姜忱之罪,何以處之?」左議政徐命善,請削去仕版。上可之。

○左議政徐命善啓言:「伏見嶺南御史書啓,各庫各樣錢,前後換錢,合一萬兩,而稱以婢貢上納,送于都下富民,料販取利,三朔之內,刑配者,合爲一百五十六人,而一竝徵贖,或歸之私用。加捧耗穀,合爲二千二百餘石。蔘封進時,暗標門客之蔘,密囑審藥,視標而收之,準給價錢六千兩于其客。樂彬貪饕蔑法之狀,若是狼藉,合施當律。撿律之低仰律文、審藥之幻弄貢蔘,請刑推遠配。」從之。命善又啓言:「據御史別單,漆谷、陰竹兩邑刑具違式。請兩邑倅,竝拿問定罪。」從之。敎曰:「疲如柒谷,殘如陰竹,不有朝禁,恣意犯法。外此各邑大且腴處,果皆一一準守金石,無或違越乎?況兩守令,一則已遞,一則無勢。繡衣之獨論此二邑,得無愧於不撓不屈之意乎?然未知何邑之漏網,則亦不可抑斷徑勘,而惟此典則之書,刊布未幾,監司犯法,守令又犯,今日紀綱,可謂末如之何矣。又況不當用棍之邑,有此現發,雖諉之使客所用,而大中小棍,竝皆造置,尤是法外之事。以此以彼,監司、兵使,若能隨現重治,豈有是弊?第令本道,更加嚴飭。」

○敎曰:「樂彬之許多負犯,自有勘處之道,而其中到任日,不有典則頒下之式,凡係刑具棍制,一竝改造,務欲稍過其制。惟是刊布之書,卽是御極後首頒之命,而渠敢如是毁壞,將此心何事不爲?眞所謂殺無赦。至於律官,特以疲殘之徒,㤼於咆哮,承望不已者,雖不足責,不可無懲後示衆之道。令道臣,大會民人,布告樂彬越法之罪,該律官,刑推一次後發配。」

○大司憲李𡊠、大司諫李敬玉上箚論。姜忱,投疏反詈,曲成邪論,眩亂國是之罪,請遠竄。批曰:「箚重於疏,一司異於兩司,長官自別於下僚矣。」仍敎曰:「姜忱疏語,多失倫脊,豈或急於申辨,不遑細究乎?乃敢任情信口,從而反詈對駁,日昨相臣之箚,亦出於正風習、勵廉恥之意,予所歎賞,然忱之所犯,非關於如何之事。則兩司長之迭上箚本,事面不已重乎?萬一有過於此之擧,將以何擧應之?一或似矣,再實不可。此非爲忱地也,所重惜者,臺閣擧措也。不可無提撕之道,大司憲李𡊠、大司諫李敬玉,推考。」

7月27日

○癸卯,敎曰:「年前,已有定式受敎。鞫囚猶然,況下於此之罪乎?王府刑推,每準一次。雖於十許度,或五六度直招,而若準一次,則是直招,而猶加刑,殊乖審克之義。此後,雖有一次加刑之敎,而未準次直招,則停刑公事,直爲修啓。」

○獻納尹長烈上疏曰:

姜忱對卞之章,誠一變怪也。世龜之事,尙何言哉?以白首老凶,持斧投匭,臺閣發按罪之啓。聖祖施投荒之典。伊時公論,不待百年而定。且被劾於人,如忱處地者,前後何限?而何嘗有目人以黨逆,公肆詬罵,如忱之爲哉?忱之於國榮,雖曰臭味之不同,自有聲氣之至密。圖占行人,爲其納交於堂后也。吹噓完圈,爲其樹黨於鑾坡也。出處、言議,必稟宿衛所者,果誰之事也?忱之一疏出,變幻大義,反詈言官,畢竟處分,止於削版,何以懲凶圖,而嚴隄防?請施屛裔之典。

批曰:「迄可止矣。便不光鮮。」

○司諫趙榮弼上疏略曰:

貪汚之習,愈往愈甚,至於李秉鼎、洪樂彬而極矣。懲貪之道,臣有一得之愚。各道都事之設,依古行臺御史之例,名之曰外臺,使之紏察道臣、守令之不法者,而直啓論彈。今則不然。以遐土微匹,差送寄食於營下,無所事焉。臣以爲:宜用侍從有風力者,使之紏察論彈,則雖如秉鼎、樂彬者,必不敢放恣無忌,如是之甚也。年來振淹滯之政,不可謂不行,而至於蔭官,不得蒙一視之澤。白首老蔭之積仕者,年限已過,則法不當除邑,故以江華經歷、水運判官,金井、利仁兩郵官,輪回差遣矣。兩郵移屬雜岐,水站又罷,只餘江華一窠。臣以爲:金井、利仁兩郵官,還復舊例,爲振淹滯之一端。悅軍情之道,專在於賞試射一事。遠方殘民,編伍於京軍門,別無資身之策。昔在先朝,俯念此狀,試射頒賞,逐朔設行,軍兵以此爲生涯之資。故肄習武藝。近日則一切不行,軍情抑菀。伏願自今賞試射,以時設行。我國以科目取人,而近年以來,科擧絶罕。節製則方外之儒不得參;式年則製述之士不得與。臣謂節製,宜通同方外;式年,宜製講參半。

批曰:「諸條下廟堂稟處。」後,於次對,領議政金尙喆曰:「各道都事之以侍從差遣,此議自古有之,而實效難責,窒礙多端。老蔭之積仕過年者,古有郵官差送之事,而非但反生弊端,亦係官制,猝難輕議。賞試射之近來一切不行,有非鍊戎事,慰軍情之道,此當申飭軍門。式年之分製講,固爲激勸士林之道,而科制變通,亦難遽議。」上曰:「科制,卿等出去,議定節目,好矣。」

○義禁府啓言:「洪樂彬罪狀,反覆究問,泛稱遲晩。請加刑。」判曰:

罔赦之罪,有五件。有一於此,難逭金木之誅。各項所犯,俱無䵝昧疑晦者,印簿昭在,證左瞭如。到此地頭,焉敢終諱?倉錢事,諉諸謬例,不言先下之故,贖貨事,無論帖下與私用,渠以道伯,莅任數朔,貪於罰鍰,重罪則屈法不配,輕罪則越法加徵,反以循用通行之例,納供。舊還事,昨年特敎,何等丁寧?雖無是也,豈忍犯手,而陰圖營耗之利?濫捧二萬餘包穀物,卽此一節,尤是死罪,亟施當律,以謝嶺民,在所不可已。刑具事,不念國家惻怛之意,不有王府金石之則,手自定樣,竝變其制律,官莫敢誰何,獄吏惟承指揮。此乃不滿於典則之書,欲售角勝手段而後已者。貢蔘事,渠不足言,有辱朝廷。所欲道也,言之汚口。自上雖不逐條發問,在攸司者,其可不嚴覈取服乎?

義禁府又啓言:「樂彬五條不法之內,四條則遲晩,貢蔘一條,推諉幕屬。請照法。」判曰:

四條所犯,雖不能終始抵賴。至於貢蔘事,一向隱諱,諉之於幕屬之作奸,泛以曚『未覺察』納招者,尤極痛惡。渠亦有羞惡之心,豈其有靦面目,無辭可對而然乎?抑或狠毒弸中,必不欲承服之故,初供以『三好矣』之說,游辭粧撰,到今又以『不覺察』之說,恣意彌綘而然乎?究厥意義,無出於二者,所當更加盤問,而一問再問,乍吐乍呑,本事鄙瑣之外,又傷事面。姑爲仍囚,以待諸供出場後處分。

○以趙英鎭爲司諫院大司諫,具善復爲工曹判書,兪彦鎬爲漢城府判尹。

7月28日

○甲辰,晝講。

7月29日

○乙巳,以鄭志儉爲吏曹參議。

○晝講。

7月30日

○丙午,晝講。兼行次對。

○以鄭昌順爲咸鏡道觀察使,李昌運爲左捕盜大將。

○配洪樂彬于甲山府。敎曰:「洪樂彬,特一市井無恥之徒也。瑣瑣有宵小之態;耽耽有駔儈之慾。蟊賊于國,蠶食其利,至于前月臺强之發,情跡已彰著無餘矣。若其挾地勢之可爲,售胸臆之無厭,職在散列,權踰揆地。蠅營者,望其殘杯之餘瀝。蝨附者,承其利口之所向。從以門庭睽乖,色目先定。惟予深居九重,巷議街談,何從以聞知?尙於全盛之日,或不無入耳者,據此一節,輿論之大同,亦足驗矣。況自按藩以後,手段愈滑。而陰圖剩貨,則幻捧貢蔘,私發倉錢,潛射小利,則加徵還穀,勒歛罰鍰,不徒是也。在內而抑買主第,破壞先朝之金石;居外而擅改刑具,侮蔑當宁之關和。此其近日盤問中大略也。人臣負此辜犯,孰有能自立於平人之倫者乎?亟擧肆市之典,以謝一國之人,大夫士、庶人,必曰可也。予則,以爲上叚罪件,非渠獨辦,而下叚罪件,或屬那移,或係令前,寓之八議之法,貸其一縷之喘,實合朝家寬大之政。樂彬特爲減死,邊遠定配。」

八月

8月1日

○丁未朔,展拜于景慕宮。

8月2日

○戊申,晝講。

○東萊府使李文源上疏曰:

民少軍多,實爲巨府生民難保之端。卽伏見,左水使申應周狀請,設置城丁軍,至承依請施行之批。夫水營,以邊門控禦之地,加設城丁,以固陰雨之備,甚長策也。然本州之界,東西不過三十里;南北不滿八十里。如此蕞爾之中,水營本府及虞候六鎭堡,相望而列,故應役稠疊,奔命於九衙門。噫!彼民役,已難支堪。而至於軍丁之不足,尤不成樣。元戶,六千九百八十一戶。男丁,一萬五千一百七十八口,而除老弱、病廢四千七百六十八名,儒校、出身、軍功二千三百五十一名,則應役實丁,纔爲八千十九名。營、府、六鎭校吏及各色軍額,合爲一萬二千八十一名,故不足之丁,至於四千二十二名。是以,疊役之民,殆過三分之一。每値査塡之時,水軍或兼於陸軍;撥軍或兼於烽軍。兒弱增年充數,老病勒令從役。今纔半年,逃亡已至七十三名。通計一年,數將過百。今年如此。明年又如此,關防待變之地,有此渙散之形,豈不懍然而寒心哉?蓋此水營定制之論,以校卒五百餘名之子姪及自他官來接者,盡屬於城丁,使不得擧論於本府之役云。夫通同充塡之時,軍役之疊,已如所陳,今又失此五百餘名之子孫及新來者,皆不得着手。則末梢之弊,將至於何境?且城丁之役,稍爲闕歇,凡謀避良役之徒,皆將自願投屬。臣府良役,將見日減月縮。不出十年,竝與疊役者,逃散無餘矣。以有限之民丁,創無前之軍制,民怨所歸,誰當任之?臣府之於水營,勢如唇齒,實爲水陸掎角之刑。而所賴者民也。今此一民之身,營府各相侵虐。東南民力,自此竭矣。伏乞俯詢廟堂,特寢成命,以爲安邊紓民之方焉。櫓軍充定,又甚失當。大抵櫓軍,自創設之初,各該營鎭,直爲隨闕代定,而不相干涉於本府。去年因本道道臣之狀啓回下,以本邑防軍,換定他邑所在櫓軍也,勿論某樣軍丁,必使地方官充定。故營鎭屬,自前兼帶之櫓軍,皆欲圖免。防布之給代,依舊受食。自此臣府之疊役,如水益深,臣愚以爲:束伍、防軍、牙兵、標下、烽撥、牧子等陸軍,宜自臣府充定,而水軍之凡屬營鎭,依前擧行。

備邊司啓言:「當初帥臣狀啓以爲:『本營額內待變軍官及射夫等五名色,其數爲五百餘名。以此屬,作爲城丁軍事爲請,而此非新募,旣是本營額內所屬,則似無營府相妨之弊,而不害爲邊門有用之兵額,故依所請覆奏許施,而如或額外召聚,作一邊民避役之淵藪,則恐有生弊之慮,以此措辭,嚴飭於帥臣,而帥臣以額內五百,爲定數,成出節目,今方報本司矣。此際,邊臣疏論又如是。若以此,果爲邊民騷擾之端,則殊非當初變通之意。第以帥臣所請,而許施,又以邊臣所論而還寢,則朝家處分,恐不免顚倒。令道臣,消詳論理狀聞後,更爲稟處。至於能櫓軍充定事,初以御史別單,又因道臣査啓,其時廟堂,已覆奏變通,今不可以邊臣所請之如此,續續變改,此宜置之。」從之。及道臣狀啓以爲:「除出刊冊所載之一百七十四名,餘外只隷城丁,而無實役者,自本府,勿拘充役,則當絶良民趨避之弊,而營府俱便,彼此無礙。」備邊司覆奏,許施。

8月3日

○己酉,御春塘臺,試到記儒生講製。講居首幼學金珍恪、製述居首進士李秉喆,竝直赴殿試。

○以李敬養爲成均館大司成。

8月4日

○庚戌,以趙時偉爲司諫院大司諫。

8月5日

○辛亥,次對詣景慕宮,省秋享牲器。敎曰:「伸誠寓慕之道,惟是享祀一事,豈欲替行,而適因事故,春夏大享,旣未躬行於太廟,故景慕宮秋享,有攝儀之命者,蓋出於不得已也。然予如不祭之歎,豈容但已。」遂由月覲門省器,行肄儀而還。

8月7日

○癸丑,以金頣柱爲司諫院大司諫。

8月8日

○甲寅,持平李顯模上疏曰:

從古亂逆,何代無之,而能、述諸賊之三道謀逆。量、翼群凶之陰圖擧兵,實是亘萬古所無。姜忱之疏,以洪柱翼謂之卵育於賊禧,綢繆於趾、述,出沒於能、量。忱之因彈反詈,驅人惡逆,實是前所未有,而無論事之虛實,此言一出,在朝家嚴隄防、懋綜絯之道,不可諉以反詈,置而不問。就其疏中論柱翼諸條,緘問姜忱,以爲究覈處置宜矣。

敎曰:「反詈之習,雖可嚴勘,至於本事,無論信否,旣曰懲討邊事,不可以緘問,反示扶抑之意。前持平姜忱處,自政院所懷,使之問啓。」忱所懷曰:「柱翼以賊禧之族,住接於禧家近處,衣之食之,晝夜居停,而自是禍家之人,禧賊別爲親密。至於與之修整譜事,屢年經營,始得刊行於丙申春,而其卷自凡例編錄中,輒稱澹窩公。澹窩,卽禧賊號也。一處則刀擦澹字,而以潛字改印。一處則以澹字仍舊,其譜中,歷敍趾、述、纉、簡輩處,皆書職名。逆女孝任,至書貞夫人。其卷末小跋,有云:『是譜,成於乙未,未及盡刊,只三四卷印出,至丙申大喪出後,始乃刊行,分布在於事變之後。』云。而渠之名字,則不爲書焉。柱翼之托以修譜,卯育禧家,世所共知,而及逆簡伏法之後,賊禧一門,皆伏天誅,則非積年以譜事專委之。切族外,有誰刊出,其所弁卷跋卷及譜例,有誰爲之?而獨諱渠名,可謂欲巧反拙。其附記曰:『是譜之編,成於乙未秋,翌年丙申仲春,始開印後,至三四卷,而大喪出,未幾世變層生,逆獄屢起。名在譜中者,無論內外派,多犯惡逆之科,事當一一釐正,以著誅竄之實,而事在旣印之後,不但追改之爲難,以事理言之,此書旣編於大行朝,凡年條、世次,皆從丙申以前之例,今若改錄丙申以後之事,年條義例,必將顚倒乖謬,不成事體,故玆不得一一釐改於譜中。第宗中諸議,咸以循例昧然,爲未安,故玆就犯人名字,略爲表識於紙顚,又南陽公十六世孫,卽相字行,而亦已許改以秉字。』云云,逆述、逆任,備書職名。商輅、弘烈,俱書姓字。至若輅賊之伏法,在於譜冊未刊布之前,而偃然書之者,此豈臣子所敢爲?而與量賊稱凶札以某氏者,同一心腸也。以渠稍解文字,能、量輩,視以奇貨。在京則晝宵出入於能逆,又有姻誼於翼賊,至親太半居住於量賊近地。在鄕則日夜往來於量、翼兩賊之家,稱以講學云者,皆是逆能講書義之凶謀。其所見聞者,果不出於危逼儲位,動搖國本乎?及當量賊之獄,渠之同堂,皆出逆招就捕,幸賴天網恢恢,得免誅戮,而及其弟就捕之日,逃走山寺,從間道上京。以至倖逭,渠之登第,殆過三載,一不擧擬於齋官、堂后之望,則執此一款,指目於一世,見枳於公議,亦可知也。臣每痛其凶孽之漏網,一欲論斥,而不但豺狼當道,安問狐狸?臣自西還朝,未嘗一居臺地,及於今夏大政,始通臺望也。臣對人言曰:『近來隄防不嚴,如此之人,漸通淸顯,吾若居言地,駁正之論,斷不可已也。』居無何,臣獲忝臺地,豈意無脛之言易播,未發之聲先聞,反墮渠先發制人之凶計?臣之遭罹,尙何言哉?」

8月9日

○乙卯,朝講,兼行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前因副司直尹冕東上疏,格浦陞僉使事,令道臣,詳察便否狀聞之意,覆啓行會。卽見全羅道觀察使徐有隣狀啓,以爲:『格浦,實爲海門之咽喉,沁都之捍衛。今若陞爲僉使,秩視防禦,統率五鎭,操鍊守備等節,一如前日之爲,則戰船防軍,不可不具,而當此良丁極難之時,防軍充定,非所可論,依古今島等四鎭例,戰船改造以船。儲置米會減,船上什物及兵防伺候船新備改槊物力,以本道,每年入送江都添餉錢一千兩,移給格浦,使之補助。僉使月廩、校卒立代、操鍊時責應之需,以附近邑常賑米,限六千石貸下,使本鎭句管取耗。一年耗六百石內,三百石,以爲各樣支放之資。三百石,年年會錄,限二十年,滿六千石後,仍付本鎭,永作軍需。貸下元穀,還報本廳事,請令廟堂稟處矣。』格浦之不可等棄,多有前人之論。今此道臣所請,非曰無稽,而別將之陞爲僉使,未必能增重於關防。若其設施之際,徒貽難便之弊,今之陞降,安知又不如前之銷刻乎?臣意以爲:姑不可輕議。」上以詢諸大臣。左議政徐命善曰:「耗費難辦之財力,設置無用之關防,是謂不急之務。臣亦以爲:置之宜矣。」領中樞府事鄭弘淳曰:「卽今關防可否之地,卽前人棄而不論之處也。前人之見,豈曾不及於後之人而然哉?」右議政李徽之曰:「格浦地形,臣雖未目擊,若如傳者之言,海口一隅,元非緩急得力處,而徒費財力,恐非緊急。」遂寢之。

○以沈念祖爲司諫院大司諫。

8月10日

○丙辰,義禁府以洪柱翼供啓。供曰:「臣旣有家舍,豈有居接衣食於他家之理?族譜事,積年經營,丙申春,始爲印出,至夏間印得四五卷,而六月,逆變始出,犯逆誅死之類,入於已印之卷。活字一印之後,更無改印之道。艱辛印出之書,又難廢棄。他家譜例,族譜旣成之後,或有犯逆誅死之人,無盡棄其譜之例,取其中墨其名,而著其罪而已。此亦不得不依用他譜之例,旣各墨削其名。又別爲刻籤於紙頭,以表其罪名。至於洪倫,舊譜刪去,故諸議以爲:『惡逆之類,不必拔去,入於譜中,著其逆犯之由,尤爲嚴截。』相議添入。洪倫,此是舊譜之所無,而添錄於新譜者,故不過記此曲折於凡例之中,使覽者,知其古無今有之故。啓禧,追削之後,仍書澹窩,極涉未安。或以潛字改之,而凡例則改之,原板或有不能盡改。啓能之書以杖死、杖斃。杖死,無甚異同。斃字,則畫數多,故追後刻籤之時,難其刻於小片,以死字刻之。豈有他意?趾、述、纉、簡之不去職名,此在已印之後,故卽墨其名,又刻紙頭,自當知其爲惡逆,故職名則不爲削之。孝任之以貞夫人入錄者,已在丙申春印出之時。及其伏法之後,其凶逆,實是古今之所未有,故別爲墨削於註錄之中。弘烈、商輅之幷存職名者,商輅名字之上,亦有刻籤,以著其罪。弘烈則許多文字之中,或未能點撿標識、附記事,臣於此一款,聖問之下,直欲卽地滅死,而不可得也。此不過下語之際,辭未別白之致。臣爲今日臣子,何敢有一毫不滿而然哉?犯人云云,卽指犯逆之類。此亦不過一時偶下之字。且此小記,追後記其逆變顚末名字追改之由,以附卷末者,故與他跋文之例,不同。年月名字之不爲載錄,此固文字之不得不然。能賊嘗詆斥臣師,無所顧忌矣。身痛其無禮,與之相絶,不通慶弔者,已爲十年。此則世所共知。量賊則以同宗之故,始有數面之分,而京鄕隔遠,不相見面者,亦已十年。翼賊則元無知之之事,講學綢繆,初無可論。至於動搖國本,危逼儲位之凶謀秘計,此何等凶逆,而臣與彼三凶,或相絶於十年之前,或阻隔於十年之間,或全不相識,此等凶謀之聞知,尤無可論。臣本以京中之人,其時初無下鄕之事,間道上京,今始初聞,不知所以仰對。」判曰:「洪柱翼事,其心所在,可謂路人所知。大抵渠輩之仇視國家久矣。國家早破渠輩胸臆。御極以後,多被誅竄,作主之慾,旣未若意浹洽,擅弄之心,又不如意充副。重以根盤蒂固之徒,所漏網於丙、丁者,非姻親,卽知舊也。雖或拘攣事勢,牽掣左右,猶不敢肆行手段,彰逞口氣,而顧其中,則率皆憤恚不滿,惟於腔腸之間,每不免如有物存焉,輪囷衝亘,決之不得。大槪似此頭腦不拔之,故自致隨處透露,果然近日有柱翼事出,而益知天道之不可誣也。然柱翼,特一渠輩影子。不有骨子,安有影子?予之姑靳設鞫之請者,意亦在是。爲先同謀諸人,卽爲嚴覈得情。雖以本事言之,自有載籍以來,亂逆何限?而豈有若渠家族黨,作謀造計者乎?始則,譸張訛言,誑惑人心,沮戲大計,動搖國本;中焉試興文之匕,埋占房之蠱;末乃陰圖擧兵,欲售簒弑。此皆渠之族祖逆能,族叔逆趾、逆述、逆纉、逆量、逆履、逆信、族弟逆簡、逆吉、逆範、逆格,與夫渠之族母孝任、切姻輅賊、弘賊、澤賊等所迭相發謀,而未克遂者。渠若有一分秉彝之天,固當滅絶之不暇,而乃反潛藏爲之冤之心,能、量劇逆之刑斃未正法者,隱然歸之於枉死瘐死。從又禧賊,則稱號推詡,逆任則具爵特書,其次諸逆之伏誅杖斃者,一不貶削。以至附記之文,而句語尤極凶悖。其供專事游辭,殆無着落。更以此意,發問目,其設心用意之事,一一推問以聞。」

○行文臣製述。

8月11日

○丁巳,晝講。

○義禁府,以洪柱翼再供啓。供曰:「族譜事,終始擔當者臣也。一家設或有相議者,無非以臣之見主張而爲之,曖昧之人,何可指的以告乎?此則雖死,不敢援引。至於龜柱、觀源事,非爲族譜之分給,臣祖文集,經營刊印,故預錄其可以分送之處,而似在於丙申以前,則書以參判與進士者,事勢之固然。諸賊等書以職名與貞夫人,此實由印出於逆獄之前,故雖欲改之,事力未逮,只以刻籤標之。此則昨已盡達。至若附記中犯人之句,以其上有惡逆之科等語,故承接而書之。此則臣別無他意。若以此爲罪,則無辭可辨。」判曰:「觀此更招,渠之窮凶絶悖之跡、至譎極奸之謀,彰著無餘,明若觀火。則渠亦人耳,抑何心術,更懷呑吐之計,不念罪上添罪之歸乎?蓋渠以豺腸、獍肚,自幼及長,至于今鬢髮種種,賴以得力者無他。居停於賊禧之家,爲其所豢養,追逐於逆量之際,爲其所薰染。賊徒、逆類之於渠,可謂恩之厚,而誼之篤,則朝家自丙丁以後,罪人斯得,恭行天討,在渠之心,安得不隱痛在中,無異身親當之乎?以是之故,若譜例也、譜錄也、譜記也,各項文字中,肆施渠潛畜之胸臆者。特不過自以爲假此,而寓凶言、存筆法云爾。卽此一事,獨非渠與諸賊同情之斷案乎?至又龜柱,卽量、𨩌之徒黨也。觀源,亦禧、能之姻壻也。逆節昭著,懲討方張,則或稱參判,或稱進士,作爲手標,藏在衣笥。惟此分送記,渠則以爲,非譜伊集云,而豈足爲輕重於發明之說乎?渠又以爲,此蓋事在丙申以前,故龜、觀兩竪,如彼稱號納供,而此亦有一言可破者。同錄諸人,亦多有丙申以前,在下大夫法從之列者,以今卿宰官號書之。執此究之,明知其丙申以後事也。到此地頭,渠雖有三尺之喙、懸河之辯,何以分疏乎?渠之同情,必有其人,俄者判付,亦已詳之。推以事理,自有骨子,特敎嚴問之下,敢生抵賴之計,乃反以設或有之,不可援引等說爲對。此與逆能供中,雖優爲謀逆,不少之人,何以承服之語,一串貫來者,卿等何不窮詰,期於得其情實而後已乎?更爲嚴覈,使不敢如前拒逆。且若附記句語之謂以實無他意,雖是罪囚粧撰之例套,亦豈但已而不可細覈處乎?大抵平問之下,有難取服,而姑不設鞫,容俟端緖之盡露也。判付辭意,卿等出意見發問目,施威嚴問。如不直招,直爲各別嚴刑,限十五度捧草供以聞。」義禁府以洪柱翼三供啓。供曰:「族譜,臣自擔當爲之,實無可以援引之人。初雖以事力未逮,不得改印,而到今思之,則若能改印,可謂嚴矣,而不能爲之,至今仍置者,此乃臣罪,以此遲晩。龜柱、觀源事,觀源則不過緣坐竄配,認以爲罪不大叚。龜柱則當其被罪之初,臣時未出身,居且僻巷,未有所聞知,故亦認以爲罪不大叚。文集經營之時,欲知物力之容入、當分之處第,爲列錄,而龜柱亦入其中。始出世路之後,方知其爲凶逆。當初不知龜柱之罪,以爲不大叚者,此實臣罪。」判曰:「三招抵賴,與初招無異。所謂遲晩云云,益知渠凶獰之一端。逐條逐叚,沒頭沒尾,曰遲晩。曰遲晩者,其口鋒之無倫絶悖,尤極萬萬譎慝。到今譜記一事,猶屬第二件。彼觀源則參聞擧兵之凶謀,密議桐宮之講義。伊時訊推,端緖旣露,特以故相文忠公之嫡派,而渠又獨身。朝家特加屈法,減死遠配。則觀源,卽一換名之澤遂,易姓之弘變。渠雖無狀,亦旣北面於國家,而乃謂觀源,以不過坐竄,罪不大叚。渠與觀源輩,不但地相敵、居相近,觀源卽逆能之愛壻。而渠則賊禧之切族。締結於生前,綢繆於死後,追勘逆譜,出於報不報之恩。肆綴凶書,寓之信傳信之科。十手所指,萬口攸同,而敢於反復淑問之下,隱諱本情,漫漶實事。所謂掩耳偸鈴,厥罪尤大者,在渠準備語也。又若龜柱,則前後逆節之次第彰露者,雖使罄竹傾海,難以殫擧,朝家之始命逮捕,旋使莅斬,竝姑反汗,尙置海島,非渠負犯之有一毫可恕之端也,誠以朝家之深意,抑有存焉。龜柱亦一戴頭之汝立,保領之仁弘。惟此委折,輿臺之所稔知。婦孺之所慣聞。則渠乃以時未出身,居在僻巷,認以罪不深重,量賊龜柱之死友,而渠又量賊之死友也。氣味之合,聲息之通,隨處發露,而遮蔽不得,有如是其丁寧矣。雖欲終事抵賴,其可得乎?大抵昨今盤問之肯綮,不在他也。渠或被人籠絡,而有此釁犯;人或陷渠圈套,而共此謀議。又或別有一種漏網之類,打成一塊,伏在何處,嘯聚經營,怨國訕上,陰幸其風吹草動之時。三者之中,必有其一。豈無其謀主,豈無其徒黨乎?雖以渠所自作之文言之,有宗中諸議四字,所謂宗中之人姓名誰某?刊譜之役,決非渠所可獨辦,幹務者何人?就議者何處?使之從實納招之意,罪人處爲先施威,更加嚴覈以聞。」義禁府以洪柱翼四供啓。供曰:「譜事果有相議之人,聖敎如是截嚴,何敢有所顧惜,不爲直告?而實無相議者,以自己之方在死境,若援不干涉之人,則尤豈非無狀乎?墨削、刻籤,不爲改印,卽臣自爲之事。其時則果出於無心,而今若以有意看之,則一死之外,更無他道。觀源事,其時但知其以啓能之壻就捕,旋卽竄配,而鞫獄嚴祕,不詳裏面,每以啓能之緣坐知之。龜柱,則其時討罪之傳敎,果爲得見,而亦不識裏面,以罪輕知之,故或意其蒙宥,擬於還歸之後,分送冊子。及量、𨩌逆誅之後,始知其罪重。觀源、龜柱,初則皆以輕罪知之,以至此境,此臣之死罪也。」判曰:「誅亂逆,先誅其黨與。蓋渠,卽渠家諸賊之黨與也。法網太恢,倖而漏逭,至于今事機之始發,而潛討陰謀,狼藉呈露。三招對供,一辭輸款,眞與渠伏法之叔姪兄弟,均是逆腸。所謂黨與之誅,不先於渠而何以哉?然而自丙、丁以後,朝家凡有討誅之政,但誅其主謀者一人,自餘黨與,咸貰其死,便成一副當規模。觀於述、範、量、格輩置辟,大燮、弼海等貸律,而可驗其主論黨與之分。中外臣庶,亦有以曉此意也。罪人洪柱翼減死,絶島圍籬安置。」

8月12日

○戊午,三司諸臣求對,請寢洪柱翼酌處之命,不從。時原任大臣,聯箚爭之。批曰:「宜重惟輕,實所裁酌於權度者。到今有難猝改前見。至若嗣後隄防之固不固,在於執淸議者扶植之如何。一柱翼之置辟,無係餘醜之知懼矣。

○以趙時偉爲司諫院大司諫。

○輪對。

8月13日

○己未,召見。請對諸承旨及三司諸臣、義禁府堂上。敎曰:「彼柱翼,跡固罔赦,律或可貸。蓋以有弼、燮黨與之跡,無述、範主謀之贓。前旣貸律於弼、燮,今反用辟於柱翼,則是不特乖予一副當規模,後有尙論之士論,今日刑章,爲何如哉?卿等勿復覆難,劃卽頒布。卿等處在喉舌,命令之下,阻搪爲事,得無闕而不通之歎乎?藉令所下傳敎,眞有可爭之端,頒之朝紙,使中外咸知,然後可否之間,自有大同之論,無敢更事瀆擾也。」又敎曰:「卿等之煩瀆不知止者,意安在哉?豈以隄防之或弛爲懼乎?抑以亂逆之不誅爲憂乎?鎭日守閤,惟事聒聒,予誠疲於應接。卿等奈不念之及此耶?昨日相箚之批及之,假令誅一柱翼,凡係明義正是之事,事已之後,玩愒偸惰,猶復如前,縱誅百柱翼,何所賴於隄防乎?能、量之徒,不億其種,呑舟之漏網,不止柱翼而已。此非予渾疑朝野也,蓋出於不得已之說。目今急務,莫先於鎭安。雖在認贓爲子之戒,寧忽推心置腹之方也?且以大體言之,渠魁之無恙,姑捨是,致令餘醜,跳踉至此者,伊誰之故也?襲故錄前之啓,紙旣生毛,倣樣備例之章,見輒疾首。前此三司之地,曷嘗有一人之明目張膽,出位拔例者乎?彼《明義》一篇,雖謂之束之高閣可也。或者小有事端,隨衆波盪,有若陰謀、駭機,迫在呼吸者然,徒爾矻矻於影子之孤雛,眞所謂怒蠅拔劍者也,何所懲於亂賊乎?昨今事,予不欲索言,而卿等尤不免不誠實之譏矣。到今卿等,雖日上百啓,予所準備以俟者,惟是止之二字。卿等,速爲退去,勿復求對,惟於必誅必討之義,久而勿忘,一此不懈,則可謂公法、世道之幸也。」

○以蔡弘履爲司諫院大司諫。

8月15日

○辛酉,行常參。上曰:「姜忱,自柱翼通淸,前已知其逆節云,而今始疏論,則豈非知情不告乎?卿試思之。少有不愜,輒以此等語加之,其將擧一世無完人,豈非大關後弊?」領議政金尙喆曰:「大抵反詈則極矣。」上曰:「柱翼罪惡,無一可惜,而若至置辟,則終歸文字決摘之科。予之所斟量,亦此也。」

○右議政李徽之啓言:「完豐君濬爵號事,有可仰達者。宗親爵號,必隨其外家姓貫,自是例也。且完豐二字,卽故元勳李曙之爵號。分付銓曹,使之改啓下爲宜。」允之。濬,卽䄄之子,湛之本名也。爲賊臣洪國榮所豢養,以完豐爲爵號,卽國榮陰移國本之計也。至是始改。

○右承旨朴祐源啓言:「《五禮儀》,常參入侍啓事官上殿之後,繖扇侍衛,皆先退。而近來常參時,繖扇侍衛,與啓事官,同入同出,有違典禮。此後常參儀註,一依《五禮儀》所載磨鍊似好矣。」從之。

○左承旨徐有防啓言:「凡推考傳旨,文、蔭、武不得帶推行公之人,則以行公推考書入,而至於該司郞官,外邑守令、邊將、雜岐職,元無行公二字,而近來襲謬一例,以行公推考書入者,有違古規。此不可不一番釐正。」從之。

○檢閱李集斗啓言:「民口摠數之必書史冊者,法意有在。毋論京外戶口數爻,輒報本館,自是古法。臣猥叨見職,適當式年,而無一報來。旣不報來,則將何以按而書之乎?有違聖朝重民數之意。自今復舊制,使各報來。且以外史日記觀之。陰晴水旱等大事之可記可書者,各隨其道見聞之實,以爲原史考據之方,事例固然。而近來,其所修送,不過陰晴而已。外此而絶無詳錄。此亦一體申飭諸道,外史更勿襲謬,必務記實,以重史法。」批曰:「所奏可謂擧職,此後著爲式。式年帳籍磨勘後,移報史館,外史亦爲嚴飭。嗣後又復若此,爾其更爲論奏。」

○以金宇鎭爲奎章閣直閣,田文顯爲黃海道水軍節度使。

8月17日

○癸亥,敎曰:「承傳宣傳官四窠,作承傳岐,仍爲履歷。此後毋論堂上、參上、參下,承傳宣傳官,自本廳如啓螺宣傳官例,列書望單以入,待受點行公。」

○以金履素爲司憲府大司憲,金憙爲司諫院大司諫。

8月19日

○乙丑,玉堂上箚子,請鞫洪柱翼。批曰:「予亦曰必可誅、必可討,輕加酌處者,誠以文字間,隱暎話頭,或與直捉,詬罵眞贓,不無輕重之殊,止此足爲懲料之甚熟,更何多誥也。」

8月20日

○丙寅,以金熤爲司憲府大司憲,沈念祖爲司諫院大司諫,金海柱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

8月23日

○己巳,守禦使金鍾秀,以病免,以鄭民始代之。

○司諫兪彦脩上疏言:

銓選,公擧之地。如洪柱翼之凶者,濫入臺選。請通擬堂郞,竝施譴罷。

批曰:「柱翼罪狀未著之前,若論其地處文識,則豈獨合通臺望?縱被瀛選,孰曰不可?今以不能逆料預知,而追咎銓地,賊淵會圈之人,逆翼同擬之堂,將置收司之坐乎?」仍敎曰:「銓曹選用,自有其規,或以人地,或以文識,或以言議。如柱翼曩從對策,予亦極歎其才。借使銓曹,另欲激揚,但知其有用,不知其無狀。惟公惟私,豈無公議?不徒是也。柱翼設有淵、翼之凶論,能、量之潛謀,苟非同黨之類,何以知之?今若一開荊棘,論人以不先知之罪,則不幸近年大獄屢起,株連甚多,姓同者拔之,地近者塞之,不但免者幾希,朝設監謗,家張網羅而後已。本事雖小,流弊甚大,不可不明示好惡。」遂命重推彦脩。

8月24日

○庚午,以趙時偉爲司諫院大司諫,徐鼎修爲奎章閣直閣。

8月25日

○辛未,次對。敎曰:「今年諸道穡事,幸免歉荒,而至於北道,暵澇爲災,登稔不若諸道,關北尤不若關南,而關北中兩邑被災,尤有甚焉。有此道伯之登聞,言念民情,極可嗟惜。其所接濟撫摩之方,比常年另宜軫念。移粟賙恤,大臣旣有所建白,而兩邑新舊還及身米布當年條,竝令停退,以紓一分民瘼。」

○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8月27日

○癸酉,備邊司,以江界體蔘量減事啓。敎曰:「爲江民除弊,剋削京司之納,固無不可。至於三府蔘之減數,誠有如何。予則曰民事雖重,敦宗親、敬大臣之義,在所當念者。此則置之,戶曹蔘減數事,依施。藥院之蔘,本不苟艱,本邑所貢中二斤減除,以充五斤之數似好。與內局提調,消詳更爲稟處。」

○副修撰尹行修上疏曰:

臣之先祖,屛處田野,不預朝事,其於保護東宮之道,一叚苦誠,終始惓惓,私書往復,蓋亦此意。今於柱翼疏後,章奏迭發,急於扶抑,至謂初無保護之可論。其言雖斥姜忱,其意實襲柱翼。信如斯言,何爲而有辛巳公卿之聯箚也?雖因會議有命,未及登徹,而署名之人,具在於故相臣崔錫鼎集中。及其首相,三箚被譴,則兩儒臣上章伸救。有曰:『爲春宮保護之方,靡不用極。』其餘奏箚,又皆歷歷可數,而其歸,則皆保護也。甲戌以來,朝議岐異,轉相疑阻,而至於保護二字,人莫敢異同。今於近百年之後,忽加顯斥,有若忌諱,而厭惡之,何也?噫!事往時移,而轉輾層加,致此紛紜。其爲世道之憂,不但臣家之隱痛也。

批曰:「爾始略暴,粗悉事端。」

8月29日

○乙亥,特罷時敏堂重建之役。敎曰:「時敏堂改建,事體重大,豈可不爲?而適値免歉之時,海、湖民役,實涉重難,姑不斫一株、運一材者此也。障蔽爲行閣,略已建立云,修粧則待明春擧行。海西、湖西材木斫伐,更待年豐,遣備郞定差員等事,一竝置之。今則行閣旣已蓋瓦,而時敏堂始役,不知當在何時。重建都監撤罷。」

○戶曹判書蔡濟恭遞,以金華鎭代之。

九月

9月2日

○丁丑,詣永陵,駕次高陽。

9月3日

○戊寅,親祭永陵,還次坡州。

○遺內侍,致祭於和平翁主墓。

○敎曰:「陵行時,闕門、城門,因事留門之時,守宮承旨,請出慈旨,符驗於慈殿後開閉。此乃申復《續典》令式,可按而行之者。昨日信箭宣傳官擧烽時,到城門,轉相遲滯,四更始開門云。此等易行之事,如是忙亂,安用守宮政院、兵曹爲哉?當該承旨、入直堂上,罷職。」

9月4日

○己卯,還宮。駕將發,召見邑中父老於輦前,詢民瘼穡事。敎曰:「爲謁仙寢,駐宿本府,宜有施惠之道。坡州府今年還耗,特爲蕩減。蠲役施惠,豈有異同?高陽郡,亦依坡州例。」

○領議政金尙喆等上箚曰:

門鑰出入,何等嚴重?而稟請慈旨,新有受敎,則都城開門時,只送符驗,大乖定式。守宮承旨、入直騎堂,請施削職之典。

批曰:「標信與慈旨,所以憑此開閉出入也。當門符驗,所以準其門名更數也。二者俱到,方許開門,乃金石之典。而無標信或慈旨,而徑開城鑰者,豈不驚駭?箚請依施,而留都大臣之初無執難,末不論啓,殊違重法制、嚴關鑰之義,極可駭然。」

9月5日

○庚辰,命慰恤湖南赴操渰死將卒。敎曰:「觀此完伯狀聞,赴操之船隻致敗,將卒渰沒,如彼夥然,慘惻矜悶,猶屬歇後語。諸鎭軍卒存沒,亦多未及詳探處,爲先令道臣,星火探問,陸續以聞。當有別般周恤之政,先將此意,令地方官,着實慰恤。其中黔毛鎭將之不能拯活,尤極慘惻。必是京營門久勤,亦令該曹,厚給恤典。

○司憲府、司諫院新啓,請寢洪柱翼安置之命,仍令王府,設鞫得情。不允。

○領敦寧李溵上箚曰:

君命至嚴,而半夜遲滯;城鑰至重,而只送符驗。旣覺之後,又未論啓,乞亟勘臣罪。

批曰:「不必深引。」溵仍出城胥命。

○命修月山大君廟,敎曰:「駕過墓前之道,而廟宇頹圮。我聖祖所尊禮寵友之盛,至今昭布人耳目。況在列朝,置卒守護,錫賚便蕃。今其零替至此,極可惻歎。令該道,顧助修葺。」

○右議政李徽之上箚曰:

得見副校理尹行修疏,雖出於爲祖訟冤,隱映之間,似若拶逼於臣之前箚。臣箚所謂:『何論保護?』云者,蓋平說時勢事理也。臣之所斥,卽指文飾保護之說,欲售網打之計者也。先朝嚴處,國是旣定,則雖有明言,自有所歸,行修之橫加疑怒,實非所料。彼疏中云云,似是向筵仰陳者,而辛巳處分,睿心之焦迫罔極,當復如何?考其時勢,揆以事理,仰請保安,此固萬萬不已者。此箇義理,人孰間然耶?事近百年,人旣爲先,則臣不欲呶呶,而亦不欲默默。乞賜嚴譴,治臣瀆擾之罪,以爲妄論者之戒。

批曰:「義理之所以分,不在於保護與保安之間,豈以當初平說,伊後激成之各殊,而致有無限世變,許多滄桑耶?事屬先天,可謂水落石出。矧予陸陸稽古之學,未曾講究,理難開口强談,卿亦不須爲引也。且彼對疏云然,業亦見之,無甚礙逼於卿,卿其安心勿辭。」

9月6日

○辛巳,晝講,兼行次對。敎曰:「昨日備忘記,略已提及。而渰死軍卒,若是夥然者,誠甚矜慘。渰死人,待探問,一幷優綌恤典,生前所受新、舊還,亦皆蕩減。雖是赴操,可謂死於王事。令地方官,各其敗沒處,設壇致酹,以示朝家惻傷之意焉。」

○削訓鍊大將李柱國職。梁鐵坪下馬時,柱國下馬坐歇,政院論啓,削其職。

○以李國賢爲右捕盜大將。

9月7日

○壬午,御春塘臺,行瑞葱臺試射。

○諭領敦寧李溵曰:「若謂卿在留都之任,宮城外內事,無巨細無不統轄,以不知爲卿之所失云爾,則予果無以爲解。卿亦但當受以爲咎,豈可因此,屛出郊外乎?卿其安心勿辭,卽爲入城。」

9月8日

○癸未,以李致中爲司諫院大司諫。

9月9日

○甲申,設九日製于泮宮。

9月10日

○乙酉,次對。

○敎曰:「朝筵以各道舊還當捧條,以十分一分俵事許施,而更思之,大抵荐歉之餘,未捧甚多。今之十分一,卽年前十分之三四。昨今年年事,幸獲免歉,此際準徵,雖關嗣歲之憂,一時催科,誠有不忍之歎。就丙申、己亥分定數中,裒多益寡,略綽折衷,分數與石數,更令草記稟處。至於北關,近以狀聞觀之,大不若七路排俵之際,所宜斟量,竝令廟堂知悉。」

○敎曰:「今悉菊製科題之仍用三製之題,則三製科作之不合意,可知。爲士子者,固當益加致意,而進士柳光鎭,況以三製入格人。雖不純用全篇,字句之間,一皆蹈襲,其在嚴科場、正士習之道,不可無罰。如使儒生,有嚴畏主司之心,豈敢乃爾?柳光鎭,令本館停擧。」

9月11日

○丙戌,晝講。

○敎曰:「近因備局草記思之,此等事,如是不遵令甲,安知其他法之堅守乎?有貢物各司官、五部官之隨駕與差祭時,責出馬匹及各樣諸具於貢人、坊民者,以制書律論事,與京司,毋得直關外邑之法,同載《續典》。近果遵行乎?有司堂上,來會本司,招問貢市人以聞。仍令各司官,如有犯者,使之首實,若或匿不以告,則該官員,當付王府,繩以重律,必也査覈而後已,限丙申以後査實。」

○備邊司,以長興庫等官員嚴處事啓。敎曰:「今日國法,雖曰掃地,前後申飭,不啻屢次,則如是故犯,極爲痛駭。馬匹責出之各司官員,不可拿處而止,幷令該府,嚴問口招,各該提調,從重推考。責出馬匹,旣出於越法冒禁,則各樣諸具,獨不侵徵乎?其中雖一二司,必有所犯處,更加嚴覈以聞。此等事,不提問則已,旣命査問,徒然而止,寧有如許紀綱?直關外邑,猶屬細事,雖付令前,而此事昨今年自政院,發牌郞官,特敎申禁之餘也。尤豈非無狀乎?卿等,惕念査實,無使王命,歸於無實之地。政府則衙門體面何如。京兆則法司束濕自別,而有此現發之擧。下屬卽令該曹,嚴刑勘處。」

○輪對。

9月12日

○丁亥,承政院,以直關外邑之京司諸堂郞罷職傳旨啓。敎曰:「事雖不可不如法勘處,而此非丙申以後所創爲者。溯以考之,將不知至於何年。至於郞官之當罷者,不但數甚夥然,强別年限,亦非綜核之政,幷屬之令前,姑爲勿論,自今日以後,復踵前習者,依法典自本司草記勘處,斷不饒貸事,分付。」

9月13日

○戊子,行酌獻禮于璿源殿,以英宗誕辰也。

9月14日

○己丑,晝講。

○以李鼎炳爲全羅道兵馬節度使。

○獻納趙鎭衡上疏留中,批曰:「首陳事,不待多言,業已悉諭,而仔細看之,多有訝惑句語矣。洪柱翼按獄諸臣事,伊時公事,連張累紙,動費千百言。庭鞫、推鞫之問目,逆範、逆能之聲罪,無以加此。謂之傷繁,或非浪語。論以從簡,殆近胡嚷。況判堂之出力聲討,傍聽代聳,則以無指的爲咎,卽兒戲之談也。告君之辭,寧容若是。日謙事,下本道査實,待回啓嚴處,尙未晩也;錫達配所事,令該府稟處。末端事,爾意出於相規乎?不但挾雜而已也,不但傾軋而已也。二字題目,下語深緊。方以朝著之氛翳未掃,每勤中宵之歎,果然爾是螮蝀。此重臣,本是士類,予果嚮用。何惡於爾,而發此構誣之言乎?目今位著,所餘無幾,欲從重臣而擯斥,爾意所向,殊莫曉也。」鎭衡避嫌啓曰:「柱翼獄事,按獄之臣,承命屢日,而渠之根因窩窟,終不得指的捧供。臣以爲獄體不嚴之致,故有所論斷,非有他意也。末端事,蓋彼重臣之自初淸議,年來樹立,卓乎可取。而第其本非鄕曲之人,忽於自明之章,乃曰:『鄕曲踈闇者,有欠告君誠實之道』,故略有尾附,不過出於相規之義,而聖批截嚴,誨責備至。臣旣年迫七十,有甚營求,何敢以挾雜傾軋之習,累我聖朝淸明之治乎?莫非臣人微誠淺,不能見孚之致,請遞斥臣職。」依啓。按獄臣,指蔡濟恭;重臣,指金鍾秀也。

9月15日

○庚寅,展拜景慕宮。

○判中樞府事蔡濟恭上疏曰:

處事泛忽,無往非罪。以直關事言之,始旣大犯法之罪,終又歸瞞報之科。當初聖敎之問直關與否於京各司也,臣待罪戶部,與諸色吏及計士,詳閱文簿。計士曰:『無』,諸吏亦曰:『無。』臣報備局亦曰:『無。』惟諸吏計士之言是信,豈料其所謂詳閱者,猶有未能詳也?及廣州直關事現發,而問其時,則臣之在度支時也。問其押,則果臣之押也,臣之儱侗泛忽,一則臣罪,二則臣罪。況伏聞,諫臣,以金吾諸堂之發問柱翼,無所指的,至請譴罷。臣卽伊時,禁堂之首也。伏乞治臣欺君緩獄之罪。

批曰:「一則無妄,一則無情。」

9月16日

○辛卯,敎曰:「統制使之任,旣管三道舟師,凡係事爲,莫不統攝,脫有憂虞,尤當致察。今番全羅水營事,無寇賊之警,而有渰溺之患。思之愴惻,聞亦驚怪。雖因本道、本閫之陸續登聞,略施賙恤之意,兼下撫慰之命,而統帥則側聽數旬,無一字形止之報。如其未知也,則安有如許師律;又或已知也,則亦安有如許事體?自備局,査問于統制使徐有大處以啓。」

○以李命植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崇祜爲司諫院大司諫。

9月17日

○壬辰,復授李柱國爲御營大將。敎曰:「旣與創犯有間。首實者反先被譴,非綜核之政。」有是命。

○進賀兼謝恩正使朴明源、副使鄭元始狀啓言:「臣等一行,八月初一日,到北京,詣禮部呈表、咨文。漢侍郞莊存與,率諸郞官,領受陪臣寬免謝恩表文及陳奏奏文。備局有所指揮,故臣等行到豐潤縣,先送首譯,試探禮部諸議,則皆以爲:『向者陪臣之寬免,旣出於皇上特恩,在該國之道,只當陳謝而已』云,故乃以謝恩表文呈納,而奏文還爲齎去。南小館失火後,尙未修葺住接,臣等於西館。皇帝已於五月初九日,自南京回駕,二十二日,幸熱河,尙未還京,而聖節陳賀,只文武百官之扈從者,行禮於熱河。留京諸臣,則當行望賀禮,而臣等亦擬隨參。初四日二更,大使張文錦,持禮部知委文書來示曰:『奉旨朝鮮正、副使着來熱河行禮,帶往從官、從人,皆寫姓名報單,明日巳刻起身。』云,故使任譯,問書狀官之同往與否,則禮部以爲:『不可落留,而從官則使之減數率去』,故臣等與書狀官臣趙鼎鎭、通事三人、從官四人、從人六十四名,初五日自北京離發。提督郍蘭泰、通官烏霖佈、朴寶樹、徐宗顯等,亦爲隨去。初六日到密雲縣,軍機主事富査善,自熱河來到,謂通官曰:『方以皇旨,來接朝鮮使行。今番使臣之來,皇上甚喜。使臣不可緩行。』云,故臣等罔夜作行,而道路險隘,初九日辰時,始到熱河。距京爲四百五十里,卽易州承德府地界。臣等館於本府太學,皇帝特遣軍機章京素林,諭臣等曰:『使臣等之着來行在,卽前所未有,而該國以朕萬壽奉表陳賀,故使之前來行禮。正使,序於二品之末;副使,序於三品之末。係朕格外之恩。』云云,晩後,禮部尙書送通官以爲:『朝鮮使臣之與天朝二三品大臣,同爲行禮,實是皇上曠絶之恩。使臣當以叩謝之意,呈文本部,以爲轉奏之地』云。臣等以爲:『皇恩曠絶,感謝之忱,已不可言,而陪臣之私謝恩命,事體屑越,不敢呈文之意,』言送矣。禮部又以爲:『皇上,遣官特諭於使臣,則使臣,何可不以文字,先爲叩謝?』速速撰呈之意,縷縷不已。觀其催逼之狀,似不專出於禮部之意,故臣等不得已略以叩謝之意,書送呈文。則知道旨下之後,禮部卽令臣等,詣闕謝恩,故臣等曉入闕中。則皇帝頒賜三器饌,臣等謝恩後,仍歸館次。十一日曉,提督以爲:『今日則皇帝必當引見。』云,故詣闕等待矣。又頒三器饌。卯時,皇帝出御宮門,禮部淸尙書德保,引三使臣及三譯官,進跪御座前。皇帝問曰:『國王平安乎?』臣謹對曰:『平安。』又問:『此中能有滿洲語者乎?』通官未達旨意,躕躇之際,淸學尹甲宗對曰:『略曉。』皇帝微笑,仍命退出。臣等,以皇帝未及還內之故,立於班行。皇帝使軍機章京問:『爾國亦敬佛乎?寺刹有幾處,而亦有關帝廟乎?』臣等對曰:『國俗,本不崇佛,而寺刹,則京外或有之。關帝廟則城外有兩處。』皇帝還內後,臣等歸館。又頒生荔枝酒一壺。十二日,皇帝御戲臺設戲,使文武三品以上入觀,朝鮮三使臣,亦令觀戲。當日曉頭,臣等隨入班次,未正而罷。皇帝賜觀戲諸臣緞疋有差,而亦賜臣等。十三日,臣等隨班參賀禮,又入戲場,又有壺茶之賜。禮部知委,留待闕中,以皇旨,特送別禮單十八疋,仍賞臣等及從官緞疋。從人六十四名,亦各給銀二兩。禮部仍令呈文謝恩,臣等以今番,則旣有別禮單,所送尤非使臣之所可私謝,屢次爭執。則禮部以爲:『只以使臣等別賞呈文,斷不可已。』云,故臣等,只以祗受別賞之意,搆送呈文。十四日旨下,謝恩,又入戲場。蓋聞設戲之規,準五日乃罷云。而未正退出,則又令往待於後園埋砲處。皇帝御帳殿,觀火砲及雜戲,昏後始罷,而禮部以爲:『皇旨才下,使臣等明日發還北京』云,故十五日,臣等自熱河起程,二十日還到北京。表文五度,自內閣翻淸入奏。十一日,以知道旨下,而聖節表文,則以該國恪守藩封。以本年,朕屆七旬,遣使遠來,具表慶賀,具見悃誠。知道了』,旨下。十二日,皇帝特諭內閣曰:『朝鮮國,世守藩封,素稱恭順。歲時職貢祗愼,可嘉。間遇特頒勑諭及資送歸國等事。如琉球等國,亦俱奉章陳謝,惟朝鮮國,備具土物,附表呈進,藉達悃忱。向因耑使遠來,若令齎回,徒滋跋涉,是以歷次例准,留作正貢,以示優恤,而該國恪貢職守,屆應貢時,仍復備物呈獻,往來煩複,轉覺多一儀文。我君臣推誠孚信,中外一體,又何必爲此煩縟之節?今歲朕七旬,萬壽該國,具表稱賀,對已宣命來使,前赴行在,隨朝臣行禮宴。齎其隨表方物,此次卽行收受,以申該國慶祝之誠。嗣後除歲時、慶節正貢,仍聽照例備進外,其餘陳謝表章所有隨表貢物,槪行停止,毋庸備進,副朕柔惠遠人,以實不以文之至意,着禮部傳諭,該國知之』云云。以使臣到京後,不爲直送熱河,禮部諸臣,越俸一年,蠲貢皇旨,熱河頒賞文書,八月二十日,已自兵部出送云,故臣等探問其不付使臣之回,先交兵部出送,而不令相知之委折,則禮部以爲:『皇旨中,有着禮部傳諭該國知之之語,故行在禮部,果令先爲知會』云。皇帝於八月二十八日,自熱河起程,九月初三日,到密雲縣,仍向遵化州,謁東陵,又詣易州,謁西陵,二十二日,當爲還京云。禮部,以使臣等接駕密雲縣之意,按例奏文,知道旨下,故臣等與書狀官、三通事、六從事,二十九日起程,九月初一日,到密雲縣,留一日,初三日巳時,皇帝駕到,臣等跪接於行宮數里許路上,初五日歸到北京。今十五日,臣等詣午門前領賞後,受回咨六度。十六日,詣禮部行下馬宴,回到館所,又行上馬禮。十七日離發。我國人李再晟等男九口、女三口,漂到琉球國,轉送閩縣之意,自禮部成給咨文,而不言某處居住。再晟等來期,當於十月間到北京,云。」

○皇帝付送金佛一軀於使臣,以寓祈壽之意。上聞之,馳諭使臣,置之妙香山佛寺。

9月18日

○癸巳,敎曰:「每見錄啓,刑曹囚徒中,事係死律之囚未完決者,其數夥然。當刑者類不卽正刑,固是失刑,抱冤人之未克疏冤,豈非至冤?諸囚詳加閱覈,可疑者,登時決放。無疑則劃卽完決,俾除滯囚之弊。」

○知中樞府事金鍾秀上疏曰:

獻納趙鎭衡疏,拈臣疏中句語,聲罪無餘。噫!面謾二字,此何等題目,而容易加人耶?處鄕曲寡聞見,卽臣初辭銓職時疏語,而其後辭章,又輒引此,爲不堪居銓之一端。今番迷錯,亦坐於此,承前襲用,殆同例語。執此成案,非臣意慮所及。伏乞永刊臣朝籍。

批曰:「市虎成於三傳,況除薄俗不靖耶?然予戒正在是。卿其勿辭,上來行公。」

○大司諫李崇祜上疏曰:

金鍾秀之春間樹立,卓然可觀。繼《明義錄》之後,而復闡義理者,卽此人。況是自來士流,素有名望,凡爲國邊之人者,宜其扶植容護,不欲毁傷,而前有兪彦脩之論斥;今有趙鎭衡之搆捏。彦脩之疏,猶可諉之於官師之規,鎭衡之疏,果何意哉?原疏未下,未見全本,而蓋其勒成題目,顯加齮齕,使不得安於朝者,明若觀火。鎭衡,特一耄昏,而換面迭出,爻象不佳。世道之憂,豈不澟然?臣謂前獻納趙鎭衡,亟施刊改之典。

批曰:「奚但目下爻象之不佳?所可憂者,橫流頹波之莫可沮遏,而將至於顚倒義理,壞決隄防之歸。爾言及是時、及此事,可謂不負冑筵所知也。所請依施。」

9月19日

○甲午,戶曹以闕中各處修改啓。敎曰:「前季朔,修改未幾,而漏頹之處,如是夥然,極可怪也。此後,前季朔修改處,復或於後季朔如是,則其不能堅實繕葺可知。監董本曹郞官、紫門監官員,拿處事,定式。」

9月20日

○乙未,次對。

○領議政金尙喆、左議政徐命善、右議政李徽之等,請於今年聖節,如例陳賀。不從。尙喆等曰:「聖節稱賀,國朝已行之例,而臨御以來,一未行焉。雖出於撝謙之聖德,群情抑鬱當如何?今年則特擧賀儀,不勝顒望。」上曰:「予豈飾讓而然哉?卿等須勿更請。」

○左議政徐命善白上曰:「趙鎭衡之論金鍾秀,豈專爲排軋鍾秀而出哉?若媢嫉其人,猜忌其位,則今春以前,豈無可論之時?而忽於近日,左右迭起,必欲擊去而後已者,其心不難知也。蓋自重臣一箚之後,一種失藪之徒,每有逞憾之意,旁伺密布,相機闖發之計,厥惟久矣。方今朝廷之上,無他論議之岐貳,則只當以國邊向背,覘世道之隆替,而今日斥一國邊人,明日斥一國邊人,潛銷暗鑠,終使國勢孤弱者,其爲國家之深憂遠慮,當復如何?諫長疏批中,橫流頹波之敎,聖鑑明燭無餘,臣實欽仰,而鎭衡何足言,或有繼此,而復售者,必須痛加嚴斥,使人人知義理之不可泯,隄防之不可壞,然後庶幾國勢永固,世道底定。」上曰:「卿言,實不勝激昻。以此謄示朝紙,一以爲正趨向之道。一以示明好惡之意。」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今年節行,當爲謝恩使,而欲待先來變通,則行事必益狼狽。請冬至使,幷許遞,以謝恩兼冬至使差出。」又啓言:「冬至副使李崇祜,沈屈可惜。請陞資,仍帶使銜。」竝從之。

○戶曹判書金華鎭啓言:「各司之直關外邑,朝禁申嚴,而萊、灣兩邑,以邊上重地,若有時急擧行之事,則請自備局直關。」從之。

○大司諫李崇祜啓言:「北路之弊,田政爲最。舊耕多成川藪,新墾率漏量籍。踏驗無憑,虛實相蒙。請令道臣,次第改量。北路,詳定淆濫,漁民難支。請令道臣,減其太濫,添給稱冤者,俾無偏苦之患。」從之。

○以鄭民始爲吏曹參判,尹承烈爲司諫院大司諫,茂林君塘爲冬至兼謝恩正使,尹長烈爲書狀官。

9月21日

○丙申,輪對。

9月24日

○己亥,晝講。活人署提調黃景源,以特進官入對啓言:「活人署當初設立,蓋以都下人民,若有癘疫,則使之救活,而但本署元無財力,京巫女若干身布,自本署收捧,以給員役一年料布。先大王甲午,罷女貢,故京巫女貢,亦隨而罷。特賜平安道別餉庫錢五百八十兩,命上送均廳,自均廳,給代于本署矣。昨年因經筵官宋德相言,復捧巫女布,故均廳錢給代,亦停罷,而京巫女旣逐送外方,無以收貢,故本署員役一年料布,更無出處。臣意,則國家旣設惠民署,救療病民,不必又置活人署,權減爲宜。」批曰:「近來但有署號,果無實事。不但廢活人之擧,幷與員役接濟,而廢之云,則依卿請許施,似無所妨,而予所持疑者,遽然革罷,恐乖愛禮之義,亦非循名之政。第令廟堂稟處。」後於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活人署,勢不可仍置,則革其衙門,付之惠民署,誠得宜,而若以存羊之義,猝不可罷,則案付巫女,竝屬地部,一體捧稅,該署給代,依前自均廳擧行爲宜。」右議政李徽之曰:「活人署若革罷,則實非存羊之義。」戶曹判書金華鎭啓言:「京城巫女,向旣逐出江外。巫稅則自該邑徵納宜矣。」竝從之。

○以具以謙爲右捕盜大將。

9月25日

○庚子,次對。上曰:「收拾人才,王政之所急。況嶺南,人才之府庫,鄒、魯之舊鄕,必有隱德之士,而未聞有登庸者。此是朝廷之羞。如李象靖,文學才行,尤所卓然云。卿等聞知否?」領議政金尙喆、左議政徐命善曰:「臣等,亦飽聞其名。如此人,宜有別般甄用之政。」敎曰:「聞諸輿議,甚有聲望。此等之人,合有收用之道。前持平李象靖,兵曹參知除授。」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前持平李象靖之陞資,實出收拾之聖意。如前司諫湖南人奇彦觀,公議稱屈,虛老可惜。請陞資調用。」允之。

○上曰:「疏滯之政,固是急務,而至於罪籍中如李義翊,只是劻勷所致,似非深犯矣。」領議政金尙喆曰:「沈履之,亦旣量移。合施曠蕩之典。」上曰:「其才可惜。至於尹蓍東,其時臺章之批,到今思之,予實過矣。金載順處分亦過。當初以討逆之未盡,反歸於護逆之科,豈不可矜乎?業欲疏釋,而聲罪旣重,不得遽然酌處。沈履之之才,予固知之,極可惜也。洪良浩、趙宗鉉,亦欲收敍而未果爾。」仍敎曰:「如宰臣洪良浩、趙宗鉉、尹蓍東,許久落拓,甚非朝家疏蕩之政。以次收用事,申飭銓曹。」

9月26日

○辛丑,以洪樂性爲漢城府判尹。

○大司憲李命植上疏曰:

日前趙鎭衡之疏,臣雖未見其全本,只以避辭言之,辭意難測,臣甚疑慮。廼者,大僚之奏,與臣所疑慮者,沕然相合。於此益驗其根蒂旣固,氣焰猶熾,雖在放廢之餘,能有紏結之勢,投間抵隙,開口放言,肆然爲報復之計。若此不已,伏莾之憂、滔天之禍,勢所必至。其在防患慮危之義,宜有鋤草去根之道。臣謂前獻納趙鎭衡,拿鞫嚴問,鉤得其指意所在,夬伸黨與之誅。

批曰:「雖不窮究,自可呈露矣。」

9月27日

○壬寅,晝講。

○以金熤爲禮曹判書。

9月28日

○癸卯,晝講。

○以金魯鎭爲司憲府大司憲。

9月29日

○甲辰,雷。

○次對。

○敎曰:「天遠乎人哉?在予方寸間耳。惟予對越之工,或作或息,未克底豫天心。天之警告,安得不叮嚀諄複也?果然有靑臺之報,予憂人悸恐怵惕,不遑寧居。目下所以答天譴、弭天災之方,亶係於修省。修省之要,莫急於求助。咨!爾言責之官,克念至意,至於時政得失,靡大靡小,苟有可言之事,須各悉陳。予將虛襟而聽之。」

○玉堂上箚陳戒。賜優批。

○以洪秉纉爲洪忠道觀察使,李東曄爲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

9月30日

○乙巳,御仁政殿,行太廟冬享誓戒。

冬十月

10月1日

○丙午朔,又電而雷,減膳。

○敎曰:「再昨之夜,有電雷之警,而光雖燁燁,響不轟轟,鮮有得而聞之者。至翌曉,見書雲之報,而始乃覺知。嗚呼!天之疾威譴告,如彼其丁寧,而上下蒙昧,未嘗有恐懼修省厎意,遇災如無災之時。人事之失於下如此,仁愛之天,安得不申複警告之也?嗚呼!言今日之國勢、朝象,凡可以召烖致異之事,指不勝摟,而予則以爲此猶屬閑漫語也。天有是警,我乃夢夢,以至罪己責躬之擧,未免踰日愆時。卽此一端,不誠莫大。宜其天怒之未回,而三日之內,再致是烖也。予方反省自咎之不暇,何暇及於他語?自今日,減膳三日,以寓贖愆補過之意。」

○領議政金尙喆、左議政徐命善、右議政李徽之,上箚乞斥退。批曰:「非時之雷,一猶可愕,而再發於數日之中,又在於十月之交,戰兢悸恐,豈以其聲之轟殷,而或間也?大抵天人之際,曾不容髮,惟災、惟祥,惟人所召。今日之警告,由予一人,何有乎贊襄之地?何有乎燮理之任也?曰若策免云云,胡乃蹈常襲故之至此耶?玆將協輔二字,責勵于卿等。惟望卿等之出而經邦,格予一人。此所以幸國事、謝天譴之道也,卿等可勉之哉。」

○輪對。

○玉堂上箚曰:

應天須以實,實者,誠之謂也。天地之所以生遂萬物,以是誠也;聖人之所以凝成庶績,亦此實也。君德成就,專責經筵。雖聖學超邁,無所疑晦,臣等鹵莽,無足資益,而晉接之方,未免作輟,草草數語,有若塞責,尙何望啓沃之效耶?誠使在上者,眞箇有孜孜好學之心,必有眞箇篤學之士,出而應之。上之所好,下有甚焉。環東土數千里,豈無一二窮硏淹博之士,可以仰裨聖學者哉?此實由於殿下典學之念,或欠誠實也。言路開閉,實關有國之興替。爲今日言責者,或慮不槪於聖心,又恐有違於時義,趑趄囁嚅,可言而不言。其或有一二進言者,亦不過先揣上心之所向,以相俯仰而已。誠使殿下,眞箇有樂聞之心,弗咈之德,則今日風習,胡至此耶?此實由殿下來諫之方,或欠誠實也。懲討一事,不容少緩,三司之爭執,今幾年矣。廷臣備數以進之,殿下例批以應之。舊賊未誅,新逆又出。沮遏廣儲嗣之罪,反有浮於仇視代理之凶,而山水之地,隨意偃息,衣食之奉,依舊富豪。又若罪囚之情節已露者,遽下酌處之命,尙靳嚴鞫之擧。古之討逆,以斧銊,今之討逆,以口舌。殿下之懲討,不可謂之實矣。民爲邦本,本固邦寧。生民之困瘁,日甚一日,賦役偏重,常産罄竭。雖幸荐歉之餘,年穀稍登,公逋、私債,竝責一時,穀賤傷農,尤無遺利。爲今日國計者,無過於行一分蠲減之政,爲一分軫恤之道,而國儲寒心,經用不足,無麪不托,何以及民?聖人以節用二字,先於愛民。蓋不節用,則雖有愛民之心,無愛民之實故也。天之生財有限,而人之用度無節。節用之方,莫過於抑奢從儉。近來侈風漸肆,士夫一味之饌,動費十金。間間廣袖之弊,至用全匹。民安得不窮,財安得不竭乎?其所以移易之方,亦在於我殿下克儉之德,躬先遵率而已。夫所謂愛民也、節用也,本不可以言語取辦。必也求其本,而務其實,然後方可謂實效,而廟堂訏謨,不越乎循襲故常;方伯能否,只在於期會簿書。民生日困,財用日竭,殿下之恤民,亦不可謂之實矣。凡此數者,皆非應天以實之要。誠願殿下,以一箇實字,作爲面前警惕之資,以實心而推之,以實政而行之。棒痕摑血,事事皆實,則答天弭災之道,不外於斯矣。

批曰言甚根據,欲體察矣。

○大司憲金魯鎭上疏曰:

嗚呼!天心未豫於上,或由人事之失於下歟?臣謹按《易》之《豫》曰:『雷出地奮豫。』程子釋之曰:『豫者,備豫也。豫之一字,可以擧一而知三。懲討,所以豫杜禍亂之本,必須奮發乾剛。紀綱,所以豫厲委靡之風,必須摠攬權綱。勿以聖學之已高,而豫念寒曝之戒;勿以聖朝之無闕,而豫思言路之開,欲革侈風,則務軫崇儉之方;欲恤民隱,則豫存嗣歲之憂。念念靡懈常如遇災之時,消弭之策,亦可以豫講也。謹以一豫之義,略附十漸之戒,惟願留神焉。趙鎭衡之抉摘辭章,擠陷重臣,誠萬萬痛惋。豈可刊改而止?宜施竄配,以懲方來。彼鎭衡,雖不足責,其職則諫官也,其言則論人也。爲覈言根,直請拿鞫,殊非重臺閣、慮後弊之意。前大司憲李命植,譴罷宜矣。

批曰:「首陳備豫之義,足爲自訟之端,思欲觀省也。趙鎭衡事,不特有所待耳,恐作重臣難進之階,不允。末端事,出於相規,依施。」

10月2日

○丁未,朝講。

○以金履素爲司憲府大司憲,李得臣爲司諫院大司諫。

10月4日

○己酉,上語筵臣曰:「近日,上天示警,非止一再,有若耳提而面命者然,警惕恐懼,思所以修省之方,而凡遇災之時,則上下備忘,下上疏箚,若將有爲。及其時日稍久之後,伈伈泄泄,又復如前。思之及此,寧不懍惕?」

10月5日

○庚戌,御宣政殿,親押太廟冬享祝。

○以徐浩修爲司憲府大司憲,金憙爲司諫院大司諫。

10月6日

○辛亥,詣太廟,省冬享牲器。

10月7日

○壬子,親行太廟冬享。

10月8日

○癸丑,以李敬養爲吏曹參判,金魯鎭爲成均館大司成。

10月9日

○甲寅,雹。

○行次對。

○以金夏材爲司憲府大司憲。

10月10日

○乙卯,奎章閣進御定《宋史筌》。上在春邸日,御典籍,以國朝治法政謨,稽之歷代,有宋㝡近之,而自脫脫《宋史》以後,罕見善本,就舊史昕夕繹覽,手加句乙,漸具編帙。猶以芟繁汰冗,有省無添,爲書例,踵加筆削,凡易幾藁。及御極,命曾任賓僚諸臣,分管編摩。仍復摭事,授義緣義,起例規撫,浸廣裁酌轉多,奄成不刊之編。辛亥,分授館學諸生,鐥寫校對,藏之秘府。蓋聖意,以作史之難鄭重,不卽印行。〈奉朝賀徐命膺等進箋文。箋曰:伏以,奎躔應運,闡黼黻之洪猷。玉局收功,繕朱墨之舊史。記載大備,文獻足徵。竊稽史途有三,書法不一。傳紀、表志,十九代摭實則同,取舍存刪,廾三家立例或異。凡厥纂輯得失,亶係學識淺深。自班、馬猶有譏焉,醇疪互見。矧漢魏以後,作者體裁多乖。貞觀之親撰《晉書》,歷詆前謬。嘉祐之命改《唐紀》,頗省舊文。非無前代述作之工,曷若斯編義例之正?恭惟主上殿下睿智天縱,緝熙日新,大本立而達道行,一哉心法,和順積而英華發,煥乎文章。典學則終始九經,資治則淹貫諸史。洞見天人性命,已氷釋於微言。歷稽帝伯皇王,悉燭照於往跡,綜括事理,是非善惡之莫能逃。斟酌時宜,禮樂刑政之無不究。顧聖心獨契有宋,蓋治規爲近我東。世敎休明,刑賞則忠厚之至。家法嚴謹,修齊爲治平之原。濂、洛、關、閩之性理淵源,幸我諸先正闡發。韓、范、馬、呂之事功名節,爲我士大夫模楷。陰陽迭消長之幾,在今日所當戒者,宇宙撑尊攘之義,又此事不幸近之。奚但化理之略同?抑亦習俗之相似。是以曠世之感,非比他朝久矣。潛心之工,自在貳極,第緣良史之不作,尙恨舊本之多疪,記言之傷氄龐,已失國乘之體。敍事之病,潦率第謄公移之文,原編旣成於胡元,初非信筆。改撰未遑於洪武,迄無完書。續紀續鑑之幷行,而體叚自異。史補史質之繼作,而詳略失當。肆以天地經緯之文,特寓春秋與奪之法,較權衡於存削。日月合明,審袞銊於貶褒。造化同妙,蒐諸家而間補。逸事集衆史而廣取,良規或秉燭而忘疲。問寢侍膳之暇,或對床而忘飯。朝筵夜講之餘,庸費十載工夫,爰定一部序例。尊二帝而抑三虜,立萬世之大經。躋群輔而表五賢,備前史之闕典。配后妃於本紀,義取乾坤。列宗英於世家,系分潢派。闡遺民靖獻之義,志士霑襟。嚴奸侫黨與之誅,亂賊知懼。編歸化而次倂九氏,摽不臣而序別三忠。辨五行之祲祥,備厥占候。分七曜之凌犯,略其步推。禮補節文,粲閣儀之咸秩。樂定條理,取舊律之克諧。該載地形,遂及兩京之宮殿。歷敍水利,最詳九河之漑漕。尊經籍則改藝文之名,統異端則變方技之目。錄銓注於選擧,在所參看。序爵階於職官,且多仍舊儀。衛與服,總巨細而不遺,食貨兵刑,務繁冗之是祛。是謂海涵而地負,奚獨綱擧而目張?體正例嚴,炳若日星,數十義理。該辭簡,減却文字六七分。始有一代全書,殆若周禮之盡在魯,必爲後王取法,奚但夏世之不遠殷?編摩之積費斟量,實仰大聖人制作。校讎之或慮疎謬,更許舊宮僚與聞。幸從三晝之討論,獲窺列朝之治。忽論世知政,非無往牒之可稽。因時制宜,莫如是書之最切。惟聖念亦出鑑戒,伊往躅嘗試,指陳汴都百餘年幾回平陂之運,江左七八世,可究存亡之原。盃酒釋諸將之權,去五季節鎭之弊。風雪訪太原之策,紓一榻鼾睡之憂。啓後來之人文,太學揭孔、顔贊。弛近世之法綱,《虞典》得堯、舜心。旣制定而治成,所源長而流遠?金匱之署墨未沫,易元有譏。玉淸之祥符頻迎,欺天何益?猗慶曆昌明之化,際重熙累洽之期。露坐拈香,應捷桴鼓。天章給札,頌騰茅茹。軫後弊則燒羊不供,藹乎仁聞。念民疾則焚犀不惜,純是實心。奈何瑤華一瑕,永播金枝數闋?肩輿就闕,蕭然數廚之圖書。鸞司撤簾,偉哉兩宮之調護。竊恨裕陵大有爲之主,見誤安石不曉事之人。慨欲挽三代雍熙,顧志業豈不誠美?未免墮一切功利,嗟君相均負初心。仰屋發嘆,富弼之手疏無賴。進途忘恥,鄧綰之笑罵從他。自此賢邪之勢互乘,而元氣暗削。譬諸心腹之疾轉痼,而敗兆疊形。化敷東朝,縱有諸君子快活條貫。讒入左腹,爭奈一番人調戲官家。報復之計始行,中外布奸黨籍。豊豫之論繼起,東南開小朝廷。黑海通舟,誰畫夾北攻之策。靑城易服,虛抛擊半渡之謀。遂令南渡之晋轅,竟遏中興之夏旅。此殆天意,大元帥在外,孟太后在中。事乃日非,黃潜善作左,汪伯彦作右。東窻之獄練三字,是可忍乎。直閣之疏却萬師,差强意耳。雖付托之無憾,己匡恢之失機。鐵杖木馬之志在中原,國讐寧忘,布衫素帶之陋,洗千古廟號。是宜張魏公之倚若長城,賴風聲之遠曁。朱晦翁之讀至三奏,惜天語之不聞。時値憂疑,安用逃位之丞相。功在社稷,幸有達變之宗臣。何巨慝駕馭之疎,而善類網打而盡。兵端遽啓,一壞于秦,再誤於韓。君綱漸頹,三凶居路,四木當道。尊朱、程於兩廡,尙推闡斯道之功。失眞魏於同時,未究崇正學之意。因人成滅蔡之績,何處可稱?敗盟促及虞之師,失計轉甚。笙歌供汗馬之費,勢判安危。玉牒埋幽燕之庭,地無乾淨。嗟二后崖海之變,激異代忠義之悲。畫蘭丹心,澟乎如生之氣。扶桑赤日,猶有不亡者存。試看邦籙之永綿,基在仁厚。若論國步之終蹶,弊由委靡。澤已深於涵濡,所以無揭竿之戌卒。刑或失於容忍,所以多秉軸之權凶。王、章、蔡,一條共貫,恨隄防之未嚴。明朔、洛、蜀三黨,各分渠調停之無術?士氣之非不培,而浮議轉盛。文治之非不美,而武力隨衰。元昊小竪子之跳踉,反錫誥而姑息。契丹一泛使之恐喝,亟增幣而彌縫。故邊釁暗啓而潛滋,終致猾夏。倘時君內修而外攘,猶可祈天。斯皆已跡之可觀,誠願隨事而反省。懲前毖後須看否泰之幾,酌古參今,可知損益之義。憲章文物之餐然備具,念創垂之艱難。財幣征徭之失其權宜,慨昏庸之覆墜。要在天德,王道之務其本,然後良法美制之擧,而行軫三農之惟艱,每思寶岐殿觀麥。慮萬幾之或曠,宜體《無逸篇》。揭屛懲貪尙嚴,在貴近而罔赦。折獄惟恤,覆大辟而致詳。分十科而蒐才,一善必錄。許六察之言事,四聰宜張。講役法而差助之,利害可商。放軍制而義勇之,當否須審。勵朝紳之名檢,求宦官宮妾之不知。納宵衣之箴規,想水旱盜賊之日奏。老閻浮關節不到,戒倖門之或開。今韓愈何處得來,屬文體之丕變。朱仙宿州之古無此捷,每飯不忘方面風采之各有其人,惟材是用。至者一世之陶鑄,尤係斯文之表章。鹿院、湖庠寧敎師道之在下。龍國寶閣,亦有祖訓之光前。四子作六經之階,繼開有責。一心爲萬化之本,理亂所幾,戒北宋之紛更,懲南宋之偏安。此其大者,以仁宗之鎭靜,兼神宗之奮勵,豈不休哉?伏念臣等一班未窺,三長俱乏。忝离筵之侍講,幾承緖餘。異石室之抽書,徒效編次。筆則筆,削則削,仰聖學之彌章。信傳信疑傳疑,愧謏見之無補。光增竹素,工豈止於博稽事竣汗靑,誠更切於贊治。玆當繡梓,竊附獻芹。臣等謹將所校御定《宋史荃》《本紀》四卷,《志》三十四卷世家四卷,《列傳》五十六卷,《義例》一卷,《目錄》一卷合一百卷,裝成四十冊,謹奉箋隨進以聞。〉敎曰:「校勘諸臣,原任賓客奉朝賀徐命膺、右參贊黃景源、原任桂坊承旨沈念祖,各熟馬一匹面給。原任春坊監司李鎭衡、參判徐有隣、徐浩修、義州府尹李在學、大司諫柳義養、原任桂坊參議鄭志儉,內下表裏各一襲賜給。原任春坊參判鄭民始、李崇祜,各中鹿皮一令賜給。行副司直李秉模兒馬一匹賜給。」後十二年辛亥,上諭內閣曰:「國家治敎、政法,忠厚寬仁。列聖相承,化理郅隆,綏猷垂謨,至善盡美,重熙累洽,悠久無疆,有非歷古之所能克媲。若有宋矩矱之正、文物之盛,與夫儒術之該性理、士習之重名節,卽我朝之所尤尙者。有其尙也,則宜急所徵,苟欲徵也,則莫良於史。獨《宋史》之纂於元臣阿魯圖、脫脫者,潦率無據,體裁則乖謬,輯敍則氄雜。計本紀、志、表、列傳、世家四百六卷。最羡於諸史,而爲最無可徵。洪武中,命翰林學士宋濂等改修,中撤未果。其後周公叙建請改篹,亦未就。又如王惟儉之《宋史記》、柯維騏之《宋史新編》,雖皆佚傳。原其率多齗齗於改之爲貴者,良亦惡其無可徵也。矧伊我朝之尙之也,而任其無徵,豈可乎哉?惟是予於春宮日講之餘,卽已究心釐篹,仍卽原史,再四繹覽,手自句乙,略具編表,命曰《宋史筌》。筌所以漉水取魚也。踵加筆削,凡易十藁,而其不刊者纔二三,誠如魚不得漏,而水不得留也。曁乎御極以來,祗愼萬機,有未可親自輯次。是命曾任賓僚諸臣,分管編摩,因復摭事,授義緣義,傅例始克,勘定成書。越於四年庚子,繕寫進呈,嗣欲刊梓頒行,以竟夙業,猶慮裁酌或差,當須詳証,旋藏秘府,閱今又十有二年矣。蓋作史至難,刪史亦不易。《史筌》有刪有作。刪之未允,尙屬舊疪,作而失當,秪彰新謬。且史有四體,闕一不可。事所以寔之也,貴乎不誣;詞所以華之也,貴乎不陋;義所以通之也,貴乎衷適;法所以檢之也,貴乎謹嚴。舊史,固未達此,而新篹間亦矯枉太過,起例頗縟。近復披覽,溯考討論,乃晣由來,有不得不重定者。若其揭二帝之年號,尊正統也;傳三虜之僭僞,黜夷狄也。配后妃於本紀,壹名位也;次宗室於世家,重敦親也。補遺民於列傳,與貞節也;外三忠於原史,標不臣也。他如右學術,則陞儒林之序。統異端,則變方技之目。律、曆之不爲合敍,藝文之只述本朝,輿服志之補遺,《高麗傳》之改撰。凡如此類,井然有據,義整法齊。事、詞俱得爲能,一祛舊史之非,則今之所必可以重定者,特其過者適之而已,縟者簡之而已。其折衷參定,一應釐改,條貫臚序于左。其舊進義例及補八十餘叚,今所仍取者,尙居六七,可竝仍載卷首。大率是書,積數十年,經數十臣,再三確例而始成,可謂難矣。成之難者,念之深;念之深者,推之久。以我朝之尙於宋者,而久而靡已,其不可尙者,則戒之亦久而靡已,則斯其可喜者,豈但《宋史》之始足可徵而已哉?義例不立,杜太后本紀,移編事實于太祖本紀,雖以宣祖之不立紀爲據。然《公主傳》則仍《舊史》,首載秦國長公。公主,太祖之妹也。旣傳帝妹,不紀母后,殊爲逕庭,今刪杜后事實之載於《太祖本紀》者,編于《后本紀》之首。〈《本紀》一則。〉《義例》改《藝文志》爲《經籍志》。《藝文》昉於《班史》,《經籍》創於《隋書》,而其名義不甚異也,則不如仍舊之爲愈,故今正之。〈《志》一則。〉《義例》,以北宋之趙普、曹彬、李沆、韓琦、司馬光,南宋之張浚、李綱、韓世忠、岳飛、文天祥凡十人,爲《宰輔世家》,蓋南、北宋名臣、碩輔,地醜德齊,磊落相望,實難取捨。各陞五人,近于硬定,今竝還次《列傳》。《義例》,陞周、張、程、朱,五賢于世家,蓋從遷史《孔子世家》之例。然五賢之之德之功,揭日月而亘宇宙,則不以《世家》而始尊,不以《列傳》而或損。故今另立《五賢列傳》,特次于諸臣之首,以寓表章之書法。〈《世家》二則。〉義例,《公主傳》,降置外戚之上,以避婦人,而居廷臣之右。此則不然。公主雖曰婦人,亦係懿親,宜次宗室之下,仍作列傳之首,今復陞之。義例,移編穆脩于《儒林傳》,以其傳易學也。然陳摶爲宋初易學之首,而置之《隱逸》,則脩之爲《儒林》,無乃不可乎?且脩與柳開,倡國初之古文,爲詞林之權輿,今還次于《文苑傳》柳開之下。義例,葉適移編《文苑傳》,以其古文名世也。然有薦賢衛道之功,不可以一文人蔽之,今仍舊史,還于《儒林傳》。義例,又以曾鞏、洪邁,移編《文苑傳》,鞏以文詞,邁以博洽也。然二人俱位躋宰列,蔚然有望,今亦還次諸臣之傳。義例,刪《卓行傳》,以劉廷式、巢谷、徐積、曾叔卿、劉永一等,編于《孝義傳》之末。積與永一,允合孝義,其餘三人,不足强附。舊史之別立《卓行》,雖甚無謂,然與其移附之胥爲未安,無寧仍舊之猶有所據,故今因之。義例,以丁謂、夏竦、王欽若、湯思退、史彌遠、史嵩之移次于《姦臣傳》。又以林特等三十餘人,一一類附。雖嚴修史之斷例,然然疑者不必强論,庸瑣者不足深誅,其不原列《姦臣》者,竝皆還之舊次。義例,《叛逆傳》合《唐書》《叛臣》、《逆臣傳》而名之。然若曰叛臣云爾,則固已爲逆也,不必苟然捏合,亟遵舊史而不改。義例,九氏列干外國之上,蓋以俘降擯之也。然九氏,以中國之人,乘亂割據,已先於有宋開國之初,則後雖以次爲宋所竝,固不可比列於外國。今移次于周三臣之上,稍與之也。歷代年號之頻頻更改,莫宋朝若也。一號之間,年數之久近不齊,故本紀以外,年數之久者,稱幾年;年數之近者,稱初、中、末。若大事則不拘初、中、末,輒書幾年。列傳諸人,或有有字而無貫者,或有無字而有貫者,或有字貫俱無者,只從舊史書之,不必强究他書而塡補。蓋以存舊爲務,而其減其移,出於不得已也。論斷之文,每就舊史,或用全篇,或刪改字句,亦或別撰,而務從平易公正。若涉慘覈苛刻之論,一切革正,亟祛吹覓毛疪之習,勉恢含藏垢瑕之風。御定書,不必別立標記,而此書創述,爰自潛德春宮之日,竣功雖在今時,原始聿宜題識。且倣思政殿《綱目義訓》、崇政殿《備考校正》,故事卷下,一一書尊賢閣編,垂示永久。〈《列傳》十一則。〉

10月11日

○丙辰,掌令金鍾厚卒。鍾厚字伯高。右議政金構曾孫,鍾秀兄也。英宗朝,以經行被薦。上卽阼爲經筵官,屢加招延,不膺。常以名義自詡,而洪國榮之屛黜也,上疏願留,語極乖謬。識者笑其昌披。至是卒。命加施隱恤之典。有《本庵集》,行于世。

○以宋鍈爲司諫院大司諫,徐有慶爲冬至正使,申大升爲副使,林濟遠爲書狀官。

10月13日

○戊午,晝講。

○以李敬玉爲司諫院大司諫,尋遞以洪檢代之。

10月14日

○己未,次對。上曰:「今日次對,三司旣已齊進,則玉堂多官,俱在禁中,只使上下番,循例入侍。此是近來之謬,而本非金石之典。政院何不申飭乎?今日合啓,雖停,亦可,在闕不入侍玉堂,禁推。」

○校理沈樂洙上疏曰:

緣臣愚陋,言不格聽。至如宋煥億之類,恬然不以爲愧,至以臣言,爲搆捏。綱維至於頹弛;風習歸於姑息。世道、人心,將不知至於何境。此又臣妄言之罪也。噫!煥億,名家子也。方其謟附國榮,行跡、心事,實有人所不忍見者,臣不敢盡言。而煥億,乃反以爲不知其所指。煥億之罪,人孰不知,而今又不言,終爲世道之害,臣不可不略言也。嗚呼!儒臣赴名之後,煥億之所以贊助於家庭者,一皆希旨於國榮。入則欺瞞,誘說其叔父;出則謟媚藉賣,傳說搢紳之間,譏嘲殆遍一世,累及儒臣,利歸煥億。臣所謂欺父兄者此也。煥億之始黨龜柱也,自以爲:『扶淸議、攻濁流,』而龜柱罪著之後,煥億之平日,親友所自以爲共義理者,又被罪譴,則煥億棄之若遺,殆如言議之初,不相合者。此其心已無所不爲,而招呼朋類,纍纍然欲入國榮。此所謂賣士友也。噫嘻!痛矣。一世尊慕先正者,孰不愛惜其遺孫?而以煥億之故,畢竟深憂,終恐貽累先正之家。在朝廷懲創之道,又不可以先正之孫而不之罪也。嗚呼!方國榮專擅之時,孰不知國榮之罪?而凡人之父子兄弟,居私室而不敢語國榮二字,惴惴焉如有鬼物之潛聽,威焰之慴人,至於此極。今春處分,斷自震衷,夬施威罰,以致公議之繼至,則人孰不歡忭拭目,冀見其回亂運、啓治化?而因循恬狃,至今不斷,煥億之類,遑遑如失窠之蜂,人心世道,益復紛紛,將無所底定。有識之竊歎,皆以爲:『與其竟不得明正其罪,還不如天心未轉之時。』言之傷痛,可謂至矣,抑臣有區區所自悼者。臣本孤露,少絶朋遊,僥倖科第,反累身名。人有爲臣言於國榮者,昨夏禁中,果得相面,以爲苟容之計。所貴乎士者,行不愧影。臣則欺心負國,曾不能效一言於君父之前。伏乞,亟治臣罪,以爲士夫失身者之戒。

批曰:「勿辭。」

10月15日

○庚申,展拜于景慕宮。

○御宣政殿,行武臣殿講。

10月16日

○辛酉,雷。減膳,下求言敎曰:「旬月中天,三示警異,而始則殷殷,中焉虺虺,今也虩虩然。移晷不息,以至牖蒙而詔迷,殆若手提而面命。於戲!天意丁寧,屢儆寡人,寡人否德,不省所以對越之方,災沴之來,豈非寡人所召也?惟予寡人遇災之日,旣未克側身修行,消異爲祥,無災之時,又未克懋敬厥德,底豫天意,使朝象、國事,日趨委靡頹惰之域,至於莫可奈何。於戲!紀綱之不立,時予之辜也;廉恥之不張,時予之辜也;言路之不闢,時予之辜也;經用之不繼,時予之辜也;民産之不敷,時予之辜也;人才之不興,時予之辜也;侈俗之不變,時予之辜也;貪風之不熄,時予之辜也;幽鬱之不伸,時予之辜也;是非之不公,時予之辜也;惟其憂虞之形、岌嶪之勢,千百其緖,危在呼吸。夷究其源,咎在寡人,而予寡人不曾矯而正之,上天安得不愍然垂惻,降此頻複之警耶?於戲!寡人之國,譬如人毛髮皆病,根委已痼,澟乎其危,死亡無日。爲今之計,莫若對症投藥,以冀起死回生。凡我有位,皆有醫國之責者,深究膏肓之源,各進瞑眩之劑,苟利於病,悉言無諱。噫!今日之朝象、國事,如彼其委靡頹惰,雖在平時,上下交勉,兢兢有臨履之虞。顧玆式月生災,上穹告誡。其可以雍容暇豫,不思恐懼消弭之道乎?同舟遇風,胡、越尙猶同心,矧在君臣之間,其所以一乃其心力,持危扶顚,以紓夫胥溺之憂者,寧容少忽哉?咨!爾群工,咸陳所蘊。」

○諸承旨上啓陳戒,略曰:「宋臣司馬光有言曰:『人君大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此豈獨當時之格言?抑亦爲今日之良規。今殿下,毋患十條之爲弊,亟勉三德之未盡,仁而盡仁之術;明而盡明之用;武而盡武之勇,則國勢底磐泰之安,朝著臻和平之域,人事修於下,而天心悅於上,轉災爲祥。惟殿下念哉。」批曰:「卿等所引三德,可與《思》《傳》三達德表裏看。又是元輔惓惓懃懃於筵席者。予自在代聽,作爲受用之三字符,卿等之言。又及此克明三德,則何憂乎十弊之不祛?矧當修省之日,第切觀省之思也。」

○領議政金尙喆等上箚引咎乞斥退。批曰:「天怒天休憂喜難易之說,可作頂門上針。賈生、蘇子積薪深淵之喩,可作他山之石。奈之何不念協理之義,有此蹈循之語?卽起視事,以盡裁成輔相之責。」

○大司憲金夏材上疏曰:

匪時之雷,逐年斯生,責躬求言,愈往愈摯,而未聞消弭之策。有可以當聖心,至尊獨憂於上,世道日趨於下,豈不澟然而心寒?噫!人事失於下而後災異見於上。近日三司之所爭執,皆是天討之所必加,而上下相持,狃於姑息,今天安得不動威以警之哉?向來宮省失火之變,亦豈非可驚可愕之事?而三司之地,迄無陳戒之言,臣竊惜之。昔高堂隆、王朝,皆當宮禁失火之時,極陳修省之方。其言有曰:『雖曰由人火,寧知非天譴?』此豈非今日所可法耶?伏願聖明,先從方寸之間,懋昭對越之工,屢省厥躬,愼乃攸止,以爲答天警、召和氣之道焉。我國之於彼人,金繒往來,今已百餘年。雖以畏天圖存之意,有此卑辭厚幣之擧,而凡賓禮、饗禮之間,與前日事大,逈然不同。伏聞今番冬至使行之外,又出別使,而發行日字,相距不一旬。臣雖未知聖意攸在,而沿路之冠蓋相望,列邑之供億旁午,國用漸耗,民力益困,非細事也。伏願,亟寢成命,依前以冬至使兼行,以省一分之弊焉。且聞表文之式,視前漸隆,贊揚之除,或以堯、舜、孔子之名言,容易加之。此豈先正所云,忍痛含寃迫不得已之意哉?區區過計,以爲彼國若長其無厭之欲,一反今日之爲,則將何以繼其後耶?伏乞,更加三思,歲幣之外,勿加其數,爰命詞臣,文字之式,只按舊例,以慮後弊,以存防閑焉。臣按《禮》天子、諸侯,各有掌獸之官。納其犧牷牲而視之,擇其毛而卜之吉,然後養之。是故,牛夜鳴則庮;羊冷毛則毳氈,所以重血食,而循軌物也。以今番冬享省牲時事言之,牲牛放逸,直奔御前,玉體驚動,大祝失措。此莫非養之不豫,致此踈虞也。且《詩》『稱淸廟朱絃疏越,一唱三歎。』顧今,雅樂殘缺,古制雖難猝復,而今日堂上、堂下軒架之樂,煩促太甚。以臣所聞,參之數年之前,則節奏不啻轉急。伏願,申命牲官及樂官,使之養有素,而講必明,俾音調疏緩,犧牲馴擾焉。近者康陵案山偸埋之事,誠一變怪。雖以間於衆塚,得免如法抵罪,而銘旌之冒贈誥,其法甚重。蓋姦民、螽民,惑於風水之說,往往有厭勝求福之擧,安知後來無漢釋之之所慮乎?臣素疾堪輿之術,茫昧不經,誤人甚多。或被有識者排觝,則必引程、朱所論以文之。噫!程、朱所論,不過愼擇君親體魄,所藏安寧之地耳。曷嘗如近世地師所云:『某地出其公;某地出某卿乎?』且國典山訟之法,略倣周制墓大夫之規,而條例不一,眩於擧行,甚至百般圖囑,枉法循情,次諸西則西之,諸決東則東之,低昻之間,流弊滋甚。乞命京兆及諸道,《續典》山訟條,法例之不齊者,悉加稟裁,更頒新制,仍就地家陰陽之書,焚其妖誕之方,禁其誑誘之習,以定民志,以嚴國典焉。

批曰:「寂然之中,有此無隱之說,謂之差疆人意可乎。上叚諸條,當留意,其次數件,事係不可洩,亦有相左者矣。末端事,申飭攸司,至於焚方書,擧措不容易,不允。」

10月17日

○壬戌,雷雨。

○朝講。召見大臣。

○以沈念祖爲成均館大司成,黃景源爲知經筵事,金熤、金夏材爲同知經筵事。

10月18日

○癸亥,晝講,兼行次對。上曰:「雷異頻作,咎實在躬。寡人受祖宗之托,履艱大之位,治不徯志,惠未下究,以致民困於下,天怒於上,丁寧之戒,諄複至此。此寡人之日夕懍惕,莫省所以者也。卿等如有敎寡人者,惟望悉陳而無隱。」領議政金尙喆等對曰:「臣等以不才,猥忝輔相,不能仰裨治化,自干天怒,惶懍震越,不知所達。遇災知懼,過災輒忘,實是今日之大憂也。殿下每以今日之心爲心,則天災時異,何從而至也?是臣等之望也。」上曰:「言甚切實,敢不加勉?今日國事,旣不能大振作、大有爲,只將牽架補漏,依樣過了,民憂何以紓之,天譴何以答乎?爲今之計,喚惺人心,滌去舊習,宜從受病處下手,而予所以趑趄者,誠以世道日益渙散,舊疴、新恙,日漸沈深。今若不思底定之道,徒加奮發之政,則治效未著,世道先壞,竝與根本之地,而更無着手處。朱子所謂。『必思大亂之語,』其情誠慼矣。朱子以堯、舜君民之志,夫豈有思亂之心?其言猶且如此,則當日事,可以想得,而今予又不幸當之矣。世道至此,更何可言?惟當不激不乖,靜而俟之而已。譬諸濁水,則水方渾濁之時,若欲激而淸之,則適足以益濁,而水中之物,何以窺得耶?莫如靜而澄之,待其自淸,然後水中之巨細大小,可以歷歷矣。治國如治水,先定世道,以靖民志,徐察賢愚,一擧而措之,則事半而功倍矣。」

○禮曹啓請康陵案山所見民塚掘移。敎曰:「事體固甚至重,而與垓內近地有異。無論平土與掘移,俱是不容已之重,況有孝廟朝戊戌受敎,豈非今日之所宜遵守乎?然則,石物依肅廟朝已例,但於陵上望見處撤去,至於平土掘移,恐無可論。問議大臣稟處。」禮曹啓言:「問議于大臣,則領議政金尙喆以爲:『陵寢垓子外墳塚,勿爲掘移,旣有孝廟朝受敎。懿陵案山相望處,亦有古塚,以其陵寢前入葬,又有先朝勿掘之敎。陵上望見處石物之不得不撤去,亦有肅廟朝古例,而今此犯葬,旣是本陵火巢之外,則平土掘移之有所持難,聖敎之下,孰不欽仰?而至於石物,雖與垓內有異,案對望見處,決不可仍置者。發遣該曹之臣,眼同地方官,撤去爲宜。』左議政徐命善以爲:『各陵封標之外,則雖坐立相見處,曾無擧論者,乃是封陵前古塚之謂也。今此康陵案山,雖曰封標之外,纍纍衆塚,旣在相望之地,則莫重對案,民葬之不爲禁斷,誠極寒心。而旣已年久之後,到今一時衆塚之平土掘移,果涉重難,誠如聖敎。只於相望處,撤去石物,此後如有新葬者,陵官摘奸報禮曹,葬處登時掘移,犯者照律科罪,又或未卽發覺?當該陵官,隨現重繩事,申明定式,恐不可已。』右議政李徽之以爲:『陵寢相見處,纍纍之形,宛然呈露,置而不問,事理未安。國陵前入埋者,雖不擧論,而象設坐臥相見處所在新塚,竝令平土,若有子孫之欲爲移葬者,依願許之,恐合事理。』領敦寧府事李溵以爲:『陵寢事體,至敬至重。勿論坐立,凡於望見處入葬者,一切掘去,在法當然。而今此康陵案山之衆塚纍纍,或有年久者,或有無主者,盡行掘移,與平土之重難,誠如聖敎。至於石物之迄今未撤,有關國體。但於望見處撤去之敎,大哉王言,臣誠欽仰。』領中樞府事鄭弘淳以爲:『雖是封標之外,若相見處。則在所當禁。康陵火巢外望見處民塚其數甚多,有石物者撤去外,衆塚一切用平土掘移之律,有難擧論,誠如聖敎。第念陵寢以前已葬者,雖屬不問之科,猶或可也。若竝與陵寢以後入葬者,而一例置而不論,則已往罪犯,姑舍勿論,日後犯葬,無以禁防。就其中査別久近,合爲平土者,不必過用矜恤之典。』大臣之議如此。上裁何如?」敎曰:「只於陵上坐立俱見處,撤去石物,掘移平土,無可論。此後嚴立科條,定以令前之限現發者,重繩,以此嚴飭諸陵官處。大抵衆塚之冒禁葬埋,固是不畏法之致。而予則,以爲或多不知法而然。到今,陵屬輩,藉此句叚,操縱於已葬人塚,或有入聞之事,竝與陵官而勘斷。旣於葬時用情不禁,又於禁時用情作奸,則尤豈非無狀之甚也?一體嚴飭。」

○玉堂上箚曰:

日昨所下傳敎,十條責躬,旨意懇惻,而第以紀綱不立言之,明愼刑賞,所以立紀綱也。懲討是何等刑政?而危逼之元惡,假息於海島;沮遏之權奸,偃處於山水。人心漸就狃安,亂逆無所懲畏,尙何望紀綱之立乎?伏願,廓揮乾斷,以爲立紀綱之本。以廉恥不張言之,砥礪名節,所以張廉恥也。人君御世,莫先於名節;士夫持身,亦莫先於名節。而近世以來,上無崇奬之實,下無自修之行。奴顔婢膝,恬不爲愧;蠅營狗苟,看作尋常,搢紳士夫,不識有羞恥事,尙何望廉恥之張乎?伏願,激揚頹俗,扶植名敎,以爲張廉恥之本。言路之不開,何也?竊覵,殿下非無來諫之心,終欠聽言之實。諫疏之不槪者,或有批旨之歷日未下,而臺啓之難處者,或有竄配之準請還收者。以至民憂、國計,不登公車;袞闕、官邪,未聞讜論,此不幾於孟子所云,訑訑之拒乎?伏願,實心虛受,專意採用,以爲開言路之本。經用之不繼,何也?我朝財賦,本自不敷,而冗食之類,猶未汰定,不急之需,率多糜費。胥吏之奸竇漸滋,蔀屋之杼軸殆空。漢文惜露臺之費,衛文致革車之盛,政宜可法於今日也。伏願,克去冗費,廣加儲蓄,以爲繼經用之本。民産之不敷,豈無故乎?災荒頻仍,徭役繁重。一家耕織,不足於徵租,索錢百里,鷄犬盡入於輸官賂吏,民生之困,吁亦慼矣。若論救民之策,量田、均稅,爲今日第一急務。八路之不復量田,爲六十餘載,圭梯之形,無復舊制,膏瘠之品,逈殊前等。井田經界,雖不可猝行,至於步畝分等,決不可少緩。伏願深軫民隱,克修田制,爲恤民産之本。人才之不興,豈無故乎?國之用人,猶匠之用木,而今則不然,只視門閥之高下,不問才器之能否,錢穀、甲兵、文學詞命,竝責一人,看作通才,而韋布之賤、草野之士,雖有眞箇才能,何嘗搜訪,而試用乎?伏願博求朝野,量能授任,以爲興人才之本。侈俗之不變,厥惟久矣。匹庶紋繡之服,僭擬卿相;朝士車馬之飾,誇耀市街。上下相效,尊卑無節。矯捄之道,亶在於導率之如何。伏願深究弊源,昭示儉德,以爲變侈俗之本。貪風之不息,亦已久矣。名敎隳而國綱弛,鄙悖之類,無所顧忌,貪墨之風,莫可禁遏。至於向日兩藩臣之眞贓已露,厥罪罔赦,而亦止於善地竄配。贓法之不嚴如此,則掊克之類,必不知畏。伏願申明當律,斷不容貸,以爲息貪風之本。幽鬱之不伸,莫如殺獄。近來京外獄囚,積年牢縶,未卽斷決者,不知其幾。哀魂怨魄,叫號於泉壤之間,蓬頭鬼面,痛楚於金木之下,豈不爲干和之端乎?伏願亟命審理,劃卽査決,以爲伸幽鬱之本。是非之不公,最關王政。世級漸降,私意橫流,義理囫圇,言議矛盾,每有人心乖睽之歎,未見朝著寅協之風。爲今之計,莫如建其皇極,一其趨向,使是者正其邪,邪者歸於是,則會極歸極之美,亶在於是。伏願旌別淑慝,明示好惡,以爲公是非之本。

答曰:「應旨陳箚,言甚根據,當留意矣。可以稟處者,許令廟堂覆奏。」

○以鄭一祥爲司憲府大司憲,鄭象仁爲司諫院大司諫。

10月19日

○甲子,晝講。

10月20日

○乙丑,雷電。

10月21日

○丙寅,電而雨。減膳十日。

○晝講。

○敎曰:「嗚呼!天又以殷雷閃雷,不大聲以色,勤告而頻警之。嗚呼!災祲之數見,謂可以適然乎?玄遠之難諶,謂可以無徵乎?寡人以是責躬,固已屢矣;群僚以是陳箴,亦云摯矣。今天之動威示譴,愈往愈切,天意或者閔予小子之迷不知悟,必欲開發導迪而然也歟?要之,人事失於下,而天變作於上,豈寡人之責躬,不以誠歟?豈群僚之陳箴,不以實歟?豈頹惰之依舊,而無所振勵歟?委靡之若昨,而未始奮發歟?寡人之對越于天;群僚之對揚予寡人,如彼其不誠無實,則尙何望持危,而扶顚乎?惟是之故,不惟不能格天心、召天和,乃反益天怒、致天災。此莫非予一人之否德,予寡人中夜繞榻,倍增悸恐。不敢以鋪張之辭,申儆有位,但將罪已省愆之意,更自今日,減膳十日,政院知悉。」

○諸承旨上啓陳戒,賜優批。

○領議政金尙喆上箚陳戒乞斥退。批曰:「予寡人,不能因微而識著,不能尋影而察形。不識於微故著,不審於影故形。大抵人固天之一氣,自有流通之妙。豈曰高高者不干於人,眇眇者不屬於天耶?予寡人自叨丕緖,治不徯志,注措云爲,罔非遺微忽影之事也。卿可悉否?以之事天而亦如之,對越一念,或作或撤於幽獨之地,惟今祲沴之著見形露,至於再、至於三之不足,又至於鎭日迭作者,宜其然也。天災之荐儆,由予一人也;世岐之屢更,由予一人也。自咎之外,更有何說?至若卿斥退之請,益覺慨慨。矧予値今澆漓之時,恃卿等不啻若中流之砥柱。卿其念之,無事於撝讓,是予區區之望也。」

○左議政徐命善上箚陳戒乞斥退。批曰:「奈之何匝月之頃,雷電示警,若是煩複也?未敢知天意不遺予,寡人欲以災而增益予所未能歟?蓋人情好祥而惡災,然若其儆畏之心,無災時終不如遇災時,故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石至麤也,玉至美也。非麤無以攻其美也。因災而知畏,因畏而致祥,則今日之災,在予安知不爲玉成之資乎?予於悚惕之極。以是自寬,非敢有慢忽也,誠以罪己責躬,雖不可無,亦不可長,留在胸中,以妨無適之工也。此際又觀卿言,可謂頂門之針,思欲勉其所不勉者。又若箚末引讓,首揆之批及之。卿等之去就,世道國事,所係甚大。非卿等協輔,予將誰與共理?卿其念予至意,卽起視事,康濟時艱。」

○右議政李徽之上箚陳戒,乞斥退。批曰:「纔從領、左揆箚批,布之以自訟之辭,申之以自寬之意。不諗卿已看詳否也?今雖爲答於卿,其言無以易此矣。續見卿所陳箚本,首托千百言,齗齗於降災之由,眷眷於弭災之方,予讀之數回,竊不勝激感嘆賞。噫!降災之由,卿旣悉言。弭災之方,予欲略論。大抵目下當務之急,莫急於寅協二字。不幸乙丙以後,凶逆迭作,世道屢變。如其不陷于辟,不罹于辜者,必欲固存,而裁培之,無有彼我,無有甲乙,咸導大同之域焉。此予寡人所以體先王平蕩之化,述先王陶甄之功也。然而治猶不徯志;政多不諧意,迄于今六閱星霜,而反考其跡,果蔑蔑然無徵。每一念至,不覺環榻而彷徨,斷斷此心,屋漏之所照。在今之時,爲今之計,政宜勿忘勿助,不激不隨,以彌綸我朝著,保合我世臣,爲一副當規度。又從而尤者拔之,過者矯之,用舍有方,擧措得宜,則寅協之效,可指日而期矣。予寡人以是自勉,更爲卿等誦之。矧卿等在承佐之地者,尤宜將此二字,作爲符契,上以匡弼,下以董勵,實心擔着,一是不懈。庶幾迓續邦命,天休滋至,豈不韙哉?豈不盛哉?紙末控免,胡乃煩複至此?和羹之責、涉川之任,有望於卿等,良亦切矣。曲副於卿等,非可擬議於今日。卿其克殫厥猷,莫負予意。」

○知中樞府事趙重晦致仕。先是,重晦屢上章乞休致。至是,又陳疏謂愈力。批曰:「至懇難孤,不得已許施。」

○平安道觀察使,以定配罪人沈履之物故啓。敎曰:「觀此啓本,甚可嗟歎。所坐別無干連,且欲甄用之人。罪名特爲蕩滌。」

10月22日

○丁卯,副修撰韓光近上疏曰:

向日,聖旨中十條,無非切時要謨,而若其最切而當急者,人才與財用是也。《大學》一部,要其歸曰用人、裕財。顧今化理淸明,政懋激揚,而夷考其實,則棄播皐刑,果當其任;契敎夷禮,果得其人乎?有國安危,責於干城,而陰雨綢繆,率多踈虞,則周家兎罝,已矣無論,生民休戚,係於守令,而汚吏侵漁,相續現發,則漢世循良,不可復見。草野寒畯之拔用,不過鄕薦一路,庠序人才之培養,但止課試四等。雄閫巨邑,惟從履歷久近,淸官美職,只取閥閱子弟。雖有絶倫之才行,非科目、非世族,則徒見螢乾而蠧死,未聞鶚薦而蟠容。用人不廣,已成積痼之弊。雖以文武已通籍者言之,武爲幾萬,文亦至千。豈以千萬人之多,曾無一介士可用乎?向日,嶺外一侍從之擢授恩資,而除目之下,瞻聆俱從。一人之起、廢、升、淪,何與於許多草萊之士,若是相顧動色?則其有關於世道,豈曰少哉?伏原殿下,用舍之際,先求踈逖之蹤,黜陟之間,克去偏私之戒,使一絲一髮之才,各盡其能焉。今日國家之財用,其亦哀痛。臣於數十年前,見江上萬里倉,紅府相仍,充溢露積,其時司國計者,猶以經用爲憂。近則向之陳陳坻京者,今焉空空庫廨而已。非關西綿布、折錢,必封不動中犯用。太倉分祿,每患東西乞貸;貢人受價,未免歲月遷就。昔則城內市井之徒、江上商賈之民,以富足聞者多,而今也,則無;昔則,三南多積粟之人,兩西多蓄貨之家,今則,杼軸之空,大抵同然。國與民之貧寠如此,此曷故焉?耗財之端非一,而奢侈爲甚。第今侈風,其來已久。第宅之奢麗,殆近土木之妖,服飾之華靡,無異倡優之戲。中外尾間之泄,公私困窮之弊,未必不由於此。爲今日矯捄之道,惟在殿下之一身。雖一木一石之費,一縷一粒之用,輒曰:『是民之脂膏也。』以爲撙節財用之本,何患乎經費之不繼,民生之不給乎?

批曰:「爾擧十事中,二條言之齗齗,曷云迂闊?甚是切要。第當詢于廟堂,欲責實效。」

○同知義禁府事魚錫定上疏曰:

昨冬徐有寧之疏,首以賤臣供辭中宦妾一叚,反驅先臣於罔測之科。其時,宦妾輩從中作亂之狀,故參判臣徐命九,來言先臣,而事係宮禁,以一人之口傳,先自上書,極涉惶恐。先臣謂命九曰:『君言非不信也,亦不可以君言而先上書矣。』以邸下之於老臣,毋論某物,有以下賜,亦非異事,爲言於命九矣。翌日,果有酪粥下賜之便,故先臣修上一書於春宮,備陳掃除奸凶,廓淸宮禁之計者。誠以景廟玉候,長在靜攝之中,旣未得入對,則上書春宮之外,無他道矣。今有寧,徒以誣辱爲快,至以藏形匿跡窩窟密地等語,搆捏之。又以先知預構,半夜請對等語,忽地揷入,以實上款,而所謂先知,所謂預搆者,果懸想耶?臆揣耶?先臣受符,適値深夜,則不請對於其時,更待何時耶?至於僞勳事,有寧乃掇拾賊鏡劫辱之論,證以三錫之誣招,至若普昱之凶疏,不過蹈襲賊鏡之餘套,而欲因此證,成先臣罪案,可見其辭窮而意竭也。先臣以僞勳事,憂憤痛冤,以如許會盟,闕之可也之語,發之章疏。甲辰年,先大王下書于先臣曰:『國舅爲國忠心,可如皎日,可質神明。』庚寅年,賊臣,親承先大王下敎,以予若以王子在,則豈知國舅之心哉?爲敎。今有寧,旣未執迹而援實,每輒鑿空而加誣,眩惑簸弄於君父之前,臣實痛之。

批曰:「省疏具悉,勿辭。」

10月24日

○己巳,正言李益運上疏曰:

「上天無僞,只一箇誠而已。聖人之與天合德,舍是誠何以哉?試觀今日朝廷事,其果出於誠耶?抑出於人僞耶?殿下聖學高明,上自聖賢經傳,下至濂、洛、關、閩,無下貫穿,而每於經筵,輒以名物度數之無甚關於治體者,俯賜發問,以觀諸臣之難於應對,殿下之於經筵,不可謂誠也。三司之啓,殿下明知其罪逆通天,不可容貸,而或牽於私,或屈其法,只以勿煩二字,爲應接之方。殿下之於天討,不可謂誠也。殿下於懲貪一事,始嚴終弛。雖以目下事言之,海西守令之憑藉校役,賣得游丁,以累千財貨,專潤私橐者,不下囚禁之命,但有査實之敎。處分暇豫,終欠嫉惡。殿下之於懲貪,不可謂誠也。國家機務,專係廟堂,而未嘗見一言之上弼君違,一事之下察民隱,獨使至尊,憂勞於上。此廟堂之不誠也。筵席之凡有詢問,其所應對者,上窺天心,下避時諱,依違混淪,似是似非。蘇模稜三字,爲當世持身之妙方。此筵臣之不誠也。臺閣之顧瞻媕婀,便成風習。語犯袞闕,則或恐有觸於雷霆,事關朝貴,則或恐有妨於進塗,左牽右掣,徒歸含默。間有一二論列,苟非傾軋,卽是挾雜,言出於此,而其實在彼;論左於甲,而其實在乙。此臺閣之不誠也。以此觀之,雖謂之不誠世界,可也。

批曰:」所陳當留意。

○先是,上謁永陵,還谷山。府民有上言于駕前者曰:「前府使李奎緯,稱以移建鄕校,歛取賣鄕錢六千兩,四千一百兩,則歸之私橐,而其父以其時鄕任,方在囚訊中,乞嚴査蒙放。」敎曰:「其言,皆有苖脈,不可直歸之構誣之科。李奎緯所犯諸罪,幷令道臣,詳査登聞。」黃海道觀察使趙尙鎭査啓言:「奎緯罪犯,果如邑民之言。幷覈其別造刑杖,違法濫殺等事以聞。」敎曰:「査啓已到,事狀狼籍。國無法則已,不然,此等暴官汚吏,不抵重律而何哉?何待回啓?李奎緯下該府,嚴問口招。」乃奎緯納供,語多自明,且言道臣査啓,專出構誣。左議政徐命善,以奎緯口招,多有問目外蔓辭,而該府捧入,大關後弊,請禁堂推考。從之。尙鎭,以囚供之反詈,亦上疏辭職。不許。金吾請奎緯議處。敎曰:「稱以禮錢,貸用夥然。毋論公下與貸下,均之爲不法。然旣非記簿所在,則不可以監守自溢,直斷一律,亦曰準數欲報,則又難以搶奪民財,輕寘大辟。至於濫殺人命,或謂之强盜,或謂之淫女。償命一款,雖無可論,當此貪墨成風,紀綱掃地之日,其所懲勵之道,尤不容少緩,而越法勒勘,亦非王政,當以借貸本律酌處,而聞渠文簿未勘,可謂事未究竟。姑令保放,待準償勘簿,還囚照律。及奎緯還囚。以事係贓汚,議讞久不決。至再明年壬寅夏,旱甚,上禱雨于雩壇,駕過義禁府前,親臨錄囚,始命減死,酌配于求禮縣。

○以金鍾秀爲知經筵事,李性源爲同知經筵事。

10月25日

○庚午,次對。

○以鄭元始爲同知經筵事。

10月27日

○壬申,日甚寒。遣承旨于義禁府刑曹,放輕囚。敎曰:「日寒如此,雖是死囚,未施律之前,若或因寒徑斃,則殊非王政。令宣惠廳,造給襦衣,優與藁薦,使之防蔽。」

10月28日

○癸酉,敎曰:「大殿誕日陳賀及正至陳賀,用冕服,乃朝賀故耳。至若慈殿陳賀,當用綘紗袍。此旣有宋時范文正定論。今後親行慈殿、慈宮誕日陳賀所御服色,以此定式。」

10月29日

○甲戌,雷電。

○行次對。

○以洪樂性爲禮曹判書,徐有慶爲工曹判書,洪樂命爲藝文館提學,金熤爲議政府右參贊,鄭元始、蔡弘履爲備邊司提調。

十一月

11月1日

○乙亥朔,雷。下綸音求言曰:「院啓、堂箚,雖援例不爲,在予恐懼之心,豈以晦朔之殊,有所間然哉?向因遇災,廣求直言有日,而訖無一人之應旨。籍令今又求言,必當如前,其在務實之政,不可不申求讜言。」

11月4日

○戊寅,晝講,兼行次對。

○回還書狀官趙鼎鎭,進聞見事件。一,熱河在於易州承德府。自燕京北行二百餘里,到南天門,峻嶺橫塞,上有小缺,築城障之,亦塞北之一大關阨,而出南天門一里許,有古北河。渡河十餘里,疊嶂揷天,奔馳東北,城堞逶迤於石角,卽萬里長城之古北口也。城外又有重城,周廻可七八里。重城之外,路轉山腰,車不方軌。從此至熱河二百餘里。兩山挾路,或闊或狹,至熱河,地形稍廣。蓋自熱河東抵山海關外大凌河,爲五百餘里。北接蒙古地百餘里。行宮,不施丹艧,扁以避暑山庄,只有短墻而無城。一,京城內,有佛舖子,互相賣買。朝臣用此作爲貢獻,皇帝亦以賞賜貴臣。千秋節晨朝,有進貢。覆黃帕架子,盛以金佛一座,長可數尺許。舁入闕中,聞是戶部尙書和珅所獻。西蕃僧額爾德呢,自稱四十二世轉身。皇帝遺六皇子及內閣學士永貴,厚幣邀致,置之金屋,同坐御床。內務府供饋,一與皇帝等。貴臣閣老以下,莫不趨走服事。蕃僧,年方四十三,釋名道行,亦不持戒飮酒食肉,其徒到京者,千餘人。一,蒙古四十八部落,最爲强盛。蒙王新立,則以公主嫁之。蒙人與淸、漢通同仕宦,而爲駙馬者,亦數人。每蒙王入朝,則陰令旗下,伺察其動靜,蓋畏之也。其俗尤敬蕃僧,畏之如神明。皇帝之尊重蕃僧,士民之稍有知識者,莫不巷議,以爲:『皇上欲令此僧,鎭壓蒙古,故有此非常之禮』。一,皇帝行幸時,所乘黃屋四人轎,與朝臣所乘無異,只有黃黑之別。帶弓矢、佩劎,騎而前遵者,未滿十雙,從官不過五六十人。最後,後宮所乘太平車二輛而已。輜重幾至數千輛。橐駝不知其數。治道則編茅飾土,轉磑磨堅。數百里內,丁夫裹糧赴役,最爲民弊。所經各縣,蠲其租稅,而不過一畝數十文,不足爲惠。一,熱河戲臺,在行宮之內,層閣宏敞,左右木刻假山,高與閣齊。仙果、珠樹,剪綵爲之。戲本有五,一本共有十六技。卯而始,未而罷,凡五日而止。大抵多祝壽之辭,而率皆雜亂。如虞庭八佾,只有武舞。武士六十四人,皆着金盔錦甲,右手持劎,左手執戈,爲坐作擊刺之狀。甚至以堯、舜爲戲,乘之黃屋,着以冕服,爲華封、蒼梧巡幸之狀。樂無土革之器,其聲噍殺,無寬緩和平之意。一,兵部尙書福隆安、戶部尙書和珅,貴幸用事,閣老阿桂之屬,充位而已。和珅,滿洲人,屬鑾儀衛,不次陞擢,寵幸無比。爲人狡黠,善於逢迎,年方三十一,爲戶部尙書九門提督,而以最所鍾愛之六歲皇女,定婚於其子。性又陰毒,少有嫌隙,必致中傷,人皆側目。原任閣老李侍堯、李如栢之後孫,而爲皇帝所信任。年老位高,平日兒畜和珅,珅銜之。年前侍堯爲雲貴總督,而貴州按察使海明,爲瀋陽奉天府尹,入京謝恩,歷辭和珅,珅私問侍堯動靜,海明言;『侍堯貪濁無厭,畏其誚責,嘗賂黃金二百兩,爲壽於生日。』珅乘間奏之。仍請按驗執贓累萬,力請斬之。皇帝命囚刑部,籍其家貲。有黃金佛三座、眞珠葡萄一架、珊瑚樹四尺者三株。此是侍堯進貢物件,而還給者也。蓋藩鎭貢獻,有九種物,則每以三種還給。大抵侍堯貪贓中,五之三,入於進貢,故皇帝心欲宥之,而重違珅意,詔諭各省摠督及州縣官,議其置法當否,以海明之賂金,亦令充軍於黑龍江。侍堯之貪,雖合置法,和珅之奏,亦出私嫌。及其按査,務從深刻,故人皆不直之,畏其勢不敢爲傅生之論。一,閣老于敏中,素以廉直聞,皇帝信任之。入閣數十年,事業雖無可言,民譽亦頗不衰。身故之後,其妾張氏,私分家財,潛給敏中之從子士格,而其孫則所分甚少。其孫訴之福隆安。隆安以聞皇帝,使和珅,査其家貲,幷計第宅、田園及釵、釧、衣服之屬,與士格之所藏金銀,合爲二百萬。皇帝大怒曰:『朕任敏中數十年,知其爲廉直,安得有許多貲?』命籍沒其家産,奪張氏三品夫人誥命,爲婢於曲阜夫子廟,使之觀感云。一,臣於燕京離發前數日,聞有罪人之剮臠於順直門外者,使任譯探問,則山西省士人,上書行在論七條,皆是直陳闕失,而其中三條,卽土木之不息也,巡遊之無節也,番僧之過禮也。皇帝震怒,卽付在京刑部,生而臠割之。書本,秘不宣布,姓名亦無傳說。

11月5日

○己卯,忠州人李述祚,造藍旗,自稱義兵大將,告變忠州牧曰:「有賊聚兵操鍊,七道響應。」且錄納賊魁姓名。洪忠道觀察使洪秉纉,密啓以聞,上召見諸大臣謂曰:「事近於狂易,不足可驚。道臣旣啓聞,將何以處之。」領議政金尙喆曰:「不可意其狂易,而置而不覈,宜卽拿來訊鞫。」左議政徐命善、右議政李徽之曰:「見其告官語、旗上所書,殊狂妄妖誕,不必拿來。亟送按覈使,覈其事。苟有端緖,逮鞫未晩也。」上可之。差副司果朴天衡爲按覈御史,往按之。

○以金鍾秀爲工曹判書,洪樂命爲漢城府判尹。

11月6日

○庚辰,行酌獻禮于毓祥宮。

11月7日

○辛巳,親押景慕宮冬享祝。

11月8日

○壬午,詣景慕宮,省冬享牲器,遂齋宿。

○太學儒生等,捲堂,書進所懷曰:

今番回還使臣,有金佛受來之事。我國本以崇儒重道,中華所敬重,而今此專對之行,帶來邪穢之物,非但貽羞我國家,亦將爲天下後世之所笑。臣等跡忝尊聖之地,目見奉佛之事,心切驚駭,義難泯默。日前發疏斥之論,而末乃岐貳,荏再時日,無封章之期。遂致各自引義,俱爲自處,故廉隅所關,不敢冒入食堂。

大司成以啓,命勸入。

11月9日

○癸未,行冬享于景慕宮。

○承旨沈念祖啓言:「故忠臣李廓、羅德憲,賜諡旌閭,實出樹風聲之盛意。德憲則卽爲擧行,而廓則以其不知鄕里之何地,子孫之誰某,旣下之命,未免中寢。去秋幸行時,其子孫始以此上言,而未得入徹云。依初下敎一體擧行,恐宜矣。」批曰:「許令議諡。」諡廓忠剛。

11月10日

○甲申,以金憙爲成均館大司成。

○獻納成德朝上疏曰:

臣竊覵我殿下睿質甚高,聖聰絶類,又輔之以學問之力,凡於政令施措之間,莫不動循天則,而但於存誠之工,恐有所未至。事業非不光明,而或歉於直截;黜踄非不正當,而或涉於濡忍。雖以向來龜柱、洪國榮事言之,殿下固已知龜柱之逆,而及其卽阼之初,猶示顯庸之眷;方欲斥國榮之奸,而當其頒麻之日,反有惜去之意。臣固知聖度天大,有所斟量,而人君賞罰,不當若是其苟且。是以一種流俗之輩,不能不俯仰前却於朝家處置。今日論啓之章,未必非當時趨附之人,則彼患得失之徒,固不足深責,而其使之疑眩失措,前後狼狽者,蓋緣初不能明示好惡,夬降處分之致也。臣竊爲聖明惜之。噫!人君之一言一動,關係甚重。苟不能臨事夬斷,一誠做去,則其弊馴至於東撈西摸,前掩後遮,趨向因以不正,是非因以不明,豈不大可懼哉?伏願亟正群凶之罪,毋使失於前者,又失於後也。且臣竊伏見近日朝象,百事之叢脞,有司之偸惰,日甚一日。而至於繁文瑣節,每勤至尊之憂慮。此,固群下不職之罪。而揆之於大聖人易知簡能之道,則恐有所不然矣。噫!天道於穆而有不已之運,地道寧謐而有涵育之化,四時呈其功,三辰效其明,而萬物萬事,咸該於默而成之之中矣。今乃以一己之聰明,悉萬幾之繁,以有限之精力,御百務之嘖,雖使泛應曲當,庶物畢理,已非聖人體天象地之義。況事爲紛錯,而本末難於畢擧,機務紏沓,而緩急易至相舛,雖弊精役神,而治化愈邈者乎?伏願勿以聰察爲明,勿以纖悉責功。纖悉之過,或傷於太苛;聰察之偏,實妨於容物。物不必頭頭而爭之,務提其要;事不必節節而理之,要挈其綱。惟聖明,恢天地之大,昭日月之明,廣建衆賢,委任責成,而以至簡御至煩,則垂拱無爲之治,亦何遜於二帝之盛哉?顧今,國用日匱,民生日困,專由於侈靡成風,搢紳巨室,則飾輿馬窮服玩;胥隷市井,則衣兼紈食重肉。轉相倣效,習以爲常。賄門由是大開,儲蓄由是耗蠧,盜賊由是日滋,豈不痛哉?以言乎國用,則一歲之經費不足,以言乎民産,則曾無時月之計。節儉二字,卽今日急務,而上下相徇,惟以侈費爲事。澣衣濯冠,未聞於朝紳;領袖正白,多見於掖隷。豈殿下所以躬行者,未盡於崇儉之實,而宮中廣袖,四方匹帛之謠,不幸有以近之歟?伏願,聖明克軫節約之道,以躬儉率下,使弊俗,得有丕變之望,一國幸甚。

批曰:「所陳無非切中之言,深庸嘉乃。當留意。」

11月11日

○乙酉,晝講。

○輪對。

11月12日

○丙戌,掌令權坪上疏曰:

日前筵席,伏聞殿下,以今日山川精氣,只産金銅,不産人材,爲中朝之歎,大哉!王言,眞可以感動臣隣。臣於此,亦有以仰復者。夫五行精英之氣,絪縕不息,豈有鍾於金銅,而不鍾人材之理也?惟是世俗,但知金銅之爲寶,不知人材之爲寶。聞金銅之在山,則必採掘之如不及,至於人材,則未聞有竭力而求之,至誠而招之。宜殿下以不見人材,喟然而歎也。然其所以培養而作成之者,在殿下採訪,而招徠之者,在殿下。惟殿下,懋哉!臣伏聞道路之言,以無賴閑良,敺打掖隷之母,査命甚嚴。閑良之作挐閭巷,罪固可治,此在法府,顧何足上煩九重之聽乎?殿下卽阼之初,淸明之治,先自束掖隷始,八方聽聞,欽仰贊歎。殿下今日之擧,非爲掖隷,必有所以,而外面觀之,掖隷之聲勢可怕。殿下之處分,亦近於下行有司。若此不已,不特掖隷之復踵前習,殿下淸明之治,或因是,而有有始無終之歎,則豈不爲可惜之甚乎?

批曰:「束濕掖隷,便作規制,每欲寧嚴無緩。以是定配、充軍等勘罪,近多有之矣。至於今番事,爲平民除害也。禁亞將密囑也。若以事近掖庭而不治,眞所謂因噎廢食。況名是親兵,與掖隷有間故也。嗣後此輩之如有藉此作弊,爾其隨聞論罪。」

○戶曹參判鄭元始上疏曰:

伏聞泮儒所懷,論斥備至,臣不勝瞿然。第其本事,有不可不一暴者。當其傳給之時,屢辭以不可受之義,而彼旣托皇旨,謂將咨送。臣等相議,與其事到張大,轉益難處,毋寧私自區處方便之爲愈。伊時事狀,自有不獲已者。守經之論,臣固受以爲咎。

批曰:「何用爲引。」

○以李得濟爲洪忠道兵馬節度使。

11月14日

○戊子,先是,有無賴閑良,敺閭閻女人於道上。刑曹執而訊之,其人都監中軍金相玉女壻李東粲也。供言:「適與射伴,往射場,路與戲謔。有女人,誤聽酬酢,意其侵辱詬罵而過。諸閑良乘憤結縛,而旋卽解放。追聞此女,乃武藝別監之母,而武藝別監,將告政院云,慮其畢竟現發。別監之父,乃是都監軍士,故往見妻父,欲其緩頰。相玉招別監之父,托勿葛籐。」刑曹啓聞。敎曰:「嚴內外,目下第一義。渠雖無知識,武弁亦是有地勢,士夫則以中軍妻父爲梯,圖得密徑,欲售請囑之計。厥卒之妻,雖被打,而厥卒之子,卽別監。以別監,而白活政院,則事將上徹。上徹之事,敢生無事出場之意,其漸將至何境?爲先嚴刑究問。」又命金相玉,自訓鍊都監,開坐嚴問,相玉以招致軍士,私囑遲晩。敎曰:「渠雖武夫,致位亞將,固當恪謹畏約之不暇。乃反縱其猾壻,作弊民間,不徒是也,都監中軍,專管武藝別監抄擇之事,藉令小心,猶慮交通,則今於旣入掖庭之後,有此干囑,不可無嚴懲之擧。」命移義禁府重勘。至是,義禁府、刑曹,以相玉、東粲等照律聞。判曰:「予每以嚴內外三字,不嫌其齗齗。若有罹此防限者,抵之以法,毋或饒貸,此或在廷之所知,而今番李東粲、金相玉事,事則甚微,漸則甚大。凡係掖隷之事,雖細,必先啓達後呈院,則孰不知上徹?而有此昏夜密囑,轉托掖隷,至發無事周章之說,豈不驚駭?固知無識武夫,急於免罪之意,而馴致不已,幾何而復踵交通宦寺之習,年前覆轍,豈不澟然?該府、該曹,照律以徒年磨鍊,失之太寬。閑良李東粲、前中軍金相玉,勿限年定配。」又敎曰:「今番處分,非但爲掖屬事體而已,欲以除良家婦女被辱之弊也。此後無識閑良、無賴閑遊輩,發蒙被脫蓋頭,種種似此所犯,各別出禁。隨現嚴繩,分付京兆及捕廳。」

○行司直權噵又上疏乞致仕。批曰:「不但卿筋力强壯,又若準卿請,朝無耆艾,更勿引章。」

○以權噵爲漢城府判尹。

11月16日

○庚寅,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李敬養爲司諫院大司諫,朴祐源爲吏曹參議。

11月17日

○辛卯,次對。宣惠廳提調李性源奏曰:「各道稅米,元無代錢之規,而海西則惟長山以北,漕轉路險,故朝家特軫此弊,以錢代納,而丙申年間,因御史任希雨書啓,山南八邑,從民願小米三千餘石,亦許以錢代納,至今遵行。大抵山南水路,異於山北。八邑之田稅、大同大米,以本色上納,獨於小米條,與山北諸邑,混同代錢,事甚無義。以利害言之,錢代穀,惠廳所失非細,且利不歸於民,而中間尾閭,謬例因循,合有變通。」領議政金尙喆曰:「小米之數,不過三千石,則利害不甚大叚。且旣曰:『爲民地。』則恐不可遽改。」左議政徐命善曰:「以錢則所納一石,爲三兩五錢;以米則到京口一石,可作五六兩,利害則不少。況依舊以米徵於民,而該邑以錢代納,是則名雖利民,而其實利歸於守令。惠堂變通之言,亦是矣。」尙喆曰:「守令之中間代錢,似無是理,而若然則守令之罪也,當有査實之擧。」上曰:「無論利害,此是丙申春先朝末年惠澤也。到今變改,心有所不忍,事有所不敢。査問該邑,知其作錢之在民與在官然後,可以釐正。」

○判義禁府事洪樂性奏曰:「王府事體,至尊且重,而常漢出身,若有犯科者,則該曹謂其名在朝籍,輒移送本府。此不過卑賤之徒,微細之罪,而使決於本府者,爲弊久矣。至如印僞造罪人李宗憲,以其出身之故,移囚本府。事甚屑越,合有變通,以重事體。」上問大臣。領議政金尙喆曰:「王府事體至尊。不可以徒有出身之名,而移送本府。隨其等分,定其界限似好。」左議政徐命善曰:「若從受敎,則王府之屑越莫甚;如付該曹,則出身之稱冤必多。定限之際,必有難便者,而大凡市井之徒、貢人之輩,名之曰出身,而皆送禁府,其在尊王府之道,不可無商確。」上曰:「等分定限,何以則得當?以其所管軍門,推治爲好乎?」命善曰:「出身而亦有不係軍門者矣。」上曰:「或有代囚之法乎?」刑曹判書李性源曰:「近或有之,而如無家僮者,則正妻以禁令,不得替囚。」上曰:「不囚正妻,是好法也。更爲商確,後日稟處。」

○司諫院停洪柱翼啓。

○右參贊黃景源,以永興中人金敏恒等通鄕事,爲政府關於咸鏡道臣,而借用活人署印。至是領議政金尙喆,發其事,請罪景源。命削版。

11月18日

○壬辰,同知敦寧府事尹光紹,從縣道上疏自引,有重被泉壤之誣等語。承旨李亨元啓曰:「尹光紹,敢以丙申處分已定之事,攙及於自引之章,極爲驚駭。此等疏,有先朝退却之敎,原疏直爲還給。公忠道臣之循例上送,甚未安,宜推考。」從之。

11月19日

○癸巳,晝講。

○奉常寺主簿車彦輔上疏進冊子曰:

雷者,一百八十日而出地,一百八十日而入地。今則自八月至十月,忽然出地。今旣發泄於收藏之月,則何以和暢於方動之時乎?天道玄遠,臣雖未知兆應何居。請以《易經》《雷象五卦》,推衍其義,仰陳十條矯捄之道。臣謹按,山下有雷頣。頣者,養也。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夫天地之道,養育萬物,遂其生成,而聖人之道,養育賢才,以治天下也。臣不敢知殿下養賢而登庸者,果如山雷之象否?目今訏謨廟堂,有斯盛之美。出入經幄,多思皇之休,而第其地閥以拘之,科目以限之,懷抱利器之士,老死巖穴,不知爲幾許人,而未聞有登庸之實,非時之雷,安得不示警乎?伏願,法山雷養賢之象,惟才是用,則彙征之吉,可以致矣。山上有雷,小過。小過者,過其常也。聖人法之,用過乎儉也。儉者,過於撙節也。臣伏聞,殿下金銀,不飾於器用;玩好,不近於耳目,而國儲猶患罄竭,民生尙多顚連。朝廷之上,侈風未祛;閭巷之間,奢汰無節。非時之雷,安得不示警乎?伏願,法山雷用儉之象,懋盡導率之方,以爲祛侈之本。天下雷行旡妄。旡妄者,至誠也。臣不敢知殿下淵蠖日用之際,果皆以至誠眞實之道行之乎?試看今日,俗多虛僞而少眞實,人心世道,趨於浮囂。非時之雷,安得不示警乎?伏願,法旡妄之象,使人人而眞實,則三古之風,庶可回矣。雷電皆至豐。豐者大也。臣不敢知殿下光明振勵之道,果皆合於雷電之象乎?第其察於小,而忽於大者有之。過於包容,而失於曲貸者有之。是誠有違於明斷得宜之象,非時之雷,安得不示警乎?伏願法雷電光明之象,以盡天下之情狀,則豐富之亨,庶可享也。雷風相與恒,恒者久也。臣不敢知殿下行道之心,果以恒久爲期耶?今我殿下,春秋鼎盛,化理方新,斯爲出門遵道之候也,無或中輟,然後期限可適。伏願勿以速效爲期,勿以遲成爲難,則至道凝而功化著。非時之雷,又何可發動乎?且臣五十年讀《易》,於朱子《易學啓蒙》,粗有淺工。蓋其本圖書,則溯論畫出之理;原卦畫,則敷陳重爻之義;明蓍策,則因蓍求卦之法;考變占,則上下盡變之妙。臣無所知識,略附騃見,以爲冊子。今當求助之會,敢干宸嚴,倘蒙乙覽,死有榮矣。

批曰:「應旨封章,殊可嘉乃。可以施行者,許令廟堂指畫稟處。」

11月20日

○甲午,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關東大關嶺築城設倉事,前道臣具㢞,有所論請。趁今稟定,然後可以擧行矣。」右議政李徽之曰:「聞往來人言,果是險阻要害,而嶺上、嶺底,旣無寸土之可以居生。又無隣邑之可以通涉,雖爲築城,人不能居。恐無所益矣。」命置之。

○以金魯鎭爲司憲府大司憲,李衍祥爲吏曹判書,李福源爲刑曹判書。中批李性源爲兵曹判書。

11月22日

○丙申,晝講。

○敎曰:「近代陵寢獻官,必以從二品塡差,殆若定式之故,或有掣肘之時,因筵臣陳白,正三品使之通融塡差矣。伊後反以此作爲定式,近代陵寢,絶無二品通差之事。此等小事,該曹不遵筵敎如此,他餘擧行之慢忽可知。此非今日銓官之所創爲者,故雖不處分,而況於俄者飭敎之後,又未免苟充。當該差祭吏曹堂上,從重推考,更令改擬以入。」

○安置洪柱翼于旌義縣,臺啓始停。減死圍籬安置。

○以宋鍈爲司諫院大司諫。

11月23日

○丁酉,電。晝講。

○正言鄭益祚上疏曰:

柱翼之罪,窮凶絶悖,國人齊憤。兩司齊發之啓,體叚甚重,不可以一二人之見,有所輕議。數日之間,遽然俱停。此路一啓,後弊難言,兩司停啓臺臣,俱施讉罷之典。

批曰:「洪柱翼之停啓,爾曰後弊難言,予則以爲不停爲然。其事則䵝昧,其跡則疑晦。涉歲拘繫,不勘不殺,畢竟使之瘐死,則寧有如許之政?況傳啓中諸逆罪惡之十倍於柱翼者,不啻幾輩,而此皆不抵之法,獨事齗齗於孤雛之影子,求之邦憲。曷嘗有似此關石?況今小大恬嬉,臺閣尤甚,懲討之備例,而隄防從以不嚴。柱翼之酌處,寔欲使爾等,專於重且緊處,而忽於輕與漫者甚矣,爾等不審其取捨也。」

11月24日

○戊戌,敎曰:「頒曆,有國重事。其所頒宣,宜有定制,而襲謬至今,一任胥吏之手,兩銓抄啓淆雜若此,殊非重其事之意。吏曹抄啓,猶或近可,而兵曹抄啓,殆無意義。吏、兵曹行公堂上,相議釐正,草記以聞。」吏、兵曹啓言:「吏曹內職,則從三品以上都尉、時任承旨、史官、三司、侍從人及曾經二品實職之君,外職,則留守、監司。兵曹內職,則文、蔭、武曾經二品實職人及時任別軍職。宣傳官,無論堂上、堂下,依承史例。外職,則節度使頒給,定式。」

11月27日

○辛丑,回還副使鄭元始,以承旨入侍。上曰:「善覘人國,自古爲難。況我國之於彼國,尤不能覘得其一二,此蓋象譯之不得其人也。卿今行有聞見者,須陳之,而其城郭濠池之制何如?」元始曰:「皇城,則周匝橫亘,不知其幾里,而以大石磨礱,四隅交齒以築,交石之際,鎔鐵貫中。外面用油灰鏝塗,絶無罅隙。高過十丈,廣容五馬。」上曰:「市肆之制何如?」元始曰:「自琉璃廠失火之後,今纔重建,而累萬架釐閣,分隊成行。或施畫繪,或加雕綵,或層屋上湧,或飛梯下垂。且見簷揷綵旗,門揭畫板,各書以貨名。賈胡、商蠻,鬪轂磨肩,繡幰綵車,交絡其中。誠天下之大都會,一代之極繁華也。」上曰:「漕輸之制何如?」元始曰:「自通州河,鑿入都城,舟楫舳舵,直泊門外。臣亦見千檣簇列,一望迷津,而舟人相告曰:『江南貢稅初泊』云矣。」上曰:「近日則胡、漢通媾云,然否?」元始曰:「迄于乾隆之初,而漢嫁於漢,胡娶於胡。漢人主淸官,胡人主權職,各自爲類,不相易種矣。自近來,始通婚嫁,而胡、漢無別,胡種始滿天下。朝廷則胡多漢少。胡爲主而漢爲客。」上曰:「大鼻㺚子狀貌何如?」元始曰:「深目、龐眉、羯鼻、驢面,如鬼魅、如禽獸。臊穢之臭,人不堪近。勇力絶人,喜怒無常,胡人亦甚畏之。納于質館,以甲士守之,每出行則甲士持兵器隨之,而亦往往有滔人、戕人之患云矣。」上曰:「蒙古有復入之慮云,土俗强弱何如?」元始曰:「蒙古,卽幽、朔莫强之種也。其人,短小精悍;其俗,躁暴强忍。無城郭、無宮室,逐水草鳥聚、獸散,而近日,部落漸强大難制。東八站,盡是蒙古界也。使行往來之時,其接應之節,求索之習,與胡俗大異。聞皇帝亦甚憂之,只拊摩羈縻而已云矣。」上曰:「卿之今行,逢江南文士否?」元始曰:「江南,古稱多文學、才行之士。時逢東使,每有謳歌歎咜之意云,而近日,皇帝禁不與外使相通,犯者論以死律,故留館時,不見士子來訪者矣。聞象譯所傳,南士之入于上舍者,與一譯相熟,頗聰明、解文字,盛稱朝鮮文華之治。酒半,至於投兜循髮泣下云。以是觀之,南方之俗,尙能思漢。」上曰:「皇帝出行時,威儀何如?」元始曰:「儀節太簡率,自皇帝至從者,各控一騎。初無驂御之儀,只衛仗數十,相對前行。從官百餘人擁後,而御馬數雙無牽,分隊而行。皇帝面方體胖,小鬚髯色渥赭。所着衣章,初無貴賤之表矣。」上曰:「近來象譯之無人,誠非細憂。」元始曰:「使行得失,只仗譯舌。譯舌檢飭,惟在首譯,而雖以今行言之,首譯矇不了事,誠可悶。」

○以鄭志儉爲吏曹參議。

11月28日

○壬寅,晝講。

○工曹判書金鍾秀上疏乞養。批曰:「不見卿久矣,戀卿政切。此際閱卿辭本,卿之目下情理,非不爲之愍念,而前批旣悉之,勉卿將母上京。欲使公私兩便,所辭不允。卿其俟少間將來行公。」

○檢閱李集斗上疏曰:

臣承命馳往實錄廳,摘奸之時,堂上蔡濟恭,獨稱病處房中,迫而後出,借着冠帶,不犀而金。駭瞻聆而壞朝體。臣奉命貽辱,受侮不少,乞削臣職。

批曰:「重臣之不出見,非爾之罪。借着金帶,殊乖事面,後重推考。」尋因大臣論奏,濟恭削職。

11月30日

○甲辰,次對。

○以鄭一祥爲司憲府大司憲,金熤爲藝文館提學,金夏材爲同知經筵事。

十二月

12月1日

○乙巳朔,展拜于景慕宮。

12月2日

○丙午,以徐有防爲成均館大司成,李致中爲司諫院大司諫。

12月3日

○丁未,以李昌運爲左捕盜大將。

12月7日

○辛亥,羅州大黑山島,有漂到異國船,長百八十一尺,腰闊三十尺。凡四桅,其大者長十四丈,圍圓十二尺。船上爲層樓,金書德意揭帆四字。中揭二十六幅畫佛像云,是天后娘娘安船佛像。船外兩旁,漆書蘇州元字漆拾參號楊元利商船十五字,船尾金書穩足奮如飛五字。又以五采,畫人、禽、花草,辟邪諸像。船中,共十七人齎持元和縣照票、粘連小票、海關徵鈔牌一紙。照票首揭本船號,次列舵工姓名,小票書某月日開放出口,豆照亦然。其州縣及船號等字,判其半云。半藏本衙,半付船戶,待回日憑合査驗,繳銷徵鈔牌,只書船戶楊元利,名票牌。豆照字書印文,多漫漶,竝朱書遵字、或行字、實字、順字,或以筆如環而句之云,是官爺淸筆的。元和縣票,有保結徐元亮五字。問徐元亮何人云,同隣保結之主。問黃豆幾斗?裝一石,一石價幾何云?十斗一石,直錢三千文。問價何太高云?關東斗到江南缷量,一石足爲二石五斗。且關東年荒,穀價甚昻故也。依其願,聽其水路還出,撰咨送北京禮部。

12月8日

○壬子,以金憙爲成均館大司成,尋移承旨,以金夏材代之。

12月9日

○癸丑,正言李兢淵上疏曰:

生民休戚,專係守令。愼擇之方,不容少緩,數遞之害,大關民邑。近來守宰,或移遷於數朔之內,若此者,雖有龔、黃之才,亦何以展其所蘊乎?宜飭銓曹,申明舊典,勿數遷轉,以爲久任責成之道。外邑軍布之錢布參半法,非不好,而一自減疋之後,一夫所納,不過一疋,則一疋之內,無以行參半之法。故例以純錢徵之,始乃分半作布。以是之故,布邊則輒皆加徵,大爲民弊。臣意則令道臣,商量道內綿農之豊歉,綿貴處,則以純錢;綿賤處,則以純布,以準其本,參半之數,則無損於國,而有益於民。近來,魚産漸貴,民不得鮮食久矣。蓋緣均役之後,諸處魚箭,皆有定稅,雖不得魚,亦皆納稅,故民不敢隨意設箭之致也。均役事目,雖不可輕易變改,若使各道徵納其元定之數,均廳不復主管,則民亦蒙惠。大同之移劃軍門,固是不得已之事,而船人輸納,爲弊多端。雖以湖南言之,大同千石之船價,爲二百石,而千石之中,若移劃數百石,則所受船價,太半爲軍門情債。故船漢之呼冤,固已可矜,而納稅之民,亦因此受害。一依各宮房例,自戶曹收納分給,幷詢廟堂,另行矯捄。各司奴婢之在外邑者,厥數夥然。而雖有逃老,故不許免減,故年過百歲者,尙在案中。指徵無處者,亦責其貢,族徵隣徵,民不能支。申飭各司,詳加査免。京城市肆,卽都民資生之源,而所謂都賈要路,罔利操縱,潛賣之弊,日增月滋。市民失業,物貨騰踊。事雖微細,爲害則大。嚴飭法司,另加禁斷。

批曰:「所陳數條,寂然之中,猶賢乎已。下廟堂逐條覆奏。」後於次對。領議政金尙喆啓言:「守令數遞,爲今切弊。移遷自有朔數,如非不拘常格之時,毋或輕遷之意,請別飭銓曹。」從之。又啓言:「外邑軍布,綿貴處徵錢,綿賤處徵布,此惟在諸道道臣之量宜裁定。均廳魚稅變通,事難遽議,更合商確。軍門移劃大同,一依各宮房例,勢或相妨,弊反倍前,似難許施。各司奴婢,詳加査免事,前後朝家申飭,非一非再。況且道比摠之令,實出於裒益多寡,使民無怨之意,以此嚴飭諸道爲宜。」批曰:「此道臣之責也。朝家許令通一道比摠,不但裒多益寡之政而已。當初定制也,較數歲之摠,取其最少條,則已是寧失於民之意,而釐弊未久,生弊又如此。此等道伯,何責分憂?論以綜實之道,不勤擧行之道伯,所當摘發重勘,而事屬旣往,亦非一二人,今姑參酌。大抵此邑雖多逃故,彼邑豈無生産?强者不漏,弱者不侵,則此爲蘇瘼之要。方行會嚴飭,俾各惕念,無或如前泛忽。」又啓言:「京城都買之弊,請飭法司,俾有禁斷之實效。」批曰:「都買實係都民大弊,已往雖不可一一推覈,嗣後復踵前習,則法司官隨聞重繩,斷不可已。」

12月11日

○乙卯,以尹東晳爲工曹判書,金熤爲漢城府判尹。

12月12日

○丙辰,輪對。

○正言洪文泳啓曰:「李溎,本以鄙微之人,粗挾狡黠之才,甘作權門之狎客,轉爲逆黨之死友,凶謀、秘計,無不與聞。東西蹈踉,躐取華腴。及夫厚、麟諸賊逆節旣露之後,首發請討之疏,實急脫身之計,而公議莫眩,負犯難容,則要藉權奸之聲勢,復爲相府之記室。餘焰所畏,片言不加,尙逭黨與之誅,朝籍自如。邦憲太寬,輿情愈激,請判書李溎,亟施島配之典。」批曰:「目下急務,正在舊染汚俗,咸與維新。何必抉摘,亟停勿煩。」

12月14日

○戊午,以李性源爲弘文館提學。

○司諫沈命德啓曰:「師、翰、興、老諸賊,萬古所無之凶逆,而其主張凶論,作爲窩窟,卽具庠是也。闔闢譸張,誑惑誘脅之狀,姑勿論,就其眞贓之現露者言之,其許多窮凶叵測之說,有不忍沘筆,而其曰舅甥熟講;其曰吾輩秉執云者,於渠斷案也。噫!投進凶章者諸賊,而所以慫慂者庠也。謀爲凶論者諸賊,而所以釀出者庠也。諸賊伏法之後,庠之獨逭,已乖王章,而薄竄未幾,遽蒙宥釋,識者之憂,已不勝言。伏況我殿下所守之義理,可以卓冠百王,昭垂千載,而此輩乃敢角立而亂言,以爲眩惑之計,苟不能拔本塞源,以杜凶孽之萌,則將無以聞義理,而嚴隄防。請具庠設鞫嚴問,依律處斷。趙宗鉉,頃年鞫獄,緊出於壽賢之招。渠以朝紳,潛通北寺,締結逆竪,追逐不逞之徒,參聞叵測之論,不言可知。揆以邦憲,不可容貸,而只以逆竪之身故,無與對質,不加究覈,遽然全釋。此實失刑之大者,而廢錮未久,收敍如初,彯纓仕路,自同無故之人,隄防不嚴,輿憤益激。請趙宗鉉,亟施絶島定配之典。」批曰:「竝停勿煩。」

12月16日

○庚申,行儒生殿講。

○敎曰:「前此外方貶題,雖有礙眼處,絶不點下者,蓋以道伯在本道,目覩耳接之餘,必有所斟量故耳。然朝家處置,莫急於弛張,何必膠守已例?況今番點下文武守令,不體筵席之敎者有之,不副差遣之意者有之,自辭陛日,已知其不似者又有之。特命點下,良以此也。大抵設置政曹,名曰開坼坐起,而許多可中、可下之等題,必不止一二人,則一不擧論,豈其點下者多,而無他降黜之目而然乎?信爾則胡不以不得開坐草記乎?坐起進參吏曹堂上,一竝從重推考。」

○命備忘記,使承旨書頒,著爲式。敎曰:「均是絲綸,而承旨入侍傳敎、司謁口傳下敎,承旨書之。至於備忘記,事體較彼無異。況是還入之紙,則謬例之一任吏手謄出者,萬萬乖當。此後備忘記,司謁傳于承旨,則承旨傳書一通,與司謁較準後,原本還入,仍以所謄之本頒布。以此載之故事,定式遵行。」

12月17日

○辛酉,以李𡊠爲司憲府大司憲。

○特擢李亨逵爲同知義禁府事。

12月18日

○壬戌,設柑製于泮宮。居首進士李翼晋直赴殿試。

12月19日

○癸亥,以鄭志儉爲吏曹參議。

12月20日

○甲子,御宣政殿,行都政。〈吏曹判書李衍祥、參判徐浩修、參議李敬養、正郞徐鼎終、兵曹判書李性源。〉敎曰:「愼初仕,所以擇守令也。然而俗習所拘,顔私是先,未嘗擧一寒畯之士,擬一需世之才。惟事安排於抽對之間,尋求於卿相之閥,依舊樣子,擺脫無期。臨政飭諭,只歸備例。玆豈非銓臣之責也?與其人人,難能得人,曷若仍舊拔尤之爲可?試閱案簿,蔭官七品以下落仕者,凡爲一百有七十餘人。又考年數,遠或至四十年,近不下十許年。彼見落之類,當初設有大辜犯,歲月已邈,釁垢可滌。況無故而作散者,爲强半焉。予則以爲實屬干和之一端。又若嶺、湖人士,世稱才彦之府庫,而所謂搜羅之政,有名無實。間或有一二擧剡之事,纔授旋遞,何嘗試能否、考優劣乎?尤係朝廷之羞恥。今政初仕見窠,勿論京外,落仕人中,必皆甄敍。嶺、湖人另加收錄,以爲責實效之地。」又敎曰:「大政日,守令、邊將擇擬之命,便成故常,雖謂之無實可也。大政先務,亦不外是。以比另飭兩銓。大抵專乎循資,則人多不稱,偏於求備,則鬱無可疏。惟其適輕適重之道,稟在銓臣鑑別之如何。今政勿拘常格,惕念檢擬。」又敎曰:「以庶類收錄事,屢勤提飭,而況自年前事目旣成之後,通擬又無所妨,而近觀政眼,此類勿論內外窠,絶不照擬,反不如事目未出之前。予以葵藿向陽之敎、枯項黃馘之嘆,有所誦諭於廷臣。惟予此意,豈直在於爲渠輩振拔也?誠以追聖祖之盛意,感古人之格言也。迄于今幾歲,選曹之不念對揚,寧不慨嘆?以此意申飭兩銓,今政當窠,庶類未霑仕之類,着意調用。」

○以徐浩修爲吏曹參判,李敬養爲吏曹參議,李文源爲慶尙道觀察使,鄭民始爲成均館大司成,柳鎭恒爲慶尙左道兵馬節度使,申應周爲右道兵馬節度使。

○刑曹判書李福源上疏曰:

嗚呼!我聖上所處者,天下之至變也;所守者,天下之至正也。丙申三月卽阼日,首降綸音,首尾百餘言,明正痛切。遵聖祖已定之訓,而謹繼序之大統,推昊天罔極之孝,而極報本之隆典。猗歟!大哉。從古后辟,非無聖哲,而至於此箇義理,鮮有見得眞處得是者。惟我聖上洞見義理之原,深得禮義之正。傳所云:『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者,』其是之謂也。噫!彼一種凶邪之徒,陰蓄希覬之圖,肆行嘗試之計,迭投凶章於率土如喪之日。甚至凶腸逆口,謂天可詬。此實載籍所無之變,擧國同讎之賊。前者纔磔、後者旋闖。種下生種,一串腸肚,此其故何哉?蓋自五六年來,國家不幸,亂逆層生。如《明義錄》諸賊,其罪易見,其情易綻。至於此流,內懷叵測,外籍莫重,黠者托於義,愚者啗於利,陷人心術,誑人聽聞。比之挾匕稱兵,爲罪雖殊,其禍益遠。況今歲月寢久,隄防漸弛。今若不明目張膽,發揮大義之頭腦,劈破群凶之情狀,則誠恐我聖上盛德大節,將無以昭示於天下後世。又不知幾箇怪鬼,伏在冥冥之中,可不澟然而寒心哉?臣猥承宮園儀跋文撰進之命。耿耿愚忠,每在於此,而跋文體嚴,不敢贅進。近又癃病,登對無期,輒將文字,冒昧塵瀆。伏乞惕然深思,凡係闡義理、嚴隄防之道,益加聖意。

批曰:「疏語辭嚴義正,讀之屢回,益覺哽咽。不有卿誠懇,誰能抗言?繼切嘉歎也。」

○大司諫李致中上疏曰:

惟我聖上,聖學高明,剖析義理之正,節酌情文之中,乃於卽阼之日,特降綸音,縷縷辭旨,丁寧懇惻,可以建天地而質聖人。獨奈一種不逞之徒,敢懷陰譎,甘犯亂逆,其窮凶絶悖,至於師、翰而極矣。至若具庠之舅甥往復,斷案已成。趙宗鉉之逆宦緊援,眞贓難掩,幸逭天誅,亦已太寬。或薄竄旋宥,或起廢甄用,王綱漸解,義理復晦,臣竊憂之。

批曰:「具悉之。」

○以鄭趾煥爲司諫院大司諫,尋遞,以李得臣代之。

12月21日

○乙丑,嶺南暗行御史李時秀復命。召見時秀及大臣、銓臣。時秀進書啓。首論觀察使趙時俊,不能禁道內守令濫糶之失。又言金海前府使孫相龍、南海縣監盧廷尹、慶州府尹李鎭翼、密陽府使洪秉殷、醴泉郡守丁載遠、居昌府使許𡨶、丹城縣監申匡堯、慶州營將李潤春、忠州營將權璹、自如察訪鄭景祚、幽谷察訪崔粹翁等,不職狀。吏、兵曹覆奏,勘罪有差。晋州前牧使曹允精、星州前牧使南鶴聞、李河永、咸安郡守閔游、慶州前府尹沈頣之、慶州兼任蔚山前府使金愚、密陽府使洪秉殷、醴泉兼任豊基郡守沈重奎、龍宮縣監金尙斗、安東前縣監尹師國、咸昌前縣監兪漢鼎等,以還穀,或有加分與擅用,或有吏逋與反作,或有刑具之不遵法式,幷拿問。漆原縣監姜膺煥,本縣馬軍,私貰赴操,亦難免其責,一體拿問。時秀又論左道兵馬節度使李文德、右道兵馬節度使洪和輔罪狀。兵曹判書李性源覆啓言:「右道兵馬節度使洪和輔,假貸營穀,擅發軍倉,或捧厚價,或作本色,反弄之際,軍民受害,畢竟錢穀取剩之數,又極夥然。其犒饋之貽弊、賞格之從略,特是餘事。如此貪庸棓克之類,不宜一日置重閫。左道兵馬節度使李文德,駄妓軍中,已是駭擧,而雖以未明聚軍,向午赴場觀之,其不恤軍民可知。犒餠賞布,又與右閫無異,竝拿問處之爲宜。」從之。敎曰:「兩閫帥事無狀,而至若右閫所犯,可謂貪吏庸帥。論其罪狀,難以毛擧。知有一分國法,安敢冒犯至此?斯速拿來,捧口招以聞。」時秀又進別單曰:

一,大邱營債之始,蓋已三十餘年矣。南倉元錢,二十萬八千餘兩,而留庫不過二萬四千餘兩。或納京司,或用倭館,或作米作銀者,又爲七萬餘兩。其餘十萬七千餘兩及營各庫留錢七萬七千餘兩,南倉木百餘同代錢一萬餘兩,合十九萬四千餘兩內。道內各邑與營中各廳所貸下者,合爲五萬餘兩。餘錢十四萬餘兩叚。盡數放債,而債法,一兩之利,爲二錢。竝監色情例,則爲三錢七分有奇,都合爲五萬餘兩。今年而放,朞而收。放之則先除利條,收之則乍捧元數。名雖逐年收放,實則一債長留。其利錢所用下處,雖有不可闕之公費,太半是營府上下之私需。留債數十餘年,昔之食債者,今皆老且死。使其子若孫之初不知出債年月者,年年輸納,利錢之比本錢,償之已畢,又三數倍矣。家傾業破,而窮不能償,則移之於族。族之不足,又之於隣。囚繫滿獄,箠撻盈庭,愁若之色,呼號之聲,遍於村閭。若不乃今蕩除,差過數年,一境之內,將尠奠居之民。向者蔡哥上言,急於訴冤,多有誣辭,而論其爲弊,則無怪其如此。今雖不如此,不久而必當甚於如此。以臣愚見,始自明年,停其利息。假令負十兩之債者,則歲納一兩,至於十年而當其本錢之數,然後聚其券而焚之,使積年受苦之民,作一朝了債之人,則誠爲大惠。至於該營之許多支用,一時盡失,則充代無處,必至不成模樣。令道臣,凡諸用處,十分節省,其中不得已不可廢者,議廟堂區處,恐合事宜。一,慶州海戶之弊,臣於潛行之時,已聞其略。及夫出道之後,有鶉衣菜色,相率而泣訴者,問之則海戶也。其言曰:『海戶亦民耳。各執所業,以供進獻,雖竭其力,民何敢憚?而海戶之至於此極者,都緣各處情債之過濫。蓋海戶十二朔月令所納,爲九種。所受會減米,爲四十餘石。以其所受,較其所納,固已不能相當。而海戶之弊,不在於此,在於情債。每當一種之納,情債之錢,多或至百兩。自邑而納於營,自營而納於京,皆有所謂情債。三處所需,一切取辦於海戶,年增歲加,今至於千有餘兩。以此之故,海戶日就流亡。元案付一百六十餘名,今之存者,不過四十餘名。戶漸縮故役漸重,役愈重故戶愈縮,將至於盡空而後已。近來進獻魚物之漸,不如前,職此之由,而畢竟闕封之弊,勢將必至。臣之所目覩者,慶州一境而已。諸道諸邑之居海濱,而有海戶處,爲弊之同,可推而知,不可不卽加禁革。營邑之吏、京司之隷,從前例食之物,一朝盡削,則點退捧納之際,必有潛自操縱之許多弊端。以臣愚見,自今以後,營邑及京司海戶情債,亦倣倉穀色落之規,從略酌定,無或有分錢踰濫犯科者,不察之官長,隨現重勘,則不但爲海戶支保之道,莫重進獻,亦可無窘乏苟簡之弊。一,本道還穀,大抵過多,吏緣爲奸,民受其害,一道之中,居昌、咸陽等數邑,爲尤多。蓋此數邑,處在山峽僻遠之境,絶無往來變遷之路,商買之貿販不入,營門之移劃不及。年增歲積,以其戶數,較其穀摠,幾至於數十倍。除寡殘獨戶,如法分留,則一戶所受,不下數十石。每當歲末收捧之際,鞭撻催督,惟恐其未準捧,故畢竟至於半雜虛慤,苟充石數,逐年如此,遂成謬例。臣於入境之時,對其民人,問其弊瘼,則衆口一談,莫不以多穀爲言。試又問其矯捄之方,則或謂:『次次移轉於穀少之邑,最爲便好』,而所謂穀少之邑,多在於越隣境數百里之外,轉動多邑之際,爲弊亦大。若欲作錢於此邑,貿穀於彼邑,則雖似差便,而事同錢還,亦未爲十分便宜。無論如此如彼,減其摠數,然後穀可以稍精,民可以少紓。令道臣,議于廟堂,從速變通,恐不可已。一,寺奴一事,誠爲一路之大瘼。宸聰業已遠燭,聖旨至勤俯及。若無別般變通,只如今日之爲,則雖使召、杜爲之宰,恐無以釐其弊,而張其謗。只就臣所經諸處言之,數有多寡,弊有深淺,而其中慶州、醴泉、義城、安東等四邑,其數最多。合計各司、宮房奴婢,多或近萬。少亦不下數千。老除死亡,固在應頉,而少壯之類,亦多逃躱。徵貢之際,白骨黃口,姑不暇論,初無其人,而虛作名目。尙在於腹,而已錄簽案,督其頭目,徵及隣族。始於本邑,侵至他境,鄕隣相戒,不與嫁娶,愁怨載路,有足干和。細究其故,蓋亦由奴婢者,推其所生而已,非如軍保之可代他人者也。元額一定,必充乃已。各宮房賜與,又不敢除出於元額之內,加之以强者,百計圖贖;弱者,抵死逃匿,實數之耗縮多端,而一定之元額尙存。各宮、各司,亦效元貢,一例比摠,寺奴之日縮,職此而然。慶州之下納奴千餘名,稱以良水軍,改其名色,混充閑丁者,非得已也。今雖元額不可猝減,就其中逃、故、黃、白之明白無疑者,略加査頉。此後則凡諸賜牌奴婢,照數除出於元額之中,則庶或爲一分救弊之道。有司之臣,雖恤經費,民隱不可不念。國體不可不顧。一番變通,合有商量。一,本道貿鹽之弊,其來已久,事面不正,弊瘼甚大。古所稱,榷酒、榷茶者,卽此類也。金海營米一千五百石,留爲鹽本。貿取於濱海鹽賤之地,來販於沿江鹽貴之邑,以米一石,作鹽二石,以鹽二石,作錢七八兩,甚則或至十兩,又過之,合計其利,常在二萬之內外。除四千五百兩,立本。四千兩,奴婢給代。五百兩,南倉納。合九千兩外,皆歸於內外監庫、色輩之私橐,營庫公下,亦近二千。此蓋以最精者言之耳。甚者,勒定高價,使民不敢上下其直。又從以嚴禁私商,必曰惟公鹽是貿。公鹽、私鹽,每相角爭,非但事體之萬萬苟簡,小民之與私商和買也,或以雜貨而充直,或有先食而後價,有無緩急,自多交益之道,而公鹽則不然。必於目前,責多錢。監色輩又低昻而操縱之,每當此際,江峽之民,未免食無鹽之歎。立本取剩,本係非法,在所當罷。若曰婢貢不可不充,南倉不可不納,則設不能,一切罷之,一從市上公共之價,與私商,混同發賣,無敢勒定榷利之意,嚴飭該道,實合事宜。「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道臣政績,有足可觀,藩任數遞,亦豈不悶?而道內守令之冒犯國法,若是其無嚴,則按察之地,何可免不飭之罪乎?觀察使趙時俊罷職爲宜。「從之。敎曰:」旬宣之責,爲任至重。縱使約已守法,尙難彈壓邑鎭。況今朝禁至嚴,飭墨未乾,道內守令、邊將之留庫穀擅分,至於數萬包之多?年前關西事,豈非嶺南之已鑑?而然有冒犯,曾不戢勘,繡啓論列,若是狼籍,不可以譴罰薄勘,仍以不論。其在審愼之道,宜問許與不許,知與不知而處之。慶尙前觀察使趙時俊,交龜後拿問。「義禁府拿問,以奪告身一等勘律。尙喆又啓言:」御史別單,其一,大丘營債,停其利息事也。本營放價之爲民痼弊,誠如所論。蓋此南倉本錢,以前後道臣之別備,至有備局句管之擧,而若其放債殖利,不過爲營各庫需用之資。苟能初不遷動,守而儲蓄,則當爲國家不虞之用。如欲無中生財,尾閭花消,則徒貽百姓無窮之弊。爲今之道,不必別有變通,嚴飭道臣,本錢之散在民間者,除其利殖,漸次準捧。給債謬例,一切防塞,最爲拔本塞源之道。如是飭禁之後,苟有犯者,當該道臣,施以制書有違之律。停債之後,或有營用之不可不變通者,則論理報備局稟處。其一,禁慶州海戶之弊,嶺南營邑京司情債,從約酌定事也。海戶進獻時,京外情債之弊,奚獨本道如此?諸道必同然。而此與國穀色落有異,朝家之酌定多寡,有傷事面。此在諸道道臣之逐邑査正,營邑下屬侵漁之弊,各別痛禁。至於京司之濫徵者,隨現報備局,嚴飭諸司,則庶有矯捄之效。以此分付諸道,道臣亦爲申飭京各司,俾無如前過濫。其一,居昌、咸陽等邑還穀過多之弊也。本府穀簿,視他道最多。吏緣爲奸,民受其害,御史所論,可謂得其情矣。次次移轉之朝令,欲捄偏多偏少之弊,而勢有窒礙,事難施行。爲今除弊之道,發賣之外,更無他策。十萬石當賣之論,道臣亦往復於廟堂,繡啓所請,又如此。分付道臣,穀最多不可不區處之邑,定其斛數,論理狀聞後稟處。其一,本道貿鹽,立本取剩,雖不能一切罷之,從市直與私商混賣事也。本道煮鹽一事,雖是不可已者,貿販之際,監、色輩,專以榷利爲事,公私名號之各分,市直低仰之不同,有此稱冤之端。再昨年,廟堂,亦以此筵達嚴飭,而今番繡衣論啓又如此。更飭道臣,革其謬弊後,若更有此等民冤,道臣難免重責,請以此分付。「從之。

12月22日

○丙寅,以鄭東浚爲奎章閣待敎。

12月23日

○丁卯,輪對。

12月25日

○己巳,御宣政殿常參,兼行次對。遞大司諫李得臣職。上曰:「李得臣上懲討之疏,而乃以不忍聞之語,肆然附說於疏末,略無顧忌,是豈臣分乎?予欲言之,淚在言先,五內抑塞,不知所以爲言。予之悲冤痛迫,無樂爲君,卿等之所知也。惟是君臣、上下,同守此箇義理,守而不失,雖百世之下,必思闡明此義,而難測者人心也,無窮者事變也。若或到迫不得已之時,有迫不得已之事,則下以是不得已言之,上以是不得已聽之,明大義於將晦,聞世道於將壞者,卽予君臣上下所同守之義理。而日前刑判一疏,猶屬劈破義理邊事,故强所不忍,泚筆爲批。李致中之疏,以其踪地之與他有異,故黽勉有數字之答。至若得臣地處,與致中不同,語意與重臣各異,而乃敢附說數行,或曰欽仰,或曰嘉尙,有若予則樂聞,渠則樂道者然。此何意耶?」領議政金尙喆曰:「殿下以千古逈出之孝,當千古所無之地,秉執之義理,炳乎若日星,而渠以今日臣子,安敢書不忍聞之說,以戚我殿下之心乎?宜先削其職。」上曰:「當量處之。」

○領議政金尙喆啓言:「頃因湖南水操軍卒渰沒,分付湖南道臣,使之依海西分操例,論理狀聞矣。卽見觀察使徐有隣狀本,以爲:『採採軍民之願,參互水使之報,則萬頃之古羣山,諸島環擁,中鋪大湖,可容數百戰船,而兩湖水營上下控勢,此實天作之一關防。今以古羣山,定爲行操之所,該鎭僉使,以秩高有聲望人,仍兼營將,且管防守,則戰船、餉穀、軍器,別無創置之擧。請令廟堂稟旨矣。』分操變通事,五邑鎭軍民之樂從旣如此,古羣山之可合行操,海防形便又如此,道臣所請,誠有所據。分付道帥臣,依此擧行。古羣山僉使,旣兼營將,且當操鍊之責。此是創設之初,不可不另擇。令西銓,以有履歷、聲望人,差遣爲宜。」從之。

○擢吏曹參判徐浩修、戶曹參判李命植爲正二品。從領議政金尙喆言也。

○削御營大將李柱國職。大司憲李𡊠啓曰:「御營大將李柱國,頃於親臨誓戒日,多率騶從,攔入闕中,故伊時兵判拒止。則不思自反,乃以三百年所無等語,肆口咆喝。此雖小事,亦可見紀綱之掃地,而且於向日一武將傔從之曾以別監見汰者,稱以掖隷,恣意犯夜,見捉於捕廳巡邏,則渠,雖他邊大將,固當驚駭。而乃反循私營護,詬責捕將,其蔑法無嚴如此。請削其職。」從之。

○左議政徐命善上箚曰:

卽伏聞大司諫李得臣,忽以重臣李福源疏事,有所附陳於疏未云。噫嘻!此何事也?不料人之無嚴,至於此極。嗚呼!重臣之疏,豈得已哉?逆案寢遠,隄防日弛,義理有漸晦之慮,彝倫有漸壞之憂。重臣之疏,非不知慼我聖心,而苟不顯言明卞,扶植此義理,則無以闡揚我聖上至孝聖德也。重臣流涕而言之。殿下流涕而答之。此正君臣上下哀痛迫不得已處。而得臣則全無至誠惻怛之意,敢爲等閑塞責之計,略略提及於條陳之下,有若可以尋常說道者然。不顧貽慼於聖明,罔念反傷於義理,究其心跡,萬萬駭憤。臣謂李得臣,設鞫嚴問,斷不可已。

批曰:「午筵有言,卿想聞悉。玆從敬禮之義,强宣數行之批。卿其諒之。」

○以徐浩修爲刑曹判書,李命植爲漢城府判尹,鄭昌聖爲同知經筵事。

12月26日

○庚午,備邊司啓言:「卽見禮曹粘目,則倭館東大廳、西行廊五十六間燒燼。恤典,依康熙戊子例,公作綿布三同、米五十石題給,不必問慰,而事係邊情,請令廟堂稟處矣。取考戊子前例,則無送譯問慰之事,而只有米布題給之例。今亦依此擧行爲宜。」從之。

12月27日

○辛未,領議政金尙喆上箚曰:

從古聖王,孰不欲立志?而苟不擇善,而固執,則不爲事物之撓奪者,蓋無幾矣。如欲志之必立,惟在學之不倦。誠以出治之圖、祈永之謨,莫不由學故耳。惟我聖上,自在春宮,出入經傳,上下子史,罔不分析縷毫,貫穿微粤。只緣經筵挾冊之官,無以備顧問當聖心,故於是聖心漸懈,開講間斷。而三講、兩對,列朝之盛事。勿以聖學之已高,勿謂法講之應文,講經傳而察公私、義利之分,講子史而究治亂得失之本,爲學爲政,相爲表裏。則何患聖志之不立,聖治之不隆乎?臣嘗以仁、明、武三字,爲殿下獻焉。竊覵殿下治局껍模,罔不以是心行是道。生殺,人主之大柄,而雖當惡逆訊鞫,覆囚勘斷之時,求生必死,每存寧失不經之義,仁之至也。一日萬幾,國事至繁,而必先處晦觀明,處靜觀動,萬物情狀,畢露於前,故大小畏服,不敢售欺蔽之計,明之至也。以極泰之運,當極艱之會,以至安之位,經至危之時,而不動聲色,處之雍容,談笑之間,底定禍亂,武之至也。雖然,如或寶齡漸高,志不帥氣,仁之過而漸近於煦濡姑息,明之過而漸近於煩苛聰察,武之過而漸近於威怒嚴急,則是豈愼終如始之道哉?臣敢以,弘毅致遠寬裕不迫八字,庸替丹扆之箴,惟願益留聖意。目今最可悶者,上下之誠信不孚也,朝廷之風習不正也。世故多端,形迹是拘,劾一人,而未必出於公好惡,論一事而未必出於眞是非。虛僞成習,湊泊無期。風節之委靡,何以抖擻;廉恥之牿亡,何以激勵;紀綱之頹弛,何以扶植;言路之雍閉,何以開導,此在君上之導率如何。必須審好惡於誠僞之間,卞是非於疑似之際,上下之間,情志相孚,朝廷之上,風習自正。則上所陳諸條,不期變而自變矣。噫!三司合辭之至今相持,一例靳許,出場無期。以致隄防不嚴,義理易晦,寧不澟然?爲今之道,不可不允其當允,勘其當勘,使公議夬伸,臺啓盡了,豈非國家之急務乎?至若舊染維新之敎,大哉言乎。嘗聞自點、器遠之獄,苟無顯露難赦之罪,雖族姻素親之人,未嘗有連累之端,以其罔治之義,開其歸化之路。此固聖念所在,聖敎所及者。緩急、舒慘,必益留神,以定人心,以鎭世道。噫!我朝取士之法,最重式年之科。聚爲其選,取講製全才之意。而惟彼製述之士,盡誦七書,則雖盡一生,而成功未易,故京華子弟,應擧絶少,三十三人之榜,幾盡無實用之人也。仁廟朝故相趙翼,至請變背講爲臨講,專取文義。肅廟朝故相南九萬,請行四書一經之講。閔鼎重亦獻講主正文,製取生畫之議。今若取原額中幾窠,別爲三經會試,多得貫通三經之人,則雖今日釋褐,明日置之橫經之列,其無愧可知。惟願,博詢廷議,講成節目。噫!國不可無兵,兵不可無食,而若冗兵、冗食,徒爲蠧國病民之資,則豈可一向恬嬉,不思所以矯革之道乎?卽今國家之養三營兵者,歲計爲七萬餘,若使國力有裕,兵食無艱,則何患不多多益辦,而廩料莫可支繼,經用無以收拾,寧不大可憂悶?自古論者曰:『都監軍額,可減也。』顯廟朝先正臣宋時烈,至請有缺勿補,必欲査正。肅廟朝故相臣李端夏、閔鼎重,皆論列訓局兵,本不過三千,仍請汰減冗食。今都監五千之中,或以各一千,或以各五百,劃屬禁、御兩營,如漢南北軍之制,至於兩營鄕軍,春秋本道之操鍊,必將年年行之,比之五年一次之往來,實效較然。若以爲兩營兵番上,旣寓唐家府兵之義,今不可廢閣。云爾則或以一哨,或以二哨,一如訓局陞戶,則亦不失存羊之義,而自都監分屢之後,自來元料,其將自如,兩營保米,當爲剩餘。三軍門措置之道,不患不有餘。均廳貿米之弊,自可永祛。惟願博詢廷議,深入睿裁焉。如守、摠分合之論,南漢出鎭之議,向來聖詢之下,諸臣已言之矣。此事,恝然置之則有害,斷然行之則有益。一番處分,斷不可已也。

批曰:「首尾屢千百言,無非進學之要、做治之方道。盡卿平日血忱。披復屢回思欲措之爲政。附陳二叚,亦屬急務,冀卿之與廟堂諸臣,雜議爛商,以成畫一之制。書不盡言,面可罄懷。」

12月29日

○癸酉,漢城府獻民數。京戶三萬八千七百四十二,口二十萬一千七十,男九萬六千八百四十九,女十萬四千二百二十一。京畿戶十五萬四千一百十八,口六十一萬四千四百四十六,男三十一萬三千七十二,女三十萬一千三百七十四。江原道戶八萬三千八百四十二,口三十四萬二千八百四,男十六萬九千四百四十四,女十七萬三千三百六十。黃海道戶十三萬五千六百八十五,口五十五萬五千四百十六,男二十九萬八千六百二,女二十五萬六千八百十四。洪忠道戶二十一萬七千八百八十五,口八十五萬一千三百七十九,男四十一萬七千三百十四,女四十三萬四千六十五。全羅道戶三十一萬六千四百三十八,口一百十九萬八千四百九十一,男五十六萬三千八百十七,女六十三萬四千六百七十四。慶尙道戶三十六萬一千四百八十三,口一百五十七萬一千四百五十,男七十萬七千一百八十六,女八十六萬四千二百六十四。平安道戶二十九萬三千三十四,口一百二十六萬七千四百六十,男六十一萬五千五百三十七,女六十五萬一千九百二十三。咸鏡道戶十一萬三千三百二十三,口六十二萬五千五百五十七,男三十一萬六千二百十五,女三十萬九千三百四十二。京外摠戶一百七十一萬四千五百五十,口七百二十二萬八千七十六,男三百四十九萬八千三十六,女三百七十三萬四十。

〈正宗文成武烈聖仁莊孝大王實錄卷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