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戌)八年清康熙二十一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己酉,憲府請還收校理朴泰輔罷職不敍之命曰:「泰輔身居經幄,有懷無隱,言雖過中,斷無一毫構誣之意,而勒加情外之罪案。論思之臣以言獲罪,實非聖朝之美事。」諫院亦竝請之,答以勿煩。
○以金德遠爲刑曹判書,沈壽亮爲司諫,吳道一爲校理。
○右議政李尙眞陳箚獻箴,勖以履端飭政之義。判中樞金壽興陳箚,條列日新之目,竝優答之。
○安州有大石,己未正月自東移西二十七步許,是日又西移三十二步,自移處又向南轉移二十四步。
1月2日
○庚戌,領議政金壽恒上辭箚曰:
戶布之議,行於朝廷久矣。僚相意見之不同,臣旣明知,而頃聞,關西之民願行者衆,因民願先施西路,亦或一道。且不可無別爲主管之人,故以此陳白,欲令往復消詳,以待廟堂雜議熟講,裁定其事目。聞,僚相以漠然不得與聞引嫌乞免,臣豈敢輕視僚相,以爲不足與聞,而敢爲獨斷專行之計哉?
上賜優批。時李尙眞與金壽恒、閔鼎重意見多不合,至戶布議起,壽恒定以先試,至出主管者,而尙眞不知,以是稱病不出。
1月3日
○辛亥,遣史官,諭領議政金壽恒,使參賓廳坐,壽恒稱病不出。
○引見大臣及備局諸宰,因閔鼎重言,命別爲下諭,招致李翔。兵曹判書金錫冑請以辛酉武科,當赴防西北者,使之代納軍器,以付北道之願受者。又以內三廳陞六時窠窄,請於武兼宣傳官五十七窠外,又加設三窠,竝許之。吏曹判書李䎘曰:「大政不遠,而參奉仕滿,只一員,無以塡差。請以未仕滿參奉,陞奉事,通計參奉時朔數後,許陞直長,上許之。上將以初五日行朝參,諸臣以冒寒早出請停。上曰:」一年之首,百僚皆朝,何可停也?「不許。鼎重曰:」日本求御筆,曾在仁、孝兩朝,竝旣書送,今難防塞。所寫文字,請令詞翰之臣,退而議啓。「上從之。上以貞明公主年滿八耋,不可不別樣軫念,命特給宴需。
○命以蒜山、黑橋新設兩鎭,合爲一鎭,移置棘城,陞爲僉使,令黃州、鳳山,各捐田二百結以資之,從道臣之言也。
1月4日
○壬子,判中樞金壽興箚請亟寢戶布之議曰:
孝廟末年,兪棨首建戶布之議,廟堂之論,未免矛盾,事竟不行。甲寅夏又有此議,浮言喧藉,勢若淊天,臣告于先王,卽寢其議。今又三發,而致此紛紛矣。設有十分無弊之良法,更張之際,難保其洽然於群情,況此法之便不便,有未能的知者乎?
上令廟堂,廣詢而處之。
1月5日
○癸丑,新設平安道古城鎭僉使,從道臣之請也。
1月6日
○甲寅,引見下直守令察訪,飭勉而遣之。
1月7日
○乙卯,御晝講。左議政閔鼎重曰:「金壽興請寢戶布,諸議亦多如此,而國家凡事,商確規模,然後可斷行否。若以議論紛紜,輕易止輟,則何事可爲?前行大同,亦甚紛紜,戶布又與大同不同,士族恒民之不樂此法者多矣。」上曰:「雖有良法,每多異議,唯當察事勢之利害,不當沮撓於浮議,要須熟講定其行否矣。」鼎重又言:「朴泰輔不宜罪之。」仍請赦泰輔,亦招李端夏,竝令安心。諸臣繼言之,上曰:「不是永棄也,一時薄罰何傷乎?」呂聖齊以樂院方響事稟奏曰:「方響圖形,《五禮儀》則以九寸爲定,而《樂學軌範》則乃六寸二分,今當從《軌範》改造乎?當從《五禮儀》乎?」鼎重言:「當從《五禮儀》。」上從之。是後金萬基筵白:「我國法用《大明律》,樂用《軌範》,方響宜從《軌範》之制。」鼎重亦陳其誤達,命從《軌範》。上命承旨李濡,往諭於領議政金壽恒,使之從速出仕。濡請竝諭於李尙眞,許之。壽恒對以病間進詣,尙眞辭不承命。
○以宋昌爲承旨,李后定爲吏曹正郞,金鎭龜爲獻納,申曅爲吏曹佐郞,又差通信使從事官。朴致道爲從事官,以尹攀疏論前事,故久不應命。上以致道居遠行迫,命遞之,曅代之。
○副校理申曅疏,略曰:
戶布之一可一否,皆出爲國之心,而兩大臣因一些嫌,各自遜避,此豈國家和平之福乎?百隷怠官,玩愒成習,臺閣以引避爲能事;儒臣以違牌爲廉隅,百司效尤,各圖自便。宜以別旨,責勵兩大臣,使卽竝出。臺閣數遞之弊、百司怠慢之習,亦宜次第變通,以爲振作之一大綱也。
又陳貞明公主宴需太濫,非爲民惜費之意,請量宜減數。優批答之,公主家賜物,不許減數。
○謝恩使昌城君佖等,還到鳳凰城馳啓:「淸人以本國表箋中,稱謝之謝字,一處連書,一處特書,故大加詰責。且以禮部咨文中,原旨則從寬免罰,而表文中述旨,則減罰金一萬兩云。故以爲述旨與原旨不符,令使臣供稱,百端操縱,以將有査勑索賂,五千堇得防塞。」又曰:「聞四川、雲南次第平定,吳世蕃傳首北京,應有赦勑。」又曰:「皇帝率甲騎四五萬,以去月望,出獵于玉田、薊州,至蒙古地界,而今月初還都。淸太子年八歲,能左右射,通四書云。」又曰:「皇帝欲與太后,以明春巡向瀋陽,淸、漢人異議不決云。」
1月8日
○丙辰,黃州地震,有聲起自東方,轉向西。
○設平南鎭于江界中山,置萬戶。
○行都目政。以李端夏爲左參贊,崔致翁爲持平,元相爲統制使。
1月9日
○丁巳,領議政金壽恒出仕,上引見。壽恒以僚相不安,乞遞相任,又曰:「聞李尙眞言,彼此各不撓於浮議,共勉國事爲幸云。此甚好意,自上宜拔凡勸出矣。」上從之。遣承旨宋昌,慰諭甚摯,尙眞猶不出。壽恒又言:「戶布之欲先試西路者,實欲講定節目,自明年,或明明年爲之,而臺臣未詳曲折,以爲必欲行於今年,故民心繹騷矣。」上曰:「民可與樂成,不可與慮始。初雖驚動,宜加講定行之。」時,實錄堂上李端夏以朴泰輔疏在鄕,陳辭疏不來。壽恒請加出實錄堂上李選,以爲分工之地,上從之。
○行都目政。以李選爲大司諫,韓泰東爲掌令,金萬重爲副提學,沈壽亮爲副應敎,李世白、李彦綱爲副校理,權斗紀、金萬埰爲副修撰,李后定爲應敎,趙亨期爲持平,尹攀爲司諫,李墪爲吏曹佐郞,宋光淵、安垕爲承旨。
1月10日
○戊午,引見辭朝守令。
○禮曹啓曰:「頃因領中樞宋時烈疏陳,文廟從享位次陞黜釐正事有命,而領議政金壽恒、行判中樞府事金壽興以爲:『頃日妄對黜享事,經幄之臣,詆斥深切,何可更有容喙?』左議政閔鼎重以爲:『宋時烈疏中所陳數款,乃是斯文大議論。又其引以爲據者,皆出於大賢名儒之定論素所裁量於心上,欲爲千古之斷案,臣何敢容喙?先正臣金長生道德之懿、淵源之正,爲一世所宗,其學尤深於禮書,其訓釋著述,大有補於世敎。請與先儒黃幹,同陞於從享者,豈非翼經化俗之功,不可不報而然耶?臣於時烈,有師友之義,平日議論,未嘗不敬信。今於斯文重事,豈有異同哉?然念玆事重大,必須博訪細講,可無未盡之悔。』云。行判中樞鄭知和、右議政李尙眞病不收議。」傳曰:「國家大事,不宜因一小嫌,有所趑趄。更詢于兩金相、病不收議處,一體議啓。」
○兵曹以行錢後市價不一,請騎步兵收布,以錢一兩折定。其餘有廳軍布之類,以九錢折定,行用之後,隨貴賤而適其輕重。從之。
○正言安烒在鄕上疏:「論戶布不可行,先試關西,尤涉苟且。法苟可行,則固宜通行諸道,使斯民均被其澤,如或不便,試可之計,未免錯料,關西之民,抑獨何辜?」又言:「兩西新設僉使,爲莫大之弊,請悉罷內地邊將,還屬土地人民於本邑,使之補其民役,充其闕額。」答以令廟堂處之。
1月11日
○己未,日暈兩珥,白氣如虹,出自右珥,逶迤指西。
○日前上特除李元成爲樂安郡守,憲府啓請還收曰:「元成爲人庸闒,全不識字,雖在百執事,尙難稱職。殿下苟欲優待勳臣,則尊其爵秩,重其賞賜足矣。字牧之任,豈可爲一時施恩之資?」答曰:「特除字牧,蓋出於優待勳臣之意,勿煩。」
1月12日
○庚申,慶寧郡主卒。郡主,昭顯世子女,錦昌副尉朴泰定妻也。是日,上將開晝講,聞訃卽停,命賜棺板喪需。時,宗戚喪禮葬,竝未復舊,特命擧行。
○以兪命一爲正言,趙師錫爲江華留守。
1月13日
○辛酉,月暈,廻木星及土星。白氣如虹,出自暈北,逶迤暈西。
○慶尙道廢順興幼學李廷植等上疏曰:
順興昔爲大都護府,光廟朝錦城大君瑜竄是府,謀復魯山,脅府使李甫欽草檄,賴府民發告,瑜及甫欽伏誅。自是,朝廷論以逆鄕,遂革本府。國典雖逆賊所生之地,降革不過十年,而本府一廢不復,民受其弊,請復設。
備邊司以爲:「沿革事體重大,數百年久廢之邑,不可以民人所訴,輕許復設。」上以爲:「疏中所陳,亦甚矜憐。」特命復設。
1月14日
○壬戌,上命貞明公主壽宴時宣醞。政院啓以自內宣醞,雖異外宣,當此歲饑財匱之時,旣給宴需,又命宣醞,未免濫觴。上以壽宴時宣醞,曾有舊例,不從。
1月15日
○癸亥,諫院論都承旨金禹錫素乏名望,見輕物議,請遞差,不允。
○濟州饑荒。牧使愼景尹請得沿海穀萬餘石,以濟饑民。又言地狹馬多,不善喂養,請抄出駑駘,分賣沿海各邑,以補賑資。備邊司覆啓,請令賑恤廳,從長料理,急運船穀,以濟其急。劣馬抄賣,雖出於不得已,區別難精,耗失可慮。請勿施,從之。
○東萊府使馳啓曰:「倭船來言:『通信使行節目,自江戶送來。』云。關白未及往展於日光山,他國使臣先行焚香未安。日光山焚香,嚴有院致祭等事,竝勿爲之,只齎幣帛香燭,勿復備送燈籠、花餠、祭需等物。」又曰:「從前使行支供飮食皆熟設,三大使曾不下筯,水陸供億,便歸虛地。今欲以乾物,五日一送,間有不得已熟設處,縱不適口,須勉受之。」又曰:「奉持器械諸執事外不緊人,不必優數帶來。都數毋過三四百人,醫譯加率一二人無妨,醫必擇術精者。又求豹皮、生苧布、白苧布,有尾鄕貂皮、羊皮、大棗、死虎全體一頭虎。若難得全體,則一虎之骨,願備數覓送。」禮曹請依請施行,而貂皮減數許之,上從之。先是,譯官卞爾標還自對馬州,賫來島主平義眞書契曰:「來歲有通信使來,爲賀大君之繼業。然其書契曁其別幅文,須愼重,物須精備。義眞襲封爵後,始値盛价入我之日,而我家從之中,適識乙未年例者,皆鮐背鯢齒,不得執役。今番一行,想貴國亦爾然,而本國習尙,弊州所諳也。須遵時宜,商量指揮,禮成事遂,則隣好久益厚矣。」島主及奉行,俱有別單,條列使行節目,求請物件。禮曹啓曰:「嚴有院者,卽日本先大君廟號也。請得御筆扁牓,雖有前例,事甚重大。令廟堂稟處。」又謂:「燈籠、樂器等物,一遵舊例,而燈籠銘字,先示草本模樣高低,要從我制。此亦有例,宜令承文院,撰出謄草以送。」又謂:「權現堂、大猷院兩處,只可焚香,而嚴有院致祭,宜依此施行。」又謂:「禮曹印紙數張賫來者,似是空名帖之謂也。譯官旣已爭執,宜仍前防塞。大阪城及兩都支待官員處,使臣致敬事及倭篙師分載三使船,以候潮占風事及信使到彼中後,一行所騎馬,勿使驅馳,人致徑斃事及勿令一行人役,橫行館外,潛商禁物,唾戶刻楹事及使行必於五月內發船等數件,分付使臣,依此擧行。能文、能書、能畫、能馭、善射、善騎有膂力者,率來事宜,分付該曹擇送。」又謂:「上上官三員,如良醫譯加員無妨,勿帶無用人云。」上上官者,乃指堂上譯官也。堂上、堂下譯官及醫官等,加送無妨。事係變通,請令廟堂稟處。勿帶無用人一款,分付使臣、奉行等。別單有曰:「三宗室曁執政數員處,三使餽物多品,而木綿、胡桃、栢子、花席、油芚、雪綿、佩香、淸心元等物,非東都官人所用,其他鷹、蔘、虎豹、貂羊皮、靑黍皮、白照布、筆墨、綾段、色紙、魚皮、菉豆、白蜜、小刀爲可云。所謂三宗室,卽指渠大納言之類,旣云無用之物,不必餽之。如貂、豹等種,或前例所無,而遠人之請,不可全然防塞,宜從略磨鍊送之。」又曰:「三使船大索鐵釘,自弊州載送,三使衣籠,亦當自造云,使彼造辦,殊涉苟且。令使臣,務要精緻,俾不貽笑。」又曰:「大君前書契,入盛櫃子,須精造。使臣一行下卒,須着新衣,幣帛禮段馬外,三四匹加送,而毛色願得駁驪紫騮。禮單鷹五十連外,願加十連,竝依願許施。燈籠樂器,今番則獨致祭于嚴有院,各造一件以送。執政、奉行等十人外,加錄四人,竝請贈給。請令廟堂稟處。」備邊司以爲:「扁榜一款,依例許施。醫譯加送亦從之。禮單幣帛馬疋加送,前例所無,不可聽許。執政、奉行等加錄,情態難測,姑令依他磨鍊,令使臣觀勢善處。」禮曹又啓:「禮單幣帛馬,雖不可加送,恐有病蹇之弊。依乙未年例,令慶尙道預備二三匹,臨時換送。執政、奉行中,若有遞易,使臣到彼後,書契改書難便,職姓名姑勿書塡以送。」從之。
○寧海府人朱憲文等上疏曰:
英陽舊屬本府,中間投屬眞寶。不意英民,又生復設之計,托以靑杞、石保之民,屬本府後,讎視加前,侵凌倍昔,肆然投疏,欺瞞朝廷。本府失一英縣,尙且難堪,況又靑杞、石保兩面,削而又削,情甚慼矣。
仍陳本府歷代建設事蹟。備邊司覆啓以爲:「曾因英民疏請,令本道察啓,而靑杞本以他縣,屬於寧海,與英陽同爲屬縣,石保係是本府舊地。設令英陽復縣,靑杞、石保固不當移屬。令本道啓聞,商量稟處。」從之。
○貞明公主壽宴及永安尉洪柱元延謚時,竝賜一等樂。
○夜五更,設救月食儀,月不食。
1月16日
○甲子,自昧爽至酉時,四方昏蒙若下塵。
○罷兩西新設不緊鎭堡,所罷者,海西之泛漢、馬峙、東里,關西之黑橋、寧城、城洞、金城、長載,而保山別將陞爲萬戶。從驪陽府院君閔維重、兵曹判書金錫冑之言也。
1月17日
○乙丑,弘文館啓曰:「申棖、申黨一人二名博考事,命下矣。孔門弟子之出於《論語》、《家語》及《史記》者,互有異同。《論語》有申棖而無申黨;《史記》有申黨而無申棖;《家語》則有申續而竝無申棖、申黨。唐開元中,始以七十子從祀孔廟,蓋合《論語》、《史記》兩書所載者,故申棖、申黨俱在祀典中。至宋邢昺《論語註疏》中,始引漢鄭氏說,斷棖、黨、續爲一人。嘉靖釐正時,去黨存棖,實用邢昺之說。如《孔子通紀》、《萬姓通譜》等書,皆竝列棖、黨二人之名。此皆嘉靖以前文字,而釐正時,不用此等說,斷以邢昺註疏者,似以鄭氏去古未遠,其言宜可考信而然。其取舍權度,今未可的知。此外更無可考文字矣。」答曰:「《魯論》旣有棖而無黨,至於邢昺註疏,尤爲詳盡。依前判付,去黨存棖可也。」
○大司憲洪萬容、掌令金世鼎、司諫尹攀、獻納金鎭龜、正言兪命一等,竝以戶布論議不齊,各引避。萬容、鎭龜之避以爲:「節目議定後,窒礙難便,則極言爭執,尙且未晩,徑先爭執,未知其當。」命一以其叔父棨主此論,臣何敢論列是非爲言,而世鼎則以爲:「先試關西,尤無意義,而必欲停啓於節目講定之間者,實未曉其意。」玉堂校理吳道一、沈濡等處置,遞萬容及鎭龜、命一,餘皆請出仕,上答曰:「戶布之法,意在便民,而未及消詳,徑先論執,措語多不稱停。金世鼎遞差,萬容、鎭龜、命一竝出仕。」承旨宋昌、安垕啓以特遞特出,未免過當。臺諫立落,宜付公議。答曰:「不念保民之策,徒信一切之見,必欲爭執於未及講定之前者,誠未知其穩當矣。」
○以申懹爲掌令,黃玧爲修撰。
○御晝講。
1月18日
○丙寅,以魚震翼爲承旨,權斗紀爲掌令,任元耉爲持平,南龍翼爲判尹。
○命招大提學頒柑,試士于泮宮,仍賜居首儒生洪受瀗直赴殿試,餘各給分。
○校理吳道一筵白都承旨金禹錫被論之冤,上是其言。司諫尹攀以此引避退待,憲府處置出仕。
○濬源殿參奉崔愼上疏,陳時弊,末曰:
今日自不無承紫陽道脈之人,苟能專任一國之政事,事無大小,皆從其言,一如成湯之於伊尹;昭烈之於孔明,則其人亦必如太公之於文、武矣。
答曰:「可以議處事,令廟堂稟處焉。」
1月19日
○丁卯,御晝講。
○以玉堂闕直,夜下備忘記,修撰黃玧、金萬埰竝命禁推。又命此後玉堂闕直,則使政院,卽爲啓稟,牌招入直。
1月21日
○己巳,御仁政門,行朝參禮。
○以公洪觀察使狀請,命大小奉命使臣之行,限秋成減其支供,又命他道一體減損。
1月22日
○庚午,以申晸爲大司憲,鄭勔爲掌令,金載顯爲司諫,申曅爲獻納,尹世紀爲正言,金鎭龜爲修撰,沈壽亮爲應敎,權斗紀爲副修撰。
○因禮曹啓辭,以通信使行期,移咨淸國。
○掌令申懹、持平任元耉啓曰:「判義禁李正英頃年掌試時,試題本無他意,群小緣此爲嫁禍士林之資,至於請拿其時考官。其中雖嘗媢嫉儒賢者,亦不忍强爲他說,而獨正英撰出無倫之語,以爲苟免之計,廉義都喪,風節掃地,請罷職。」初,正英與尹深、睦天成、金璁、李華鎭、朴泰輔等,同掌試,拈美疢不如惡石爲賦題,題出泰輔手。時議洶然以爲,題意有犯於次長之論,欲構成罪案,禍將不測。泰輔竟邊遠定配,正英爰辭,有與時烈異論之語,故以上試官減罪徒配,至是被臺參。憲府又論:「戶布之法,實民情所不願,時勢所難行,而平安監司柳尙運、兵使李世華不度民情,不量時勢,只以儒弁俱駭之說,斷爲令便之證,形諸尺牘,以致紛紜,遂使論議橫潰,群情騷擾。請竝從重推考。」答曰:「李正英事,抉摘五六年前文字間差失,汲汲追論,殊欠平恕。而至於監、兵使請推一款,尤可怪也。戶布之議,實在便民均役之意,人見如有不同,則只論便否,容或可也。按道之臣,採取民情,私相往復,有何所失,而轉輾激惱,乃反歸罪於方伯閫帥,必欲角勝而後已。今日所論,誠甚無據,而繼爲世道太息也。朝議之橫潰、閭里之騷擾,皆由於如爾等年少之輩不顧國事,徒守執滯之見,掀撓民心之致也。監、兵使橫被問備,豈不冤枉乎?反復思惟,終不覺駭然也。亟停勿煩。」繼下備忘記曰:「申懹、任元耉等,身居臺閣,罔念國事,敢生務勝之計,論劾無咎之臣,其處心不美之習不可長。竝遞差。」承旨安垕、魚震翼等,啓請還收特遞之命,上不從。
○平安兵使李世華上疏曰:
民之最所難支者,無過於軍兵、奴婢之役。軍兵則一家之內,勿論人口多少,逐名徵布;奴婢則竝男女而有貢,察其生計,無尺布出處,而二口同居者,納四疋,三口同居者,納六疋,若至五六口,則徵斂過十疋。男耕不能食,女織不能衣,終至於盡賣家産,各自離散,則侵徵之患,及於隣族,又及於族之族、隣之隣,而鞭扑隨之。一國生靈,莫非吾君之赤子,而獨使此屬,偏受毒楚,儒冠武服,假托名目,旣不能挾冊讀書,幼學壯行,又不能操弓挾矢,緩急可恃,而悠悠一生,不費尺布斗粟,許多軍國之需,專責於下戶編氓,此果均役之意,而必欲爲之,苟循其意者何歟?年凶而停止歲抄;民散而査覈減布,此固美意,而國家不幸,飢饉連仍,簽丁定役,每年停廢,則應役之軍,無從而出,逃故相繼,闕額漸夥。査出減布,率以爲常,則調度之計,亦沒奈何,故上年則不計凶歉,特令各邑充定物故之代,而搜括良丁之際,騷擾已甚。又令各邑,査出逃亡軍卒、奴婢四寸以上,責徵身布,而推捉究問之際,愁怨一倍。向年一時之惠,無異車薪之杯水,姑息之恩,難繼之道,初不如不爲也。戶布之議,不得已而發,此法之多所窒礙,人孰不知,要其大指,固是均役之道。一則曰田宅本無差別,宰相家田畓,本無不稅之規,士夫家又安得獨漏於衆役之日,爲不征不調之民乎?一則曰當此凶年,三百年所未行之法,猝難創開,執此兩端,從容講劘,或行或止可矣。何必徑先起閙,以乖協和之道乎?上年筵臣因榻前定奪,書問便否,道臣所答,則欲除奴婢逐口之貢,以戶布磨鍊。臣之所答,則欲除軍兵二疋之布,元戶之爲軍者,只捧戶布,率丁之爲軍者,減半徵布,而不足之數,以閑雜等處所捧之布,充於用度爲當云。奴婢、軍兵之聞此說,而願行此法,勢所固然。且校生考講、軍官試射,汰定軍役之令,又出於朝家事目,常時避役閑遊者,皆此輩也。此令旣播之後,擧皆驚動,若將難保。及聞戶布之奇皆以爲,與其汰定軍伍,每人而備納二疋身役,不若隨其家戶出布,與卿宰士夫,同其事云。雖朝官、出身、生進、品官、初試入格之類,皆有子孫兄弟及族屬中,汰講汰射之憂,又不無常時隣族之侵,則雖不如奴婢、軍兵之情願,而願與不願者之多少,可推而知也。其中不願者,只是入作之類,朝東暮西,謀避身役,未有如此輩之可惡,一任其蝙蝠之態,專不管束,元無意義。向者道臣回報文書中,戶布之法,欲行於道內,則事當竝施於咸鏡南道、海西山郡者,實合機宜。第未知廟議,果不外於臣等所欲變通者乎,若或奴婢之貢,依前逐口徵責;軍兵之役,依前二疋爲限,校生考講、軍官試射等事,依前分付擧行,只爲徵布於常時無役之戶,則此正所謂民皆不願,而事目雖頒,斷無苟循誤事之理。此法之行未行,唯在於事目之如何耳。事目未到之前,則便是未然之事,臣未知卽今傅會之謗,何所據而斷定也。
答曰:「應旨進言,深用嘉尙。當令廟堂議處焉。」
○初,朗善君俁於富平地,得一破碑,上有象山府院君五字,傍行又有宣德五年字,俁認爲神德王后考康允成之墓,自釐正廳啓聞,命封墓、立石、致祭矣。開城留守安縝曾在安邊,見允成奉祀孫天翊,則自言允成墓在德源,本道定給守護軍,四時致祭,夫人墓在安邊,而無墓表。縝乃疏陳其狀,請辨覈事。下禮曹,令本道査考。允成則初封慶安伯,而天翊等之玄祖繼權,卽象山府院君也。禮曹啓以爲:「天翊等世守其墓,必無不知之理。且神德王后祔廟後,始贈允成爲象山府院君,事在己酉年,而富平立石,乃宣德五年,則象山之號,元非允成當初之封爵。請罷富平所在墓立石、致祭等事。」從之。
1月23日
○辛未,引見大臣、備局諸宰。領議政金壽恒曰:「戶布本欲先講節目,而今不可遽行。下雖有爭執者,唯宜安靜,不當過示喜怒。頃日玉堂處置,批旨旣出意外,昨又特遞憲官,誠爲過當。自上只可論其不然而已,何必罪之?」上曰:「臺諫若只論便否則可,至於論罪道臣,是非顚倒若此則國無可爲之事矣。」先是,驪陽府院君閔維重請罷南漢守禦使,依江華例,出留守。至是,壽恒奏言:「山城凡事,專屬守禦使,廣州府尹無所干攝,臨亂無以應變。且京城所設軍門太多,弊端不少。臣意欲從維重議。」閔鼎重亦是其言,上曰:「守禦之設,粤自仁祖朝,意必有在,不可猝罷。」兵曹判書金錫冑曰:「自昔戰爭之時,何曾定其據守處乎?雍丘令張巡亦臨亂,守睢陽耳。何必預出留守,往駐其城,然後得乎?不可以些少弊端,而遽罷也。」金萬基亦助錫冑之言,上素重錫冑,不從諸大臣言。鼎重曰:「今日本初令致祭,旋又請停,料必有事端。聞,今關白與其兄不相能,使臣之去,不可全然不知。請令譯舌,探問倭館。」壽恒曰:「旣不致祭,御筆不當送。」禮曹判書呂聖齊曰:「樂器亦不當送。」上命探問之。又以從事官申曅有病,命改差,以朴慶後代之。因吏曹判書李䎘言,命廟堂抄選州牧可合人。又因金錫冑言,命京圻尤甚邑大同收米一結減二斗,次邑減一斗。壽恒言:「生民休戚,係守宰。李元成之特除樂安郡守,臣等亦以爲不可矣。自上旣允臺啓,而復有換差之敎,臣竊惑焉。聞,其人不堪莅民,且以功勞言之,靖社功臣亦有終不得守令者矣。」鼎重亦言之,上納之。又因壽恒言,陞大興縣爲郡,以先王胎室在其地故也。
○以李翊相爲都承旨,權斗紀爲掌令,李世白爲持平,鄭載嵩爲守禦使。
○特除申懹爲鏡城判官,卽日發送。承旨朴純等請對,乞寢懹特除之命,上曰:「以廟堂稟定事,歸罪道臣,此涉務勝,甚爲不靖,故特令補外,勿爲煩論。」
1月24日
○壬申,謝恩正使昌城君佖、副使尹堦、書狀官李三錫歸自淸國。上引見,問彼中消息,堦曰:「其國多變異,地震特甚,城郭宮室至於傾圮,五龍鬪於海中。」上問皇帝容貌,佖曰:「皇帝容貌碩大而美,所服黑狐裘矣。」堦曰:「今年朝賀,吐魯蕃、琉球國皆遣使來。琉球貢千里馬,其人狀如倭人,而但不落髮,頭戴如箕者。卽今天下無阻,但鄭經尙保海島。淸人素憚馬輔、耿精忠、王輔臣三人,馬輔見執,死而不屈;耿精忠納賂,乞命於索額圖,得不死,囚係以待,旣平,吳世璠亦見殺,王輔臣反覆無常,見諸叛漸平,飮藥自盡。」又曰:「卽今蒙古太極㺚子最强盛難制,雖云臣服于淸,其實淸人反事㺚子,言欲拜陵、欲會獵,則淸人恐懼,多齎金帛,誘止之云矣。
○草莽臣朴世采上疏,辭召命,兼辭《心經釋疑》校正之命。上下優批,命從速登程。
○領議政金壽恒上箚,請寢申懹補外之命,答曰:「如此浮薄喜事之人,置諸朝端,將焉用哉?今玆外補,實出懲後之意,卿其諒之。」
○申懹、任元耉之特遞也,玉堂欲箚請還收,而意見不合,各自陳疏辭職。吳道一、金鎭龜、李彦綱則以爲:「請罪藩臬之臣,雖欠穩當,而斥之以處心不美,至於特遞,終爲過中之擧。」沈濡以爲:「一番問備,未知其過。臺啓相規,不可爲非。」上於道一等賜例批,獨於濡下嚴批,責之以殊甚無據。
1月25日
○癸酉,以李三錫爲掌令,李台龍爲持平,韓泰東爲正言,李世白爲副修撰,李翊爲大司憲,申曅爲副校理,鄭勔爲獻納。
○諫院啓曰:「臺官請推關西兩臬也,以不度民情,不量時勢爲言者,果是近來傳播之語。而纔降特遞之敎,繼有補外之命,加以情外之嚴批,斥以遐荒之邊邑,決非聖世之事。請還收申懹補外之命。」不允。玉堂金萬重、吳道一、李彦綱、金鎭龜等,亦請對,請還收,上皆不從。
○淸勅牌文至。
○上以故永安尉洪柱元謚號,尙未署經,命牌招新差臺官,卽爲署經。政院啓以謚號,曾無二員署經之例,上命以二員署經。
○大司憲李翊以本府請寢戶布之啓,意見不同引避,諫院處置遞差。
○備邊司因公洪監司狀聞,請以湖南大同餘米五千石,移給本道,而安興鎭軍餉,使盡數取用以補賑。
1月26日
○甲戌,御晝講。檢討官李世白、同經筵李䎘陳申懹補外,非鎭定之道,上皆不從。翌日晝講時,左議政閔鼎重、知經筵金錫冑亦縷縷陳白,上終不聽。
○玉堂箚曰:
臺閣之臣當聖躬有闕,朝議參差之日,出而匡救鎭定,乃其責也。今者臺官斥逐,氣象索莫,論議紛紜,了當無期。而掌令權斗紀、李三碩或違牌不進,或承牌之後,旋卽呈告,依違規避之跡,不可無糾正之道。請竝遞差。
從之。
1月27日
○乙亥,流星出河鼓星上,入東方。
○御晝講。知事金錫冑請依先朝舊例,令武士必經禁軍,然後抄擇,陞補內三廳,上從之。錫冑又言:「傳聞,罪謫人中,姜碩賓乞米漁村,以糜粥糊口云。且其配地凶荒,移配似宜。洪宇遠、李袤年皆八十餘。宇遠爲許堅,常持短札,欲通庶孽淸路;李袤亦爲許堅,類聚庶孽通淸之文字,情狀可惡,而年老宜恕。」金鎭龜曰:「宇遠疏中《家人》卦,與尹鑴照管慈聖之說,相去不遠。李袤諂邪傾險,不可以年老輕釋。」鼎重亦言:「袤乃暗邪無一善之小人也。其中權大載所犯差輕。」上以宇遠罪名重大,不可擧論;權大載所犯稍輕,命量移;李袤命減等。
○以李敏叙爲大司憲,李彦綱、朴相馨爲掌令。
○遣承旨,宣醞于故永安尉洪柱元延謚宴。
○以增廣設場,與勑行相値,平安道試官未備,故南北道合設一處,遣京試官,與本道都事試取。
○夜,召對玉堂官。李世白力陳權大載、李袤罪重,不可量減之意,上不答。吳道一曰:「袤疏有赤眉、靑犢之語,此語凶悖,有盡害朝臣之意,輕釋爲難。」上曰:「後當更詢大臣而處之。」仍命宣醞。諸臣多醉酒喧爭,翌日陳疏辭職,上答以醉裏失禮,不足爲嫌。
1月28日
○丙子,掌令李彦綱改本府請寢戶布啓辭中措語以啓曰:「其往復私書,臣未得見,雖未知一路形勢之如何,而揆諸事理,參以所聞,則其所願行,特軍兵之應減其役者。而凡民之無軍役者,實無自願納布之理,西民願行之說,臣未敢遽信也。大抵此法之設,本爲變通軍役,則爲軍士而應減其役者,願行此法,理勢固然。此則八路軍情之所同然,何獨關西之軍,願行此法乎?前日無役之民,特爲軍民之減布,而情願納布者,必無是理。此則亦八路民情之所同然,何獨關西之民不願此法乎?自其願行者而言之,則諸道與關西,固無異同;自其不願者而言之,則關西與諸道,亦無差別,而此法之必欲先試於關西,臣實未曉。」答曰:「勿煩。」彦綱又停柳尙運、李世華推考之啓。
○設樂器造成廳,以工曹堂上一人、掌樂院提調一人,監造永寧殿、宗廟祭享所用方響。
○修築寧越地魯山大君墳墓,竪標石,改題位版。
1月29日
○丁丑,司業李翔疏辭召命,且請招延宋時烈,裨益聖德,上優批答之。
○黃海監司洪萬鍾以科期與勅行相値,啓請依平安道例,別遣京試官試取,許之。
○慶尙道進士高世章等數百人,疏論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不合於文廟從享,其言一襲嶺南人誣毁之說。都承旨李翊相等啓曰:「世章等徒懷媢嫉之心,欲沮已定之禮,此無非國綱解弛、人心未淑之致。宜加斥絶,使詖淫之說,不敢復作。」上下備忘記曰:「成命已下,公議大定之後,罔畏國法,相繼投疏,醜詆儒賢,略無顧忌,其心所在,尤極痛惋。疏頭高世章遠竄。」世章配碧潼郡。
○遣內侍,致祭于慶寧郡主喪。
1月30日
○戊寅,夜,流星出軫星下,入南方。
○全羅道牛疫斃者,一千五百餘頭。
二月
2月1日
○朔己卯,安州北洞有巖石,己未正月自東移西,至二十七把許,今又向西,移至三十二把。
2月2日
○庚辰,日暈,白雲一道起自暈內,直指北方。
○御晝講。知經筵呂聖齊陳前夜入對諸臣飮酒失儀,下不能固辭而過醉;上不能斟酌而過賜,上下交相失也。
○憲府前啓朴泰輔罷職還收事,至是始允之。
○以李選爲大司憲,黃玧爲副修撰,兪櫶爲大司諫,金萬重爲吏曹參判。
2月3日
○辛巳,白虹貫日。
○上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以災異責躬,仍詢消弭之策。吏曹判書李䎘曰:「前日進言者,不爲不多,而未施一事。願先採用前日所陳人言。」左議政閔鼎重曰:「䎘之言是也。前日所陳人言,豈無可採?其中如軍制、軍役變通事,最爲緊急。卽今國貧兵多,實爲難支之道,馬兵外宜稍減其額。且兩南田制紊亂,今雖不可遽行量田,而軍制、軍役、田制三事,宜加聖念,有所經度,詢問有司,決行之可也。」諸臣仍盛論軍制變通事。䎘曰:「戶布之議,已有民怨。以爲欲除小弊,而反生大弊,此不可不念。」諸臣皆主難行之議,獨戶曹參判李師命力言其不可不行曰:「不然則行口布法可也。」上命再明招大臣、三司入侍,論難定其行否。修撰金鎭龜請克去己私,仍及內司、宮家偏護之病,上嘉納之。䎘又言:「守令之捕綱常罪人者,近有論賞之規,似太濫矣。」上命後勿論賞。掌令李彦綱、正言尹世紀爭論姜萬鐵事,鼎重等亦皆言可誅。鼎重曰:「凡大辟,君上亦不得任意,惟從國人之論矣。」戶曹判書鄭載嵩獨曰:「初旣以告變而恕之,則到今誅之,恐爲未當。」彦綱等縷縷爭之,上終不聽。
○以公洪、江原兩道賑事方急,命守令赴道內鄕試。
2月4日
○壬午,夜,東南方有氣如火光。
○全羅監司申翼相以長興定配罪人李球置放秩,政院啓曰:「賊鑴伏法之後,球敢以希仲家事慘不忍言,奈何奈何等語,肆然筆之於書,故論以護逆負國之罪,至於流三千里。後因疏決減等,而今遽置之放秩,請申翼相推考,李球放秩,令該曹勿施。」從之。
○吏曹參判金萬重自以外戚,不當居銓地,引靑陽君沈義謙不能避遠要路,爲朝廷累,辭避不已。又曰:「仁敬王后祗愼謙畏,警勑私門尤勤摯。臣若貪戀榮寵,貽累淸朝,則豈不負當日警勑之意哉?」上優批答之。
○以睦林一爲持平,權斗紀爲掌令,金錫冑爲判義禁,吳道一爲獻納。
○慶尙道永川牛産犢,一體兩頭,卽斃。
2月6日
○甲申,夜,流星出大角星下。
○諫院啓曰:「姜萬鐵凶逆之狀,萬戮難赦。戶曹判書鄭載嵩敢以貸死之說,肆然陳達。雖其承問仰對,與挺身營救者有間,物議之駭憤,烏得免乎?請罷職。」答曰:「載嵩所陳,雖未妥當,詢問之下,各陳意見,當初問備,已涉過當。請罷之論,必無允從之理,亟停勿煩。」
○大臣及原任大臣、備局諸臣、三司齊會賓廳,各論戶布便否,上命入對論難。上曰:「欲行戶布而多議如此,戶布與軍籍中一事,不可不行。二事若皆難,則此外又有何策?」領議政金壽恒曰:「戶布曾所未試者也。講節目而後,可知便否。試一方而後可詳利病。臣安能預料其果無弊也?此外苟有他術勝於戶布者,臣何必膠守謬見乎?」判中樞金壽興曰:「戶布及大軍籍,皆不可行。大司諫兪櫶欲請減軍額,臣意亦與櫶同。」判中樞鄭知和曰:「訓局別隊,創自柳赫然,實爲冗兵。此等兵額,稍加減損好矣。」禮曹判書呂聖齊亦以稍減軍額爲便,而又請沙汰校生之不文者。左議政閔鼎重曰:「若罷訓局別隊,則可充逃故,而只可救一時之急矣。口錢之法最便,而我國行布而不得行錢,此爲難行矣。」吏曹判書李䎘曰:「欲行大軍籍,宜先下令儒生讀四書、武夫定射,式過一年後,考試不中者,始定軍役,則似勝於無端收布矣。」行副護軍李敏叙曰:「今之謂戶布不可行者,每曰年凶,而朝家本意,豈欲收布於春前乎?今年年事稍登,則當講定節目,待秋收捧。臣則以爲戶布便。」禮曹參判李翊曰:「戶布決不可行。閔鼎重所言校生落講者,勿爲充定軍役,逐年收罰布者,此爲救急之良策。」戶曹參判李師命曰:「戶布所收者,比卽今身役稍輕,其弊亦當減於他弊,故臣欲行之矣。大軍籍則爲弊過於戶布,似難行矣。」壽恒曰:「大軍籍乃祖宗舊制,而民不願矣。年例汰定,尙以爲怨,況大軍籍乎?戶布亦安知其無弊,而但比之卽今民弊,則未知其有加也。」大司諫兪櫶曰:「戶布事,臣決知其不可矣。治國如治病,必治其本。近來軍門過多,閑丁難得,議者謂兩都監皆可罷。此雖不可罷,輦轂之兵,滿萬足矣。若精抄等兵,何不罷乎?臣意,減軍損食則可,而民心不可使擾亂。大軍籍亦不可行,而至如沙汰校生,則臣亦以爲可也。」師命曰:「良民之收布累疋者,曷不怨,而士族之收布一疋者,胡獨怨乎?」應敎沈壽亮曰:「戶布實爲良法,但歲飢如此,民心騷擾。徐待年豐行之似可。」獻納吳道一曰:「我國閑遊者多,閑者偏閑,苦者偏苦。戶布實爲均一之道,而見今歲飢,決不可爲。若行戶布,則必自都下始,不可先行於關西。兪櫶所陳,軍門太多者誠是。旣設之局,雖不能遽罷,宜稍減損,而徐待年豐,行戶布之法似可矣。」金鎭龜曰:「欲救宿弊,戶布最勝。卽今年凶,誠難猝行,姑爲停止,使民明知朝家此意可矣。」副修撰李世白曰:「臣嘗爲臺官,請寢戶布,蓋以時不可也。若欲變通,則戶布之外無他策,徐待年豐可矣。」副修撰黃玧曰:「軍籍則擾民尤甚,戶布似可行。先行於京城,則好矣。」鼎重、壽恒曰:「先行京城之說是也。先自臣等始,則民不敢有言矣。」上曰:「欲變通軍役,則戶布爲勝,而論議多岐,故又欲議軍籍事矣。但戶布亦非欲速行者,徑先騷動,殊爲未安。節目則先爲講定,而擧行則徐待年豐,行時先行京城可也。」壽恒請下御札,招宋時烈出入筵席,上從之。遂下備忘記,遣承旨往諭於時烈,敦勉甚至。
2月7日
○乙酉,御晝講。同經筵李敏敍曰:「國用匱乏,專由於冗兵。罷守禦屯田,而軍兵則歸之廣州。訓鍊別隊、摠戎軍亦稍減省,則國用庶可裕矣。」上敎以摠戎、守禦俱難變通,而別隊則當更議大臣處之。
○淸頒詔兩勑牌文又到,命各站延慰使,以前勑時差送人,仍留迎接。
2月8日
○丙戌,以呂聖齊爲判義禁,鄭勔爲掌令,李彦綱爲副校理,嚴緝爲正言。
2月9日
○丁亥,夜,月入東井星。
2月10日
○戊子,夜,月暈廻木星土星。
○以沈濡、金鎭龜爲校理,尹世紀爲掌令,金萬埰爲修撰,朴致道爲持平。
○領議政金壽恒上箚,陳病乞免,又言持平崔致翁素有心疾,爲世廢棄。今雖小愈,猶不得爲完人,風憲之職,非其所堪。上優批不許,命遞致翁職。
2月11日
○己丑,夜,月暈廻土星,又廻木星。
○御晝講。
○江原道蔚珍、平海等地地震,平昌地川邊地陷。
2月12日
○庚寅,日有交暈,兩珥。白氣如虹,出自兩暈,逶迤暈北。
○御晝講。以淸帝將出來瀋陽,命該曹預備禮單,問安使亦命早出,往候於龍灣。從閔鼎重之言也。
○以李之翼爲問安使,李三錫爲正言。後李師命啓言之翼有身病,命改差,南龍翼代之。
2月13日
○辛卯,御晝講。
○初,李選爲大司諫,劾前牧使李元龜。金錫冑筵白其冤,且陳其善治郡邑,不可廢棄之狀,李尙眞亦同白之。至是選以大司憲,引此避嫌,至以元龜爲蝨附賊積,受其尉薦,汚衊乃祖之風。〈元龜祖楘卽金長生門人。〉錫冑、尙眞俱上對辨疏,上賜優批,斥選爲語欠和平。當積之用權也,欲以其弟秩擬方伯,至引元龜同擬。選所謂,受其尉薦者此也。
2月14日
○壬辰,以李翊相爲大司成,李師命爲都承旨。
○以朝臣呈告紛紜,特令政院申飭。
2月15日
○癸巳,引見大臣、備局諸宰。金壽恒曰:「淸帝將出來瀋陽,是必告祭南方成功之由。問安使今當趲程入送,而彼若以使臣官秩未高詰責,則事亦可慮。臣等奉使入往爲萬全。」閔鼎重亦自請,上以國家多事,大臣不可遠赴,命擇秩高宗班入送。以檜原君倫爲問安使。
○戶曹判書鄭載嵩被臺論後,屢召終不應。金壽恒、閔鼎重白於上曰:「特命牌招至六七次,而偃然不出。國家雖疲弊,豈至於無一載嵩,而不可辦事乎?宜有所警責。」上命遞差。鼎重又言罰輕,上命罷職。壽恒又以譯官李涵居間假托,有求請事,請梟示警衆,上許之。
○陞尹堦爲戶曹判書,朴相馨爲掌令,任元耉爲持平。
○承旨宋昌往諭領府事宋時烈,時烈辭以老病,不能承命。上更遣承旨,慰諭敦召。
2月17日
○乙未,夜,南方有氣,如火光。
○領議政金壽恒、左議政閔鼎重請對言,瀋陽問安使,事體有別,請以大臣差遣,上許之,以鼎重差送。都承旨李師命言:「辛亥年,問安使無書狀官。今大臣奉命出疆,事體自別,宜差送書狀官。」上是之,以尹世紀爲書狀官。壽恒言,檜原君倫差問安使,稱病圖免,當有警責,上罷倫職。
○右議政李尙眞箚論:
重臣、宗班不肯行問安使,乃以大臣代之。臣僚之行止勞佚,惟意所欲,殆近於前朝之季。不但有乖國體,違例創新,亦關後弊。請勿以大臣差遣,移授重臣,前後托病圖免者,竝從重科罪。
答曰:「問安使之以大臣差出,雖云違例,今番事勢,視前有異故耳。箚末事,除實病外,旣已科罪焉。」
2月18日
○丙申,問安使閔鼎重詣賓廳,請卽日發行,馳到義州,待探報前進,文書則追後成送。上從之,遂引見宣醞以送之。是後拜表日,禮曹啓請以本曹郞官,代行使臣事,陪表至慕華館,從之。
○諫院劾檜原君倫問安使除授之後,托病圖遞,肆然投疏,日至於四。全昧分義,偃蹇縱恣,請拿問定罪。答曰:「檜原君事,罷職可以懲規避,何必拿問?」
2月19日
○丁酉,領敦寧金萬基屢上箚,力辭訓局大將,上命許遞。領議政金壽恒請對言,兩局大將,其職則同,而訓局爲尤重。且本兵主兵事,若兼察訓局,則變通軍制之際,可詳其利病。今宜以御營大將金錫冑移授訓將,上許之。壽恒又言:「申汝哲、金益勳皆經御營大將。兩人皆可信任也。」上以汝哲爲御營大將。壽恒又言:「申懹旣斥補之後,持平任元耉以首發其啓之人,不爲自首請罪。士夫風節,豈容如是?似當遞差。」上從之。
○以李翊爲大司憲,申曅爲持平,趙聖輔爲承旨,呂聖齊爲守禦使。
○行判中樞府事金壽興箚論時弊,請減軍兵之額,必與糧餉數相當,使軍政、經用,兩無所妨。訓局別隊,今難遽罷,宜擇丁壯,以爲一軍,以其餘數及保人收徵米布。沙汰良民之投屬歇役者;鉤覈勳裔之冒屬忠義者。又請禁各衙門屯田新設廣占之弊,而各軍門將官別爲試才,循次差除。長於吏術者及武士年少有才者,亦宜不次擢用。申命按臣,嚴明殿最之法,分遣卿宰於三南、西北,宣布德音,採取民情。又言宋時烈不可只施虛禮,朝廷如有大議,使使者就其家而問之。尹拯、朴世采更加誠意招徠。上優批答之,竝令廟堂,商確處之。
2月20日
○戊戌,以金益勳爲摠戎使。
2月21日
○己亥,日暈,白雲一道起自暈上,直指東方。夜,流星出文昌星下,入北方。
○淸使一等侍衛加二級儀圖額眞篆你達、武備院堂官羅二等侍衛品級布岱達莫出來。上郊迎,還宮接見。其所賫詔書,略曰:
逆賊吳三桂負國深恩,倡爲變亂,竊居疆土,滇黔、閩浙、楚、蜀、關、隴、兩粵、豫章所在繹騷。三桂僭稱僞號,逆焰彌滋。朕恭行天討,三桂旣膺神殛,逆孫世璠,猶復鴟張,朕策勵將士,進逼城下,兇渠授首,邊境晏如,悉剪蟊賊,永消隱憂。用是蕩滌煩苛,維新庶政。
○以朴世采爲執義,嚴緝爲正言。
○以年凶,命諸道各邑己未以上各色軍布、保米及內司、諸各司奴婢身貢,待秋退捧。
○先是,東萊府使南益熏狀啓言:「前日島主別單中,日光山爇香、嚴有院致祭,竝皆停止,燈籠檠亦勿造送云,而致祭時該用雜物,略不擧論。旣無致祭之擧,則如樂器等物,不當持去,御筆尤爲重大,不當許贈。別單中所謂二廟,權現、大猷、嚴有三處,何者爲二廟,竝令館守倭,問于島主矣。今館守言,得島書則云:『二廟卽大猷、嚴有,而御筆旣無致祭,則請贈未安,當報稟于江戶。樂器、香燭、幣帛,願依別單施行。禮單馬,炎程病傷可慮,請得加數豫備。』且島主別單、信使行節目,請得禮曹回答,報江戶。且信使行日不遠,請書給使臣以下員役官職姓名。」禮曹覆啓:「二廟香燭、幣帛及使臣禮單等物,依例備送。御筆待其回報後稟定,樂器等物造送,禮單馬勿許加送。島主奉行等別單回答,前旣不許,今又懇請,請依其願。令萊府,以前日行會別單,回啓辭意書給,使臣員役,竝爲書送。」備邊司亦請許施,從之。
○以兩西荐饑、虜使疊到,命出給管餉耗米,平安道二千石,黃海道一千石。
2月23日
○辛丑,夜,白雲一道如氣,起自東方,橫過月上,直指坤方。
○上以疾不詣館所,遣大臣、儀賓,替行下馬宴。數日後,邀淸使於仁政殿設宴。
2月24日
○壬寅,夜,有氣如火光。
2月25日
○癸卯,流星出北極星下,入北方。
○靈雲令義天、雲興守梲,挾娼醉挐于德寺。寺卽德興大院君齋宮也。宗簿寺以聞,命罷職。
○遠接使李觀徵狀啓言:「後勅以太皇太后上尊號出來云。」又言:「皇帝與中宮、東宮偕來,三月旬前,當到瀋陽,三處墓所擇吉行祭。仍向兀羅地方混沌江,打漁而還。所謂中宮、東宮,皆皇帝之淑儀,所謂混沌江,距寧固塔爲七八日程云。」
2月26日
○甲辰,夜,南北乾方,有氣如火光。
2月27日
○乙巳,淸使歸。金壽恒請對,請以伴送使金德遠,仍差後勑遠接使。時,平安觀察使柳尙運拜謝恩使,壽恒又請以平安兵使李世華移拜監司,上許之。李尙眞箚陳尙運練熟西事,請遞使任,而仍任之,上以爲旣令兵使代之,不許。壽恒言:「宋時烈不受月稟,每朔所受,積置山寺云。槪常時別賜酒肉,則有合於周之之義,而月賜常祿,則其意必不安,故如是矣。」上曰:「後當留念處之。」壽恒又言:「被推人緘答前,例不敢陳疏,故先朝曾有被推者疏辨之禁。近漸解弛,宜令申飭。」上命被推未緘前疏章,毋得捧入。
○以李翊陞拜刑曹判書,申曅爲獻納,吳道一爲持平,韓泰東爲正言,李敏敍爲大司憲。
○政院以歲抄時,睦昌明、李堂揆有敍用之命,啓請還收,上卽允之。蓋昌明等於乙卯金壽恒陳疏被謫時在玉堂,構成壽恒之罪狙擊之,故庚申後論罪削奪。
2月29日
○丁未,御晝講。知事金錫冑請江華各鎭堡官員敎旨中,勿以月串鎭管書之,而改以德浦爲主鎭,諸鎭皆屬之永宗。安興今爲保障重地,例作獨鎭,宜去鎭管號,上從之。錫冑又言:「近來充定軍役者,多有冒稱先賢子孫,以安爲姓者,皆稱安裕子孫;以韓爲姓者,皆曰箕子後裔,冒僞之迹,有不可掩者。今後箕子子孫,則只許鮮于氏勿爲定役;安裕後裔中,奉祀守塚者外,宜勿許免。」上許之。錫冑曰:「尙州故進善申碩蕃兄弟,俱以行誼見稱。乙卯春,碩蕃以年八十陞堂上,而敎旨未到,遽先身死。今以本品相當實職,特贈似好。」上從之。命古阜、興海兩邑以文武交差,從閔維重之言也。又因諸臣言,命醫官賫藥物,往護宋時烈病。賜故相臣洪命夏、李行遠妻紬布米豆魚錯。時,大臣筵白,兩臣俱淸白,身後家事益旁落,妻孥不免飢寒,故有是命。
2月30日
○戊申,以李選爲大司諫,沈濡爲司諫,睦林一爲持平,吳道一爲副校理,權斗紀爲修撰。
三月
3月2日
○庚戌,夜,流星出大角星上,入坤方。
○問安使左議政閔鼎重到義州,以兩西勑需難措,請題給管餉耗米以資之。備邊司請加給耗米五百石于海西,以關西所在遼軍布分給兩西,上從之。
○奏請兼冬至使先來狀啓入來,別單略曰:
禮部筆帖式吳應鵬以本部淸侍郞額星格之意來言:「爾國奏請方物,將欲陳達于皇帝,還爲發回。方物一綜,許給于禮部堂上爲可云。」臣等不許。吳應鵬又言:「請封奏本中,有冊立二字,大不合禮。奏本下部之日,堂上決意題參。」云云。欲以此爲恐喝索賂之地,臣等言:「甲寅奏請時,亦用冊立二字,無見罪之事。」應鵬言:「甲寅年爾國文書,時在本部,而無此二字。」臣等以無明白指證文書,使譯輩微示給賂之意。應鵬又以額星格之意來言:「非二千金則不可。」使譯輩多般懇乞,次次減數,用八百五十金,遂得停止。得見禮部題本,則甲寅王后請封時,曾無禮物,今此方物,還付來使云。四綜方物載運之價,將至三百餘金,以管餉貿辦銀,推移充補。
又曰:
北京自雲、貴平定之後,上下相慶,遽作豐亨豫大之態,兵興後裁損之事,一倂復舊,樓櫓臺榭又有修治之令。今此瀋陽之行,展省陵寢外,欲爲大獵于兀剌地方云。
又曰:
琉球國使臣,方寓於會同館。臣等欲知鄭錦事情,使譯官金喜門多般探問,喜門與琉球使通事福建人謝宣,書札往復,辭說頗多,而鄭錦則丁巳年間,大將軍和碩康親王率師入閩,與之大戰于烏龍江,鄭錦大敗,士卒死者二十餘萬,只剩得數千餘人,竄入海島。島名卽台灣,一名東寧,在福建東南五千餘里,地勢兩山對峙如城門,中有石橋一坐,進入其內,則有十八日程陸路,土地瘠薄,物産不敷,且居民尠少、鄭錦之兵皆無妻子,婦女一人之價,至於數百金。島中人服色,悉從明制。前者鄭錦答福建摠督書云:「本島風帆所指,南極高遼,北止東瀛,何處不可以開屯,何地不可以聚兵乎?自先王以至不侫,所爭者只是削髮二字。台灣遠在海外,不入於中國版圖,島中人民流通,商賈輻奏,衣冠之盛,不輸於中土。雖未能遽比於太王之遷邠,而生聚敎訓,亦可以樹萬世不磨之基業。此皆貴价所目覩者,不侫何慕乎爵位,何貪乎疆土,而甘爲此削髮之擧哉?」此書出於明朝遺臣,隨鄭錦入島者之手,往往書札,彬彬可觀云。
3月3日
○辛亥,夜,有氣如火光。
○因承旨李師命等啓辭,命增廣初試考官,加差二品一員。〈初則只以通政以下三人,差送故也。〉
3月4日
○壬子,夜,月犯畢宿左股第一星。
○以宋昌爲承旨,吳道一爲校理。
3月5日
○癸丑,初,東萊前府使李𩡘以七件約條往復,停當於島主之後,定界立標。曾未數朔,館倭輩橫恣犯禁,闌出館外。府使南益熏狀請以前日七條立牌館中,此後如有犯越之人,使一依約條施行,斷不饒貸。差倭往來之頻數,歲船靡費之浩多,實爲一道難支之弊。請令使臣到彼,以此三事,善爲說辭,據理開諭,停當以來。備局覆奏,請施行,上從之。
3月6日
○甲寅,以李后定爲司諫,李彦綱爲掌令,尹德駿、李三錫爲正言,徐宗泰爲弘文正字,李世白爲副校理,沈濡爲副應敎,吳道一爲持平。
○以嶺南飢甚,田稅難捧,因道臣狀請,許令以布代納。
3月7日
○乙卯,夜,月暈廻木星。
○淸使護軍統領杭、一等侍衛拜出來。時,上候不寧,藥房屢請勿爲郊迎,上不許,力疾郊迎,還宮受勅。下敎曰:「人主擧動,臺諫不可不參。今日郊迎,諫院無一人進參,政院亦不請牌招,承旨推考。」
3月8日
○丙辰,因淸頒詔,赦,百官加,宥徒流以下。
○以柳尙運爲大司諫,權斗紀爲副校理,睦林一爲副修撰。
○憲府論:「昨日迎勑時,諫院無行公之員。政院矇然不察,終致諫官闕從,請當該承旨遞差,正言尹德駿亦遞差。」從之。
○因遠接使李觀徵言,命加給管餉耗穀米五百石于海西,補勑需。
3月9日
○丁巳,流星出房星上,入巽方。
○以兪櫶爲承旨,韓泰東爲正言。
○上候未寧,藥房提調直宿。翌日稍安,命罷直。
3月10日
○戊午,遣瀛昌君沉等,將行別宴于虜使,虜使稱病不出,只納饌盤,必要更接國王。都監以上候若一分減歇,當親接以送爲答。翌日自內殿送饌,以示厚待之意,從金壽恒言也。
3月13日
○辛酉,藥房入診。金壽恒言:「通信使一行供億極難,正値農節,民弊亦可慮。且致祭一款,未得彼中回報,而不可先入其地,差退行期似宜。」上從之。
3月14日
○壬戌,平壤府城中火,延燒民家三百四十四戶。命行恤典,以管餉米四百石分賑,限一年減役。
3月15日
○癸亥,淸使歸,上邀見于便殿。時,上候未寧,不得出御正殿。
○以申啓華爲檢閱,尹德駿爲持平,申琓爲應敎。
3月16日
○甲子,連山進士柳㷞等疏請以文元公金長生從祀文廟,上不從。
○憲府啓曰:「公洪右道東堂初試設場之日,試官皆稱病不進,只以二員開場,而其中栗峰察訪,又是參下,大乖科場法例。請亟命罷榜。」上令廟堂稟處。時,試官不進者,已有拿問之命。廟堂覆啓:「試官不進者,旣命拿問定罪。儒生則無罪,且試取之精不精,未必係於一試官之有無,今不可遽罷其榜。」命勿罷。
○兼兵曹判書金錫冑條上軍制變通節目。
訓局軍兵五千七百七名內,當減者七百七名,以其所減移送於別隊。營部標下別隊軍一萬三千九百四十九名內,分爲四部十六司八十哨,餘三千二百一名,竝其資保當爲降保者六千四百二名。精抄軍三千七百七十三名內,作爲一部二十五抄,餘四百二十三名竝其資保,當爲降保者八百四十六名。精抄保人一萬一千六百二十八名,與元軍資保,降保者合一萬二千四百七十四名內,六千五百九十五名納米仍屬,五千八百七十九名還屬兵曹,以別隊、精抄兩色軍兵,合爲一營之制。本營則稱以禁衛營,軍兵則稱以禁衛別隊,俾與七番禁軍騎步兵相配,而分爲十番,二十朔輪回上番。
3月17日
○乙丑,瀋陽問安使左議政閔鼎重還到鳳凰城,狀聞淸國事情曰:
皇帝本月初四日,來到瀋陽,從行者幸姬三人,侍妾百餘人,親王八人,蝦六百人,〈蝦卽淸官名,如我國宣傳官。〉大臣索額圖、明珠以下雜色從官共二十餘萬,八固山各出兵三千,或云將相之妻七八百,亦從幸姬而來。皇帝出關以後,日行百餘里,或曉或晩,不定行期,故扈從諸人,必於三更整待,不得休息,馬駝道斃者,多至累千匹。又將迤向兀喇地方,遵海而東,轉入山海關。瀋陽留鎭將軍安湖珠素廉潔公平,得關外民心,因進見力諫兀喇之行,皇帝大怒,幸姬又激之,湖珠方待罪,關外之民,恐其獲罪去職。且聞,比年以來,諂諛成風,賄賂公行,索額圖、明珠等,逢迎貪縱,形勢相埒,互相傾軋,北京爲之謠曰:『天要平殺老索,天要安殺老明?』且聞,陝西摠督張勇乃吳三桂之義子,而勇之子爲西㺚之壻,姑爲羈縻,而叛形已具,雲、貴間亦有未盡歸順者云。
3月18日
○丙寅,執義朴世采上疏辭職,上優批不許,諭令上來。
○以魚震翼爲承旨,嚴緝爲修撰,申曅爲吏曹佐郞,金世鼎爲獻納。
3月19日
○丁卯,雨。命近臣製進喜雨詩,入格者賞賜有差。時,久旱乃雨,故有是命。
○夜,流星出織女星下,入艮方。
3月20日
○戊辰,冬至兼謝恩使東原君潗、南二星、申琓等還。命引見,問曰:「卿等別單云:『南方已盡平定。』此說信然否?」二星曰:「其言似不虛。但其赦文有山海間餘孽,當與維新之語。或者敗亡,餘種亡匿山海之間,未盡就服也。淸主自平南之後,妄自夸大,謂天下事無復可虞,瀋陽之行,託以報祀其祖,而多發軍民,專事遊獵,故所經五百里,怨聲載路。此必胡運將盡而然也。」琓曰:「以其擧措觀之,則朝夕可亡,而馬畜蔽野,雄盛極矣。」二星曰:「臣等頃所進文書,已經睿覽。鄭錦書中有南極高遼,北指東瀛等語,東瀛似指日本;高遼似指我國,而此特外爲大言,其實窮蹙不能自振云,於我似無可虞矣。」琓曰:「臣與琉球使臣共參太平宴,聞琉球通官是福建人,使譯輩問鄭錦事,初諱不言,固問之後,始言錦在台灣島,距福建不遠云。此寇非鬱鬱久居島中者,若能得志於中國則已,不然,亦安保其不爲我國患乎?」二星曰:「雖不可臆斷,鄭錦形勢,似難越海侵人國矣。」
3月21日
○己巳,以趙世煥爲承旨。
○兼兵曹判書金錫冑以擧人洪致祥於其對策,臚列其罪狀,至曰:「貪天之功,驕恣日積,手握重兵,廣植朋黨,不知奉身而退。」比之於齊田文、秦穰侯,上疏自辨,乞施誅責,上優批慰安。致祥,益平尉得箕之子也。
3月23日
○辛未,上將親行宗廟夏享祭,金壽恒等以上候平復屬耳,啓請攝行,上從之。
3月24日
○壬申,飛星出東方,入天津星下。
○咸鏡北道告饑,請移粟,以平安道寧遠、陽德、孟山等穀,移給咸鏡南道,南道穀移給北道。
○以尹世紀、權讓爲掌令,權持爲正言,黃玧爲校理,金萬埰爲修撰,李頣命爲弘文著作。
○憲府啓曰:「龍岡、咸從兩邑界,明善公主家折受赤筒地,久爲公堰,兩邑民人所蒙利者。管餉設屯,宮家折受,而因民呼訴,屢設屢罷。今有劃給宮家之命,實非軫念窮民之意,請亟寢還屬宮家之命。」不從。
○慶尙道大丘等邑地震。
3月26日
○甲戌,四方昏蒙如下塵。夜,流星出南河星上,入南方。
3月27日
○乙亥,以兪命一爲持平,南二星爲大司諫,李正英爲判敦寧,尹以濟爲進賀兼陳奏謝恩副使。
○領議政金壽恒請對奏曰:「洪致祥試券文字,一篇辭意,極其冗雜。不但大違程式,亦可見其人之顚妄矣。且科製文字,切不可論及朋黨,露其形迹。自今科製,語及色目者,一切勿取,以嚴科場而杜後弊。」上曰:「此人顚妄,固不足深責,而科場事體嚴重,科製中語涉色目者,另加禁斷。」
○慶尙右道武科設場時,左道擧子因相避來赴者,試官依例許赴,則右道擧子千餘人,因此作亂,聲言欲殺試官,直抵試所,因風縱火,或持杖或投石,恣意敺打。試官僅以身免,走入城裏,擧子又於昏暮之後,分屯吹笛,若將入城殺伐者然,諸試官各執弓劍以自衛,調發烟軍,城守戒嚴,過一夜始定。監司李秀彦以聞。啓下兵曹,兵曹覆啓:「千餘叫噪之類,雖難盡繩以重律,其中首倡爲魁者,不可不嚴明査出,快示王法。」從之。
3月29日
○丁丑,土星入輿鬼西北星內。
夏四月
4月1日
○朔戊寅,問安使左議政閔鼎重、書狀官掌令尹世紀還自瀋陽。上引見,問彼中消息。
○以申琓爲司諫,金鎭龜爲吏曹佐郞,崔寬爲大司諫。
4月3日
○庚辰,內官劉起漢於淸使之還歸也,以問安中使,往留安州十數日,與官妓交奸,傳說狼藉。道臣査實啓聞,禁府請拿,上從之。
○引見大臣、備局諸宰。領議政金壽恒曰:「軍制變通事,自該曹旣已啓下。若依此施行,則軍制差勝,省費亦多,而精抄、別隊通爲一軍,事係大變通。且旣稱禁衛營之後,恐不無別樣弊端,不可不詳審爲之。左相奉使纔還,未及相議,從當齊議稟定矣。」上曰:「該曹節目,頗似詳備,而與左相商議定奪未晩。」右議政李尙眞曰:「若稱禁衛營,而如守禦、摠戎兩廳之規,設置屯田,則其弊必不貲矣。」兵曹判書金錫冑曰:「守禦、摠戎兩廳,則自朝家無劃給之物,不得不設置屯田,而精抄、別隊則旣有元軍保,此不必爲慮。」尙眞曰:「宋時烈屢辭月廩終不受,不如輟其月廩,時賜食物,以周其急。」上允之。尙眞曰:「故判書宋浚吉旣已贈謚,其孫炳文家貧,祿薄不能辦迎謚之需,宜除一縣。」壽恒繼以爲言,仍陳炳文與吏曹判書李䎘有姻嫌,不得擬望之由。尙眞請勿拘常格,使之備擬,許之。䎘曰:「廣興主簿金萬埈卽先正臣金長生奉祀孫也。曾有守令除授之敎,而其時只以六品遷轉捧承傳。今須更有下敎,可擬守令。」上命與炳文,一體備擬。戶曹判書尹堦曰:「大司憲李敏叙以各衙門、諸宮家、諸營、各邑所管漁箭、鹽盆、船隻一一査出,別爲設局句管之意陳疏,而設局區處,似涉重大,欲自本曹釐正。若無別樣分付之事,則監司、守令必不着實擧行。別定剛明差使員,使之一一査出,成冊上送,俾無遺漏之患。」壽恒曰:「別送差員,恐必騷擾。宜今道臣,從容査報。」上從之。刑曹判書李翊曰:「愼明億者,遭承重祖母喪,發靷前一日,戴黑笠,往宿娼家,爲無賴輩所殺。此固得罪人倫,人得以誅之。不當以戕殺此人之故,代償人命,而被告囚繫之人,凡十二人,而一人竟至杖斃,冤枉莫甚。顧以事係殺獄,該曹不敢直請放送,宜問于大臣處之。」壽恒曰:「殺獄雖重,明億旣已得罪於人倫,獄事且無端緖,不可一向滯囚,放送無妨。」尙眞亦對如壽恒言,上曰:「愼明億罪狀,誠極痛駭。雖得正犯,似無代殺之理。因此囚繫者,竝卽放送。」翊曰:「前參奉申勉杖殺愛奉爲名者,愛奉之妻玉禮不勝其忿,打傷申勉之額,被傷十六日而死。其子光井訟于官,玉禮及愛奉弟愛先、愛男盡爲囚擊施刑。愛男則已斃於杖下,愛先亦被十二次刑訊,事極冤痛。因其父擊錚,旣已覆啓蒙放,而玉禮則擅殺應死之人,本非死罪,復其夫讎,亦有可恕之道矣。」壽恒曰:「臣於上年,以此事獻議,而略及申勉稱冤之端矣。今聞刑官言,誠有所執,臣始覺獻議做錯之失,更何敢容議?」尙眞曰:「玉禮之打傷申勉,旣復夫讎,固無可罪,宜特放送矣。」金錫冑曰:「玉禮旣爲復讎,則固無代殺之理,而不告官擅殺,自有其律,不可全釋矣。」上從錫冑言,命施擅殺之律。壽恒曰:「尙仁詹貪贓狼藉,諸大臣皆言不可容貸。自上有減死定配之命,臣恐贓法不嚴,而奸細將無所顧憚也。」上曰:「仁詹之罪,似與尹昌亨有間矣。」尙眞曰:「贓物之多寡,隨其邑之大小,論其情狀,易地則皆然。豈可謂異於昌亨,而或輕其律乎?」上不答。初,昌亨爲濟州牧使,仁詹爲旌義縣監,侵虐島民,盜竊官物。又送馬累十匹,賂遺尹鑴、吳始壽、閔熙及他權貴之家。崔寬代爲牧使,馳啓以聞,朝家別遣御史,按覈以來。仁詹使其子擊鼓稱冤,判義禁呂聖齊等,請令本邑更査,上許之。仁詹百般弄巧,圖囑邑吏,多反御史査啓,而語皆窘遁爽實。李正英代爲判義禁,力言仁詹罪不當至死,請減死定配,上議于大臣。壽恒、尙眞及閔鼎重、金壽興皆執不可,上卒從正英言,特令減死。故壽恒又以爲言,憲府亦啓爭之,不聽。
○上命於今月內擇日觀武才,兼試儒生。
4月9日
○丙戌,判府事金壽興箚薦兪瑒、李后定、韓垽俱有恬退之節,又請奬拔嶺南人不撓醜正之論者,收用鄭崑壽、尹根壽奉祀孫,宋時烈子許除傍近一縣以便養,上優批答之。
○以李端夏爲大司憲,尹德駿、安烒爲持平,權斗紀爲校理,金萬重爲副提學,李彦綱爲修撰,金萬埰爲南漢試才御史。先是,廣州府尹徐文重疏請依江都例,試取南漢武士,以爲激勸聳動之地,至是送御史。
4月10日
○丁亥,月入太微垣端門內。
○兵曹判書金錫冑請對以觀武才吉日,適與齊陵陵上塗灰日相値,請姑退行,上可之。都承旨李師命陳林泳、吳道一靳點事。錫冑仍言:「近來文士乏絶者,實由於培養未盡而然。宜令大提學,抄擇年少文臣,賜暇湖堂,使之讀書,而時出御題,試其才學,如有超等者,拔擢而用之,庶有實效。」上然之。
4月11日
○戊子,弘文館進《農家十二月圖》,仍上箚陳戒,上優答之,賜以豹皮。
○正言李三錫上疏,伸救朴泰輔、申懹,又言:
國朝以來,外戚多執權柄,而間或有扶救士林,功存社稷者,不可以外戚待之,卽今金錫冑是已。噫!功成之日,苟能角巾歸第,手釋朝權,則其必有辭於後。而如或身係安危,勢有所難決,則益勵淸操,不事第宅,一心謹愼,不失士林之望,未知錫冑能有是歟?兵權可授,政柄不可更授,豈有名爲士流,而甘受進退於外戚之手乎?蘇斗山貪汚之狀,衆口難掩,而大臣陳箚,超授北閫,以一世淸名雅望,負都民加額之望者,居在近君之位,而因一貪吏,不顧政體,則引君當道,將責之誰乎?
答曰:「頒白之年,甘心趨附於年少之輩,務爲乖激之態,誠未滿一哂也。」
4月12日
○己丑,全羅道生員崔綺翁等請以文元公金長生從祀文廟,上不許。
○兵曹判書金錫冑因李三錫疏斥,陳疏辭職,優批不許。錫冑旣遭三錫之斥,大治亭榭於渼陰江上,擬爲休退之所,亭號角巾,蓋用三錫疏中語也。然終未能決退。
4月13日
○庚寅,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左議政閔鼎重以蘇斗山授閫任事,重被諫臣之斥引咎,上慰諭之。鼎重仍言:「臺閣之言固當優容,辭氣之間,不宜遽加摧折。」上不答。吏曹判書李䎘曰:「金壽興箚中以宋基泰〈時烈之子〉除邑事爲言,而此人以學生蔭仕,未經守令取才,必有特敎,可以擬望。」上令破格備擬江華留守。趙師錫請於廣城、鰲頭、長串待秋築墩,許之。
4月16日
○癸巳,以沈壽亮爲司諫,鄭勔爲獻納,金萬埰爲正言,嚴緝爲副校理,鄭載嵩爲判尹,呂聖齊爲左參贊,權持爲持平。
○安東府有高麗功臣金宣平、權幸、張吉三太師廟,一行南向,而金居東,權居中,張居西。金、權兩家子孫副護軍金壽一、僉知權說各上疏,請定位次上下,壽一則曰:「東是首位。」說則曰:「中是正位。」爭說甚多。事下禮曹,禮曹覆啓曰:「《高麗史》及《東國通鑑》:『麗太祖庚寅,以古昌城主金宣平爲大匡,權幸、張吉爲大相,遂以其郡爲安東府。』李滉記文有曰:『麗朝功臣三人,曰金公宣平、曰權公幸、曰張公吉。』又曰:『爲城主者金公,倡降麗者權公。』則位次先後,自可區別。史籍及先儒之論如此,宜以金宣平爲首,權、張次之。」上允之。
4月17日
○甲午,流星出星星下,入西方。
○上御春塘臺閱武。命御營大將申汝哲、綾平君具鎰,與諸將士一體試射,汝哲、鎰五發皆不中。又命汝哲馳馬以射,亦不能中。上曰:「汝哲雖不得中,尙能據鞍馳驟,可嘉也。」遂賜廐馬。〈史臣曰:「昔王德用爲樞密使,嘗侍上射,辭曰:『幸得備位宰相,擧止爲天下所視,恐不能勝弓矢。』仁宗再三諭之,乃手二矢,再拜一發中之。將釋復位,仁宗固勉之,再發又中。今汝哲以年少武將,未嘗閑習省括,五發矢而皆不能中。及其蒙厚賞,而乃反偃然承受,豈不爲軍卒之所笑哉?」〉
4月18日
○乙未,御春塘臺閱武,兼試儒生。文科取金構等十人賜第,卽日放榜。
4月19日
○丙申,以申晸爲禮曹判書。
4月20日
○丁酉,閱武畢,各技入格者除職、超秩,賜物各有差。上謂諸臣曰:「別軍職乃所以侍衛左右,而死亡居多,存者亦且頒白。勇力超等之人,宜令抄擇以啓。」金壽恒曰:「臣意嘗以別軍職爲可罷矣。」閔鼎重曰:「別軍職肇自孝廟朝矣。孝廟在瀋中時,見此輩勇力超衆,欲爲緩急之用,常置闕中。但有勇力者,多是無識之人,今若觀其爲人而抄擇,固無不可矣。」金錫冑曰:「自前別軍職最爲親密,不時召見,有若私人。此等人雖有勇力,本來麤悍,固不可使近於人主之前。臣意罷之爲宜,如不得已,依左相之言,擇其爲人,不必專取勇力,則亦或無妨矣。」上曰:「雖以勇力爲主,亦須觀其爲人而抄擇可也。」承旨趙世煥曰:「親試觀武,兼試儒生,此誠莫大之盛擧。而但各技之中,或有近於戲翫者,臣恐無益於武備,而有害於聖德矣。」上改容而答。是日閱武,旣罷試馬上才、射毛毬等技。入侍諸臣,莫不注目諦觀,故世煥爲之言。
○大司諫崔寬上疏,陳戒累千言,以敬天、恤民、勤學、任賢爲言。上留其疏,優批答之。
4月22日
○己亥,議定文廟從享人陞黜。初,上以宋時烈疏,問于大臣、儒臣,金壽恒、金壽興議皆曰:「時烈言皆是,而宋朝五賢,宜陞殿內,而聖廟間架,不先恢拓,則無以推移奉安,事力又難,輕擧鉅役,恐不可遽議。勉齋黃氏,朱門嫡傳,不得從祀,誠爲欠典。今若與楊、羅、李三賢,一時同享,夫誰曰不可?許衡固是名儒,而今玆請黜,意有所在。雖不必索言以煩耳目,惟在聖明,量時度義而處之。金長生有功世敎,腏食無愧,而從祀重典也。謀之必廣,處之必審,然後事體尤重,姑俟他日,恐合重祀典之道。」鄭知和言:「許衡請黜,意有所在,而以俟他時,不至有煩,恐合事宜。金長生從祀,宜待士論之僉同。」閔鼎重言:「聖廟祀典,不可不審處而致愼。今若論以名義之正,則自大聖以下位版改題,乃是第一事,最宜先擧周、二程、張、邵、朱六賢,陞祔殿內,豈容少緩?至於諸儒之或仍或黜,金壽恒之議,有稽先儒定論,庶幾得中。若夫楊時之疵病,朱子之斥言非一,而祭延平之文,以淵源之有自,倡學之有功許之。許令從享,無妨於從周之義。羅從彦比楊似未較著,姑俟他日,更加商量。許衡旣失身,餘無足言,而尊尙朱子,不染陸氏,且其論著,有補世敎。若與吳澄一時竝黜,彼此不倫,宜有斟酌之道。蔡、黃翼經之功無異,到今追擧,更何遲疑。我東禮學之精熟,至於金長生無復餘憾,讀其書、見其禮,可知其人。躋聖廟俎豆之列,舍斯人其誰?」李尙眞言:「朱子於楊、羅,不獨言其疵病,亦多稱許處。儒相之爲此言,非謂其陞祔之不可,只是上而要聖學講究之際,知有此論,下而章甫志道之初,亦知所戒。此其箚中本意,今不必更議也。許衡只取學術之無疵,且遵聖祖之遺意,姑爲仍存,恐不害義。六賢陞殿,誠是至論,議者或以廟宇恢拓爲難,此固然矣。惟當觀其事理,不必論擧措難易。苟能議定,則待時亦無妨也,勉齋宜竝躋。金長生其學其功之有補於世敎,無讓於勉齋,而事重體大,宜熟講審處。」李翔言:「漢、唐以下,配聖廟者太雜,今朝家釐正,一洗千古之累。至於懷孟陋儒,亦在釐正之中,似無痕迹,尤可幸。吾東從祀八人中,可議者亦多,亦欲望釐正於今日。楊、羅則臣嘗見《中庸》序,悖師說、淫佛老等語,又見《中庸或問》所擧諸說之悖及他,散見於諸書者,殆非一二。朱子至比龜山於張皇金虜之人,滄洲之祀,又不及楊、羅。設令楊、羅已爲從祀,則因循不改,猶或可也,到今追擧,未知如何。五賢之陞配殿內,事理當然。只以時屈擧贏,未卽奉行,臣未見其可也。啓聖廟,求之情禮,可謂委曲。金長生使吾東禮學遠邁中朝,事業之隆,爲如何哉?腏食之議,人無異辭,惟聖明量度。」朴世采、尹拯只陳僭猥,不敢獻議之意。上敎曰:「宋朝五賢陞配殿內一款,依宋領府事疏辭施行,而此時巨役,似難輕議,徐待年豐擧行。勉齋黃氏竝與楊、羅三賢,一體陞配。許衡則雖不無疵累,而遽爾黜享,有煩聽聞,姑勿擧論。至於文元公學問道德之高明,予所洞知。而第念,文廟從享,事體至重,今不可率爾陞配。大臣收議中,姑俟後日云者,亦甚得宜。先配五賢宜矣。」
4月23日
○庚子,義禁府以宦官劉起漢供辭稱:
「果與妓生雲香同處戲謔,實無相奸事。適與安州判官,有所相詰,爲其所誣陷。」云,語多巧飾,窘態自露。推問雲香則直告其交奸之狀,請刑推。上特命除刑推,以奉使不謹照律。政院請依禁府獻議施行,不從。禁府又啓以法無奉使不謹之律。起漢所犯,前古所無,名爲宦官,狎近娼妓,冒屬內班,出入禁中,論其情狀,其罪極重。依前啓,刑訊取服後處之,上始許之。起漢牢諱不服,禁府又請刑,上曰:「此,元非死罪,非爲一內官私護而然也。以其本罪,除刑照律。」政院又爭之,臺官亦啓請嚴刑按法,俱不從。
〈史臣曰:「宦官之交奸女人,實是前古所未有之變也。是宜大加威怒,亟正王法。而有司按法請刑,猶且曲爲庇護,城狐社鼠,將何所顧憚哉?喉司陳戒,而終不採納,累聖德大矣。」〉
4月25日
○壬寅,以李后定爲司諫,金世鼎爲獻納,南龍翼爲禮曹判書。
○傳曰:「五賢從祀之命,已過半年,而緣他餘條件之未及收議,尙今遷就,事體未安。斯速擧行。」
4月27日
○甲辰,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金壽恒曰:「軍制變通事,今當稟定,而臣之淺見,前旣略陳,請下詢于左相。」左議政閔鼎重曰:「訓局軍兵,徒費廩料,與市人無別,不可爲緩急之用。故先王爲此之慮,設立訓局別隊,欲爲漸次加數,上下輪番,一如御營軍之制,罷其元軍,以省餉食之弊,而未及變通矣。若以精抄、別隊,合爲一軍,則訓局軍制,終無變通之望。豈不與先朝本意,大相謬乎?此一不便也。我國軍門太多,號令不一,識者固已憂之,而又置一大軍門,貽弊必多,此二不便也。將兵之任,得人爲難。旣稱禁衛營之後,當使本兵主管,而本兵之長,只擇其地望,未必是曉解軍務之人。且有數遞之患,尤非任將之道,此三不便也。以臣妄慮,莫如大變通,以遵先朝本意也。」壽恒曰:「一道戶布之法,尙爲浮議所沮,以今日國綱、人心,恐難大變其制。與其不能大變通,姑依該曹節目,以爲節縮軍食之地,則雖非十分盡善,可救目前之急。而至於軍門太多,將才難得等語,誠如鼎重所達矣。」兵曹判書金錫冑曰:「先朝設立別隊之本意,臣亦知之。苟能盡易長征,作爲更番,自食保米,不費國廩,則可謂計之善者。然而以今訓局形勢論之,則旣不可猝變;以今朝廷論議言之,則又欲見其速效,不得不爲此小變之策耳。訓局元軍之減去者,七百有奇,則歲省料米六千七百八十餘石,還于戶曹,可無三手糧不足之患。歲省衣布一百二十七同,今爲本局羡布,可代戶曹中旬賞格之費,精抄保還屬兵曹者,五千八百七十餘石,所捧布可二百三十五同,亦足補用於經費。此等小效可以立見,實有愈於全不變通矣。或言訓局之卒,何不又減千數云,而臣較量前後廂隊之用及內外直宿之役,若夫更減於五千之數,則實難成其貌樣。且臣以長征爲不可猝變者,蓋更番之制,例以兩朔爲限,一年之間,當立六番,每番之軍,當滿五千。五六三十,合爲三萬,而三萬戶首之保,又當爲九萬,三與九合,都數爲十二萬矣。以卽今閑丁之難得,從何搜出十二萬之數乎?砲手之類,生長京輦,人物伶俐,裝束鮮明,常時使用,有勝於外方之軍。臣以爲,訓局元軍終不可盡罷也。」上遍問於諸臣,禮曹判書南龍翼、左參贊呂聖齊對以不知便否。判尹鄭載嵩、吏曹判書李䎘、都承旨李師命右錫冑議,獨刑曹判書李翊以爲不可。上命依該曹節目行之。壽恒曰:「在前精抄廳別設時,有都提調一員;訓局設立之初,亦有都提調及軍色提調。今此禁衛營將兵之任,雖使兵判爲之,而似當別出他提調,使之句管矣。」錫冑曰:「本兵舊例,凡係戎政號令之事,俱出於判書,而佐貳之官不得與焉。若又兼此事,則事權太重,不可不使有所分,都提調及提調,竝爲差下可矣。」上從之。壽恒曰:「判府事金壽興箚,啓下備局矣。」仍以箚中所建白者,逐條論難,或施或不施。至崇奬儒賢一款,壽恒曰:「尹拯、朴世采、李翔等節操卓異,學識高明,而至於李翔,自孝廟朝已被知遇。不幸頃者,竄謫遠地,歷受險苦,年且衰暮。自上特加軫念,使此三人者,竝蒙超擢之典,則亦聖上尊賢崇儒之道也。」上曰:「李敏叙曾達此意,而予於多事中未遑矣。卿言又如此,後政當體念焉。」壽恒曰:「高城郡守趙持謙文才學識,罕有其比。雖以一時議論之失,出補外邑,而固不可久廢。且讀書堂抄啓,已有成命,卽今可合之人,恐無過於持謙者。但方在外任,則例不得抄啓,合有變通之道矣。」上命遞付京職。鼎重曰:「林泳文學,流輩所推,而近日政目間,久未蒙天點,下情莫不疑惑矣。」壽恒亦言:「多識古事,莫如泳。若置經幄,則必有所補。」上然之。壽恒曰:「曾因江華留守李選書啓,丁丑死節人沈誢、李時稷贈謚事有命,而兩臣贈職或參判、或承旨。依宋象賢例,先贈正二品職,贈謚宜矣。」上可之。禮曹判書南龍翼曰:「聖廟陞黜之擧,旣已涓吉。陞黜事由,先告于大成殿,十位黜版,則埋安於殿後淨潔處。李珥、成渾祠堂,各在鄕家,依前例遣官賜祭,敎書等事,知委擧行。」上從之。壽恒曰:「東西廡配享中,蔡沈在於眞德秀之下;胡安國在於張栻之下,位次先後,未免倒置,宜竝釐正矣。」上曰:「可。」鼎重曰:「康津定配罪人申命圭有九十老母,病篤垂絶,而命圭罪名甚重,雖不可輕議放釋,而孝理之下,許令給由歸訣,似合於《大典後續錄》:『入居罪人有父母篤疾者,特許除往還給由一朔。』之義矣。」上命一月給暇。錫冑曰:「別軍職抄擇,終有所難便者,未敢奉命矣。」上命勿抄。
○門黜罪人許穆死,年八十八。
4月28日
○乙巳,御晝講。
○以李翊相爲都承旨,朴世采陞爲承旨,任相元爲大司諫,兪集一爲正言,林泳爲修撰,趙持謙爲應敎,金鎭龜爲副修撰,申琓爲執義。
五月
5月1日
○朔戊申,禮曹啓請:「依庚戌年五賢從祀時,李廷龜所撰八方頒敎例,從祀翌日,頒敎中外。今則有黜配之擧,敎文中亦及此意。」上從之。
○判義禁呂聖齊、知義禁尹堦、同知義禁吳斗寅等上疏以劉起漢擬律不可不嚴爲言,且請遞職。上答曰:「何執滯之甚耶?勿辭。」
○茂長縣民家雌牛産一項兩頭之犢,兩頭皆有耳目,翌日卽斃。
5月2日
○己酉,流星出天中,入艮方。
○御晝講。持平尹德駿論劉起漢事,上曰:「王法必須得中,然後可以服人心。今此起漢之罪,比之於宮女之交通外人,寧有是理?大凡苟非死罪,則不可一向刑訊。張緯韓〈卽交奸許堅妾者也。〉之罪,比諸起漢尤重,而旣施刑訊,旋卽照律,況罪輕於緯韓者乎?觀其容貌,決非冒屬,毋庸瀆擾。」德駿及玉堂金鎭龜、黃玧合辭力爭,上不答。上謂諸臣曰:「門黜罪人許穆罪名雖重,今已死矣。欲還給職牒,群意如何?」德駿曰:「穆曾爲孝廟朝政亂之說,其罪奚止於門黜,而特以年老不省事,末減論罪矣。豈可以身死之故,還給職牒乎?」玧曰:「楨、柟紅袖之變,穆極力伸救,其罪尤重矣。」鎭龜曰:「穆之罪何可勝言?其申救楨、柟及孝廟政亂之說,其罪固不下於賊鑴,而當初勘罪之時,只論以門黜者,蓋穆曾與許積有隙,疏論積罪。此雖出於爭權相軋,而亦以此減其罪。不然,穆之罪豈止於門黜乎?」李敏叙曰:「雖未及被罪而死,法當追奪其官爵,今何可遽議給牒乎?若以爲曾在近君之列,而或施別樣恩典,則雖未知如何,至於職牒,決不可還給也。」鎭龜曰:「厥罪甚重,奚可以大臣論之?別樣恩典,尤非可論矣。」上曰:「姑置之。」
○平安道寧邊等九邑雹。
○咸鏡道明川、會寧、鍾城等邑,於四月初四日下雪,利城、端川、吉州等邑海赤。道臣以聞。
○選讀書堂六人。趙持謙、林泳、吳道一、朴泰輔、李畬、徐宗泰等與焉。大提學李敏叙所選也。
5月5日
○壬子,以宋昌、尹嘉績爲承旨,吳道一爲副修撰,特陞兪瑒工曹參判。
○以獄訟遲滯,命申飭各該司。
5月6日
○癸丑,引見大臣及通信使尹趾完等。趾完曰:「以歲遣船出來時,不可疊送差倭事及約條申明之意,令臣等周旋於彼國。而彼若不聽,則反歸辱國,初不如不言。」領議政金壽恒、左議政閔鼎重皆言:「申明約條,自是當然之事。言雖不聽,曲在於彼。若歲船事,使臣不必親自說道,使譯輩隨便相議可矣。」上命趾完等觀勢言及。鼎重又曰:「日本之請寢弔祭,誠爲可怪,似必有內難矣。使臣試問曲折,兼探事情宜矣。」從事官朴慶後曰:「搜撿一行,責在從事。犯禁現露者,固當隨輕重治罪,而如其罪犯尤重,不可容貸者,則請梟示後啓聞。」上許之。
○校理黃玧疏陳劉起漢事,請亟從臺啓,上不從。
○公洪道生員李景華等,請以文元公金長生、文正公宋浚吉從祀文廟,屢疏皆不從。景華等自湖中拜疏而來也,只請金長生從祀,不及宋浚吉。及到京中,爲吏曹參議宋奎濂所勸,竝請浚吉從祀云。
5月8日
○乙卯,慶尙道靑松等邑下霜。
○通信使尹趾完、副使李彦綱從事官朴慶後如日本。
5月9日
○丙辰,荒唐船九隻來泊椒島,留累日。許沙僉使張後良初不報知,及道臣査問,亦不以實對。上聞之,特命拿問後良。後又因道臣狀聞,命嚴刑,仍誅之。
○摠戎使金益勳以水原府禿城山城素稱形便,而只令中軍留住,無他句管之人。請令該曹擇送別將,本廳軍餉亦令移儲本城。備局覆奏,許之。
5月10日
○丁巳,盤松水累日色赤如血。
5月11日
○戊午,月入氐星。
○御晝講。
○以沈壽亮爲司諫,李世翊爲承旨。
5月12日
○己未,御朝講。上特命水原依廣州例,試武士。特進官申汝哲曰:「許沙僉使以不報荒唐船,有拿問之命。所江、白翎兩僉使,亦竝宜警責。」左議政閔鼎重曰:「所江乃主鎭,當與許沙一體拿問。」上曰:「白翎僉使推考,所江僉使則拿問。」獻納金世鼎言劉起漢事。玉堂沈濡、李頣命同白之。鼎重曰:「雖不可直繩以冒屬,只謂之奉使不謹,則亦非當律,參酌定罪宜矣。」上曰:「然則定配。」
5月13日
○庚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禮曹判書南龍翼曰:「因大臣陳白,文廟陞黜時,東西廡中,胡安國陞張栻上,蔡沈陞眞德秀上事,有成命矣。此外又有易次者,邵雍、司馬光年長於伯程子,橫渠年長於叔程子。又其表叔,而皆坐其下,此必以道德高下爲其序,而在廡時不可不以年輩爲上下。宜於諸賢陞殿時,竝行換次。」上可其言。時,檢閱申啓華,每稱病,不爲參拜於政院堂上。〈下番翰林,每晨參拜政院堂上,卽舊例也。〉都承旨李翊相略加訶責,啓華怒,拘治院吏。領議政金壽恒白上曰:「此雖細事,亦可見體貌之墜壞、國綱之解弛也。」上命拿推啓華。壽恒又言:「下番翰林之不行拜禮,倡自朴泰維,亦不可不罪,而翊相疲軟見凌如此,何以糾檢一院乎?」上命罷泰維,遞翊相。
○右議政李尙眞呈告十六上,免。
○以李選爲大司成,任相元爲都承旨,安垕、任奎爲承旨,尹敬敎爲大司諫,尹嘉績爲公洪道觀察使,宋昌爲江原道觀察使,林泳爲吏曹佐郞,張善沖爲戶曹參議。善沖,蔭官也,以有才行,被薦擢拜。
5月14日
○辛酉,諫院論:「濬源殿參奉金道淵雖是元勳嫡子,年未弱冠,遽登仕籍,太無法典限年之意,請改正。」答以金道淵年雖未滿弱冠,勳臣嫡子,與他自別。又有錄用承傳,則今玆改正之請,誠可異也,不允。
5月15日
○壬戌,以鄭勔爲掌令。
○御晝講。領議政金壽恒以近日臺啓,多不允從爲未安。仍陳姜萬鐵、尙仁詹事及赤筒宮庄事。且曰:「劉起漢徑命定配,事體不當。」上曰:「明善公主家數百頃田土,殆盡革罷,只有赤筒新設。竝與此而罷去,則非先朝所以永久奉祀之意。劉起漢事,旣知其決非冒屬,而其罪似不至應死,故使之參酌定配矣。」是日,始允憲府姜萬鐵處斷、尙仁詹嚴刑之啓,仍下敎曰:「萬鐵兇惡之狀,與元老無異。而只以盡誅上變者,有關後弊,故特貸其死矣。三年爭論,公議可見。今始允從按律之請,而緣坐籍沒等事,其令依元老例,勿爲擧行,只爲處斬。」禁府啓以雖不用凌遲之律,藁街行刑,應施討逆之典,請於軍器寺前路行刑,從之。壽恒又請申明內侍選法,有犯者斷以一律,上曰:「更當申飭,益嚴其選法也。」
○因問安使書狀官尹世紀言,命査啓鐵山府使柳東亨、宣川縣監李尙𫗽、龍川府使韓樞、郭山郡守吳伯周、嘉山郡守車憲治績,陞資、賞賜有差。
5月16日
○癸亥,流星出大角星上,入坤方。
○逆賊姜萬鐵伏誅。萬鐵本出賤孽,卽逆堅妻弟也。寄身許積之門,受其卵育,堅、元老兇逆之謀,靡不與聞,而且多有慫慂而成之者。庚申爲元老所牽制,不得不同爲上變,而其徒黨及凶謀情節,終不輸款,特以上變之故,減死定配。及李元成上變,復受刑訊,始乃吐實。鞫廳請依律處斷,上以其有悉發元老凶謀之功,且盡誅上變者,有關後弊,特命減死定配。三司爭論,三年不已,至是始伏誅。
5月18日
○乙丑,御晝講。
○以兵曹判書金錫冑爲右議政,鄭載嵩爲兵曹判書,吳道一爲副校理。
○以申汝哲爲訓鍊大將,金益勳爲御營大將。
5月19日
○丙寅,以金德遠爲判尹,朴純爲承旨,尹拯爲執義,申琓爲承旨。
○先是,宋光淵爲安東府使,以曾論前任蘇斗山事,引以爲嫌不赴,上命拿問。及覽供辭,特命徒年定配。諫院啓:「光淵至引蹊田之嫌,不欲赴任,其膠固執滯,不能無罪。而謂有厭避之意,則決非本情,請還收。」上不從。
○禮曹判書南龍翼請對,袖進《朱子文集》中《滄洲精舍記》以爲:「從享位次,已有朱子所定,今不可率爾變改。請胡、張、眞、蔡諸儒位次改易外,兩程、邵、張、司馬位次,則仍前勿改。」上可之。
5月20日
○丁卯,以權脩爲承旨,金灝爲持平,嚴緝爲正言,具鎰爲摠戎使。
○領議政金壽恒上箚,請寢宋光淵徒配之命,仍謝率爾陳達之失。上以光淵所犯,關係體統,徒年之罰,似不過重爲批。蓋壽恒初以此事,陳達筵中故也。
○從祀宋朝儒賢楊時、羅從彦、李侗、黃榦,本朝儒臣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於孔子廟庭。罷先儒公伯寮、荀况、馬融、王弼、王肅、杜預、何休、賈逵、吳澄等從祀,以一人而詿誤疊祀,去申黨。年前已命議大臣定奪,今始禮成。
○禮曹從祀節目、大賢位版,令奉常寺造成于明倫堂。本曹堂上與成均館堂上,眼同奉審後,前期擇吉,題位版,仍爲權安後,以將陞文廟之意,設祭預告於宋朝四賢。李珥神主在於海州地;成渾神主在於坡州地,各其家祠堂,以文廟陞配之由,遣禮官宣敎書、設祭,而祭官及禮貌官各一員,香陪忠贊衛,依配享功臣家致祭時例,給馬下送。讀敎官、展敎官、齋郞、祝史、擧案執事各一員,令本道守令差定。祭物亦令本道,一依賜祭時例擧行。敎書則受香時,令政院傳給本家。行禮時,其家子孫,大門外道左,祗迎祗送。六賢陞配,十人黜廟及東西廡位次釐正事由,竝撰入一祝文中,五月十九日曉,先告大成殿,二十日曉,令成均館奉出,當黜位版,埋安於殿後淨潔處。陞配臨時,執事官各捧六賢位版,先詣廟庭,權安幕次,十位出廟位次釐正後,卽爲奉安於兩廡,以陞配禮成之意,具祝設祭於大成殿,而東西廡各位,竝爲設行。凡祝文,竝令藝文館撰出。成均館啓請:「陞配日,本館堂上率館官進參,而禮曹諸堂上偕進行事。」上可之。
5月21日
○戊辰,以文廟從祀陞黜禮成,頒敎中外,百官陳賀。上將親臨,旋命權停。敎文曰:
王化之本,無大於右文;聖廟之中,莫重於侑食。旣陞黜之得正,宜敷告之用申。言念,秩禮於瞽宗,罔非奬明於儒術。蓋自孔門速肖之群弟,以及後代私淑之諸賢,大焉道統之所存,皆已尙德;小而講師之相守,亦不廢功。然或去就之舛差,未免前後之指議。貞觀所進,則半得罪於聖敎;靖康以降,則多見遺於眞儒。如楊、羅接河洛之傳承與李、黃明考亭之受授。九人之從祀宜斥,在中朝而已行;四子之宗派可躋,應古法而不惑。稽俗傳之爽實,必也正名;改舊列之乖倫,是以論世。至我列祖之累洽,乃有偉人之竝興。文成之造詣高明,生稟光岳;文簡之踐履敦篤,學本家庭。同溯洙泗之淵源,蔚爲海東之山斗。理氣性情之辨,已極精微,規模事業之隆,益致廣大。宏言崇論,斷斷乎其致主之誠;卓識全才,仡仡乎其任道之勇。嗟抱負之未究;尙風烈之有徵。爵謚雖崇,何足爲盛德之報?是非旣定,益可見沒世之思。繼五賢而追享固宜;歷三朝而衆籲彌亟。加隆先哲,庸補祀典之闕遺;表章兩臣,尤切士類之觀感。主張斯道之責,寧不在予?皷舞一邦之人,亦將由是。方當大正於文廡,允合齊擧於縟儀。玆於本月二十日,將文廟從享壽長侯公伯寮、蘭陵伯荀况、歧陽伯賈逵、扶風伯馬融、司空王肅、司徒杜預、任城伯何休、偃師伯王弼、臨川伯吳澄黜享,文登侯申棖、淄川侯申黨以疊享去黨。建寧伯胡安國、華陽伯張栻、蒲城伯眞德秀、崇安伯蔡沉以失次,改定位置。以將樂伯楊時、文質公羅從彦、文靖公李侗、文肅公黃幹、文成公李珥、文簡公成渾新從享於東西廡。於戲!道不異於古今,人豈間於遠近?事光前代,克示趨向之塗。風動四方,庶致作新之效。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李敏叙製進。〉
時,將行從祀之禮,在朝大小官持異論者,或呈告引入,或請暇出外,以避其將事;郡邑、守令輩,持異論者,亦於鄕學陞配之日,多不躬詣將事以避之,識者深以世道、國綱爲憂。
○上命今番到防軍全數,定送于明安公主家造成所。政院啓以主第造成,旣異公家緊急之役,且無軍門調用之例,此非但有傷事體,亦必貽怨軍卒,請寢成命,不從。諫院論之,亦不從。
○副校理吳道一上疏,略曰:
先正臣李珥、成渾從祀,累朝所未遑,特擧而行之,此正尊其人、師其道,建極于上,作興于下,挽回世道之一大機會。然其所以尊其人、師其道,爲建極作興之地者,其要亦在乎讀其書、誦其言,探討服行之而已。
仍詳論李珥所纂《聖學輯要》、爲下學之要的門路,請頻賜講閱,上答以當加體念。
5月22日
○己巳,諸道大旱。江原道金城縣地震,平海等九邑蝗。
○以洪萬容爲大司憲,金鎭龜爲校理,黃玧爲副修撰。
○御晝講。特進官李正英請設行祈雨祭。知經筵李敏叙請申飭中外,疏決滯獄,上竝從之。
○持平金灝上疏,請親禱,上答以體念。
○慶尙道晋州蘆田築堰處,明善公主家折受,而與本州武學鄭檀有爭訟之端。因本道啓聞,戶曹覆啓請更命明査處決,上別下判付,命仍屬主家。承旨申琓陳啓,論其不可,仍及赤筒事,上答曰:「丙午折受,丁未打量之時,曾無一言,而及其成庄年久之後,鄭檀者放賣於他人。又爲見却於該曹,則此亦公證明斷,而仍屬宮家,在法當然。還寢之請,豈非無據之甚乎?添入赤筒一款,尤可怪也。」憲府啓爭之,久不允,後從之,命該曹劃給其代。
5月25日
○壬申,行初次祈雨祭,因大臣陳啓,特遣重臣設行。
○以尹以道爲承旨,申懹爲掌令。
○御晝講。
○慶尙道儒生郭義之等上疏,請以先正臣金長生從祀文廟,且陳領府事宋時烈被誣時,疏請按律、告廟儒生李顯命等不加誣告重誅爲失刑。且請今兩賢臣從祀時,嶺南儒生持異論,投疏沮毁者,痛加究治,答曰:「從享重典,不可輕議。朝家用罰,非章甫所知。」
○平安道朔州、昌城、江界等地雨雹,布地如雪。平壤等邑蝗。
5月26日
○癸酉,上以旱災,避正殿、減膳、撤樂。仍下備忘記曰:「小子以藐然一身,叨守艱大之統,托乎兆民之上,日夕危懍,不遑寧處,恐墜祖宗之業。只緣才踈德薄,微誠罔格于天心;實惠未究於下民,水旱風霜之災、人妖物怪之變,式月斯生,至今日而極矣。今玆極無,振古所無,節屆南訛,浹月恒暘,西成望斷,大命近止。靜言思之,由予不穀,哀我民斯,何辜于天?憂心如惔,若恫在己。寧欲溘然而無知也。嗚呼!今玆致災,職在寡昧,而亦豈無責厲群工,交相儆戒之道乎?咨爾大小臣隣,體予宵旰之憂,克去己私,務盡寅協,少答天譴,以濟時艱。」仍命政院代草。政院請直以備忘播告,從之。
○以任奎爲承旨,金萬埰爲副修撰。
5月27日
○甲戌,特遣大臣,行再次祈雨祭於社稷、宗廟、北郊。
○先是,內需司與士人李箕晟有爭訟奴婢之事,因箕晟上言,刑曹覆啓,請決給箕晟處,上始允之。旋因內司手本而還寢之,使移文刑曹,考律處置,臺臣爭之累月。後因左議政閔鼎重陳白,命還付法曹更査。至是,刑曹覆啓又如前,上允之,旋又取入,改下判付,又如前。鼎重及金壽恒復陳偏護內司,有累聖德之意。諫臣又論其不可,上遂悟而改之。
5月28日
○乙亥,引見大臣、禁府堂上,行疏決,禁府時囚及定配諸罪人蒙放者二十餘人,鄭榏、姜碩賓等與焉。柳命天、洪萬宗、李鏶亦減等。金壽恒言:「北道定配罪人李沃以訓誨爲名,多聚會寧多士,鼓煽邪說,誑惑人心,請移配所。上從之。仍行刑曹疏決。閔鼎重曰:」焜、熀當初編配,非以爲實有罪狀。罪人之冤鬱可矜者,無過於此,似當酌處。「上問諸大臣,金錫冑曰:」向日,黨人倡爲宗統、嫡統之說,欲害異己,及有湞獄起,執此而爲嫁禍之資。若置近地,難保無意外之慮,故臣亦以是陳箚者,蓋欲保全之也。今則與凶徒造言,時勢危疑之時有異,參酌處之,似無不可。「金壽恒亦言其可移,獨金壽興以仍置爲便。上命移配海邊邑,禁府遂移定珍島。壽恒、鼎重俱言,上於宮家、內司事,每有別判付,未免偏係,聽聞疑惑。時,鼎重別單沿路所聞中,關西諸邑漁箭、兵船見侵宮稅之弊,廟堂覆啓請竝革罷,上特命勿罷,故壽恒又以是爲言。鼎重曰:」此時恤民爲急,內間需用,猶是第二件事。若自上明以此意,稟白于大王大妃殿,則豈不命停罷乎?「錫冑曰:」大臣目見而陳之,廟堂覆啓而請之,猶不聽許,事體不可。「上曰:」予非不念邊上兵船之爲重,而事係東朝需用,故如是矣。「仍命停罷。壽恒言:」禁衛營節目規制,才已講定,大將今當差出。而非但可授之人未易,別設大將,事有所難便,姑令兵判兼帶爲便。「鼎重以壽恒言爲是,上從之。是後仍以爲例。憲府發鄭榏、姜碩賓放釋還收之啓,不允。
5月29日
○丙子,憲府請還收洪萬宗減等之命,上不從。
六月
6月1日
○朔丁丑,御晝講。知經筵李敏叙以焜、熀配所珍島,水土甚惡爲言,上問于大臣,移配海南。敏叙又請諸宮家、衙門所占處,踰越舊制者,一切革罷,仍著爲絜令,上曰:「諸宮家折受處,今則所存無多矣。」敏叙縷縷言折受之弊,上不答。
6月2日
○戊寅,以李后定爲掌令,尹德駿爲正言,申曅爲修撰。
○時以得雨施賞。掌令鄭勔上疏言:
因小雨施賞,近於欺天,宜寢獻官之賞。
仍言宮家折受之弊,黨惡附奸者,竝宥之不可,答曰:「祈雨賞典,曾有舊章,還收未知其可。兩宮田民,慈聖所管,則宦寺專管與有倍他宮之說,誠莫曉也。」
6月3日
○己卯,御晝講。
6月6日
○壬午,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金錫冑言:「我國丁丑後,通信中朝船人奇里金,被淸人詰問,慘施刑罰,至着竹簽於十指之端,而終閉口而死,志節誠士大夫所不及。」鄭載嵩亦陳其父太和深嘉節義,手錄留藏之事,上深加歎賞,特命詢訪子孫而用之,屬役者免役。又命載嵩,進所錄文字。
○以張善沖爲承旨。
○上命卒慶寧郡主祿俸,限三年仍給。
6月8日
○甲申,司諫沈壽亮上疏,陳時弊,首論君德,立志、講學、正心、修政之要。又陳嚴宮禁,固邦本之道,而仍及近日劉起漢事。又論紀綱不振,言路不開,名器不重之弊,而仍擧近日一二事以明之。
其一。論兵曹佐郞鄭濟先差湖南敬差官,憚於暑行,呈病遞改。掌令申懹言事獲譴,復拜憲職,陳疏乞免,不賜一字之批,而直許遞職,有乖優容之道。仍言自上有此闕失,而喉司不曾覆逆之非。其一。論張善沖出於門蔭,無他行能,而徑拜承宣,非愼簡之道。又論京華子弟,求仕太早,躁競成風,世道汚下及鄕曲寒賤,名登科目者,多淹滯抱屈之弊。而仍請門蔭通仕之類,少加裁抑,間以文官塡差蔭窠。又論冗兵耗國,以致實惠未究,民困日甚之弊。
答曰:「疏中所謂,論以王法,烏得免死之說,未知其可。軍額汰減一段,才已少變其制,此外有難更議。蔭仕裁抑事,令該曹稟處。」
6月9日
○乙酉,御晝講。時,文正公宋浚吉之孫炳文因相臣李尙眞所請,特令勿拘政官相避,且令不待就講,而除拜守令。說經李頣命深斥其非曰:「雖是先賢子孫,豈其才必盡合字牧也?厚加恤錄,固無不可,而國家金石令典,固不宜如是輕撓也。」又論中批除金錫翼僉知,張楦畿邑之非。侍讀官李世白又繼之,上不答。
6月10日
○丙戌,獻納金世鼎上疏,陳近日自上於宮家、內司之事,必加偏護,未能割斷私意之弊,且論:
近日從臣等,應旨進言,頗多可採,而多不能翕受,甚非求言自助之義。宮家受田之弊、主第營繕之役,皆今日疵政之大者,而亦豈今日之不可已者耶?猶且持難,不賜一兪,則雖日進萬言,終無以補求助之意,而遇災應天之誠,未免爲虛文矣。倘能祛偏係之私、恢聽受之量,則嘉言日聞於左右,而民怨可釋;天心可豫矣。
上優奬之。仍諭主第事,已諭於日昨儒臣之批矣。蓋日者,修撰黃玧上疏以旱荒,請姑停明安公主第宅營繕之役,上答以主第營造,旋設旋罷,尙未訖功,今又停止,則其費可惜故也。
○先是,憲府以海美縣監黃震文斫伐大木於聖廟至近之地,論罷其職。至是,前公洪監司尹敬敎上疏,伸論曰:
震文不與儒生相議,任自斫取於廟庭至近之地,誠有率爾之失,而儒生輩招責禮吏,不顧城化之分,此實無前之駭擧。臣査出首倡數三人,略加笞杖,則儒生輩必欲務勝,陰囑隣邑,通文館學,流入臺諫之風聞,終至論罷之域。本邑風習,誠極寒心。
上覽疏,卽命收還震文罪罰。
6月12日
○戊子,淸使二勑出來,以冊封王妃事也。命以吏曹參判南二星加階,差遠接使。
○先是,大司憲洪萬容以本府前啓中,洪萬宗爲三從親,引嫌爲避。政院以法無相避,還給之。萬容再避,攻斥政院之阻搪,政院具由啓稟,上命勿捧。左議政閔鼎重筵白其猥越,請遞差,上從之。其後玉堂官李世白、李頣命言:「大臣奏達之語,顯有凌忽之意。若因此而使君上有輕視臺閣之意,則其憂可勝言哉?」鼎重上箚引咎,上慰諭之。
6月13日
○己丑,夜,流星出天中,入艮方。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閔鼎重言:「前歲漂到倭人等,送付東萊倭館時,使之自濟州領付全羅水使,自水使領付東萊,而毋得經由統營,亦勿留駐各鎭堡,蓋不欲使外國人,覘視邊圉也。追聞,領倭者由閑山外洋,過統營而去,邊情不可不密,而任意違越,請其時水使從重推考,領倭軍官,令統營査問處置。」上從之。上以大王大妃殿需用不足,命戶曹供進所罷,西路漁船納稅之數。
○以李敏叙爲吏曹參判,沈壽亮爲執義,沈濡爲司諫,沈攸爲修撰。
○領議政金壽恒初度呈辭,賜不允批。
6月15日
○辛卯,以沈極、尹世紀爲掌令,任元耉、趙亨期爲持平,申曅爲吏曹佐郞,崔錫恒爲檢閱。
6月17日
○癸巳,公洪觀察使尹嘉績辭朝,引見勉諭。
○公洪道忠原縣大陽山下有一抱許松木,去年八月爲風所拔,僵仆在地,今五月猝然復起。恩津縣地震。
6月19日
○乙未,大司成李選上疏曰:
臺論快賜允兪,以恢聽納之量。戚屬勿復中批,以貽斜封之譏。銓地飭其妄進非人,言路責其務事激揚,則其於懇惻求言之旨,亦不歸於虛套矣。向日諫臣疏論一名官,爲其覲親於南邑,圖差奉命之任,及其父上京,旋卽托病圖遞。其自便甚矣,而終無糾劾之擧,亦可見公議之不張也。自夫北評事之設立也,若無親病,則未嘗許遞。而乙卯後,當往之人急於做官,厭赴塞上。當時權奸,曲循其意,諉以有弊而革罷。然其終不可罷,渠亦知之,故旋又復設,乃開受由往來之路。其時屛退之人,莫不爲世道慨歎,及至還入當路,誠宜一反前轍,而乃不能然,或以史事而見遞;或以目疾而滯行,視向日憚行者,未必有異焉。至於通信使,又是別擇專對之才,故目前雖有父母者,未嘗輕易許遞,而乃於今日,旣差還遞,以售圖遞之願,其亦異乎前例矣。然此猶可諉於情理,而至於以衂血而見遞者,數日調治,宜無不能作行之理。而廟堂之遽爾啓遞,實未曉其由,毋亦見欺於人耶?當信使在京之日,隱伏其室,有同病蟄之人。及其踰嶺向南之後,則出而供職,無異平常。設使當初所患,果非輕歇,而形迹之可疑如此,則人言之來,烏得免乎?臺閣不能糾劾、銓曹不能用罰,拿問之啓,只及於宗室,而淸要之職,荐歸於此人,此無非私意橫流,公法不行之致。且夫申命圭之許覲病母,實是稀闊之擧,不必仍開其路,而第同時而情理之尤有所慘切者,則何可不一體許施,以均雨露之澤也?如柳命天之喪其八十老母,而不得奔哭者是爾。臣於張後良事,亦有所未曉者。昔年鄭錦標下林寅觀等之漂到大靜也,朝家拘於形勢,至以馳報上司,歸罪地方官,論罷廢錮矣。今後良以不報上司,竟至受罪而死,朝家處分,無亦前後之不同耶?臣於乙卯年間,以巡撫使赴濟州,受命於朝,凡唐船之漂到者,勿許登陸,亦勿狀聞之意,密諭牧官,以爲永久遵行之地矣。今後良更以此而死,則彼海外絶域,何獨尙存其令耶?似當更詢廟堂而處之。
答以應旨進言,予用嘉之。時,鄭濟先爲湖南推考敬差官,托病圖遞。北評事始以吳道一差出,而以方帶史局之任,大臣啓遞,其代朴致道又以病遞。通信使從事官林泳以親年七十遞,其代申曅又以有衂血病,大臣亦啓遞,乃以松禾縣監朴慶後差送,故疏及之。
6月20日
○丙申,上命招大提學,以排律試湖堂被選人,賞賜有差。翌日,宣醞於內庭,仍賜銀盃,命置湖堂。
○慶尙道昌原縣增廣武科試所擧子輩,稱以都廳用情,及入場齊起作亂,或放火或投石,試官驚起,至發傍近烟軍,巡邏經夜。監司狀聞請首唱李漢鳴三人梟示,次犯朴承建等三人減死定配。啓下兵曹,兵曹請令廟堂稟處。備局覆啓:「首唱、次犯,姑先嚴刑取服後處決,首擧子、色掌擧子竝決棍,降定軍役。其中常漢有身役者,降定水軍。」仍罷其試榜。
6月21日
○丁酉,流星出金星上,入巽方。
○以金萬吉爲持平,林泳爲修撰,李思永爲副修撰,南致熏爲校理,吳道一爲獻納,李畬爲弘文博士,徐文重爲慶尙道觀察使。
6月22日
○戊戌,旌永同烈女李召史閭。李氏,本縣校生之妻也。患疾獨臥房中,隣居强暴者劫之,李以死牢拒。其子朴萬餘年纔六歲,奔告其外祖,賴以救免。李氏雖不被汚染之辱,痛爲無賴者所逼,遂自縊而死,時年二十五。其父訟於官,逮强暴者治之。其時推官枉法緩獄,得以脫出。及萬餘稍長,手刃於稠人廣會之中,遂出其肝,以祭其母,自歸官吏,請受擅殺之罪。朝廷義其行,宥而不誅,定配於熊川地,無何遇赦蒙放。至是,道臣請施李氏旌閭之典,又請旌表萬餘,復戶免役。該曹只許旌閭,萬餘則以事關後弊而置之。
6月23日
○己亥,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右議政金錫冑奏:「李選疏中,論唐船事是矣。沿海瞭探之廢弛,事甚可慮,卽今又與前時有異,凡南船之出沒於海島者,率多服屬於鄭錦之類,則尤不可以中華人物論也。今後請令如前瞭望,隨卽啓聞。」上可之。先是,濟州儒生以文簡公金淨、參判鄭蘊嘗謫居島中,文忠公宋麟壽爲本州牧使,文正公金尙憲以巡撫御史入來島中,創建四臣書院,上疏請額。該曹以疊設,據例防啓矣。錫冑奏:「四臣俱有文學名節,而海外之人能知尊慕,此爲可嘉,不可與陸地近服,紛紜疊設者比也。」上特許賜額。
6月24日
○庚子,時,兩司多官,皆因事引避,累日不得處置。上敎曰:「朝廷之上,體統大壞;臺閣之間,公道掃地。稍涉難處,則故犯違牌,必欲謀免而後已,良可寒心。兩司引避,已至多日,而校理沈攸再招不來,正言安烒又違牌終不處置。紀綱雖曰凌夷,豈有如今日之甚者乎?沈攸拿推,安烒遞差後,亦令禁府推考。」政院以安烒之特遞其職,仍令禁推,有乖待臺閣之道,啓請還收,答曰:「特遞禁推,實出警後也。」玉堂上箚,竝沈攸事而爭之,上答以沈攸事,當觀供辭而處之。及覽供辭,特命帶職放送。以攸以禫月從仕,爲不安故也。
6月25日
○辛丑,以尹以道爲承旨,兪命一爲正言。
○鎭川儒生朴之泰等,與本縣鄕所權鎰相爭,仍欲驅逐土主,齊進倡聲於縣監之前,仍爲會哭於東軒門外,又會哭於聖廟。監司尹敬敎狀聞請罪,邊遠定配。
6月26日
○壬寅,雲山遠竄罪人李夏鎭死,年五十五。夏鎭,尙毅之孫也。曾在己未有湞之獄,金錫冑撰進頒敎文,旋以他事,奉命出外。夏鎭以提學,刪改全文,揷入己意,構成危險之語,以爲陷人之資,且有科場用私之迹。庚申秋,因臺啓遠竄,至是憤鬱而死。爲人麤率多氣,少有文才,妄自矜衒。又喜事好言議,凌駕於人,其儕流亦頗厭之。
6月28日
○甲辰,流星出北斗星下,入艮方。
○是時,金鎭龜拜吏曹佐郞,翌日入廣州府尹末擬,受點。領相金壽恒上箚言,鎭龜才地,本非不堪,而釋褐登朝,未滿二歲,進擢太驟,有乖政體,上遂命還收。
6月29日
○乙巳,以崔寬爲大司諫,李翊爲大司憲,黃玧爲獻納,金構、任元耉爲持平,金萬吉爲正言,尹敬敎爲承旨,申懹爲掌令,金德遠爲刑曹判書,吳道一爲副校理,金鎭龜爲副修撰。
秋七月
7月1日
○朔丙午,瀛昌君沈、尹以濟、韓泰東奉使如燕。
7月2日
○丁未,以柳尙運爲都承旨,朴泰尙、魚震翼爲承旨。
7月3日
○戊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正言兪命一論:「假注書許熲,向來持身不謹,締交楨、柟,爲其狎容,請遞差。新及第李浚曾參告廟之論,且伸救賊鑴,至爲疏頭,而日昨備擬於假官之望,請薦望注書罷職,捧入承旨推考。」上只從末端事。
7月4日
○己酉,流星入大角星上,入南方。
○以沈攸爲司諫,權持爲持平,朴信圭爲判尹,李思永爲校理。
7月5日
○庚戌,先是,上因旱災,避正殿、減膳、輟樂。是日,上還御正寢,復常膳,擊皷如前。
7月6日
○辛亥,流星出天中,入坤方。
○虜使謂,冊封誥命,必當親傳,遠接使爭之不得。虜使到弘濟院,領議政金壽恒又爭之,虜使以爲:「若國王受誥命,傳授內官,入送宮中,則殊無親傳帝命之意。俺等到內殿中門外,以誥命賜物,傳授內官,內官傳女官,女官傳內殿爲可。」三司力爭其不可聽,上以時刻已晩,速令擧行,諸臣遂退出。午時,上幸慕華館迎勑,申時還宮。虜使詣仁政殿,宣勑如儀,詣宣政門外,傳授誥命。
7月7日
○壬子,頒敎於仁政殿,宥雜犯死罪以下,加百官資,以迎虜勑故也。
7月8日
○癸丑,上幸南別宮,行宴禮還。
○以沈攸爲執義,申懹爲司諫,鄭勔爲掌令,沈濡爲副修撰。
○時,諸道大雨,禾穀傷損,人物多渰死。道臣連續狀聞。
7月11日
○丙辰,通信使尹趾完等馳啓以爲:「使臣一行,前月十八日發行,二十四日到對馬島。島主設宴接待,書送別紙一幅,故謄書輸上。」其別幅中措語凡五條,皆嚴飭一行之意,而其中筑前州潛商書籍一款,雖未知實狀如何,而事極驚駭。其條曰:「戊申己酉間,我國筑前州豪民僞船,潛通貴國,貿易禁物,其黨數十人,事覺盡就磔刑,家資鉅萬,沒輸官庫。其中貴國載籍亦多云。嘗《東國通鑑》刊行于世,且聞藏《輿地誌》曁《大典》等書于官庫,想今番東都留住之日,或俾侍講官,就證諸疑矣。然則要須答以情實,若其及盛朝關係國禁者,不所憑托之限。」
7月12日
○丁巳,以李思永爲掌令,沈壽亮爲副應敎。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閔鼎重奉使關西,歸陳沿路所聞,請罷安州判官,復設牧使。右議政金錫冑請罷北道敎養官,令北評事兼察勸課之任,上竝許之。以御營大將金益勳兼備局堂上。兩局大將雖無例兼備堂之規,軍門凡事,多有面稟擧行者,命兼之。
7月13日
○戊午,二更,狂風猝起,飛瓦折木。宗廟內松木八十餘株顚仆,南別殿紅箭門柱中折。
○虜使還。
7月14日
○己未,以李玄錫爲承旨,沈壽亮爲舍人。
○掌令申懹上疏曰:
向者朴泰輔之疏,斷無他腸,而徒以事關卿宰,一斥不復。至於臺閣所論,或涉宮家,經時閱月,牢拒不允,擇其中無甚關係之事,强賜兪音,而必待大臣、筵臣之開陳,然後始許,臺諫不能有無,官方淆亂。不協公允者,或廁淸選,〈指沈極。〉曾無履歷者,濫陞牧伯,〈指徐文重。〉初頭筮仕,類多攀援奔走之人,究其弊源,未必非自上倡之。殿下嘗於親愛之人,特加寵擢,中批屢除,是殿下先自循私,何能禁下之滅公乎?世降俗末,士風大壞,惟知做官之爲急,不知冒進之爲羞,苟可得之,靡不用極。而別薦州牧,尤極無謂,被薦者或未試縣,而徑陞於郡;或未試郡,而徑陞於州,聲績未著,位秩先高,非但無補於治民,實爲躁進者躐登之階也。守令下直之規,其意有在,而因筵臣陳達,率爾停罷。是後冗雜闒茸之冒玷者,惟恐臺諫之見面,隱身徑去,圖免彈章。士夫家舍間架之數,或踰禁制,主第營繕,壯麗太過,在下之人,安得不效尤?宜於主第,先加裁損,以示儉約也。
疏末仍陳南二星奉使不謹之失、慶州白土掘取之弊。賜優批,疏末事,令廚院稟處。廚院防啓,不施。
7月16日
○辛酉,憲府論:「善山府使兪夏謙爲人濫滑,素乏淸操,曾任晋州,貪婪無比,請罷職。」三啓,命遞差。又論:「勅行時儺禮所用山棚別造,諸般淫巧之物,娛悅遠人,必欲取媚,爲士夫之羞,啓日後之弊。請罷當該郞廳。」允之。
○開城府江華、喬桐及八道,皆有風災。咸興府海中有聲如雷,狂風暴起,驟雨交作,一夜間南北川相連,許多村落,皆被昏墊,數百餘里,便成一海,渰死人甚多云。蓋是風起自咸興海中,遍及八路,皆如此,此實前史所罕有也。或云仁祖朝乙亥七月,亦有此變,都民相傳洶懼。
7月17日
○壬戌,以金萬重爲都承旨,吳斗寅爲京畿觀察使,黃玧爲校理,林泳爲獻納。
○前應敎趙持謙陳疏曰:
日昨北使來傳冕服節目,乃前所未有者,瞻聆所及,莫不痛惋。及至大內使傳臚唱之聲,則卽與親授,相去幾何?議者或以爲,聖躬旣已屈辱,此不足爭也。或以爲,魂殿致祭之時,亦用權道而受之,此亦不足爭也。噫!內外之制有異,吉凶之儀且殊,且亦不思之甚也。臣聞,己卯年北使亦發親受之說,故相臣崔鳴吉出往爭之,初不得請,仁祖盛怒,鳴吉請與故判書李景曾同往力爭,事乃得已。今若如己卯之據理力爭,彼雖凶狡,必不終始迫脅,而殿下不爲盛怒,大臣亦不更往,草草議定,以貽國家羞辱,臣竊不勝慨然也。己卯喪亂之初,時事之危急,爲如何哉,而猶且拒而不受。今乃不然,更不能反覆諭止,至或從而爲辭,恬不爲怪。噫!此由於國勢之日益削弱而然歟;人情之日益偸靡而然歟?彼見我之無論前例有無、約條在否,而一一曲從,不敢違拒,日後凌侮之辱、難從之請,其將疊見層出,無有紀極。言念及此,心寒膽慄。
仍陳遇災警懼之意。答曰:「伊日力爭於館所者,大臣也;開陳利害於前席者,亦大臣也。今乃以草草議定,恬不爲怪等語,有若侵斥者然,誠甚不快也。」
7月19日
○甲子,流星出天中,入南方。
○召對玉堂官。正言金構論:「風災之異,近所罕有,而擧朝恬然,無以爲憂。今十六日傾都泛月,沿江上下,簫皷達宵,有識朝紳,亦在其中,誠極寒心。請令自首科罪。今番勑行時,以遠接使不能及期,釀成初頭釁怒,終至別送重臣,再送儐使。及今辱命生事之後,奉使之臣不可無罪,請南二星罷職。」竝從之。二星之中途稽滯,雖緣潦雨爲阻,亦不無酗酒流連之失云。
7月20日
○乙丑,流星出王良星上,入艮方。
○吏曹判書李䎘免,擢吏曹參判李敏叙代之。
7月21日
○丙寅,上爲兩慈殿,命行豐呈宴。後,領議政金壽恒言:「今年年事又無豐登之望,豐呈盛禮,恐涉豫大,請改號進宴,且節省浮費。」上可之。
7月22日
○丁卯,有星似彗,見艮方北河星上。
○以洪萬容爲都承旨,申厚載爲承旨,李翊相爲吏曹參判,權是經爲慶尙觀察使,金載顯爲掌令,金萬埰爲持平,南九萬爲大司諫,林泳爲吏曹佐郞,睦林一爲副修撰,沈壽亮爲副應敎,申曅爲獻納,李墪爲修撰。
○正言金萬吉上疏,請宴禮待秋擧行,不許。
7月23日
○戊辰,流星出天市東垣星內,入南方。彗星暫移於三台上階星南,是後屢見於角亢攝提星上,至九月始不見。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上以風災彗變,諭恐懼之意,諭刑曹判書金德遠,使之速決獄囚。司諫申懹論:「右承旨申厚載卽賊積之妹子也。雖無連累之事,旣是逆臣之至親,不可復廁淸選,請遞差。」再啓,允之。
7月24日
○己巳,御晝講。
7月25日
○庚午,以李秀彦爲承旨,黃玧爲掌令。
7月26日
○辛未,遣承旨,諭召領府事宋時烈。又諭朴世采、李翔、尹拯一體上來,從金壽恒言也。
○諫院啓曰:「安州新設牧使,其任之難,尤非平日之比。武弁地望素輕,不足以任重,請以文臣擇送。」上令廟堂稟處。後,金壽恒以前承旨李沆有才局,請差遣,允之。沆以論竄金壽恒臺官,久在罪籍,至是起廢而用之。
○敎曰:「兩慈聖以當此天怒民怨之日,受宴爲樂,心所不安。凡係浮費,一切省減爲敎,分付該廳,各別節省,以體兩慈聖之意。」
○以沈攸爲舍人,權讓爲掌令,李墪爲副校理,徐宗泰爲弘文著作,李畬爲弘文正字,尹拯爲執義。
7月29日
○甲戌,流星出昴星下,入東方,彗星連見。以吳道一、林泳等差測候官,輪直檢察。
八月
8月2日
○丁丑,以任奎、任弘望爲承旨,李墪爲獻納,沈濡爲校理,李頣命爲弘文博士,鄭齊泰爲檢閱。
8月3日
○戊寅,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金壽恒陳公主家舍營造時,人夫運石之弊,請姑停役。以平安道昌城爲直路重地,請陞爲堂上窠,從之。左議政閔鼎重陳李端夏憂國眷眷之狀,請加敦召。壽恒又繼之,上命政院別諭召之。應敎沈壽亮、正字李畬迭陳應災之道,請停止進宴。壽恒曰:「兩臣言是矣。」上曰:「予非不知天災之可畏,而大王大妃明年將屆六秩,歲首進宴,烏可已耶?此出於萬不獲已,終不可停止也。」持平金構請各司公廨及公主第宅,朝士家舍營造之役,姑令停止。上竝許停止,而獨主第以工役幾畢,勿令禁斷。是後,構又筵白主第之役未完者尙多,宜命一體停罷,上終不從。
○上下敎求言曰:
嗚呼!眇予否德,忝位六七年之間,水旱風霜之災,式月斯生,而豈有如今日之荐疊孔慘者乎?噫!連歲飢饉,倒懸方急,加以前月風水之災,實是近古所無之大變。豈但禾穀之損傷、民事之罔極而已哉?矧玆星文之示警,疊臻於數年之內,未知何樣禍機,伏於冥冥之中,而仁天之譴告,若是其丁寧耶?古語云:「事作於下,象動於上。」靜思厥由,咎實在予,一倍兢惕,寧欲無吪也。廣求直言,以匡不逮。咨爾大小臣僚,體予警懼之意,精白一心,恪勤乃職,克去己私,恢張公道,少答天譴。
仍命承旨代草。政院再啓請直爲頒布,上從之。
○上覽咸鏡觀察使報風水災及農事形止狀啓,驚動下敎曰:「今番風水之災,振古所無,卽觀狀啓,不覺慘然。噫!北路荐飢,民方殿屎,水災之慘,又至於斯。哀我生靈,其將盡劉,各別濟活,俾免塡壑之患。
8月4日
○己卯,以申翼相爲副提學,沈壽亮爲執義,吳道一爲獻納,林泳爲吏曹正郞,李墪爲校理,朴致道爲副修撰,特除朴世采吏曹參議,尹拯戶曹參議,李翔刑曹參議。
○御晝講。
8月5日
○庚辰,領府事宋時烈因承旨傳諭,對以病不能赴召。上又下手札,命承旨更往,諭以從速登程。
○慶尙觀察使李秀彦馳啓,付上《京山誌》一書,有曰:「罪人元禎居星州邑,號京山,故托以地誌,作爲誣書,如先正臣李珥、趙憲,故相臣尹斗壽、鄭澈,無不廣加詆毁。其曰趙憲與金宇顒問答之語,尤是世無所傳,而人所未聞者,〈誌曰:」宇顒與憲遇於磨天嶺,憲曰:『肅夫無愧心乎?』宇顒正色曰:『公論當竢後世,何可一時成定乎?』「〉其言之誣罔,據此可知。至於先正臣金尙憲之精忠大節,華夷共聞,今領府事宋時烈、贈領議政宋浚吉道德學問,宗匠一時。而元禎乃敢以尙憲負時望,一時人以天下大老稱之宋時烈、宋浚吉,倚結形勢,自負其發迹山林,擠排異議者殆盡等語,肆然加之,鋟梓私藏,欲以疑惑後人,眩亂是非。其中有李弘宇之子𥳕,仕至通政,今領議政許積,卽其壻也等文字,是書之成,雖在積未死前,積旣陷逆伏法,則是書之不可存於今日益明矣。臣已將板本毁去,印取一本,付籤以上,一賜睿覽,出付大臣、禮官,仍付政院,燒毁於搢紳所共覩之處,使中外曉然知是非之眞,則一道陷溺之心,庶有開悟之望矣。」上下其冊子於大臣。左議政閔鼎重以爲:「憲疏論鄭汝立不道狀,獲罪竄吉州,及汝立誅,始蒙宥還。宇顒坐與汝立相親,竄會寧。憲與宇顒相値於永興地,憲贈詩而不與相見,有遠客無羊不敢蒸之句,至今傳說。遇於磨天嶺云者,錯謬如此,無足傳信。旣毁板本,何必更燒冊子?」右議政金錫冑亦是其言,上可之,命還送本道。
8月6日
○辛巳,以尹世紀爲掌令,申曅爲校理,李師命爲全羅道觀察使。
8月7日
○壬午,御晝講,兩司同入。憲府論:「近來閭里間,盜賊橫行,卿宰家多有被竊之患,而捕廳無譏捕之擧。請左右大將從重推考。」上從之。
○特旨以右議政金錫冑爲扈衛大將。上以錫冑拜相後,不得兼大將,手下無親兵,有是敎。
8月8日
○癸未,御晝講。上以災異如此,命進宴廳號,姑令停罷。
8月9日
○甲申,以李正英爲判義禁,鄭勔爲掌令,李東郁爲持平。
○御晝講。上曰:「今年風水二災,振古所無。考見《政院日記》,乙亥年七月十三日大風,丙子兵起。其時筵臣洪瑞鳳、趙緯韓奏曰:『曾在辛卯年七月大風,十朔之內有壬辰之兵。』云。以此觀之,辛卯、乙亥俱爲已往之明驗也。冥應之必如前日,雖未可知,而卽今中國方亂,邊憂未弛,脫有事變,則糧餉最重,而江都、南漢之穀,移轉列邑,趁未收捧,事甚可慮。或以戶曹所儲綿布,出貿作米,或以他道別樣措置,充備糧餉之意,言于大臣,斯速講究稟處。」
○判中樞府事金壽興受由在鄕,應旨上箚曰:
今日致弊之根柢,專出於私之一字,若不打破此一字,則雖日講恤民之政,必不能救得一半矣。
仍論銓選、臺閣、刑政、黜陟、賞罰、紀綱之不公,卒歸重於人主一心。仍言器使人才,恢弘言路,培養士氣之道,而又以去私爲本。答曰:「滿紙戒誨,罔非修省之藥石,可不服膺?」
8月10日
○乙酉,以久雨,命設禜祭。
8月11日
○丙戌,以李䎘爲大司憲。
○獻納吳道一、正言金萬吉應旨上箚,論學問之要,以讀書致知爲本。且曰:
先正臣李珥所著《聖學輯要》,進學規模、經邦制度,無不畢具。倘於法筵餘暇,兼講是書,則於天德、王道之要,大有所裨益矣。
又請招致領府事宋時烈及朴世采等三臣,必致後已。又請明安公主第宅及禁衛廳營造,亟許停止,以示一體禁斷之意。而進宴終必設行於歲首,非應天以實之道,宜以待明年更議之意,快示中外。又言:
三司之臣,一言忤旨,或至經年靳點之爲不可,而劉宦〈卽劉起漢〉事,宜付有司,快從公議。
末請收禁營新屬別隊精抄番布,移送本兵,以補上年所減兒弱、逃故之數。兩西一邑內鎭堡疊設處,或合幷、或革罷。北路遣重臣時,量發監兵營米布,賑救旱田給災,常參、朝參復舊等事。上優批嘉納。
8月12日
○丁亥,流星出東方,入艮方。
○行四門禜祭三日。
○上以咸鏡道慘被風水之災,兩慈殿外,大殿中殿朔膳,限今年特爲停封。
○江華府梨樹花如方春。
○判尹朴信圭請對以爲:「公主第宅營造所用瓦甎等物,使坊民輸入,而該曹給價,比私貰半不及焉。民多稱冤,宜有節省。」上命半減其輸入之數。
○領府事宋時烈因承旨傳諭,附奏以不能承命。上又下敎敦勉,更令往諭。
8月13日
○戊子,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先是,領議政金壽恒以北路連歲凶歉,又有風水之災,請遣重臣、近侍,兼行巡撫賙賑。承旨李玄錫以爲:「前頭禮曹堂上將有奉審諸陵之行,使之仍行巡撫爲便。至是,閔鼎重請以侍從中擇送監賑御史,與道臣同議賑事,俾有實效,上可之。又請六鎭守令必以文武交差,量減北路蔘價所納之布,上竝許之。初,右議政金錫冑爲謝恩使,上以國家多事之日,大臣不宜遠出,命改差,以檜原君倫代之。至是,錫冑請行於上曰:」北使在館,已知臣差使行,今不可代送。且臣欲覘察彼中形勢,兼審西關形便,臣請仍往。「上始難而終許之。
8月14日
○己丑,敎曰:「焜、熀等旣已移配海南,供饋等事,令本道一依在濟州時擧行,以示憐恤之意。」
○諫院請停主第營造役,不從。
○弘文館校理沈濡、副校理李墪、博士李頣命、著作徐宗泰上箚,以立聖志、勤聖學、收民心、崇節儉、嚴內治、闢言路、正紀綱、求人才、飭戎政爲目。其嚴內治有曰:
宮門之內,或稱問安婢僕,或稱內人親屬,女人之出入紛沓,莫敢誰何。別軍職之入直禁中者,與宦寺雜處,無有防閑。內乘或直召差備,親承傳敎,醫官或出入非常,獨定御藥。宮女之數,未有多於此時,而宮人莫不外置私家,經營資産。伏願殿下,申命該曹,嚴門戶之禁,嚴飭貂璫,無得與外人雜處。醫官之出入者,傳敎於內廐者,悉令政院知之。宮人之犯科者,出付有司,以淸宮禁也。
上答曰:「滿紙陳戒,言甚剴切,深嘉惓惓憂愛之忱也。至於諸宮問安婢僕出入之際,自有分給木牌,以防奸僞之規。宮中女御之數,旣異中國,而曾前放出者亦多,則今玆云云之說,似是傳聞之誤也。」
○遣禮曹參判金禹錫,奉審北道諸陵,兼行風災慰安祭。
○吏曹正郞林泳應旨上萬言疏,其略曰:
進宴之擧,固出孝愛之情,而慈旨旣自不安,群臣亦或爲言,則何不姑寢成命,以俟憂虞之少間乎?正殿修改,雖云本非得已,旣無朝夕頹壓之慮,則其視今日國勢,猶未甚危也。何不收回工官,卽罷動民之役乎?今日之警懼,只如此,則所謂修省,亦可知矣。雖然,所謂國勢,亦非有形象之可覩,危急之狀,固難灼見,臣恐殿下未必灼見其危急也。臣請先論國勢之危急,我國家受命且三百年,而西戎日熾,島夷狡譎,若有邊患,好徒必作亂,一處有警,擧國必震盪矣。以今日兵力紀綱,其能有救乎?敬畏儉約,天所助也;放肆奢泰,天所棄也。願殿下,大爲刻苦儉約之事,自御供器服,以至宮人宦寺,皆減元數之半。又仰告兩慈聖,大節損之,仰告于宗廟,列聖祭享儀物,限年權減。又戒飭宮闈,痛禁侈習,召群臣,戒勿妄費官物於常祿之外。如是則上穹降監,必垂矜愍矣。夫畏敬儉約,固爲今日之本根,而一時之病,又有在焉。一曰聖心偏私之未祛也;二曰朝廷命令之無信也。王者無私財,亦無私人。內司之設,已是私財之府庫,而諸宮家田土臧獲,與民相訟者,殿下多別降判付,決給內司,臺啓連上,尙或持難。賤隷名字,或形於玉音,荒堰得失,屢勤于聖敎,以古者國君不言多寡之義揆之,一何遠也?周之內府,漢之少府,乃今之內司,而皆以朝士爲其官。今宜選擇士夫,爲其官一如外司,則擧措光明,必有助於聖德,豈復有私財之累哉?至若所謂私人,乃宦寺之謂也。殿下嗣位之初,人言一番人進用,蓋由於近宗及此輩人。又言向來討逆時,此輩亦不爲無功。竊恨殿下何不獨運乾斷,而使此輩,干與其間耶?又況近日此輩,作奸犯科,而殿下不能窮治,外間愈疑此輩勢盛,此尤可恨也。若夫勳戚之臣,本非可以私人目之,而唯其酬報之擧,或拂衆論,而進擢之命,或出群情之外,則人始不以公道視之矣。除拜之恩,或先公望,而臨照之下,或不無偏假之念,則人亦始以私人目之矣。今殿下苟不能盡祛私財私人之累,則雖日降聖旨,責臣僚以割去私意,臣知其決未易也。更化之初,朝廷有意革弊,亟令州縣,査覈軍保公賤,其德甚盛。及其覈聞,又令覈其親族有無,雖明知其逃故,如有親屬者,竝不以逃故論,而逃故者之役布,專責於其切族,則以無多之切族,應不貲之役布,受苦偏重,反不如遍徵踈族隣里之時,猶得以衆力分供也。當初査覈,固將以永永蕩滌,後來只免其年之役,自翌年又徵捧如前。旣令査覈,而審其爲逃故,則更以何辭,又令依前出役哉?兒弱比逃故有間,雖其黃口應役,所不可忍。應役自幼者,老除又早,則民之病之,亦稍輕矣。朝廷若慮經費之難繼,則初不擧論猶可也。旣令査覈十五歲以下,俄又更令査出十一歲以下,俄又令卽充,其査出兒弱之代,州縣誠有可充者,初豈以兒弱爲軍?此其勢不得不以兒弱代兒弱,而又不敢明言其爲兒弱。初若爲民,終成罔民,軍布升尺減定之論,發於元老大臣之箚,朝令旣慮其必有窒礙,而姑且聽從,遽爲頒示,未經數月,旋卽寢罷。是則不但欺民,其欺建議之人亦甚矣。凡人無信,尙不能自立,況堂堂大朝,數年之間,節節失信,一至於此,其何以爲國乎?大抵古今爲治之規,自有定法,而言其大要,不過曰君德也、朝政也、安民也、制兵也。故臣論今日之治規曰,必大進聖學、大肅朝綱、大得民心、大修軍政、以後可誠。「以大火將發,非勺水能禦;篤疾阽危,惟瞑眩爲可救也。若論進學之方,則臣自進見之初,輒以立志、力行、致知三者,反覆論之。人苟立志則凡事理之所已知者,必欲力踐;所未知者,必欲求知。而居敬之功,常貫於動靜之間;克己之念,益篤於臨事之際,則力行之要本,其如此而已。因其所知,推而盡之,使無一理一分之未知,是乃致知之謂也。今日國事之日非,實由於朝綱之大頹。若論肅朝綱之目,第一責勉大臣,其次選任官長,次立庶官勤仕之規,次革吏胥弄奸之弊。今日大臣雖皆人望,論其相業,不啻未盡,只務承順,未聞有正色極諫之事。卿大夫豈無能否之別,每拘顔情,不肯嚴明黜陟?民困日甚,而曲從恤費之言,致令殿下德意,不究境外之憂已深,而全無先備之擧。天災如此,而舊例引咎之疏,亦不復得聞,此亦可見其自任之淺也。百官有司,孰非可選任者,而最是六官、三司、國子之長,按藩制閫之臣,尤不可不遴選而久任。略倣漢代五日一休,十日一沐之制,使京司庶官,一旬之內,只許兩日休暇,一從《大典》。盡去吏胥申明移差之規,收納官物之時,一禁點退之事,果能行此,猶可以少革其弊也。得民心之道無他,惟當薄其稅斂而已。今民稅斂,蓋有兩道田役也、身役也,而二役之中,身役尤重。若用臣言,盡滌逃故,姑寬兒弱,則民必欣然有樂生之心矣。至於田役,則從當初定法,減去湖西之二斗,兩南之三斗,此於得民心之道,亦非小益也。今日國勢如此,軍政不可不修,而減去坐食之兵,此其一事也。所謂坐食之兵,乃指訓、御、禁衛三營而言。就今三營,選其丁壯,只留一半,通融水陸,善爲區畫,別飭廟堂,預求將材,不問文武蔭仕,惟求志慮忠實,膽略可任之人,隨宜調用,則縱未必皆得其人,其視全然鹵莽之時,亦庶幾差勝也。我國山川,多有形險,若使州縣,皆爲據險入保之計,則禦敵保邦之策,宜無過此者。此不可不及時留意也。又念,殿下必欲奮勵作興,爲國家長久計,則非大起一時遺賢,盡採衆人忠謀,不可能也。近日招賢之旨固爲隆重,而若不能期於必致,與共國事,則不過爲虛禮;求言之敎懇惻如此,而若不能樂聞切諫,實有採用,則亦終爲虛文,願更留意焉。伏聞有進宴廳姑罷之命,臣不勝感歎,而尙有未歉者。豈姑罷廳號,而稍待星變之少弭,卽欲復行耶?若然則亦不甚誠實矣,伏願快示停罷之意焉。
上答曰:」兩慈殿供獻之物,元不豐侈,而矧纔量減之後,又從而裁省云者,豈非未安之甚者乎?宗廟享祀權減之說,是何言耶?昔者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夫子恐或此禮之遂亡,而有所惜之。無實妄費,尙且如此,而況大廟享祀,何等大事、何等禮制,而直請裁減,尤極無謂矣。至於不用乾斷,干與其間等事,是何斯言之無根孟浪,一至此哉?朝家待大臣之道,事體自別,而遣辭之際,未免詆毁,予未知其穩當也。「仍留中不下。
8月15日
○庚寅,太白晝見,是後屢見。
8月16日
○辛卯,流星出奎星下,入巽方。
○以申晸爲弘文提學,李端夏爲大司憲,李宏爲掌令。
○咸鏡道大水,人家漂沒者九百六戶,人畜壓溺死者幾近四百。道臣以聞。上覽之驚慘,下敎廟堂,另究救濟之策。
○大司諫南九萬上疏,陳北路弊端,請令兩銓,取本道所薦文武各人,另加調用。上允之,仍命西北人許通淸顯,武弁特許宣傳之薦。
8月17日
○壬辰,流星出奎星下,入巽方。
○全州人盧繼信以罪配順天,以諺書上變於順天兼官樂安郡守以爲:「同配人吳始恒謀不軌,其婢言之。」郡守封上於觀察使,觀察使申翼相以此書報於右議政金錫冑,錫冑請對以白設鞫。拿繼信、始恒等問之,虛罔無端緖。乃刑繼信,繼信以自造誣人承款,處斬。始恒卽挺昌姪子,以緣坐被配者也。
8月18日
○癸巳,彗星見於角九度。歲星、熒惑、塡星聚于柳星。
8月19日
○甲午,監試覆試二所冒入人曺漢樞、鄭興周、韓相周,率入人鄭敏周、李亮等就服,竝邊遠充軍。冒入人金瑾、金益重及漢樞所告人李時珩竝刑推。時珩受刑兩次不服。上以致斃爲慮,命與漢樞等,一體科罪。
○刑曹參議李翔上疏應旨以幽冤未暴、德業未修爲綱,結之曰:
夫所謂德者,豈非正心修身之謂乎?業者,豈非正朝廷以及萬民之謂乎?德業之修,又在殿下之一心,然未有不主敬而能正其心者也。至於暴冤之說,萬口一談,皆稱申命圭之冤。蓋以爲鄭維岳、楨、柟表裏羅織,構成一罪,則絶島之竄,猶是寬典,而若論實狀,則不無可言。先王陟降之靈,亦必盡傷於冥冥云。若下詢廷臣,或暴其冤,則豈非弭災之一端乎?
仍請另擇戶曹郞官,句管文書,久任各司官員、汰各司書吏、減輦下留兵、罷漕軍之役。上答以陳戒切至,可不體念?申命圭事,疏中云云之語,實出於傳說之孟浪也。
○司饔奉事崔愼應旨陳疏,備論主第營建等事,出於不能克己,待遇宋時烈不以誠意之由,仍辨李端夏見斥朴泰輔之事,上答以體念。
8月20日
○乙未,以宋奎濂爲承旨,鄭濟先爲正言。
○御晝講。正言兪命一請間以文臣有聲望者,差遣平安道邊邑以彈壓之,上曰:「治不治,惟在其人賢否之如何。」仍令廟堂稟處。後,廟堂覆啓以間差定式。特進官閔維重請以宣惠廳秋等所捧京畿收米二千餘石、管理廳軍餉米坡州、延安等邑所分糶者二千餘石,輸送江都。又請工曹所屬匠人、訓鍊都監砲保之在諸道沿海者價布竝作米,一體輸納江都,其代自戶曹,以綿布準給,上竝可之。上又以江都及京江津船數少,令該曹添造,又命闕內立役軍,必以元軍定送。時,南北俱有邊憂,人心擧皆凶懼,而風災、彗變,疊出於此時,又逆獄繼起,憂虞多端,故上下之所慮如此矣。
○憲府以監試會試冒入者多,請一二所竝罷場,上以罪在試官,則罪試官;罪在擧子,則罪擧子,勿爲罷榜,明有受敎,不允。
○以霜雪雹災,諸道狀聞續至。
○左議政閔鼎重上箚,請監試覆試罷場,上令議大臣。金壽恒、鄭知和、李尙眞、金錫冑俱以罷場爲重難,而仍言出榜後,若有難處,無寧及今罷場。金壽興大意與諸大臣同,而以覆試再設爲難,上命勿罷場。
8月23日
○戊戌,月入東井星。
○以趙持謙爲承旨,沈攸爲應敎,睦林一爲修撰,權持爲持平。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江華留守趙師錫請築文殊山城,領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金錫冑皆以其言爲是。上遣驪陽府院君閔維重、御營大將金益勳往審形便。〈維重方句管別隊營,而且詳知江都事故也。〉厥後國家多事,兩臣不果往,議姑寢。先是,戶曹判書尹堦以爲:「一敬差官遍巡列邑,其勢有所不及。只憑文簿,定其災實,率多相蒙,且致後時,請加出,蒙允。臺諫以騷擾請寢,而自上有稟處之命。及是,堦請詢大臣處之,金壽恒以他道則依前差送,獨加送兩南二員、湖西一員爲便,上可之。
○兵曹判書鄭載嵩免。載嵩之爲兵判屬耳,而以病力辭者,蓋新設禁衛營,而以本兵兼爲大將,載嵩家法,素避將兵之任故也。又有一大臣於公會言,爲兵判者,今乃出矣。時,南九萬纔闋服,蓋指是而言也。大臣知其難强,請遞之,遂以九萬代之。柳尙運爲大司諫。九萬才學,雖優於載嵩,而器度則不及矣。
8月24日
○己亥,憲府改監試罷場之啓,仍請罷榜,又不從。
8月25日
○庚子,流星出危星下,入坤方。
○以金載顯爲執義,安烒爲正言,特除李仁夏爲兵曹參判。大臣嘗稱仁夏門地才望,請加擢用,故有是命。仁夏卽故相李浣之從子,參判金槃之外孫也。才望雖不足,頗有廉謹之稱。
8月26日
○辛丑,流星出北斗星上,入艮方。
○獻納吳道一上疏,請罷榜,別設庭試,不許。
8月27日
○壬寅,以李三錫爲掌令,李墪爲吏曹佐郞。
○司諫申懹以私送變書于大臣,啓請拿問全羅監司申翼相,不從。
8月29日
○甲辰,以尹敬敎爲大司諫,金鎭龜爲獻納,沈壽亮爲應敎,吳道一爲修撰。
○御晝講。仍引見慶尙觀察使權是經,勉諭而送之。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十三上〉
九月
9月1日
○乙巳,時,諫院方論主第停役事,而功役不輟。司諫申懹、正言兪命一俱爭論不可,不聽。
9月2日
○丙午,御晝講。參贊官趙持謙盛稱李端夏、朴泰輔文學,請竝加甄用,蓋泰輔自論端夏,久靳恩點故也。
9月4日
○戊申,流星出參星下,入艮方。
○以沈思泓爲正言。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領議政金壽恒請蝟島陞爲僉使,以堂上武弁擇送,上可之。右議政金錫冑曰:「先王行狀,曾於庚申有令臣改撰之命,蓋以尹鑴旣罪死,不可仍用其文。且其所製,有若史家紀年之規,雖非關係於先王懿行者,亦爲收載,隱然有竝寓褒貶之意,凶人情狀,殊可惡也。臣職務倥偬,旣無餘暇,且臣曾製誌文矣。以一人而疊製誌狀,亦涉苟簡,宜令曾經主文之人製進。上命兵判南九萬製進。
○命蕩滌兵曹騎、步兵,兒弱、逃故之徵布者。先是,兵曹以經費專靠於騎、步兵收布,故兒弱、逃故率皆徵布,侵徵隣族,爲民痼弊。向來庚申更化之初,朝家欲爲蕩滌慰悅之擧,令各邑査出,則其數甚多,有難一時代定。旣査之後,又不可仍徵,悉出京中遺儲,歸之本兵,以充一年收捧之數。厥後國儲漸竭,不得每年充給,以致侵徵如舊,怨咨冞甚。及是,兵判南九萬請搜括京衙門及外方營門、州縣歇役投屬之類,一竝充定闕額。上命與廟堂,講定節目施行。九萬又請停禁衛營番軍除出軍保,推移充定。右相金錫胄以爲:「上番之軍,旣已登程,不可中止。請禁衛軍保曾前移送者五千餘名外,今又量宜加送,令他軍門一體除出移送。」上可之。統計所得軍保,禁衛營九千六十名,御營廳四千二百名,守禦牙兵二百餘名,摠戎牙兵九百餘名,幾盡充定闕額。九萬又請査汰冒屬忠義,上可之。於是,廟堂設廳査正。戶曹判書尹堦言:「年分分災,雖有虛實相蒙之患,而如此凶歲,不給分災,固非恤民之政。與其初雖持難而終必許給,無寧預許於事目頒布之時。」壽恒、錫冑可其言,遂給七分災。
9月6日
○庚戌,以趙持謙爲大司諫,沈攸爲司諫,鄭勔爲獻納,金萬吉爲正言,尹敬敎爲承旨。
9月9日
○癸丑,流星出北斗星下,入乾方。
○全羅觀察使李師命辭朝,上引見勉諭。
○憲府論:「冒入擧子金益重情跡可疑,不可徑斷,請依該曹啓請,刑推得情。南中擧子盧榥以冒入場屋,被罰於四學,請令有司,囚禁推覈。」從之。
9月10日
○甲寅,京畿麻田郡梨再花,林檎再花結子。
○全羅道羅州私奴莫男淫奸其主,三省推鞫,取服誅之。
9月11日
○乙卯,御晝講。侍讀官沈濡、吳道一請從臺諫罷榜之啓,不聽。
○以宋奎濂爲大司諫,金禹錫爲都承旨,趙持謙爲承旨,沈攸擢除同副承旨,申懹爲司諫。
9月13日
○丁巳,引見大臣、備局諸臣。弘文博士李頣命奏曰:「近聞,龍門山新創一寺,自宮中將有誦經之擧。且勸善文中,至書國家姓氏年甲云。傳聞雖不可信,而果有之,則不可不別加禁斷。」上曰:「宮中事,予豈不知?此必傳說之妄也。」是時,是說狼藉閭巷,宮中微瑣之事,自上不知,容或無怪,而不示驚怪痛禁之意,反以孟浪爲敎,群下缺望。以長興庫蕩殘難支,而無主管之人,復設提調一員,從右相金錫冑請也。
○平安觀察使李世華請以廣梁僉使兼防禦使,仍圖上廣梁海路形便,請本道安州、肅川、順安、永柔、甑山、平壤、龍岡、江西、三和、咸從、老江鎭及黃海道長連、殷栗、豐川、許沙、安岳等戰船,竝屬廣梁,上從之。
○時,憲府以金益重罪狀,未及究竟,而筵臣遽請還收,請遞入侍玉堂。修撰吳道一疏斥其不可,執義金載顯等皆以此引避,獻納鄭勔處置。憲官初言,儒臣之疏何足爲嫌,旋改以不必爲嫌。道一未知其改也,又陳疏斥之,故勔引避,載顯等諸人,亦爲來避。領相金壽恒以臺閣之劾玉堂爲過,而以金載顯初無一言,爭論於筵中益重請罪之時,而及今始發玉堂劾遞之論爲尤非。上是之,特遞憲官。右相金錫冑以不待處置,徑先特遞,有欠待臺閣之道爲達,壽恒又繼之,上命姑勿遞。於是,玉堂處置以論劾過當,處置乖宜,竝請遞,上從之。
9月14日
○戊午,雷電。
○御晝講。先是,領議政金壽恒筵白監試罷榜之論,究竟未易,文武科會試設行遲速,有難預料。請遐方擧子、各道守令赴會試者,竝姑令還送,待臺啓停止,會試更定,使之趁期上來。至是,參贊官趙持謙啓言還送擧子,退設科擧之傷損國體。特進官李翊請會廟堂、三司,而詢問其可罷不可罷。上曰:「大臣旣已備陳其見,今不必更詢也。」
9月15日
○己未,流星出軒轅星下,入東方。
○領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金錫冑請對入侍。錫冑曰:「林泳疏留中不下,而以聖批中,不用乾斷,干預其間等語觀之,始知其有所指斥,此事不可不一暴也。楨、柟締結許堅,陰蓄凶謀。是時臣與光城獨在朝,相對憂焦,而彼方與宦寺交結,窺覘內間。欲以實狀直達,則事當宣泄;欲以文字啓達,則彼必先知,臣反覆思度,計無所出。其時適於漢原府院君遷葬時,其護喪中使,〈此卽金鉉也。〉卽趙泰相爲內乘時,相熟者也。泰相言于臣,使之寅緣入達,臣不得不使南斗北、朴斌輩,出入相通,致有易將之擧,鄭元老繼而上變,遂得討賊。寅緣私逕,臣亦非不知其不可,而朱子旣以趙汝愚事,謂之合理,先朝功臣錄,申雲亦以宦者入參。此出於一時權宜,而今者物議紛騰,轉成三層,所謂詳知事實者,則以爲事勢固然,但慮事成之後,仍開此逕。其次則雖知事狀之如此,而恐有後世譏議,自附淸議,欲潔其身。又其次,不知事狀之如何,徒事峻攻,興訛造謗,至發於擧子對策之文。危急之時,設或不得已有此事,卽今朝著旣淸,不正之人如或復循此逕,則死有餘罪。當一切惕念,以爲毖後之地,何必秘其疏而不下乎?願卽出示諸臣,仍付史臣。」壽恒又陳事在危迫,雖用權宜,而日後之弊,不可不嚴防,上遂下泳疏。錫冑又言:「自上必頻御經筵,從容講論,淸燕之暇,引接承旨,咨詢政務,則不但勤政,亦可爲知人之道。如是則親宦官宮妾之時少,接賢士大夫之時多,中人寧有舞弄之弊乎?古人云:『當以宦官宮妾不知名者爲相。』群下賢否,旣爲聖明所鑑別,則用捨之權,自在於上矣。」仍援太宗朝金汝知爲都承旨三年,擢拜兵判,先朝金壽興、金始振、徐必遠輩,贊決裨益之事。請另擇承旨,仍責久任。「上答以體念。是後,時令承旨,持公事入侍。又承旨之積仕者,或特旨陞擢,蓋用是言也。金壽恒以江都死節人宋時榮、李時稷以同志之人,同死於同舍。節義少無差別,而時稷旣加贈二品,以準謚典,時榮不宜異同,上命一體褒贈。
9月17日
○辛酉,以南二星爲大司憲,申晸爲工曹判書,申曅爲應敎,洪萬朝爲副修撰,沈梓爲都承旨,徐文重爲承旨。
○大司諫宋奎濂應旨進言,其目曰凡百浮費之無節也,吏胥誅求之無厭也,賦役之繁重也,隣族之侵徵也。上優答之。
9月18日
○壬戌,吏曹參議朴世采到近畿上疏,以職名在身,不可徑入,辭上許遞其職,使速入來。
○慶尙道草溪地,僵木復起。
9月19日
○癸亥,月犯畢大星。
○以申曅爲執義,趙亨期、沈思泓爲持平,睦林一爲正言,金世鼎爲獻納。
○退行九日製,賜居首進士李斗岳及第。
○護軍朴世采入城,詣闕下陳疏,備陳不可冒當虛禮之意。上優答之,仍命優給食物柴炭。
9月20日
○甲子,領議政金壽恒請對啓言:「災異荐臻,尤宜奮發惕慮。」仍請勉留朴世采,上嘉納之,命禮官往諭世采,欲於今夜召對,從容相見。已而,以夜深後召見爲未安,俾待明日。
9月21日
○乙丑,太白晝見。是後屢見。月入東井星。
○上聞慶安君夫人往其子配所,命本道給馬供饋。
○護軍朴世采詣闕,又陳軍銜在身,不敢入肅。上命除肅拜,引見慰諭懃懇。世采仍袖出一箚讀之,其箚首言天怒民怨,仍言勤學而不能上合天德,勵治而不能下孚民望,請以立志爲本。又言正家者,必以謹嚴爲戒偏之道,經國者必以審辨,爲任賢之地,存天理而遏人欲,親君子而遠小人。末又以疾病之說喩之,請博求兪扁之徒,投以瞑眩之劑。上諭以體念。世采又以敬天勤民之道,縷縷繼陳。上益嘉之,仍勉留住京邸,出入筵席,世采辭謝。翌日陳疏告歸,又彙錄程朱奏疏講義附進之,上優批答之,再遣史官傳諭,申之以手札,世采終不應命。
○憲府論:「故參判鄭之虎賦性陰賊,行己凶譎,以陷賢醜正爲拔身初梯,首發告廟之論,以爲媒榮之計,必欲殲滅士流,危亂宗社,請追奪官爵及贈職。」蓋之虎曾因兇徒建請,有贈爵之命故也。上不從。是日只允諫院請停主第營作之啓。時,主第工役已完,故始允臺啓。識者以上心之不誠爲憂。正言李宏疏論其有歉於誠實之道,答以予當惕念。
○以李端夏爲大司憲,柳尙運爲大司諫,申琓、李秀彦爲承旨,李選爲副提學,金鎭龜爲副應敎,黃玧爲修撰,李宏爲正言,朴泰尙爲大司成,宋奎濂爲吏曹參議,李墪爲吏曹正郞,吳道一爲吏曹佐郞。
○咸鏡道儒生朱汝井等上疏,請以金長生從祀文廟,不許。
○咸鏡道富寧地,梨再花。
9月22日
○丙寅,玉堂上箚,請留朴世采,上納之。
9月24日
○戊辰,御晝講。侍講官金鎭龜請勉致朴世采,仍曰:「宋時烈今方上來,又宜別諭。」上竝納之。仍遣史官,傳諭欣喜之意於時烈。司經李頣命陳主第停役之後,始允臺啓,有欠誠實之意,上不答。特進官閔維重以賑恤廳遺儲蕩竭,請平安道管餉米一萬石、雜穀一萬石、綿布二百同,黃海道管餉米五千石、雜穀一萬石移送賑廳,上可之。
○以沈壽亮爲司諫,尹世紀爲掌令,李墪爲副校理,睦林一爲副修撰。
○遣承旨,敦諭左議政閔鼎重。
9月26日
○庚午,流星出土車星下,入艮方。
○時,持平趙亨期停罷榜之啓,大司諫柳尙運上疏言:
罷榜之議,本出於場屋之不嚴,則益重等事,爲罷榜張本,而益重則請刑,罷榜則停啓,有若左畫方而右畫圓,此何臺體也?況盧榥査覈之事,刑官方諉本道,憲府不待究竟。執法論事之官,擧措如此,將何以防後弊,而振紀綱乎?臣竊寒心。
上答以苦爭累日,今始停論,則少無所失。至以寒心等語斥之,予未知其穩當。亨期以尙運疏引避曰:「罷榜之論,求之義理而無當;揆之事體而不可。虛張臺閣之風聲,實無益於國家。初旣退行放榜,已是失着之大者,終至罷遣,守宰又未免做錯之歸,此何擧措,此何政令?」尙運攻臣之辭大意,不過以盧榥、益重等事,未究竟之前不可停罷榜之論也。臣意,此輩旣已輸服,所謂罪在其身則罪其人而已。如有代述者,亦可拔其榜而罪之。雖十盧榥、十益重,小無以此,盡罷一榜之理,則未究竟之前,寧有不可停論之理乎?「上答曰:」縷縷論列,眞是正當之論。過激之論,何必爲嫌?「正言李宏以首發罷榜之論引避,不退待,仍啓曰:」今此罷榜之請,實一國公共之論也。趙亨期、沈思泓略不顧忌,遽爾停啓。至於亨期避辭,則抑揚反覆,顚倒是非,眩亂天聽,而承順俯仰之意,未嘗不在其中。國家之置臺諫,豈亶使然哉?請竝命遞差。「又論:」都承旨沈梓依阿取容,得躋淸顯。而頃當權奸濁亂之日,亦不無附會邪論之事,請遞差。「答曰:」宣廟朝明立受敎,以杜後弊。今番事,與丁巳大相不同,則何可盡罷一榜而後,快其心乎?爲臺官者,莫念受敎之有在,一日二日,了當無期。亨期等避辭,極其明白痛快,而汲汲彈劾,不遺餘力。若使亨期等不念國事,趨附諂媚於峻激之輩,然後方可謂之合於執法之體乎?誠甚駭異。沈梓頃於權奸用事之日,未嘗有附會濁亂之事,則銀臺之長,少無不可。勒加罪名,務爲已甚之論,尤極無謂也。「宏因嚴敎引避,至曰:」初試時,亦有場屋不嚴之說,會試之不正,又至於此。「玉堂〈修撰黃玧〉處置出仕。
9月29日
○癸酉,領府事宋時烈至中途,以病不能前進,上辭疏。遣史官諭以休養精力,從容登途。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甲戌,藥房入診。領議政金壽恒曰:「罷榜固是弊習,而今番則尤有不可者。到今停啓,未爲不可,而柳尙運陳疏起閙,先失和平之道。趙亨期避辭,支離麤率,多有過激之語。而然其語意明白正當,豈有可罪?李宏以被斥亨期之人,乃反彈劾亨期,已失臺體。且廟堂諸臣及三司之人,以罷榜爲不當者居多,而啓辭中,以罷榜之論,爲一國公共之言,告君之辭,何若是誣罔乎?玉堂之處置請出,是非不明。宏不可置之臺職,而玉堂亦宜警責。」上納其言,以李宏爲欺罔,命罷其職。又遞修撰黃玧。承旨沈攸、李秀彦等啓請還收,上不從。
○以沈壽亮爲執義,申懹爲司諫。
○前參議朴世采還鄕上疏,以謝未承召命之罪,上優批敦勉。
10月2日
○乙亥,下敎曰:「進宴曾有姑停之命矣。卽今秋序已盡,不可不分付擧行,此豈慢天怒、弛戒心而然哉?實由於愛日之情,有所不能已也。」仍命復設進宴廳。
○上聞領府事宋時烈病滯中路,遣御醫看病。
10月3日
○丙子,以金鎭龜爲執義,沈壽亮爲應敎,李后定、李畬爲修撰,金萬吉爲正言。
○大司諫柳尙運受暇在外,至是入來引避曰:「趙亨期避辭,一抑一揚,橫說竪說,擧一代臺閣之論,盡歸之浮虛渝薄之地。隱然欲以特立獨行,憂國忘私之狀,見知於君父,傾倒氣力,大言自肆。其意豈在爭是非而已;其言豈但爲折辱臣身而發也?殿下於此論,屢勤速停之諭,無怪乎來亨期之言,而致有近日之爻象也。」末又辨大臣之言。司諫申懹仍發李宏、黃玧罷遞還收之啓,又處置尙運,請出仕,答曰:「趙亨期不顧利害,斷然停論,誠得臺體。而柳尙運罔念國事,猝加凌踏,旣失相敬之風,又惹不正之端。揆以臺體,決難仍在,而處置請出,實涉未曉。柳尙運遞差。」
10月4日
○丁丑,行知中樞李尙眞因災異上箚,陳修省之道。仍條論各司貢物,不卽給價,而白地取用之爲罔民;各司雇軍,自有例價,而或給或否之爲取怨;旱田雖不給全災,亦可以半減,結卜災實,不必區別分等,以致不均之弊。分付敬差官,勿爲督令加數,以災陞實。糴穀宜令隨力收捧,勿拘定數之限;軍兵逃故之査定,宜俟後日而爲之;校生考講,姑令停止;量減諸般身役,而節省公私用度;盜賊竊發,令盡心譏捕,終若不捕,則從重罪之;赴擧守令之催使還官,蓋念凶年秋務之急,而引日遲留者頗多,近纔發程者有之,其不遵朝令,大可駭然。宜令道臣,査問重究;新榜生進,率倡遊宴者,宜令申禁;臺諫遞罷嚴旨,宜亟收還。上優批嘉奬,仍令廟堂稟處。廟堂覆啓,幾盡施行。
10月5日
○戊寅,領議政金壽恒上箚,以日昨所論,蓋欲鎭定浮議,裁抑弊習。而不能稱停,其言終歸於益閙端,而妨言語爲咎。仍請收還諫臣罷遞之命。上答以箚中所論,實合鎭定之道。遂竝命還收,只遞李宏職。諫院又請還收遞差之命,不允。
○左議政閔鼎重呈告至屢度,上下手札,遣承旨往諭,辭極隆摯。鼎重對以疾甦後承命。
10月6日
○己卯,以安烒爲掌令,鄭勔爲獻納。
○應敎沈壽亮、副校理李墪、修撰李畬、博士李頣命請對,請姑停進宴曰:「進宴旣停於妖彗示警之時,復行於星變纔滅之後,非應天以實之道,亦非事親養志之孝也。」再三陳請,上終不許。罷對後,上下備忘曰:「上壽之禮,實出喜懼之至情,而適値年事之大無、變怪之層疊,雖不無省弊惜費之擧,悚懼不安,曷嘗少弛?儒臣之縷縷開陳,固知憂愛之論,而纔設旋罷,心切缺然,故有所持難矣。卽以此意,仰達于兩慈殿,則當此天怒孔棘,民生殿屎之日,一邊設賑,一邊受宴,誠甚不安,終不如速停之爲愈爲敎。今此進宴,退行於明秋,以示兩慈殿懼災恤民之至意。」
○命江都殉節人宋時榮贈職敎旨,勿書康熙年號,因趙持謙所達也。
10月7日
○庚辰,電。
○遣試才御史于水原,試藝入格者,竝論賞有差。
○全羅道被災尤甚十邑,身役全減,大同收米減五斗,其次諸邑,竝量減。因監司李師命狀請也。
10月8日
○辛巳,流星出北斗星上,入北方。
○領議政金壽恒、右議政金錫冑請對,陳蠲減民役,勸課秋耕之策。時,錫冑將奉使往淸國,請歷觀大興山城及棘城、慈母、鐵瓮等山城,以審形便。仍言訓局軍兵中,有趫捷有力,善武藝者一人,柳赫然在時,下送東萊,學倭人劍術,近者移屬禁營,請於今行率往,俾學彼中技藝,上竝許之。先是,壽恒白:「楊州治西有洪福山,而其中土地寬廣肥饒,水泉不竭,自古多言其可合築城,牧使李濡亦極言之。楊州官基本不合於設邑,民情多有願移者。若令先爲移邑,募僧建刹,漸次經理,自可不勞而就。」上從其言,命先移楊邑。至是,錫冑白:「丙辰年大興山築城時,臣已聞洪福之勝,使人圖形以見,果是天險。但其時廟議,多主大興,故置之矣。大興今有棄之之議,若築城洪福,而以大興所儲雜物移置,誠爲便好。第未築城而徑先移邑,恐致狼狽。遣備局堂上中一人,或他將兵之官,往審決定,然後移邑宜矣。」上命遣閔維重、申汝哲相之。維重等還奏,險阻固合築城,而但土山無石,築城功役極大。且京都主山,來自此山,絶築來脈,地家所忌。左相閔鼎重亦不爲力贊,諸臣皆以時屈擧贏難之,惟尹堦力主之。上是諸臣言,命徐竢更議,姑勿移邑。
10月9日
○壬午,熒惑犯太微西垣下第二星。流星出王良星下,入北方。
○以鄭載禧爲都承旨,朴泰尙爲承旨,金萬重爲副提學,權持、李東郁爲持平,沈濡爲校理。
○副修撰睦林一上疏,論停宴之不可曰:
明年適當慈懿大妃回甲之年。閭巷小民,當父母回甲之歲,猶且釃酒設饌,聚族而慶之,此乃人情之所不能已者。旣非豐亨豫大之擧,則亦何妨於憂民隱凶之意乎?設令明年又不稔,其將遂廢不行乎?
又論鄭之虎追奪之非曰:
追贈一款,專以南漢扈從之勞,而强爲贅語,至請追奪,噫嘻!亦太甚矣。
又曰:
罷榜之論,今日一大閙場,是何擧措也?會試隨從,旣多現捉,一一摘發,亦未可知,則仍存其榜,豈不苟且乎?
答曰:「上壽之禮,仰體兩慈殿懼災恤民之至意,纔已退行,今難更議。鄭之虎追奪之論,實涉已甚。而罷榜一款,予未知其穩當也。」
10月10日
○癸未,流星出張星上,入巽方。
10月11日
○甲申,流星出大角星上,入東方。
○以李世白爲校理,尹世紀、趙爾炳爲掌令。
10月12日
○乙酉,左議政閔鼎重上疏,請減各道田稅大豆,還寢功臣墓碑役民調發之命。上答以稅豆,特令全減,役軍參酌減數。先是,咸鏡一道外,不給旱田災。臺諫、筵臣請竝給諸道田災,而廟堂防塞之,只許被災邑分輕重,大豆或減一斗,或減二斗。金錫冑請於故平城府院君申景禛家運碑時,調給役夫千名,故鼎重言之。
10月13日
○丙戌,流星出虛星下,入南方。熒惑出太微西垣。
○以尹搢爲大司諫,趙持謙爲大司成,李玄錫爲承旨,金載顯爲司諫,申曅爲執義,金構爲持平。
10月14日
○丁亥,流星出天中,入坤方。
○上聞領府事宋時烈來到近畿,下手札,遣承旨諭之。時烈承命入城,詣闕,上特命除肅拜,引見諭以欣喜之意,仍勸留甚懇。時烈辭謝訖,仍陳歷路民人飢饉之狀,請至誠愛恤。又陳主第完役之後,始允臺啓,有欠誠實之意,上答以體念,仍命宣醞,且優給食物柴炭。
○頒赦後,全羅道放未放啓本中,以遠配罪人申命圭,置之稟秩,禁府回啓以上裁爲請。上判曰:「先朝特命減死,已是寬典,量移陸地,亦云幸矣。而本道之置諸稟秩、該府之啓請上裁,俱涉未安。仍配宜矣。」
10月15日
○戊子,右承旨李玄錫上疏曰:
臣曾忝諫職,以今領府事宋時烈絶島移配事,有所論啓矣。今殿下以恩禮召時烈來,而置臣於近密之班,旣非所以安其心。況臣所掌,乃是禮房,凡其禮待諸事,皆臣職之所當奉行。是則臣亦有內不自得者。
政院却之。弘文博士李頤命上疏曰:
鄕日群凶充滿,邪議橫流,苟非卓然守正者,其能自拔於頹波者,蓋幾希矣。今日朝廷之所以滌瑕收用,置之於近密之地者,亦出寬大之意。在玄錫之道,固當感恩畏義,圖革其心,而今乃肆然投疏,語意不遜,顯示不平之意,可謂無所忌憚矣。鄕者六七年間,其所以矯誣濁亂,馴致於無所不爲者,何莫非此輩戕賢病國之罪,而今且不悛,猶不忘躑躅之心,誠可痛也。況玄錫曾在玉堂,亦與儒賢,同入筵席,拜前習講,何所不爲。未知其時,何無一語,及至今日,始乃不得於其心耶?尤未可知也。今者聖上克篤誠禮,纔致儒賢,此輩苟有嚴畏朝廷之心,豈敢以如此言語,筆之於上達文字乎?其疏雖未上聞,恐不可掩置而無所懲治,使國綱不嚴也。
上答以不勝駭異,仍下備忘曰:「宋領府事以白首大老,荷兩朝之恩遇,負一世之重望,寡昧之景仰,國人之矜式爲如何,而李玄錫罔念革心圖報之義,偃然投疏,語意無倫,遣辭陰巧,欲使在朝元老,不安其位者,抑何意耶?良可駭異。如此蔑法簡賢之輩,若不懲治,則詖邪之說,必將接迹而起,姑先罷職不敍。」
10月16日
○己丑,領府事宋時烈旣無久留意,又以李玄錫被罪爲不安,留疏出城,其疏略曰:
不肖無狀,觸處生疣,纔入近畿,閙端已萠,膝未着席,廷衅漸啓。轉安靖和平之朝,作乖爭紛挐之場,臣之冒入之罪,至此而大矣。玆不敢少淹,蒼黃顚倒,還出國門,天陛永隔,蟻忱如結。
上答曰:「覽箚未半,不覺愕然失圖也。卿以林泉大老,不我遐棄,幡然上來,從容面對,進陳嘉謨,怳若撥雲霧而見靑天矣。不料奸臣之輩,乘時闖發,恣意詆侮,致令宿德藎臣,不安其位,蒼黃去國,予心之缺然、士林之失望,當復如何?如此陰悖不正之言,不足掛齒,亟回遐心,無孤企望。」遣承旨朴泰尙諭之,仍令偕來。
○引見大臣、備局諸臣。校理李世白、修撰李畬請對同入。上先以宋時烈之去國爲不幸。領議政金壽恒備陳李玄錫疏意叵測之狀,仍請益加誠禮。世白、畬又繼之。右議政金錫冑言:「惎間闖發,非但玄錫而已。自論議潰裂之後,雖有若干供仕之人,其心則本不欲仕宦,或爲不得志者所激動,致有故犯作罪之事,國家事終無可爲之勢也。」仍請別遣重臣,期於挽回。上面諭禮曹判書南龍翼,使之往諭偕來。壽恒請冒入擧子金益重依臺啓,嚴刑究問,以嚴科場,杜後弊。刑曹判書金德遠繼達,上始許之。後,益重以定山幼學田大成所率入校生李陽白者,偸去試紙爲對。及推問,陽白果是益重所率入,使之替受其試紙者,而益重被捉之後,又代書大成名紙云。益重又就服,竝邊遠充軍。
○流星出五車星下,入北方。
○以尹敬敎爲承旨,韓構爲掌令。
○上命承旨持公事入侍,承旨各以所掌文簿進讀。仍召對玉堂官。侍講官沈壽亮請敦召宋時烈,上納之。承旨徐文重持兩司啓,達之,上命讀之。讀至鄭之虎啓,上曰:「之虎首發告廟之論,可謂慘刻,而追奪於旣骨之後,無亦已甚乎?」承旨及兩儒臣竝陳其不可以旣骨而容貸之意,上終不允。讀新發睦林一罷職不敍之啓,其啓曰:「進宴停止,旣出兩慈聖懼災恤民之至意,則殿下之奉承將順,實是養志之盛孝。而其所張皇辭說,有若殿下只因群下之言,旋設旋寢,當爲不爲者然,其心所在,有不可知。而至引匹夫享親釃酒聚族之語,以爲人情之所不能已者,其爲瀆慢,亦已甚矣。況鄭之虎仇賢醜正,乃其平生事業,欲售媒榮之計,首發告廟之論,其遺毒流禍,幾乎盡殲士類,上危宗社,奸情慝態,不可以旣骨而不討。而敢以追奪之請,謂贅語刻論,其無忌憚,何至於此?」上不從。〈啓卽掌令尹世紀所發也。〉讀司諫金載顯啓曰:「向者群小當朝,必欲殲盡士類,其操切大老,尤慘且酷。始雖出於黨同伐異之陰計,終乃至於鴟張兇逆之氣勢,釀成宗社之大禍,則渠輩之少知分義者,所當噬臍革心,以爲澡洗圖報之地。而今者李玄錫揣度君子難進易退之義,潛懷動搖之謀,敢投侵侮之疏,嘗試君上,惎間儒賢,原其設意,實與前日之欺蔽自恣者,同一關捩矣。羸豕躑躅,其象已著,不可不嚴加懲治,以折奸萠。請遠竄。」玉堂又以臺言爲可從,上答以乘時投疏,妨賢病國之罪,固不可以罷職薄罰,有所懲戢,而至請竄逐,殊涉太過。特命削奪官爵,門外黜送。館學儒生南正重等上疏,請召還宋時烈,上優批嘉納。
10月19日
○壬辰,御晝講。
10月20日
○癸巳,雷電。
○禮曹判書南龍翼承命,往諭于領府事宋時烈。上又再下手札,辭意懃懇。時烈終不應召,轉往水原,仍上疏乞致仕。答曰:「回邪之說,不足掛齒。引年之請,尤有所不然。昔房玄齡之謝病乞歸也,唐宗猶不許其致仕。矧今負一世之重望,爲國人之矜式,豈可與玄齡比而同之,而徒守禮家之訓,不念國家之顚隮,重爲卿深惜也。安心入來。」
○判府事金壽興上箚,請竄李玄錫,警責初不陳啓,再請牌招玄錫之承旨,上以削黜之罰,足懲其罪爲答,而不從,只命承旨推考。
10月21日
○甲午,電。流星出北斗星下,入東方。
○前兵使金煥、出身李�、旗牌官韓壽萬詣闕上變。上命招三公及原任大臣、禁府堂上、兩司長官、捕盜大將。又使兩局及禁衛營,扈衛宮城,出示變書於賓廳,其變書言:
許璽等備火藥、火箭、白衣等物,有謀逆之迹。
仍上璽所投換家書二張、諸賊列書紙及物件措備文書、問答說話及譏察日記。其言槪以爲:「丁昌燾聞豐德有力士之說,使渠致來。」昌燾又言:「聞璽言,君之義勇,誠可歎美。」又以爲:「璽累度請見,�多發怨國之說。」仍曰:「朝廷引誘盧繼信上變,南人將無遺矣。」又奮臂而言曰:「坐而待死,誰如伐之?使壯士三百人,斫殺三公、六卿、備局諸臣,則國家不攻自破矣。吾以雲劍差備,狎見主上,少無德態,昏暗莫甚矣。」又請�與之結義。又曰:「得火藥五六斗,放火內外諸倉,仍令壯士,斫殺朝臣,諸處被謫人,稱義兵而起,則事可成矣。」又謂壽萬曰:「主上無道,朝廷紊亂,更以仁賢易立,則非但國家太平,爾我之功大矣。」壽萬、�問同事之人誰也?璽自書會盟都目三張,各分持之。其都目中列書者,卽閔黯、權大運、吳始復、吳挺緯、李德周、李宇鼎、金煥、丁昌燾、權大載、兪夏益、李觀徵、李雲徵、尹天賚、黃徵、盧錠等十六人。又曰:「水原、長湍、楊、廣等處僞送都事,捉致太守,易置他守,而柳命賢任水原,權脩任長湍,丁昌燾任廣州,黃徵則姑任楊州,事成後移拜訓將可也。」又以煥擬之御將,仍貸壽萬銀二百兩,以爲散募壯士及羅將巾服、火藥、火箭、白衣、三稜杖之資。又與�往見煥而悅之,卽作書,使�投之煥家。其書曰:「國家曆數將盡,朝政紊亂,奸朋弄權,釀成大禍。王孫被戮,群賢及誅,無罪君子,流放四裔。哀哉,公子!貶逐炎荒,曷喪之歎,播於街衢,含氣之類,奮於閭巷。玆欲召募壯士,延攬英雄,誅群凶,立明主,計謀已成,四方雲集。但朝廷百辟,非南人宰相,何以排列?」又以書辭忙未盡語,更爲一書投換家。其書尤凶,至有簀中死尸,終斷魏齊之頭,江上亡命,能鞭楚國之王,不死則已,死則擧大名,令公何不早決,坐而待死之語。又與�同往煥家,以凶謀節次,問答成書以爲:「推戴福平,大王大妃垂簾聽政,犯闕兵三百名,左右前後各定埋伏,軍兵皆着白衣、白裹頭,非白衣者盡除之。使柳星相、南彦哲、李友仁、柳屹然各率力士,除兩局大將,李德周爲謀主,故拜兵曹判書。」云。璽又言:「力士許瑛、崔鼎鉉、洪時範、趙國衡、金礪、洪時中、金潤基、南岱八人,吾能致之。」云矣。拿璽及德周等辭連諸人,設鞫闕庭。煥招與變書同以爲:「�與漢平副守演及其子瞻漢以爲:『璽、德周、昌燾等聚會於權大胤家,情迹可疑。』勸渠佯入其黨,詳探行迹,而再次凶書,已爲謄納於御將。」云。蓋煥未告前,御營廳先捉璽拘留,搜得火藥等物於其家。又得囊中文書,其中有吏兵判、兩局大將分排列書者及小紙列書各人姓名者矣。璽初受二次刑不服,德周、屹然、友仁、彦哲、星相、昌燾等皆以無所知納供。上諭鞫廳以近來怨國之輩,包藏禍心,非一朝一夕之故。今此獄情,實爲叵測,豈特璽一人所爲?必有同謀之人,須盡心鉤得。鞫廳請璽與告者面質,璽辭窮氣沮。〈璽以火藥之在其家,謂�曰:「吾以爲此事未易,而不許之。汝輩以此構我。」�曰:「汝所謂此事未易者,何事也?」璽語塞。〉上命壓膝一次,猶不服。是後又嚴刑一次,璽始就服以爲:「囊中文書,乃所自書,而召募壯士、誅群凶、立明主等說,則謀逆言辭,自應如此。」而其他列書十八人姓名,而德周名下,書之以謀主及推戴云云等說,皆諉於壽萬及煥。及再爲面質,又辭窮,乃直招以爲:「言及凶謀於德周,則德周曰:『大事也,愼爲之。』閔黯、吳挺緯、兪夏益、尹天賚等同參之說,欲令德周信聽,而其實則未及通謀。推戴福平之說,渠果自爲之。」云。鞫廳請拿㮒,〈卽福平也。〉上以無預知之迹,命姑勿拿。憲府論啓請依鞫廳啓拿問,又不從。德周與璽面質,璽所言家洞門向,與德周所居相左,更推璽,則璽以爲:「果爲歷見於渠之三寸家,而凶謀經營未久,故只一番言及而已。」又言:「往見許瑛,言其謀計,則始頗持難,後始從之。」璽、瑛又面質,瑛以爲:「如此重大之事,切勿開口之意,警戒於璽。」云。鞫廳以瑛顯有與知之迹,請刑,屹然、星相等諸人,璽以爲揣度而分定者云,故不爲更推。璽承服後,以謀主一款,尙未歸一,連受七次刑。瑛以不告同黨,亦受三次刑。鞫廳以璽不無徑斃失刑之慮,請依法處斷,瑛以知情勘律。鞫廳請對,金壽恒言:「今番逆獄,凶謀狼藉,觀其排布,必多徒黨,而一璽取服之外,更不鉤得。只以李德周爲謀主,所當請刑,而面質時,璽所言門庭,多有差誤。且德周是士夫,不可不審愼,宜廣詢而處之。」閔鼎重、金壽興及金吾諸堂上,俱以實狀未著,刑訊爲難爲對。上遣金吾堂上,更詢於他大臣。鄭知和、金錫冑以爲:「旣有違端,雖不可謂之謀主,自謂與璽元不識面,似不相近,不以實對,難免刑推。」李尙眞執兩端無別白。上以爲:「旣以謀主緊出,則遽因一二錯違之事,尙漏訊問,誠甚未妥。」命刑推。德周受刑訊七次、壓膝一次,不服而斃。昌燾與李�面質,昌燾言:「�來言:『豐德有力士,亦稱璽爲好人。』不過泛聞而已。」鞫廳以雖無現著之迹,亦無發明之端,請刑推。至二次後,慮徑斃而請停之。璽等就囚三日,有出身金重夏,又上變以爲:「沈三元勸渠納交閔黯,而李衡徵與所謂自然島武士五人,附耳密語,形止殊常。閔黯言:『吾與權瑍、洛西令秀胤、尹惟中結爲死生契,名之曰浮雲,君不可不參。』又曰:『宜乎淸密除之,則大事可成。』宜乎淸密云者,卽宜豐〈南斗北〉、淸城〈金錫冑〉、密林〈朴斌〉也。又曰:『吾賣家儲千金,欲聚會壯士,君可收合同志者。』云,其計凶慘。李斐然、李廷發亦黯親切人,必知其情迹。」上下其書於鞫廳,命竝鞫之。黯供言:「與重夏只一見,而其後辭病不相接,豈有同謀爲逆之理?權瑍父大胤,則三次來訪,而瑍則今夏始一來見。洛西令數次來見,一不往謝。三元、廷發、斐然等,皆言與黯素昧。秀胤、惟中言:」只一二次見黯,而無親切之事。「云。鞫廳啓請諸人與重夏面質。重夏之言前後各異,多不實。初言與黯相見於道峰,又言相見於南門內。初以宜乎淸密爲黯所作,復以爲近日童謠。三元、斐然等諸人亦無明白指證之事。金壽恒陳白放送廷發、斐然,又言:」秀胤以賤宗,交遊出入,素行愚悖,人所共知。而爰辭自稱其杜門屛客之狀可駭,加刑少無所惜。「上命依堅獄時,點同刑推定配之例,使之刑推。大胤已於璽獄時,以與昌燾輩,聚會謀議事就拿,供言:」父母忌外,無一番出門之事。「昌燾以爲:」與大胤相接,數月或一次,五六朔或一次。「及重夏獄出,黯亦云大胤三次來見。大胤子瑍亦言未嘗一訪黯,而黯以爲:」今夏一來相訪。「鞫廳以此更推大胤父子,始言初果昏不能實對,竝姑仍囚待勘。璽、瑛俱依法正刑,籍沒緣坐如律。璽之結案招曰:」與李�會壽萬家,以凶謀問答,此爲造謀之始。又與�會壽萬家,自書都目三張,稱以會盟,列書三公、吏、兵判、兩局大將,以各人姓名,書錄於其下,各持一張。又以壽萬所貸銀子二百兩,求得力士三十名、白衣、三稜杖、火藥一百五十斤、羅卒衣巾四部、火箭二十介事,亦爲自書,各各佩持,作書付�,使潛再投於煥,以試其意。書末使煥立一白木於門前者,欲其相應之意也。又與�同往煥家,謀畫結約,各以手筆問答,而推戴福平云者,煥問欲以福平推戴耶?答曰:『捨此其誰?』卽以福平書首行。又書犯闕及各處埋伏軍兵分排名數,而軍兵盡着白衣、白綿裏頭,使武士率力士,除去訓將、御將,以某某人爲代水原、長湍、楊、廣四鎭時任者,假送金吾郞,中路除去,而以某某人爲代,畫策分定,皆出於主謀之手者,皆自書以示。「云。瑛結案招曰:」逆賊許璽出番歷路,來見言:『卽今人心不測,脫有事變,將無扈從之人。若以百名之軍突入,則軍士必潰走。』云。答曰:『何爲此凶言乎?切勿向人開口。』璽曰:『吾豈以此言,向他人發說乎?』其後璽又來更發前言曰:『吾與李�結約,謀議已定,而汝信實不爲雜言,可與同事,故如是更言。』云,身果爲聽許。「云。
○上以扈衛將士徹夜露處,饋溫酒、賜空石,仍令各其軍門,題給米錢,如庚申年例。
10月22日
○乙未,太白見巳地。夜,流星出張星下,入太微東垣內。
○以魚震翼爲承旨。
○行知中樞府事李尙眞以久未入侍,諸臣退出後獨留,身陳所懷,請許宋時烈致仕,另加敦召。又陳量減大同收米,停捧江都、南漢移轉糴穀,疏決徒流輕罪。上答以當詢廟堂而處之。
10月23日
○丙申,月犯軒轅南大星。
○諫院論金浦郡守南斗北貪饕虐民,請罷職不敍。上初以風聞未信爲答,至數啓乃允。李光漢事始停。
○咸鏡道躑躅再花,楊柳發絮。
10月24日
○丁酉,憲府論:「禁府都事權玹卽鞫廳罪人大胤之姪子,瑍、昌燾等之從兄弟,請汰去。」允之。蓋玹卽大胤從姪,而非從子也。掌令韓構、尹世紀以失實引避,處置見遞。
○命撤宮城扈衛。
○領府事宋時烈上疏,再申休致之請,上答以急書繼上,危疑方深,此時不宜退臥荒村,恝視國事,遣史官諭之。
10月25日
○戊戌,虹見艮方,雨雹。夜,流星出東井星下,入東方。月入太微垣端門內。
○持平權持上疏,陳一邊設鞫,一邊唱榜,有傷事體之意,請生進放榜,待獄事稍定,更令涓日擧行。上以日字已迫,今又退行,事多難便,不許。
10月27日
○庚子,雷。
○以安烒、李三錫爲掌令,李墪爲吏曹正郞。
○憲府啓請還收丁巳以後糴穀徵捧之令,上令廟堂稟處。是後,廟堂覆啓,令各道勿拘新舊分數,惟看被災輕重,定其多少,收捧之。
○御營大將金益勳詣政院兒房,密啓曰:「金煥上變前,來見臣,備言賊璽逆節,仍言哨官全翊戴與柳命堅往來可疑之狀及洛西令秀胤怨國不道之語,而命堅事,尤爲可疑,故拘置翊戴矣。今過五日,尙無推捉翊戴之擧,此必煥以爲,雖有疑端,而與謀逆有異,不敢竝爲陳達而然。旣有可疑之跡,則不可掩置不問。」上下鞫廳,竝鞫之。遂拿翊戴、命堅,仍推問煥。煥招言:「翊戴曰:『吾嘗爲命堅軍官,情義甚熟。以吾被罪汰去之故,命堅乘昏委來問慰。』云。及見賊璽凶書,命堅之名在其中,故始爲致疑。」招翊戴,更爲探問,則翊戴亦言:「命堅之言多殊常。向日命堅自鞫廳放出後,往見則命堅曰:『汝是領兵將官,吾若有借用軍兵之時,則汝宜來到。』云。又謂之曰:『汝今雖汰去,然豈無得職之時乎?須預備冠帶。』此必有深意。洛西令則自稱南人,仍曰:『江上多有罪廢諸宰,而近因譏察方張,不能相會。』云。答:『以譏察之說,必是虛言,無乃如鄭錦出來騷屑之言乎?』洛西令曰:『鄭錦之說,何謂虛傳?鄭錦兵已見形於許沙矣。』答:『以鄭錦雖出來,我國兵器精銳,何難勦滅?』洛西令曰:『若以輕船數十,直到江口,則居民一時潰散,城中盡爲奔竄,國事豈不殆哉?』其後又來見嘖舌長歎,發不道之言曰:『主上昏濁,處事不能明白。漢平守之婢,誤以逆柟之婢,屬入內司。且吳始恒事,上若明察,則必知其曖昧,而若疑被謫之人,不無是事,則將必冤死。』云。又曰:『鄭錦若以五十餘隻船,載精兵,直到京江,下令曰:「吾當不害人民,汝等不散。」仍發倉分給,則人皆壼醬迎之,皷噪放火。仍爲作變,則雖有大臣、大將,奢竄之不暇,誰敢措手足乎?』云。此言皆卽書納于御營大將,故不爲竝載於上變書中。」云。翊戴招曰:「丁巳年間,命堅水原府使時,爲軍官矣。命堅以盧繼信獄事就獄,脫出後,往見則命堅言曰:『汝以領兵將官,不須頻來。某時將有緊急招來之事,其時與所領軍兵,趁卽進來。』云,辭以歲前覲父,往忠州云,則命堅令勿爲下鄕。又出銀頂子給之,故今方受置家中。其後受罪汰去,歸家病臥,命堅昏後來招於門外問曰:『汝處有紅團領耶?官爵得失無常,若不意得官,則團領猝難辦,何不措置耶?』仍令後日來訪云。」命堅招曰:「頃者脫獄還家,則翊戴及前偏裨李天祐來坐,故言之:『以今後絶不欲見人,如汝武士則尤不欲見,須退去,不招則勿來。』更來之說,千萬無據。爲水原時所有戰笠頂子,遞來後,笠子則軍官尹承渭持去,頂子則翊戴似爲持去。年久未能詳記,而憑藉做出,實爲凶慘。如有領兵請來之意,歲前留京之約,則當留洛中,與之謀議,寧有歸蟄鄕庄之理乎?翊戴受杖之後,轉轉送言,願得一番臨問,故言其猥濫,一不送人問病。旣不往渠家,則團領有無問答之說,萬萬不似。」云。鞫廳啓請命堅與翊戴面質,互相辨詰,終不歸一。又拿問承渭、天祐,招辭與命堅言無異,卽爲放送。時,秀胤已於璽獄時就囚,以翊戴言更推,則秀胤招曰:「鄭錦事,不過塗聽道說,而料度計策,亦以卽今人心言之而已。吳始恒則聞受刑死中路,言其爲人所誣爲可憐,而漢平守奴婢事,只以漢平家所言傳之。」云。鞫廳以不敢全諱,請刑推,上敎曰:「渠名添璿派,殊異外朝,而締結士夫,肆爲怨上不道之言,與煥問答之說,亦不敢全諱,而終不吐實,尤極凶詐。」命各別嚴訊。秀胤刑推九次,壓膝一次,物故。
10月28日
○辛丑,流星出婁星下,入羽林星下。
○右議政金錫冑請對言:「臣曾以頻接承旨之意仰達。聞,近來引接承旨,兼行玉堂進講。蓋先朝長在違豫,不得開筵,故因承旨入侍而兼行矣。今則講筵旣已頻開,又欲竝行於持公事入侍之時,則彼此俱不專一經筵。暇日召接承旨,則可不至兩妨矣。」上可之。錫冑又言:「璽賊凶謀情節,比器遠尤叵測,而但告者急於上變,不能詳探徒黨,尙未斯得。若以漏網爲慮,一切嚴治,則不無濫及之患。若以獄情未明,輕議疏釋,則亦非嚴討之意。現出賊招情迹可疑者,則固不可容恕,而彼失時之輩,亦是士夫,豈皆盡入於逆謀乎?卽今擧懷疑懼,不能自安,不可無鎭定之道也。沈梓雖無才能,自是謹愼之人,向以陳橋之說,直斥尹鑴,見枳淸路,此人固宜收拾。而近者臺諫重加彈劾,此甚過激,宜加裁抑。睦來善性雖刻急,持身淸簡。向在銓曹,用人雖不公,判度支及提擧各司,最善擧職。六卿有窠,宜可收用。睦林一之疏,出於故犯,亦宜蕩滌用之。洪宇遠、李袤竄謫多年,朝暮將死,亦宜量移,或減等。」上許以所論切實。宇遠等事,待獄事究竟,問於他大臣處之。錫冑又言:「今日講究,惟在節省,而若無大變通,終歸無益。統計各道田稅大同軍布之實數,分作十四分,以十三分爲十三朔所用之需,其餘一分,別爲規外策應之資,每朔以次取用,絶勿踰月引用,一切堅守,無或撓改,則猶可以支過一歲矣。」上可之。是時,進言者皆以節省爲先,而略略裁減,終無實效。此言最得要道,而蓄儲不足,竟不得行焉。
○持平權持欲更發罷榜之啓,與持平金構相議停當,金構參放榜擧動,乃以旣參放榜,旋發請罷之論爲顚倒,相與往復,終未歸一。持乃引避曰:「監試出榜,已涉苟且,而貴游子弟,多占高等,故各牽私意,脅制公議。居臺閣者,當卽連啓,而尙此寂寥,不勝慨然。」上答曰:「今此罷榜之論,實有乖於受敎,大有關於後弊也。罪試官、罪擧子,勿爲罷榜,蓋出列聖深遠之慮,而爾等年少之輩,罔念受敎,紛紜起閙於停論旣久之後,而避辭中,各牽私意,脅制公議之說,是何億逆之太甚乎?尤可異也。」構以本無異見,而急遽不察,引避。執義沈濡處置,出持遞構。
○政院因雷異,陳啓修省之道,上優答之。
○諫院啓曰:「殿下雖以㮒無通謀之迹爲敎,而其名旣入凶書,又出賊招,則負此罪名,豈可一日容息於覆載之間乎?請拿來處置。」上不從。
○領府事宋時烈上疏,復請休致,優批不許。
10月29日
○壬寅,雷。流星出天倉星上,入巽方。
○以沈濡爲執義,韓構爲掌令,宋光淵爲黃海道觀察使。
○上以雷異,下備忘,多示警懼之意,仍令政院代草。政院啓請直爲播告,翌日還入改下。其曰:「政令施措,漸不克終歟?言路不闢,讜言無聞歟?實惠未究,下民困窮歟?奢侈成風,靡費孔多歟?用舍不公,私意橫流歟?綱紀頹弛,百隷怠職歟?獄訟多滯,冤鬱莫伸歟?反躬省愆,一倍兢惕,寧欲無吪也。」令大臣、六卿、三司長官薦進人才,以爲各別調用之地者,卽其所添改也。
10月30日
○癸卯,上下備忘,湖南朔膳,兩慈殿外,限明春停捧,蓋以湖南被災尤酷故也。
○行祈雪祭於北郊。時,冬暖如春,點雪不下,故特命該曹擧行。
○上觀刑曹囚徒案,命卽疏決,俾無滯獄之弊。
十一月
11月1日
○朔甲辰,以申懹、安烒爲掌令,李東郁、沈思泓爲持平,李畬、沈極爲正言。
○大司憲李端夏聞逆變上來,以有推緘,詣臺引避。上命引見,諭以橫逆之來,人所難免,卿之忠赤,予實嘉尙。端夏遜謝,仍請召還朴泰輔,上曰:「泰輔論卿,只爲情意之不相通,而所論文廟黜享事,尤爲未快也。」端夏請禁鄕民窆葬、大小祥時,酒食神祀之費,停洪福山城營築之役,許副宋時烈致仕,另加敦召,上竝可之。端夏又言:「避辭旣入,不敢多說。」上始命勿辭。端夏退待處置,見遞。
○上下手札,遣承旨,往諭于領中樞府事宋時烈曰:「卿年彌高而德彌邵。比如喬嶽不見運動,而功利及物。雖緣憸人逞奸,蒼黃決歸,此豈卿之本心哉?日者宣諭,罄竭心腹,而終靳幡然,赧赧之心,尙今未已。」又下別諭于朴世采、尹拯、李翔,使之從速上來。
○上下備忘曰:「生民休戚,係守令賢否。況此飢荒孔慘之日,尤豈可付諸匪人,使民偏受其殃,而莫之矜憐乎?宜令該曹,另加擇擬,而咨爾諸道監司,體予前後之旨,黜陟廉貪,一循公心,毋負委任牧伯之意。至於外方獄訟之積滯,不可無欽恤之道。亦令監司,親閱文案啓聞,以爲疏釋之地。」
11月2日
○乙巳,雷。夜,流星出昴星下,入天倉星下。
○執義沈濡、持平李東郁發罷榜之啓曰:「今番監試會試,或借述、或代書,犯法亂入者,不勝其狼藉,則場屋之不嚴,果如何哉?旣曰場屋不嚴,則革罷之外,更無他道。罪擧子、罪試官云者,豈謂如今日場屋雜亂之類乎?自受此敎以來,亦有罷榜之時,其時豈不知有此受敎,而誠以事端不同,有難硬定,國試不可不嚴,後弊不可不杜故也。罷場論啓之初,朝紳韋布,同然一辭,無有異意。及至榜出之後,始乃稍稍異同。罷場罷榜,本非兩款,則事理無變矣。漢樞、盧榥等,相繼就服,則事狀益著矣。臣等未知有何別事,而先以爲是,後以爲非耶?竊爲世道慨然也。」上不從。先是,司諫申懹以權持避辭中,不爲連啓之語引避,有曰:「停論之後,旣已改擇放榜日字,而行會八路。若又退行,則公私之狼狽,國體之損傷,亦不可不慮。故只劾停啓之人,而不爲更論其事。至是處置請遞以『罷榜當否,當論事理,公私狼狽,有不可顧。』爲辭。」上以申懹深念國體之損傷,只劾停論之人,揆以臺體,別無所失,特命出仕。禮曹稟以臺諫方以生進罷榜論啓,文武科會試,不可徑先開場,姑爲退行。上曰:「科期在明,擧子咸萃。今又退行,公私狼狽雖不足恤,獨不念國體之損傷乎?」仍令設行。政院啓以一邊論啓,一邊設場,事體未穩,且關後弊,上終不聽。
○李䎘爲大司憲,林泳爲修撰。以昨政見除臺官,又皆有故,竝命遞改。以崔寬爲大司諫,李宏爲掌令,權持爲正言,金構爲持平。或在外,或違牌,大司諫外竝遞。以沈壽亮爲執義,安圭爲掌令,兪得一爲持平。得一又違牌,又以李國芳爲持平。是日終日開政,差出臺官,隨除隨遞,至夜三鼓始罷,朝廷紀綱,已無可言矣。上以圖避掌試,故犯違牌,命禁推文科參試官林泳、李宏。
○鞫廳諸臣請對,勘鞫獄。丁昌燾減死定配,柳屹然等四人定配,崔鼎鉉等七人徒配,黃徵邊遠定配,權大胤、權瑍徒配,閔黯、柳命堅、沈三元等五人放送。誣告人金重夏、全翊戴流三千里。上變人金煥超授資憲階,李�、韓壽萬超授嘉善階。領議政金壽恒先以治獄不善,徒黨不得之意,引咎,仍陳丁昌燾稱李�義勇之說,殊涉可疑,而別無顯著之跡,且有徑斃之慮,宜可酌處。上問他大臣,皆無異議。壽恒又以柳屹然、李友仁、南彦哲、柳星相卽凶書中,使率力士,除去大將者也。璽以爲未及相通,故雖不請刑,不可不從重論罪。崔鼎鉉、洪時範、洪時中、趙國衡、金礪、金閏起、南岱等,雖無參謀之事,而亦不可無罪。黃徵則凶書中見擬於大將,或畿輔重鎭之望,平日行己且多可疑,宜各別論罪。權大胤、權瑍雖無謀逆之事,而大胤謂不與丁昌燾會集,瑍謂閔黯廢蟄後,一不相面,其飾詐欺誣之狀,不可全然無罪。上竝可之,勘罪如右。壽恒又陳:「金重夏所告中,閔黯最爲緊出,而及其面質,多所差違。其他沈三元等事,亦皆虛踈。然秀胤所服犯上不道之語,雖出金煥所告,而後因重夏發告,鉤得其情,則似不可以反坐論,宜有參酌擬律之道矣。」上以罪係重大,問他大臣。判中樞金壽興、左議政閔鼎重、知義禁李翊如壽恒議。判義禁李正英、同義禁金禹錫、執義沈濡、司諫金載顯皆以爲:「所告旣已歸虛,不可不論以反坐。」知中樞李尙眞以爲:「論以逆賊,誣告反坐,雖似太過,宜用《大明律》誣告之文。」壽恒又以爲:「全翊戴所告中領兵,旣不近理,銀頂子又歸無實。所謂往見之說,又難取信。設令命堅往問其病,只可責之以失體,豈可以此,致疑於謀逆乎?翊戴與命堅有將卒之分,而對辨之際,慢罵叱辱,體統所在,尤宜重治。」上以重夏見其形迹,已爲致疑,璽獄適出,此際慮有彼此相連之患,以此來告,此與謀逆誣告有異,而翊戴雖無直爲上變之事,畢竟事皆無實,則難免誣告之罪,竝流三千里。黯、三元、惟中、衡徵、命堅竝放送。上問金煥等論賞事,壽恒以爲:「變書急上,賊謀未售,其功不可不論,而但逆璽一人之外,更無徒黨之取服者。自點之獄,諸賊正刑者甚多,而其時告者,旣無錄勳之擧,此亦似當參酌處之矣。」鼎重曰:「自點獄事時,海川君瑛等以趙仁弼之女壻,欲免罪而來告,故所告全不詳密。今煥等動於火藥之說,急先來告,未能詳審,以致徒黨多漏,宜用瑛等例,參酌論賞。」尙眞亦是其言。上以加資爲太輕,欲超資,尙眞曰:「靖社功臣亦無超資之擧,皆自堂下循序而進。超資似太濫。」壽恒曰:「錄勳則不必超資,而旣不錄勳,則超資似無不可。」上命竝超資。上以罷榜之啓更發,公私多致狼狽爲敎。壽恒引權持避辭中,各牽私意之語,引嫌乞免,仍曰:「仁祖朝因科場不靖,有罷榜之啓。臣祖時爲大司憲以爲:『罷榜天下之所無,我國之弊習。』引宣廟朝受敎,引避立異,罷榜之論,仍爲停止。其後趙絅因避辭,侵斥則有之,而未嘗更發其論。今臺啓所謂終至罷榜云者,恐非告君以實之道也。」上震怒曰:「臺諫初旣務勝,又復欺罔,殊甚無狀也。」於是,執義沈濡以爽實引避,請遞,上厲聲答曰:「依啓。」大臣、諸臣請還收,再三不已,上始難之,末乃改以勿辭爲答。是後,持平李東郁亦以此引避。玉堂處置請出,上特命遞差。政院覆逆,不允。
11月3日
○丙午,引見備局諸臣。時,上欲許宋時烈致仕,使之安意入來,左議政閔鼎重曰:「致仕雖禮經所載,若其進退,關係國家者,則國典亦有不許之文矣。雖致仕,若欲出入經席,與論國事,則許之可也。第若如其疏所云,時節慶賀,只參起居之班而已,則豈不觖然乎?召致面諭,觀其意向,而後始許之,如欲召致,亦宜先從李玄錫遠竄之啓矣。」上然之。弘文博士李頤命曰:「金重夏誣告,自有當律,而罪止流竄,未免失當。」上曰:「旣已參酌,不必更議。」仍命諸承旨,各持公事入侍裁決。
11月4日
○丁未,流星出五車星下,入艮方。
○承旨李秀彦還奏宋時烈所對,有曰:「先朝罔極之恩,何足報其萬一?只有謹守禮經,不受嗤點,不辱其當日殊遇之至意者,或庶幾萬一於報效,而苦辭悲懇,未蒙澄察,豈聖明以臣爲矯情飾讓,徒取好題目而已耶?」上又下手札曰:「七十謝事,雖云大防,自古人臣之身佩安危,爲國楨幹者,未嘗許其休致,則況碩德重望,士林尊信,無逾於卿者乎?」更遣秀彦諭之,時烈終不應命。
○護軍李翊上疏曰:
重夏等俱是希功望賞之輩,苟使所告,歸於虛妄,雖論反坐,未爲不可。而但重夏旣有異聞,不能無疑,則雖未盡得事情,不敢自隱,急來上變,猶有可說。且被告中人至有受刑而斃者,則以此爲貸死遠配之目,揆以情法,未見有失。至於翊戴與柳命堅卽舊時將卒之間,軍兵領來、銀頂子來給之說,盡歸虛套,則構捏誣飾,欲以賣舊將爲奇貨之計,昭然難掩。如此而尙能與重夏,同歸流竄哉?翊戴罪狀,先加栲訊,就服正法,最爲得宜。願更詢大臣而處之。「
答曰:」將卒之分,可謂嚴重,而翊戴希冀僥倖,構成罔測之罪,論其情狀,萬萬無狀。雖然,此與直爲上變者有間,則斷以誣告之律,太過矣。「
○先是,逆璽私錄文書中有睦來善、李觀徵、李宇鼎姓名,而鞫廳以無與知之迹,置而不問。獄訖,來善等待命金吾,閔鼎重白上,使之退去。
11月5日
○戊申,月犯斗宿第三星。
11月6日
○己酉,以南二星爲大司憲,韓構爲掌令,金萬吉爲持平,趙持謙爲承旨,黃玧爲校理,金鎭龜爲修撰。
○先是,淸國以我國奏文中,不書御諱,只稱國王,謂之大干法紀,欲遣使査問,改以罰銀一萬兩,又減五千兩。陳賀使瀛昌君沈等自淸國回程,先以此啓聞。左相閔鼎重言:「宜有謝恩之擧,而節使方未離我境,順付此行爲便。」退而議之,廟議不一,更請別遣謝使。上以爲有弊,乃命更議。至是,鼎重請對以順付爲宜。遂以謝恩文書及方物付送金錫冑之行。時,諸道牛疫致斃者,合累千頭。鼎重請以限數年,勿許買賣於開市事,移咨淸國禮部,仍竝付節行。
○上以李端夏每以民憂國計,懃懇於章奏、筵對之間,誠爲可嘉,而賑廳堂上,本無定數,遂以特旨除授,俾令句管賑政。
11月7日
○庚戌,掌令韓構啓曰:「罷榜雖或過當,臺閣之論方張,則固不可遽設會試。喉司當竭力得請,而視臺論爲弁髦,一番覆逆,循例塞責,請竝推考。臺閣之官,異於有司之臣,試場雖重、君命雖嚴,不可不據理爭執。而文武試所進參臺官,不出一言,泯默赴去,無一人以國體爲重者,請倂遞差。金重夏、全翊戴等所告,旣以急變爲名,國家又以鞫獄治之。及其無實而釋之,則其爲誣告,亦昭然矣。旣曰誣告,決不可以些少曲折,有所伸縮。請竝嚴鞫處斷。」上竝不從。答罷榜事曰:「臺閣論議,固不免峻激,亦非別樣人,則豈不知國體之損傷、從弊之無窮,而猶且掇拾苟且之論,有若一大機關者然,已涉未快。而至於竝劾臺官,專由於輾轉乖激,終不得設科之計,良可慨然。亟停無益之論,以靖紛紜之端。」諸承旨因臺啓倂退,政院一空。上以臺論雖未穩當,而宜有變通之道。再啓後,特命依臺啓推考。監試官事,三啓乃停。
○文科監試官執義沈壽亮、正言李畬聞有臺論不監試事,考官以兩司旣不監試,臣等不可仍考之意啓稟。上以因臺啓,未免中止,則國體損傷,末流爲弊,仍命科次。又下敎政院問,臺諫有故,以監察代送之前例有無。政院以監察之追後入送,似無前例,試官之獨爲科次,曾所未有,雖有上敎,試所必不奉行。請令該曹,詢問大臣而處之。左議政閔鼎重、判府事鄭知和俱以爲:「試官之不敢獨爲考卷,事體當然。旣設試場之後,不使外人相通,乃是科場嚴密之法,決不可追後代送。且其被論,非出於不能糾察之事,而中外奉命之臣,未及竣事之前,雖被罪罰,不得離其職次,亦是法例,則科場事體,宜無異同。宜令已入臺諫,仍爲看檢出榜。」上可之。壽亮、畬猶引嫌不參。考官再啓申稟,上又以不宜惟守廉義,亟遵前旨察任爲敎,始承命參試。
○領議政金壽恒再箚乞免,上優批不許,仍命時急公事,在家酬應。
○通信使尹趾完等自倭國還,泊東萊。先以沿路聞見及約條申明事馳啓曰:「不爲致祭一款,關白以爲:『隣國使臣,祭我陵寢,事理不當,勿爲致祭之意,通於朝鮮。』報政輩諫曰:『隣國致祭於我有光,累世遵行之例,不可廢墜。』關白以纔已通報,旋又更改爲難,而不聽云。問關白嗣位曲折,則答以『前關白不定後嗣而死,執政秘不發喪。初欲立關白姪子,而爲有關白諸父與弟,恐惹事端,復欲立皇帝第三子。關白有一女,權勢甚盛,且多黨與,其女大怒曰:「我以女子,雖不得嗣位,當自擇而立之。」遂援立今關白,仍以渠子爲若君。關白旣立後,論其執政之罪,革職爲民,其人自刎而死,多其自死,許其子承襲。』云。討得新印小冊子披閱,則時倭帝與源氏族系,所謂倭帝第三子云者,卽家光之外孫。今之若君,又是前關白之外孫,則以外孫而承統,國俗不以爲怪矣。又有可疑者,諸源之下,列書其子女,女則俱書夫名,獨於前關白之女,不書夫名。或者以其子爲若君之故,諱而不書耶?其俗,同姓至親自相嫁娶。或者新關白,素與姪女有私,其子是關白之所生耶?其間事狀,實難臆知。臣等在江戶時,有廚房給事下倭,使通事私問關白新立輿望如何,則答曰:『關白本以酒色之徒,長在娼家,及爲關白,不改前行。今年三月出獵時,士女觀光,有一士族妻,張金屛,垂紫幔,爇沈香而坐。關白見其有姿色,托以禁奢侈,竄其夫而納其婦於宮中,民心不服。』云。去歲以前,凶荒殆十年,今年春夏,則餓莩盈路,而此時請來信使,故民皆怨國。且聞癘疫遍熾,死斃至於六十餘萬,一歧、對馬兩處,獨得免云。前日定奪約條事,臣等見義眞爲人,不能自主張,奉行平成昌用事,其人又不良善,以口舌相爭,終恐無成。適有朴再興所親倭人藤成時爲名者,與成昌親切,使再興設計,佯言于成時曰:『倭館之犯禁作挐,前後何限,而兩件事,大段可駭,使臣到江戶,欲發此事矣。蓋指舊日擲劎於李廷沃及平成太留東萊一年之事也。成時大驚曰:『如此則島主將不得免死,願極力善圖。』自後諸倭哀乞不已。將至江戶,臣等始令再興,言其斟酌停止之意,又言今後嚴立制禮等事,顯有順從之意。臣等還到馬島,招奉行諸倭言:『別差出送,元非約條,而旣來後,不爲接待,非相厚之道,故許令接待,仍成謬規。東萊近甚凋弊,決難支當,此後則別差勿爲出送。釜山館倭,闌出作挐,至有可駭之事,嚴立制禮,如有犯禁者,自東萊府直通島主,使之嚴處,以防此弊。』此兩事,作爲一札,列書堂上譯官之名,仍給奉行輩,蓋欲得其答書,以爲考信之地。又與島主相對,言其大旨,使與奉行輩,相議停當。其後來示答書,語甚奸黠,責而不受,則平成昌以爲:『此是撰書人誤着,非吾輩本意。』仍請構草以示,故略書大旨以給,則答書專用其文而裁送矣。請令廟堂,分付東萊,使之依此擧行。三件事中,兼帶一款,元非關重,緩辭求減,似涉苟且,故不爲提起云。」時左相閔鼎重白上:「約條旣已申明條列,刻碑立之館中,使往來倭人,明知禁制,有所畏戢。」從之。於是,東萊府使南益熏啓聞講定約條四件,
其一。禁標定界外,毋論大小事,闌出犯越者,論以一罪。其二。路浮稅現捉之後,與受同施一罪。其三。開市時,潛入各房,密相買賣者,彼此各施一罪。其四。五日雜物入給時,色吏、庫子、小通事等,倭人切勿扶曳敺打事也。
趁差倭在館時,欲以此刻碑立之,差倭平眞幸以一罪太重,非渠所可擅斷,歸稟島主,書送制禮爲言,屢度責諭而不聽,竟背約而歸。倭人之狡詐變幻,有如是者。
11月8日
○辛亥,流星出北斗星下,入東方。
11月10日
○癸丑,流星出昴星上,入壁星下,出參星下,入巽方。
○以洪萬容爲大司諫,兪命一爲持平。
○御晝講。承旨趙持謙陳金重夏、全翊戴勘罪太輕,請從臺啓。知事李敏叙、侍讀官李世白又繼之,上曰:「此有曲折,與自爲上變者有異。」持謙言:「雖以捕賊言之,滿五人始許加資,而今逆賊就服者,只是許璽一人。告者三人,竝爲超資,實非愼賞之道。」敏叙曰:「雖是反正錄勳,亦無超資之事。」上諭以自點獄,告者二人竝超資,此亦非過濫也。持謙曰:「國家不幸,逆獄屢起,處置必須光明正大,然後可以服人心矣。御營大將金益勳聞翊戴所言,使之自告可也,而親詣兒房密啓,事甚顚倒,大傷國體。宜加推考,以明是非。」上曰:「將兵之臣,受命扈衛,旣聞凶謀,何不來告乎?器遠獄事時,亦有自軍門草記之事矣。」不聽。
11月11日
○甲寅,雷。
○召見辭朝守令,勉飭之。承旨朴泰尙曰:「增廣殿試在再明,而向設會試,已致物議。今又仍設殿試,尤非鎭靜之道。宜令退行。」上不許。
○同副承旨李秀彦上疏曰:
一邊論啓、一邊設場,此實三百年所未有之事也。監試臺官不顧廉隅,耐彈參考,揆以事體,寧有是理?參考臺官一倂罷斥,仍罷其榜,然後方可以塞人言,而防後弊也。
上答曰:「屢辭不獲,黽勉隨參者,則耐彈之誚,不亦謬乎?監試請罷之論,雖涉無據,猶有所執,而所謂一倂罷斥,仍罷其榜之說,何所據而發也?轉輾乖激,一節層加,誠可寒心。」
○禮曹判書南龍翼、兵曹判書南九萬以會試考官,詣闕出榜,仍啓曰:「當初臺啓,只言小科之當罷,文武科不在所論之中,故不得不承命開場。而今近侍之臣,又以竝罷大科之榜爲言,臣等職忝有司,俱掌文武科事,凡干節目,有難擧行。請姑退科日,徐議稟定。」上答曰:「一自臺論繼發之後,論議携貳,靡所底定,已非和平之氣象。而今者李秀彦竝與無故之大科,而一體請罷者,豈非駭異之甚乎?今若牽制於此等怪論,又有所遲待,則末世頹綱,莫可收拾,而從今以往,恐不得設科取士也。」仍不從。監試官執義沈濡、正言李畬不爲復命,仍聯名陳疏曰:
臺啓請罷,在於小科,與直論大科有異。若曰小科旣罷,大科不當獨存,則今雖設場取士,不害追後竝罷。若曰小科雖罷,大科則無故,不必竝罷,則或更設小科,或只存大科,惟在朝家議定之如何而已。然則雖設此科,似不至有妨言路。且當初停啓之後,朝家行會八路,召集多士,若又臨場罷退,則其爲擧措之顚倒,莫甚於此,故不得不來赴試所云。
上答以無失,俾令察職。
11月12日
○乙卯,以申翼相爲大司成,李彦綱、安烒爲掌令,南弼星爲持平,權斗紀爲副校理。
○遣承旨尹敬敎,三往傳諭于宋時烈。時烈以不得已決歸爲對。上手札申諭,終不應命。左議政閔鼎重因入侍,請更加敦勉,期於挽留,上卽臨筵草敎,又使敬敎傳諭。仍聞其有病,命遣御醫,持藥往看。
○上以故參議宋國澤妻,卽慈殿外祖母,而年逾八秩,不可無優異之道,命本道優給衣資食物柴炭。
11月13日
○丙辰,是日行文武科殿試,諸臺竝違牌。以申懹爲司諫,李墪爲獻納。懹以不可異同於右僚之意,引避。上命勿辭,亦勿退待,俾卽進參。懹往參後,又以自壞臺體引避,墪亦以此引避。玉堂處置出仕,墪以推緘未勘,遞差。
○領議政金壽恒上箚乞免曰:「臣祖尙憲,平居則深病罷榜之習;立朝則力主勿罷之議,與今日言者,所論不啻燕越。而橫被斥擧於章牘之中,資其口吻,無復顧藉,微臣之故,又豈有此?」上優批勉出。
11月14日
○丁巳,增廣殿試,取金昌恊等三十五人。
11月15日
○戊午,太白見巳地,是後屢見。月犯畢火星。
○上以閭家奪入,爲貧民難支之弊,命申勑京兆。
11月16日
○己未,以李翊爲大司憲,鄭勔爲獻納,金萬吉爲正言,朴泰尙爲大司諫,申琓爲承旨,沈壽亮爲副應敎,李畬爲副修撰,權斗紀爲執義。
○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裁斷。時,通信使尹趾完等,自倭國回還,卽命史官,招入引見,問倭國風俗事情。趾完等各陳其所見,且曰:「關白雖攝帝位,職品則乃從一位,而卽今爲執政者,是從四位也。關白以其權勢之重,行王事,而爵是人臣,故書契只書姓名,不稱王。我國往復書契,不當抗禮,而已成謬例,今難猝改矣。」承旨徐文重以外方郡邑,律書未備,至於受敎,尤所昧昧。守令不能援據法例,多以臆決請收聚《大典續錄》、列聖受敎,鋟梓廣布。上命議廟堂,仍使備局堂上李翊,句管其事。
○慶興、富寧、甲山陞爲堂上窠,定以文武交差。因左相閔鼎重所達也。
○前參議朴世采上疏,辭別諭之命,因略陳遇災警懼之意,上優答之。
○先是,通信使之入去也,倭首奉行平眞幸出來護行,其時以本道都事,差接慰官待之。及是,眞幸及裁判倭藤成久又護來,眞幸自以爲渠是一品奉行,旣已委護往來,見待之禮,不可只用常例,固請京接慰官。尹趾完白上,請許之,乃命差遣京官接待,裁判倭則差本道守令待之。
11月17日
○庚申,司諫申懹以强行科事,實啓他日無窮之患,而不能一言以爭,徒事承命奔走爲嫌,引避退待。正言金萬吉論:「公洪都事姜錫圭因覆審之行,乃於永昭殿再朞之日,入俗離山,登陟遊賞,請罷職不敍。」仍處置遞懹曰:「言與行違,前後參差。」上竝從之。㮒拿來事,停啓。
○刑曹參議李翔上疏,辭別諭,上優答之。
11月18日
○辛酉,以李端夏爲大司憲,崔寬爲大司諫,金鎭龜爲司諫,韓泰東爲掌令。
11月19日
○壬戌,流星出井星上,入巳方。
○禮曹以罷榜尙未停啓,大科徑先放榜爲未妥,請姑待結末,上不許。是日遂放榜。
○通信使尹趾完、李彦綱竝加資;從事官朴慶後陞敍;譯官以下論賞有差。
○大司憲李端夏上疏曰:
《記》曰:「三年耕,必有一年之蓄。」自今年爲始,必以一年稅入,析而爲四分,而計國家經費,約之於三分之中,不足則上自祭享、御供,先加節省,以至大內侍御、掖庭下人、百官祿俸、各司吏隷、宿衛軍兵,或減其廩,或汰其員額,百司公用,一切裁抑。各陵忌辰祭油果及果品,加以染苧彩花,其費不貲,亦非正禮,豈不可以裁減乎?且所謂御供,非止膳品,凡係衣服百需,皆謂之御供。若以衛文公衣大布、漢文帝衣弋綈、履革舃,集上書囊爲殿帷爲法,自上先行節儉。又以是勑勵朝廷,中外承風,人皆儉約,則民力可省,國儲自裕矣。然必公私交有積儲,雖遇凶歲,國用可繼,民亦可活。臣嘗所達勸奬富民,廣設社倉,亦爲是也。
上答曰:「爲國陳忠,良用感嘆。連歲大侵,黎民阻飢,積蓄蕩竭,濟活無策,此正君臣上下,如在泥露,一意救民之秋也。然軍兵已少變其制,侍衛又多省冗,百官減稟,亦非忠信重祿之意也。他餘變通事,令廟堂稟處。」其後廟堂覆奏,稅入事,令地部、惠廳,議定節目。
11月20日
○癸亥,以朴泰尙爲承旨,李后定爲司諫,李墪爲修撰。
○告宗廟、頒敎,赦徒流以下,以討璽也。其敎文曰:
逆節屢生於京邑,遠近震驚。刑章遄加于兇徒,神人歡慶。玆申渙號,用誥多方。自予叨承於丕基,不幸荐履於否運。權奸竊柄,忍言向日之危疑?妖孽乘時,可痛末流之滋蔓。雖發覺而正法者已衆,尙隱伏而嗣惡者不衰,以致訛言之或騰,固知戾氛之未殄。逆賊璽等,梟獍之性,蟣蝨之微,匿跡監門,潛懷怨國之志,設策聚黨,敢呈射天之圖。鋪置部署之自專,揣摩跳踉之無忌。焚宮焚府庫之說,情節益凶,殺將殺公卿之謀,器械已備。至若海口之僞警,亦循胡服之遺奸。擬推在配之親宗,實蹈前套。思襲近畿之牧守,共發一時,謂幺麿之何能爲?然毒螫之猶可畏。尙賴安上之陳狀,得見莽何之就擒。凶言悉露於爰書,醜類旋膏於齊斧。已將逆賊璽及同黨瑛,依法正刑訖。亂逆無間於大小,幸卽討除。事變或起於細微,詎忘懲懼?旣快臣民之極憤,宜布雷雨之覃恩。自本月二十一日昧爽以前,雜犯死罪以下,咸宥除之;在官者各加一資,資窮者代加。於戲!誅賊亂而杜禍萠,豈予得已?施德音而導善氣,自今維新。故玆敎示,想宜知悉。〈大提學李敏叙製進。〉
○領府事宋時烈自水原進抵江郊,陳疏告歸。上覽之驚愕,優批勉留,遣承旨趙持謙往諭。時烈不爲應命,仍向驪州,欲就寧陵近處,以爲瞻望淹留之計。上又下手札,命持謙申諭,必與偕來。
○領議政金壽恒請對,請備盡誠禮,召致宋時烈,仍言:「時烈進退,固不係於玄錫之罪不罪,而臺啓持久,日謄朝紙,時烈亦必以此爲不安矣。禮論爲時烈大罪案,此論旣已釐正於先朝,非臣子所敢議者,特以事係旣往,一不說破。故不逞之徒以爲,自上拘於時事之變更,外示禮待之意,而於此一事,猶有未釋然者。以此憑藉凱覦,以爲嘗試上心,執契日後之地。玄錫之疏,亦出於此也。此等情態,不可不洞察嚴懲,以爲隄防之道。」上曰:「玄錫乘機投疏,妨賢病國之狀,予已洞知。臺啓之尙不允從者,或慮爲領府事不安之端故也。特爲參酌,中道付處。」壽恒曰:「臺啓則靳允,因臣言而始許之,是臣言重而臺論輕也。待臺啓處分似好矣。」上納之。是日答諫院啓辭,以中道付處。壽恒又曰:「金重夏、全翊戴事,朝家酌處,意有所在,而臺閣爭執,亦出於執法之意。第筵臣所論〈筵臣卽趙持謙也。〉金益勳事,有曲折。設鞫數日後,益勳送軍官,言于臣等曰:『金煥上變前,來言翊戴事。意以爲,上變時必竝告之,故拘留翊戴矣。請自鞫廳,發問於煥處。』臣與閔鼎重相議以爲:『煥旣不爲自告,則不可自鞫廳發問。且使益勳來告,鞫廳亦涉難便,不知善處之道矣。』翌日金錫冑入來以爲:『與其來告於鞫廳,無寧直啓於兒房。』臣等亦以爲可。益勳始爲啓達,此果臣等相議處置之事也。翊戴所告,今雖無實,將兵之臣旣有所聞,其可掩置不告乎?庚申逆獄時,李元吉亦自軍門,移送鞫廳,此等處變之事,豈可以常例責之?以此請推,不成說話矣。」上曰:「非獨庚申年也。甲申器遠獄事時,罪人蒙放之後,又自訓局啓請,更問此事,虛實未辨之前,何可不上聞耶?告之而無實,則無妨;或是實事而掩置,則將如何?」仍命金益勳卽出察任。壽恒曰:「仁祖朝孝立逆獄時,許樀欲爲來告,而病未登途,使其子姪及黃姓人,徒步奔告,而賊兵在前,事機急迫,歷入廣州李厚源家,告以足繭,借與馬匹,仍與偕來,往告於洪端鳳。瑞鳳與大臣相議,上聞之際,未免稽遲。厥後端鳳錄勳,臺閣以圖避告者之名,趁不來告請削。今日請推之論,正與此相反也。」又言:「璽獄凶謀,固已狼藉,而端緖未盡發露,徒黨亦不吐實,故外間物情,或以爲獄事不能明白,亦以告者賞典爲過濫。姓名之入於凶書者,盡爲拿問,實是獄體之當然,而慮有濫及之患,徑陳酌處之論,此則未免失之過愼也。李德周旣稱謀主,其所訊問,烏可已乎?自古告者論賞,不在賊人名數之多少。若只爲加資,則與强盜捕捉者無別,豈其然哉?筵臣所謂雖錄勳而亦無超資之事者,尤有所不然。錄勳之後,則漸次陞資,例有其路。此則一番初授之外,更無所加之地。先朝自點之獄,申濠等敢生死中求生之計,來告於諸賊就服之後,所告亦甚草草,而濠以進士,直超嘉善。今此超資,終未知爲過濫也。」上曰:「承旨所言,捕得强盜亦滿五人而後施賞者,未見其可。告逆之功,豈可比之捕賊?」壽恒曰:「蓋其意,疑煥之有隱情,如鄭元老之所爲,而此與元老有異。火藥雖渠輩所自備,而動於此而徑告云者,實非飾辭也。」承旨徐文重曰:「金日磾捕莽何羅一人,而功至封侯。告變論功,豈係賊之多少,而外議以告者三人宜有差等,而一倂超資,爲太過矣。」時,趙持謙輩必以益勳爲案,持之不已者,極有機關,本非出於惡益勳也。壽恒是日所陳達,語甚明白,可以覷破其隱伏之情狀矣。壽恒又以待遇儒賢,不係職任,戶刑兩務,俱非閑漫,請許遞。尹拯、李翔職名,別加敦召。又陳大司成數遞之弊,請自今久任責效,上竝從之。
○諫院論靑山縣作變首倡三人,依監司狀啓,梟示境上;在逃二人,亦令嚴加跟捕,以正國法。答以不分首從,一倂梟示,非審克之道,更査處之,未爲不可也。只從跟捕事。先是,靑山下吏輩,苦其邑倅苛猛,欲逐去之,數十人結黨持杖,橫行邑內,仍卽逃散。本縣捕得首倡五人,其二人則逃逸。安克誕、安信敏、金最剛三人刑推取服,道臣啓請梟示。承旨徐文重以爲:「此不過作黨橫行,別無逆犯命吏之迹。梟示已非當律,而在逃二人,不得憑覈,則克誕輩之爲首倡,亦未可知。請令該曹,考律照勘。」刑曹請令本道,更加嚴究,摘發首倡,故臺言如是矣。
11月21日
○甲子,雷。
11月22日
○乙丑,流星出奎星上,入乾方。
○以南二星爲大司憲,李三錫爲獻納,李墪、李國芳爲持平。
○掌令安烒上疏,言主第營作、科場設行,皆强拂臺閣之論,大爲聖朝之過擧,且言:
金煥、李�往來參謀,至成誓文,則必無不知同黨之理。其情狀,正與元老一套,而不爲嚴鞫,反加重賞爲不可。
仍念金重夏、全翊戴誣告當死之狀。且請變通戊午以後糶穀,一時徵捧之擧。上答金煥事,以告者究問,實關後弊。而況煥等爰書,極其明白,致令賊魁承款,王法亟正,則有可酬之勞,無可鞫之情。疏末事,令廟堂稟處。廟堂以爲:「當初定式,只使之通計新舊,折半收捧。至於累年逋欠之一時盡徵,非朝家本意。請申飭各邑,一依定式擧行。」允之。
11月23日
○丙寅,引見大臣、備局諸臣。驪陽府院君閔維重亦命招同入。領議政金壽恒以務修實德,節減用度之意,縷縷陳之。仍論朝紳之間,私意橫流,請禁恩賞陳請之事。上竝可之。維重力辭備局提調,仍請詢問大臣。壽恒以爲:「籌司之任,不宜一向强迫,而江都事旣已諳練首末,不可不仍管。」上從其言,許遞提調,命仍管江都事。維重又請竝免,上不許。先是,維重與申汝哲往審洪福形止,圖形以進。至是,上令諸臣,各陳所見。維重以爲:「南漢孤立於野中,形勢孤單,而此則與漢都形勢相連,雖是肉山,而勢甚峻急,作門之處,皆險絶,北門地勢稍平夷,而亦不虛踈。山城每以太險爲欠,而此則城中坦寬,凡百排置,亦有餘矣。第城內外無片石,築城時運石,恐多費功力。且其地卽漢都來脈,地師及士夫曉解堪輿術者,皆難之矣。」壽恒曰:「楊州卽畿輔重地,而邑基甚不好,移邑此處,已爲便好,而國家雖以江都爲重,脫有事變,南漢則守禦使守之,此處亦置主將以守,則豈不爲掎角相倚之勢乎?然必年事稍豐,民力少緩,始可議此等事矣。」其他諸臣,或言未知必可築城,或言不可徑先移邑。上曰:「洪福形勢,棄之可惜。雖未知其必爲國家大計,而他日緩急,足爲一州之所賴。只可蓄力待時,以爲早晩成就之地,姑勿移邑可也。」
○先是,上以李袤、洪宇遠罪犯雖重,年紀已老,參酌量移,或減等之意,問於閔鼎重,鼎重言:「宇遠有一家之嫌,不敢可否,而袤眞諂邪小人,其疏卽一變書。且爲逆堅,力主庶孽通淸之論,求媚許積,尤極無狀。然自古國家,有以年老用寬典者。自上特賜酌處,亦或無妨。」請詢入侍諸臣,諸臣皆言不可。鼎重又請待首相出仕而處之。至是,上詢壽恒,壽恒又言罪名至重,不可輕議。無已則咸興以北,凶荒尤甚,而竄配者甚多。參酌量移於南道,或可矣。上可之。遂以宇遠移文川,袤移德源。
11月24日
○丁卯,以金鎭龜爲應敎,沈極爲正言。
○御晝講。參贊官金萬重因文義,陳勸課農政之道,仍請禁斷移秧,上納之。領經筵閔鼎重言:「宋時烈卽孝廟潛邸時大君師傅,孝廟平日已有特達之知。及卽阼,首先招延,同時被召元老大臣,則有若文正公金尙憲;草野宿德,則有若文敬公金集,竝列於朝,一國臣民,擧皆拭目,佇見至治。時烈等力主激濁揚淸之論,以致不悅者滋多,謗言喧傳。且緣孝廟久在瀋館,北人亦知有不世出之英略,恐有非常之擧,意在覘視,使价相續。鄭命壽乃我國俘虜,而與譯官李馨長,結爲心腹,國家大小事,無不潛通。命壽到灣上宣言:『汝國招致金尙憲、金集等,將欲何爲?當先除去此等人。』恐喝甚急,朝野洶洶。孝廟自內招馨長,跪閤門外而命之曰:『草野之人,無意立朝,予實懇迫力致。今若有慮外之事,則不計國家存亡,決不可從。且將先赤汝族。予之平日事,命壽所知也。宜以此言于命壽。』自有此命,命壽未過關西之界,而恐喝之言已止。時烈等因此不安,竝卽退去。孝廟末年,屢召不來,遂以御札,諭以與同國事之意,時烈卽至。時烈剛嚴自守,進退不苟,必有所事,然後進。恩禮雖重,無所猷爲,則退。一日筵中,相臣元斗杓啓曰:『宋時烈爲銓長,不能甄拔淹滯之人才。』時烈引以自咎,孝廟色豫,敎曰:『意謂,吏判聞此不安,今乃自咎,不復辭遜,良可喜也。』蓋時烈之意,旣當國事,則不當以小嫌引去也。其上下相信,有如此也。臣民無祿,孝廟昇遐,繼有流言,時烈力辭乞退,先王至誠挽留,終欲臨視,則時烈惶恐遁去。其後應召再至,輒有建白,欲有所爲,而時議不合,亦卽退歸矣。聖上備盡誠禮,勤召數年,而後僅致之,李玄錫乃以數行文字動搖,而促其去。數句之中,用意深長,誠極痛駭。閭巷一種之說以爲,聖上尊禮時烈雖勤至,而其實聖心猶未釋然於禮論。玄錫嘗試之計,必由於此。臣於庚申秋間,略以禮論曲折陳達,聖上旣已開釋,而且以宋尙敏之特賜伸冤,收錄其子觀之,可知上下更無疑阻。而人言至此,深可駭嘆,臣請更陳禮論本末。當初服制議定時,大臣欲用國制朞年之制,時烈等亦皆從之。及許穆疏請行三年之制,時烈等始陳所見之不同,累次下詢,累次論難,反覆援引,無所不至,而終亦無改乎所定朞年之制。及甲寅仁宣王后昇遐之日,國制,嫡婦、庶婦其服各異,而禮官初不稟定,以朞年啓下,旋又無端改以大功付標,先王令大臣、六卿、三司會議。竊想,聖意欲令參酌古今爲定制,而群下未能明知,只爲考出己亥禮議以啓,先王始下未安之敎。仰惟聖心以爲,朝家旣用國制,則時烈等獻議,不過爲彼此相難而已,終歸不用之空言,更不必據此爲斷也。於是有首相罪謫之命。其時時烈方在田野,尤何以與知朝議乎?蓋古經解見,人各不同,若使時烈所見謬誤,則自當見正於後世之大眼目,有何論罪之事,而群奸傅會構捏,終乃極之於逆律,其計慘矣。卽今是非已定,更無可憂,而行言猶且如此,自上須知此等事狀,然後群情快釋,可無疑阻之患。」上曰:「此事,卿曾亦言之。予以其時,雖爲群奸所構捏,非有疑阻等語答之。卿今又言之,予意之釋然,群下孰不知之?而媢嫉之輩,初旣以此構捏,故尙今行言不止,誠可痛也。閭巷之說雖如此,在廷之人孰不知其無疑阻之心也?」鼎重又陳必先致宋時烈,次召李翔、尹拯、朴世采,與共國事之意,上竝可之。後鼎重備錄伊日所奏說話,袖進筵席,仍陳一箚,其箚曰:
宋儒眞德秀有得聖語申省之狀,蓋取其進對時問對之語,具載首尾。今臣所陳禮論本末、儒賢招延等事,所關非細,聖上宣諭,亦可垂訓後世,謹已錄成一狀,而國朝旣無申省之例,敢擬升殿奏箚之規,冒昧投進,欲望聖上,更賜覽察,出付史官。仍竊伏念,德秀之初見宋帝,首請招致傅伯成、楊簡曰:「朝廷之上,不可無華髮舊德之臣,不但人主賴老成之益,朝廷新進,亦有所矜式。」又曰:「伯成、簡皆年踰八十,陛下若至誠招徠,豈有不至之理?」似若寫出今日事者。今之元老儒賢,雖欲引年,尙未踰八十,況追先帝報陛下之義,雪誣枉、盡誠禮之恩,又豈伯成、簡所遭之比哉?
鼎重又言:「今番科擧,設行於臺啓方張之日,旣失事體。臺諫所引金尙憲事,又非實事,此不免上下胥失,而臺諫之久靳恩點,恐非包容之道。」侍讀官黃玧又力言之,上答以臺論之輾轉乖激,終難免喜事之誚。萬重亦言:「臺論雖似乖激,自上固宜優容。」仍曰:「臺諫果多所失。及其再發罷榜之論也,權持以爲,與國忌齋戒相値,未及發啓云。若然則以請罷之意,竝陳於疏中可也,而只以鞫廳方張,請退放榜爲言。朝家若許退放榜,則將欲乘時發罷榜之論也,其所用意,殊甚不美,雖謂之欺君,無以自解。金構則以爲,罷榜之啓,旣已相議完定,而旋參放榜之班,實出於全然忘却云,此豈可忘之事,而如是爲言?亦可見用意之不直矣。李東郁所引金尙憲事,元非可引之證,而金壽恒曾主不罷之論,故欲以此逼壽恒也。尙憲,士林尊仰,有若山斗,而顯有憑藉輕蔑之意,殊甚非矣。至於韓構若以大科爲可罷,則固當直爲請罷,若欲只劾監試官,則稍俟出榜,亦未晩,而汲汲論劾,至使試事狼狽,此亦駭異矣。不可以言出臺閣而有所容恕。朝家必先明辨是非,然後可行優容之道。」上可之。仍召見下直兵使、守令,勉諭之。且以移秧禁斷事,諭及守令。蓋用鼎重言也。是後召見守令,輒以此申飭。
○瀛昌君沉等歸自淸國,上召見,問彼國事情。副使尹以濟曰:「彼人自謂南方已定,而太極㺚子,兵力極盛,每請與皇帝會獵,淸人畏之,歲給金三百五十萬兩,彌縫之。淸將張勇方守陝西,設計羈縻,故姑無動兵之事,而蓋爲腹心之疾云矣。」上曰:「蒙古猖獗,則天下將大亂矣。我國安保其獨不被禍耶?他日之憂,有不可言。」以濟曰:「瀋陽則城郭完全,人民富盛,而山海關以北撫寧、永平、通州等處,則城郭邑舍之頹毁者,全然抛棄。北京城門及太和殿亦皆頹破,而不爲修葺。蓋將有退守之計,故關內諸處,置之度外,專意於瀋陽、寧古塔,以爲根本之地。以此觀之,南方平定之說,未可取信。且與大鼻㺚子連兵,遣太學士明珠之子,領數千兵馬往戰,如不講和,期於勦滅云。且聞淸帝將大獵于喜峰口,自北京離發,第三弟諫而不聽云。蓋喜峰卽蒙古地方,其意欲誇示兵威於蒙古也。彼國近甚凶荒,途路有賊患,禁人不得夜行,市價登踴,米貴如金。朝紳之貪風大振,奢侈無度。李一善亦以爲:『前頭有難支之勢。』云矣。」上曰:「凶荒如此,貪饕成風,賄賂公行,摘抉文書,唯以罰金爲事,誠可慮也。」以濟曰:「曾前爲禮部尙書者,凡於我國事,頗爲容護。近者額星格爲尙書,爲人甚苛察。李一善以爲:『星格若久在禮部,則此後生事可慮。』云矣。」
11月25日
○戊辰,以金鎭龜爲司諫,安圭爲正言,朴致道爲持平,李后定爲校理。
○御晝講。知經筵南九萬曰:「臣頃忝試官,見擧子之文,則文體比前大變。凡例用文字,必務爲新奇。若云天淵則變曰星淵,以星之在天也;末世則變曰亥世,以亥居十二支之末也;繼此以後,則變曰胤玆以裔;恭惟則變曰莊惟。且以險字僻語,綴成章句,必欲使人不可解見。又於其間,多以語錄攙入,反常趨怪之習,誠甚可駭。向者姜弼周用語錄於對策而登第,近日趙宗著亦於科製,好用奇僻之語,屢居高等,效顰者漸多,以致如此。文體變易,實關世道之盛衰。如此體裁,不可不痛斥。請以此意,知委中外,使之一切禁斷。」上命該曹,添入科擧事目,頒布中外。先是,承旨趙持謙以領府事宋時烈偕來事,出去傳諭後,謂有所懷,還來請對,陳時烈若許休致,自當承命之意。上以若許致仕,則恐有退去之意,不許則似難致之,國家不幸。予心缺然爲敎。持謙因前日請推金益勳之言,見斥於大臣爲嫌,仍言:「凡爲將任者,有軍官廳營造之規,而遞將之後,仍爲其家。其家舍之大小,惟在其人性情之簡不簡。故相臣鄭太和爲扈衛大將時,所造家舍,遞任後卽爲撤毁,而還之本廳,人以此多之。今聞,益勳出軍門銀千兩,買得軍官廳,傍近基垈,無不廣占,此是將來爲渠所有者也。古之名將,以匈奴未滅,至辭營第。漢之文帝,以天子之富,惜百金之費,不作露臺。今益勳所爲,誠極寒心。古之以二卵棄干城,雖似太過,身居將任,千金買第,何可置而不問乎?不可無警責之擧。」上曰:「千金之說,無乃傳聞之誤耶?」持謙曰:「益勳所買者,是張淑儀家云。此家素稱大家,其價似不減千金也。」仍請自今大將,必以廉白者擇任,所用物貨,每月終報知都提調,上不答。
○領府事宋時烈乞休致,援引禮經,申請愈至,有曰:「徘徊近郊,不忍遠去,祇伏上游,依蔭陵栢,朝夕瞻望,以寓泣弓之痛。」云。上優批申勉,遣史官諭之。時烈終不應命。
○以任弘望爲承旨,李后定爲執義。
11月28日
○辛未,判府事金壽興應旨上箚曰:
綱紀不張,百隷怠官,數遞之習,已成痼弊,而三司之官則尤有甚焉。臺閣備員之時無多,言議得失、是非可否,姑不暇論,而尋常職事朝儀,一任曠闕,寧不寒心乎?臣以爲,三司之長,必先極擇,如得其人,則雖有微文細故,一切勿問,久於其任。而朝政得失,詳究利病,一意商確,從公論列,無有務勝自私之病。習俗之弊,日益淆訛,下至芸夫牧竪,竈間老婢,亦得以議國政,事未行而浮議先動;令纔出而謗言已播,今之國事,誠難下手。臣以爲,籌司文郞,必以出入三司,才望表著者,別擇久任,俾令與知軍國之務,秉公持平,相信無疑,則庶無矛盾枘鑿之弊。今者八路大侵,朝廷將遣御史於南北,專管賑事。臣以爲,特選堂上以上有識慮風力人,分送三南,而不必邑邑遍巡,留住於都會數三處,招集列邑之鄕紳父老,親問弊瘼,輕者則卽以便宜祛之;其稍重而不可猝革者,與監司、守令,商論變通,其不可不變通,而非使臣所敢擅斷者,條列狀聞,以俟處分。
領議政金壽恒曾有湖南、關北差遣監賑御史之請,故壽興之言如此。上賜批優奬,仍令廟堂擧行。後,左議政閔鼎重以爲:「堂上御史,其位望節制,與監司相等,有窒礙難便之端。請遣暗行廉察。」上可之。
11月29日
○壬申,以兪得一爲持平,韓構、尹世紀爲正言,林泳爲校理,權斗紀爲副修撰。
○遣重臣,再行祈雪祭于社壇、宗廟、北郊。時,冬至已過,雪意愈邈。筵臣陳達,請再行。該曹以爲:「祈雪祭不過一冬一行,再次處所,無可據前例。」依初次,設行於此三處。
○御營大將金益勳上辭疏曰:
金煥、全翊戴事,略具臣伊時啓辭中,而臣職在宿衛,旣聞此言,故爲掩置,決非臣子所敢出。故詳錄其言,通議於鞫廳諸大臣後,詣政院啓達,蓋其事之虛實,未經鞫問,無以辨覈。且拘留翊戴者,旣有曲折,則亦何可勒令渠上變乎?至於御營軍官廳,將兵之臣,皆有幕屬,故必於主將家附近處,或造新家、或買空家,以爲住接之所。臣忝叨摠戎使時,本營幕屬於臣家不遠處,買家住接矣。及臣遞任後,援以古例,以其家歸之於臣。臣以爲,此雖古例,不可爲也。仍以歸之本廳,文書瞭然。至於御營,則所帶幕屬,比摠營尤多,不可無庇身之處,故幕屬輩,適於臣家傍,得一欲賣之家來稟,臣初亦以其價高爲不便,而更念遞職之後,當如摠營例,還歸本廳,此亦一公廳,故使之以五百金買得,而千金之說,傳者太過也。文書具存,不待多辨也。
仍請明覈正罪。上答以意外非斥,不足爲嫌,不許所辭。
11月30日
○癸酉,召對玉堂官。又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裁決,日昃乃罷。
○持平兪得一發御營大將金益勳罷職不敍之啓曰:「秀胤怨國思亂,無君不道之言,罪不容誅。翊戴與柳命堅潛相往來,謂以領率軍兵,及期來到云者,虛實間,益勳旣聞其說,則使翊戴直爲上變,自鞫廳逮捕究問,事理當然。金煥得與聞知,則使煥竝告於急書之中亦可也。而益勳踵後密聞,惡言凶謀,何等重變,而煥與翊戴,初無發告之端,而何乃設鞫累日之後,益勳始自密啓耶?毋論委折之如何,執迹以觀,難免貪功希賞之歸。」上答曰:「論人之啓,雖在庶僚,固不宜臆逆凌駕,而況宰列乎?將兵之臣,詣闕密啓,非今斯今。使翊戴直爲上變,似涉過重,故問議諸大臣,始乃啓達,則少無所失。而今乃以貪功希賞之說,勒加情外之罪,大失相敬之風,誠可異也。」
○大臣及六卿、三司長官應命薦人才,合數十餘人。判府事金壽興以巖穴草野之間,旣不得特異之士,無寧以立朝已試之人,別爲超拔,以盡其用。遂以大司成申翼相、副護軍尹趾完、校理林泳、佐郞洪得禹、縣監趙相愚薦進。仍上箚論:「翼相自少已有才望,先輩長者,許以可大受,立朝以來,不失素望。趾完器局才幹,忠實堅確,實非膚淺浮躁者比。泳學識文章,士流中罕比。」且稱得禹之性行才器,相愚之儒雅精剛。答以翼相、趾完、泳臨政留意。此外兩人,令該曹各別調用。仍下備忘,令該曹,就議廟堂,分秩抄啓,各別調用。
○許鑄錢于全羅監營。從監司李師命之請也。
○是月,諸道以牛疫致斃者,合萬餘首。道臣以聞。
十二月
12月1日
○朔甲戌,持平兪得一、掌令安烒論:「日者文科會試監試官沈壽亮、李畬當臺論方張之日,不顧臺體,苟然赴試,以致彈章重發。雖因大臣之獻議,有仍監試之敎,臺閣之上,廉隅爲大,科事雖重,獨不念自處之道乎?其虧損事體,墜落風采之失,不可置而不論,請竝罷職。且以銓曹,旋卽首擬於玉堂之望,請堂上郞廳,竝從重推考。」上竝不許曰:「臺閣處身,廉隅雖重,國體之傷損,不可不念。黽勉監試,實出於事勢不獲已也,而輾轉激惱,止泊無期,誠未曉今日臺閣上擧措也。」又於前啓中金益勳事,亦下嚴批,斥之以無據。烒、得一以此引避。掌令韓泰東處置請出,以兒房追啓,意甚詭秘。試所忍彈,風采消腐爲語,允之。
12月2日
○乙亥,禁府堂上請對,行疏決。凡蒙放者四人,減等者四人。前此,知中樞李尙眞陳白,有輕罪抄啓之命,故禁府問議大臣,至是登對稟決。右副承旨趙持謙言:「臺閣罷榜之論,本非私意,新進生踈之人,設或爲浮議所激,豈可謂喜事用意耶?宜加鎭定,無致層激。」上然之。
○司諫金鎭龜更發㮒拿來處斷之啓,又論:「洪宇遠《家人》卦、不貳過等說,與賊鑴管束之言,相爲表裏,其去賊鑴不能一間。李袤之罪,比宇遠,雖有輕重,而其疏赤眉靑犢等說,卽一變書。請還收移配之命。」上竝不許曰:「名雖出於賊口,實不與於凶謀,則繼發旣停之論,不亦過乎?移配他邑,非以爲情則可恕,且與減等有異,不必爭論也。」
○上召諭下直守令,仍見大臣、備局諸臣。上年李䎘爲兵判時,仍年凶,裁減災邑軍布,而騎兵則以其立番之役,比他軍稍歇,只爲減半。至是,兵曹追捧已減之布,故䎘又陳白,令廟堂議兵曹稟處。是日,左議政閔鼎重請與步兵而竝減之。鼎重又請原任大臣如有所懷,使之入參於開筵時,上可之。後又以無論有懷與否,輪回入參事,稟達定式。上敎以儒生書院請額,極其紛紜,雖循例下批,而該曹知此意,疊設處禁斷。
○上曾以仁政殿待明春修理事下敎,至是以爲:「仍舊修葺,雖與新創有異,必費許多日字而後,方可完畢。當春窮民貧之時,興作巨役,有乖安靜休息之道,令待秋擧行。」
12月4日
○丁丑,以魚震翼、沈攸爲承旨,兪命一、尹德駿爲正言,申懹爲執義。
○御晝講。特進官閔維重、知經筵李端夏請今年災減,一依庚戌年例施行。仍稟定減省數件事,又請兩西大小米,前日啓請運來二萬八千五百餘石外,加得一萬石,以補賑資,上竝可之。先是,端夏以各陵忌辰祭油果及果品所加綵花減去事陳疏。至是又申請,後議大臣,竟從之。
○許賣空名帖於全羅道,以補賑資,從道臣之請也。凡空名帖勿許於六十以下,自是法例,而以年凶穀貴,應募者絶少,減年與價,限五十以上,納米六石而賣之。
12月5日
○戊寅,持平兪得一、掌令安烒發金萬重遞差之啓曰:「萬重身居論思之職,不思開廣聖心、扶護公論,乃反捃摭情外之事,構成言者之罪。目今臺閣之上,脂韋成習,而數臣不度時諱,隨事論列,大體固好、言議可尙,豈可抉摘文致,恣意詆斥哉?李東郁等俱是請罷科事之人,至於權持所謂貴游子弟多占高等,各牽私意,脅制公議云者,在萬重尤有形跡之嫌,而不顧嫌疑,沮擊公議。今若置而不論,其弊將至於塞聖聰,而防言路。」答曰:「臺閣論議,固宜優容,而至若是非不明,用意不美之處,則豈可諉以臺臣而含默而已乎?日昨筵中所陳,不害爲官師相規之道,而彈劾隨至,語意甚峻。從今以往,設有臺論之大段謬戾者,人將依阿苟同,終至於是非糢糊,莫之捄正也。」政院請改下是非不明、用意不美等語,以示和平之意。「上答以此不過泛論之語,本非指斥臺臣也。
○執義申懹上疏,論金萬重事曰:
權持、金構之事,雖不無些少做錯,原其大要,則出於有懷必陳,而李東郁事,不過誤引前事而已。夫豈有一毫侵斥先正之意乎?萬重張皇攻斥,不遺餘力,噫嘻其亦無忌憚之甚矣。今日朝廷,雖曰不尊,豈可一任其輕臺閣、蔑公議而莫之懲治乎?「
上答以已諭。
12月6日
○己卯,流星出軒轅星下,入東方。
○以李東溟爲承旨,金鎭龜爲副校理,權斗紀爲修撰,金載顯爲司諫,尹搢爲大司諫。
12月10日
○癸未,左議政閔鼎重、賑恤提調閔維重、李端夏、李䎘、尹堦請對。先是,百官祿俸,自辛酉冬,依辛丑年例,以朔料頒給,而以戶曹大豆稍有餘裕,自今夏依頒祿數加給矣。維重等以國儲旣已蕩竭,大豆亦當入於推移補用中,請還減之。端夏請王后考妣四仲朔及節日忌祭所用片脯一條,代定價二斗米,上竝從之。維重請減其人貢物闕內所供燒木之數曰:「大王大妃殿及萬壽殿各有所入,係是疊供。世子宮所供,仍存於登極之後,昭顯世子及仁宣王后所供,尙今仍存,亦未知其由也。」仍進裁減單子,上曰:「仁宣王后內人尙有存者,故姑不忍罷。他餘所入,皆以闕內用度不足故也。單子詳覽後,當參酌處之。」端夏言:「仁宣王后宮女竝許放送,或他宮人揀入時,以此宮人塡數,勿復新揀,則自當減額矣。」上曰:「此言非不美,而事勢不然。」端夏又以宗廟所薦天鵝,捕捉甚難,價本甚多,而曾有生雁代封之例,請以生雉代之。上以事係祭享,問議諸大臣。皆以爲:「天鵝乃太祖大王所嘗進御者,姑許代封,不可不待年復舊。」上可之。仍召見下直兵使、守令面勑之。又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聽斷。左副承旨趙持謙請速從全翊戴、金重夏之啓,以快人心。諸承旨皆繼之,同副承旨徐文重以諫院、玉堂尙不合辭共爭爲非,上皆不聽。
○掌令安烒、持平兪得一以金益勳請罷啓辭中,不擧買家一款,見非公議,引避,不退待。仍添入蹤迹陰秘之語,又曰:「以五百金買得軍官廳,縱使一如其言,當此天怒民飢之日,以殿下千乘之尊,正殿修改之役,特命停止,則御將之幕屬雖多,數間之屋亦足庇息,何可出軍門半千之貨,營置大家哉?」又及其平日貪汚侈縱,見棄公議,倖參勳籍,濫叨將任之狀,上不從。
○正言兪命一上疏,論近因罷榜一事,論議轉激,爻象不佳。請惕然改圖,優容寬假,上答以體念。
12月11日
○甲申,以洪萬鍾爲承旨。
○召對玉堂官。承旨徐文重陳近世侈靡之弊,仍言:「臣祖母貞愼翁主卽宣祖大王之長翁主也。及其臨終,以宣祖遺衣襨,用於送終,卽靑染三升短襦衣及三升襦袴也。想必平日所服,皆如是耳。此所當取則者也。」上曰:「斯言切實,予當體念焉。孔子言:『節用而愛民。』必節用然後,民被其澤矣。節用之效大矣。」
○正言兪命一又發金重夏、全翊戴嚴鞫處斷之啓曰:「誣告之狀,昭不可掩,而朝家不用反坐之律,此何擧措;此何法典?告者生,則被告者死;被告者生,則告者死。此乃古今不易之常經也。三尺至嚴,斷不可容貸。」上不從。
12月12日
○乙酉,月犯畢第二星。
12月13日
○丙戌,初覆京外死囚,二日而畢。
12月14日
○丁亥,流星出軒轅星下,入東方。
○憲府申金益勳事,答以貪功之說,已涉不當。至於蹤迹陰秘等語,尤所未曉也。
12月16日
○己丑,月暈,廻木星及土星。
○以李翊爲大司憲,李墪爲修撰。
○行三次祈雪祭于風雲雷雨山川、雩祀、三角、木覔、漢江等五處。時,再行祈祭終無雪。三次祈祭處所,尤無可據謄錄。禮曹廣考文籍,乃於先正臣李珥文集中,得三角、木覔、漢江三處祈雪祭文。又於先正臣李滉文集中,得雩祀祈雪祝文。啓以凡祈雨祭,例行於三角、木覔、漢江、雩祀、風雲雷雨山川五處。今此祈雪,旣祀四處,不可遺風雲雷雨山川一處,依祈雨例,風雲雷雨山川、雩祀遣重臣;三角、木覔、漢江遣近侍。
12月17日
○庚寅,流星出天中,入艮方。
○分遣韓構、南致熏、李宏于諸道,暗行廉察。
12月18日
○辛卯,以趙持謙爲大司成,李彦綱爲承旨,金鎭龜爲副修撰,申懹爲司諫,李宏爲獻納,兪命一爲正言,李墪爲吏曹正郞。
12月19日
○壬辰,初雪。
○以韓泰東爲執義,尹世紀、李國芳爲掌令,金構爲持平。
○弘文館〈校理李世白、博士李順命〉上箚,請從兩司金重夏、全翊戴依律之啓,上不從。
○上下銀子一千兩、紬五十匹于戶曹。又下銀子一千兩于賑恤廳,俾補賑資。
12月20日
○癸巳,行三覆,斷死刑三十人,特命減死者四人,更令推覈者三人。
12月22日
○乙未,流星出天中,入乾方。又出天中,入坤方。
○以安烒爲掌令,兪得一爲持平。
○執義韓泰東、掌令安烒、持平兪得一以金益勳事擬律乖當,見非公議,引避,不退待。仍加削奪官爵,門外黜送之律,添入措語曰:「益勳之舊奸宿慝,不必縷陳,而夤緣幻現,倖參勳籍,攀附承託,濫居將任,物情俱駭。軍心未附,而惟其形勢根據,氣焰薰熾,觸忤逢擠,媚附見容,故人皆側目,莫敢開喙。況今貪功而有不正之心;托公而有不廉之誚,國言沸騰,公議日激。若不痛加懲治,無以振肅朝綱,鎭服人心。」答曰:「初因兒房密啓,勒加情外之說,而因此轉激,添一罪案,恣意凌踏,有同輿儓,是何偏惡,而遣辭之全不擇發,至此之甚耶?奸慝、幻現、熏熾、側目等語,罔非人臣之極罪,而況伊時薦擬將任,乃是大臣攀附承托之說,尤可駭異也。亟停勿煩。」泰東仍引避曰:「益勳之當初密啓,實是可駭之擧。使翊戴等果有實狀,而益勳得與聞知,則爲臣子者,何敢一刻匿置,而私自拘留,累日掩伏?末乃託變代告,擧措不正,情態叵測。及至鞫問諸人,終無端緖之可尋,肝肺自破,手足盡露。閭巷之間,論說狼藉,人心不服,公議彌激。士大夫相對,則錯愕駭歎,至以國脈爲憂,此等爻象,獨殿下未之聞耳。人之情僞,若在響像疑似之際,則君子之道,固不可逆探强揣。如益勳此事,無異泥獸之鬪,其迹難掩,三尺童子,亦所覷破,則本府此論,元非以無據之說,勒加於情外者也。至於奸慝二字,亦非臣之私言也。益勳平生行己之迹,布在耳目,輿儓之賤,亦能誦說,臣略言最著而尤甚者。益勳依藉門閥,起身白徒,無片善之可錄,恐一惡之不備。至於涎垂逆家之財而取其婦;手攫文士之稿而囚其家,相臣之騎,躬請加鐵,則千古諂媚之夫,未嘗有此。蠲減之稅,督輸歸家,則一世貪縱之徒,所不敢爲。其他奸淫之行,汚鄙之習,人皆不欲汚諸耳孔,豈可瀆陳於奏達文字乎?其益可痛者,甲寅以後,奸凶秉國,一時士流,奔逬四出,雖微蹤末品,亦不忍趨走當路,以圖進取。而益勳以儒賢之孫,生喬木之家,不羞忝辱,依附賊積,媚悅甚於僕隷,恩情愈於骨肉。寅緣攀援,擢至閫任,覘候揣息,變幻逃閃,追占勳錄,冒帶功號。設使益勳伊時有一分微勞,亦彭寵之子密也。置之勳班,使不失其祿足矣。大將之任,何等注意之地,而使一無狀奸鄙之人,歷試至此,司一國之命而令三軍之士乎?自居將任,益無顧憚。差除將官,諧價受銀,托稱裨廳,廣費軍貨,士心未附,人言藉藉,而惟其宗黨盤據,勢成威立,擧世睽睽,呑默不言。乃如一種汚賤冒沒之倫,望風托迹,不識羞恥,沾丐餘澤,顯蒙升拔,此非熏熾之實乎?」烒、得一亦聯名引避,上答以勿辭。泰東等竝不退待。
○移給京倉大豆七千石、江都軍餉米二萬石于全羅道,從監司李師命之請也。
12月24日
○丁酉,大雪,雷電。
12月25日
○戊戌,命諸承旨,持公事入侍。大司成趙持謙請對偕入,未入侍前,上下備忘曰:「近來臺閣不恤人言,自是成風,御將削黜之論,構成罪案,恣意凌轢,良可駭異,故略示未安之意矣。一番塞責引避之後,終無退待之擧,是何自是好勝之病,一至於此耶?予實慨然。」及入侍,諸承旨皆言,臺諫自處之事,非上所可干與,而批敎嚴責,恐爲未安。上命還入,仍勿宣布。持謙請館中儒生食堂及公會坐次,依先朝大司成閔鼎重所達定式,復以年齒爲序,上可之。是日兩司諸臣,欲以金重夏等請鞫事請對,來會臺廳矣。泰東、烒、得一,因備忘引避,上命勿退待。
○上下備忘,遣承旨,傳諭于領府事宋時烈,仍與偕來曰:「此何等時耶?天心未豫,咎徵沓臻、綱紀凌弛,四維不張。比歲不登,民困方極。餓莩之患,迫在朝夕。夙宵兢惕,莫或寧處。耿耿一念,推在於旁求俊彦,置諸左右。此時此任,微卿碩德重望,任師保之責者,其孰能之?遭此危急存亡之秋,因一纖芥之嫌,退臥荒村,尙靳幡然,不亦有乖於追先帝報陛下之道乎?」仍命從速登程。
○領議政金壽恒上箚,陳病乞免,上優批不許。槪壽恒薦用益勳,而臺啓中有夤緣承託等語,故以此爲不安矣。
12月26日
○己亥,爲都目政。以李端夏爲大司憲,尹趾完爲大司諫,朴致道爲掌令,朴泰維爲持平,林泳爲副校理。
○執義韓泰東論:「水原府使李思永賦性憸巧,行己側媚,反覆師門,情同邢恕。苟營邪逕,貌假師皐,依附攀援,濫致顯揚,逮守此府,無一善狀,嚴刑酷罰,毒流民人。徵求貪汚,言播搢紳,請削去仕版。」再啓,允之。思永卽文正公宋浚吉之門人,而浚吉追奪官爵時,方宰南邑,以親老懼禍及,不參伸辨之疏。仍以赴試登第,故頗有訾議,而至以背師目之,則嫉而甚之之辭也。思永素與金益勳親熟,及益勳被劾之後,疑時輩心迹有所云云,時輩怒之,故其極口醜詆如此。
12月27日
○庚子,都目政。以申翼相爲副提學。
○執義韓泰東、司諫申懹、掌令安烒、持平兪得一、校理李世白、正言兪命一、副校理黃玧、弘文博士李頣命請對,論金重夏、全翊戴事,互相陳達,再三不止,上終不允。泰東乃言:「閭巷之間,辭說多端,或言翊戴因大將上變,而大將是勳戚之人,故自上有所顧藉云。以今觀之,此言恐或近之矣。」上曰:「當初鞫廳引見時,參酌定罪,而其時姑無論斥大將之事,何以逆料臺啓,而爲之顧藉乎?君臣之間,不宜億逆如此也。翊戴事不無所執,而至如金益勳事之輾轉層激,至請削黜,未知其穩當也。」泰東因上敎引避,烒、得一亦以曾論益勳引避,竝退出。玉堂諸臣皆陳其有歉於聖德,頣命請令入侍諫官,卽爲處置,更命卽入,上遂可之。正言兪命一進前處置請出,上命史官引入。泰東等入,申前啓。世白請必致宋時烈,仍招朴世采、尹拯、李翔,上卽命草敎,下諭于世采等三人。
○領府事宋時烈因承旨魚震翼傳諭,對以俟病間,竊擬更進城外,以俟違命之罪。上又下備忘,辭旨尤懇,命震翼更諭之。
○持平兪得一上疏,極言言路之開閉,請加意誠正之學,以恢納諫之聰,仍曰:
昨年李善溥論金益勳數日,而枳塞淸路,出補嶺邑。朴泰輔言李端夏事,大觸天怒,經歲廢斥,貶知荒縣。李宏劾趙亨期得罪君父,出外之後,始承恩點。李東郁、權持等數臣,遇事論列,言議可尙,而殿下深惡痛絶,累月廢塞。凡玆數者,率是塞聰拒諫之實。用是正士懷懼,侫人覷隙,爵高者含糊固位,職卑者斲方求進。堂陛深崇,耳目隔蔽,此非可憂之甚者乎?
上優答之。時,得一等專欲擠排前輩,而適端夏纔自鄕上來,故故提泰輔事,以爲逐去端夏之媒。
12月28日
○辛丑,上下敎曰:「當此八路飢荒之日,凡所拯濟之方,靡不用極,各衙門財貨,亦依舊例,參酌取用,而內司連因凶歉,稅入大縮,實無推移除出之路。雖緣事勢之適,然實乖宮府一體之義。其中遺儲稍裕者,胡椒一百斗、丹木一千斤、白磻三百斤、虎皮十令特下該廳,以補賑需之萬一。」
12月29日
○壬寅,大司憲李端夏以兪得一疏中,論朴泰輔事,引以爲嫌,留疏還鄕。上答以年少過激之言,不足爲嫌,須體缺然之意,安心上來。
〈肅宗顯義光倫睿聖英烈章文憲武敬明元孝大王實錄卷之十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