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三十三年大明萬曆二十八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丙午,上在貞陵洞行宮。
○朝王世子問安。上行望闕禮,世子入參行禮。
1月2日
○丁未,朝,王世子問安。
○國忌。〈仁順王后忌辰也。〉 ○備邊司啓曰:「天將前,不可以科官論執爲辭事,傳敎矣。科官論執之意,添入於移咨,果爲未安。依啓下,議政府陪臣等,所陳爲辭,速爲咨請何如?」傳曰:「知道。」
○左承旨李尙毅,以經理都監言,啓曰:「昨夕,北京夜不收,持欽賜兩色表裏、銀子五十兩而來,乃前日陞副都御史時,恩賞云。今朝置其物件於龍亭上,自中軍廳,迎來衙門,五拜三叩頭謝恩訖,門下官,皆見堂致賀,促臣等亦入參行禮云。以此觀之,前所謂陞軍門之語,似是浪傳。敢啓,傳曰:」知道。「
1月3日
○戊申,朝,王世子問安。
○萬經理世德,送賀帖曰:
伏以,王人大一統,喜四海之皆春;庶邦尊家君,慶三韓之易朔。已奉彩箋之佳唱,慙無黃絹之好詞。敬托八行,聊申百謝。惠風甘雨,回氷雪之嚴凝;旭日卿雲,布陽春之熙蕩。幸淸郊壘,忽越歲時。爆竹懸葦,聊慰征人之寥落;傳椒銘栢,特煩地主之綢繆。每設醴而愧上賓,幾同凌風而遊化國。神嵩聳秀,益新往昔之山川;渤海回瀾,盡是太平之雨露。際玆泰運,祝以履端。乘春傳八道之和,基命奠百城之固。天回地闢,永光周室之藩籬,海闊星輝,常衍商宗之伏臘。竊爲稱賀,竝答勤卷。
○備邊司啓曰:「政院啓辭,令備邊司更議何如,傳曰依啓事傳敎矣。北道擧事,非但監司有重難之意,師期若在四月間,則諸道之民,不可奪其農時,且正當春汛,意外之警,亦不可不慮。臣等之意,各道武士等整齊事,姑勿下書宜當,敢啓。」傳曰:「竝砲手等,不爲入送之意乎?此人等不爲入送,則不能擧事矣。然則今春,不欲爲之意乎?」
○左承旨李尙毅以經理都監言,啓曰:「前承傳敎,以月餉停放事及陳奏使臣,不可不急急發送之意,措辭呈稟,爲日已久,尙無批下,各站査糧,時未來到,李提督面議時,別無停放之事云。臣等雖得連日見堂,而致賀之際,未敢及他語,悶默而退。昨日令驛官,問于孫中軍,則答曰:『衙門,今日始開印,似當有發落。老爺以糧餉之意,欲於初七日上本,自有好樣處置。大槪戶部董郞中,凡於貴國事情及糧餉用過遺下數目,無不詳知,戶部移咨公事,皆出於此人。貴國雖復陳奏,而朝廷必不準許。陪臣空往空還,有何益乎?云云。』觀其意,似若不許陳奏之行,極爲悶慮敢啓。傳曰:」知道。「
○午時,上幸萬經理世德館,經理出中門迎入。
○藥房問安,答曰:「知道。」
○憲府啓曰:「同知中樞府事柳永慶,與南以恭、金藎國等,凡謀議,無不主張之狀,十目難掩,而頃日避嫌之辭,有若不知者然,以爲自免之地。其飾辭瞞君之罪,大矣。請命罷職。」
○傳于宋諄曰:「惟政前日,實職,同知除授乎?」回啓曰:「惟政已行僉知,同知則時未除授矣。」傳曰:「知道。」
1月4日
○己酉,朝,王世子問安。
○巳時,上幸孫中軍邦熙館。中軍曰:「竊聞日本被虜人,頃自天朝出來云。倭賊情形,何以言之乎?」〈時,魯認等四人,被虜於日本,自福建地方走回故云,〉上曰:「平秀吉則已死,而其子代立,其臣家康,攝行關白之任云。」中軍曰:「倭賊恒言『日本,則至於放還王子,而朝鮮一不送使何也?』以此觀之,渠等大槪欲和,而恐朝鮮不許矣。」上謂譯官李彦華曰:「大人之語,以和爲辭耶?」彦華對曰:「大槪以和爲言矣。」中軍請辭,上呈禮單,上遂作揖而出。上仍幸韓同知初明館,上行再拜。
○萬經理世德,回禮于時御所,上出中門迎入,行酒禮。
○李提督承勳,回禮而出。持平洪湜〈爲人愚劣,無所知識,附會於奸,偏權分黨,一時好官,任他笑罵。〉來啓曰:「同知中樞府事柳永慶罷職事。」答曰:「柳永慶不須罷職。」
○備邊司啓曰:「竝砲手等,不爲入送之意,此人等,不爲入送,則不能擧事矣。然則今春,不欲爲之意乎事,傳敎矣。北胡焚蕩之事,監司之意如彼,其勢必不得大擧,故他道之兵,請勿入送矣,砲手則精抄入送,分遣要害處,協同土兵,使之埋伏,可擊則擊,可守則守,相機善處,似爲宜當。敢啓。」傳曰:「然則不得爲之矣。恐失機貽禍,姑依所啓。」
○以宋諄、張晩、趙挺芝、柳寅吉、爲承旨,南瑾爲司諫,李晟慶爲持平,李德溫爲兵曹正郞,朴思齊爲正言。
○全羅巡察使韓孝純狀啓。「戰船無鮑作,則不得制船,鮑作不給價,則不肯赴戰,故妻子撫恤價物優給之意,行移知委,而各處鮑作等,聞格軍之令,百計謀避,妻子載船,深入遠島者,十居八九。如此不已,則舟師之事,終不成形,極爲悶迫。鮑作海中通行帖,令備邊司,二千餘張印送,則鮑作赴番人處,點名給帖,其餘無帖人,一切使不得通行海中,絶其漁採,以杜巧避之謀計料矣。」傳曰:「依啓施行。」
1月5日
○庚戌,朝,王世子問安。
○巳時,上幸張副摠榜館。
○韓同知、孫中軍、張副摠,一時回禮而出。
○持平洪湜來啓曰:「柳永慶罷職事,前啓。」答曰:「柳永慶不允。」
○正言朴思齊。〈爲人愚劣。〉來啓曰:「右參贊沈喜壽,諂附年少用事之輩,冒據銓長,凡進退除拜,一從其指揮,唯患失之,任他笑罵,恬不知恥。及爲貳公,物情極爲駭怪,而至參爰立之卜,貽辱淸朝,莫此爲甚。請命遞差。」答曰:「此人豈其然乎?勿爲論啓。」
○以右相呈辭,傳曰:「大臣二員,一時竝遞未安,故不遞矣。今觀呈辭,似是久未出仕之意。玆以遞差,政院知悉。」
○傳曰:「今下靑段一匹,李廷龜賜給,勿謝。且頃日,使李廷龜爲御前通事者,恐於經理接見時,有難解之言故也,今則雖非李廷龜,可以爲之,政院察爲。」
○以南瑾爲同副承旨,文弘道爲司諫。
1月6日
○辛亥,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連啓柳永慶罷職事,答曰:「不允。」
○司諫院連啓右參贊沈喜壽遞差事,答曰:「不允。」
○兵曹判書金命元辭職箚子入啓。
○答兵曹判書金命元箚曰:「老成何妨?疾病可調。此時司馬,非卿不可。調理出仕,宜勿更辭。」
○備邊司啓曰:「馬山,自亂後荒廢,已至六七年。自前年爲始,以其兩京間宿站,令屯將朴乃成,募入流民,因成一聚,給牛給糧,亦慮唐人往來侵責,不得安接。咨請經理衙門,得以委官李承勳,往察過去唐人,不敢侵擾,一屯晏如,農作無弊,遂成後日之利矣。玆者不幸,委官得病身故,路傍屯種垂成之事,又將廢棄,民之失望潰散必矣。屯長朴乃成,與牧使沈日休同議,具由牒報,願以承勳同生弟承寵爲代,使治舊業,其意甚實。且稱承寵純厚淸謹,一年同居,小無弊端云。此可驗之一端也。以此意,移於衙門,期於得請何如?」傳曰:「依允。」
○李尙毅,以禮曹言啓曰:「文昭延恩殿位版埋置時,掘穴處,及覆莎草諸具,預備役軍,每一陵十名分定事啓下,而畿甸民力蕩竭,以五名減定宜當。」傳曰:「知道。」
○宋遊擊德隆揭帖曰:
生,不揣疎庸,謬從東役,晉獲晉接龍光,叨沾瑞德,第無能少展片長,方切愧悚。昨撫院萬,以團練土著,預爲悉撤我兵之地,係廟堂深計,結局善後要機也,故追徵往者胡委官滋害之弊,重難其人,酌議遴採,未敢輕授。玆者,不以生不才爲無用,委以團練,或者詢之輿言,以生處心平恕,修潔奉公,不與自業者。生自奉委以來,日夜惶惕,唯有辜委托是懼,諸凡嚴戢吏卒,撫綏民兵之計,日與林、楊二參贊君,矢心籌之,無慮再三,必期與民安堵,士卒服習,不復如向來胡君所爲,以貽日後疵議也。昨咨請兵冊,未承敎命。玆撫院總鎭,督促數四,仰希速賜回諭,得便奉令南行,庶免生等怠緩之咎。軍國機宜,地方重務,不得不吐露肝鬲,以共圖長籌,仰惟照察幸甚。
○吳都司宗道揭帖曰:
恭惟,慶協履端,泰道弘開於六合;端凝元日,休徵茂集乎三韓。兩頒翰而未酬,殊深仰斗;更叨惠而拜嘉,尙阻披雲。心之懷矣,罪也何文?弊營兵士,久無折色,八月于玆,又缺本色者,兩月人情,終日不再食則饑。何可令空匱之象,自謀朝夕者,六旬有餘,而不亟爲之所耶?雖道曲爲撫綏,延至今日,然人窮必變,脫巾可虞。江華向無正官,致糧無措,今太守到任未幾,衆方嗷嗷待命,而又聞將使督經理衙門,芻牧三千之衆,必從此奮呼。未有絶糧,兩月復去,主糧之官,而能禁其不騷動者也。大王試深思之,然乎否乎?且京城一道,若許官僚,何必李壽俊,可堪玆任哉?希于京畿郡縣守牧。無天兵寄擾者耶?移先後,暫令執事李壽俊,竢船兵出汛之日,或仍供是役,則三千之衆,可飽大王之德,而不致擾害,地方道。亦沐鴻恩矣。引領台階,不勝祈祝。
○以李提督伺候草記,傳于李尙毅曰:「此何以南下乎?」回啓曰:「提督南下之由,招問差備通事鄭得,則曰:『提督之來,本爲鎭守朝鮮。去年秋,欲南下巡審海邊,而我國恐妨秋收,措辭請止。今之南下,蓋亦去年之意云矣。」傳曰:「知道。」
○戶曹啓曰:「以唐人黃君井、劉擧等狀,傳曰:『於路側觀之,有病唐人,極爲慘惻。』察而處之事,傳敎矣。此必是季遊擊軍丁,而得病落後,口糧罄竭,號訴於駕前,情事矜惻。令接待都監,訪問所寓下處,限差病回還間,題給糧料及饌物,使之救活何如?」傳曰:「允。不輕爲之。」
○備邊司啓曰:「浙兵千總婁世鎭揭內,其叔與兄,上年戰亡于泗川,欲得馬匹,搬運屍骸云。天朝之人,爲小邦出征,至於陣亡,亟當護送。令都監,行文于諸道,沿途馬匹,次次交替,無弊入送。以此意,措辭回答何如?」傳曰:「依啓。」
1月7日
○壬子,朝,王世子問安。
○辰時,上出慕華館,送張副摠榜。王世子,使司書柳潚問安入啓,答曰;「平安。」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大臣及二品以上,政院、玉堂,問安入啓,答曰:「平安。」
○諫院啓曰:「右參贊沈喜壽遞差事,前啓。」答曰:「依啓。沈喜壽不允。」
○是日,自卯時至巳時,四方有霧氣,是夜一更,二更四方有霧氣。
○賈郞中,回禮時御所,接見行禮如儀。郞中曰:「聞貴國人,有從福建來者,推問之則云:『何能知其報之眞僞乎?』」上曰;「此非從福建來者言,側聞其報矣。雖是魯認之言,豈知其虛實?小邦有魯認者,被虜往天朝福建地方而來言,未知其報之實與不實,別無他言。但平秀吉死,其子代立,其臣家康執政云矣。」郞中曰:「外人言,其處造船練兵,其言不可盡信,亦不可不信。爲貴國計,莫若勿虛地境,預爲防備。且宋遊擊,年少可人。前者胡都司大壽,往南方練兵,只貽擾害,此人,非其人之比,若使練兵,則必能成就,且敎練於其地,則聲息非輕,請許練兵。」上顧謂李尙毅曰:「前者敎士回咨未送耶?」尙毅回啓曰:「承文院,時未及呈此咨。」上曰:「速爲。」上曰:「爲小邦,丁寧分付,多謝。」遂進勺行禮,因進禮單,郞中辭謝。禮畢,郞中出去。
1月8日
○癸丑,王世子問安。
○巳時,上幸陶通判良性館。上行再拜,行酒禮。
○都承旨柳希緖,進經理揭帖曰:「前日萬經理所謂奏本草,謄書以送矣。」上曰:「令承旨,往經理衙門致謝。」左承旨李尙毅啓曰:「題本中辭,大槪義州見在米豆,九萬餘石,轉運遼東,俾補軍餉,十萬餘石,則以給本國矣。」上曰:「此大非我國所望。義州所在糧餉有無之數,亦未可知,此必生變。政院商見結末。」李尙毅啓曰:「大槪軍兵,不願小米,請以銀子七百兩分給,而以義州米豆九萬餘石,運于遼東。其意,欲以銀子代之矣。」上見題本草曰;「大槪其事,可謂危矣。若以銀子代之則已,不然,必生事矣。」上謂都承旨曰:「此誠非細事。如有某條周旋之事,政院議啓。」上曰:「有戶曹堂上扈駕而來者乎?」柳希緖啓曰:「韓應寅呈辭,李廷龜以病在家云矣。」上曰:「題本中九萬餘石,從何出之言乎?李尙毅啓曰:」前日,董郞中所謂二十萬石,在義州云,故如是矣。「上謂沈友勝曰:」大臣率百官,呈文何如?「友勝對曰:」上敎允當。「通判聞之曰:」若然,則經理衙門,更爲咨請可矣。「上曰:」分付多謝。「通判曰:」國王若爲咨文,則俺等亦以此意,措辭講定矣。「上曰:」聖天子,爲小邦,興兵補餉,皇恩罔極。但小邦,不能自振,貽憂天朝,惶愧。「通判曰:」自古治亂一也。更爲防備,使天朝,再無動兵之患,則幸甚。「通判曰。」貴國,專治戰船,目下之急務。「上曰:」如是分付,多謝。「上曰:」盛禮不敢當,請辭。「通判曰:」依命。「上呈禮單。上遂揖而出。未時,還宮。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1月9日
○甲寅,王世子問安。
○陶通判回禮而出。
○午時,上幸白遊擊斯淸館,上呈禮單,上遂作揖而出。仍幸李遊擊天常館,上行酒禮。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獻納柳慶宗,出仕後來啓曰:「右參贊沈喜壽遞差事,前啓。」答曰:「不允。」
○藥房提調洪進、副提調柳希緖啓曰:「臣等,與醫官商議,則聖候素有心熱積蓄之證,當受針,以瀉經絡之鬱,而日氣向寒,針醫亦未齊會。近日擧動頻數,勞熱必盛,受針之前,姑以三味導赤散,煎湯少許,左金丸三十餘丸,呑下爲當。此藥,只生地黃、木通、生甘草三種,性味甘淡,可合時時呷進,而左金丸,黃連火炒,以變其苦寒之性,進御無妨。此藥五服,劑進何如?」傳曰:「依啓。」
○全羅道巡察使韓孝純狀啓:「濟州援兵,每年三月初,京上番騎兵,除出五百名入送,自是流來格例,而壬辰以後,軍士數小,二百名減,只三百名入送矣。丁酉入送之後,不得交遞,至今仍留,久戍偏苦之怨,在所不免,極爲矜惻,而今者沿海之軍,則盡屬於舟師,內邑之軍,則盡屬於兵防禦使,而軍數極少,皆不能成形,則濟州援兵,照例入送,其勢極難,何以爲之?前入送人調回事,幷令該司,定奪施行事。」啓下,備邊司回啓曰:「濟州入防軍士,已過三年,尙不得交遞,果不無偏苦之冤。所當抽發陸軍,如數換送,而目今防禦正急,遞代之際,恐有疎虞之患。預爲裝束,待秋成防歇入送事,行移何如。」啓依允。
1月10日
○乙卯,朝,王世子問安。
○李遊擊天常,回禮而出。
○巳時,上幸李中軍館,上行再拜禮,行酒禮。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右副承旨柳寅吉啓曰:「義禁府頉單子取考,則高德淵,上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囚,崔信男,同月三十日囚,歲前三日,則以例爲不坐入啓,厥後別無有頉。且權應銖公事察啓事,亦於同月二十六日傳敎,而至今不爲回啓。不小啓下公事,稽緩至此,極爲未便。請色郞廳推考治罪。」傳曰:「王府,至以無頉,不爲推罪人入啓,極爲駭愕。推考依啓。」
○義禁府堂上啓曰:「高德淵公事,去十二月二十八日,崔信男,三十日啓下矣。似當登時推鞫,而歲前後各三日,本府不爲坐起,乃流來規例,本月初二日,國忌,初三日,春享大祭齋戒,初四日,大祭,初五日,三角、木覓等祭,初六日,郊外擧動待令,日暮乃停,初七日,郊外擧動。以此初八日,始爲推鞫。至於權應銖之事,則必須本府堂上四員齊會,然後方可回啓,而堂上連有未謝恩之員,初八日,將齊會察啓,而其日政,臣汝諄,知經筵受點,未能來會,故未得回啓,致有上敎,惶恐待罪。」傳曰:「勿待罪。」
○正言權縉來啓曰:「右參贊沈喜壽遞差事,前啓。」以備忘記答曰:「以秩高之宰,若諂附年少用事之輩,則誠爲非矣,但沈喜壽,必不如此之人。所聞或失於誤,不可論也。不允。」
○戶曹參判李廷龜〈久居武部,力於國事。〉啓曰:「伏念,備邊司,軍國謀猷之所自出。臣以迂拙書生,亦忝此地,屢度乞免,皆不蒙允,悶默仍冒,今已經年。年前因北事,猥上謬妄之箚,大與任事大臣,所見相左。不曉邊務,此又一驗。臣早年驟陞,全無踐履,循例簿書,亦昧頭緖。況此謀國籌邊,何敢聞末議?徒帶虛銜,逐日點名,每當趨衙,仄跡諸宰之後,淺筆占位,以署成案而退,旣無絲毫,唯思罄盡筋力,以效區區職分,而臣夙稟虛羸,百病所集,經冬錢穀,劇務盡瘁,危證騈發,呻吟度日。判書在告,事務益煩,彼此奔遑,精力不逮,臣實憫迫。伏願聖慈,特命遞免,以便公私。」傳曰:「勿辭。」
○備邊司啓曰:「此帖,令備邊司議處後還入事,傳敎矣。伏覩張副摠標下千摠范國斌,修揭其所條陳,至於無非善後之長算,兵家切務,本國應行之事。當與領兵官司,體念擧行。其中招携貳,以絶寇路一款,本國與倭賊,有不共戴天之義,旣與相絶,間牒等事,雖欲試之,其道無由。以此意回答何如?」傳曰:「帖辭,不爲仔細見,似非爲國家事,爲之。」
○以鄭昌衍爲大司憲,姜綖爲尙衣院正,吳百齡爲執義,黃敏中爲掌令,崔鐵堅爲弼善,李惺爲文學,朴孝生爲正言,崔洽爲工曹正郞,朴思齊爲典籍,金善餘爲奉敎,辛宗遠爲漣川縣監。
○李尙毅,以禮曹言,啓曰:「各陵陪進文昭殿、延恩殿位版,江華府離發時,當行先告事由祭,而十七位祭物,今若依平時祭物之數措備,則當此畿甸板蕩之時,勢所難辦。似當依近日各陵祭物之規,而更爲稟減,但祭享之物,自下未敢擅便。上裁施行何如?」傳曰:「依允。」
○吳宗道揭帖。
恭惟,慶協履端,泰道弘開於六合;瑞凝元日,休徵茂集乎三韓。兩頒翰而未酬,殊深仰斗;更叨惠而拜嘉,尙阻披雲。心之懷矣,罪也何久敝營兵士,久無拚色,八月于玆,今又缺東者兩月。人情終日不再食,則饑。何可令空匱之衆,自謀朝夕者,六旬有餘,而不亟爲之取耶?雖道曲爲撫綏,延至今日然,人窮必變,脫巾可虞。江華向無正官,致糧無措,今太守到任未幾,衆方嗷嗷待命,而又聞將使督經理衙門,芻牧三千之衆,必從此奮呼。未有絶糧兩月,復去主糧官,而能禁其不騷動者也。大王試深思之。然乎否乎?且京畿一道,若許官僚,何必李壽俊,才堪玆任哉?布于京畿郡縣守牧,無天兵寄擾者耶?移先後,暫令執事李壽俊,俟船兵出汛之日,或仍供是役,則三千之衆,可飽大王之德,而不致擾害,地方道亦與鴻恩矣。引領台階,不勝祈祝。
1月11日
○丙辰,朝,王世子問安。
○白遊擊斯淸,回禮而出。
○李中軍,回禮而出。
○午時,上幸宋遊擊館,行酒禮。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正言權縉來啓曰:「沈喜壽遞差事,前啓。」答曰:「不可遞差,何必論?」
○持平尹宖來啓曰:「行司直崔天健罷職事,前啓。」答曰:「崔天健,或欲歷過水原,因往高城之計,不無有故,而歸在水原之慮,皆不妨,有何詭秘欺瞞?不必論之事,不允。」
○李尙毅啓曰:「今正月初十日,李中軍接見時,中軍曰:『前者國王所送百人,吾敎以武藝,成才者過半。此人與他人較藝,則可知此人之成才矣。兒童又爲抄送,則吾當盡心敎之。成才之後,則一人可以傳習十人,十人可以傳習百人,但習藝人等,皆無口糧云,豈可空腹而學藝哉?饋餉此人等,甚好甚好。」傳曰:「令該司察爲。」
○李尙毅啓曰:「曆書事,更招日官,考出曆法,則臘日,中國以戌日爲之,而我國則以未日爲之,必有深意於其間。如日出入晝夜刻數等事,地偏東方,有不得不然者。要之不害於敬授人時,而臘法不同,則恐乖大一統之義。伏見唐曆,無寒食,臘日,竝刻書頭之例,就我國曆,去此二段以送之何如?彼雖私見於閭閻,自此送之,似不可不審。敢稟。」傳曰:「依啓。」
1月12日
○丁巳,宋遊擊,回禮而出。
○沈通判,回禮而出。
○持平尹宖來啓曰:「行司直崔天健罷職事,前啓。都總經歷奇敬獻,人物悖戾,行若狗彘,累被重駁,爲人所棄。不可復置衣冠之列,請命罷職。」答曰:「崔天健不可罷職。餘依啓。」
○正言朴孝生來啓曰:「右參贊沈喜壽遞差事,前啓。」答曰:「不須遞差,不允。」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卒信城君遷葬時,護喪使義州地下去。行副使護軍申景禧、前都事申景禛刷馬四匹,題給一路草料,中使行尙膳李奉貞,刷馬二匹,題給一路草料,大殿別監金水明及宮奴四名,竝刷馬四匹,題給一路草料。此人等,非自處發行公文,須依此三張,各成以給,文字規式,則依恒規。且奴子等,則有自此齎去之物,故刷馬如是,非給奴子馬也。此意,則政院知悉。」
○是日,巳時、午時,日暈,未時、申時,日暈兩珥。
○全羅道兵馬節度使兼長興都護府使李光岳狀啓:「臣身病日深,勢難供職,道內軍務,不遑措畫,龜縮待命。兵營元入防卒,在平時,則騎步幷一番之立,三百五十,而經亂之後,各項軍士,僅在三分之一。內地則殺掠尤甚,沿海羅州、長興、康津、靈光、茂長、咸平等邑,則乘船避亂,雖或有全沒者,而生存者稍勝於內地,故兵營之扶持今日者,專賴羅州等六邑之軍,而玆者,以舟師爲重,以陸兵爲輕,舟師格軍磨鍊時,營入六邑軍士戶保,率幷入束伍。臣非但束手無策,亦無臨陣廝養之卒,名雖主將,無異一別將,脫有緩急,將何主將爲樣?極爲悶慮矣。且本道凶荒,近古所無,民仆溝壑者,不知其幾。以此無根之徒,稍有强健者,締結倘類,明火殺掠,無日無之。臣別爲捕盜科目,竭力檢飭於列邑,而光州牧使李尙吉,則捕盜之策,日新檢飭,潭陽府使李奎文,亦以有計慮武人,方差都將,盡力措捕,長城則邑宰數易,專廢捕盜,蘆嶺一路,行旅不通,抄出傍邑武士,設關定將,時方把守,而羅州牧使鄭曄,則徒知護民,上司之令,百不一施,捕盜一事,置諸忘域,臣之行文,亦以爲未便,專不擧行,故四隣之賊,聞風群聚,處處殺越,縱恣無忌。臣聞此情狀,極爲痛駭。似當捉致推問,而如臣庸劣武夫,視同狗彘,萬無進來之理矣。大抵臣,素乏人望,見侮於一守令,不可仍冒。亟命罷斥,以重名器,而鄭曄,自朝廷參酌處置事。」啓下備邊司,回啓曰:「羅州等六邑之軍,初屬於兵營,而厥後又移於舟師。此皆本道監司所爲,其間必有料理處置曲折。當此朝夕待變之時,自此指揮,恐有掣肘之弊矣。且鄭曄,以秩高有識之人,不有主將之令,動相矛盾,專不奉行,極爲不當。爲先罷黜,以警其餘,而兵使乞罷,只因此事而發,則不可輕遞。勿爲辭避,更加盡職事,回諭何如?」啓,依允。鄭曄,姑爲推考。「
1月13日
○戊午,左承旨李尙毅,以經理都監言啓曰:「孫中軍,以不給李金伊之故,大加嗔怒,語其接伴官曰:『俺辛苦爾國,請一小童,以備使喚,是何大段事,而托以李提督敎鍊之軍,不肯給與?雖係敎鍊之軍,不可以他人代之乎?爾則官卑,故言不見聽,可語接伴使,速爲啓知國王。』云。且具揭帖示之曰:『接伴使,若啓知而不送,則俺卽當送帖。』云。李金伊陰囑投托,情狀極爲可惡,中軍怒氣勃勃,勢難沮遏。若至於送帖,則尤爲未安。令訓鍊都監,姑爲定送何如?」傳曰:「小邦,豈靳一兒童,服使於門下?第以訓習事,名隷于提督衙門,小邦不能自擅。事勢如此等語,善爲措辭告之。」
○南瑾啓曰:「經理都監郞廳來言,中原則以上元爲大名日,故提督將備下庭,送于經理衙門云。前年則立春日、上元日,皆不爲下庭,而今年則立春日亦爲。如不得已,則只大衙門,略備下庭呈之何如?」傳曰:「依啓。」
○柳寅吉啓曰:「李提督中軍分付內,用劍敎師五人,分授傳習,兒童百名,已爲成才。斯速試才論賞,給糧料云云。」
○傳曰:「知道。料事,言于該曹。」
○兵曹啓曰:「關王廟造成軍人,每月二百名赴役,而上番軍士數少。不得已京畿、江原、忠淸等道,再三啓請致用矣。今則日數將準,而他無繼用之策,極爲悶慮。三道之軍,勢難更徵,黃海道二百名,依前例,各裹一月糧,急急來替事,下諭何如?」傳曰:「關王廟始役累月,而何不畢役?當此農時,外方軍徵來,未便。」
1月14日
○己未,獻納柳慶宗啓曰:「臣昨以奉常僉正趙存性,本以兇險無狀之人,曾爲海運判官,貪婪列邑,卜物滿船,人皆唾鄙,及爲督運御史,隱匿官船,任載私載,重被臺駁,見棄於人久矣。如此之人,不可復置衣冠之列,請命罷職之意,簡通於同僚,則僚議不同,以爲後坐議處爲答,而臣今朝,病不參坐,以趙存性,不可不論之意,又爲簡通。或有以毁謗之來,勢或使然,或有以姑竢他日議處如何爲答。大槪言官,一日在職,當有一日之言責,而臣冒忝言官,不能見信於同僚,言不得卽行。至於處置,臺諫出仕啓辭,固不可一刻遲緩,而然有同僚簡通之事,則竢其蒙準,竝爲書啓,例也。若其僚議不一,未卽蒙準,則處置啓辭,不得已爲先入啓之意,似當更通于不出之僚員,而今日憲府處置啓辭之時,此意不通,徑先入啓。此皆臣庸愚無狀,不爲有無於同僚故也。不可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大司諫李有中。〈爲人孔邪,性且猜毒,始爲偏黨,謀斥士類,及入諫長,濁亂朝著,至此極矣。此亦小人之尤甚者也。〉正言朴孝生啓曰:「臣等伏見獻納柳慶宗避嫌啓辭,趙存性論罷事,不爲更通云。臣等非以趙存性,爲不可論也。姑俟他日議處之意,答送。至於憲府處置,固不可一刻遲緩,故卽爲入啓,非如初不爲簡通,而徑先入啓之比也。然而顯被同僚譏斥,不可靦然在職。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退待物論。
1月15日
○庚申,朝,王世子問安。
○巳時,上幸杜副使潜館。
○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持平尹宖來啓曰:「獻納柳慶宗、大司諫李有中、正言朴孝生、權縉,竝引嫌而退。人之見聞,自有詳略遲速之不同。姑竢議處,非終始角立之比。至於處置之議,已爲歸一,則先入啓,亦出事勢之然。所爭初非大段,別無言不卽行,顯被譏斥之嫌,不可以此輕遞言官。請大司諫李有中、獻納柳慶宗、正言朴孝生、權縉,竝命出仕。」答曰:「依啓。」
○軍功廳啓曰:「軍功,準資正職後,自斬五級,與管下斬五十級以上者,許陞堂上,有事目,已成格例,而今者軍功人等,皆依他例陞堂上。事係恩命重大,本廳不敢擅便,議大臣處置何如?傳曰允。惟使無虛僞而已事,傳敎矣。議于大臣,則領敦寧李山海、左議政李恒福、完城府院君李憲國,皆以爲:」此人等前後軍功,自軍功廳,已爲査覈,依事目施行爲當。領中樞崔興源、海原府院君尹斗壽、行判中樞府事李元翼、行知中樞府事李德馨,病不收議。敢啓。「傳曰:」軍功之虛僞冒濫之弊多矣。更爲詳密,俾勿如是。「〈時,前縣監李惟誠、前萬戶朱義壽、臨淄僉使金大仁等,斬級甚多,又有戰勝之功,已爲準資,應爲堂上之人故云。〉 ○以黃璹爲肅川府使,李聖任爲珍島郡守,白翰南爲靈巖郡守,韓懷爲韓山郡守,李廷彪爲熊川縣監,金縉爲靑陽縣監,尹宜臣爲唐津縣監。
○林州判萬琦揭帖。朝鮮國王,爲乞將義州見在米豆,姑停運發,以備不虞事,據戶曹狀啓,伏覩都院老爺疏內:『義州收貯米豆九萬餘石,以應運發遼東,備作軍餉。應候遼東巡撫衙門,酌議施行。』此是都院老爺,焦心軍餉,萬分斟酌,有此不得已之說也。本國理宜恭俟明旨,照數運發,不可再有別議,而只緣前項米豆九萬餘石,俱係上年四月內,査報之數,其後海運陪臣柳根,陸續搬運,以濟京南軍餉。況今春汛已至,賊變可虞。如有警報,不得不告急天朝。此時兵難再調,而糧不可再發,且雖再發,委難及時運米。臣等愚意,都院老爺,旣已仰體聖念,必要保全本國,合無備將前因,咨請本院。將該義州見在米豆,姑停發運,以備不虞,相應等因具啓。「據此爲照貴院,議餉一本,爲小邦規畫,其惓惓矜憐之意至矣。更乞速賜裁處,俾小邦,得以保全終始,不勝幸甚。右咨欽差經理朝鮮軍務都察院。
○原任浙兵營旗鼓千總婁世鎭,呈爲懇恩,俯賜咨用,乞求印信執照歸國事,鎭自二十五年八月內,奉旨浙江調取官兵,朝鮮國王勦倭,選練旗鼓,督兵親勦樂安、咸陽、晋州等處地方,血戰伍陣,助斬李儀、范得功等首級六顆,鎭左手見傷一彈,經今四載,勞苦萬狀。又有親兄婁汝恩,衝鋒陣亡,係遊擊葉邦榮下把總,叔婁國安病故,亦係遊擊藍芳威下旗牌把摠。痛思兩命陣亡病故,鎭彈傷見存。雖未能有補於朝鮮國,初志實懷報效於國家,且叔兄命蹇喪身。貴國念鎭,頗獲微績,懇乞國王,垂念大開洪恩,俯賜廩糧馬匹,咨附近浙江撫臺老爺,標下效勞,以圖挺身報效,倘得寸進,恩德滔天,感恩萬代。爲此具呈,須至呈者。
○朝鮮國王,爲懇恩俯賜,咨用乞求印信,執照歸國事,準原任浙兵營旗鼓千總婁呈前事:「鎭自二十五年八月,內奉旨浙江調取官兵云云,倘得寸進,恩德滔天,感恩萬代等因。」準此爲照,執事爲小邦,勦賊血戰伍陣,助斬六級,至於左手傷丸,勞苦萬狀,而賢叔令伯,又皆從軍小邦,陣亡病逝。其報効於朝廷,有功於小邦大矣。當職不勝感銘嘉歎。卽令該管陪臣,行文沿途有司,將廩糧馬匹,齊備聽候。但移咨撫臺一事,小邦於天朝衙門,體面嚴截,如非係干軍機,似難擅通文書。因此不得依副盛敎,愧懼交深。爲此合行回咨,請照驗施行。須至咨者,右咨原任浙兵營旗鼓千總婁。
1月16日
○辛酉,左議政李恒福啓曰:「臣得病經年,久未差復,受此體察之命,又不能趁卽發行,遲回之頃,春已迫,今始謝恩。事事已緩,不勝惶恐。敢啓。」答曰:「卿今出仕,深用嘉悅。國事危急,願卿更加盡心。且勿爲惶恐。」
○李恒福再啓曰:「臣近當發行,而南方役重民饑,間或相聚爲盜,而全羅尤甚云。海上若無緊急聲息,則臣行欲先往全羅,稍待麥熟,往駐慶尙道所帶軍官、堂上武臣及實職朝官,竝爲帶去,砲殺手幷十餘人,亦量數帶行,哨官一人,臣軍官稱號,幷爲帶去。南方最急者,火藥與弓箭焰硝,則物力蕩竭,雖難卒辦,至於弓箭之造,不至甚難,而所難者弓角。前日自天朝,貿來黑角,臣忝在兵曹時,分留義州,漸次輸來于軍器寺者,其數極多,量留本寺,以爲日次造弓之需,其餘優數齎去,分授列邑,刻期造弓。下三道戰士,最患無馬。三道諸牧場馬,雖已竭乏,或百餘匹,或數百餘匹,隨其多少,量數捉出,各陣戰士,試藝賞給。且緩急萬一,有不時行賞募人之事,則馳啓往復,遠不及期,堂上以下空名告身及免鄕、免賤、許通帖,每品各四五張齎去,以待不時及期之用。臣行所到,手下從事官、軍官、牙兵及一行人馬,雖從略帶行,南邊各官,一樣板蕩,供饋不貲。各道監司,務劇,亦不能專意料理。臣之陣中糧餉措置事,專責於各道都事,同議監司,使之不費於所駐官力,別爲處置,以除所駐處擾害之弊何如?」又啓曰:「南方形勢,姑勿論,賊之去來,民業漂浮,擧爲無根無着之徒。自年前歲末,嘯聚之報,在在相聞,至于今春,則其勢必將滋蔓,人多虞危。臣之所駐,宜召集猛士,多置手下,以之鎭服,而物力已到十分地頭,難以措手。若獨坐荒墟,只與使喚若干人,或遇緩急,則號令策應,且不得趁卽爲之。思之至此,極無計策。故事大,將以文臣爲之,則副將,例以武將爲之者,蓋欲使副將,領兵在前,大將在後,節制之意也。前日備邊司,以臣爲體察使,又以柳永慶爲副使者,蓋慮臣之賤疾,春猶不差,則欲送永慶,及期策應之意也。今臣當發行,副將似當幷往矣,南方形勢,如上所陳,以何物力,開設兩府,以倣平時貌樣乎?臣之愚意,副將徐觀事勢定其行止爲當。但念臣之一行,旣因事勢,不能多帶員役,脫有警急,亦將無以爲計。前水使朴名賢,家在忠淸道,前水使安衛,家在全羅道,前兵使金應瑞,妻家在慶尙道。此皆一時名將,而時無將兵之任。皆以臣別將稱號,使之收集道內腹心之士,約束整齊,以待臣不時調用何如?」答曰:「竝依啓。」〈當己丑逆獄,與毒澈同惡。爲問事郞廳,言於澈曰:「逆賊從湖南起,有從京中起者,又有從嶺南起者,欲盡殺士類。澈喜以爲啓,上曰:」知此言者,預此謀。卿聞此言於何人?「澈回啓曰:」李恒福言之矣。「其慘毒至於此極,而位至台鼎,時事可知。〉
○欽差經理都御史萬,爲軍務事,訪得浙兵,久駐平壤,米將食盡,不肯前行,專候將領,到日講算。日前科索使用,求要錢糧等情,看得各官,如有科尅情弊,自當據實指名,陳告定行,査究其錢糧,已經借發義州給散,安得久駐道途,抗違不進,自干法紀?除催令副將張榜,星火前去外,合再傳諭,爲此牌,仰各該官兵知悉,牌到卽便起行前赴。義州、廣寧領銀,如該管官員,果有科剋,情弊明白,具將赴院告理,以憑追究。不得仍前久駐平壤,擾害麗民,自干法典不便。須至牌者。紅批,仍崔、張副將速行。
○柳寅吉,以備邊司言,啓曰:「政院啓辭,吳都司揭帖辭緣,係干畿甸役民輕重。令備邊司回啓後,回帖何如?傳曰依啓事傳敎矣。江華之民,特蒙大人愛恤之恩,得保今日,乃以簞壺致敬者,蓋出於感戴之至誠也。大人深軫民生之弊,至欲蠲除厥役,其意甚盛。卽令該管陪臣,量宜裁減,以副勤敎之意,措辭回答,而以此辭緣,下諭于京畿觀察使處爲當。敢啓。」傳曰:「允。」
○欽差提督南北水陸官兵朝鮮防海禦倭總兵官左軍都督府都督李,爲請罷選練之擧,以蘇地方,以便汛防事,準朝鮮國王咨前事,據議政府狀啓:『委官選練,委係今日之急務。撫院鎭道衙門,旣已十分商確,査委文武官員,無非爲本國善後,圖全至意,本國不可再有別議。但照本國事勢,有萬難遵行者,豈可含默不言,以貽日後悞事之悔?乃査全、慶兩道,係是本國南路要害。再被賊禍,焚燒屠殺之慘,倍於別處,加以七年對壘,兩遭進兵,遺丁遺餉,盡行調運,以赴軍前。因此兩道地方,萬分彫殘,萑莾極目,無復人烟矣。目下招集軍兵,協守要害,而該數不滿千百。括盡公私,要濟軍糧,而本色常告缺之,彫殘之狀,憑此可知。況春汛已至,賊情可虞,哨防之事,至緊至急。選練雖急。豈容幷行?如是那調各處軍兵,聽候敎鍊,非但糧餉缺乏,難以常聚,抑且疲於奔命,彼此不及。先年總督孫爺,選委遊擊胡,統鍊本國八道軍兵,旋因遺民駭散,盡行撤回。此是已試之驗也。各官旣蒙箚委,刻日起程,合無及其未發之先備,咨總鎭衙門將,京城及全、慶兩道選鍊之擧,如行停罷,以蘇地方,以便汛防,相應』等因具啓。據此査照,先準都院及貴府監軍道咨,俱前事。當職固知地方彫殘,無以調兵製器,聽候敎鍊,緣係軍務重事,重違咨旨,已經轉令兩道陪臣,通査見在軍兵,聽候敎鍊,隨據各陪臣狀啓:『軍兵尠少,糧餉缺乏,恐難團聚聽鍊』等因。據此又準貴府面諭:『京城不可無親兵,加給一千兵丁,敎以武藝戰法』等因。準此俱行間,今該前因爲照,全、慶兩道,以小邦南路要害,被禍之慘,倍於別處,加以對壘進兵地方,萬分彫殘。況今春汛已至,賊情可虞。如是那調各兵,聽候敎鍊,非但糧餉缺乏,抑恐彼此不及。煩乞貴府,俯諒小邦事情,再與院道衙門商議,將該選鍊之擧,姑行停罷,以蘇地方,以便汛防,不勝幸甚。仍請照驗施行。「等因。準此案照,先爲恭報大兵凱旋,以慰宸衷等事,該本鎭議會鍊兵緣由,隨準貴國咨覆,卽行令忠淸、全羅、慶尙等道各該陪臣,幷水軍統制陪臣,査依見在兵丁之數,十分揀選及隨力所及,製造旗鼓器械等項,聽候各該委官,前去敎練等因,到鎭就經査選委官,帶領敎師督發間,今準前因爲照,練兵製器,乃春防務急,實爲貴國自强之策。今稱彫走已極,糧餉缺乏,停罷選練一節,言之諄切,自難再三縱叟。除行各委官敎師,俱免赴各道外,但春汛正殷,須行各道文武官員,將見兵丁戰艦,及時訓練分布,加謹協力防守,務保無虞,擬,合咨覆,爲此合咨,貴國煩請査照施行。須至咨者,右咨朝鮮國王。萬曆二十八年正月十六日,請罷選練之擧,以蘇地方,以便汛防事。
1月17日
○壬戌,崔鐵堅爲司諫院司諫,安大進爲禮賓寺正,文弘道爲弘文館校理,洪湜爲司諫院獻納,李慶全爲成均直講,柳慶宗爲校書館校理,沈悅爲成均典籍。
○李提督伺候所啓曰:「卽刻提督出票,卽備後開物件,送鎭應用,毋違,但須精美。一一償價,限以次日云計。開數,皮套小刀二百把、大白疊扇五十把、中白疊扇二百把、白石燈盞四箇、黃石燈盞四箇云。提督出來之初,人皆以簡約稱道,有初鮮終,唐人性度然也。今則有甚於他衙門,日日難處之事,不可勝言。今此票文又如此,令通官直入跪告,周旋防塞,而國儲蕩缺,市上絶乏之語,如水入石,但自微笑曰:『不須多言。尙有價耳』,終不準請,罔知所措,敢啓。」傳曰:「不至大緊之物,則不須違之。雖或周旋,婉辭以誠,不宜唐突觸犯。凡其求索之物,縱不能依其數,若干件,可以造呈。」
1月18日
○癸亥,戶曹判書韓應寅,辭職箚子入啓,傳曰:「度支之任,難以輕遞。調理痊可卽出。」
○慶尙右水使柳珩狀啓,玉浦萬戶馳報內,伺候船一隻,爲朝、倭未辨船所遇,無數射殺,致敗洋中事,入啓。
○以關王廟造成軍徵用事,回啓,傳曰:「民怨極,則不可徵役,農時値,則不可違奪,春汛至,則不可他用。予意,關廟之役,不如姑請停止。抑且經始已久,而告成尙遠,徵來之軍,得毋歸於虛處乎?更與備邊司議處。」
○禮曹啓曰:「宣陵、靖陵參奉牒報內,本陵迫近京城,道路便易往來,唐人等,逐日來到橫行,斫伐陵內雜木埋炭,無所不爲,山行放砲,不無落火延爇之患。前日將此辭緣,牒報禮曹,擇定譯官,使之開諭者累度,而往來唐人,連絡不止,數少守護軍,萬無禁止之路云。非徒此陵,各陵皆然云,極爲痛愕。依前日禧、孝、泰、康陵例,言于經理衙門,及諸衙門接伴使,具由周旋告稟,出票帖,分送各陵,或自諸衙門嚴敎諸唐兵,一切禁斷何如?」傳曰:「依允。」
1月19日
○甲子,藥房提調洪進、副提調柳熙緖啓曰:「自上感冒之候,今已和解否?臣等不勝憫慮,敢來問安。」傳曰:「大槪已差,勿爲問安。」
○右承旨宋諄啓曰:「慶尙右水使柳珩,以玉浦伺候船致敗根因事,旣已狀啓,則亦必傳報于巡察使,而巡察使,迄不馳啓。另急邊事,置諸度外,極爲駭愕。請推考。」傳曰:「勿推考。」傳曰:「旣已然矣,何如事也?無乃偵探賊船乎?其間曲折,詳審以報。且何不馳啓乎?爲差一宣傳官,有旨齎送邊事,則如何,而措置機械,則幾何爲之?使之詳審來啓。」
1月20日
○乙丑,藥房提調洪進、柳熙緖啓曰:「昨日齊會針醫,議穴已定,針醫等,欲啓其日氣尙寒之意,臣等以爲:『吉日前一日,穴單子入啓,例也。擇吉日,在於二十五日,其間日字尙多,日候之寒暄,未可預料,似當於臨時取稟云,而罷黜矣。伏聞有敎,不勝惶恐。然則穴單子,先爲入啓,而觀日候而爲之乎?敢稟。」答曰:「今日內,尙可施針乎?抑可待日暖爲之乎?此意可問于金榮國。若於旬朔間,不得爲之,則榮國守令也。可還下送,待後上來議啓。議穴,則欲先知之。」
○洪進、柳熙緖回啓曰:「問于金榮國,則日候尙寒,點穴施針之時,衣襨脫着,極爲未安,勢艱於今月內爲之。來月旬間,姑竢日暖可爲云。金榮國,依上敎下送,待後上來似當。」傳曰:「依啓。」洪進仍啓曰:「臣等與醫官商議,則受針日期尙遠,其間當進湯藥,以爲預防,而道赤散功力似微,淸心加木通、連翹、赤茯神,五服進御似當。此藥劑進何如?」傳曰:「依啓。」
○吏曹判書臣李墍「伏以,臣之犬馬之齒,七十有九,精神旣已昏耗,氣力旣已廝敗,尋常行步,賴人扶持,朝夕所食,不過數匙,就木不遠,鬼貌已成。除授本職之初,自知難堪,卽欲告退,而適値僚員未備,不敢任便,僶勉行公,因感冷濕,呈告至再,伏蒙三度加給由之命,感激天恩,隕越無地。臣欲承命出仕,則賤疾有加,欲再陳懇乞,則有違規例,臣之進退,實爲狼狽。死於職事,是雖分義,而曠職月餘,罪戾亦重。伏地待罪,恭竢斧鉞之至。伏願聖慈,特垂如天之仁,命遞本職,得保將死之命,不勝祈懇之至。取進止。」
1月21日
○丙寅,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訓鍊都監砲、殺手,依禁軍例給保事,前日傳敎。此非難事,而淹置累月,不卽擧行,殊未曉得。京中所恃以爲緩急之用者,只有砲、殺手耳,此乃輦下親兵也。役苦而廩不繼,不樂爲用,反爲逃避。養兵之道,豈容如是?大槪都監之事,日漸解弛,此乃不事其事之致也。言于訓鍊都監。」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御醫等,當爲世子患恙用藥,所關非輕。旣診候議藥,則所當一面卽卽書啓,而已過累月,不爲書啓,使君父漠然莫知,事甚駭愕。推考科罪。」
○左承旨李尙毅,以經理都監言,啓曰:「昨日孫中軍,招宋業男問之曰:『沈陪臣,何以至今不出耶?』業男對以身有疾病,今方出調于村舍。中軍怒曰:『俺盡知之,爾何敢謊說?』業男不敢隱,以新被彈論,惶恐不敢出之意答之,中軍曰:『中朝之法,閣老與六部尙書,雖被參奏,亦不敢廢仕。頃日萬老爺被參之時,視事如前。此爾等所共見也。況陪臣之任,專爲伺候老爺,何敢以一己之私,累日不仕乎?爾可諭以此意,速來伺候。』云。請沈喜壽,命招伺候何如?」傳曰:「予曾慮如此不言之耶?使之速爲出仕。命招,依啓。」
○藥房提調洪進啓曰:「頃日問安時,臣與副提調柳熙緖,同在藥房,醫官等來言:『王世子下令議藥,臣等請入診,則只議藥事下令,故議藥而退矣。』前有傳敎,而醫官昏不致察,不爲書啓,亦由小臣不能檢察,惶恐待罪。」傳曰:「勿待罪。」
○左承旨李尙毅,以李提督接伴使言,啓曰:「見樣唐船造作事,出於提督分付,河千摠承亮,專掌監造,所入船材,初責於京山甚急。臣深恐唐人不計事體,攔入陵寢,則有不可忍言之害。提督偶因河千摠告稟,施令取材於江邊。公私材木及水站船隻,不無受害。站船則在於該曹上下之數,船隻今已粗完矣,造船處,距水邊不甚相遠,而千摠卽慮陸地行運之際,或有破缺之患,令用人夫開通水梁。舟師造船時,所役哨軍,力或未給,欲發三江場民,暫赴數日之役,通文于臣,勢不可已。事非大段,而委係役民,故敢啓。」傳曰:「知道。」
○李山海爲領議政,任國老爲吏曹判書,閔夢龍爲刑曹判書,李墍爲知敦寧府事,奇自獻爲兵曹參議,金尙容爲右承旨,任蒙正爲僉知中樞府事,姜綖爲司憲府執義,吳百齡爲弘文館副校理,尹暉爲掌樂院正。
1月22日
○丁卯,藥房〈柳熙緖,琠之子也。爲人狂悖無狀,自少事業,交結市井無賴,買賣營利。及其父爲相也,席其勢,竊取利第,爲世所棄,及洪汝諄之秉政,奴事其門,冒長銀臺,名器之辱,至此人尤極。〉啓曰:「前劑進淸心散,今已進御否?聖候何如?臣等不勝悶慮,敢來問安。」傳曰:「近來日氣不調而然耶?還爲感冒,故欲觀勢進御矣。非大段,勿爲問安。」再啓曰:「臣等與醫官商議,則感冒之候,日久不解,則或有變爲熱痰之患,不得已進藥爲當云。」〈參蘇飮,劑入。〉傳曰:「然則某藥劑進。」
○政院〈座目同上。〉問安,傳曰:「知道。」
○京畿觀察使柳永吉,〈輕薄無儀,爲世所輕。〉以身病辭之,傳曰:「方伯重任,不可輕遞,調理行公。」
○訓鍊都監啓曰:「都監砲手,北道赴防外現存者,無多。今當春汛正急之時,本道啓請,雖不可不從,而在京扈衛應變之事,亦不可不慮。砲手三十名,自三月,至八月三朔相遞,與本道砲手,協力防戌何如?」傳曰:「允。」〈時,舟師請京中砲手也。〉〈史臣曰:「兵者,衛國之資也。以京師數百烏合之卒,北防、南防,恃以爲固,雖謂之不國,可也。」〉 ○丁卯,藥房〈洪進、柳熙緖。〉啓曰:「前劑進淸心散,今已進御否?聖候何如?臣等不勝悶慮,敢來問安。」傳曰:「近來日氣不調而然耶?還爲感冒,故其藥欲觀勢進御,而不爲進御矣。非大段,勿爲問安。」
○藥房仍啓曰:「自上感冒之候,尙未和解,臣等不勝悶慮。或令醫官入診,或令醫官承敎議藥,速爲和解宜當。惶恐敢啓。」傳曰:「豈至於服藥乎?勿爲議藥。」
○藥房又啓曰臣等與醫官商議,則感冒之候,日久不得和解,則或不無生熱生痰,變爲諸證之患。不得已進藥一二服,和解爲當云。惶恐敢啓。「傳曰:」然則其藥劑進。「
○政院〈座目同上。〉問安,傳日:「知道。」
○備忘記曰:「都監砲、殺手,依禁軍例給保事,前日傳敎。此非難事,而淹置累年,不卽擧行,殊未曉得。都監之事,日漸解弛,此乃不事其事之致也。言于都監,優給卒丁,以開樂趨之路。」
1月23日
○戊辰,是日也,日有兩珥且暈,暈上有冠,色內赤外靑。〈史臣曰:「日者大陽也。兩珥而暈,陰氣也。時,奸兇當國,蛇虺鬼蜮之類,遍據要津,上累聖明,則上天之應,豈偶然哉?」〉 ○藥房提調〈座目同上。〉啓曰:「昨日劑入參蘇飮,不知進御否?自上感冒之候,今則何如?臣等不勝悶慮,敢來問安。」傳曰:「其藥則時未用,氣候則平安。」
○傳曰:「前以政院啓辭,乞學天朝馬上才矣。某某才,今學幾許乎?且李提督衙門吹鼓手,已令學之,今學幾何乎?似當試才論賞,問于訓鍊都監。」
○商山君朴忠侃箚子:大槪,東西朋黨之事,當初士林,指沈義謙曰:「雖外戚,議論平正,所好者皆士類。」金孝元等曰:「外戚得志』,互相排擯。柳成龍曰:」東西別無邪正,通用顯路。「其中詭論者斥之,分作南北。成龍見敗之後,新進南以恭輩,呼朋引類,異己者逐之,附論者進之,搏擊紛拏,朝著不靖,莫敢誰何,以起大北、小北之說,而又有大小之中,分作骨北、肉北、皮北,以駭人聽,臣不忍聞之云云。備忘記曰;」省箚具見。與國同休戚之誠,章一進而感一深。但朝廷之事,自有主者,未宜掇拾閭巷間猥褻之語,以溷聽聞,以搖人心。卿過矣。當更加留念。「
1月24日
○己巳,大臣及二品以上啓曰:「今日以經理咨文及自上傳敎之意,會議于闕中,群議皆以爲:『廷議已定,無容別議。宜將回咨之意,量加增刪,以送爲宜。』敢啓。」傳曰:「知道。」
1月25日
○庚午,持平尹宖來〈大司憲鄭昌衍、執義姜綖、掌令黃敏中、朴慶先、持平李晟慶。〉啓曰:「商山君朴忠侃,以崇秩勳臣,敢生護姦之謀,藏頭隱意,至以淫辭褻語,上溷天聽,下駭人聞,其爲計,吁亦慘矣。南以恭輩,見敗之後,喜事不靖之習,猶有所未殄,忠侃前後之箚,無非綴拾餘論,以爲熒惑之奇貨,他日無窮之禍,可勝痛哉?請命罷職。秉筆之官,爲任極重,左右史,不得暫時擅離,而上番睦長欽、下番李善復,無端出去,至於自上將接大臣,坐殿以待,終缺史官,未對而罷。視聽所及,不寒而栗。朝綱至此,何以爲國?其無法不敬之罪,不可不重究,請竝命拿鞫定罪。」答曰:「不允。史官,先罷後推。」
○正言朴孝生來〈大司諫李有中。司諫崔鐵堅、獻納洪湜,正言權縉。〉啓曰:「商山君朴忠侃,以崇秩勳臣,不思報效,假托救弊之策,敢生護姦之謀,藏頭隱意,荒雜無倫,至以淫辭褻語,上溷天聽,下駭人聞,爲計亦慘矣。南以恭敗後,喜事不靖之習未殄,忠侃前後之箚無非綴拾餘論,以爲熒惑之奇貨。請命罷職,以懲其後。」答曰:「可置之度外。」
○上將引見左議政李恒福,史臣上下番,皆以病出,牌招未至,傳曰;「人君殿坐,待史官之言安在?今日予不平,左相姑去
○領議政李山海箚子:伏以國之用人,貴適其器。使之以器,則管蒯猶可不遺;用非其器,則才能亦難有濟。何者,大小長短,各稱其制,然後匠得以成其功;寒溫平峻,各對其證,然後醫得以售其技。是以,欂櫨侏儒,不可替樑棟之任;蔘苓薯朮,不可責攻擊之效。趙魏之老,不可爲滕薛大夫,此必然之理也。如臣者,至愚極拙,非有寸長片能之可紀,而平生所粗習,只文墨末技,中間亦懶惰抛棄。以臣所有,擬之於庶官百僚之任,無一可堪,而必欲勉强驅使,則或置諸閑局散秩,使之潤色文字可也,或許歸田里,待時寧定,使之贊揚勳烈,歌詠太平,亦可也。至於股肱之寄,經綸之業,則環顧臣身,萬不相似。任人如此,何事可做?雖在平時,不稱之實,固如前所陳,而況此時事之艱虞,國勢之危迫,日甚一日者乎?往在十年之前,邊境粗安,朝著無事,臣誠不量,徒知感戴寵渥,抗顔於百僚之首,而覆餗召禍,身名莫保,上以致累君父,下以貽辱朝廷,臣惟至今,未嘗不寢驚夢愕,神魂俱喪,赧赧然蹙蹙然無以爲心也。目今邊圉空虛,南北交釁,邦本杌隉,公私赤立,謀臣猛將,絶無可恃,器械兵餉,蕩然無餘,國勢之岌岌,比之壬辰,非止什倍。其必有扶顚持危之碩輔,撥亂反正之俊傑,協心共力,竭誠盡瘁,然後庶或扶持於萬一,不此之圖,而新命之下,又及於已試之無能,此臣之所未諭也。十年之前,精血未衰,筋力尙健,故空疎淺劣,雖不爲有無於緩急,而猶可以隨行於謀國之列,今則犬馬之齒,已踰六十,眼目眵昏,如隔重霧,車牙盡脫,遇脂未噬。其他尫羸疲痿,種種醜陋之狀,日增月加,與歲俱積。歷數同列,年齡雖高,而衰朽之甚,未有如臣者。此由臣之稟受素虛,傷敗太多,奄奄危喘,其不至於溘然,亦幸矣。況望其進退班行,而宣力夙夜乎?知其如此,故自分永棄,入地之前,更無他念,而不圖岩廊百責之萃,又及於病廢之中,反覆思量,莫曉其故。安有顚踣於無事之時,而倚仗於危急之後,尸素於彊壯之年,而策勵於濱死之日者乎?抑臣每遇冬月,畏寒如虎,潛藏深蟄,未敢一出戶庭,而頃因原任來仕之命,一番扶曳,便傷風寒,經旬不汗,幾死幸甦,旋又脫着失宜,寒熱復作,尙今未離枕席。自惟病勢如此,一謝恩命,亦致稽慢,臣實狼狽隕越,不知所出。伏乞聖明,深思任用之道,惕然安危之繫,亟退無用之臣,改卜適器之才,以究匡復之策,以收將來之效,不勝幸甚。
答曰:「元輔之任,卿實可合。議政只有左相,卿宜從速出仕。」
○以洪汝諄爲兵曹判書,宋諄爲吏曹參議,姜綖爲兼輔德,朴慶先爲掌令,李馪爲弼善,朴思齊爲文學,李惺爲吏曹佐郞。
○申時、酉時,日暈。
○吏批啓曰:「時御所,桂林君家主,雖學生,六品遷轉事,有傳敎矣。其孫德仁,已授懷恩副守其賞職,何以爲之?」傳曰;「雖學生,六品遷轉例,爲之。」
1月26日
○辛未,持平尹宖來啓曰:「睦長欽、李善復,以左右史,無端出去,自上將接大臣,終缺史官,未對而罷。其無法不敬之罪,大矣。請竝命拿鞫定罪。」答曰:「史官,已爲罷推,不可至於拿鞫。」
○正言朴孝生來啓曰:「商山君朴忠侃,以崇秩勳臣,敢生護姦之謀,淫辭褻語,上瀆天聽。南以恭敗後,喜事不靖之習,猶在,忠侃綴拾餘論,以爲熒惑之資。請命罷職。」答曰:「不允。」
○右贊成沈喜壽,陳箚辭職,答曰:「經理不久南下,卿爲接伴,豈可退在?宜深思國事,從速出仕。」
○知中樞府事李鎰以箚子啓曰:「臣累膺北任,伏見邊上事情。祖宗朝,羈縻北虜,規畫甚至,春秋宴享,以悅其心,分運上京,以中其欲。然而鼠竊之發,猶患難防。今則經亂之後,中外蕩然,犬豕之不得蒙國家豢養之恩,將至十年。其狺然反噬,勢所必至,而自去春益肆蠆毒。此問罪之擧,不得不爾者也。第念南憂未殄,農月已迫,徵兵北上,適當風和之節。脫或卷歸之賊,復乘帆櫓之便,則彼此措應,實爲狼狽,而兵無常勝,戰是危道。如使一擧而蕩其巢窟,則固其善矣,若或有蹉跌之變,六鎭之事,極可寒心,而乘我不利,蜂屯豕突,則長驅之患,難保其必無。臣之愚意,以爲茂山一堡,正當要害。近則政丞、破吾達、虛水羅等部落,遠則朴加、洪貴、洪丹等諸胡,皆其所控制。今若陞萬戶爲堂上僉使,稍加戍兵,設關市於此堡,令遠近胡人,擧蒙魚鹽之利,則狼貪之輩,復將弭耳以趨,而山外之賊,必至少寢矣。然自祖宗朝,斷自甫乙下,通其買賣者,其意有在,固不可妄開而輕許之。當募諸部酋,有能捕老土、明看老而納降者,方可於此堡,聽款而通行關市云,則惟利是趨之徒,不無潛圖之理,而聲聞一播,則將必自相疑貳,大可以購魁孽、示典刑,小可以離部種。弭狗偸。然後詳探南報,密觀北變,如其虜不悔禍,而嶺繳稍定,乃決乘秋問罪之擧,則癸之事勢,似爲便當矣。此之不爲,而欲經亂之兵,進轉虎穴,雪水之汎漲,道路之泥濘,峻坂回溪,前遮後蔽,騎步之行,俱失其便。雖幸而勝,猶未免動衆之非時,矧乎其未可必者乎?臣曾爲會寧府使時,管下豐山堡,屢有零賊,而堡境胡人,有願於本堡通市者,卽將利害,申報巡察使鄭彦信,依願開市,自後無竊發之憂。南道惠山、加乙波知等處,亦自頃年,許以歸款。是雖因事勢之迫,而旣許之後,稍無警急,此實前後之明驗也。況茂山梁、永等處,雖有潛商之禁,草伏夜行,固難永杜其奸細。近因申嚴禁令,城內居閑雜人等,失其利源,幾盡逃移。若設關市,則非徒已散者還集,邊民逐末者,必將相率而趨之,城中人戶,不勞刷入,而漸至稠密,已陳山田,亦從而開墾,富寧邑居,因之以稍實矣。臣頃在邊上,富寧之人,咸願於此堡通市,而潛商之路,如彼其難防,故臣意以爲:『姑從權宜,一開關市,以中胡人之欲,則庶可以慰悅其心,得羈縻鎭定之道,而其視農月興師,爲有間矣。』前於承命條陳之日,未盡上達,區區有懷,不敢終默。令備邊司,商確便否,而處之何如?且六鎭藩胡,久未上京,其爲缺望極矣。今日之勢,已無上京之期,姑於咸興,創爲設享之所,各鎭胡人上送運額,據《大典》減半,其賞物祿俸,亦加節省,俾無難繼之患,而使彼得與本府往來商人,變賣土物,則喜人之輩,冀復有漸次朝京之路,雖有變,將必中止。臣往復北方,積有年紀,此實一得之愚也。且壬辰之變,在籍之兵,乘時潰散,無復統領,而頗賴擧義之徒,在在糾合,官兵、義兵,聲勢相倚,以成輔車之資,而厥後不復奬用,故丁酉之亂,一未聞義兵之起。此無非勸勉之無方也。亂初倡義之人,量功收用,以奬後人,不爲無助矣。且鎭管之法,旣爲申明,則使守令等,各抄境內人,勿論正軍、公、私賤、鄕、驛吏,年十七以上,至四十以下,一一調發,勿論文武及蔭官,擇境內可堪之人,部分定將,凡有緩急,守令統押以赴,則庶防奔潰之患,而玩愒不行,置之相忘,極爲寒心。亂前積年培養武人,自正憲至堂上,死亡者三十餘輩,苟不預養,則無以衛內而禦外。凡武士之有才略,可堪爲將者,依平時十分培養,以備將來之用何如?」傳曰:「足見憂國忠謀。當與備邊司議處。」
○備忘記曰:「我方致力於舟艦,集師於釜、巨,至如陸地之據險,他路之要衝,皆不暇及。此蓋有見乎壬辰、戊戌水戰之捷也,竊以爲過矣。何則,兵無常勢,變出意外,若引前事而爲例,據謄錄而應之,天下無難事矣。故古人兵書之讀,猶且不屑。況其前例之足問乎?我國之人,素昧於酬應之地,尋常臨事,必問前例,兵機萬變,勝敗無形。試與卿言之,兇賊之入寇釜山,直擣北上,舟師橫海而不憚,湖南議後而不顧,果何前例乎?我國形勢,沿海千餘里,此眞所謂散地,而三面受敵之國也。賊之兇狡特甚,其用兵機謀,非我國所能及其十一也。賊若諜知我師之屯聚於釜山,自五島,〈五島,在對馬島之西南許,平日被作干之被擄而逃還也,因而上京,累爲親問其地之形勢風俗,予頗知之。蓋與對馬島不遠之處,而與我湖南,不過兩三日程,倭賊之淵藪耳。〉因風掛帆,一瞬千里,直擣湖南,繞出我師之後,分其兵,振其嶺海之路,以縶我師,據險築壘於海南、珍島等處,如前之爲,則是我師爲賊所綴,不得用其武,而自湖南、湖西,以至海西、關西,一帶沿海,無處不到,或陸路、或水路,惟意所欲,誰得而禦之?不惟我之腹背先潰,設有天朝水兵來救,旣無我兵,與之協力,則雖欲救之,亦不可得矣。況湖南島嶼如碁布,處處皆足以藏兵邀伏,其勢恐尤難於釜山也。徒聚舟師於釜、巨,不置重兵於湖南右道近處,不守陸地之隘險,恐非計也。此意,卿似不可不知,下備邊司,言于都元帥。」
1月27日
○壬申,持平尹宖來〈大司憲鄭昌衍、執義姜綖、掌令黃敏中、朴慶先、持平李晟慶。〉啓曰:「睦長欽、李善復等,以左右史,無端出去,自上將接大臣,終缺史官,未對而罷。無法不敬之罪大矣。請竝命拿鞫定罪。吏曹佐郞李惺,名望未著,遽授本職,物情共駭。請命遞差。」答曰:「史官不允,餘依啓。」
○正言朴孝生來啓曰:「近來政多姑息,紀綱不張,自便之習盛,奉公之義廢,前日自上,將接大臣,坐殿已久,而史官上下番,稱病退在,再三牌招,恬不動念,終至於左右史不備,不得引見。瞻聆所及,莫不驚愕。其無君父、蔑朝廷之罪極矣。請命拿鞫。」答曰:「依啓。」
○成均館生員申景洛等上疏:伏以,爲國之道,莫重於名器;而勸功之方,要在於爵賞,是以人主之圖治,重名器、愼爵賞,使無混施濫授之弊。況以緇髡之徒,廁崇班、假威權,則非但名器之辱、朝廷之羞,吾道一脈,將自此墜地,異日滋蔓之患,有不可勝言者。臣等伏見,義嚴,幺麿一僧人也。逃賦入山,寄迹桑門,至微至賤,無父無君,旣不知忠孝之爲何事,又焉知忘身徇國之爲義乎?適値屯難之時,濫蒙懋賞之加,煥金玉於圓頂,加貂璫於方袍,呼唱街衢,驕蹇縱恣。臣等伏未知此僧,有何功勞,而使之然乎?至如陰畜娼婦,軍官數十,所過州縣,必馳先聲,吹角迎候,前呵後擁,供億之費、輜重之多,鬻官募粟,爲自肥之奇貨,龍門、九月,儲峙尤富。其徒一眞,乃渠之典守者也。誣以有功,至授堂上,遠近寺僧,不堪侵毒,長髮爲盜者,寔繁有徒。目今盜賊之興,雖出於失業之窮民,而處處竊發者,實由於僧徒之怨畔也。嚴之罪如是,欲掩其惡,肆行苞苴,下至庶官,且宗廟營建,書籍印出,皆委於此僧。備邊司,籌畫廟謨之地,嚴之出入,有同本司堂上。臣等未知此何等體面歟?尤可痛者,氣焰已熾,威勢益張,其徒指以爲僧王,道路目之宰相,每逢儒士,輒加衊辱,無吾道、蔑士林之狀,至於此極。嗚呼!人主好惡,不可不愼。今日之復立兩宗,釋徒之齒列衣冠,未知聖意之所在也。臣等竊念,殿下於此僧,初非崇信其法而然也,特以危難之際,急於討賊,欲藉僧徒之力,以爲萬一之助耳。普遼道宗,以民戶賜寺僧,復加三公之官,未幾國亡,貽譏千古。先朝妖僧普雨,猥承恩數,重累聖德,前鑑孔昭,不可不戒。伏願殿下,廓揮乾斷,削其職、正其罪,投畀遐荒,以杜亂正之漸,以快輿情之憤,國家幸甚,吾道幸甚。答曰:「當處之。」仍傳曰:「義嚴,時方印出書籍,儒生如是陳疏,似當還送于其山矣。但其事,當初以該曹公事爲之,問于其司。」
1月28日
○癸酉,右贊成沈喜壽,上箚辭職,答曰:「經理大人南下在邇,卿不可不速爲出仕。惟以國事無誤爲心,區區小嫌,何必爲懷?重任豈可遞?克遵前旨,毋庸固辭。」
○刑曹判書閔夢龍啓曰:「臣性迂拙,才且駑劣,雖百執事之後,猶懼不逮。況正卿之列乎?臣聞命之日,寒粟遍體,卽擬循墻而走,控辭自効,第以仰聒天聽,恐涉煩猥,縮伏私室,以竢公論之發,而稽謝恩命,亦甚未安,强顔詣闕,而踰分之職、非常之寵,何敢冒據而承當乎?無似小臣,屢蒙聖恩,前年陞嘉善,今年又陞資憲,二年之間,遷秩至再,天地洪造,雖曰罔極,其於爵命之濫、名器之溷何?當此重恢之日,賞罰必謹之時,若可酬之勞、應報之功,則雖或懋官,猶之可也,如臣無一言可績,無一行可顧,而叨此超擢之榮,虛授虛受,貽譏可畏。伏願聖慈,亟命改正,以安愚分。」答曰:「勿辭。」
○左議政李恒福,以箚子啓曰:「臣積傷成疾,疾久而痼,伏枕經年,筋骸骨節,疲憊委頓而不擧者,今已九月。頃日謝恩之後,再承召命,扶曳詣闕,久廢之餘,猝用氣力,勞極熱加,廢食呻痛,備邊司郞官,來傳聖敎。臣病伏之中,奉讀未終,益見聖慮所及,出於廷臣千萬籌猷所不到處。是足爲邊臣銘佩之至訓矣。臣於庚寅年間,忝爲備邊司郞廳。其時賊酋秀吉,要我信使,縛送我叛民沙火同及五島倭賊之屢寇我邊者信三甫羅、緊要時羅、望古時羅等三倭,仍復刷還我民被擄男婦一百三十餘口。其中有金大璣、孔太元等二人,頗伶俐、解文字,自言擄在五島,能言其島頭酋所爲,土地肥瘠,人民多小,風俗形勢甚詳,至今猶能記臆。又於乙未、丙申兩年之間,以楊冊使接伴使,往來海上,每見諸將及邊民,引問海上形勢。五島在馬島之右,地小土瘠,戶不滿千,民無恒業,販賣爲生,出沒寇抄,比諸倭尤甚,平時零賊,竊發於我邊者太半是此島之倭,其入寇之路,自五島得東南風,至三島經宿,過仙山島,直抵古今島、加里浦等處;自對馬島得東北風,至蓮花、浴知兩島之間經宿,直抵南海彌助項、防踏等處。此其賊倭入寇全羅之熟路,而其間水路懸遠,雖得便風,俱不能朝發而夕至,必須經宿於洋中島嶼之間,而風無連日之候,故賊船停泊於洋中,翌日風若不順,又須更候順風,而所謂蓮花、浴知,正與慶尙右水營烟臺,通望無礙,賊船去來,了了指數。形勢如此,故五島之賊,過三島、仙山,而犯古今島者,常出於不虞。馬島之賊,過蓮花、浴知,而犯南海等處者,常爲我覺,惟是,自馬島抵釜山,得正東風,則一帆便到,而釜山之倚以爲大勢者,只有右水營。水營與馬島,向背異勢,故風之順逆。亦隨以別,賊乘順風而向釜山,則在水營,反爲逆風。又況沒雲、海雲兩臺之下,浪巨湍悍,行船不便,猝遇警急,難以相捄。形勢如此,故今之爲賊計者,零星散慢,意在窺掠出沒竊發者,則湖南爲可虞,如以大軍,安從坦道,意在攻陷者,則嶺南正爲受敵之門戶。此臣之所嘗得聞於耳,而未嘗的見於目者也,又不知其果然不也。以此言之,宜以舟師大陣,設於釜山,分餘兵,扼見乃之口,據古今之面,方爲長算,而水手舟艦,嶺南比湖南尤爲單弱,故今方移嶺南左道水軍,專當釜山之面,右道舟師,自於信地結陣,以截兩南要路,以爲釜山聲援,而船數軍額,不成形樣,不足以當大勢兇鋒。今之議者以爲:『釜山旣是賊來順路,而湖南形勢,如上所陣,賊之大兵,必不經宿於洋中,出沒於島嶼,捨釜山之順路,乘危而至湖南也,不如盡撤湖南舟師,專聚釜山,決一死戰爲可。此亦果不無所見,而聖敎所謂直擣湖南,繞出我師之後,尤不可不慮也。此外又有萬萬難便者,蓋壬辰變後,湖南沿海之民,一隷舟師,非死不還,加以遠離本土,設陣於閑山嶺南之地,至今湖南之民,視舟師爲鬼窟。軍情如此,故往見丙申、丁酉年間,朝廷督令,統制使進陣於露梁之外,屢度促之,而舟師不敢離閑山一步者,非唯安骨、加德以下,海路形勢難以設陣,抑且湖南群情,進一步,則加一苦,加一苦,則潰散立至,故因軍情相地宜,躑躅而不敢進者,政以此也。今全羅巡察使韓孝純,與統制使以下諸將官商議,欲置一陣於鯨島,一陣於古今島,備邊司以爲:『統制使遠在鯨島,則釜、巨之賊,非但不得爲聲勢,雖欲馳援,必失期會,似當進住慶尙右道近處。』孝純因此,前數日,貽書於臣,以爲賊之所向,豈可預料?盡移戰船於嶺南,非計之得也云云。此正是上敎所謂,置重兵於湖南右道之意,而此外又以爲:『進陣於嶺南,則民心難定,人力難支,糧餉難繼,今日之勢,不得不以分守湖、嶺爲計也。』第以兩南物力,萬分單弱,雖合二道之力,專守一面,猶不成陣,分屯列營,形孤勢遠,首尾不相顧。古所謂七百里連營,難以拒敵者,正以此也,而至於陸路之師,尤無頭緖,蓋緣近日噓出已盡之氣,專力於舟師,而未遑於陸兵,故陸兵之勢如此。此臣之以日夜憂悶,而計不知所出者也。兩南近日形勢,大略如此。適承上敎,臣當遠離,粗陳一二,至於施措之宜,布置之便,皆難懸定。當赴軍前,再與水陸諸將,對面詳議,如有別議,條列馳啓,恭竢聖裁。
○經理都監啓曰:「經理要得五色玉石,答以我地方,本無此樣玉石,經理云:」聞李提督,差人往採於端川,俺亦當差人往採云,故敢啓。「備忠記曰:」不知採得五色玉石,將擬補天之用耶?提督旣馳差人,經理今又繼之,一之已甚,豈容再誤?端川白金之産,名聞天下,歲採之獻,彼或知之,得無托石而探金,聞聲而察形歟?設或初無是心,差人到其郡,見我國之方開鑛也,布張增飾,舞其辭而告之,衙門諸官,未必不流涎而歆動。予觀唐人之性,惟利是趨,不復知有名節,見人之非,必效其尤,眞所謂無羞惡之心者也。凡處事之謬、虐民之弊,莫不皆根於此。涓涓不塞,終至滔天,豈宜疏其流而濬其源?倘意外轉而聞于天朝,輕則責餉銀於我邦,重或遣太監而採鍊,寧能可支?國隨以亡矣。到此末如之何。蓋萬分之一,而過計隱憂,不能無焉。幸政院,爲我籌之。「
1月29日
○甲戌,引見左議政兼都元帥李恒福及領議政李山海。〈都承旨柳熙緖、假注書李稶、權泰一、兼春秋李爾瞻。足足奉敎金善餘入侍。〉上曰:「左相所患,未知何證,今則何如?」恒福曰:「初患痰證,今則上氣爲主,心氣虛弱,怔忡尤重。」上曰:「卿積年盡瘁,致生疾病。下去時,醫官率去乎?」恒福曰:「醫官數少,政府藥房有一人,而不知醫術,故不爲帶去。」上曰:「事知醫率去,外司無藥,則內藥齎去。全羅道先去乎?」恒福曰:「先向湖南,麥熟後往嶺南,有聲息處,卽爲策應,未能預定。」上曰:「以卿所聞,南方防備諸事,措置幾何云耶?」恒福曰:「朝廷以防海爲先務,戰船通三道,八十餘隻云矣。」上曰:「八十餘隻,皆板屋船乎?」恒福曰:「板屋船也。小船無定數,故只言板屋。」上曰:「一船所屬小船,必有其數。」恒福曰:「板屋雖小,一船屬者,小不下二船。往者調發陸兵伐木,故多費功役。」上曰:「船材,海中諸島,無限有之乎?」恒福曰:「船材今則可爲,不久將盡。」上曰:「不是細事。」恒福曰:「箭竹,如楮,伐之愈茂,船材則非五六十年,不成。且兩南沿海,則蘇食故尤爲易朽。」上曰:「予亦聞之,其狀若何?」恒福曰:「形如蠐螬,溢如鼻涕,烟燻則小歇。」上曰:「然則易矣。」恒福曰:「此一二人,一日之役,頻數爲之,則不食矣。」上曰:「八十船格軍,數盈乎?」恒福曰:「民無定家,荷擔而坐,以此爲格軍,故壬辰後,全羅沿海之民最怨苦,以爲必死之地。備邊司以爲:『分三番,則民不苦之,而見巡察使韓孝純私通,則初運可以交遞,二三運,則漸難交遞云矣。東宮,甲午在南方,巡審沿海,入忠淸水營,夜半滿城哭聲起,問之則閑山消息來,死者八十三人,故其妻子皆哭云。死者如此之多,故必至死謀避。」山海曰:「格軍,不苦其身,使不至太苦。聳動之事可爲,而春汛已迫,似難及矣。」恒福曰:「尤甚者,格軍至於射夫、砲手,一綴於舟師,則不得顧家,故沿海武士,皆逃避于京中。」上曰:「非徒格軍,糧餉等事,亦爲措辦乎?」恒福曰:「火砲最關於用,而鑄成甚難。」上曰:「人言倭船小,我船大。彼無乃作吾大船,載大砲來乎?」恒福曰:「聞諸黃允吉等語,賊船大於吾船者甚多云,而壬辰後接戰處,則不見大船。黃愼渡海,乘板屋船去。倭人好其制度,而厭其遲重,不爲作之云。」山海曰:「頃日戰敗時,我船多爲賊搶去,我民被擄中,操舟者亦多,果如上敎,極爲可慮。」恒福曰:「使船,吾用三風,彼用一風,不用橫風。」山海曰:「今則必學之。」上曰:「大抵將士,有力戰心。不然則舟師不可恃。」恒福曰:「若如壬辰,則雖大船堅緻,亦不足恃戰,而力竭而敗者,未之聞焉。舟中慌亂,一邊空,則彼跳入我船擊之,故我軍每敗。眞能人各爲戰,則乘船時,與陸異矣。」山海曰:「賊若大擧,則難禦,若馬島竊發之倭,可以制之。但未知今之將帥何如耳。」恒福曰:「軍船之多少,大敗之餘,不能成形。最悶者,人心大不及壬辰,愈久愈甚。」上曰:「此農時,衙門多數下去,民必不堪。不得已事外,餘皆農後爲之。」恒福曰:「春牟失時,則西成不可望。農家以麥爲過夏之資。」上曰:「以防禦事去乎?以朝廷命去乎?何事去乎?往彼,必將作弊,民不能支。」恒福曰:「非但南方,擧國已爲殫竭矣。賊若下陸,則防禦難於海中。我兵乘馬乃戰,步兵則不能用武,而國力難辦。牧場馬皆耗縮,一場五六十匹者,亦無之。」上曰:「牧場馬,有名無實。歲時牛馬籍,自上知之。一島只有雌馬,如蘇武牧牴,何能孽息?」恒福曰:「國初牧場,二百餘處。」上曰:「平日籍子,予見之,今則數縮矣。」恒福曰:「國初場馬七萬匹,中廟朝三萬匹,明廟朝萬匹。監牧初設時,一萬八千餘匹。」上曰:「監牧官,有益乎?冗官乎?」恒福曰:「初設時,甚有效驗,至今司僕吏言,其時孽息,至五六千匹云矣。無馬,則武士不能賈勇於戰場。平時國力,亦不能如中國之買給。但使價賤,則人可易賣。今則馬價極其騰湧,如平安道,則砲、殺手及水下武士試才時,狀啓曾爲論賞,而南方,則無之。小臣下去後,試才無所持物。若但賞以加設,則不關矣。直赴殿試,南人聳動,而自下不敢擅便。」上曰:「卿下去,甄拔人才,有盡心國事者,雖有小過,不計,各別褒奬。」恒福曰:「可用者,留置軍官。但盡心國事,戰功多,則難於離陣,故反以爲悶矣。」上曰:「勸奬人才,不可不致力,令守賢否混淆,亦必察爲。武士中堪爲將者,想必有之,最卿致力處。盡心國事者,反速罪咎。諺曰:『爲國事者,官災之本。』此是憤言也,必務農後,他事可爲。不務農,則良將勁卒,亦何能爲?卿其戒飭監司。守令,農事有時,不可不致念。」恒福曰:「人材勸奬,小臣亦思之,但無可爲之事。必自上特命之事,然後可以聳動,此外無他條矣上曰:」軍功多冒濫,有功者反不蒙賞。此言亦欲賞必當功,非指冒濫者,而欲追改之也。「恒福曰:」當初磨鍊曲折,臣最詳知。各鎭冒濫,則何能盡防?蓋自訓正以下,則有司爲之,堂上則自上加資矣。西路順安鎭最大,接戰最多,軍功多於他處。初授守門將,則用射殺,其後則不計。渠雖不親赴戰,管下斬級,則以召聚功授職,而厥後,則不如是,射殺者亦當一級而陞職。諸將人情間,射殺四五,咸給,故白身至訓正者有之,後又以管下斬爲題目,陞至嘉善者有之,或未嘗斬射一倭,而至訓正者。「上曰:」射殺事,前亦言之,予每笑之。臨戰雖不能斬首,若能射殺關係賊將,則三箭定天山。一箭決勝負者,古亦有之,然國之論功,不可以此。今以射殺論功,徒長虛僞矣。李舜臣立祠事,曾已議之,今不爲乎?見《輿地圖》,則我國立祠者,外方多有之。「恒福曰:」前朝元冲早立祠,晋州金千鎰亦立祠。「上曰:」民間私自立祠則有之,自國家命立,則無之。此事聞見量爲。「恒福曰:」小臣下去,只爲軍務。以時弊言之,緩敗軍之律,嚴逗遛之罪。「上曰:」何也?「福曰:」交鋒而敗者,以僨軍有罪,斂兵而遁者,以全師免罰。今宜重逗遛之律。「上曰:」卿言是也。在卿節制中矣。料敵然後可以應變。兩南兵勢及形勢道路,衆以爲何如?「恒福曰:」自馬島乘船,辰時遇順風,則午、未可泊釜山,風雖不順,未、申間則可到釜山。正東風,爲順風矣。「上曰:」彼短於舟楫之言,予亦前聞。舟楫爲其所長,豈有不如我國之理?無乃不可信之言乎?「恒福曰:」此言臣熟聞之,爲可信矣。彼若向全羅,則雖順風,一帆不能達,中間經宿於洋中。「上曰:」鯨島何在?「恒福曰:」在順天前不遠。「上曰:」賊向忠淸,則全羅知之,全羅之賊,忠淸亦知之乎?「山海曰:」西海惟一路,可知矣。「上曰:」賊多擄我國鮑作干等,海路形勢,虛實已知之。先犯忠淸,則又奈何?「恒福曰賊必先犯全羅。」上曰:「不然。賊欲犯中國,則山東、齊、魯地方,皆可去。」山海曰:「若欲犯上國,則自忠淸道去,易矣。」恒福曰:「昌城府使吳定邦能言。金州衛水路、海浪島及忠淸道水路,歷歷知之。」上曰:「海浪島乎?」恒福曰:「乃中原版籍中人也。」上曰:「領相如有某事,左相處言之。」山海曰:「小臣迷劣,有何所言?小臣眼昏,一眼如盲,小動則痰上,病勢非輕。恒福出去,小臣獨在,如不在。恒福在時,請卜相入之。」上曰:「甚當。」恒福曰:「幺時羅及前後倭人,軍門帶去云。倭若又來,則對答時,恐有牴牾。」上曰:「倭不來我國,來于天將處。幺時羅軍門帶去,前後倭人,軍門帶去。後聞幺時羅,被誅於天朝。乃軍門獻俘云。」熙緖曰:「軍門以時羅,假稱平正成而獻之。」上曰:「無理之言也。幺時羅,則分明殺之。其後持書倭,亦送于軍門,不知何以處之。左相知其曲折,如有應變之事,曰將入送于天朝,我國不知云』,可也。且曰天朝衙門,皆在我國云,則有威勢矣。都元帥下去,有軍乎?」恒福曰:「無軍。衙兵不滿千人,草草如一別星。」上曰:「不意有邊報,則不無中間遲滯之患,別定軍官上送。」恒福曰:「壬辰則啓本,三日上京,今無驛馬,必使軍官。」上曰:「邊報太緊,則不必都元帥先知。雖他將必差軍官上送,俾無中間不達之患。」恒福曰:「營下欲立數十匹馬。」山海曰:「邊報急來,則必各邑有馬。以幕下一馬,不能達。」上曰:「必先知邊報,乃可策應,不可尋常,必以嚴軍令處之。」山海曰:「烽火,今則如何?」上曰:「予以爲我國烽火可革。此予憤言也。」恒福曰:「烽火之爲虛事已久,而自蔚山至寶城六七百里,沿邊烽火,則自平時不是虛事。今亦照舊申嚴,則慶尙有賊變,全羅知之,全羅有賊變,慶尙知之。」上曰:「我國四面受敵,不幸時事如此。頃見通報,則老酋父名早氏,死於遼東,每欲起復,豈不能作賊於我國乎?廟堂不可忘也。憂在南方,力有未及,然不可棄置。事發之後,不可說也。」熙緖曰:「壬辰之變,欲陽助陰噬。」上曰:「不但西賊盛强爲可憂,域中盜賊,亦不可不慮。」恒福曰:「天兵一撤,則雖數百土賊,州郡不能捕。小臣甲午年,在湖南,五六月間,蹉一足,則生大變矣。」上曰:「此何言?予未聞也。」恒福曰:「人各爲賊。李鎰爲巡邊使,專討土賊,而古阜再被圍,官軍往討,輒爲所敗。」上曰:「窮困極,則黃巢、方臘,何謂無之?天朝衙門,雖侵責,乃彼鎭壓之功。天兵一撤,則京城四十里雉堞,亦不可守矣。人皆憎砲手,此計短也。訓鍊都監軍額甚少,役苦而不得廩料,故怨苦耳。兵必養之,使得其樂。厚給保率而任事者,如官猪腹痛,決不可如是爲也。平時禁軍,皆給保率,俾遂仰事俯育之樂,今宜法之,使之興起。軍額不足則加募,使京城有隱然之勢。」山海曰:「亂後操練,惟砲手最有益,行幸時,亦以此成模樣。」上曰:「京中事,領相與備邊司致力。外事非但禦侮,鎭撫窮民,俾不爲盜。」恒福曰:「甲午、乙未年間,別將在列邑,慶尙道朴已百,雖老,猶能捕賊。今則兵、水使外無兵,宜列置別將。全羅道安衛,忠淸朴名賢,慶尙金應瑞何如?」上曰:「安衛可用乎?」恒福曰:「勇敢力戰,性且伶俐。」山海曰:「年少,多捕土賊。」恒福曰:「李夢鶴之變,朴名賢之功,湖西人言之。名賢入洪州,賊乃喪膽。」山海曰:「天兵去後,土賊可虞。蔓則難圖,可以計去之。秘密下書于監司,各別捕捉。」上曰:「他道亦有之乎?」恒福曰:「近日所憂者,全羅道爲甚。」山海曰:「虐則爲賊,撫則爲民。」上曰:「下書時,善爲措辭。」恒福曰:「出身,離根着者多。」上曰:「何出身耶?」恒福曰:「湖南出身,丁酉年,多失家業,全州尤甚。他皆年少能射,終不能安。漸有危言,誠爲可慮。」上曰:「此則有一策。其爲人爲賊,非本心,如有可用者,授職。」恒福曰:「若以軍官饋之,給弓箭帶率,則與無差備異矣。」上曰:「予欲收用,以安其心,此皆左相指揮中爾。今日國事,不成模樣,天兵撤去,王都空虛。規畫措置,備邊司勿爲忽略。」恒福曰:「糧餉甚難,山海:」曰訓鍊都監廢馳「上曰:」糧餉不能自生,春種乃能秋收。戒飭監司。守令,必使之務農。苟兵糧不繼,諸葛亦退師。「山海曰:」關王廟之役甚鉅。「上曰:」關廟,何至今未成乎?「熙緖曰:」工役甚鉅故也。「上曰:」工役如南關王廟乎?「熙緖曰:」比之南役,尤爲浩大。農作近,不如且止。「上曰:」衙門不許,則難止矣。南廟,則予見之後,聞之,則毁塑像,更爲之云。何也?「恒福曰:」像小,故改爲云。「山海曰:」停役事,不可不請。「上曰:」武將不必言,經理亦不謁聖。「恒福曰:」天兵,止宿於鄕校殿中,人或問之,則曰「兵戈中,故如是云』矣。」上曰:「端川送人事,大臣知之乎?」恒福曰:「聞之。」上曰:「流弊至於端川。搪塞則必怒。」熙緖曰:「經理差官貽弊,故欲以我國人差送。」上曰:「大臣,當知曲折。黃玉作盞,本是不關。且端川出玉,彼何以知之?予過慮,則端川産銀,天下知之,無乃欲尋銀鑛耶?若朝廷聞之,則必責餉銀於我邦,且遣太監採鍊,若前朝設局之爲,則奈何?無乃搪塞之爲可乎。」恒福曰:「托以伐玉採銀,則姑未可知,若去則必知銀出。」上曰:「然則奈何?」山海曰:「接伴使情意相通,令接伴使,周旋爲之。」上曰:「左相好往來。勳業垂竹帛,在此行,好往來。」
○正言朴孝生〈大司諫李有中、司諫崔鐵堅、獻納洪湜、正言權縉〉來啓曰:「弘文館,以經筵重地,闕員數多,至有下番未備之時,識者之寒心久矣。本館新錄抄啓事,命下已久,而或因官員在外,尙未擧行,物議皆以爲未便。請以見在人員數,三日內薦點,以重論思之地。」答曰:「依啓。」
○兵曹判書洪汝諄,上箚辭職,答曰:「省箚。當毒澈之專竊國柄,威行中外,擧朝靡然,無一人敢言,卿獨奮不顧身,抗章力斥,爲國除奸賊,大爲其黨所惡,無怪乎衆謗之集其身也。到今復爲用事之輩所斥。前後不惟不蒙奬許,反受醜詆,末世之是非,不亦異哉?前於咸鏡監司拜辭之日,予以後勿言人過爲諭,未審卿省得否?此雖出於哂無道之言,而過剛有悔,《大易》之訓。今因箚辭,竝及予意,宜勿辭。」
○卜相。崔興源、尹斗壽、鄭琢、李元翼、李德馨、李憲國、李墍。以卜相單子,傳曰:「李憲國已遞,其代不可爲,李德馨與領相,相避。他無可爲之人,則姑爲闕之。此意言于領相。」
○斗壽,則貪濫兇猾,而與毒澈同心,於己丑、庚寅年間,多殺士類,以逞其憾,至於構殺崔永慶、德馨則起復爲吏判,以墨色天益,每參於政席,喪紀因此大壞,物論非之。是以其呈辭,亦有徒有史嵩之起復之誚之語。爲兵判時,役兵曹軍,治南大門外舊基而作家,取砲樓別營之材瓦而用之。洪敬紹,以四山監役,目見而言之。其父民聖,爲文化縣令時,多出空名告身,鬻牛百餘頭,放於通津田庄之野,野爲之黃。作通津家時,窓戶皆造於文化而輸用。其父,後爲通津縣監,纔遞,德馨以經理接伴使,以通津米百餘碩取用樣,出公文,以覲親事往通津,馳入其縣,坐於大廳,急出倉米百餘石,使送於其縣之家,縣吏等入訴曰:「新縣監來,何物食之乎?」懇請不爲取去,德馨不聽,使之急急輸去。蔡楨先、慶先,於通津有農庄,其兄吉先,爲民聖文化交代,故明知兩處事。權盼與德馨婚姻時,楨先止之曰:「役其父,使之犯罪,用心無狀,不可爲婚姻家。」盼不能聽。爲訓鍊都監提調時,間二三日,輒送奴,取米三四碩、赤豆太豆二三碩以去,連續取用。嘗取新麰十五碩以去,郞廳朴子羽,適自都監,因公事,往德馨家,則負麰者入德馨家,布網席曝之於庭云。德馨且以反覆爲事,其妻父李山海,力主東論,德馨實與山海一心,而持酒往西人金權家,大言妻父之非。庚子年柳成龍被論時,德馨陳箚攻成龍之類,成龍之類怨之。德馨厥後,反附於成龍之類,成龍之類,不知其反覆,頗有推尊之人。德馨嘗言於兪大楨曰:「仕宦者,必累度飜轉,然後乃可至於高官大爵。」大楨笑曰:「大鑑幾度飜轉,至於政丞乎?」德馨大笑。斗壽之奸賊,德馨之貪縱詭譎,至於此極,而入於卜相,可怪之甚也。
二月
2月1日
○朔乙亥,上在貞陵洞行宮。停朝參、經筵。
○以禁府睦長欽等公事,傳于柳寅吉曰:「睦等,不須深治。但承傳內,旣曰無君父、蔑朝廷,則照律後,或因上斟酌,爲有司,則所當執法,此照律太輕。還出給。」
○司諫院啓曰:「王府定律,一依傳旨,不可少有低昻。史官睦長欽照目,大違當初傳旨內辭緣。其任情蔑法之罪大矣。請義禁府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經變之後,官方淆亂,胥吏奴隷,接迹朝端,有志之士,羞與幷立。名器之輕,莫此時若也。豈非大可寒心哉?許多應賞之類,若以錢帛酬之,則勢有所不能,然豈無別樣處置之道乎?自今以後,凡係賤隷,一切勿敍於東班事,請捧承傳施行。且聚斂之害,甚於盜臣,而今之爲守令者,納粟補餉,超授重加,爭相募效,非一非二。若不剝取其民,從何辦得?國家不問出處,例施恩典。雖不無一時些少之助,而生民之膏血,因此而竭盡,利小害大,事極無謂。請此後守令,請納粟者,量加表裏,勿爲陞敍,以除濫僞之弊。至於守令之任,十考十上,始加一資者,意非偶然,而近來稱以善政,陞擢太驟,名實頓殊,物情非笑。方面奉使之臣,未免循私之誚。請自今十分商量,勿爲輕加恩命。」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王府斷律,所當十分謹愼,不敢一毫容護,而今者,伏見睦長欽等照律啓辭,則大違承傳本意,其循私枉法之罪大矣。政院,居喉舌之地,不能詳察,曚然入啓,至勤下敎,亦爲非矣。請堂上色郞廳,幷命罷職,色承旨推考。」答曰:「依啓。堂上推考。」
2月2日
○丙子,司諫院啓曰:「慶尙右水使柳珩,爲人悖妄,性且貪虐,縱恣無忌,以禮貌間微細之事,棍打守令,極其殘酷,至於殞命。又橫奪漁船,勒定價銀,少不如意,鞭扑狼藉,沿海一帶,幾盡流亡,舟師之事,蕩然無餘。自知他日,必受重罪,托疾乞遞,或諉以春汛已迫,曲請仍任。如此之人,一日在任,貽一日之害。請命罷職,以有勇略諳練本道之人,急速差送。」答曰:「柳珩,前已議處。當此春汛朝夕可慮之時,不須論罷。」
○傳于吏批曰:「戶曹判書,此時爲重。勿論職秩高下,才幹可合之人,令備邊司議薦。」
2月3日
○丁丑,司諫院連啓曰:「慶尙右水使柳珩,悖妄貪虐,請命罷職。」答曰:「徐當發落。」仍傳曰:「令備邊司議處。」
○備忘記曰:「書冊,外方下書求之,而不爲上送。收聚書冊,非獨覽閱一時,欲俟後日予布之意耳。《四書諺解》,求之未得。且此冊,玉堂所入者不帙,可惜。平日曾見以此字,印出《孫子兵要》等書,無乃今亦有可得之勢否?且《十九史略》二三件,《養蒙大訓》、《訓蒙字會》等書,亦欲得之,言于弘文館。」
○備邊司啓曰:「守衛京城,在平時,不可少緩,近來虛踈太甚。今之武勇現身之外,武士之退伏鄕曲,或假托軍官,中間閑遊。若循例推捉,終無來現之理。若令出不現者,一一充軍于南道防緊處,則脫漏者,自然齊會。且分番之初,該曹例爲分揀老殘,不無用術圖免之弊。請自今嚴飭,原定七番之中,務加厥額,使入番之數,不至孤單。當此匱乏之日,雖難給料,而別差試官,每月試射,或賞賜、或除職。我國長技,惟在弓矢。自今禁軍等?措備弓箭,以待點閱何如?內禁衛、兼司僕等,或受由下鄕,或因出使下鄕,現存之數,漸至減縮,守門將等,亦或帶職散歸,至於都城外門,夜開不閉。請令該曹,一一摘發,其不仕退在者,按律治罪何如?此等事,必有大將,兼管摠治,庶有統領。請備邊司堂上中,以秩高武臣一員,專管檢飭何如?柳根,當初只檢察海路。今則海運將停,調度之事,亦不至緊急,雖或新差,不無可當之人。臣等之意,柳根似合戶判之任。」
2月4日
○戊寅,以柳根爲戶曹判書,李瑗爲內資寺正,鄭愼爲司宰監正,崔東望爲戶曹正郞,金質重爲禮曹正郞,尹暘爲直講,沈悅爲禮曹佐郞,尹繼先爲典籍。
2月5日
○己卯,司憲府啓曰:「都監魚箭一事,最爲畿民之害,故頃者因諫院啓辭,本監提調,與戶曹堂上,京畿監司,會坐同議,以當革罷之意,已成啓草,而有司堂上判尹李忠元,曲從私囑,便生仍設之計,去其所掌色官,敢與不知首末郞廳,私自起草,多費辭說,欺罔上達,仍循復立,使沿海孑遺之民,流亡殆盡,其不恤公論,肆行無忌之罪大矣。請命罷職。近來國綱解弛,奉使之臣,自便成習,略不顧忌,物情之駭憤久矣。冬至使韓德遠、書狀官趙翊,旣爲齎捧新曆,則所當急急還朝,頒布正朔,而月餘不復命,其慢忽不敬之罪大矣。請竝命罷職。郞官之選,爲任極重,不可以冗雜擬差。戶曹正郞崔東望,人物驕傲,性且汎濫,刑曹正郞安鵠,年紀衰耗,康昱出自卑微,皆不合郞星。請竝命遞差,自今以後,各別擇擬,以重其選。」答曰:「提調、冬至使等推考,其餘依啓。」
○備邊司啓曰:「選擇將才,有如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精鍊預養,則可爲緩急之用,若諉諸已晩,而不爲留意,則後無可爲。目今大小邊將之闕,循例差遣,頻數遞易,誠爲未便。請令文武官二品以上,各薦有才略者,如有表表可合將材者,爲先不次擢用,其餘則或差本司郞廳,或授宣傳部將,或屬訓鍊都監,知其可用之實,然後隨闕隨敍何如?」傳曰:「允。此甚好,可以行之。但薦必以實,用必以公,旣薦之後,無付之一紙,幸甚。」
○義禁府啓曰:「睦長欽等之罪,擅離職役,笞四十,牌招不進,笞五十。此律皆太輕,故前日,比制書有違律,照斷矣,伏承上敎,反覆參考,律無正條比擬,則只有棄毁制書之律,而此律乃死罪也。律名亦不相稱,敢稟。」傳曰:「罪應杖配。」
○備邊司啓曰:「丁酉之變,在官之人,先爲出去者,題名榜示,多至三十餘人。罪名非輕,固難容貸,但當初議罪之時,事出悤遽,不能詳覈,多有橫罹之冤,或身死於變生之前,或在鄕付職,未及上來者,亦有之。其他聞見失實,據此可知。況屢經大赦,此輩獨未蒙恩,果爲未安。今若推覈旣往,有所分辨,則非但得實爲難,覆盆之下,或有如前抱冤者。臣等之意,此類幷姑開釋,以爲革舊自新之地。」傳曰:「當初定罪者,某某書啓。」
○弘文館啓曰:「丁應泰,以罔極讒人,鬼蜮爲謀,誣捏我國,尺童聞其名,猶且竪髮。又將不正之學,序于褚、魏所纂之書,披閱之際,令人失色。然此書,初非應泰所著,其中不無切於養蒙之語,豈可以應泰之故,幷其書廢之乎?削其序而用之,恐無不可。至如勸孝詩、諭俗口號,語意支煩,果不合於小兒講習,削去恐或無妨。」傳曰:「允。其書似是儷語對句,而或有未穩處。如首句方便之語,似出於禪語,然其書,簡約意好,在所當取。今若刪其未穩之句,更就《小學》中六德、六藝、九容、九思、四勿及儷語之簡要者添入,以五倫、四端,置諸卷首,稍加檃括,增損作一書,則尤好。其於窮鄕童子,未必無少補,但不可多添,毋過一卷。多則不便於小兒矣。今因啓辭,竝及予見,不必傳後,只欲爲一時之習耳,勿以爲難,如何?」
2月6日
○庚辰,司憲府啓曰:「都監提調李忠元,魚箭貽弊,請命罷職。冬至使韓德遠。書狀官趙翊,慢忽不敬,請命罷職。典艦司別坐李汝儉,以訓鍊都監郞廳,多行鄙陋之事,托公營私,無所不至,其汎濫作弊之狀,莫不痛忿。請命罷職。」答曰:「已爲推考,不允。李汝儉事,依啓。」
2月7日
○辛巳,司憲府連啓曰:「都監提調李忠元,魚箭貽弊,請命罷職。」答曰:「此人豈其然乎?風聞失實,豈知之乎?」
○備邊司啓曰:「近日南方,春事方急。若蹉過時月,則更無西成之望,且各邑,方以舟師抄軍,日夜遑遑,未暇他及。天將若於此時南下,則事皆廢墜。群議皆以爲:『修咨請停,所不得已,而天將所爲,每每沮遏爲未安,不敢開口。』今聞三衙門譯官之言,天將之意,初非必欲下去,或請停,則似有聽從之理云。今若移咨,若曰:『大人之行,只爲巡審防備,爲小邦善後之計,而孑遺流散之民,還集田里,及時耕墾,而若以夫馬支待之故,或致廢業,則所損非細云,而措辭之際,十分婉曲,庶不至激怒,而可回其意矣。」傳曰:「允。」
○備邊司榜示朝堂人員書啓。閔善、柳滯規、許震、李垣、朴挺立、洪溶、李執中、申茂、沈嶐、崔啓沃、李志完、林遇聘、朴懋、趙稷、李勸、洪瑞鳳、尹民逸、朱大畜、朴蒙說、柳㴒、鄭象信、任兗、尹鞏、金壽賢、鄭欽、趙廷顯、尹瞰、楊弘茂、南以仁、陸叙欽、成夢吉、洪命元、柳振元、朴奉點、閔汝信、閔友顔、許宷。
2月8日
○壬午,司憲府連啓曰:「都監提督李忠元,魚箭貽弊,請命罷職。戶部,乃一國經費之所自出,而近來堂上,或遞或病,郞廳亦多未備,本曹之事,日就虛踈,極爲寒心。新判書柳根,以檢察使,方在平安道。非但所管未竣,上來之際,必經時月。當此多事之時,度支長官,不可久曠。請命遞差。」答曰:「李忠元事,雖不知曲折,而其必有說。豈是不恤公論而然?已爲推考,不可罷職,不允。遞差事,依啓。」
○正言權縉〈大司諫李準、司諫崔鐵堅、獻納洪湜、正言朴孝生。〉來啓曰。「大司諫任蒙正,曾以知製敎,德、安陵修補時祝文,意謂階砌,亦係陵寢之物,故泛以石砌頹殘爲辭。今見監司尹承勳書狀,則修治之事,重在陵上,而略不及之,仍用未安云。謂有不專主改莎草之失,引嫌而退。其撰進祝文,雖不明言改莎草,而石砌頹殘之辭,猶不失本意。文字間措語,別無言責可避之嫌,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禮曹啓曰:「亂離後,大比之擧久廢,乏人尤甚,三館各只有一二員,至於翰、注,亦無擬薦之人。今將設科,四方士子,聚會京師東堂後,三月晦前,或於殿庭,試取若干,以廣用人之路,似爲無妨。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啓。」答曰:「規式之外,不宜頻數別擧,以啓不務讀書,剽竊僥倖之習,前已言之。況今年有式年,此擧無名,不須爲之。如以爲不可不爲,則必講四書一經,而取之可矣。」
○以申磼爲戶曹判書,權悏爲羅州牧使,朴震元爲獻納,洪湜爲修撰,尹繼先、權縉爲副修撰,尹絅爲注書,林晛、李稶爲檢閱。
○以昨日備邊司榜示朝堂書啓,傳曰:「此人等,殊失名節,姑依所啓。」
2月9日
○癸未,辰時上幸慕華館,餞慰賈郞中。
○司憲府啓曰:「前啓李忠元魚箭事,新啓監試名紙,以稍厚狀紙,別爲見樣事,本府己爲論啓,允下矣。四館慢不擧行,循私踏印,使臺官矯弊之意,終歸虛地,極爲駭愕。當該主掌官,請命罷職,以杜後日之弊。」答曰:「不允。四館依啓。」
○備忘記曰:「太監,方分布諸省,採辦土産,高淮,管攝遼陽,移咨至再,要令我國,採送土産。此必將進獻之意,不容但已。我國搪塞不應,事體未安,科道論太監,則不省,太監參地方官,則卽命拿鞫。不見此等擧措乎?應事之道,不可不揣摩事勢,務要方便,惟不出於義理之外耳。如果只欲私買一匹馬而已,則寧有移咨之理乎?大抵觀大明之制,太監氣焰頗盛,高淮之心,不可失也。略將土産付送,仍婉辭而謝之,不得不已。此所累爲勤問者也,有曰有,無曰無,可也。萬一忤其心,捏飾讒之,帝意一回,其悔可勝言哉?今此之事,所關非輕,至於回咨之辭,亦頗未穩。政院議而處之。」承旨李尙毅啓曰:「高太監咨內,一則曰玉音,二則曰應覆明旨,其意將欲以進獻,不容但已。聖敎所及,至矣盡矣。回咨措語,殊欠婉曲。至於採辦一事,我國殘弊,年例常貢,亦未準數。今若別有私獻,則非但義理,有所未安,名之曰進獻,而由他蹊以送,亦涉未穩。太監旣送禮物,回禮物件,特加優厚,土産之物,多書禮單,以慰其心,則似不至生怒。然此事所關非細,議大臣處之何如?」傳曰:「非敢曰進獻,只以太監移咨之求,不可不副。我旣塞請之後,則渠或進獻,或自取,於我無損。只欲如此而已,令禮曹議處。」
○王世子,晝問安。
2月10日
○甲申,司憲府啓曰:「科擧,乃一國公道所在,不可少有差誤。況此大比之擧,尤不可不愼。今此監試,當初錄名時,四館等,不能以公道行事,非但兩所,分送懸殊,至於名紙,冒禁踏印,一所則入門,幾一千二百,二所則入門,七百餘,而名紙則僅三百餘張。此不過擧子濫率奸巧之輩,以圖冒參之利也。擧事如此,而因循用之,則公道不行,國綱不立。同參錄名四館及二所入門官,竝命罷職,場屋急令罷黜。」
○司諫院來啓曰:「亂離以後,凡係文敎,廢而不擧,中外人心,悶嘆久矣。況導率之方,莫先於訓蒙,必須及時敎育,然後方可成就。近來輦轂之下,童丱之聰敏可敎者,無所就傅,雖志于學,而過時虛棄者亦多矣。漸此不已,則非但人才可惜,文風終無振起之地。思之至此,極爲寒心。童蒙訓導,請命依平時復立,以爲聳動之擧。凡試場擧子入門時,四館官員,必執錄名冊,隨點隨入,乃是規例,而今監試初試二所開場時,四館官員,無一人進參,打點等事,付諸下人之手,及其擧子幾盡入場,天明之後,一員始到,使科擧重事,不成貌樣,極爲駭愕。請其日應進不進官員及追到官員,竝命罷職。」答兩司曰:「幷依啓。」〈史臣曰:「亂離云瘼,斯文將喪,聖廟灰燼而不修,俎豆磨滅而不講,馴致蒙養乖方,樂育無聞,士習日趨於浮薄,俗尙漸至於偸惰,無一人以興起學校,倡明道學爲己任。唯幸諫院,惓惓於訓蒙之方,其有補於文敎,夫豈少哉?獨惜乎有如此之言,而不見用於當世也,噫!」〉
2月11日
○乙酉,司憲府啓曰:「人臣之職,所大名節。名節一虧,則餘無足觀。今此榜示之類,當國家危急之日,不知有君父,畔官逃遁。其間雖有虛實之可議,不可輕易盡釋,而恩命遽下,物情駭怪。請其公事,勿爲擧行。吉州牧,乃北門喉舌之地,得其人,關防賴重,失其人,則邊障難保。前此擇遣,其意有在。牧使梁諿性本淫悖,濟以貪虐,使戶口逃盡,官庫蕩然,朝夕緩急,將無以爲恃。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其代十分擇遣。」答曰:「今可置之而敍,以開自新之路,不允。守令數遞未便。當此雪消,寇賊可慮之時,武將遞易難矣。渠或不謹,本道監司,自當處置矣。推考。」
2月12日
○丙戌,司憲府連啓曰:「吉州牧使梁諿事。」答曰:「風聞之言,豈盡實乎?已爲推考,不須罷職。」
○幼學尹𥛚,仁廟御書進上,熟馬一匹賜給。
2月13日
○丁亥,司憲府連啓前啓梁諿請罷事,答曰:「依啓。」
○正言安克孝〈座目同上。〉來啓曰:「山陰縣監李綏義,年紀衰耗,尸居不察,凡百官務,付諸下吏之手,流亡相繼,闔境嗷嗷。如此之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陽智爲縣,以路傍殘邑,經亂以後,蕩敗無形,縣監李芷,年少庸騃,啓官恤瘼,慢不知爲何事,科外徵斂,公然輸送其家,民怨日深,聞者駭愕。請命罷職。」答曰:「以不實風聞之事,數遞守令,可乎?李綏義,以此事,豈止於罷職乎?李芷科外徵斂之言,指何事耶?」
○禮曹啓曰:「別試,三月晦日內,爲初試講經事,已爲允下矣。額數及書題當稟定,故前例考啓。」傳曰:「依己亥年例爲之,而依啓下講經事。」
○吏曹啓曰:「延豊縣合幷當否,議于大臣,則領議政李山海議:『沿革事重,不可輕易擧行。依狀啓,以門蔭中慈祥有名望人擇送,以期蘇復宜當。』海原府院君尹斗壽議:『延豐,在忠州、聞慶之間,正當鳥嶺之半,道里出站,不可廢之地。前日累次廢革,而屬於槐山,槐山以道遠難當,民甚苦之,旋復還設。今當官屬還集之時,不可革廢,依狀啓中,以門蔭中慈祥有名望人擇送,以期蘇復似當。』行知中樞府事李德馨議:『依狀啓,合幷依當。完城府院君李憲國議:『延豐在平時,素稱殘邑,無以支持,而今則蕩敗之餘,民不滿數十戶,田不滿五十結,則何以成形,而爲縣體乎?前者果川,已附於衿川縣,陰城亦附於淸安者,已成合幷之例。今以延豐,合於某邑宜當。領中樞府事崔興源、行判中樞府事李元翼,病不收議。大臣之議不一,何以爲之?敢啓。」傳曰:「合幷。」
2月14日
○戊子,巳時,上幸吳都司〈宗道〉所館。上曰:「小邦全賴天兵,得以保全。今若撤回,則無任缺然。」都司曰:「今將撤回,而不見都城修築,糧餉儲峙等事。今見所爲,無異壬辰。但壬辰,則國家完全,故得以收合餘燼,保有今日矣,今時則殘敗無形,日復一日,若不繕完措置,恐無以振起也。」上曰:「如是分付,多謝。」〈當國家殘破之後,所當臥薪嘗膽,日講恢復之策,而君臣上下,玩揭姑息,無異平日,使二百年宗社,日就危亡,終不得自振,宗道之言,能無愧乎?聞宗道之言,而莫知省悟,尤可痛哉!〉 ○政院啓曰:「來十九日,儒生庭試矣。前日,或有武士對擧之時,今則何以爲之?」傳曰:「庭試,何至於對擧乎?」
○持平尹宖〈爲人兇險,素無行檢,人多鄙之。〉來啓曰:「輸城察訪李鵠立,以無識武夫,到任之後,爲人賤侮,凡所施措,不得自由,驛路日弊,將無以支吾。請命罷職,以秩高曾經臺侍,十分擇差。」
○備邊司啓曰:「邊警之報,莫急於烽火,故法典所載,非不詳盡,而近年廢墮不擧,歸於虛設,賊屯我境,而每以一炬相準。若諉以不關而廢之則已,不可廢,則豈可任其解弛,而不爲之整开乎?況今風日已和,南邊之事,朝夕可虞,凡百備禦之方,尤不可少緩。兩南烽燧上來之路有三,而過境之時,自有各邑土主,檢飭之責,固在於守令,而各道監司,於道內察訪中,擇其誠愼縝密者,別定差使員,分守若干邑,專委檢察此事。燧軍存歿,擧火虛實,頻數摘奸,守令之慢忽者,輕則令監司挐致決杖,重則啓聞,按以軍律,則自無如前解弛之弊矣。依此施行何如?且舟師之分守三處者,以其賊路多岐,有難預料。其間道里遙遠,山川相隔,一處雖或受兵,而兩處必有未及知之,不能相救之患。若未及知,則當初設備待變之意,歸於虛地。如海中賊路,島嶼雖連,而此則無人之境,新設瞭望,勢所不能,而沿海一帶,自釜山至康津、海南,則郡邑相望之地,別設烽火,亦不甚難,舟師自中相應之策,不可不講。請以此意,下書于都元帥、巡察使,商確施行何如?沿海各驛,無形已久,時急傳報,只憑各邑能走人。或待變馬中,令各邑隨便別立,以待警報事,竝爲行移何如?僧人惟政,自變初,出入賊中,且領率僧兵,防戌累年,而今者退歸原州山寺云。若使調發諸道僧兵,下去防戍,不爲無補,而許多僧徒,久留邊上,則恐添一弊。姑令惟政,先爲下去,沿海不遠之處,行文于諸道寺刹,預爲整束僧兵,聞變召集,一聽都元帥節制何如?」傳曰:「允。」
2月15日
○己丑,司憲府啓曰:「京畿監司柳永吉,年紀衰耗,處事顚倒,至於夫馬放草等事,不成頭緖,畿民日受其弊。當此大軍南下之時,不可仍在,請命罷職。翊衛之官,其任最重,不可不愼簡,而近來專不擇人,冗雜苟充。司禦趙侃、衛率申硌、副率金瓛、金達孝等,俱以闒葺,不合僚屬,請幷命汰去,以知名之士,各別擇差。」答曰:「幷依啓。」
○吏批啓曰:「刑曹參議鄭仁弘,除授已久,病不得上來云。遞差何如?」傳曰:「依啓。」
○以司憲府權絡公事,傳于承旨南瑾曰:「奉使之臣,不爲復命,歸在農舍,是何言也?拿來推鞫。」
○是日有政,以南以信爲京畿監司,朴承業爲京畿都事,崔東立爲輸城察訪。
2月16日
○庚寅,左承旨李尙毅啓曰:「因有分付事,牌招京畿都事,則都事金止男,自試所罷黜,以病留在振威云。當此兩衙門,相繼南下時,偃然退在,不爲入京,大衙門行次,將無句管之人,事甚駭愕。請推考治罪。」傳曰:「此時都事,渠豈可退在鄕村乎?拿來推鞫。」
○左議政兼都元帥李恒福書狀駝啓曰:「臣雖出閫外,未到戰所,柳珩施措之事,尙與在朝時無異。大抵珩之爲人,新授重任,意氣方銳,一以擔當盡力爲主,不量事勢輕重,見事風生。此其失人心之大略,而至於貪濁之事,臣未有聞。及臣發行之後,銘神見聞,則或以爲:『今則不至前日之甚』,而未知眞的。春汛已迫,朝夕待變,一番易將,軍情渙然變置,脫有意外之事,此不可不慮。臣之所見,如上所陳。」
○司憲府啓曰:「輸城察訪崔東立、京畿都事朴承業等,以兇悖之人,躁妄之徒,當二奸專擅之日,不知人間有羞惡,雞鳴狗嘷,無所不至,及其情敗事露,益肆構隉,含沙射影,必欲網打而後已,其陷士類、亂朝廷之罪極矣。不可復通仕籍,羞辱縉紳,請命削奪官爵。銓曹不循公論,遽爲注擬,亦爲非矣。堂上色郞廳幷推考。」答曰:「南以信,幷與可用之人,而斥之則非公心,而亦非好事。但事勢急迫,遞差。崔東立,又豈至於不得爲此任乎?幷不允。都事遞差。」
○以韓德遠,爲京畿監司,李忠養爲京畿都事。
2月17日
○辛卯,世宗大王忌辰。
○上幸龍山郊上,餞慰提督府提督李承勛。〈時,提督南下。〉上曰:「前惠衣資,兼送縫手登嘉,篆感久而不忘。當成衣服之,如侍左右也。」提督曰:「不腆之物,聊表誠耳,累蒙厚報,惶恐惶恐。」提督曰:「自日本走回人,當聚之一處,觀變可也。渠之所持文書,不知何書,而初謂有之,今反諱秘,其情叵測,此輩不可久置邊上也。」上曰:「小邦時無邊報,未知此何等曲折,有報當遵命處之。」提督曰:「俺下去後,倭來多則殺之,寡則開諭入送。」
2月18日
○壬辰,司憲府連啓曰:「察訪崔東立,前都事朴承業,雞鳴狗嘷,含沙射影,其陷士類、亂朝廷之罪,與朴彛叙等,少無輕重,而獨免其罰,豈可復通仕籍,羞辱縉紳?請亟命削奪官爵。前監司南以信,爲人庸劣,性且貪鄙,久處騎曹,專擅賣爵,加以挾勢使氣,少無顧忌。臣等今日之劾,實出於公共,請勿留難,亟命罷職。當此多虞之日,安危興衰之責,專在於大臣,而目今左相南下,歸期未定,而右台之曠,已多時月,非但廟堂之上,無與協恭,人心之想望亦極。請速爲爰立之擧,以廣廟謨。」答曰:「不允。卜相依啓。」
○司諫院啓曰:「察訪崔東立,賦性麤暴,前都事朴承業,爲人浮妄,蝨附姦黨,作爲鷹犬。其乘機肆毒壞亂之狀,國人之所共憤,而尙保職名,公論已發,決不可遏。請竝命削奪官爵。」答曰:「不須削奪,不允。」
2月19日
○癸巳,兩司連啓,崔東立、朴承業,請削奪官爵事,〈急於躁進,奔走權勢,其及也宜。〉答曰:「依啓。」
○領議政李山海〈不保晩節,惜哉!〉啓曰:「小臣以癃病庸陋之人,自知不堪重任,而適値相臣亦曠闕,黽勉冒昧,已踰半月。今承卜相之命,此事臣亦欲上稟,而但左相在外,不得通議。臣獨爲卜相,恐違規例。敢稟。」答曰:「通議爲之之事則通議,在外不須通議,則量爲之。」是日卜相以鄭琢爲左相。
2月20日
○甲午,持平尹宖來啓曰:「南以信請罷事。慶尙藍司韓浚謙,濫率衙眷,兩處分住,以營爲號,凡百支供,刻辦列邑,藏氷一丁,其直木匹,貪虐之狀,有不可言。至於斐楔,亡命負國之賊,凡有血氣者,莫不憤嫉,及受邦刑,輿情咸快,而浚謙只姻婭之故,奪士夫葬山,又遣護喪軍官,以完胸骨之埋。且柳珩之杖殺趙翼,亦用私庇,乃以臂腫致死,欺罔天聽。不可不重治,請命拿鞫,以正其罪。今後兩界外新設監營及法外挈眷,一切下書禁革,如有冒法者,一一隨現痛治。判校李瑩,名論素輕,見賤於人,加以嗜酒成病,年紀衰耗,不合槐院長官。請命遞差。大同察訪鄭默,素以貪鄙之人,及授本職,專以貨賂爲務,至於立馬,進退不公,必厭己欲,朝天驛路,日就凋廢。請命罷職。」答曰:「南以信,不須罷職,韓浚謙事,其中裵楔之事,極爲駭愕。楔乃逃君之賊也。浚謙若沒吾君之子,葬吾君之賊,人臣之大義,掃地矣。此非有人心者之所爲,謙豈至於斯?恐不無訛傳之風聞也。更爲詳察,隨後復論。況今春汛,朝夕可慮,此時方伯遞改亦難,不允。餘依啓。下書則當爲之,但中外紏察之責,專在於憲府,禁濫僞,亦憲司之責,當此蕩敗,人之生理,不絶如縷,凡奢習濫衣,亦宜痛禁。」〈史臣曰:「天下之惡,一也。楔之逃君,罪通天地,而浚謙敢爲護葬,不道之誅,烏得免乎?」〉 ○正言安克孝來啓曰:「原州在於上流,亂後蕩敗已極。監司尹暾、都事尹煦,多率眷屬,聚於本州,供給使令,皆責官家,貽弊取怨,罔有紀極。受一道之任者,尙且如此,何以責飭守令乎?請竝命罷職。原州牧使李世溫,衙眷之多,亦倍他邑,且與監、都事連家,多有依憑作弊之事,闔境怨苦。請命罷職。」答曰:「監司遞差,餘依啓。」仍傳曰:「監司、守令,家眷率去之事,不在法典乎?亂後紀綱解弛,多數濫率。言于法司,一一紏檢,下諭八道,濫率者摘發。」
○慶尙兵使郭再祐馳啓曰:「以臣之至愚,觀今之國勢,岌岌乎殆哉!宗廟社稷,散爲飛烟,人民死亡,十亡一三。於是時也,中興之業,蓋亦難矣。然賊酋秀吉,罪惡貫盈,一朝身斃,是天佑東方也,欲殿下之中興也。皇朝動天下之兵,驅逐倭奴,是聖天子軫念東方,欲殿下之中興也。殿下誠宜悔悟奮發,親賢遠奸,以圖中興,群臣亦當同心戮力,共濟國事,以贊中興,而臣聞朝廷之上,朋黨有東西南北。若果爾,殿下以某黨爲君子,以某黨爲小人耶?以某黨爲君子多,而小人少;以某黨爲小人多,而君子小耶?親而任之不貳者,在於某賢,遠而去之不疑者,在於某姦耶?殿下豈不欲親賢,有未能克知其賢耶?殿下豈不欲遠姦,有未能灼見其姦耶?大小群臣,分朋立黨,入者進之,出者斥之,各私黨與,互相是非,日以詆訐攻擊爲務,國勢之危急,生民之利害,社稷之存亡,忽焉莫念於其心,將使殿下之國,必至於危亡而後已,嗚呼!可爲痛哭流涕長嘆息也。臣請陳其一二,而臣之可以退去者,亦不敢不達焉。臣聞論者有云:『城池不足恃也。』城池之守,宜於古賊,而不宜於今賊。逆民之心,欲爲城守,非計也。是固懲於已往,而圖目前之利也。雖然,若使城池,無益於禦敵,孟子何以曰:『鑿斯池、築斯城也』,韓愈何以曰:『相奪也,爲之城郭甲兵而守之?』安市能守,高麗不亡,即墨獨全,齊國復興。城池之守,烏可已乎?今方專力於舟師,而廢棄城守,且謂廟堂之成算,不容更議。是近於子思所謂,卿大夫出言,自以爲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者也。臣竊憂之。憂之而無益於國,此臣之可以退去一也。臣聞論者有云:『在昔宋室之亡,和議誤之也。』其時主張和議者,如秦檜、王倫者,罪通于天,千載之下,孰不欲擢髮而誅之?如使宋不誤於和議,而宗澤、岳飛之徒,得展其心力,則宋室之隆,可立以待也。惟其誤於和議,而終始不悟,故卒亡於遼、金,豈不痛哉?今之倭賊,卽宋之遼、金也。其不可和也決矣。此賊,乃國之大讎,而百世之怨也。其有言和者,卽宋之秦檜也。雖然,兵法有曰:『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諸葛亮曰:」兵不厭詐。』鄭伯肉袒牽羊,而卒保其國,句踐請爲臣妾,而能成伯業。權時之謀,誠不可廢,而不能下人者,匹夫之勇也。夫和之名雖一,而所以爲和者,有不同焉。恃和而忘備者,亡也,言和而盡己者,存也。夫羈縻敵國,莫過於和;舒忿緩禍,莫過於和;怠敵誤寇,莫過於和;休兵息民,莫過於和。和者,兵家之詭道,而不可廢者也。如欲廢之,是膠柱而鼓瑟也。兵交使在其間,而聞倭使見囚,絶不言和。臣恐挑强寇之怨,速危亡之禍,而無一人爲殿下言之,臣竊痛之。痛之而無補於國,此臣之可以退去二也。臣聞『家貧思賢妻,國亂思良相。』良相之於國,其所關,豈不大哉?夏之少康,有田一成,有衆一旅,恢復中原,有若登天,而因一舊臣靡,能收二國之燼,纉禹舊服。漢之昭烈,雖稱帝室之冑,無地可據,無民可使,興復漢室,邈乎其難,而得一諸葛亮,能成鼎立之勢,以延漢祚。國亂而不思良相,則其無望也已。殿下頃者,以李元翼爲領相,一國之人,咸嘆殿下之得人,而爲相未幾,遽遞其任。臣實未知其所以然,竊恨良相之不容於時也。夫李元翼之才能,副國人之所望,固未可知也,昔年爲體察使時,臣得聞其言論,得見其施措,憂國愛民之心,出於至誠;公平廉謹之行,得於天性,竊以愚意度之,眞從容就死之社稷臣也,而殿下不能親之信之,使不得安於朝廷之上。李元翼進退之義,可無愧於古之人,其於國事何?臣竊悶之。悶之而無裨於國,此臣之可以退去三也。臣本庸愚,與世絶遊,變亂之前,結茅江岸,花朝月夕,漁釣自樂,每詠三公不換此江山之句,不幸遭亂,茅茨松菊,盡爲灰燼,釣石漁磯,埋沒草中,每自興喟,以爲賊若渡海,便當歸去江湖,以終餘生,猥蒙天恩,叨此重寄,追賜職牒,榮及九原,感激之深,徒自抆淚,願守邊城,圖報涓埃,而愚計歸虛,更無可爲。且臣素多疾痰,又有心熱,忘前失後,決難察任,將至於僨事辱國,無寧退去江湖,以讓武勇之將乎!伏願殿下,視臣以漁父,勿縛以爵,任其閑適。江湖一漁父,雖若無補於國家,其視各立私黨,是已非人,忘國家之存亡,而只爲身謀者,相去遠矣。謹昧死以聞。「傳曰:」下備邊司。「〈史臣曰:」郭再祐,犖卓不羈之士也。養素丘園,不求聞達,及其國家危急之秋,奮義率衆,誓心討賊,以興復王室爲己任,慷慨忠勇,有足稱者。至於朝家之是非,時政之得失,雖非閫師之所與知,而見國事之日非,痛賢相之播棄,瀝血陳章,盡言,不諱其與諸葛孔明惓惓於君子小人之分,同一揆也。惜乎!有如是之忠讜,而言不見信,遠謫長沙,可勝惜哉?然其講和讎虜,此豈非不學之過耶?「〉回啓曰:」當此朝夕待變之日,決不可遞易主將。雖有疾病,調理察任事,下諭何如?水陸之備,不可偏廢。今聞陸兵所屬之邑,亦歸於舟師。此必沿海軍民,厭憚舟師,盡爲逃避,格軍不足,而調發之擧,竝及內地。今後舟師所屬外各邑軍丁,皆聽閫帥節制,俾無彼重此輕之患。「傳曰:」依啓。「〈史臣曰:」國家設備邊之司者,所以朝夕謀猷,參決大政,可否相濟,震撼鎭定,乃其責也。今者李元翼,以一國元老,擯斥而莫之救,郭再祐以忠言至論,見枉而不之言,含糊依違,苟取充位,將焉用彼相哉?嗚呼!休戚大臣,遜于荒野,而伴食鄙夫,冒據台鼎,欲圖匡復,難矣哉!「〉 ○以鄭琢爲左議政,以李恒福爲右議政,李弘老爲左副承旨,金善餘爲禮曹佐郞,金尙憲爲禮曹佐郞,尹泂爲右尹,李廷馨爲江原監司,李慶全〈早事豪俠不拘繩撿,取友不端,卒以陷身。〉爲副校理,權縉爲修撰,〈浮躁悖妄,性且猜險,奴事汝諄,竊取玉堂,爲朝廷羞。〉黃致誠爲原州牧使,韓述爲定州牧使,沈宗況爲安陰縣監。
2月21日
○乙未,司諫院啓曰:「原州牧使黃致誠,性本迂踈,不合此地。收拾蘇復之責,不可付諸尋常之人,請命遞差,其代十分擇遣。」答曰:「依啓。」
○持平尹宖啓曰:「左議政鄭琢,性本迂踈,年且衰耗。當此艱虞之日,拔亂興衰之責,不可付之於此人。今日人心之屬望,盡歸虛地,物情皆以爲未安。請命遞差,斯速改卜,以廣廟謨。」〈宖也,以奴事汝諄,竊據風憲,聽其指揮,欲斥異己,而引奸凶,其計巧矣。〉答曰:「鄭琢之迂拙,非不知之,然馬不必驥騏,鄭琢亦可人也。相臣之道難矣哉!豈易言乎?不允。」
2月22日
○丙申,上幸典牲署前郊,餞慰杜副使南行。
2月23日
○丁酉,李慶全、具義剛、柳潚、金緻、尹繼善等五人,命招分送各道,暗行郡縣,廉察守令賢否,訪問民間疾苦。
○蔚山正兵張番石等五十七名,自日本出來。番石等出來時,請于倭賊調信曰:「若欲講和,則盡送還我國之人,然後彼此無疑。」答曰:「曾因講和事,唐人及日本人,前年六月出送,而久無黑白,是何故也?」番石曰:「講和,非朝鮮所斷,必稟天朝爲之。」倭曰:「今之送還汝等,專爲講和事,四五月前,更無回答,則待穀登熟,七八月間,當擧大兵,襲其不意,汝等無噍類矣。」持日本書契,金有彭等二船,洋中逢風,向于右道云矣。
2月24日
○戊戌,司憲府啓曰:「韓浚謙,請命拿鞫。近來百隷怠官,識者之寒心久矣。濟用參奉曹友仁,歲前奉使南下,公幹之外,任意遲留,今始復命,縱咨蔑法極矣。請命罷職。師傅李慶千,性本淫悖,用心奸巧,久在西邊,憑藉婦翁之勢,多行麤鄙之事,人皆賤惡,及授本職,物情駭憤。頃者將引見大臣之時,其子史官善復,再三牌招,而强勒在家,使不得應召。請命不齒仕版。前護軍高彦伯,本以兇獰之人,因亂堀起,濫陞二品,所當感懼之不暇,而少無忌憚,猶肆兇臆。曾所履歷,行事犬豕,朝廷略而不問者,以其有戰陣之勞也,彦伯自以爲恃,喬桐一邑,爲己窟穴,至於生殺,任其指揮,藏船十數,置田四面,爲主倅者,亦不得差役,其流之弊,縱恣歐辱土主,及其王府郞官之往捕也,匿其子而初以身當,不但歐罵,將欲㤼打,二百年所未嘗聞者,無君、父蔑朝廷之罪,莫大於此。請命拿鞫,以正邦刑,用戒武夫跋扈之習。」答曰:「浚謙,先罷後推。高彦伯、曹友仁依啓。李慶千豈如是乎?論人情外之事以傷之,其可乎?不允。」
○以朴思齊爲持平,以李馪爲獻納。
○漂虜民等,謹上誠惶誠恐,上言于天朝大將軍門臺下。歲次壬辰,時運不齊,生靈有厄,東寇犯王京,哀我朝民,掠來海邦,何止幾千萬百乎?此乃天與數也。退之何及?但以天朝質官,多數拘留,日夜北望。上年之內,至於三度獻使,一未回勑,枯魚無水,困鳥無枝,見則涕淚,聞則慟哭。尙今關白死去之後,攝政者以下諸酋會論曰:「雖過百歲,講和二字,見聞之後,彼此大平。」云,故平承智、平調信等,極力和論之事,待使渡海,如渴思漿,只將朝鮮國使臣一員、勑書一幅,則姑還天朝質官之後,哀我朝鮮萬民,陸續刷還,特蒙天恩,委獻朝民方彦龍。煩不盡言。
2月25日
○己亥,司憲府啓曰:「韓浚謙,請命拿鞫。經亂以後,人心貿貿,只知有行賂,不知有國綱,至於獄訟之間,尤不忍言。義禁府囚人高德淵,事干未訊之前,四名連斃獄中。此必德淵,自知厥罪之難掩,厚賂圖殺,以滅其口。此必與色吏獄卒,同謀所爲,而爲獄官者,亦無不知之理。請竝命拿鞫。提調及掌禁郞廳,凡於獄事,常置度外,專不紏察,致此變焉。請命罷職。李慶千,請不齒仕版。都摠都事李凝,本府三度越署經,請命遞差。」答曰:「韓浚謙已爲罷推,不須拿鞫。李慶千,方敎誨王子,其身別無所誤,豈可如是論之?不允。典獄官吏拿鞫罷職事,依啓。提調推考。李凝依啓。」
○體察使李恒福啓曰:「臣巡到沿海列邑,始自韓山,轉入全羅地界。舟師所屬各官之民,在在號訴,叫苦萬端,皆曰:『當初國家令民曰:「舟師所屬之官,另加定恤。」民等各自慰喜曰:「舟師之役,雖曰極苦,揆之事勢,不得不爾。所恃而慰者,舟師一役外,他官苦役,一切蠲免,則行齎居送,庶可專意於防海矣」自舟師整格下海,今旣踰時,而各項苦役,一無蠲免之實,均是國家之民,只以居在沿海之故,獨受舟師偏苦之役。』此皆怨民之情,悲痛之辭也。詢問疪政,思所以救其萬一,而流來舊規,有不容已,按簿咨嗟,不敢變更。其中稍可以變通者,只有三條,靑魚進上及各司不緊貢物,漕船致敗,沿海分徵等事,蠲減勿徵,幷宜參酌施行。臣辭朝之日,榻前親承傳敎內,盡心官事者,甄拔以聞矣。臣自入忠淸界內,守令政績,多般訪問,而掣雷行過,未得其實。如槐山郡守金順命、忠州判官金立信、大興縣監李質粹、泰安郡守李光英,皆有政聲,只聞其迹,未見其實。以臣之所親目覩者言之,藍浦縣監閔洞,政尙廉簡,施措得宜,舒川郡守金聲憲,調兵恤民,俱得其宜,而兩人赴任日淺。有始難終,人之通患,不可以一二新政,定爲善治之官。惟洪州牧使禹伏龍,役民恤民,各有條理,凡有作爲,民樂趨事,至誠奉公,不避艱險。末世守令,稱爲善治者,不一其規,或一於愛民,不計公事,拱手坐嘯,不擾爲務者,出聞其聲,虛譽隆隆,入觀其實,政效空空者有之,或過於張名,不恤民隱,取辦目前,手滑事集,民勞而愁,官事日頹者有之。二者之弊,自古難全,而伏龍,則力於奉公,優於恤民,此其所以爲難也。如此守令,各別褒奬,以勸他人。懷德縣監李淡,到任以後,自奉甚簡,至誠愛民,本縣之民至今保存者,此人之力也。」傳曰:「禹伏龍加資,他餘守令,則吏曹不得守令可爲者,如此之人置簿,陞職處有闕,則用之可也。言于吏曹。」
○備忘記曰:「今日慶尙監司得失非輕。金信元、李時發、張晩,似可爲之,但未知其人可合,只取其才可也。議啓。言于備邊司。」〈史臣曰:「用人之道,不亦難乎?明揚側陋,而猶懼其難,迪知忱恂,而尙戒謀面。況敢以未知其人之可合,而用之乎?無怪夫用捨之顚倒,而邪正之雜進矣。尙何責修己任賢,以臻中興之盛哉?」〉
2月26日
○庚子,司諫院啓曰:「兵興以後,急於調糧,苟且創法,不可殫記。其中參下武官,納米豆各三石于京倉者,卽出六品,此路一開,頗有混雜之譏。況賣六品之官,求六斛之穀,所得小而所失大,物情皆以爲未便。其公事,請命勿爲擧行。軍器主簿金允昌,人物愚劣,全不察任,文簿之間,吏多舞奸,所掌之事,日就虛踈。請命罷職。慶尙水使柳珩,貪虐縱恣,杖殺守宰,旣已現露,而尙不懲治,物情齊憤。偵探賊船,入於沒雲臺,至於擄人而去。身爲節制之任,常時體探瞭望等事,全不檢飭,致有此事,其罪大矣。況當初萬無朝、倭未辨之理,而欲免軍律,曚然狀啓,及其下問監司之時,亦不覈實以聞,及至被擄人回還,終難掩覆,然後始乃馳啓。其匿不以聞之罪,決難饒貸,請命拿鞫,依律定罪,新水使各別擇差,不分晝夜下送。」
○司憲府連啓曰:「韓浚謙,請命拿鞫。李慶千請罷職不敍。李忠元復設魚箭,請先罷後推,色承旨推考。」答曰:「韓浚謙已爲罷推,不須更論。李慶千無端重論,所未可曉,豈是爲穩?非可從之事,亦不須論。李忠元魚箭事,雖不知其間之事,而似是與仁川官相爭,因激而致此。李忠元之爲人,豈如是乎?雖不知他行,以都監提調,進退奔走,人所難堪者,而每見其接待之日,前後未嘗不仕,執禮必謹。此乃勤於國事者,與所謂以勤仕爲俗流者,不亦異乎?其爲人也,眞率不修邊福,不飾威儀,不治衣服,此則必撿於身者。惟此二款,則予目見而熟知之,常以爲貴於末世之人。誠不料再被臺論,若是其重也。設使忠元,誤爲處之,亦不過出於無情,偶然之事。安有逞私故犯之理?定非其情,何必如是論之?色承旨,他司之事,尤不識知,竝不允。」
○備邊司啓曰:「梁山校生辛按南,自賊中出來。久在賊中,必詳知賊情,故取招以啓,其所言,皆要講和一事。」傳曰:「先要以和?怠敵情也;後繼以兵,出不意也。處事之始,脫免之終也;鷙鳥之斂翼,兵謀之勢也。此賊將欲動兵,必先要和。自其城中之用兵,以及壬辰之入寇,莫不皆然,予恐我國之囿於其奸術也。我國素昧韜略,不可不愼其幾,不可不憂其爻,不可不嚴其備。惟盡吾有以待之,毋或少懈,深有望於諸卿。都元帥以大臣,受命在外。今此賊書及刷還曲折,不可不知。自本道,或已傳報矣,然在朝廷之道,如此機關,不可不諭於元帥。兼問以萬經理移咨,亦似當。竝令知之。時時發遣宣傳官于元帥處,以通內外之情,亦穩。」
2月27日
○辛丑,正言安克孝來啓曰:「爵賞,人主之大柄,不可不愼。洪州牧使禹伏龍,雖或有善治之名,而嘉善重加,豈可濫施,以啓倖門乎?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命改正。長淵縣監劉汝彙,性本貪瀆,到任之後,專以剝割爲事,且家在不遠之地,官庫之物,公然輸運,民益疾苦。請命罷職。」答曰:「禹伏龍加資褒奬,在所當爲,劉汝彙所犯,別無可據。親民重任,豈可輕罷?不允。」
○以李廷龜爲戶曹參判,金信元爲慶尙監司,李睟光爲大司成,尹壽民爲弼善,李幼淵爲承文博士。
○辰時,四方有霧氣。
○司憲府啓曰:「韓浚謙請拿鞫,李慶千事,亟賜一喩,李忠元,請命先罷後推。」答曰:「可從之事,則留難乎?皆不可從之事矣。」
2月28日
○壬寅,藥房提調洪進、副提調柳熙緖啓曰:「前日劑進藥,未知畢進御否?近日玉候何如?臣等不勝悶慮之至,敢來問安。」答曰:「其證,素患之證,或作或歇。藥則已服之。但引飮日數三椀,欲作某茶,代飮如何?且問安,後勿爲之。」再啓曰:「臣等與醫官商議,則加麥門冬一錢,元入桑白皮,密灸梅花茶,煩渴時進御爲當云,故敢啓。」答曰:「依啓。」
○慶尙監司韓浚謙馳啓曰:「蔚山守官文狀內,兼府使,今月初十日上疏後,十五日發向本家云。兼府使郭再祐,身爲閫帥,當此風和待變之日,不待遞命,擅棄任所,極爲駭愕,朝廷急速處置事。」〈史臣曰:「郭再祐,秉鉞專閫,而痛良相之遜荒,悶國事之日非,慷慨抗疏,盡言無隱,固可嘉矣,然當邊鄙孔棘之時,爲閫帥者,修城堡、繕甲兵、精器械、謹烽火,使賊虜不敢謀,而國有長城之望可也,再祐乃擅棄方鎭,鎖鑰無託,不幾於悻悻者乎?其畔官負國之罪,烏得免哉?」〉 ○是日辰時,日上有冠,色內赤外靑。
○司諫院連啓禹伏龍改正,劉汝彙罷職事,答曰:「相當之賞者,未知何等賞也?令該司察處,如是爲之矣,改正依啓。劉汝彙,則官庫之物偸竊云,某某物偸竊乎?輸運絡繹云者,幾許駄乎?流亡殆盡云者,幾許戶乎?如是爲之之時,何樣人見之乎。」
2月29日
○癸卯,司諫院啓曰:「閫帥旣受重任,專制兵權,不可任意捨去。非但國法甚嚴,揆以臣子之義,決不敢爲。慶尙左水使郭再祐,不思討賊之義,以通和爲主,至引鄭伯肉袒牽羊之事,形諸文字,瀆浼天聽,疏章纔上,棄鎭歸家。其驕橫悖慢之罪,不可不懲,請命拿鞫,依律定罪。」答曰:「依啓。」
○以沈喜壽爲禮曹判書,洪進爲左參贊,鄭經世爲寧海府使,金太虛爲星州牧使,李得可爲長淵縣監。
○癸未年間,許篈攻李珥,謫去,喜壽於上前,以珥爲賢,又以篈爲非,又以篈爲賢,又以珥爲非,上莫適所從。知其反覆,而以反覆斥之,使外補,乃爲錦山郡守。亂後,其六寸兄沈忠謙婚姻時,請喜壽圍繞,喜壽往焉。忠謙家設盛饌,翌日喜壽言於臺諫曰:「公直兄家壯矣。豹皮方席二十許坐,皆以一剪刀裁成,大行果盤,側小盤,皆一樣新漆,雌雉灸,每客各三肢富矣,而亦可謂貪矣。其翌日,忠謙被論,殆與武后朝,張德家殺羊爲宴,杜肅懷餤而上變,一般。若在武后之時,豈不曰:」自今召客,亦須釋人乎。「喜壽謟事毒澈,自上燭其奸狀,喜壽乃發澈之隱惡。其少時友許筬,與喜壽晩年比隣居,聞壽喜以訪人事出遊,言諸同隣人尹顗曰:」伯懼,如路邊各官之老娼,今日何往乎?「伯懼,乃喜壽字,議其獻諂於人人之語也。人有勢,則輒沾沾焉諂附,將失勢,則必先爲排擯之語,以取時望,旣已排擯之後,則又卽還爲稱贊,似若不曾排擯者然。許筬老娼之譏,誠然矣。宗伯之任,及於此人,惜哉!
三月
3月1日
○朔甲辰,上在貞陵洞行宮。
○停朝賀經筵。
○京畿監司韓德遠馳啓曰:「水原府使崔山立呈內,年分收稅,國之重事。驪州、廣州稅入,不滿十石,本府則上年災實,十分參酌,稅入之數,米太幷三百二石六斗,則例以報不以實之官,改正收稅,極爲曖昧。孑遺殘民,相繼流亡,似爲冤悶,分揀狀啓,俾蒙一分之惠云。水原爲府,迤南沿海,路傍巨邑,徭役倍蓰,民不堪苦。稅入之數,比他稍優,改正追稅,誠爲冤抑。更加商量,俾勿改正事。」
○吏曹啓曰:「洪世恭,以調度使,受任三年,竭心奉公,非但功勞最優,死於國事,宜加褒贈之典,韓孝純,宜用之次之賞。其餘李民覺、李時發、柳拱辰、崔東立、黃敏中等,亦宜施以某賞。朴彛叙,則名在罪籍,似難施賞。」傳曰:「朴彛叙事知道。崔東立,依朴彛叙爲之。洪世恭追贈,韓孝純加資。其餘,各給熟馬一匹。」
○禮曹啓曰:「卽刻敬陵參奉呈內,野火延爇火巢內,大風又作,趁不能救,將逼陵上。極爲駭愕。曹郞廳,與兵曹郞廳,給馬率部將禁軍,多定軍人,急急撲滅何如?」傳曰:「允。」
○張晩,以禮曹言啓曰:「卽刻敬陵參奉牒呈內,野火自東邊朴石古介,延爇火巢內。兩陵參奉,與下人、近處居民等,多率救滅,而大風亦作,趁不能救,將逼陵所云。極爲驚愕。曹郞廳,與兵曹郞廳,給馬率領都將禁軍,多定軍人,急爲撲滅何如?」傳曰:「允。」
3月2日
○乙巳,平安道觀察使徐渻馳啓曰:「平壤判官金泰國呈內,二月初九日申時,自東向西地震,十一日巳時,白虹貫日,兩邊有珥,又有彩虹,自南圍日,一時竝現,良久乃滅而已。又作彩虹,自北而貫日。如是者三,圖形上送事。」〈史臣曰:「日者,陽宗,人君之象,虹者陰類,穢慝之物。以陰慝之氣,犯太陽之宗,災咎象也。白虹一貫,其變猶大。況又彩虹交作,三犯太陽,其爲譴告,爲如何哉?當是之時,夷狄侵中國,而莫之遏,小人陵君子,而不之省,元老遜於荒野,而國內空虛,上下恬嬉,日趨於危亡之域。天之示異,何足怪哉?《傳》曰:『禍福無門,唯人所召。』可不懼哉?」〉
3月3日
○丙午,經理都監啓曰:「偶因道路之言,聞陶通判,以黃海道守令拿來事,差官發送云。不勝驚愕,卽招通事問之,則曰:『差備通事白應駿,以江華被殺唐人檢屍事出去。卽因來問,入稟通判,則通判曰:『平山委官李登雲推閱公事,萬老爺〈經理,名世德〉批下于俺,登雲與牒報守令等,竝令捉問,故差官一人、家丁二人,去二月二十五日發送。』云。康翎、載寧、海州、牛峯、白川、谷山六官守令,一時拿來,非細故也,而不爲移咨,徑自捉問,此實無前之變。通事白應駿,出去纔數日,其不告之罪,不可不治。經理批下與否,中軍旗鼓處,詳細聞見以啓。」傳曰:「允。待唐人之道,揣摩方便,豈云易哉?李登雲雖作弊,在我盡暴其狀,不遺餘力,非但登雲。或抵重罪,痛入骨髓,唐人之傍觀者,必以爲待彼如此,待我可知。趙亡,韓、魏爲之次矣。莫不共憤,則因一細事,而恐致意外之變也。此事在我,先失其道,或爲中軍所賣。今此六守令,一時被拿,事甚可駭。安知非登雲爲之地?或有所以於其間也。唐人之處事無理,易置是非,有不可言者,玆爲可慮。」
3月4日
○丁未,判中樞府事李德馨上箚啓曰:臣積傷爲祟,病根深痼,其中冷濕頑痰,尤爲痛患,經年用藥,未見快減,脚氣重膇,日暖猶甚,必浴溫井,可以見效。今當和煦之時,切擬匹馬裹糧,隨便往還,願以本職及兼帶訓鍊都監都提調等職名在身,私切悶迫。伏乞遞差,保得往浴治療,不勝懇祈。答曰:「勿辭,往還。」〈史臣曰:「德馨年未弱冠,藹蔚聲華,文詞彪炳,歷敡淸顯,黑頭台鼎,可謂難矣。然以姻婭之私,知李慶全之浮躁,而專力汲引,唯恐不及,及慶全得路之後,反爲所擠,引疾蒼黃,托於溫井,豈可謂以人事君之賢相乎?惜哉!」〉 ○禮曹判書沈喜壽,上箚〈特爲經理接伴使〉遞免事,傳曰:「省箚。接儐王人,無出卿之右,豈遞改?卿宜勿屑於小嫌,惟以國事爲心,務存大體。宗伯之長,宗匠之任,捨卿其誰?」
3月5日
○戊申,備忘記曰:「去初三日,聞西城外,鼓樂唱歌,響遏行雲。予以爲,人或有爲其親而設者,昨夜又聞樂聲。今時何時?廟社在於何處?君王越在閭巷,百官則饘粥不繼,民生則塗炭方極,兇賊狺然,禦敵無策,土崩之禍,必在朝夕,乃酣歌娛樂,流蕩放恣,人心之不淑甚矣。天將視之,謂之知禮否乎?如爲其臨年老親而設者,似不須强禁,此外作樂遊宴者,嚴加禁斷,朝官則論啓革職,庶人則拿致刑訊。曾聞外方,於賊在境上之時,與客置酒作樂,幷卜其夜。外方之事,尤可駭矣。此意,言于憲府。」〈史臣曰:「壬辰之亂,倭寇侵陵,掘園陵而辱王之先人,虛宗社而蕩覆我都鄙,二百年禮樂文物,淪沒犬羊之手,可勝痛哉?此正君臣上下,臥薪枕戈之日,而諸王子驕佚之習,日甚月盛,豪奪民財,貪縱敗度,乃於行宮密邇之地,酣歌湛樂,鼓吹沸天,流連沈湎,夜以繼日,雖王言之懇惻丁寧,而怙侈滅義,罔有悛心。彼王子,固不足誅責,獨惜乎當時執法之臣,敢承嚴旨之下,而充位保祿,噤無一言?此所以王子之日益驕恣,而國勢之日益瓦解也,噫!」〉 ○備忘記曰:「內官等,以糧絶爲悶呈訴,或以價布,或以某物,如有可給之勢,參酌施行,言于該曹。」
○司諫院啓曰:全羅都事宋光庭,行己麤鄙,取侮列邑,至於試官,挾倡場屋,使擧子激怒,終致生變。請命罷職。昌城府使洪胤張,家內有悖惡之行。請命罷職不敍。「答曰:」竝依啓。「
○執義文弘道啓曰:「同僚相讓,體面當然,至於法府,上下間尤嚴,不可相褻。頃者坡州屯田官朴乃成,以風聞捉囚,唐人致揭于領相,使之速放,領相送揭于臣曰:『唐人所懇,不可不曲從。乃成已受刑,足以懲罪,須告同僚以放』云。臣適以私忌,不得參坐,使下吏將此意告于城上所,則臣非是爲,乃成私爲之地,而掌令黃敏中,於公坐中,顯加凌侮。臣猥忝非據,爲人所侮,不可靦然仍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文弘道以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傳于政院曰:「朴乃成,何如人乎?」回啓曰:「開城府私奴,免賤之人。曾爲加設職,今方馬山屯田官,與李承寵,同力屯田矣。」傳曰:「朴乃成何官乎?」回啓曰問于兵曹,則乃成以軍功,爲訓鍊院正矣。「傳曰:」爲訓鍊院正職之人,當移禁府,而憲府何以任意刑推乎?「
○大司憲李有中。〈爲人昏病,行尸走內,謟付邪議,從他笑罵。〉掌令朴慶先、持平尹宖啓曰:「臣等,坡州設屯田,募民結聚者,非但開懇,要以安頓行旅,使朝天大路無礙,而有稱朴乃成者,以屯田官,過宿之人,牢拒不納,至於朝官士子,陰囑唐人,歐逐㤼奪,公論久激,捉來問訊。凡犯罪人,例問職名,若朝官,必啓移禁府。乃成則捧招時,稱屯田官,而不言其職,本府推案猶在矣。今聞下政院之敎,臣等不察之失大矣。請命遞職。」答曰:「勿辭。」李惟中等,以再啓煩瀆,退待物論。
○持平朴思齊來啓曰:「執義文弘道,以掌令黃敏中,於公坐中,顯加凌侮,引嫌而退。唐將所懇,不可不從,則本非爲乃成私爲之地,同僚間言語之失,亦非見輕,別無可避之嫌,請命出仕。大司憲李惟中等,以朴乃成捧招時,不言其職,故尙今仍囚。今聞下政院之敎,不察大矣,幷引嫌而退。乃成作弊之狀,人所共憤,而捧招之時,不言其職,初非任意而然。大司憲以下,請竝命出仕。高彦伯,豪斷一邑,縱子殺人之罪,已不可言,至於歐逐王府郞官,此二百年所未有之變。其無君父滅朝廷極矣。豈可以微勞。貰其死乎?請依該府公事,以戒爲人臣跋扈之習。陳疏一事,非刑戮及身,則不得自列。江原都事趙維韓,無女而有,情事雖悶,推事結末,可以分疏,而乃敢輕擧陳疏,猥濫甚矣。請命推考。處女揀擇之時,爲部官者,十分詳察,而西部參奉朴誠男,尸居其職,請罷其職。」答曰:「出仕依啓。初推捧招時,例問職名云。若問職名,則寧有不言其職之理?所當詳察而爲之矣。朝官之人,自爲濫刑,極爲可駭。高彦伯事人之罪,當適中治之。豈可過中而濫加刑乎?趙維韓上疏,非大段事,豈以此推考?朴誠男推考。」
3月6日
○己酉,大司憲李惟中、掌令朴慶先、持平尹宖就職。〈史臣曰:「爲人臣而欺罔不忠者,其律至嚴。凡官猶然,況諫官乎?上以逖王慝,下以糾官邪,不能正己,其能正人乎?朴乃成初招之時,寧有不言其職,而自甘於搖楚乎?此萬萬無理,而互相开非,乃敢罔上?嗚呼!古之諫官直,今之諫官,罔而已矣。至於聖批愈峻,而略不顧忌,其諸異乎事君以忠之道矣。」〉 ○四道體察使兼都元帥議政府左議政李恒福馳啓曰:「全羅道金堤居進士趙成立等二十六人,聽名上書。大槪,郡居羅表、鄭麒壽等,往在己丑,俱被橫罹,庚寅十月,配于甲山,壬辰西幸之日,特蒙蕩滌之恩,其年六月,辭謝于堡吏及府伯,得還桑鄕,今甲山府使鄭沆,不辨彼此蒙赦與否,泛以逃歸,冒爲狀啓。羅表等,實非逃歸之類,亦在刷還之列,事雖七八年之久,而赦文昭布於其時日記,猶在於政院,恩典之降,炳然可考云。臣在京時,有此類二人,日日路傍呈訴,其一鄭克恕,其一忘其名。臣於己丑之變,爲推鞫郞廳,壬辰之初,爲都承旨,此事始末,雖不詳記,大槪粗知,將具入啓,而臣適辭朝。今此羅表等二人,必非法當緣坐之類。令該官相考許放,俾無冤枉何如?」○又啓曰:「南方風習,自來不佳。亂後始設場屋,此係國家盛擧,而頃日全羅右道監試時,場中儒生等,因事作亂,事甚駭愕。士習如此,極爲無謂。首倡儒生,本道監司,已將推考,都事宋光庭、督餉從事官崔弘載,以一道佐幕之官,場屋至嚴,不自愼重,駄載官娼,取侮列邑,不可號令於一道。臣特以所聞罷黜,其代急速下送事。」
3月7日
○庚戌,朝,王世子問安。
○司憲府啓曰:「仁同府使許昕,爲人貪饕,到處見敗,及爲本府益肆無忌,請命罷職。興海郡守金秀淵,性本庸劣,處事顚倒,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領議政李山海啓曰:「頃日坡州唐官李承寵,送人于備邊司,仍投書于臣。其意爲被囚朴乃成,欲其周旋解放也。唐官如有所請,則當請都監,而貽書于臣者,初未省厥由。其必以備邊司,乃諸宰之所會,而以臣爲首坐而然也。朴乃成,實未知爲何人,而聞備邊司諸宰之言,則乃成,非但軍功訓鍊正,乃曾經都摠都事,自法司囚推,甚爲未便云。仍念,此則雖甚未穩,而臺官所爲,未可指揮,但唐官之書,不可不通,故送揭帖于執義文弘道,仍口傳唐官之意。此事曲折,不過如此,更思之,唐官雖甚卑微,其揭帖,所當直啓,而私通于文弘道,其處事乖當之失,臣實有焉。」答曰:「送帖,不妨底事也。」
3月8日
○辛亥,備邊司啓曰:「我國再經兵禍,尙且人心玩愒,兵器之備,只有武庫,而舊儲蕩然,新造無策。臣等請加造弓箭,啓下之後,令本司郞廳擲奸,則或稱匠人盡歸唐將衙門,或稱諸具不足,爲官員者,袖手而坐。當邊事孔棘之時,武庫之事,廢墜弛緩,一至於此,不可不別爲嚴飭,本寺正。請以曾經臺侍中,有誠心幹局者差出,限年久任,使之逐日監董,以備緩急之用何如?」傳曰:「允。」
3月9日
○壬子,朝,王世子問安。
○藥房都提調領議政李山海、副提調柳熙緖問安,啓曰:「不審聖候何如?」答曰:「平安。」
○春秋館以領事意啓曰:「自乙未年以後,實錄謄書之議,屢發而屢止,蓋出於時勢之蒼黃,而莫重之事,掩置至此,極爲未安。但事體極重,不容不委送史官一員,而今者見在,只有二員,僅備左右史,勢不可分送遠方。姑待後日,商量處置何如?」傳曰:「允。」
3月10日
○癸丑,掌令黃敏中,〈剛褊自用,好訐爲直,蠅營狗苟,如癡如狂,凌侮長官,有若戰鬪,徘徊引疾,敢肆罔上,罪盈惡積,斃於旬日宜矣。〉避嫌啓曰:「臣頃於齊坐之日,執義文弘道,使下吏,傳領相意於城上所曰:『朴乃成,今日內,不可不放。』云,臣謂吏曰:『此何等公廳,敢以私言來囑乎?』臣之所言,止此而已。伏見弘道避嫌之辭,曰:『禮貌不可相褻』,曰:『顯加凌侮』,曰:『鄕漢何敢乃爾?』弘道其日不爲參坐,則禮貌之褻,臣安所施,而言語之侮,弘道亦安從聞乎?厥後臣與弘道,再三同坐,而略無一言及此累日然後,追拾無形之語,至煩天聽,顯斥小臣,此無非小臣無狀所致。且乃成囚推時,臣亦同參,而適患瘧疾,未得與諸僚同避,罪尤大矣。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經理都監啓曰:「今朝臣姜紳,〈時爲經理接伴副使。〉進孫中軍衙門請謁,中軍引入茶訖,臣使譯官告曰:『聞茅國科等文書,來在老爺衙門,寡君欲見敢請。』中軍曰:『國王若未見,則俺當取來』,拈出講和一事,語之曰:『爾國每稱不共戴天,不願講和,其意是矣。然不許講和,則當鍊兵峙糧,爲戰守之備可也,諉以殘敗,專不措置。今者大兵將撤,若賊來據釜山,則爾國又奏聞天朝,請兵請糧之際,八道已盡歿矣,將奈何?臣答曰:『自古敵人之以和譎人者,始則必諉以可從之事,其終也,必脅以難從之請,一或不從,則責以失信,觀於金、宋,可見矣。今者調信,以甘言諉我。設使窺覘上國,使我向導,則此亦可從乎?我國非不知勢綿力薄,强弱不敵,而但辱及先隴,有百世難忘之讎。若不助順,則君臣上下,只有一死而已。」中軍笑曰:「爾言則是矣,未免空言也爾。爾國終始固執,以不共戴天爲說。不共戴天者,戰守之備,果如是乎?」
○以李準爲大司諫,任蒙正爲副提學,洪湜爲持平。
○司諫崔鐵堅、獻納李馪、正言安克孝、朴孝生啓曰:「臣等昨日憲府處置之時,妄料執義文弘道,雖已先避,掌令黃敏中,方在呈告,必待兩避,參商處置,亦有舊規,故大司憲若出,則自有當處之地矣。今見大司憲李有中等再避之辭,以諫院處置爲乖當,又爲引避。臣等不察之失大矣。不可靦然仍冒,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3月11日
○甲寅,上御時御所別殿,命召領議政李山海、完城府院君李憲國、慶林君金命元、知事申點、禮曹判書沈喜壽、兵曹判書洪汝諄、戶曹判書申磼、吏曹判書任國老、行護軍李鎰、行護軍邊良傑、禮曹參判盧稷、戶曹參判李廷龜,引見。是時,持平尹宖。修撰權縉、李晟慶、左承旨張晩、假注書李幼淵、事變假注書李三省、記事官二員入侍。上曰:「奏請事,何以爲之?聞經理來月欲往云。似當留行矣。」山海曰:「欲奏請,當急餉銀,若不倂請,則似難。」上曰:「奏聲宜高。我國有可爲之勢,當盡力爲之。留兵而不議糧餉,必有後弊矣。」山海曰:「銀則我國,決無可爲之事。戶判在此,皆知之矣,若本色及鹽菜,則可以爲之云。」上曰:「一人一月所費幾何?」申磼曰:「餉食一月一人三兩,鹽菜則九錢,三千兵十月之糧,九萬兩,鹽菜則二萬七千兩矣。」上曰:「在我國,可以措辦乎?」山海曰:「一年則可爲,後弊極可慮。」上曰:「後弊不必言。今年奈何?申磼曰:」糧餉亦難矣。「上曰:」本國,決不可爲乎?「山海曰:」不可爲。前日啓辭,不得已也。「上曰:」然則但請兵乎?倂請糧乎?「山海曰:」若思後弊,則極難矣。「申磼曰:」落後之兵,萬無接濟之策。「憲國曰:」近觀天兵所爲,則來月發行,未可期也。愚計以爲:『今觀撤兵與否,而奏請宜當。若請三千,則其勢必不止於三千矣。』小臣頃以掃墓事,出郊外,田野荒蕪,斷無人烟。賊退專倚天兵,而蕩敗之由,亦在天兵矣。「山海曰:」天兵,公然刦奪官庫之物矣。「上曰:」作弊之狀,非不知之,但在餉銀之措備與否耳。「上顧謂左右曰:」如何可以善處?「命元曰:」其終處置,無善思之策矣。「點曰:」留兵不可不爲,而餉銀極難。頃者停運米豆,而又請餉糧,似涉煩猥。「汝諄曰:」小臣獻議,已言之悉矣,姑限秋冬五六朔支供,措辦以爲聲援,恐或可也。非但倭也,我國。恐有意外之變。「上曰:」設使經理去後,奏請三千,今姑請留經理何如?「點曰:」門下人,多有未安之語云矣。「上曰:」何謂也?「點曰:」經理下人,皆謂爾國,多有厭苦矣。「上曰:」經理被參之言,有之乎?「喜壽曰:」近聞天朝御史,暗行出來云故,下人等,問于天兵曰:『御史之言,然乎?』答曰:『發於何處乎』云爾,則此皆中間虛傳也。「憲國曰:」張副摠題本之言,則有之。「喜壽曰:」此言則有之。「上曰:」我國人情,所長者薄也。「喜壽曰?」此言則有之。「點曰:」自上若懇請留行,則最好。「憲國曰:」留行可矣,糧餉何得?「稷曰:」天朝之人,事事皆以爲不直。若請留兵,倂請銀子,必無狼狽之事矣,若以鹽菜爲可辦,則天朝疑我矣,雖極煩猥,所當倂請。「廷龜曰:」端川一年所供,僅千兩。以此計之,餉銀決難辦矣。「汝諄曰:」以爲難而停之則已,欲請之,則須速決爲當。「稷及喜壽、廷龜皆曰:」當速議處。「山海曰:」請銀事,倂及可也。「山海曰:」國之所恃者軍器,而經理衙門,皆設百工,故軍器。蕩無餘儲。「汝諄曰:」臣忝軍器提調,兵額軍器盡空,今則只倚天兵。若盡撤回,則禁衛把直,不能成形,後當百倍措置矣。凡登科人,皆中間閑遊。如此武士,抽出而補用禁衛,則庶幾可爲矣。「上曰:」此則在兵曹善處。「上顧謂張晩曰:」令左右,次次畢陳所懷。「張晩,以上所言,言于左右。國老曰:」若只請兵,而不請糧餉之銀,事必狼狽。「鎰曰:」餉銀無出處,事雖煩瀆,倂請可矣。「良傑曰:」京外所恃者,天兵,倂請餉銀可矣。「廷龜曰:」當初七千兵,支三十萬兩。其後我國請之,戶部以爲民間膏血,不可虛棄云。義州米豆,若准許,則雖充給萬石,天兵必不受矣。「上曰:」過一層後,當有此議論。張榜兵作亂順安,卿未聞之乎?然則軍律不嚴,雖渠將不數。況我國乎?義州腐敗小米,豈能受之?「磼曰:」三千十朔支放,十一萬七千兩。鹽菜如以爲自備,則不分彼此,只許留兵,無可奈何。「喜壽曰:」天兵聞請三千人,皆笑之矣上曰:「卿意云何?」對曰:「留兵雖請三千,必不止於三千矣。鹽菜價,若以紬給之,一月所支,多至三千匹,決難支矣。依上敎,留兵限秋汛宜當。聞諸天兵,必不給月餉云矣。鹽菜雖難,不可倂請矣。」上問山海曰:「然則不可倂請乎?」對曰:「倂請似難矣。然必有後弊。」上曰:「只論請兵請銀可否,他不須論。」山海曰:「必有後弊。」上曰:「不然。倂請月餉可矣。」山海曰:「倂請似難。沈喜壽之言可矣。」磼曰:「一月所支,二千七百兩,萬無出處。」點曰:「若倂請,而天朝字小之仁,許之則庶可矣。此後日請兵階梯也。」上曰:「然則奈何?」山海曰:「不得已當從群議。」喜壽曰:「留兵,亦未可必也。」上曰:「依議請之,而天朝若不許,則繼糧極難。」稷曰:「若請,則須及經理未發前。」上曰:「依議施行。」喜壽曰:「近日玉候未寧,不可啓請,然衙門人以爲,新歲接見後,久未接見爲未安。臣欲啓請,而聞玉候未寧,將有受鍼,故止之。雖請兵,必須自上接見後爲之。」上曰:「予欲接見,而近日氣欠安,故不得爲矣。近當接見。」憲國曰:「所當接見,請留四五月可矣。」上曰:「賊倭與我國,如陰陽晝夜,其憂不止於四五月而已。奏文,在作者如何。」上曰:「頃者茅國科等文書,未知何說也,邊將掩置不送,不過以其言爲悖慢也。雖有惡言,不足怒,似當見而有處置之事矣。」山海曰:「國科事,天朝不知矣。」上曰:「然。」憲國曰:「頃見辛按南,則天朝質官,近當出來云。其賊書,似當取見處置矣,上敎允當。」山海曰:「國科文書,軍門必見,恐天朝聞之,故不送矣。」上曰:「國科文書,所當明白處之。」山海曰:「賊虜,外示講和,內懷反側。講和事,當奏聞爲之。」上曰:「姑置大義而論之,我國邊將不報,於義如何?」鎰曰:「小臣之意,如此等事,似當奏聞,不可欺也。經理回程後,當直奏可也。」上曰:「辛按南,卿等見之乎?」山海曰:「小臣見之,似不慧矣。」上曰:「按南爲人,未知如何,而但問賊情,則皆誇張。兇賊富强之事,恐或反間也。且言被擄人,皆閑遊不役。此言詐也。」山海曰:「其爲人,似不實。雖忝軍丁,不關故出送矣。」上曰:「刷還我國人時,日歧島置糧餉作庫云。予則以爲,將欲再擧,而託以我國出送時餉庫云矣。」山海曰:「臣問之則以爲,調信云:『若送平人一名,則當講和。不然,則秋間作賊。』云。又有一說,調信以爲,受國厚恩多矣。今若再擧,先送一牌諭之云。」上曰:日本人情皆苦戰,故有不講和,則再擧兵之說矣。「山海曰:」平秀吉死時,諭家康不許和,然後再擧云,故今請和。「上曰:」賊書事,備邊司議處。「山海曰:」賊書,有譎計矣。「
○上曰:「在家原任大臣,幷收議。」臣李德馨議:「留兵不可已,則餉銀不可不倂請矣。」臣尹斗壽議:「留兵便否,臣於前日獻議,已盡之。近觀群議,皆以爲當留三千之兵,庶有聲勢之助。此不可謂無所見,但國以民爲本。畿甸物力,已爲蕩竭,許多民生,如在膏火中。南方所之,無不殘滅。恐此憂,不在於顓曳也。要在自强,以盡修攘之道。」
○以正言望,傳于政廳曰:「金善餘,壬辰年,以史官,逃去人也。百執事猶可爲,其于臺諫,則不知也。」以朴思齊爲左正言,尹壽民爲右正言,尹繼先爲獻納,李馪爲弼善。〈史臣曰:「自上傳敎之意,可謂爲官擇人之美,然其所擇,不過如此,惡在乎其難其愼之道乎?」〉
3月12日
○乙卯,王世子問安。
○上幸經理衙門。〈姓萬,名世德。〉
3月13日
○丙辰,萬經理回禮于時御所。
○司諫姜綖,避嫌啓曰:「臣前爲執義時,朴乃成囚禁,臣實主之。刑推時,臣雖不參,朝官之言,渠則不言,而外間云云之說,臣亦有聞。不可靦然忝冒,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3月14日
○丁巳,司諫院啓曰:「淸道郡守權晋慶,爲人悖戾,性且汎濫,及授本郡,益肆貪黷。請命罷職。旌義縣監李春榮,本以悖妄之人,行已無狀,絶島殘民,重受其害。請命罷職。昌寧縣監鄭惟祥,爲人庸劣,年紀衰耗,政委下吏,民受其害。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3月15日
○戊午,備忘記曰:「經理大人,欽承皇命,開府我邦,事體極嚴。數三守令,令其上來,有所憑閱,其進退,初非難事,所當俯首聽命,疾速前來,凡有所聞,據理從實以對,其義自直,何畏於彼失?豈有大人,殺此守令之理哉?我乃大不揆事體,橫生過慮,違逆其命,至令數旬,扤然不顧,至於通判,移咨于予。召來,乃多費苟且之說,必欲不現。通判之咨曰:『本府自能相體,一到卽審省發先回,決不妨誤職事。』云,則其辭頗遜,而我之所以應此者,得無甚倨乎?予恐以幺麿一事,致天朝諸大人之疑也。設使易置是非,擧措乖舛,亦末如之何。惟使國體毋失,勿致嗔怪,而萬一指謂不順,所關非細,恐有後悔。子意如此,而司中必有至當之見,更議參商善處。」
○是夜二更三更,月暈。
3月16日
○己未,司憲府啓曰:「砥平縣監安宗吉,爲人貪鄙,專務善事,巧作色目,以剝割爲事,多率眷屬,貽弊萬端。請命罷職。永川郡守盧景福,爲人庸劣,性且貪虐,托以支待天兵,侵漁日甚,流亡相繼。請命罷職,其代以曾經臺侍,各別擇送。」答曰:「竝依啓。」
○慶尙右水使柳珩馳啓曰:「玉浦萬戶李暹馳報內,二月二十九日,倭中船一隻,卯島始出,登山串向來,率諸將馳突,則自日本生還人。執捉率來,爲唐船奪去矣。生還男女,老弱三十三口。倡率出來者曰:」康津納粟正文億守,推問,則丁酉年,古今島避亂被擄,爲僧一年,與金雄信等,密約逃還,賊情則擄去天將四員內,一員去八月身死。倭賊等,船格整濟,天將二員及同屍幷載,對馬島出送,一員則自加羅次島,移送沙次麻島云矣。大槪倭奴,以和好一事爲急,而若不許和,則再動兵馬云。「〈史臣曰:」朝鮮與倭虜,有萬世必報之讎,無一天共戴之理,豈可信彼甘言,忘親釋怨,有若趙宋之於遼、金哉?縱未能生聚敎訓,如越句踐之沼吳,猶可收拾餘燼,固守邊封,使游魂不得再動也,而上下偸安,委靡不振,主和者徒務姑息,而不思經遠,攻和者朋家作仇,而憚於征繕,悠悠泛泛,日就削弱,遂使居圉卒荒,狡虜生心,可勝惜哉,可勝痛哉?「〉 ○黃海道御史金緻書啓,傳于崔鐵堅曰:「朴孝誠陞職,李璲、朴東善賜表裏,延忠輔、李蘧、金玄度、沈克明、罷職,劉汝暈拿鞫,金壽男推考,餘令該司回啓。」
○申欽以備邊司言,啓曰:「伏見茅國科等揭帖,當初天將之入送,專爲講和一事,渠又被拘異域,脫還無期。其所切望於我國者,何待見此揭帖而知之乎?今日之勢,非我國之所擅爲,曰戰曰和,所當一聽於上國,而今此茅國科等之事,初非上國之所知,大小將官,皆相隱諱,惟恐漏洩於天朝。此事終不得掩匿,則非但天將被譴,我國亦難免知而不言之責,所關甚重。若直爲奏聞,則勢所難爲,而邊情馳報之時,通其大槪於軍門,則似爲無妨。如兇賊刷還人口。賊書等事,前者已請咨報,而此事亦似當竝擧。但念措語之際,如或不察,則他日或不無執此爲言之患。令承文院,參酌商量,善爲措辭,以觀其意何如?」傳曰:「允。」
○申欽以備邊司言,啓曰:「兇賊刷還人口、賊書等事咨報之意,前已啓下矣。今此茅國科等,非但揭帖於經理,亦及於上前,此事似當竝爲移咨於軍門。但措語之際,如不得善辭,則以彼本欲分罪於我國之心,他日事或彰露,執此文,以我國爲預知此事者,難保其必無。若曰茅國科之初入歸也,小邦邈然不知,而近始聞之,驚駭不已云云,則語似明瑩,且其揭帖旣已來此,不可不從實具報云云亦當。但上年倭使,亦持茅國科等書出來,而依經理分付,挐送倭使于軍門。其時亦爲具由馳報與否,令承文院査考,然後修咨何如?」傳曰:「允。」
3月17日
○庚申,內醫院都提調李山海。提調洪進、副提調柳熙緖。〈居家無行,任官黷貨,受梁澤之馬,故寢弑父之獄,人心憤鬱,莫不唾罵。特以洪汝諄腹心之故,濫居喉舌之長,至兼內局,其爲國家之辱大矣。〉啓曰:「問安。前日引飮之證,卽今何如?或如前煩渴,則只進茶飮未安,請令醫入診,丸藥議啓何如?敢稟。」答曰:「引飮則一樣。入診勿爲,丸藥徐爲之。」
○正言尹壽民來啓曰:「司諫吳百齡,引嫌而退。老父證勢,入寒益重,至於氣息奄奄,則人子之情,果難違離,且疾病之來,人所難免。前日之不得赴召,出於事勢之然也。豈可以此輕遞言官乎?請命出仕。」答曰:「依啓。」
3月18日
○辛酉,右議政鄭琢,〈爲人,恭謹有智慮,退老丘壑,不事交游。古人云:「邦無道則愚。」幾近之。〉以病辭職,答曰:「調理上來。」
○備忘記曰:「司饔院安山魚箭監捉官進上之魚,皆味變,且以數尾塞責,殊無魚箭設立之意,極爲緩慢。色官員推考,色吏囚禁治罪。」〈史臣曰:「朝夕進膳,自有常數,王之諸臣,皆足以供,而當臥薪嘗膽之日,念魚箭微瑣之事,其與大禹之菲惡、周文之不遑,異矣。」〉 ○成均館同知事鄭昌衍、大司成李睟光啓曰:「今日萬經理,〈世德〉謁聖于成均館,臣等以館官,往候經理。入廟門階上,行四拜禮,開見位版後,坐明倫堂,舊基,令臣等參見。臣等階上行再拜,經理揖之,問臣曰:『俺見位版所題,乃宋制,非皇明之制也。』臣等答曰:『自古如是,故外國因循乃爾。』經理曰:『天子未有拜王之禮。以此嘉靖年間改定,不書文宣王之號,只稱至聖先師孔子之位。爾邦雖外國,今則一遵華制,可改之。』臣等答曰:『蒙分付感激。當以此言啓知。』云。經理曰:『俺亦當移咨,爾可啓知國王。』云。」
3月19日
○壬戌,經理都監啓曰:「昨日經理,謁聖于成均館,往見箕城君家花草,不用酒卽出,旗皷跪曰:『越邊亦有名園,井泉甘洌,楊爺所嘗遊賞處。蓋前翊衛南尙文家也。』經理暫入,酌泉而飮,仍向僧伽寺,行到蕩春臺,山雨已作。經理入寺院,叩頭佛前,周覽飮酒,出銀分饋寺僧,黃昏後,還衙門。」
○承旨南瑾啓曰:「密符置處,令禁府。問于郭再祐,則棄鎭之時,虞候金振先處傳授云。以日計之,則可以上來,而迄今不來,極爲駭愕。此事曾已下書于新監司金信元矣,其傳授與否,更爲下書于新兵使,使之馳啓何如?〈密符,君命之符驗也。傳授之際,不可不謹。再祐以忠憤慷慨,處事若是,其他尙何責哉?〉傳曰:」密符不可傳授於他人,然此則不知而爲之。下書,依啓。「
3月20日
○癸亥,司諫院啓曰:「自前別試大擧時,分爲三所,其意有在,而亂後凡事苟簡,只設兩所,出榜之時,紛擾忙遽,皮封符合,多致錯誤,至於試官、差備官及擧子等,有相避者,推移無地,終未免生事,虧損國體。上年之事,亦一驗也。請令該曹,更爲定奪施行。牙山縣監沈閫,處事顚倒,用刑太濫,刷馬調發之際,亦多肥己之事,怨讟盈路,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本縣,海運要衝,累經非人,殘敗已極。其代以文官擇遣。中和府使申景禧,初授仁川,無端相換,非但有妨事體,前爲守令,到處見敗。西路稍完之邑,不可付諸此人。請命遞差,其代以文官差遣。砥平縣監李慶祿,爲人汎濫,前爲監牧官時,多行鄙陋之事。如此之人,不可復授臨民之官,請命罷職。榮川郡守尹時忱、縱其無賴孽産,恣行悖戾之事,淫穢學宮,士子齊憤,通文聲罪,見聞駭愕,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義禁府啓曰:「郭再祐罪律,考《大明律》,擅調官軍條云:『非奉御寶、聖旨,不得擅離信地。』違者杖一百,發邊遠充軍矣。」傳曰:「郭再祐之罪,不止於此而已。」
○司憲府啓曰:「陰竹縣監鄭友說,本以巧猾之人,潛懷謀爵之心,專事剝割,無所不至,以無名穀,以爲自辦之能,瞞報奉使之臣,至於褒啓。姦濫之狀,莫不痛憤。請命罷職。瑞興府使朴慶新,本以輕妄之人,驟陞頂玉之班。前爲全州府尹,賊鋒未至,先自逃走,使滿城將士,一時潰散。其時唐將,尙未免敗軍之律,至今囚禁,而慶新獨保首領,已是失刑。豈可急急收用,以置衣冠之列乎?請命仍前斷罪,以嚴軍律。」答曰:「依啓。」
3月21日
○甲子,朝王世子問安。
○藥房提調李山海、副提調柳熙緖問安,答曰:「平安。」
○承旨崔鐵堅啓曰:「咸鏡監司所送向化胡人等,以異色之人,故守門將,不許入之。今日止宿門外。明日入之何如?」傳曰:「速令該司處之。」
○是日夜二更,木星與火星同度。
3月22日
○乙丑,備邊司。〈領相李山海、有司堂上李準、趙挺。〉啓曰:「亂後試取武士,或全不射六兩,或射不及百步,故僥倖得科者居多。此輩雖不如平時出身,然比諸雜色軍士,則大有間矣。今此別試規矩,以六兩百步騎射四中爲限,京外擧子,自知不及程式,試日已迫,而錄名者絶乏。初試之數,若不滿額,則殊非大擧取人之意。況當此朝夕待變之日,多得武士,赴戍南邊,所關非細。請六兩騎射,量數減定,以廣試取之路。」
史臣曰:「訓鍊之方,不在試取之多寡,而在於敎閱之勤慢。自癸未以來,武士之試取者,其麗不億,而壬辰之變,主司馬者,曾未知簡選赴戍之策,而徒擁虛簿,莫之收拾,奚在乎試取之多乎?今也備邊之臣,徒取充位,曾無一言及於生聚敎訓之計,而徒區區於減騎射之規,廣試取之路,只足以啓僥倖之門耳。烏足補於防戍哉?」
○傳曰:「不可爲矣。」
○禮曹啓曰:「今此向化胡人等,昨日已到東城外,攔阻不得入來,不無缺然於遠人之心。卽命宣傳官,持標信許入,姑令留駐司譯院舊基。令該司厚加供饋,一如癸未年舊例何如?」傳曰:「允。」〈史臣曰:「夷狄,不可以中國之治,治之也。自三代之盛,不與正朔服色,非威不能制、强不能服也,以爲遠方絶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晋氏徙戍於秦川而竟致五胡之亂,唐太宗不受康國內附,而不損貞觀之烈。其得失較然矣。今也國都新刳於兵,而禾忝滿目。倭寇稔惡伺釁,而邊圉孔棘。不可使外夷,來覘我虛實,而外慕納款之名,內釀他日之禍,竟使狼子野性,易我衣裳,徙居內服。倘使郭欽再生於今日,則其爲憂時慮遠之計,豈止於流涕而已哉?」〉 ○朝鮮國王謹奏。玆者,聽得各營善後官兵,定於本年四月內,盡行撤回。目下全、慶沿海一帶,水陸軍兵,不滿萬數,防備十分踈虞。對馬等島,一水相望,伺釁日久。今若詗知天兵盡撤,夥衆進搶,則以本國孤單兵力,難以支吾,存亡之機,在於此局。目今糧餉匱竭,雖不能仍留重兵,合無會同議政府等官,商議留兵處,糧餉及多寡便否,早行聞奏相應等因具啓。據此,臣悉集議政府領議政李山海等,文武陪臣,會議府中,咸以爲:『伊賊兇謀,固未嘗忘我國,其不敢再犯者,只以天兵尙在故耳。』今又婉辭求款,詐稱刷還人口,而其實只還老弱無用者若干人,以探我國虛實,姦謀所在,的然可知。若聞大軍盡撤,則乘機呈毒,勢所必然。留兵之請,實係存亡,萬不可已。本國雖極匱竭,三千兵本色口糧,猶可竭力措辦,合無奏聞天朝,乞留水兵三千,期以數年防守,以鎭人心,以懾賊情,允合事宜。或以爲上年留兵之請,天兵於本國,原請八千數外,又加七千餘。因此糧餉。萬分不繼。今雖只請三千,若又加留,則抑恐繼餉爲難。且上年留兵折色,天朝不許全給,將支剩米豆,抵作助發之銀。今者月銀,倘或如前不爲全給,則雖欲留兵,亦不可得,合無再爲商量等因具啓。據此臣,再與戶曹陪臣申磼等商議,咸以爲:『上年以前,則留兵之數雖多,而天朝米豆,多在各倉,將此米,或參米搭放,或貿換支放,故本國稅入大米,該數雖少,因此僅能支繼。』今則天朝米豆,已盡搭放於鹽菜之價,若致撤兵時分,將無遺下之數,此後更無倚仗交濟之資。上年稅入之數,通共不滿四千餘石,以此推之,今年可知。三千兵一年之糧,亦不下二萬餘石。今者留兵,若過三千,則本色之糧,猶患難支。況折銀月餉,厚係天朝支發?以本國物力,難望其萬一,其與上年事勢自異。若不開給月餉,則兵不可留,兵不得留,則國不可保。皇上字恤小邦,明見萬里,倘能陳列上聞,庶幾惻然動念,合無題請,水兵三千,幷乞全給折餉,存亡所係,不容少緩。各等因具啓。據此臣爲照,伊賊兇狂桀逆,固不在小。幸而皇威遠暢,天斃老賊,今雖暫還巢窟,而狺然稔毒,猶夫其心也。遺孽不殄,繼簒逆緖,叶以十道之强悍,濟以家康之梟桀,方且休兵蓄銳,以爲再搶之圖,其不敢唐突者,徒以天朝尙在耳。海波無阻,偵船相望,日覘王師去留,以爲動兵遲速,而今又撤送老弱,名以刷還,婉辭求款,探試淺深,或聲言乘秋進槍,或期以明年春大擧,其所以恐喝開闔,益無不至。今若偵知大營盡撤,則彼亦何憚,而不逞其兇乎?南邊沿海之民,咸謂天兵若撤,賊必隨至,鳥驚狼顧,荷擔而立,隄防控扼無可倚,己事足徵,景象可虞。況賊之可憂,非獨今日,今秋之憂,甚於今日,來歲之憂,又甚於今秋,日復一日,歲復一歲,此賊未滅之前,都是可憂之日。天兵旣不可長戍於小邦,小邦亦不可每籍於天朝,以臣之國,寧不欲自爲圖耶?惟是積敗之餘,喘息纔定,萬事瓦裂,措設未遑,雖捃拾遺丁於瘡痍溝壑之中,而凋殘寡弱,不成部伍,士寡先㤼,不戰思潰,須得王師,叶守鎭服,使沿邊一帶,恃而無恐,然後庶得數年無事生聚訓鍊,以爲自强之基矣。然臣之只請三千,不慮其小者,非以三千之兵,可以捍禦兇鋒也,天威所及,猶足以折奸謀於未動、鎭軍情於將渙,而小邦措糧之勢,過此則難乎支繼也。盡撤則國無所倚,多留則糧不可繼,小邦今日之勢,誠可悲矣。夫穀必生於地,財必生於民,而小邦土地瘠隘,民丁尠少,自經喪亂,八路皆被兇熖,千里無復人烟。賊退之後,雖或粗起農功,而不能平時百分之一。緣畝之民,力竭於轉輸,荷鋤之輩,盡編於行伍,生穀之源旣絶,裕財之道無因,公私交困,中外俱乏。以此物力,供億軍需,支撑至於八年者,只恃天朝米豆,倚以交濟耳,非臣之力所能辦此。今則罄竭之力,已到十分地頭,而天朝米豆,亦已盡矣。唯將一年稅入之穀,以算留兵該放之數,則三千兵本色之糧,猶有不足,而此則竭力拮据,可以措辦。是係臣晝夜商度,反覆熟講者。豈敢率爾陳達,以重罪戾,亦豈敢含糊隱忍,致誤大事?至於折色月銀,則小邦尤無辦出之路,不得不全藉於天朝。蓋以銀子,本非小邦所産,平時市舖,只用米布,經亂以來,百物殘缺,如綿紬人參,係是進獻之物,而亦不得照舊採辦,致缺常貢。往年副摠兵劉綎,領兵屯守時分,經略宋應昌,欲採銀於小邦,以助月餉,分遣工匠,廣加採訪,深山窮谷,無處不到,而銀穴不多,卒未有得,不得已全發於天朝。斯固已試之驗。今則比其時,又益匱矣。雖罄倒一國,決難措其萬一,臣何敢惜費而誣上?抑臣於此,回惶踧踖,終有所不忍上聞者,臣自遭禍敗以來,八年之間,上以貽皇上宵旰之憂,下以貽多官籌畫之勞,山東之民,勞於轉輸徵發,將領士卒,勞於戰陣鋒鏑。以臣之故,肝腦塗地者,未知幾人,臣非木石,寧敢自安?每念至此,有地無容,惟思粉身,以謝天下,而恩私未答,奏籲愈煩。賊來而請授,賊退而請守,兵少則請增,糧盡則請繼,有急必呼,無願不遂,不啻如弱子,仰乳於慈母。雖聖量洪私,天覆海涵,棄瑕滌垢,曲垂矜憐,而臣子分義,豈容如是?每一封奏,心腸震掉,猶不知止,僭越尤極,只緣今日事勢,實係存亡大局,若以煩瀆爲嫌,使而不早明白開陳,有若可以自爲者然,他日誤事,雖罹顚隮,使八年拯濟之恩,終歸於虛地,則臣之罪,至此而爲尤大矣。爲此冒眛,終不能自已,兢惶戰灼,措身無所。伏願聖慈,洞燭兇賊覬覦之形,俯察小邦殘匱之狀,特令該部,仍留水兵三千,選一良將,期以數年,統領鎭守,其折色月餉,竝蒙照例全給,則邊情自固,有虎豹在山之勢,賊膽潛消,絶鯨鯢出海之患,小邦自强之固,亦得藉此而有濟,豈不幸甚?緣係倭賊伺釁,兇謀叵測,大軍將撤,人心危懼,懇乞聖明,曲垂軫念,量留一枝水兵,以畢善後事理。爲此謹具奏聞。
3月23日
○丙寅,司憲府啓曰:「交河縣監安瑞國,到任之後,托以身病,專不坐衙,吏緣爲奸,民受其害,畿甸殘邑,日就空虛。請命罷職。經理都監郞廳濟用監奉事金廷立,憑藉衙門,多行汎濫之事,不可仍在貽弊。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3月24日
○丁卯,吏曹啓曰:「來四月初四日,行宗廟夏享大祭,而本月二十七日,當爲受誓戒,其日,適値文、武科初試開場,蔭官皆受試暇,差祭人員,爲半不足,極爲悶慮。武臣兼宣傳官、部將、守門將,推移差祭何如?」傳曰:「此,古無之事,無乃未安乎?承旨回啓。」承旨崔鐵堅〈爲人詖險,身且穢疾,謟事山海,驟躋近密,人皆唾罵。〉回啓曰:「現在官員甚少,常時差祭,亦患不足,而適値試場,故有此草記矣,如部將、守門將等,雜類居多,差以宗廟大祭,似爲未安。無已則宣傳官、宗室中交差何如?恐或無妨。」傳曰:「以此意,言于吏曹。」
○是日酉時,日暈。
3月25日
○戊辰,持平洪湜,〈人物頑愚,有同土塊。特以椒掖至親,席寵恃恩,且事汝諄,如事其父,淸班顯秩,若固有之,其汚辱名器,孰大於是?〉以大司憲李有中〈惡疾痼心,喪其性情,所存者,昏妄邪毒。〉執義姜綖、掌令李馪。〈前以逃竄守令,納粟免罪,而非但忝竊臺官,至於被錄玉堂,識者笑之。〉安克孝意,來啓曰:「兼弼善朴慶先,素無名望,見賤於人,曾在臺官,已多物議。今不可復置書筵重地,請命遞差。黃海兵使金壽男,本以汎濫之人,恣行貪鄙之事,多率家屬,貽弊道內,又使無賴子弟,奪占漁採之利,民甚怨讟。凡在見聞,莫不唾罵,請命罷職。」答曰:「依啓。金壽男,遞差。」
○成均館官員,以知館事意,啓曰:「本館儒生等,以重建聖廟事,收聚米幣雜物。始役之時,不可不別設都監,監董責成,而但燔瓦鳩材等事,必須及時料理,然後方可待秋起役。姑以館員中司藝李覽、直講柳潭、典籍金鼎一,專掌次知,限事畢間,勿爲遷動,以重其事何如?」傳曰:「是非則不知矣,聖廟,國家當作之,儒生豈可私自建乎?設使作之,似當有次第矣。
○以朴震元爲持平,尹宖爲副修撰。〈爲人凶悖,性若豺狼,自任爲汝諄之鷹犬,有斬殺士林之意,吁可畏哉!〉 ○申時、酉時,日暈。
3月26日
○己巳,司憲府連啓曰:「黃海兵使金壽男事,前啓。持平朴震元今在京畿驪州地,斯速上來事下諭。」答曰:「不須罷職。下諭,依啓。」
○傳于右副承旨南瑾曰:「凡入直人員,有出去事,則必以標信出去。今日兵曹堂上,雖試官落點,所當交代後出去,而何以無端出去耶?何人入直而如是乎?兵曹空耶?」回啓曰:「參知李尙毅入直,而試官落點後,良久遲留,假參知差出事允下,故以入直人員,擬望入啓後出去。兵曹則空云矣。」傳曰:「闕內入直侍衛之事,至嚴且重。凡入直將士,當面看交代後出去。參知李尙毅,雖試官落點,所當面看交代後出去,徑棄出歸,使闕內本兵之地,無守而致空,事甚駭愕。李尙毅先罷後推。」
3月27日
○庚午,以備忘記,傳于右副承旨南瑾曰:「標信出納,事體至嚴。況本兵入直之地,空虛,其代直,一刻爲急。本月二十六日,兵曹堂上,無入直之員,判書以代直,來詣闕外,政院啓請標信,而承傳色趙龜壽,託以夜深,中間不爲入啓,使判書不得入直,兵曹直所,達夜空虛。非但事極駭愕,後日若阻遏標信,或不啓、或不傳,機關非輕。拿鞫治罪。」
○忠淸監司張晩啓曰:「戰用長技,莫過於砲射。李時發曾爲本道御史時,所練砲手,不爲不多,而束伍已罷,散漫無紀律,誠爲可惜。臣欲於到界之後,從便收拾,以備緩急,必有敎師,方可敎練。都監砲手擇善手一二人,帶去何如?」傳曰:「依啓。」
3月28日
○辛未,禮曹啓曰:「亂離以來,京外士子,流轉道路,救死不暇,廢棄學業,已過八年。世道至此,極爲寒心。及時先務,莫急於勸人讀書,而近年設科,專用雕篆之技,不擧課誦之規,識者病之。今此別試,特命講經,甚是敦本務學之盛意,繼此以往,固當遵行勿替。但久廢講讀之餘,遽令自願一經,抽牲四書,其異於式年新規者無幾。遠方擧子,來聚京城,各種書冊,實難遍得而觀之,亦不可不慮。姑依丁酉年近例,經書皆用自願一書,考講之際,十分嚴明問難,毋使爲悠泛文具之歸,似或有益。大臣之意,皆以爲然。敢啓。」傳曰;「不可。」
○以朴承宗爲兵曹參議,任守正爲弘文館校理,朴孝生爲持平,〈爲人庸瑣,有同鼠子。諂附權奸,遂竊臺官,其爲生也,亦可哀哉。〉金緻爲弘文館修撰,李箕賓爲平安道兵使。
3月29日
○壬申,上幸漢江,迎慰李提督自南還京。上曰:「大人爲小邦,遠巡沿海,不勝感激。」提督曰:「騷擾地方,心甚未安。」乃請茶禮,上與提督,俱降席立飮茶。提督曰:「在南方時見之,則馬島距海口迫近,角聲相聞。倭賊之不動,實爲天兵之留此也。天兵撤回,則雖五六十零賊,必難禦矣。南邊一路,殘破已極,沿海之地,人火斷絶,如慶州、安東等地,稍有人烟。前頭之事,必不及壬辰五分之一。善後之策,誠爲可慮。」上曰:「大人爲小邦軫念,多謝。小邦之保有今日,秋毫皆天兵之賜也。」提督曰:「天兵盡撤,則貴國防禦,計將安出?」上曰:「已請三千兵糧,業已奏聞矣。」提督曰:「南征將士,雖至五六千之多,尙有懼心。況三千乎?天朝雖許三千之請,留此軍兵,必無樂留之心矣。」上曰:「小邦亦知其數之甚少,而小邦力弱,不能供億。只欲藉虎豹在山之勢耳。」提督曰:「貴邦水兵,作爲天兵幇子,互相倚勢,則庶幾有所恃矣。」上曰:「小邦雖請三千之兵,而今明月,深可憂,水軍須於過五月撤回,幸甚。」提督曰:「不止於今明月而已。聞道對馬島凶荒飢困,自日本移粟賑救云。若及秋成,則尤可慮也。貴國人逃廻者來言,倭賊修治兵船器械云。善後之策,宜速圖之。」上使舌官,請行酒禮。提督曰:「前日國王咨文中,有五島之語。羅州相望之地乎?」上曰:「羅州相望之地,本無五島,且無倭國島嶼矣。」語未訖,承旨崔鐵堅,於榻前,卒發狂疾,顚仆席上,曳出幕次之外。上顧謂承旨曰:「令內醫院,給藥救療。」提督問曰:「此是何官,且得何疾乎?」通官答以從官,適得風眩之疾。「提督曰:」速救之。「酒三行,提督曰:」酒已足,請辭。「上曰:」請加進一杯,乃呈禮單。「提督曰:」所領多矣,只領帖。「上再請薄物不足辭,提督固辭不受。上與提督,作揖罷黜。提督先行,未時,上還宮。聞提督令軍中,於路上作鼓吹以送。所以尊國王也。上停輦,顧問承旨曰:」此甚未安。「承旨回啓曰:」大人已令軍中,作皷吹,爲上行也。何必辭乎?「上行到桃渚洞,聞提督徑入南關王廟設酌,乃止輦回避,由靑坡路還宮。
○京畿觀察使馳啓曰:「有一人自稱宣傳官,率男女各一,慶尙道驛子一人稱名者率來。廣州刷馬、驪州別馬持來,羅將一雙前導,馳入驪州,公兄色吏等刑訊,責出酒鷄,事情殊常,追蹤則東大門外,李主簿稱名人。前者亦於平安、黃海等道,托稱接伴官,作弊人云。各別捕捉定罪何如?」
○司憲府啓曰:「今日江上擧動後還宮時,該曹所當先探天將動止,俾無臨時窘迫之患,而陶通判已到關王廟,了莫聞知,大駕久駐中道,蒼黃窘迫,竟由抄路,極爲未安。請兵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政院,居喉舌之地,全不檢飭,致令如此,所失亦大。請色承旨推考。」答曰:「道路之事,出於意外。以此何至於罷推乎?」
○上將幸漢江,王世子問安,答曰:「平安。」
○上還行宮,王世子問安,答曰:「平安。」
3月30日
○癸酉,朝,王世子問安。上於世子,臨御甚嚴,罕得引接,每於問寢,至外門而退。
○義禁府啓曰:「李主簿稱名人拿來事,府郞廳發遣,多般搜問,不知所在。此必非主簿,而假稱者也。利川下人,已知其家云。京畿監司處,秘密下書,所謂知家人上送後,期於必捕何如?」傳曰:「此意,密諭監司,且令京畿跟捕。」
夏四月
4月1日
○朔甲戌,上在貞陵洞行宮。上幸李提督所館。李出中門以迎,陞堂拜請,〈提督李承勛〉上曰:「不敢。」上請拜,李曰:「不敢勞。」作揖就座。上請茶。
○王世子問安。
○持平朴孝生來啓曰:「黃海兵使金壽男,爲人汎濫,日肆貪縱,多率家屬,貽弊道內,至使子弟之輩,奪占漁浦之利,怨罵盈路,瞻聆齊憤。此而不治,則貪官汚吏,將接迹於朝端,無所懲其罪矣。豈可遞差而已乎?請勿留難,亟命罷職。」答曰:「依啓。」
○戶曹啓曰:「賊人冷去同等賊贓,皆是唐人物貨,則兵使所當留置,以待朝廷處置,而徑自分給土兵,極爲無謂。其中有唐物十七駄、雜物四駄、三升九駄云,而本道旣爲區處,自當依數還推,如有未準之數,則監、兵使同議,或以人蔘、或以綿紬,可以隨便備給矣。京中則非但物件之數,不能詳知,天將臨行,凡百應辦,不勝支當,更無辦出之路,極爲悶慮。同人賊贓,使本道急速措備,經理過去時,令接伴使措辭呈納何如?」傳曰:「本道寧能急速措備?各人已受用下之物,必無自當依數還推之勢。如是推還之際,趁未還償,恐有益損之患。且當呈於在京之時,不可納於過去之路。姑以本曹所儲銀子及他物,大槪優數磨鍊呈納,以本道措備之物,隨後歸其直如何?予所慮者,衙門不久將還,賊贓趁未還償,則恐以我國爲失義,尤發意外未安之說。更爲參酌議啓。」
4月2日
○乙亥,巳時,李提督回禮時御所,上接見。
○成均館進士李好信等上疏,請修文廟,以興文敎,其略曰:「竊以帝王之於庠序之敎,不可須臾廢也。有國家一日,則當立一日之學校,有國家一歲,則當立一歲之學校。國運迍邅,兵燹慘酷,芹宮延爇,聖廟丘墟,俎豆闕奠祭之儀,靑衿無肄業之所。肆於乙未之歲,縫掖之徒,有意營建,上稟天聰,下告諸道,若內若外,不謀而同,或米或布,隨力而聚,營繕之役,朝暮將擧,而適値丁酉之變,使尊先聖衛斯道之擧,不得成於重恢之日,豈不重可惜哉?幸賴天未喪文,運不終否,海寇已遁,國步再安,制度文爲,次第略行,立廟之擧,正在今日。方將輦掃瓦礫,鳩聚材木,草創聖殿以作奉安之所,亟命有司,俾典經營之責,則歡趨協力,不日有成,豈徒臣等之大幸?抑亦國家之耿光。謹昧死以聞。答曰:」令該司議處。「
4月3日
○丙子,辰時上幸李軍中〈香〉所館處迎慰,中軍出大門以迎。
○酉時,日暈。
○備忘記:「經理大人,久留我邦,今將大歸。我國則非如常時,然大人之意,則豈如是乎?在前天使時,議政等官,有設宴之禮,今無此禮矣。或於江上,衆陪臣設宴,邀大人遊觀送之如何,大爲索莫,令禮曹議處。」
4月4日
○丁丑,巳時,李中軍〈香〉回禮于時御所。上出中門以迎,作揖就座。李進回謝禮單。
○備邊司啓曰:「賊謀朝夕不測,備禦之策,宜無所思。兩湖嘯聚之徒,漸至滋蔓,亦爲可慮。今若天兵盡撤,則竊發之患,難保其必無,不可謂徵細而忽之也。水原乃兩胡要衝之地。禿城之內,人或慮其泉水之不足,不宜留駐大軍。然而旣已設築,未可虛棄,防禦使權俊,亦不能頻數往來,但令金希契守之,廢爲棄地。權俊,別敎下送,使之起廢振頹,一以綢繆緩急,一以畏戢狗鼠,則其於衛京城,允爲便益。龍津亦上流要害之地。自邊應星遞去之後,無復有看守者。雖有許售,而專察屯田,不得留意防備。請擇武臣堂上中,有計慮者,稱別將使之留防,募入民丁,如禿城之例,以備意外之患何如?」傳曰:「允。」
○備邊司啓曰:「政院啓辭,留兵事,亟令備邊司,具辭呈咨,傳曰:」允事傳敎矣。伏見政院啓辭,三千留兵之事,固難必其準許,雖或準許,而將官,不欲孤單留駐,當初奏聞之時,群情之所已預料,何待今日然後知之哉,欲請撫院,爲之進退者,實未知其意,而當初奏稿,寫呈撫院,其間曲折,必無不知。況今旣已馳奏,而聖旨時未下,方候聖旨之際,先爲呈咨於撫院,事體未安。設有告稟處置之事,只在大人善爲周旋。小邦則惶恐不敢煩咨之意,令提督接伴使,乘便通情何如?「傳曰:」允。「
○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金億秋狀啓:「本道巡察使韓孝純,稟朝廷分付據,臣戰船十一隻,率領古今島待變。傍近通望,可宜仙山、莞島、智島、助藥等處,日新瞭望,而仙山島,則自陣南峙外洋,賊路要衝之地。頃在乙卯、丁亥之變,兇寇之竊發,皆由此島,而且昇平之時,零賊之窺覘,無歲不有,故擧舟師合力搜討矣。自壬辰經變之後,本道舟師,盡赴嶺南,合勢掎角,而今則雖曰賊退,不無衝東擊西之患,各道舟師,分爲把守矣。但臣所屬各官浦舟師,則盡屬于左道鯨島,其餘十一隻,獨爲分留,所領諸將等約束,常以搜討,而脫有意外之變,則孤弱舟師,頓無策應之機。其中戰用,最關玄字銃筒,而各船分上之數,尤甚不足,臣艱難鑄得三十餘柄,而亦爲不足。欲優數鑄成,則公私俱竭百計難措。鐵物出處,自朝廷善處事。」
4月5日
○戊寅,傳曰:「左議政鄭琢遞差:」招領議政李山海,命卜相,以李元翼爲左議政。
○上幸崇禮門外,迎慰韓同知。〈初命〉午時,韓徑入關王廟,與孫中軍會飮,申末,始到御幕次。
○王世子遣司書鄭榮國,問安于大殿,答曰:「平安。」
○備邊司啓曰:「全羅兵使李光岳,罪犯狼藉,殺人等事,拿來推鞫定罪。」傳曰:「依啓。」仍傳曰:「兵使可合人,令備邊司議薦。」
○以柳時會爲龍川郡守,柳慶宗爲獻納,尹壽民爲掌令,尹繼先爲副校理,李惺爲正言。
4月6日
○己卯,藥房問安,答曰:「平安。」
○政院玉堂問安,答曰:「平安。」
○以江界判官望,傳于吏批曰:「赴任之後,以臺諫入來者除授。」
○持平朴孝生、正言朴思齊來啓曰:「左議政李元翼,曾居大臣之列,附會成龍,力贊邪論,無所不至。幸賴聖鑑洞燭,公議難誣,則與金、南浮薄之徒,表裏相結,陳箚之辭,登對之說,無非力斥士類,陰護姦黨之計,見棄於淸議久矣。爰立之命,遽出於人望之外,群情莫不駭憤。請命遞差。」答曰:「豈有其然之理乎?」
○備忘記傳于師傅李慶千曰:「爾爲予子,訓誨勤勞。謗言之加,疾病之侵,古人所不免。只宜調理,亦何嫌焉?近日尹孝先在鄕,爾又不來,凾丈寂寥,受業久廢,深恐蒙養失時,予憂非細。師弟子之義,其分至嚴,予何忍使稚子,背爾學他師,敢效陳相之所爲?爾其克體予意,速遵前旨,毋以予子爲不可敎,更加盡心。」
○以閔夢龍爲大司憲,黃佑漢爲副提學,林晛爲奉敎,朴震元爲江界判官,李輅爲刑曹判書。
4月7日
○庚辰,文定王后忌晨。
○備邊司啓曰:「會、鍾藩胡,一時俱叛,至於賊胡憑陵,益肆其毒,邊將中箭,幾至死傷。當初廷議,非不知本道軍情,而論議不一,仍停問罪之擧。今此李守一,所密通於監司者,必出於相時度勢。依其所通,以兩西本道京砲手及本道精兵,爲先征勦,少剉其勢,固爲宜矣。本司堂上李鎰,詳知本道事情,而今者呈辭受由。請命招同議何如?」傳曰:「允。」
○備邊司啓曰:「精勇武士抄送,不可無領將。同知田鳳、碧潼郡守高敬民,久在北方,詳知虜情,請碧潼遞差,以此二人,別將稱號,分領入送何如?」傳曰:「允。」
4月8日
○辛巳,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李守一馳啓曰:「三月二十五日,賊胡犯富寧地遮洞,其衆谷內彌滿。府使李侃,整軍交戰,侃身被十餘瘡,偏裨等五六人致死。遂力戰,日晡時,賊敗走。」
○弘文館副提學黃佑漢、副校理尹繼先、修撰權縉、副修撰李晟慶、尹宖等啓曰:「伏以爲國之道,莫大於置相。一人之所倚毗,百僚之所儀刑,萬民之所瞻仰,其爲任,顧不重歟?雖在無事之時,尙不可不愼。況國是靡定,正論孤危?維持弘濟之責,專在於大臣,則爰立之擧,豈容少拂於輿情乎?左議政李元翼,曾居鼎軸,固守偏見,前後經營,無非爲成龍地,至以斥和爲橫議,黨邪爲士類,其眩亂熒惑,不一而足,又結喜事之徒,顯有扶護之迹。平生肝肺,彰露無餘,陳箚之辭,登對之說,非但在人耳目,聖明亦已洞燭,而辨之不早,以至今日,人心不厭,淸議益激。豈可復置於具瞻之位,以孤中外之望哉?兩司所論,實出公共,請勿留難,快從公論。取進止。」答曰:「左相,乃盡心國事之賢相也。在古罕比,於今無右。舍是人,何以哉?若論其所見之不能無偏,則未爲不可,此蓋其見然也。初非幷其心,而有所私邪,爲此眩護之計也。人之所見顚錯,心迹不同,古人亦或然。昔張浚,南渡之賢相也,力攻李綱,而力引秦檜。此何爲也?豈不怪乎?然當時,倚魏公如長城,後世不以浚爲非焉。左相姑取其心,勿爲更論,使之出就供職。相與協心,共濟時艱,無踰於此。」
○持平朴孝生、正言朴思齊來啓曰:「左議政李元翼,曾居大臣之列,附會成龍,贊助和議,不遺餘力。幸賴聖鑑洞燭,公論難掩,則又與金南年少浮薄之輩,表裏詆斥士類,扶護邪黨,陰爲引用之地,見棄於淸議久矣。今不可復置具瞻之地,以駭衆聽,以撓國是。請勿留難,亟命遞差。」答曰:「論人,當以其情論之。若張皇辭說,則非但予不信,人心不服。左議政,固無可遞之道,不允。」
○以尹壽民爲執義,李馪爲司諫,朴孝生爲掌令,李慶全爲持平,高敬民爲富寧府使。
4月9日
○壬午,掌令朴孝生正言朴思齊來〈座目同上。〉啓曰:「臣等將左議政李元翼不可不遞之意,籲號已盡,兪音尙閟,臣等不勝悶鬱焉。元翼曾在具瞻之地,附會主和之奸,力贊邪議,無有紀極。幸賴聖鑑洞燭,公議難誣,則至結浮薄之徒,顯有扶護之迹。陳箚之辭、登對之說,無非詆斥士類,引用邪黨之計,見棄於淸議久矣。爰立之命遽出於輿望之外,人心愈憤,國言難遏。請加三思,亟賜一兪。」答曰:「賢相也。不可遞。」
4月11日
○甲申,左議政李元翼呈辭,略曰:「臣癃病退伏之中,千萬夢寐之外,猥荷恩命,又忝匪據。物論發後,亦未得解免,兢惶戰慄,罔知所措。臣本職及都提調,幷命改差。」答曰:「方待卿爲政,何遽呈辭?國事艱危,卿義同休戚,何忍恝然?宜勿更辭,出仕供職。」
○遊擊張良相〈時,良相統領水兵,在釜山。〉揭帖曰:「本月初五日,倭船二隻捕獲。審係先年委官陳文棟。千把摠王建功、王甫均,幷原隨官丁陳元等四十餘名及對馬島倭賊豊臣義智差送倭將一名、舵工一名及駕船倭子、朝鮮男婦二十餘名,本年四月初三日,對馬島開船出來。茅國科,先於上年十二月,已隨福建商船去訖。所獲倭犯信,會同諸將,譯審的確,另文解赴。」
○是日卯時,四方沈霧。
4月13日
○丙戌,上幸銅雀,迎慰按察使杜潜。上請拜,按察辭,遂相揖。
○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柳珩馳啓曰:「三月十八日,小船一隻,自外洋向來,放砲追捕,則我國生還男女幷三十人也。其中巨濟校生玉信辨、龍潭校生黃大成之言曰:『秀吉死後,其子年十三歲代立,有一倭酋攝政。諸處將倭,會于倭都,自中相攻伐,頓無動兵出來之勢云云。」
○全羅道觀察使韓孝純馳啓曰:「本月初二三等日,錦山地連夜下霜,黍粟、大豆、木花,盡爲枯損。」
○慶尙道觀察使金信元馳啓曰:「三月二十九日,小船一隻,東大洋出來,捕獲,則其中南原校生姜義國等,率我國被擄男女幷五十四名走回。問其賊情,則平秀吉死後,各處將倭,咸聚倭都,築城備械,日日鍊兵。淸正,則己亥十月,自中戰死云,而未知虛的。其年三月,肥前州倭奴等,約聚軍兵,釜山、熊川等地,擄掠爲言,將欲渡海之際,對馬島倭奴,適往肥前州,說稱天朝萬兵,征討對馬云,其計遂止云云。」
4月14日
○丁亥,禮曹啓曰:「以成均館儒生請建館上疏,令該曹量處事傳敎矣。頃日本館堂上啓辭批答,委曲丁寧,已無餘蘊,諸生輩,豈不知感激遵奉,以待後日,而猶且號籲不已者,以兵興九年,國家物力已竭,似難遽及於營建學宮,故縫掖之中,相與爲謀,旣已裒聚若干財物,欲先營正殿,以爲揭虔妥靈之所。其事誠急,其情誠戚。但今者大兵未撤,中外民力,方困於天將土木之役。經營學宮之際,財雖出於儒生,而勢不得不役民。此時幷擧,恐難濟事。事係重大,仰稟睿裁。」傳曰:「予意則前已言之,有司量爲之。」
○備忘記,傳于政院曰:「昨見唐兵結陣處,其一隊,皆持木棍。曾聞天朝之言,木棍之技,勝於長槍用劍云云。此技不可不習。且拳法,乃習勇之藝,若使小兒學此,則閭巷兒童,轉相效則,習而爲戲,他日不爲無助。此兩藝,兒童抄出,依前傳習於李中軍事,言于訓鍊都監。」仍以《紀効新書》中,木棍拳法兩圖,付標而下曰:「此法示于訓鍊都監。」
○左議政李元翼,再度呈辭。答曰:「卿雖欲辭,予必不許。相職曠闕已久,宜勿爲更辭,從速出仕。」
○忠淸道觀察使張晩馳啓曰:「今四月初二日,忠州地雨雹交下,自是日至初四日,連夜下霜,牟麥黍粟,處處枯損。是月初一日,木川地連夜繁霜,草木禾麻木花,處處損傷。」
○經理御史萬世德揭帖曰:「近據海上之報,三提督所差行間之人,悉歸矣。東事禍原,今始盡拔。此島奴悔罪,實天誘其衷,貴國之靈,諸將吏之幸也。所致貴國侍臣之書,謹以原封具上,刻下草檄完日,卽斥來倭渡海,不得登岸,窺我虛實也。諸惟長慮,以懷永圖。不宣。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豐臣義智,誠恐謹稟朝鮮國禮曹大人閣下。戊戌、己亥、庚子,每送天朝諸老爺所度與四士差官,必傳書至閣下,欠報章留使者,未審是何謂乎?四士今雖經三霜,貴國未差一使。於是强留之,則於天朝,恐是無禮生者乎?因玆奉秀頼君命,差船主調次送回之,此內劉爺客死矣,茅爺乃命薩州太守義弘,從福建路送之。於本邦事勢,則先書說盡矣。伏望速差一使,偃干戈。若其不然,干戈何時而止乎?今也,本邦於貴國,更無他望,只止乎和好一事而已。蓋是以大閤遺命也。勿疑。縷縷,定在二士淸話,不能細陳。誠恐不宣。萬曆二十八年庚子三月二十八日。
○日本國攝州太守豐臣行長及老州大守豐臣正成,謹啓朝鮮國禮曹大人閣下。戊戌之冬,天朝諸老爺,相議講貴國本邦和好之事,仍度與茅、劉、陳、王四士,以爲其驗,故撤兵過海。四士在本邦,待貴國使价者,三霜于玆矣。雖然,使价未得過海。於是,劉爺思歸作鬼。天朝人若皆客死,却是本邦之罪也。不如送回之。因是本邦源家康,奏秀頼君,命對馬洲太守豐臣義智送之。方乎此時,貴國差一使講和耶?又愛一使絶信耶?請速決廷議,賜報章。至本邦事勢,則定在天朝人話柄,是以不能細陳。今也本邦,無他望,只止于和好一事而已,勿怪勿怪。若又報章遲延,恐有近憂。然則本邦,全非違天朝諸老爺約,而貴國却招亂者乎?如何?行長、正成,只爲兩國蒼生,而不獲默止,聊呈此言,賢察不宣,頓首謹啓。萬曆二十八年庚子正月二十七日。
○日本國豐臣調信,誠惶頓首謹奉書朝鮮國禮曹大人閣下。戊戌、己亥、庚子,每送天朝諸爺所度與四士差官,必呈書,至今未報章,不還使者,不知何謂乎?四士今雖經三霜,貴國未差一使,故其力劉爺,思歸發病死去矣。家康聞之歎曰:」四士共若客死,則却是本邦之罪也。如不送回之。「而達秀頼君,卽命行長及義智,差船主調次送之,茅爺,乃命薩州太守義弘,從福建路送之。於本邦事勢,則先書粗陳。大閤相國,戊戌秋八月薨矣。內大臣源家康,蒙相國遺命,輔佐嗣君秀頼,國治家齊,民亦富矣。本邦人,無貴無賤,常以謂相國若薨,合國公戰私鬪,千變萬化者必矣。雖然,今有此治。於是,人皆知相國見人鑑之靈且明者也。此事,定在二士淸話。是故,不能細陳。今也本邦,送回二士,則貴國治亂,恐在發者歟!本邦更無他望,只止于和好一事而已。然則差一使,以致萬年之治耶?愛一使,以再舊時之亂耶,伏乞能決廷議。僕結生緣於本邦,受司職於貴國,暮景過耳順,只見平安,以要辭世之外,別無他願,故不願懼而述卑臆,憐察。誠惶頓首謹言。萬曆二十八年庚子三月二十八日。
4月15日
○戊子,恭惠王后忌晨。
○王世子問安。
○政院啓曰:
「自上親臨試武,〈別試殿試時,上有親臨之敎。〉經亂之後,未有如此盛擧,凡在瞻聆,孰不感激聳動?但八九年來,玉體勞傷之餘,又有引飮之證,在廷臣僚,方切憂慮,而當此畏日,久御帳殿之中,實乖調攝之方。臣等忝在近密,不勝悶慮之至,惶恐敢啓。」
傳曰:「命官爲之。」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豐臣義智,誠恐謹稟朝鮮國禮曹大人閣下。
戊戌、己亥、庚子,每送天朝諸老爺所度與四士差官,必傳書閣下,欠報章留使者,未審是何謂乎?四士今雖經三霜,貴國未差一使。於是强留之,則於天朝,茅是無禮生者乎?因玆奉秀頼君命,差船主調次送回之,此內劉爺客死矣,茅爺乃命薩州太守義弘,從福建路送之。於本邦事勢,則先書說盡矣。伏望速差一使,偃干戈。若其不然,干戈何時而止乎?今也本邦於貴國,更無他望,只止于和好一事而已。蓋是以大閤遺命也,勿疑。縷縷定在二士淸話,故不能細陳,誠恐不宣謹言。萬曆二十八年庚子三月二十八日,豐臣義智。
○萬經理揭帖曰:
「近據海上之報,三提督所差行間之人,悉歸矣,本事禍原,今始盡撥。此島奴悔罪,實天誘其衷也,貴國之靈,諸將吏之幸也。所致貴國侍臣之書,謹以原知具上,刻下草檄,完日卽斥來倭渡海,不得登岸窺我虛實也,諸惟長慮,以懷永圖。不宣。
4月16日
○己丑,正言朴思齊〈獻納柳慶宗。〉來啓曰:「洪汝諄,本以猜暴之人,濟之以貪縱,平生行事,唯以咬嚙凌轢爲長技,若遇機會,必聚無賴,以逞其心計,爲士類之一大蠧久矣。一自金、南濁亂見敗之後,中外人心,日望朝著之淸,而汝諄復據重地,不思懲艾,恣行胸臆,自知士論之不貸,陰結悖戾之徒,如李惟中之昏妄惡疾,李準之得罪倫紀,柳熙緖之貪悖無行,尹宖之棄母廢喪,國人之所共棄,而同惡相濟,作爲心腹,布列顯路,張皇聲勢,晝夜聚謀,形迹跪秘,凡所以爵人陷人者,一出於自己愛憎。又以權縉及其姪洪湜,竝置言路,伺察異已,作爲吹射之具,彼風附鼠拱之輩,仰其鼻息,朴孝生之諂附,亦其一也。物情不言而敢怒,有職無聲而墮淚,危亡將迫,氣像愁慘,仗馬有戒,耳目聾瞽,則殿下何從而知之乎?汝諄之徒,不過數三人,而擅弄日甚,仕路混穢,邪正眩紊,豈不慟哉,臣等久忝諫地,不忍上負聖明,下負所學,寧爲死直之鬼,發此禍隨之論,吁亦晩矣。請汝諄,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李惟中、李準、柳熙緖、尹宖、權縉、洪湜等,幷命罷職,朴孝生遞差。」答曰:「此人等,時無所犯,不宜紛紛駁擊。」
○掌令安克孝〈大司憲閔夢龍、執義尹壽民。〉來啓曰:「兵曹判書洪汝諄,賦性猜險,無所忌憚,再授本兵,多行貪暴,衛士離心,武弁側目,轉恤之怨已極,而加以修撰尹宖、權縉、持平洪湜輩,作爲鷹犬,肆其胸臆,沮遏公議,士類結舌,氣色愁慘。其將覆敗國事,濁亂朝政者,必汝諄也。請汝諄削奪官爵,尹宖、權縉、洪湜等,竝命罷職。」答曰:「別無所失,不須論之。但臺諫被論,洪湜可遞。」
○弘文館副提學黃祐漢、副校理尹繼先、副修撰李晟慶等,上箚曰:「《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傳》曰:」若火之燎于原,不可嚮邇,其猶可撲滅。「噫小人之禍人國家,其勢必至於燎原,而撲滅之擧,固不得已也。洪汝諄之爲人,殿下其以爲可用耶?其禍不至於燎原耶?今日撲滅之責,其不在於殿下耶?汝諄之平生用心行事,臣等不欲汚之於口,而國人之共怒、士類之齊憤,殿下雖深居九重,亦必洞察而灼見之矣。若以汝諄爲貪暴,則貪暴者固有之矣,若以汝諄爲猜險,則猜險者固亦有矣。如汝諄者,其貪旣已罔四方之利,其暴旣以離一國之心,其猜旣已媢嫉正論,其險旣已交構士林,其禍不至於害家亡國,則不已,豈不畏哉?嗚呼!國家不幸,朝紳角立。其間雖有是非邪正之可論,而至於汝諄,則被此所共棄,中外所共怨,雖以金、南之憸細,不敢自售其濁亂之謀,必且假托攻洪之名。汝諄之無狀,此可見矣。國人之視汝諄,若豺虎梟獍,然凡有觸犯,咸懼碎焦,勢可炙手,罪難掩目,苟有愛惜名節者,若將浼焉,不但去之望望然也。嗚呼!浮薄喜事之輩,悖戾無行之人,乘時附勢,唯利是射,指嗾若鷹犬、糾結如蛇蚓,昏夜聚會,白日飛走,國事秦、越,莫之顧念。殿下若不察其燎原,而早爲之撲滅,則臣等竊恐危亡之禍,匪朝則夕也。嗚呼!巨奸當國,人皆箝口,衛事日非,秦角爲鬣,而兩司欲以區區之論,廻狂瀾於旣倒,支一木於傾廈,吁亦晩矣,吁亦戚矣。臣等俱以微末,久忝論思,結舌之罪,萬死無惜。伏願聖慈,俯察輿情,快從公論。答曰:」朝著不靖、甚非美事。宰臣臺侍之人,一時排擊,將空人之國,此果何意?其勿紛紛。「
○備邊司啓曰:「以經理揭帖及賊書,下備邊司議啓事,傳敎矣。前日賊書,或令邊臣,措辭開諭,不爲修答,而今此賊書,則唐將張良相,轉送于經理,經理送于我國,與前日似異,恐不得不答。讎賊雖可憤,而彼旣通書,則似不必闕然不答,以激其怒,又不可徒爲直截之辭,使太豕增怨。今若答之,則大槪以兩國各守封疆,二百年間,少無開釁之事,而一朝無故動兵,使我國廟社丘墟,生靈魚肉。此則在我無負,而彼誠負我,曲直有所在矣。今者經理提督按察諸將官,領兵來駐我國八年于玆,事無輕重大小,悉聽皇朝處置,不敢有一毫自擅,至於和好一事,旣未有皇上命令,兩國擅以己意相通,非徒大乖於事理,抑亦分義之所不敢爲也。戊戌以後,所送之使,爲天將所帶去,留在天朝,時未回來,雖欲爲報章,勢不可得之意,措辭回答,似無所妨,而所係極重,不可只以本司堂上一時臆見,輕易定奪。請令諸大臣,及二品以上,各自獻議,以稟聖裁何如?」傳曰:「允。遣官爲質,賊之奇貨,今忽還其不可得而還者,兇謀秘計,必有所以於其間者,深究其故,終莫能得。質人旣歸,誣罔可縫,自幸其謂天能欺,侈其辭說,詑其功能,可想其雀躍之態也。噫噫!予之所可憂者,其無乃吾儕之業,今已畢矣,日後事,爾自任之,不幸海波再揚,天朝有論,則輒奮髯大言,歸其咎於我邦也歟?不可不預爲之思也。妄見如此。」
○備邊司啓曰:「伏見經理揭帖,其欲留水兵五千者,實出於軫念我國之至意,拒之固難,而從前所憂,只在於餉銀之難辦。且前之陳奏,旣以請留三千,今若許留五千於經理,則奏聞之意,歸於不實。經理若自以己意題本,則恐或無妨,回答之辭,大槪以大人俯念小邦危迫之勢,不啻若疾痛之在身,前後誨諭,無非深遠之策,感刻于中,不知所言。水兵三千,誠爲略少,若加二千,留守邊徼,則其於緩急之備,聲勢之助,大爲裨益。第前日奏聞,只請三千者,實是自量之審,在今豈有異說?三千之餉銀,猶仰天朝之或許。況加此數,則何以爲計?然以大人拯濟之至意,豈思之不熟,而有是敎哉?大人若以親履目覩者,自爲題本,兼請餉銀,使之加留,則其在小邦,唯盛算是遵。』以此意,措辭回答何如?」傳曰:「允。」
4月17日
○庚寅,王世子問安。
○正言朴思齊〈座目同上。〉來啓曰:「洪汝諄猜險兇縱之狀,及其黨締結噆螫之態,臣等已陳其梗槪,聖鑑亦必洞燭,而反下此人等時無所犯之敎,臣等竊惑焉。汝諄首據主兵,賣官市恩,惟貨是徇,鑽剌成路,門巷如市,虐焰日熾,兇吼無已,以致衛士離心,軍卒切齒,視之不啻若猛獸毒虺,使本兵之地,將至於潰裂,而莫之爲,脫有緩急,患不可言。至於銓曹之事,非渠所預知,而挾其威勢,公然請囑,尺字片紙,聯絡於政席之間,一家親戚,咸布內外,睚眦有忤,皆被擯斥。名器玷汚,仕路溷濁,職此之由,此其所犯之大者也。若李有中,則籧篨之疾,人所共醜,而久廁近侍,昏不知退,李準則私自起復,携妓酗酒,略無顧忌,柳熙緖,家有悖行,性且貪饕,曾在北道,偸竊營庫之儲,及爲畿伯,受賂弑父之賊,至有一馬觀察使之譏,言之醜也。尹宖,賊犯京城,先棄繼母,聞訃之後,挾娼啖酒,專廢喪紀,前爲北評事時,託以稱念,冒占他人臧獲,以爲己用,親與胡人,私相買賣,毛皮之物,稛載以歸,北方之人,至今以賊漢罵之。凡此四人,國人之所共棄,而以汝諄爲淵藪,助張威勢,無所不至,所犯之罪,昭不可掩,而權縉,以年少浮薄之人,托足權門,聽其指嗾,奔走子弟之行,與洪湜無異,贊成吹射之毒,吁亦慘矣。至於諂附朴孝生輩,不足數誅,而風憲重地,決非所可據也。臣等之言,實出於嫉惡公共之論,豈敢有意於駁擊乎?請洪汝諄,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李有中、李準、柳熙緖、尹宖、權縉、洪湜竝命罷職,朴孝生,遞差。」答曰:「宰臣從臣七八人,一時構辭搏擊,必欲鋤盡空國而後已,如是而欲將何爲哉?非但國事之不幸,豈朝臣之福乎?非可從之事。更勿煩擾。」
○掌令安克孝〈座目同上。〉來啓曰:「兵曹判書洪汝諄之賦性猜險,無所忌憚,國人之所共知,聖鑑之所洞燭,而反以別無所失爲敎,臣等之惑滋甚焉。汝諄誤國之罪,殉貨之狀,時之旣往,言亦可醜,再授本兵,貪暴日甚,衛士離心,武弁側目,轉恤之怨,至此已極,而修撰尹宖、權縉、持平洪湜輩,作爲鷹犬,肆其胸臆,沮遏公議,士類結舌,氣色愁慘。其將覆敗國事,濁亂朝政,必汝諄也。請洪汝諄削奪官爵,尹宖、權縉、洪湜等,竝命罷職。」答曰:「已諭,更勿騷擾。」
○政院啓曰:「李提督差備譯官來言:『卽刻賈遊擊差官,押劉提督送日本、唐人二名及倭子一名入來。提督進前其唐人,有所問答,而秘不得探聽。其倭人則令標下解倭語者,問其何事出來,答稱:「我不知爲何事,而追後上來將官知之。」卽移送其倭于杜按察衙門。』云。頃日姜紳,以處置賊使事,親稟經理,答以『倭人當留彼處,只招來唐人』云,而今日遽爾入城。日後繼有張遊擊差官,又押所謂倭將者上來云。不勝驚愕。或令備邊司,或令各衙門接伴使,急速周旋,善處何如?」傳曰:「寒心之至,不知所言。時事如此,得無天敗之乎?一面言于備邊司,一面令接伴使周旋。」
○以金緻爲持平。
○弘文館〈黃佑漢、尹繼先、李晟慶。〉上箚曰:「臣等論洪汝諄之罪惡,爲國家除奸賊,爲士類扶公論。言發之日,不知有身,只欲刳心瀝血,痛哭而退。今日此何時也,敢爲不靖之論,以負我聖明哉?汝諄一日在國,則士有投檄之志,民有賊來之語,商賈爲之輟市,將士爲之切齒,呑聲識者之淚,側目道路之人,陰兇之狀,慘毒之禍,不待察影而形已見矣。三司章上之初,朝野聳觀,吏卒歡抃,咸以爲罪人斯得,國事庶幾,而聖批嚴峻,至有空人之國之敎。豈殿下深居,而不之察耶?抑以臣等,仇一汝諄,而私自排擊耶?汝諄罪惡,臣等言之雖醜,而請爲殿下陳之。汝諄,本一陰險底人也。凶酷悖縱,出於天性,造事陷人,乃其餘事,假托士論,逞其恣行之胸臆,擅弄名器,濟其貪饕之囊橐。壬辰之變,身居司馬,寇迫門庭,點兵惟貨,群心離叛,實此人也。關西播越,倉卒受命,白笠潛逃,草間求活,益恐其積怨已極,人得以誅之也。其在鐵關也,欲掩其惡,先植威權,以箝人口,杖下多無辜之鬼,門巷塡有脛之賄,冀北逸足,盡入其閑,金源輕寶,摠輸其手,至今北道之人,呼爲賊漢,而不名也。及其再長本兵,老氣益肆,虐焰益熾,都人怪其不死,武士稱爲乳虎。其他賣官蠧國之狀,固不可論,而平生蓄憾,次第報復,少有異己,必欲傾陷,猶恐羽翼不成,黨與未衆,啗以厚利,誘以好爵,潛通陰結,日夜經營,淸議不容之輩,人倫得罪之徒,逐嗅相從,門如歸市,無母之宖,喜事之縉,鷄鳴狗嘷,隨嗾輒嚙,李惟中、李準、柳熙緖等,受國厚恩,身致宰列,尙且乘時附勢,任他笑罵。彼湜,一家之人,不足多責,而孝生之生也,哀哉!宰相,殿下之股肱,臺侍,殿下之耳目,而以如此之職附如此之人,是猶獨坐空山,放虎自衛,今日之國事,豈不殆,而此輩不除,則其勢必至於亡人之國,不但空國而已嗚呼!奸兇之禍,何代無之?人主不患不知,而猶患其知而不能去,故盧杞尙在,唐室已傾,眼釘未拔,宋亂其兆,消長之幾,不可不愼於早也。臣等誠意譾薄,未格天聰,區區煩聒,不知所避,臣等之情,亦云慼矣。但見國家危亡,不敢終默,所願直言而死,不欲與巨慝,同生於聖明之朝也。伏願殿下,亟賜兪音,快從公論,使天下後世,知大聖人所爲,出於尋常萬萬也。取進止。答曰:」予意已諭。「
4月18日
○辛卯,王世子問安。
○正言朴思齊〈座目同上。〉來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兵判、臺諫,竝遞差。餘不允。更勿煩論騷擾。」
○掌令安克孝〈座目同上。〉來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洪汝諄遞差,餘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黃祐漢、校理任守正、副校理尹繼善、副修撰李晟慶。〉上箚曰:「兵曹判書洪汝諄擧國之所同棄,衆人之所共怒,覆載之容惡,鬼神之議誅,蓋已久矣。臣等今日之論。爲宗社也,爲殿下也,爲生民也。豈敢好爲議論,自作不靖,以餌讒賊之口哉?顧以微末,待罪論思,目見大奸當途,國事日去,邦本日搖,內而百僚盡心,外而四方解體,危亡之禍,迫在朝夕,不忍上負聖明,下負所學所以披肝瀝膽,仰叫冕旒之下,至二至三,而不知止者也。夫操兵以刃人,則不罪其刃,而歸罪於所操之人;蓄蠱以殃物,則不咎其蠱,而歸咎於所畜之家。以殿下之聖神,容一巨慝,取同棄而拂衆怒,壞亂朝著,而莫之念,傾陷士類,而莫之恤,其得無操兵蓄蠱之害乎?臣等竊痛焉。日月有照臨之遠,故人仰其明;雷霆有震擊之畏,故人服其威。魑魅魍魎,跳躑揶揄,而不能照臨震擊,則烏在其克明克威也?汝諄之兇險悖縱。在于家而必害,在于國而必兇,其禍豈止於刃人殃物,而怪鬼之輩,噓焰皷勢,網羅四方,箝制一世,是猶蛇足而虎翼,豈不大可懼哉?三司公論之發,若防川已潰,固不可遏,而殿下猶靳快斷,久閟兪音,官高則以宰臣容之,位卑則以臺侍貸之,殿下待臣僚之意,則可謂盛矣,而銀臺玉署,非群小蟠蟄之所;柏府薇垣,豈衆邪翔集之地乎?輿情愈鬱,衆憤益激。伏願殿下上念宗社,下軫生民,快從公論,以慰中外之望。答曰:」已遞,勿騷擾。「
4月19日
○壬辰,掌令安克孝〈座目同上。〉來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事貴得中,言不可過。天下之事,未有過而不致誤者。雖天道四時之運,過則不能成歲功。況於人事乎?旣爲遞差,不須更煩騷擾。不允。」
○正言朴思齊〈座目同上。〉來啓,論洪汝諄等事,答府同。
○左議政李元翼,四度呈辭入啓。答曰:「本職遞差。」
○別擧殿試,取李時楨十六人。
○以殿試試卷,傳于政院曰:「他文不之見,適偶見李涵文,用莊子語起頭。科文,與常時恒用之文有異。況對策,乃初見君父之贄禮?用老、莊語者,事目當削去,宜削去,言于試官,他試卷,亦察見。」仍傳曰:「取用如此之文,試官亦推考乎?考啓。」殿試試官海原府院君尹斗壽啓曰:「老、莊之語,科文有禁,而臣等俱以鹵莾,不見《莊子》全文,只於他文書移用之處,或得見之。今承上敎,始知魚涸,待江決等語,出於《莊子》。極爲惶恐待罪之至。且此他餘試券,皆臣所科次,今若更爲察見,不無後弊。令政院議處如何?」答曰:「勿爲惶恐。允。」
○成均館儒生林健等上疏曰:「洪汝諄,本以陰猜險慝之資,竊忝士類,驟躋崇班,得路之初,側目者多。頃在壬辰,冒典騎省,專肆狼貪,遐棄司事,致國潰裂,凡有血氣,莫不大憝。投畀之擧,暫快物情,而聖恩寬假,旋授北節,所當悛心改行,圖報萬一,而猶肆豺性,縱意割剝,戕害民物,罔有紀極,至今北路之人,名以貿布惡虎,其貪暴之狀,據此可知也。至于今日,益無忌憚,見棄淸議,自知不容,陰結悖類,置諸要路,潛圖台鼎,日事傾軋,其罪惡之彰著,路人皆知,萬口一談,皆思顯戮,三司之啓,吁亦晩矣。嗚呼!賢邪進退之機,國家興喪之兆也,而朝野想望之元翼,淪落江湖,古今一惡之汝諄,竊據宰列,殿下之用舍,恐拂於國人之好惡也。伏願殿下,特擧逬諸之典,以答中外之望。答曰:」省疏,深嘉無隱之志。但諸生之道,當以讀書藏修爲務,朝廷是非,似非所與。《語》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小學曰:『不言朝廷利害。』況進退人物乎?在昔李珥時,始有所稱儒生之疏,相與紛挐。厥後柳成龍時,復踵陳疏,今又有之,恐於體統不宜。爾等之言,則固出於忠憤,第智者作之,愚者效焉。若萬一後來是非之際,使子弟數十人,托館學儒而陳疏,以張其勢,使人莫敢爭是非,安保其必無乎?爾等他日,立於朝廷,殿上之虎,獨擊之鶻,鐵面御史,身自任之何晩?予𨀣足而待。予雖不辟,此言,實出於愛爾等之意也。「
4月20日
○癸巳,時御所,韓同知初命接見。
○以李馪爲掌令,成以文爲大司諫,申磼爲兵曹判書,金尙容爲承旨,姜綖爲弘文館副校理,韓應寅爲戶曹判書,任蒙正爲大司成,吳百齡爲弼善,文勵爲文學,趙廷芝爲兵曹參知,李增爲工曹判書,李晟慶爲持平。
○正言朴思齊〈座目同上。〉來啓,論洪汝諄等事。
○掌令安克孝〈座目同上。〉來啓,論洪汝諄等事。答兩司曰:「已諭。不允。」
○弘文館〈座目同上。〉上箚,論洪汝諄等事,答曰:「旣爲遞罷,何爲更煩?以予昏病日深,不知人世事,但此時何時,而在朝之臣,不思同舟之義,日事排軋爭鬪?今之人心,可謂險於《灔澦》矣。所可道也,言之醜也。嗟乎!以此鋒,安往而不能克敵?足以馘行長蹴扶桑,垂名竹帛,而紀勳鍾鼎也。今玆宰從八臣,方任職居官,在國未見所犯之罪,於人別無毒害之事,一朝突擊,必欲芟刈而蘊崇之,未知此何擧措?設使此等人,眞是非人,去非人非難,其所以去之之道,未易言也。古有一言,其言曰:『盜蹠伏於室,乃以陽貨而去之。』是虺螫雖除,而虎狼已入室。此說予不知其何說,且歷觀前代,若大若小,似或未免此病。天下之事,孰不曰予聖?予之此言,不以辭害義可也。洪汝諄,居官爲國,任怨不顧。柳熙緖,文武之才,近觀其人氣豪,豈與竪儒屑屑者,同日語哉?李準,乃勳舊之臣。李惟中,天下殘生,體若不勝衣者,及其國難,達官大爵,名稱自高者,視之如弁髦,而孰知其惟中之徒步從之也?其孤忠勁節,今人揮涕。假有籧篨之疾,於其方寸,何與哉?所謂斯人也,而有斯疾也。非但不以爲矜,反以此疾罪之,自古安有以疾病爲罪案斥之,俾不容於朝也?其無忌憚如此?自餘予不知其人面,且未見,大槪在樞地、在言地者,已遞其職,斯可以已矣。何益於煩擾也?」
4月21日
○甲午,上幸韓同知初命所館處,接見。
○持平金緻〈座目同上。〉來啓曰:「洪汝諄,素以猜險之性,加有自用之病,身之所失,人或規之,則雖親舊,遂絶之,己之所厚者,昏夜來附,則雖衆棄,必進之。今日聞人議己,則明日輒中傷之。將爲獨夫,無以自容於淸議,則陰與修撰尹宖、權縉、前持平洪湜輩,結爲鷹犬,排置臺閣,凡所論劾,一出於好惡,至於論大臣,必三司同議,然後爲之,而前左相鄭琢之參,出於尹宖之手,其濁亂朝政,覆敗國事之兆,已爲著顯,而殿下之聖明,偶未之燭耳。請洪汝諄削奪官爵,尹宖、權縉、洪湜等,竝命罷職。」答曰:「已遞,又不可波及,不須更煩。但他餘事,予不知之,惟鄭琢一事,則鄭琢迂拙之狀,人孰不知之?豈汝諄、尹宖之所構陷哉?凡事構無爲有,此是陷人,鄭琢之事,固非誣陷。且宖以自意論之,而他人不與焉,則同僚豈有不避而相容之理乎?此則殊不近似。以此一事,他可推矣。」
○正言朴思齊〈座目同上。〉來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已諭。不允。」
4月22日
○乙未,執義尹壽民來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不允。」
○正言朴思齊〈座目同上。〉來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不允。」
○以李憲國〈不學無術,精力亦衰,決非公輔之望也。嗚呼!老成云,老成云,年老云乎哉?「〉爲右議政,閔汝慶爲黃海道觀察使。
4月23日
○丙申,藥房副提調洪進等啓曰:「近日自上引飮之證如何?前劑進藥,未知畢進御否?敢來問安。」傳曰:「藥則服之矣,予證每一樣矣。勿爲問安。」
○以備忘記傳曰:「義州府尹許頊,聞其人有才。前日本司所薦之時,適値經理西遷,故不得遞遷矣。諸衙門近無西還之奇,此時許頊可遞來,置于京中。當此南北可虞之日,如此有用之才,投之一隅,豈是計乎?此意議啓,言于備邊司。」
○吏曹佐郞具義剛上疏曰:「六曹郞署之聯名陳疏,擧措極重。豈可以一二人所見,驅使而强爲之哉?小臣雖極無狀,職係吏部,如有郞官一會時,所當通議於小臣,然後方可出回文,而此一會曲折,臣未知孰主張是,竊有所怪,及到會所,始聞其大槪,則乃論洪汝諄等事也。噫!汝諄等八人,俱以名流,別無所犯於國家,而不意今日,官謗卒發,千兇百惡,滿紙狼藉,必欲芟盡而後已。三司之論,旣甚無謂,六部之郞,豈可又助其聲勢,以遂脅制之計乎?人之稍有公心者,非不知是非所在,而㤼於方張威勢,不敢崖異於其間,將至爲擧國靡然誠可痛矣。嗚呼!臣於上年,輕斥金、南,反受其害,固當知戒,而今又不參此疏,自陷於死地者,蓋亦古人不欲處小人朝廷之遺意,而抑恐他日之眞是眞非,有不可誣也。伏願聖明,察臣狂妄,鐫臣職名,以爲不從時論者之戒。答曰:」省疏。予不知曲折,但就疏中辭觀之,似是郞官等,言論洪汝諄等事也。其人之是非,則姑置勿論,只以陳疏一款言之,一二宰從論啓,初非郞署之所當參論,自前安有如此之例,其偏黨脅制之狀,不難知也。方以恭等,鴟張之日,爾旣抗言斥之,今又如是,可謂百折而不回者。無爾必將被幷驅於其中,爲時論所斥明矣。然公論之所在,豈在於多寡,而忠臣豈惜一身哉?爾勿辭,更盡乃職。「
○兩司合〈座目同上。〉啓曰:「洪汝諄窮兇極惡,國人罔不憝。臣等瀝血一旬,兪音久閟,臣等竊悶焉。公論旣發之後,尙不悛惡,乃嗾一無賴,假以儒名,一時名流,滿紙構捏,豈不慘哉?承閔,果是楊根人也,則一二除拜,在於卄日之政,而疏上乃在於翌朝,承閔何以及知之乎?況其疏之作,雖未知出於誰手,觀其字畫,斷是權縉之所書,則其肝肺,固已露矣。請洪汝諄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尹宖、權縉、洪湜、李惟中、柳熙緖、李準,竝命罷職。」
○持平李晟慶來啓曰:「吏曹佐郞具義剛,本以奸邪反覆之人,諂附汝諄,結爲爪牙者久矣。今玆公議之發,自知不容於士類,乃於衆會之中,大倡攻洪之說,而一自聖批牢拒之後,復生反側之心,敢陳兇章,其爲設心,極兇且慘。請命罷職。」
○正言朴思齊來啓,論具義剛事,與憲府所啓同。答兩司曰:「洪汝諄,已遞斥退,不須更論已甚。亦不可延及於他人,不允。具義剛,陳疏之人,論罷,是罪異己者,俾不得發言,是甚道理?君子在朝之時,豈有此事乎?」
○閔中男,以備邊司言,啓曰:「以義州府尹具男事書狀,傳曰:『上國與小邦,地界截然。變後中江開市,雖出於一時之事,常懷未便。今如是生事,乘此機,依平日例,革罷痛禁,若不得自由,則經理前移咨似當。令有司處之事』傳敎矣。中江開市,雖出於我國之請,而行之累年,彼此之民,均蒙其利。但其間,亦不無奸濫之徒,惹起事端之弊。所當咨請革罷,而天兵未撤,買賣唐人,亦皆遍滿於京外,獨於開市,先爲請罷,事體未安。姑觀近日事勢,更議處置何如?」傳曰:「中江買賣,似是京中商賈,唐人出來前所始。今日當於京中爲之,何必中江焉?今旣生事,安知復有大於此,而得罪於上國者?初出於我國之請,則今請還革,於事爲未便。不可不措辭革罷,更議施行。」
4月24日
○丁酉,戶曹正郞姜紞等上疏,略曰:「人主去奸,如農夫去草。去草不早,則必傷於稼;去奸不早,則必凶于國。洪汝諄之罪惡,三司將公論力爭,而殿下尙靳一兪,臣等以不可不去之意,爲殿下懇懇焉。汝諄罪惡貫盈,肺肝難掩,恐人之議己,則先立威權,以箝一世,日夜之所經營,無非爲士林嫁禍之地,奸謀秘計,極其兇慘。國人皆曰可罪,而殿下不罪,抑未知聖意之所在也。噫!一國之扼腕者,不止三司故臣等亦從百僚之後,以發公共之議。伏願殿下,去邪勿疑,以快臣民之憤。答曰:」洪汝諄已遞斥,何乃爾等竝煩?「
○兩司合啓,論洪汝諄等事。
○持平金緻來啓論具義剛事。
○正言朴思齊來啓,論具義剛事。答兩司曰:「洪汝諄罷職,其餘不可爲,勿爲更煩。具義剛諂事,汝諄久矣云,則汝諄論啓時,何不爲之,而上章後爲之?」
○藝文館奉敎林晛等上箚。略曰:「國家之不幸久矣,朝紳角立,互相是非,朝傾暮軋,黨同伐異者,殆數十年。雖彼消此長,一進一退之有異,而世乏同寅之美,朝無共濟之望,以致今日之潰亂,使聖上,獨憂社稷。噫!自有東西南北以來,爲臣子者,孰不爲殿下之罪人乎?至於近者,二司之官,論洪汝諄等一事,則臣等亦有說焉。汝諄之罪惡,三司六署旣已論啓,而上自百僚,下至閭巷,萬口一談,皆欲食汝諄之肉,則其出於公共之論明矣。殿下何惜一汝諄,而容貸於衆棄之中哉?自古人臣,被人駁劾者,無論有罪無罪,必屛迹杜門,以待公議之定,而汝諄則不然,朝被殫章,夕發對擧,陰嗾所親之人,以售網打之計,其鬼蜮罔極之謀,吁亦慘矣。嗚呼!三司六署之章,數十韋布之疏,猶未免偏黨之歸,則一汝諄陰唆之論,其獨爲正直之言,而人不得以議之乎?《傳》曰:」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殿下倘不覺悟,而早爲之所,則臣等恐奸人乘隙,禍將不測,終至於國非其國也。伏願聖明,快從公論,以答輿情。答曰:」予意已諭。「
○以備忘記傳曰:「端川銀礦,自祖宗朝嚴禁,不許開採,其意深遠。亂後義理都喪,惟意是徇,有司乃敢爲聚利之計,令本官採銀,任其所爲,不復管其收採之數。其間之事,已爲叵測。本郡之民,因此採銀之役,受其侵毒,逃散相繼,中外牟利之徒,恣其姦騙,其弊有不可言,而或至訪及朝臣,尤爲痛憤。今後,依前封閉,嚴禁私採,現露則本人,全家徙邊,守令以贓罪論斷,監司罷職。」
○諭倭酋檄。天朝提督摠兵官都督李,諭日本諸酋長。朝鮮,世奉天朝正朔,不失臣節,故嘉其義,而列之藩國,如遇外寇侵陵,必相救援。此天朝柔遠字小之仁也。往者關白,逞兇狡焉起疆,虔劉其人民,焚爇其廬舍,走其君臣,而掠其玉帛,與爾國有不共戴天之讎者。我聖天子,赫然震怒,不吝帑金,不靳糧餉,命將興師,驅逐憑陵,還其土地,復其宗社。此俱往事,今無論已,顧朝鮮爲爾國殘破,瘡未甦,元神未復。聖天子惓惓軫念屬藩,慮其衰弱不能自振,乃專勑經理都院,遴選本鎭提督,拔擢將領,提兵十萬,分守要地,善後朝鮮,爲屯牧長久之計,且簡書諄諄,唯務蕩平外寇,殄絶片帆。戰守機宜,本鎭專責。卽今爾輩,返其原使,似有悔心之萌,但連年戰爭,干戈相向,卽一朝改心易慮,誰復信之?今據送還人役,乃昔年三提督所遣。本鎭繼來朝鮮,安得與聞?第念爾國不羈使人,不戮俘獲,遣將諭誠,飜然有恭順之意,乃特加爾優賚發還,此後毋得假事差遣,窺伺海濱。雖一价相通,亦所必戮。且朝鮮旣奉我命,今亦不敢擅自通和,自起昔年招侮之漸。爾國雖越在海外,亦我天地覆載赤子也。誠能無事侵陵,恪守境土,我皇上天地存心,亦且包容茹納,盡收之覆載中矣。豈獨愛字朝鮮,而故仇爾國耶?爾其思之,如諭奉行。「
4月25日
○戊戌,右議政李憲國辭職箚子,略曰:「前旣以老而退,則今豈有還除之理乎?且前左議政李元翼,以上年陳箚之事,纔被言論而遞。臣旣與之連名陳箚,則臣之罪累,亦何異於元翼哉?伏望聖慈,俯憐小臣老病難堪之狀,亟許遞免,改卜賢相,公私幸甚。」答曰:「人惟求舊。卿老成。所謂年彌高而德彌邵。陳箚,已往之事,不須介意。宜勿辭,從速出仕。」
○兩司合啓,論洪汝諄等事。
○持平李晟慶來啓具義剛事。
○正言朴思齊來啓具義剛事。答兩司曰:「竝已諭。不允。」
○承文院〈成均館、校書館。〉博士李幼淵等上疏,略曰:「《傳》曰:」惟仁者,能惡人。「惡而不能去,去而不能遠,是人主之大戒也。今洪汝諄之姦慝暴戾,包藏禍心,神人之所共憤,天地之所不容。內而禁衛之士,市廛之民,側目而重足,外而嶺北之人,痛入于髓,咸欲食肉。嗚呼!至愚而最不可誣者,民也。今雖罄東土之人,進之于文石之下,而詢其可否,臣等必保其無一二救護,而欲其生者也。殿下特以宰臣之故,不忍遽置諸王法。臣等竊未知此之不忍,其將忍祖宗二百年宗社,亡於此人之手乎?伏願殿下,快從公論,少答中外之望。答曰:」予意已諭于三司。「
○副提學黃佑漢啓曰:「臣伏見鄭承閔疏中,臣名亦在焉。臣性本踈迂,拙於聞知,邪媚非常習,學焉而不能者也。家世窮貧,短於營爲,亂後無家,不定厥居,貪黷非素心,賞之而難行者也。今若疏中之言,則是臣無家,有家貧化爲富,而拙變爲巧矣。臣竊伏惟念,往自丁酉,忝守松京,首尾三載,都是天兵侵害之日也。以殘破一府,獨當支待,役民多途,人不堪苦,刷還流氓,積謗如山,則徵斂之念,何自而出,駄載之運,所不敢爲也。至於頃日回祿之災,起於隣家,延燒僑寓。雖在暮夜之中,天知神知,人亦見而知之。粟帛之狼藉於道路者,果有之,而果埒於國家帑藏耶?抑恐無形之形,眩於人目,終爲禍人之祟耶?臣不敢知也。復念疏中之意,專以力攻山海爲主,以山海爲一陷阱。縉紳間不愜於汝諄者及三司之論劾汝諄者,擧皆驅而納諸其中,一以成山海之罪,一以售網打之計,吁亦慘矣。臣濫竊科第,于今二十有七載矣。賤姓名,不曾一登於章疏之中,是實由於不能爲有無於人也,而其無相先相後之人於朝側,推此可知矣。臣閱世旣久,飽諳人情,桃李盈門,不一其處,而不於早時,夤緣攀附,獨此衰年,鬚髮盡白,始乃黠於乘時事他人,則臣之附勢,嗚呼晩矣,其亦迂矣。大抵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臣才德兼亡,學識又蔑,不過隨逐行隊一庸人也,而冒居顯列,恬不知退,人言之來,在所當然,臣不敢尤人也。第以爲淸朝羞辱,自微臣始。臣爲此懼,煩瀆天聽伏乞聖慈,俯諒危懇,鐫臣職名,以重名器,以安愚分。」答曰:「勿辭。」
○備邊司啓曰:「中江買賣,似是京中商賈,唐人出來前所始。今自當於京中爲之,何必中江焉?今旣生事,安知復有大於此,而得罪於上國者,初出於我國之請,則今請還革,於事爲未便。不可不措辭革罷,更議施行事傳敎矣。關市革罷事,臣等妄料,天兵旣撤則雖不咨請,自當竝撤,故如是回啓,而伏承上敎,誠爲允當。今當以中江開市,行之累年,小邦之民,得蒙其利者多矣。近來無籍之徒,潛相往來,致有奸濫之事。今若不禁,後弊難防。速行革罷之意,令承文院,措辭移咨於經理衙門何如?」傳曰:「允。」
4月26日
○己亥,右議政李憲國,謝恩後啓曰:「領相呈告不仕,廟堂空曠。臣義當强疾,趁卽拜恩行公,而病益深痼,今始來謝,惶恐罔極。臣之老病,日以深重,起居須人,至於出入君門,扶腋曳足,吏胥隷卒,望見嗤笑。筋力衰憊,思慮空乏,將焉用彼相哉?伏望聖慈,曲加矜愍,亟命遞免。且見近日之事,朝著之間,同寅之義蔑如,攻擊之習未殄,不勝寒心。如此不已,則國事必誤,慙至危亡。何必外寇之來?伏願益加聖軫,務和臣憐,是乃朝廷之福。」答曰:「近日大臣久曠。如予昏病,何事可爲?卿今出仕,良用喜焉。宜勿辭。且啓辭,深得大臣之體。予之於臣僚,每敎以協和,每敎以毋過。此則諸臣所共知。朝著之不靖,大臣不能鎭靜之罪也。況自爲之乎?震撼擊撞之鎭定,辛甘燥濕之調濟,此大臣之任也,深有望於卿焉。如予,非但性昏,近年以來,爲疾病所侵,今年尤甚,氣力如六七十人,實無意於人世。只緣大衙門方臨,不得不奔走耳。且大臣不可久在外方。西南時無警急,各有巡察使,雖曰都元帥,別無留營屯守之兵,無異於一使臣之巡行。京中豈無大叚議處之事?左相似當召來。此一款,與備邊司議處可矣。」
○弘文館上箚,論洪汝諄等事,答曰:「予意前已諭之。」
○兩司合〈座目同前。〉啓,論洪汝諄等事。
○正言朴思齊〈座目同前。〉來啓,論具義剛事。
○持平李晟慶〈座目同前。〉來啓,論具義剛事。答兩司曰:「已罷遞,不可過,又不可蔓及他人,不須更煩,具義剛豈有請罪上疏人之理?」
○接待都監啓曰:「臣弘老,今日往見王千總建功,探門賊中情形,則答稱,前時沈惟敬,譸張辭說,許以使臣貢米及所産禮物,而竟不得行,故仍致再動干戈。今則關白已死,家康輩三閣老,主管國事,皆稱朝鮮七八年來,殘破已極,興兵結怨,更無所爲。但望差一使价,封一張書,以示賀禮,則三國太平云。俺以大義折之,而彼之所望,在此矣云云。觀其辭氣,自以爲停當大事,多有誇功布賞之意。敢啓。」〈建功,自日本還來將官也。〉傳曰:「知道。」
4月27日
○庚子,昭惠王后忌晨。
○本月十五日成貼,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李雲龍狀啓:「本月十五日巳時,東海瞭望軍李毛作進告內,被擄逃還茂安正兵金鶴聲等,男女幷二十一名,同騎一船云云。金鶴聲處,被擄根因,賊情推問招內,丁酉八月十五日,南原接戰時被擄,戊戌正月初三日,到日本地方大坂名不知倭人家,常以魚採連命,本月十二日,乘夜逃出,不由對馬島,直渡東大洋,艱得生還。賊中聲息,則不得記戊戌年中,平秀吉病死,年幼稚子代立,家康等攝政。淸正與各處倭將,率其兵馬,咸聚倭都,築城鍊兵之事,聞知之矣,其他賊情,則以迷劣漁人,未得詳知云云。」啓下備邊司,回啓曰:「金鶴聲,令該司免役帖成給,他餘各人姓名俱錄,隨後牒報,一樣施行事,行移何如?」
4月28日
○辛丑,上幸李提督承勛所館處接見。行酒禮訖,提督備酒饌以饗之。〈饌品豊侈,剪綵花飾,燦爛床卓,身居毋喪,小無哀素之容。天朝喪紀紊亂,見此可知。〉酒禮訖,上還宮。
○領議政李山海箚子。略曰:「臣本月十六日,病伏私室,府吏持一小紙,見之,則乃諫院論劾洪汝諄者也。驚駭疑訝,未喩其何等曲折。厥後聞之,當初兩司之官,激發此論,而外人未及知之云。外人所未知,而臣獨與知者,容有是理?臣若與知此論,而到今敢爲飭辭,以爲不知,則發論者尙在,以臣爲何如人也?至於鄭承閔疏中,許多說話,無非以臣爲締結時流,專事排斥。臣竊痛焉。向者洪汝諄,或來見臣,臣之所懷,不敢有隱。如近日擧措之乖當者,人多以爲皆出於汝諄,故臣不得不開陳而力言之,蓋欲汝諄聞言自省,不至違拂物情也。中間喜事之輩,因此而做成交構之說,至以爲攻汝諄,汝諄亦疑之。所謂承閔者,臣不知何人,而不過收拾聽聞,輾轉敷衍,而有是疏也。臣之出入帷幄,非一二歲。天日孔昭,豈待臣之自明,而有以諒察乎?伏乞聖明,先斥臣之身爲大臣,不能鎭靜之罪,以爲人臣誤事者之戒。答曰:」大臣不可爭辨。如庶官嘵嘵者之爲,恐爲朝廷羞。勿辭。「
○領議政李山海,三度呈辭入啓,答曰:「本職遞差。」
○兩司合〈座目同上。〉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已遞罷,不可蔓及更論。」
○司憲府察監、六寺七監、漢城府五部、四山監役等官,上疏論洪汝諄等事,答曰:「洪汝諄,已從論啓罷斥。爾等未宜紛紛瀆擾。一宰臣削黜之擧,至於爾等陳疏,古所未聞。凡論啓,自有任言責者,其酌量處置,則在於君上。爾等何可如是?各自察其職而已。」
○禮曹啓曰:「伏見謝恩使李好閔書狀,皇太子冊封冠婚之禮,今當撿次擧行,聖諭丁寧,至於修葺移居之所。此實天下莫大之慶,降勑必不遠矣。我國亦當有應行節目,但時未定日,不可徑先磨鍊,而奏聞使李時彦及南以信等,相繼入去,若有所聞,則必登時馳報矣,自此亦不可不別爲探聽於遼東地方。急令司譯院,另差事知通事,量給人情,一二日內發送,使之詳細聞見,星火馳報,亦令義州府尹,連續探聽馳啓事,下諭何如?」傳曰:「聖旨似只示當行之意,其期恐不近。自前遼東探聽通事,乃白牌探聽通事也。白牌探聽,似太早。使臣方在京師,諸衙門亦在此,姑觀事勢,入送如何?至千秋使,須頒詔天下,名位旣正後,乃可進賀。此亦恐未及,然此則雖預爲差出以待,不妨矣。大槪詔使迎接各項事,則有司預察整齊以待可矣。此曲折更爲回啓。」
4月29日
○壬寅,兩司合〈座目同前。〉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洪汝諄已爲罷職斥退,言已行矣。何必紛紛不已?宰臣豈可輕爲削黜乎?事貴得中,言論不可過。過必有悔,中爲正道。至如諸人,又不可蔓及。蔓及,人心不安。莫若幷皆姑置之,勿更煩爲得。」
○禮曹啓曰:「以封太子事,另差通事,遼東探聽事草記,傳曰:『聖旨似只示當行之意,其期恐不近。自前遼東探聽通事,乃白牌探聽通事也。白牌探聽,似太早。使臣方在京師,諸衙門亦在此,姑觀事勢入送如何?至於千秋使,須頒詔天下,名位旣正後,乃可進賀,此亦恐未及。然此則雖預爲差出以待,不妨矣。大槪詔使迎接各項事,則有司預察整齊以待可矣。此曲折更爲回啓事,傳敎矣。此事極重,欲專委探聽遼東而來,非爲詔使白牌也。今承上敎,而更思之,則使臣在彼,諸衙門在此,天朝大段消息,自當趁卽來傳。探聽譯官,姑勿入送。千秋、進賀等使,已爲差出,治裝傳令宜當。卽今國儲殫竭,迎接諸具,極爲可慮。令各該司,預先留意經營,未爲不可。敢啓。」傳曰:「允。」
○弘文館上箚論洪汝諄等事,答曰:「予意已諭。」
五月
5月1日
○癸卯朔,上在貞陵洞行宮。
○司憲府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言不當罪,罪不稱情。其人可殺,其心難服。罷斥已足,安用削黜?人之處事,不宜乘快,乘快失中,不宜蔓及,蔓及傷人。可以已矣。何必更煩?昨日之敎,未或不是,似不可不體。」
○禮曹判書沈喜壽辭職箚子入啓,答曰:「人在六氣之中,風淫末疾,所不免也。哀卿盡瘁國事,頻年馳驅,豈無所傷?惟在善爲調攝,必有勿樂之喜。何必辭職?宗伯之長,文衡之任,與夫籌邊堂上,非卿不可。宜遵前旨,毋庸固辭。」
5月2日
○甲辰,司憲府連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已諭不允。」
5月3日
○乙巳,兩司合司啓曰:「前兵曹判書洪汝諄,特一戾氣所鍾,陰險猜忌,貪婪縱恣,乃其平生題目,其所長,則攻擊搏噬,傷人害物而已。主兵僨事之罪,開釁網利之狀,姑置勿論,請以近日擅國亂政者言之,脅制東銓,恣行兇臆,姻婭親戚,布列中外。如李忠可之林川,李得可之長淵,尹堅鐵之堤川,宋裕祚之殷栗,梁思行之稷山,鄭應鐸之臨陂,鄭休復之高城,李慶祿之砥平,李慶祚之保安,洪泳之橫城,洪澯之監役,除拜於數月之內。臣等耳目所未及者,亦不可一二計。銓曹,一國之公選,而旣以具義剛爲郞,又欲以權縉次義剛,洪湜次權縉、尹宖,欲使朝家政柄,不歸於其親,則必歸於其黨,其無忌憚,可以知矣。嘗欲圖台鼎,而山海不許卜相,故百計搆捏,思所以中傷之,及鄭琢爲相,則急於自爲,使尹宖不議於公席,而自家通簡以劾之。自古大奸巨猾,擅弄威福,未有如汝諄者也。若使汝諄,久據朝著,益肆其手段,而醞釀其禍胎,則必至於主勢日孤,權柄下移,國事有不可言者矣。旣遞之後,安坐其家,日聚私黨,搆成網打之章,使權縉書之,嗾一無賴,假儒名以呈之,其欺君父陷士類,此其肝肺之已露者也。三司章上之日,道路相慶,朝野懽呼,翰苑、太學之書,四館、六部、殿中各司之疏,相繼而上,人心之共憤,衆怒之齊發,於此可見,而聖明之必欲曲全者,抑何意歟?以一汝諄之故,而離一國之心,激難犯之怒,是可謂快示好惡之正乎?至如尹宖,則有人類難容之惡,爲一世所棄者久矣。發迹權門,遽通淸籍,入臺之日,輒肆獰險。李慶千嘗言其隱慝,則加以惡名而擊之,朴慶新偶論其所失,則托以他罪而中止,欲去李惺而引權縉,則自搆啓草,排衆議而擊之。其所畜妾,文川官婢也。李瑩爲其郡守,欲刷其婢,故以私憾而劾之。嘗刦奪趙侃奴婢,而反懼其議己,故汰去翊衛之官,以箝其口。如李忠一之無罪,而以宿怨陷之,朴乃成之有職,而以私怒杖之。此等兇狀,在人耳目,其他醜行,難以悉數。權縉之喜事浮薄,固不暇論,而忘其父讐,奴事奸魁,身方被劾,手寫兇疏,筆迹昭著,天監難誣。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柳熙緖,素性兇悖,濟以貪縱,趨權附勢,笑罵從他,反覆交構,爲鬼爲蜮,至於政席隨參,只管出納,而干預除拜,略不顧忌,其心不過奉行汝諄而已。凡此三人,結爲心膂,汝諄之陰謀秘計,無不與知,汝諄之虐焰鷙氣,無不贊成。臣等請罷,亦從末減,而王法不加,職名猶在,銀臺淸貫、玉署華銜,尙付於負罪之人,此臣等所以瀝血籲呼者也。聖明之慮其蔓及,實出於不欲騷擾,而臣等所論,亦擧其尤甚者耳。公議至嚴,衆情難遏。臣等不得不言,而殿下亦不得容貸之也。請洪汝諄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副修撰尹宖,罷職不敍,修撰權縉、都承旨柳熙緖,竝命罷職。」答曰:「洪汝諄,已爲罷職。餘人不可延及之意,前已言之,不宜騷擾。守令等事,銓曹所爲,當咎銓曹。設使洪汝諄親戚,或所識之人,若可用者,則非不可用也。憲府當初,洪汝諄,只請削職,又從而請門外黜送。尹宖,初則只請罷職,而今又以不敍請之。其人等所啓後,又加作罪乎?漸加等其罪,是何意也?」
○弘文館上箚,論洪汝諄等事,答曰:「君子,不爲已甚。」
5月4日
○丙午,政院啓曰:「臣等伏見,論汝諄一事,非出於矯激搏擊之擧,實由於人心國論之發。其媢嫉蠧國,朋比黨惡之狀,昭載耳目,貪縱無忌,特其餘事。彈章一上,萬口同辭,愚婦尺童,咸快被劾,廝徒賤隷,喜氣盈路,則人心之所在,從可知矣。上自郞署,下至韋布,連章累牘,人無異議,則國論之齊發,亦可想矣。人心難誣,公議難遏,而聖兪遲疑,讒口踵來,魑魅挾疏,白日肆毒。倘非聖明,幾乎空國矣。堅氷之漸,已著於履霜之前,而察影之明,尙蔽於見形之後,人心公議,從何所底定乎?臣等叨在近密,所當出納之惟謹,而咫尺含默,亦非無隱之義,轉環如流之美,願復見於聖明之世,惶恐敢啓。」傳曰:「具見有懷必陳之意。一二宰侍削罷,似不至極難,而蕭墻禍起,室中干戈,非美事也。此習豈可長乎?所論之罪,日日增益,請罪之名,前輕後重,此何意也?雖罄折狼籍,而回顧其罪,初無害士林,得罪國家之事,何乃至於如是乎?自前論啓,有次序。今此擧措,郞噪於合司之先,合啓於再啓之前,顚倒遑遽之狀,見所未曾。我國之習,素無風節,一有過激之論,擧朝靡然,皆趨下風,惟恐不及,無敢崖異於其間。試觀金安老、尹元衡之時,一時之論,三司之啓,雖慘刻之擧,孰不自以爲公論,而脅君上以必從也?果有一人異其辭說者乎?到今觀之,何如也?故惟在時君酌其輕重,處之如何而已。不可以人言之多寡,爲勝負之計。政院在近侍,予意不可不知。」
○兩司合司啓曰:「臣等伏覩下政院之敎,相顧失色,罔知所措。豈謂遭遇聖明,乃有此敎乎?巨猾當朝,國事日去。臣等俱以駑劣,待罪言地,不敢泯默,以負聖明,何意劾奸之言,反爲慘刻之擧,公共之論,終爲脅君之歸,自陷於天下不測之罪人乎?此由臣等事君無狀,上爲聖明之累,下貽朝著之羞。臣等無面仍冒,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傳于政院曰:「聽洪汝諄之請,豈有守令循私除授之理?以昨日臺諫啓辭,吏曹堂上、郞廳、推考重治。」
○弘文館上箚,論洪汝諄等事,答曰:「已爲罷職,公論非不從矣。不欲加罪,而波及者,只使朝廷擧措得中,保全臣僚之意耳。何爲過激如是?所論之罪,初不至於此,恐激而致此耳。凡天下之物,激則失其平。水激則過顙。況易動之血氣乎?莫如平其氣,使言當其罪,罪當其情,然後受罪者心服,而旁觀者不得容議於其間矣。近日過爲騷擾,不可不斟酌也。」
○通判沈思賢揭帖曰:「前蒙翰示,知國王欲集大小臣工,會議而行。正與鄙意相合。蓋凡有所私者,可與一人知,而不可與衆知。賢之所言,欲國王弘化理、振丕基、綿國祚,無不可與天知,無不可對人言者。但多苦口,有厭聽聞。必日本之强,非今日而始强,對馬島之近,非今日而始近。二百年來不犯,而今獨犯者,必其先時處之有道,而令致釁有由,其過不全在人,宜爲自咎。況平酋已故,主少國疑,時下決無動兵,正當遣使,觀其動靜,察其虛實,一面修險鍊兵、造船制器,使兵精糧足,相時而動,或長驅直搗,或出奇制勝,或堅壁自守,隨其所向,無不克矣。以使命而壯國威者有矣,未聞以使命,而失國者也。以使命以解兵圍者有矣,未聞以使命,而肇兵端者也。及觀來書,彼國不敢輕瀆國王。雖不輕於遣使,而禮曹、萊、釜各守之書,不可以不復。如不復其書,目前雖未卽發,求之不遂,怨所由生。一二年後,彼國君臣長壯,必復肆憑陵之患矣。又以理之易見者譬之,今有富實子弟,時與隣人作孽,父兄始初聽從子弟之言,與隣人作鬧攘打,告官興訟,及後蕩廢其家,傍人議其長短,父兄不怨恨隣人,而怨子弟矣。子弟亦何顔以見父兄乎?我皇上,爲授朝鮮,錢穀耗費者,不啻千萬計。幸而掃蕩巢穴,恢復故土矣,試思往事,兵部尙書石,爲貴邦而死於獄矣,臨淮候李,爲貴邦而遣矣,御史曹,爲貴邦而論死矣,兵憲蕭、許,爲貴邦而謫戌逮獄矣,撫院楊、閣臣張,爲貴邦而遞職矣。今不設險、不練兵、不修好,而修怨召尤惹釁,被其役行竊據,切恐衆言荐至。皇上一時震怒,亦如父兄之不怨恨隣人,而怨子弟矣。貴邦何辭以自解乎?悔之何及乎?邦人不共戴天之語,爲國王目前計,一時之小忿也。賢言諄切,欲保全,終爲國王千百年計,萬世之大勇也。國王其尙三復此言,其尙速與國人共議,其尙遠慮深謀,沈機勿露,永保治安,不勝顒仰之至。」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沈通判前後覶縷,極其譸張。和賊利害,非渠所必管,而若是其獨爲惓惓不能已者,何也?其前後文詞計畫,頗不尋常。恐或有所以而緩頰也。似不可歇後視之,宜熟慮而詳處之。言于備邊司。」
5月5日
○丁未,忠淸道觀察使張晩馳啓曰:「林川郡,今四月初五日夜下霜,兩麥黍粟木花,太半枯損。
○政院啓曰:「臣等猥將能惡之意,冒昧陳達,聖批丁寧,有若慈父愛子之至情,聚首相顧,繼以涕泣也。朝臣之同事聖明者,固是一室之人,而豺狼混處,禍及同室,則甘心受嚙,不思除患,古今天下,寧有是理?輿情咸鬱,國言難遏。今日之擧,只恃聖明。其肯自興干戈,惹禍於蕭墻之內耶?其情誠戚,而其事誠急矣。臣等俱以無狀,久叨近密,尋常相對,私自語心曰:『保全官僚,聖諭懇至。在廷相勉,盍各體奉?若其過越之論,敢言之失,唯在聖明優容裁度之如何,而脅君慘刻之敎,反下於拭目之日,不勝缺然。所爭者是,所論者公,則辭說擧措之不中,抑是聖世諍臣之好底氣像,豈敢較勝於天日之下哉?聖明旣以心待臣等,區區衷曲,不敢不盡,惶恐再瀆,俟罪俟罪。」傳曰:「凡事適中,則好矣。」
○兩司合司啓曰:「臣等論洪汝諄,爲日多矣。以爲今日不允,則明日必允,庶幾之望,愈往愈渴,而誠蔑回天,言未見信,臣等之罪,固當萬死。第以汝諄,一兇魁也。不早去之,其禍終至於國不爲國。一汝諄斥黜,非關於國人,而國人皆欲去之,一汝諄罪惡,無與於臣等,而臣等必欲治之,非爲身謀,徒以國耳。殿下將欲臣等,知有其身,而不知有國乎?知有其國,而不知有身乎?容汝諄則其身安,忤汝諄則其身危,臣等非不知也,而猶區區如此,臣等之意,亦云戚矣。欲安其國,巨奸不可不去,欲去其魁,其黨不可不治。請前判書洪汝諄,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副修撰尹宖,罷職不敍,修撰權縉、都承旨柳熙緖,竝命罷職。」答曰:「洪汝諄,旣爲罷職斥退,更復何爲?柳熙緖、權縉、尹宖,竝遞差。」
○弘文館前箚洪汝諄等事,答曰:「予意,前已盡喩。」
○備邊司啓曰:「南邊汛防正急。況韓孝純盡心國事,今遽遞換,則必有踈虞之患,恐非得計也。敢稟裁。」傳曰:「然矣。但累以病懇辭,必非虛病。防緊之地,帶病難策應。及此時遞差,他員差出下送,以防秋汛當矣。」
○李提督承勛揭帖曰:「昨接京報,議撤東師,制臺與桂掌科二疏,俱奉旨下部,令九卿科道會議。詳玩旨意,强半且留戍。豈非貴國之糧,不能供給,而內帑之餉,殆尤甚焉?且兵將思歸之念,勃然而不可遏矣。豈惟兵將?卽不侫先母長逝,今幾十月矣,寄襯旅邸,尙不得俯棺一哭,扶之歸里。此等哀苦,百倍恒情。第念欽奉簡命,及叨國王雅愛,報效職爾,安敢言勞,又安敢顧私情乎?惟爲內帑與貴國匱乏計,不得不一白之耳。不侫輩,懼涉自便之嫌,不敢再回仰瀆廟堂。今惟國王,可以明白一言,除議留水兵,其餘請撤,則當路方敢主裁矣,幸速圖之。」
○弘文館行副提學臣黃佑漢、副校理臣尹繼善、副修撰臣柳潚等伏以臣等,伏覩昨日下政院聖批,驚惶失色,肝膽欲裂。憂國微衷,未能曝白,格君危言,反歸慘刻,豈謂以殿下之明聖,殊未覺一奸兇,而遽下如此之敎乎?三司之論,國人之怒,非激而致也。人之畏虎豹、惡蛇虺者,愚智同然,則汝諄,亦室中之蛇虎也。除之不可不急,而或戒捕擊之人曰:『母激也。必合中。』云爾,則古今天下,寧有是理哉?伏願殿下,快從公論。取進止。「
○朝鮮國王,爲乞罷中江關市。今據前因爲照,小邦先因公私財粟匱乏,咨請遼東都司,暫於中江地面,關市買賣,蒙利多矣。但近來有等姦頑之徒,因此關市,私相往來,至於欺取貨物,致擾官府,事甚駭愕,情極可惡。若不卽行罷市,申明禁約,日後惹事,患在難防。乞貴院,勿許後集買賣,請照驗施行。「
○屢勤示諭,詳講利害,比諭丁寧,要使小邦,視時制變,不失處權之宜,益見大人相愛之深,不外之至也。不幸我國,與賊爲隣,初無啓釁之事,稱兵犯順,以結今日之禍者,是誰之故?非我自絶,彼先絶我。一絶之後,義無相交,而今乃致書要款,實所叵測,彼旣有書,不可無答。着令禮曹,略修回書,以試賊情如何耳。「
○「中路管糧委官經歷吳,〈宗道〉啓爲禮儀事,蒙賢王明咨:『小邦于兵火之後,庶事草創,倣效天朝,略備常服,而紅服則未遑製,委于禮儀有缺等。賢王爲仁義禮樂之主,聖靈天授,乃朝鮮君子之國,開闢以來,節義無雙,至于儀禮一節,尤見神明,信乎非聖賢,不議禮也。至愚極陋,未知禮本,又福分淺薄,不敢直當客禮,顧誤蒙非分之恩,至今不安於心,猶遑遑然恐其折平生之福也。惟進而敎之幸甚。外有一事,上干天聰。我賢王,亦可以例司國柄者,欺罔之一端也。伏讀《大明律》,檢奪人財物者,計贓准竊盜論。金通事,其失主也。失主擬合在外,而盜馬者,理當寄監矣。振威兪太守,甘結甚明,而尙未問理。高登雲,不足責矣,爲太守者,獨無人心乎?若不上啓天聰,恐曾母投杼,中山盈篋,有何面目,自立於天地間哉?」
5月6日
○戊申,上拜聖節賀表。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前日傳敎,金安老、尹元衡時之事,近日啓辭,以爲衆論云云,故予引此云云。一時人言之多寡,不足計也云爾,非謂今日如金、尹之時事。或辭避,或云加以惡名,實非予意。此意知悉。」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聖節使李民覺,從仕於外處?故予不知其人,今日見之,衰老鬚鬢盡白,奉表升降,亦頗艱。於萬里艱關,雖年少無病,亦所難堪。況如此老病之人乎?殊非體下之道,而亦恐所損非細。豈無他可使之人,而必以如此之人擬差乎?吏曹誤矣。此意知悉。」政院啓曰:「李民覺,雖鬚髮衰白,其氣力尙强,故該曹必循例差遣,而今承下敎,萬里間關,或不無難堪之患。何以爲之?敢稟。」傳曰:「予見之,而只言予意而已,今奈何?」
○論洪汝諄等事,停啓。〈史臣論曰:「以洪汝諄爲可罪者耶?爲不可罪者耶?爲不可罪則已,爲可罪,則烏有合司數日,遽爾停止者乎?古之諫官,當事直言,雖不見納,至於碎首、牽裾,死而後已。此蓋不顧利害禍福,惟以張公道、別賢邪爲意也。今之諫官,異於是,言責之道,果如是耶?」〉
5月7日
○己酉,掌令李馪、安克孝、持平李晟慶、獻納柳慶宗、持平金緻、正言朴思齊啓曰:「去奸之典,不可不嚴;合司之擧,不可輕止。臣等當碎首瀝血,期回天聽,而不恤公議,遽爾停止,物情大駭,道路笑罵。罷軟不職之罪,大矣。請命罷斥臣等之職。」答曰:「勿辭。」
○有政。以朴弘老爲都承旨,趙庭芝爲左承旨,李慶全〈自少以狂悖稱,無一行檢,紛挐利場,不顧廉恥。爲朝廷禍基者,未必非此人也。〉爲議政府舍人,朴思齊爲世子侍講院兼文學,李弘老爲全羅道觀察使,金尙容爲右承旨,尹壽民爲世子侍講院兼弼善。
5月8日
○庚戌,藥房啓曰:「近來日候炎霾,自上引飮之證,今則何如?敢來問安。」答曰:「予證猶一樣,勿爲問安。」
○忠淸道觀察使張晩馳啓曰:「林川郡,今四月二十九日,雨雹交下,大如豆子。」
○咸鏡道觀察使尹承勳馳啓曰:「賊胡焚蕩節次,大槪臣軍官李希吉等,自戰場回還,臣詳細訪問,參以所聞,則魚游澗之路,距賊境最遠,故左衛之兵,入虜地,經二夜,豐山之路,比左路稍近,故右衛之兵,入虜地,經一夜。茂山之路,尤近於他路,故中衛之兵,本月〈四月也。〉十四日初昏行師,十五日平明,三路兵一時俱進如約。左衛兵設伏於初面部落後山,把截遁歸路,中右兵馬,自前面入攻。兵使李守一,亦在中衛,前後合勢,似無網漏之賊,而車踰嶺底及祈雨洞口,賊胡所送伏兵,各有四五名,見我斥候,便卽北走。此則在平時,畏我加兵,例設伏路之兵,非預知師期,而設伏者也。緣此伏兵,世漏兵機,各部之賊,一時登山,家藏雜物及頭畜,未及帶去。當初臣,傳令于各陣,軍中所獲雜物,各其獲者分給,將官毋得自取,故諸將一依約束。其他雜穀各樣器具,縱火焚燒,胡家塗土甚固,屋上苫蓋雖燒,四壁則例不付火,故令軍卒中持斧者,打破再燒,無一架遺存,自張主部落,至亇乙外部落,無慮千餘家,一時焚蕩,烟焰漲天,士氣自倍,賊不敢近,壯弱男女,散登山上望見,號哭而已。至於埋窖穀物,亦皆撥開燒火,已種之田,盡行踏損,亇乙外城寨,亦爲焚燒。此賊强盛,自張主部落,至亇乙外部落,四十餘里,左右有高山絶壁,其中寬敞,土地膏沃,中有大川,諸部夾水而居,房屋櫛比,家家富饒,非水下諸胡之比,而俄頃之間,掃地一空,所見壯快。焚蕩旣畢,斂兵結陣,日已晡矣。經宿賊中,慮有意外之變,三衛鱗次回軍,直向豐山,行到十餘里,日沒月黑,賊之追騎,已躡其後,以京砲手及精銳土兵捍後,且戰且行,故不得快回,以致達夜,十六日酉時,始到豐山堡,賊兵終始不退,此日亦再三接戰。但此賊,非自初聚兵,必欲追擊者,當其焚蕩之時,諸種散伏山間,見我回軍,處處竊發追躡,其數不多,故我兵放砲欲戰,則退去,收兵而行,則旋卽追來,不至大段交戰。以此得免死傷之患,而出身三人,砲手四名戰亡。大抵今此之戰,非砲手未能全勝,其功最多,射手次之。自魚游澗,至亇乙外;自亇乙外,至豊山,其間三百餘里,橫行無礙,各部諸種,禠魄遠遁,至於隣部之從賊者,會寧藩酋之已叛者,近日皆欲納降,實是一道之幸也。斬馘之數,則除蒼黃所斬無輪郭者外,左衛五十九馘,中衛十八馘,生擒一名,右衛三十三馘。兵使管下五馘,兵使已爲上送,各衛軍功,隨後磨鍊。啓聞。」
○司諫李馨郁啓曰:「臣初四日,患胸腹痛甚苦,退伏私室,初六日朝,洪汝諄等停啓之意,以簡來通。臣意以爲:」合司擧措,不宜如是。「臣之鄙見,雖有所通,而終以相從爲答,不敢獨異,疲軟不職之罪,與兩司諸僚無異,臣疾尙不見瘳,未得一時辭避,臣之失亦大矣。不可苟冒言地,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弘文館副提學黃佑漢、校理任守正、副校理姜綖、尹繼善、副修撰柳潚等:「伏以,掌令李馪、安克孝、持平李晟慶、金緻、獻納柳慶宗、正言朴思齊、司諫李馨郁等,合司之擧,遽爾停止,其疲軟不職之罪大矣。幷引嫌而退。汝諄之罪惡貰盈,神人共憤,邪黨之鼓煽凶焰,中外齊憤,合司之論,實一國公共莫大之擧也。數日之後,遽爾停止,雖出於感激聖敎,而臺諫風采,則決不當如是。物議之來,固其宜也。請掌令李馪以下,司諫李馨郁以下,竝命遞差。」答曰:「徒爲紛紛,無益於事,只自損耳。不須遞差。」
5月9日
○辛亥,執義尹壽民啓曰:「洪汝諄等,合司論啓,率爾停止,以致物議重發。臣之疲軟不職之罪,與兩司諸僚無異,不可仍冒言地。且臣累日病伏,今始來啓,臣之所失尤大。請命罷斥臣職。」答曰:「勿辭。」
○弘文館〈座目同上。〉上箚曰:「臺諫體貌,自別於他官,或受指點於人,則斷無自安之理。且見執義尹壽民避嫌之辭,與李馪等無異。請執義尹壽民以下,司諫李馨郁以下,竝命遞差。答曰:」於事竟何益?「
5月10日
○壬子,弘文館〈座目同上。〉上箚曰:「國家之賴以維持者,公論也,爲國家除兇去奸,公論之大而重者也。主一時公論,合司數日,先自停止,人言可畏,自處亦難。今之臺諫,決無仍在之理。請執義尹壽民以下,司諫李馨郁以下,竝命遞差。取進止。答曰:」不可遞之意已言。徒滋騷擾。「
5月11日
○癸丑,弘文館〈座目同上。〉上箚曰:「臺諫去就,係國家重輕,豈可苟焉?旣被物論而本館已爲處置,則決無仍在之理。今日不遞,明日必遞,而遲延至此,累日曠職。人主不可一日無耳目之官,請執義尹壽民以下,司諫李馨郁以下,竝命遞差。」答曰:「依啓。」
○館學儒生李天柱等,上疏曰:「伏以,是非不明,則善惡相混;邪正不分,則擧措失宜。此固國家之禍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漢有劉陶、郭泰之輩,以激濁相尙,宋有陳東、蔣傅之徒,以直言自任。臣等雖鄙陋微賤,跡忝庠序,粗識禮義,則其所以忠君裨世之志,豈在於古人之後哉?頃者臣等所論洪汝諄一事,初非有所黨比而相攻也,實出於憂時疾惡之心,而欲使公論得行,姦究屛跡,以補殿下淸明之治,而聖批丁寧,慰諭懃懇,嘉奬之餘,繼有未安之敎。此非臣等,所望於殿下者也。伏覩鄭承閔之疏,兇謀巧說,不一而足,上以欺罔天聽,下以誣陷多士,使一世淸流,必欲芟刈誅戮而後已,讒人罔極之禍,吁亦慘矣。臣等竊聞,承閔,一悖惡人也。初名應靈,以醜行,削籍於中庠,乃變名曰之夏,因亂編入殺手,得罪而逋,又變名爲得華。及屬防禦使邊應星軍官,僞造官印,偸取軍糧七十餘斛,囚禁廣州,累受刑訊,越獄逃躱,被捉於楊根,因赦獲放,竊其隣牛,爲主所告。聞捕而求活草間,汝諄誘致於驪州私庄,以爲家臣。今因上疏之嗾,假作儒生貌樣,遂改名爲承閔,譸張虛說,熒惑天聽,自以爲得計,疏文旣下,皆知其老秦之筆。此汝諄之罪,又所以上通于天者也。當臣等上章之日,覘其一二章甫之與臺諫親屬者,以爲執言之端。竊未知疏中縫掖之徒,果皆臺諫之親屬乎?以至銀臺、翰苑、六署、三館、大小諸司,萬口齊發,則亦豈盡三司之親屬而然乎?當公論激發之日,韋布數十人,慷慨齊憤,自泮宮陪疏,直至闕門,其間未曾有迫䝱招集之狀,虛張姓名之事,則天地鬼神,臨之在上,十目所視,其可誣乎?大抵自古奸兇,或蒙蔽聰明,擅弄威福者有之,或密締宮掖,陰結主寵者有之。方今聖明在上,汝諄之姦,未必盡行其胸臆,而以承閔之疏觀之,則安保其必無漸乎?噫!兇章一售,奸類相慶,誘聚無賴,繼承閔而逞毒者,又將接跡而起矣。殿下何辨之不早,以來讒賊之口耶?答曰:」一夫之言,不足與辨。「
○有政。以姜綖爲執義,趙翊爲掌令,沈悅爲持平,李馨郁爲輔德,金緻爲修撰,尹滉爲掌令,鄭昌衍爲大司憲,李晟慶爲副校理,成大業爲黃海道觀察使,李睟光爲大司諫,吳百齡爲司諫,柳潚爲修撰,尹繼善爲持平,尹壽民爲弼善,文勵爲獻納,李久澄爲正言,柳慶宗爲司書。
5月12日
○甲寅,備邊司啓曰:「啓下公事,何不趁時爲之事,傳敎矣。臣等推問,則郞廳趁不遍告堂上,以至今日云。臣等考其繕寫書契,則以禮曹參判姓名回答。考之前例,諸殿倭修答,則判書,小二殿,則參判,諸州太守,則參議,諸酋受圖署者,則正、佐郞回答,各有次第矣。今者行長、正成,則平時不來,調信則以沙火同刷還論功,授嘉善同知,義智則平時以國王使臣副官出來,今爲對馬州太守。以此觀之,義智、正成、行長,則當依前例,以參議答之,調信則不書其職,當以正、佐郞修答矣。令禮曹改磨鍊改書後,可信通事逢授,傳給東萊府使,使之附送賊使爲當。敢啓。」傳曰:「允。」
○傳曰:「常時我國,奇別十日內通,而唐報一二日內來傳。經理已爲諭文,而我國元是弛緩,倭書契收議,啓下已久,迄未之畢。經理諭文,以撥馬送之,則必於一二日內可達,設使倭書修答,同日出送,而不與同心馳去,則定無及矣。令接伴使,以我國亦修答,不可不偕送之意,周旋似當。」
5月13日
○乙卯,政院啓曰:「今此賊書之來,不答則已,旣令修答,則必急速磨勘,毋失機會可也,而以文書定奪之故,慢相往復,以致遲悞。經理諭文已發,彼賊仍留,取討我國文書,亦難保其必然。若至於差失事機,而賊使打回,則異日之難處,有不可勝悔者,如得火票馳往,則固不幸中幸也。更令接伴使,急急周旋,卽日內,幷定兩人馳送依當。且文書遲緩承文院次知官員,及備邊司、禮曹色郞廳,竝推考何如?」傳曰:「依啓。」仍傳曰:「予前後丁寧之敎,非止一再,而國之大事,如是爲之,我國之事,安得不然?」〈史臣曰:「上自宰列,下至百執事,未有一人擔當國事,以爲己任者,各自含糊,玩揭度日,或有一人出一言,則不察其言之當否,先觀其人之爲某類某黨,果非同己者,則雖有不易之正論,必群起而折之,若其同類不相背者,則雖曲見邪論,莫不唯唯苟從。不然則亦曰:」某人從某人之議:「此某人之黨也。」噫!同寅之美,今不復見,而國事將日非矣。可勝惜哉?「〉 ○備邊司啓曰:「今此倭書修答,不可不輸送。今日直送于東萊,令府使入送于對馬島曰:『國書來到,而貴使已發,未及附送。此國書,邊將不可留置,故玆令管下人輸送。』云云,恐或無妨。事已至此,他無可爲之事,惶恐敢啓。」傳曰:「允。」
○禮曹啓曰:「以備邊司啓辭,賊酋答書事,令禮曹斯速改磨鍊事,傳敎矣。常時修答規例,則果如備邊司啓辭之意,而聞壬辰構亂之後,倭將各人,皆占殿號,且如平調信,則平時雖以都船主出來,今者官職權力,不讓於諸倭,豈可以渠之書契中,不書其職之故,而遽爲之區別降殺哉?今雖必不以參判爲之,而似當純用參議姓名,不必固守正、佐郞之規。仰稟睿裁。」傳曰:「允。」
5月14日
○丙辰,以李瑗爲正言,李久澄爲禮曹佐郞。
○兩司合司啓曰:「前判書洪汝諄,兇險猜暴,造事害物,乃其素性也。敗壞國事,積失人心之狀,久著於國人之耳目,不須更煩天聽,姑擧近日事言之,權勢已盛,威焰日熾,肆行胸臆,略無忌憚,再典本兵,貪恣益甚,除拜武弁,唯貨是徇,東銓擬任,其指揮人物進退,一循所欲,小忤於己者,中傷之,不遺餘力,趨附其門者,汲引之,猶恐不及,使爪牙布置臺閣,頣指氣使,莫不如志。李元翼,一國賢相也。與金、南邪正自別,而思所以斥之,則密令所親臺諫,締結金、南,搆捏成罪。鄭琢,元老大臣也。及其入相,急於自爲,則陰使私黨,不議於公席,而自家通簡而劾之。其排擯異己,擅弄威福,歷觀前古,豈有如汝諄者乎?至如前修撰尹宖、權縉,前承旨柳熙緖等,或以兇悖,或以浮薄,或以貪縱,爲其羽翼,聽其指嗾,助張聲勢,無所不至,必欲害家兇國而後已,其罪斷不可容貸者也。輿情共憤,公論益激,請汝諄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尹宖罷職不敍,權縉、柳熙緖罷職。」答曰:「不允。」
○弘文館上箚,〈座目同上。〉論洪汝諄等事,答曰:「旣已斥之不須更煩。」
5月15日
○丁巳,掌令趙翊、執義姜綖、掌令尹滉來啓曰:「守令之職,雖在平時,不可一日曠官。況當此軍國多事,農務方劇之時乎?近因諫院之官,在外者多,不得備員,已差者俱未署經,趁不赴任,且窠闕亦多,尙未差出,邑人留京者,處處丐食,號訴盈路,非但見聞矜惻,官事亦不無虛踈之弊。請諫院官在下一員遞差,以在京人差出,急速齊坐署經,未差者,竝令吏曹,一二日內無遺塡差,催促赴任。答曰:」啓辭似然矣,但諫院時在一二員,亦足署經。臺諫似不須輕遞,守令亦自當政事日差出。「仍傳于政院曰:」頃日大司諫所啓李久澄,已爲遞差,而何以又爲啓請乎?「回啓曰:」諫官只有二員,故欲備三員,守令署經矣。「傳曰:」知道。「
○兩司合司。「〈座目同前。〉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貴得中。「
○弘文館上箚,論洪汝諄等事,答曰:「得無甚乎?何必再煩。」
5月16日
○戊午,兩司合司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已爲罷遞,何須更論?」
○正言李瑗、大司諫李睟光來啓曰:「近來備邊司,玩揭日甚,凡干策應等事,例致稽緩,至爲寒心。今此賊書修答,事係緊急,爲備邊司者,所當終始句管,指揮該官,毋失機會,而略不經心,賊使過海之後,始爲追送。軍機重事,遲悞至此,極爲駭愕。承文院,則撰詞磨勘,乃其責也,而啓下十餘日,不卽定奪,致令如此,其慢不察職之罪,亦所難免。請備邊司有司堂上,承文院次知提調,竝命罷職。」答曰:「罷職過重。承文院提調,已爲推考,備邊司有司堂上推考。」
○弘文館修撰金緻、柳潚,上箚論洪汝諄等事,答曰:「旣已罷遞,且已停止,今又更擾,是誠何意?知止知足,蓋言過則有悔之說。此言可以無所不通。」
○幼學李海上疏。〈尹宖自作疏草,敎唆李海曰:「爾呈此疏,爾當爲南行臺諫。海信之,遂呈此疏。〉略曰:」夫山海之於汝諄,初非異色之人,而釀成今日之禍者,無非慶全之反覆交構也。當初金、南之陷汝諄也,慶全非但不爲之救,又從而攘臂下石,故人皆惡其用心之不正。頃者李元翼復相,自上敦勉出仕,則山海便生疑懼之心,乃與其子,作趨附之計,先陷汝諄等七八人,以爲媚元翼復金、南之資。其陷人肥己之謀,吁亦巧矣。嘗觀山海之爲人,外若謹愼,內實兇慝,三十年來東西南北之禍根,無非此人之所陰主培植者也。慶全則喜事樂禍,甚於乃父,平生行己,有同犬彘,其交亂彼此,陷害士類之狀,無異鬼蜮,是實安石之雱也。國老之於汝諄,亦是素厚之人,非不知汝諄之無辜,而乃敢附山海,攻汝諄者,豈其本心之所欲哉?不過患失之念,有以致之也。其子蒙正等三人,又是爾瞻、弘道之心黨,至如趙挺,卵育於山海之家,情同父子,凡大小兇謀,無不稟裁於山海。嗚呼!山海居一人之下,國老執百僚之柄,趙挺、爾瞻、弘道、佑漢,爲爪牙羽翼,威福在手,驅三司之官,行突擊之謀,網打宰從之異己者七八人,於一日之內。嗚呼!汝諄之有罪無罪,臣未嘗聞而山海之患得患失,國老之棄君親,國人之所共知。患得失棄君親者,合以爲謀,則何事不可忍爲也?自古亂世之强臣,必布置其黨於內外,先除朝臣之異己者,然後乃行其胸臆。竊恐他日之禍,不止於網打士林而已也。噫!山海之心,路人所知,而觀其自明之箚,則至以全不聞知爲說,隱然歸咎於三司。噫!小官末職,猶不可面瞞君父,曾謂大臣,而欺罔天聽,至此極乎?三司之一時齊發,庶官之四面繼起者,豈皆山海之腹心哉,或患於得失,或怵於禍福,循例隨行者,亦非一二,其擔當首事,一向肆毒者,爾瞻、弘道、繼善、柳潚、晟慶、金緻、朴慶先等若干人而止耳。目今國事之艱虞,主勢之孤危,日以益甚,宜乎奸黨之無忌憚至此也。然而愛君之心,人所共有,討惡之擧,不患無從。伏願殿下,深察燃眉之急,毋貽噬臍之悔,則宗社幸甚。「
5月17日
○己未,兩司合司〈座目同前。〉啓,論洪汝諄等事,答曰:「旣已罷遞,言論不爲不行,何必如是太擾?設使削罷,於事何益?事貴得中,君子不爲已甚。夫犬馬之微,畜之旣久,豈無乘吠之效乎?一朝斬伐,仁者不爲。況於宰侍之臣乎?旣已退斥,言已行矣。且已停止復論,尤爲失中。可更思勿擾。予亦豈偶然計而言乎?」兩司合司再啓曰:「臣等伏覩聖敎,不勝感激之至。夫三司所劾,實出於一國公共之論,決非臣等所能自己者。汝諄等罪惡,如彼其重,罷遞之典,如此其輕,罰不當罪,衆怒益甚,則果可謂言論之行乎?噫!斬伐微畜,仁者不忍,而窮兇極惡,人所難容。雖以聖人之仁,必痛惡而深絶之,故帝堯之於四竄,孔子之於兩觀,當時咸服其明,而後世不以爲過。臣等今日之言,豈爲已甚之擧也?杜漸之責,固在言地,而曩日停止,遽出於群情之所未料,其疲軟不職之失,臣等寧容復踵哉?噫!除兇魁、拔奸黨,只欲安靖朝著,扶植正論,非敢好爲失中之議,以致太擾也。請洪汝諄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尹宖罷職不敍,權縉、柳熙緖幷罷職。」答曰:「予意已諭。」
○弘文館上箚〈座目同上。〉論汝諄事,答曰:「此何時,而敢煩擾如是,必欲爲已甚之擧乎?與其勇於內鬪,曷若勇於外禦?」
○幼學李海上疏曰:「臣與一方在被論之人,素有相厚之情,過去其門,少許入見,則袖出疏草而見臣。臣見疏辭則疑惑,臣心實不知搆捏之辭,而輒生誤計,妄自陳達之後,擧國之人,莫不以臣爲怪,道路唾罵,至於閭閻之人,皆曰:『何如承閔之類,又疊出,作此罔極之事。』云。臣聞此言,不勝惶怖。臣本以年少不學之人,急遽之間,不知事理之輕重、公論之如何,爲人所賣,誣罔天聽,臣非但得罪於殿下之前,將何顔面,更見老父乎?臣罪萬死,伏俟鈇鉞之誅。謹昧死以聞。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幼學李海,朝廷間事,旣已陳疏,卽以非己所爲,受人指嗾陳疏。一夜之間,變其辭說,肆然無忌,輕慢朝廷,侮弄君父。此必中間,將欲俱陷彼此,以逞其奸,其陰兇反側之狀,極爲駭愕。拿來窮鞫。「
5月18日
○庚申,兩司〈座目同上。〉初啓前啓洪汝諄等事,答曰:「已爲罷遞,雖累爲啓辭,不當其罪,豈可爲過中之擧措乎?」兩司再啓,答曰:「已諭,不允。」
○弘文館上箚論洪汝諄等事,答曰:「古云:『是亦無窮,非亦一無窮也。』事貴得中,旣已罷遞,言已行矣。莫如姑且置之,毋事紛挐,自取以燕伐燕之譏。」
5月19日
○辛酉,大臣以下登對。海原府院君尹斗壽、右議政李憲國、慶林君金命元、行知中樞府事申點、刑曹判書李輅、兵曹判書申磼、行副護軍邊良傑、戶曹參判李廷龜、副提學黃佑漢、兵曹參判尹承吉、正言李瑗、持平尹繼善、修撰金緻。上曰:「各陳所欲言。」憲國曰:「臣四十年立朝,未見其紛挐氣像,如今日之甚者也。家內必有嚴父兄,然後子弟不得鬪。自上鎭靜,則必無此事。」上厲聲曰:「歸咎於予乎?右相之言,至當矣,近日之事,何如也?」憲國曰:「弘文館官員相鬪,幾於扶執,老吏垂泣發嘆云。」上曰:「誰耶?」憲國曰:「任守正、尹宖也。守正言:『今日臺啓,何其早來耶?』宖曰:『汝已知之,何不言于我也?』以此相鬪詰,高聲攘臂曰:『爾必未久被罪』云云。冠紳之列,有如此之事,極爲寒心。大槪呼朋作黨,所相爭者名利,朝廷爲一戰場。請自上快從公論。小臣戊午年間,明廟臨御時,見崔堣、金汝孚之事。崔爲司諫,金爲執義。朝廷以爲浮薄,皆莫之許,故其終交結尹元衡、金乃金安國之子也。不無家庭之訓,而紛紛交亂,故辛酉年間,大臣入對曰:『崔、金作亂,人不自安』云,故不待臺諫之言,卽爲中學一會斥罷之。小臣每欲陳之,而不敢言者。今若只罪汝諄,不罪山海,恐國人之不服也。上之西遷也,諫官以山海請去邠,至今非之。」上曰:「靖朝廷,乃大臣之責也。是在卿。」憲國曰:「有上待大臣之意似輕。頃者山海自明之箚,人皆笑之,然遽命遞之,李元翼亦爲輕遞。大臣之位,朝更夕替,待大臣之道,曾不如庶官,此爲未安,且臺諫,不可人人爲之。臺諫得人,然後朝廷正矣。」上曰:「近日臺諫所論如何,孰是孰非?」憲國曰:「戊戌年後,爲禍根者,李山海也。只罪汝諄,則不可,汝諄欲登相位,山海不爲卜相,故有此事云。參奉、奉事,猶不可求,相位可求乎?且爲銓曹佐郞、正郞者,必挾勢而專擅,堂上則束手而坐。政在臺閣,猶謂之亂,而政在郞廳可乎?」上曰:「專擅之郞,誰耶?大臣豈可隱諱於君父之前乎?」憲國曰:「頃日則,南以恭、金藎國,是也。」上曰:「今日之事,孰爲是孰爲非?」憲國曰:「甚者,洪汝諄、李山海也。」上曰:「今此擧措,李山海主之云,然乎?」憲國曰:「臣何敢明知?聞李山海上疏,旋又反覆自明。自上必鞫問,然後可得其情。」上曰:「今之此事,李山海以爲不知,陳箚自明。曾以大臣,而欺罔君父乎?」憲國曰:「李慶全,自少悖戾,朝廷不許通顯,故交結金、南,以成南北之禍,其後又爲大小北。與洪汝諄初爲一體,而今則背之。洪汝諄,亦非吉人,作事皆由恩怨,人皆憤疾。自上必斥去,然後朝廷可安。今只罪洪汝諄,而不罪李山海,則不可也。嚮者李浚慶爲首相時,以兩邊皆不可,故其子德悅登第時,人不許翰注。浚慶戒之曰:『汝不爲好爵,汝之福也。』山海之於慶全,當如浚慶之戒德悅可矣。及尹承勳爲吏判,承勳往見,山海曰:『吾子慶全,除一官如何?』云。爲大臣而爲其子求顯官,雖庶官,且不可請。況淸顯,敢私求乎?山海雖謹愼之人,未免患失之心,故晩節大謬,至於植黨,則極爲非矣。」上曰:「頃者鄭彦信,佯若不知鄭汝立,故予惡其欺罔,以爲無所不至也。」申磼曰:「寧有兩是兩非?此言未安。況未聞山海、國老等,與知此事者也。」申點曰:「若知之,則君父前,寧以不知陳達乎?」磼曰:「右相之言,必欲兩斥,不無後弊。」點曰:「磼之言是也。右相之言,非平和之言也。彼李山海,雖或有過,文章事業,非常人比也。」上曰:「予所見,與右相之論同。」憲國曰:「東西之說一起,雖有逆變,必不直言。」上曰:「李山海與洪汝諄,以何事相乖隔乎?」憲國曰:「山海謂汝諄,不可與之權柄,不爲卜相,故汝諄,含之,使洪湜輩,袖彈文到憲府,則諫院先發攻洪云矣。」上曰:「戊戌有何事乎?」憲國曰:「南北所由分也。」黃祐漢曰:「今此洪汝諄事,路人皆憤激。請亟從公論。」上曰:「洪汝諄削罷,予豈惜之?但以自中相鬪,爲不正故耳。」顧謂尹斗壽曰:「卿所見則何如也?」斗壽曰:「三司所啓,所當快從,大臣之黜,極爲未安。」李輅曰:「天下寧有兩是兩非乎?山海爲是,則汝諄爲非,汝諄爲是,則山海爲非矣。」憲國曰:「植黨之罪,則山海不免矣。」尹繼善曰:「右相在外之言,與榻前所陳不同。前日李元翼,連名上箚,而引對時,則稱病不進,人皆以爲怵於禍福也。」上怒曰:「汝言非也。右相年旣高,位亦高,有何怵禍福乎?」憲國曰:「臣豈敢稱病?」上曰:「右相何必與竪子相較乎?大槪人臣作黨,必欲叛君。」申磼曰:「君臣如父子,有此未安之敎,臣等莫不惶恐失措。」上曰:「叛君云者,非謂今日有是事也。其後之弊,必至於此也。鄭汝立不以分黨叛國乎?」朴弘老曰:「自上久不接群下,今日得見天日,豈料反承叛君之敎乎?大臣所陳,輾轉成誤,以至此耳。豈有分黨,而反逆不言之理乎?是非邪正,必先分辨。寧有兩是兩非者乎?且臺諫雖年少,旣置之言責,以竪子爲敎,極爲未安。」上不答。上曰:「武將李鎰等,欲上疏云。然乎?」磼曰:「閭閻間有是說,而李鎰則不知云。」上曰:「武士陳疏,前所未聞。大槪一二宰相削黜,有何關重?一彈章足矣,而至於六曹、各司、庶官,蒼黃爲之,其意未可知也。」申點曰:「物論齊發,故如此耳。自古奸臣在朝,如尹元衡時,百僚陳疏而攻之。」上曰:「南以信,齎去奏本請留水兵三千外,無他言乎?天朝議論不一,其一曰,思歸之兵,不可久處於朝鮮,當移置遼東,一以爲東援,一以禦虜患。天朝未能廷決,使經理與朝鮮君臣議處云。因此機會,陳請如何?」憲國曰:「此不可失之機也。」廷龜曰:「上敎至當。」上曰:「大軍在鴨綠,則甚爲便好。於我國爲今之計,無過於此。」傳于大臣曰:「李山海,身爲大臣,欺罔君父。只此一款,其罪已不容貸。渠亦無以自立於天地間,況自爲私黨,壞亂朝廷,厥罪非輕。但在大臣之列,罷職,其子慶全及李爾瞻,幷削職,門外黜送,兩司幷遞。如是定罪如何?洪汝諄事,依所啓從之。」
○以備忘記傳曰:「李鎰、崔漢、李希聖、李挺臣等,爲洪汝諄事,將欲率軍陳疏云云。朝廷是非,非渠輩所當與知,而敢爲兇悖之事,其無君不道之狀,漸不可長,極爲駭愕。拿來推鞫定罪。」
○有政。傳于吏批曰:「尹繼善,年少輕妄,不合侍從。可外補。」
○臺諫望,還下曰:「若以此等人爲之,則不無所失,且不必不爲避嫌。此人勿擬,以無拘礙新人,改擬。」以盧稷爲大司憲,尹承吉爲大司諫,尹睲爲執義,鄭榮國、趙應文爲掌令,李久澄爲正言,尹繼善爲瓮津縣令,李德溫爲持平。
5月20日
○壬戌,政院啓曰:「臣等竊念,國家設耳目之官,豈徒然哉?許以風聞,重其風采,言及乘輿,至尊改容,事關廟堂,宰相待罪。自昔重待之意,亦可知矣。是以,臺諫所言,雖未盡得中,而必加採納者,蓋欲養其銳氣,勸其直言也。昨日兩司,因論洪汝諄事,自上旣不能優容,而又下幷遞之敎,頃刻之間,臺省一空。臣等竊恐聖世待臺諫之道,不宜如是也。設令今之臺諫,論事失當,待其自處而處之,亦未爲晩,遽以一事之違忤,而輕加斥逐,使人得以窺聖明之淺深,此不但貽聖德之累,臺諫風采,自此消委,難以振起,孰能奮揚慷慨,觸犯雷霆之威哉?今此之擧,未必無後日之弊。初非期於聖明者,瞻聆所及,莫不駭歎。臣等忝居近密,不容終默,惶恐敢啓。」傳曰:「知道。雖臺諫,非則不遞乎?」
○弘文館副提學黃佑漢、修撰金緻、柳潚等啓曰:「臣等俱以無似,待罪論思,徒知隨事可論,言無不盡之義。目見洪汝諄等蠧國亂政之狀,長憂過慮之至,不敢不累煩天聽矣。今者兩司,旣以此竝遞。臣等斷無獨免之理,請命鐫削臣等職名。席蒿之餘,惶恐待罪。」答曰:「宜勿爲待罪。具見忠款,更加盡職。」
5月21日
○癸亥,備忘記傳曰:「王子師傅尹孝先,不爲上來,可遞,但累年訓誨,多有勤苦,而聞其人,眞足爲師表之人,予常嘉之。聞有老母獨子云。六品特爲遷轉,養親可當守令除授。」
○弘文館副提學黃佑漢、副校理李晟慶、修撰金緻、柳潚等,上箚曰:「是非不兩立,邪正不同道,故有是則非自見,有正則邪自別。古今天下,寧有兩是非,而一邪正之理乎?近日三司論洪汝諄等罪惡,已過旬朔,天聽愈邈,輿情方鬱。召對之命,適會此時,兩黜之擧,出於意外,瞻聆震駭,莫曉所以。聖明之世,寧有此擧措耶?噫!汝諄,一國之罪人也。論之者,出於共公,非之者,不是偏黨,而右議政李憲國,當公論未伸之日,執彼此兩非之說,眩惑天聽。交亂國是,竟使討惡之典,倂及於非罪之人,臣等竊痛焉。憲國,心護成龍者也。自戊戌以後,憤成龍之敗,其所以經營復起者,無所不用其極,幸此可乘之釁,欲收漁人之功,其計可謂巧矣。噫!山海之㤼懦糢糊,亦臣等之所惡也。初締兇魁,自貽伊禍,及其陳箚,語且庸鄙。憲國之非山海,亦未必不出於此,而若以一時名流,爲黨山海而攻汝諄,則豈非多士之至冤乎?李爾瞻,剛腸疾惡,不畏彊禦,其見忤於汝諄者,蓋非一日,至於憲國,則曾爲憲長,顯被爾瞻之斥,而今乃因此攻之,有若相報者然,此豈君子之所可爲者乎?爾瞻前在臺閣時,獨擊成龍,出爲御史,殿下以爲爭是非之臺諫,特令勿遣。是何優容於前,而加震怒於後耶?宖輩數人,尙逭王法,飛走都中,而爾瞻獨受嚴譴,向隅明時,亦可憐也。臣等聞,主聖則臣直。今日之攻汝諄,所恃者聖明,而所守者忠直而已。在廷臣僚,豈皆汝諄之仇怨,而故爲騷擾,上拂天心,下餌讒口,自陷於罪網之歸乎?噫!臺諫,殿下之耳目也。隨事卽論,言無不盡,乃其職分,而榻前敢言之臣,出補百里,兩司論事之官,一時俱遞,竊恐從此以往,仗馬不鳴,金人緘口,殿陛之間,雖有指鹿之奸,誰敢抗言不諱,自取批鱗之禍哉?臣等俱以無狀,忝在論思,席藁待罪之不暇,而昨承聖批,不許鐫改,勉以盡職,感激鴻私,不知所報。顧念一日在職,則當盡一日之責,復進危言不避煩聒,臣等之罪,至此而尤大矣。伏願聖明垂察焉。答曰:」雖如是言之,右相自少忠讜,固無此理。多見其不知量也。至於數三奸黨,薄施王法,亦何必伸救?「〈史臣論曰:」箚辭所謂㤼懦糢糊,初締兇魁,自貽伊禍,及其陳箚,言且庸鄙等語,果中其山海之疾也。「〉 ○以備忘記傳曰:「尹宖、任守正等,弘文館入直,相與極其鬪詰,幾於扶執,至於下吏,垂泣發歎。自古豈有玉堂學士,直宿淸瑣,詬罵鬪詰,如夷狄之世乎?其羞辱朝廷,汚濊經幄,無禮讓、蔑廉恥,極爲駭愕。竝削其官爵。有如此之事,而臺諫者,不爲論劾糾正,事可知矣。」
5月22日
○甲子,大司諫崔鐵堅啓曰:「具臣賦性,不爲剛猛,於世是非,無私好惡。自知疲軟,人謂踈愚,玆授本職,骨驚神戰。環顧一己,甚不如也,痛哭。此時之爲何如時也,而僝僽交亂,朝著不安?噫!忘主私交之說,不幸近之。夫君子之論人治人也,正其事、明其罪而已。前有柳成龍,後有洪汝諄各有執拗之躛,弄才之孽,終抵於疪國害政。所賴大觀在上,克從輿論,故禍不至於巨,千載一時,臣民禍矣。其病痛難革,人其可戒也。李山海,平時愼畏之相,而自少文藝,有聲於天下,求諸大臣,豈易與乎?李鎰等,則近來武弁之習,驕傲無比,而至於妄與朝議,作意肆志,罪之無上者也。然猶先事治獄,恐傷王政之體。臣誠愛主憂世,不覺心戚而言發。重念臣苦病在身,不能勝出納夙夜之勤,而今又扶曳詣闕,決難冒據。請命遞臣職。」答曰:「勿辭。」
○政院啓曰:「弘文館上下番,無端出去,不爲入直,經幄重地,以致空曠,極爲駭愕。當直官員,〈柳潚、金緻等也。〉請推考。」傳曰:「依啓。」
5月23日
○乙丑,掌令趙應文來啓曰:「昨日玉堂之官,無緣干直,至今空虛,極爲駭愕。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司憲府啓曰:「伏以好惡,人心之所同然也。好惡正,然後是非公矣。好惡失當,則是非亦混,而其流之弊,終至於兩非之論,可不懼哉?國運不幸,士論携貳,朝著不靖,公事靡定,其間浮薄喜事之徒,有相朋比而亂政者,則雖謂之黨可也。至如一時所見所論之不同者,或不免竝謂之黨,則必輾轉蔓及,終無全人矣。欲止傾軋,而傾軋益滋,欲靖朝著,而無時可靖,此所以兩非之說,無益於救時,而有害於將來矣。徂玆此論一發,而兩罪焉,論事者,亦被嚴譴,而或補外、或遞免。以言得罪,殊非聖朝之美事。此豈臣等所望於聖明者哉?況前論尹宖、柳熙緖、權縉等尙未蒙兪,群情猶鬱,而伏見聖批赫然,尹宖、李海,皆擧其罪,輿憤咸快。雖有未盡之餘論,而仰恃聖明之洞燭,不敢更爲煩瀆。伏願聖明,明是非能好惡,終始勿貳焉。取進止。」答曰:「省箚。當留意。但近日爲說者,有事無兩非之論。此見理不精之言也。予以爲:『天下有兩是兩非之事。何以言之,夷、齊、太公,是兩是者也,戰國諸侯之相攻伐,是兩非者也。天下果無兩是兩非之理乎?此所以有以燕伐燕之敎者也。其曰無兩非之事者,此是偏論也。』今因啓辭,竝及之,宜知悉。」
○天將期會于董提督衙門前。〈會議事也。〉上先御幕次以俟之。萬經理世德,期不至,只送揭帖。杜按察潜、李提督承勳,日暮不來,上還宮。「
5月25日
○丁卯,持平沈悅〈座目同上。〉來啓曰:「吏曹判書任國老,素無行能,特一患失之鄙夫,姑與洪汝諄,最相親密,結爲心腹,東銓注擬,一循其指嗾,及汝諄見敗之後,乃敢反眼爲讎,倒戈相攻,有若初不親切者然,其回互反側之狀,莫不唾罵。請命罷職。頃因臺諫差出之時,自上敎以勿擬拘礙之人。其欲得公正之人,鎭靜朝著之意至矣。爲銓曹者,所當體念奉行之不暇,而參議宋諄,不有公議,敢行已意,大小注擬,庸雜苟充,守令之聞望未著者,兵郞之麤鄙無恥者,備擬臺侍,物情極爲駭怪。請命遞差。黃、平兩路,爲國西門,承宣之任,最難其人。觀察使成大業,素無才望,身有疾病,方面重任,不可付諸此人。請遞差,各別擇遣。」答曰:「依啓。成大業則已往,於事體未穩,然如是論之,故依啓。」
5月26日
○戊辰,以金命元爲行吏曹判書,李覮爲黃海監司,尹暄爲副修撰,李志完爲禮曹佐郞,白大珩爲北道評事。
○以兵曹正郞望,傳于吏批曰:「我國雖少,豈無人,必以成以敏擬於兵郞乎?改擬。」
5月28日
○庚午,藥房副提調洪進等啓曰:「霾雨久不止,暑濕蒸鬱,聖候何如,前日引飮之證,今則何如?敢來問安。」傳曰:「平安,引飮之證,猶一樣。」
○持平沈悅〈座目同上。〉來啓曰:「戶曹判書李忠元,爲人雖曰善良,而性本迂踈,理財之才,非其所長。當此國計板蕩之時,度支之任,不可付諸此人,請命遞差。繕工監主簿張應箕,爲人險詖,用心無狀,因其私憤,構陷同列。如此之人,不可齒在衣冠之列,請命罷職。」答曰:「竝依啓。」
5月29日
○辛未,江原道觀察使李廷馨,馳啓曰:「前日本道御史具義剛書啓據,善治守令,應爲陞敍者,平海、通川、杆城、㫌善、金城、蔚珍、歙谷、楊口等八官,而㫌善、金城已爲陞敍外,時未陞敍者六官。六官人民,到處呼訴,遞代之際,人馬爲弊云。擢用循良,乃是朝廷美法,而但到任未久,纔得名聲,實惠未究,而數數遷動,則妨官害民,如前所稱。姑待一二歲之後,觀其實績尤著,遷擢聳動,則庶合三載考績之法,亦無王成虛僞之風矣。」
史臣論曰:「守令有善治之名,而無善治之實,無善治之名者,比比有之。善事左右,以要聲譽者,安得無阿大夫乎?況具義剛挾私邪爲褒貶,其書啓中毁譽,豈是盡信?廷馨此啓,可謂得觀風者體矣。」
六月
6月1日
○朔壬申,上在貞陵洞行宮。
○備邊司啓曰:「度支之任,在平時,亦爲關重。況此軍餉乏絶之時,無一人久於其職,而措備者。近尤數易,國計漸至虛疎,誠非細慮。苟非才器相稱,難以擔當。行上護軍金睟,〈爲人聰敏有才,但器小量狹,處事瑣屬。壬辰之亂,以嶺南方伯,先爲遁北,使列邑瓦解。臨亂如此,餘何足觀?〉累爲此任,長於綜理,至今稱之。頃因受由省親於延安不遠之地,以此人擬望,未爲不可。惶恐敢稟。」傳曰:「允。」
○政院啓曰:「今日政事爲之事,傳敎矣,今日地下日食,何以爲之?」傳曰:「明日爲之。」
6月2日
○癸酉,司諫尹暉〈大司諫崔鐵堅。〉來啓曰:「掌令趙應文,名論素輕,不合臺官,請命遞差。目今之策,無過南北防備,而北邊頃日之焚蕩,雖小快,亦可慮。野人無異於野獸,其復讎,則性能不忘。楊州次次傳通,初十日變火五柄云。想不無賊胡追武出來。其或投降,亦不足信,防備之道,在我申飭。其道守令,如有不合者,爲先遞差,以武臣有才略能禦亂之人,各別擇送,預爲料敵而敎卒,且作倚山之示勢,則賊必有所憚,而不敢肆矣。大槪愛錢惜死,借筯者無人,必也極擇於初,庶乎責效於後。揆諸事勢,今亦似晩,請令備邊司及銓曹,從長好議,作速善處,俾無臨機失度之悔。」答曰:「依啓。」
○海原府院君尹斗壽。右議政李憲國啓曰:「武士哨官,職是宿衛,操鍊自餘,朝家是非,本不當干預,而崔守漢等五人,頃因時事之紛挐,亦欲效他妄訴,固可惡矣。但無知武夫,雖或上章,亦非大段之罪。況未成之事,尤不可深責。聞其重受刑訊,將至於駢首而斃。此非聖世之所宜有,而恐涉過中。臣等忝在大臣之後,不敢容默,惶恐敢啓。」答曰:「此所關非輕,不得從之。」〈史臣曰:「洪如諄,久主兵柄,貪黷猜虐,武士軍卒,含怨入骨,若使磔而食之,惟恐分肉之不多。物論旣發之後,亦欲隨衆陳疏。此固好惡之天,人所共有,而不容泯沒者也。無識武夫,雖或有出位之言,正宜優容採納,不以人廢言可也。章未上而輒加之罪,以桎枯鞭笞,防杜言路,未免爲聖朝之累也。大臣此啓是矣,而言不直截,過於互護,未能回天,惜哉!」〉
6月3日
○甲戌,朝,王世子問安。
○持平沈悅〈大司憲尹承吉、掌令朴慶先。〉來啓曰:「當初訓鍊都監之設,雖不無弊端之可論,而八年敎訓,成才者多,內而宿衛,外而防戍,多賴于此,則亦不無所益,而近來操鍊之方,勸奬之規,漸至廢墜。都提調久闕,副提調長在病,告都廳及各將官多缺,句管無人,軍心解體,積年操演之功,一朝將棄,誠非細慮。請令備邊司,另加申明,都提調及郞廳等官,急速差出,使之察任。」答曰:「依啓。」
○司憲府大司憲尹承吉、持平沈悅上箚曰:「哀敬折獄,欽恤之至仁;原情論罪,好生之盛德。苟或情法相戾,刑罰失中,則恐非人君審克之美意也。臣等伏見崔守漢等五人,受刑累次,將至殞斃。臣等恐或有冤枉於其間也。設令守漢等,果欲陳疏,原其情,則不過無識武夫,目見庶官交章,擧國共論,殊不知朝廷是非,非渠輩所干預,妄欲隨衆奏疏。無知妄作之罪,固有之矣,然其本心,則豈有他哉?先事而治,有違王法之當然,而嚴刑重訊,至於如此,四五武士,將不日而俱斃,按獄之體,不瑕過重乎?雷霆之下,苟有一夫之冤死,則實非聖世之美事,大臣之言,亦非偶然,而未蒙允可,殊非重待之意,而有乖虛受之道也。臣等待罪言地,不敢終默。伏願聖明垂察焉。答曰:」當留意。「
6月4日
○乙亥,正言李廷馦來〈大司諫崔鐵堅、司諫尹暉、正言李久澄。〉啓曰:「亂離之後,文敎廢絶,輦穀之下,閭里之間,雖有英童佳兒,自然少而長,將盡爲棄人,可勝惜哉?不可以訓蒙爲小而忽之。蓋經世,莫如養才,養才所貴,擊蒙。請令該曹,童蒙敎授、訓導,依舊規差出,立作人之方。」答曰:「依啓。」
○持平沈悅〈爲人傾巧,專事回互,初附李爾瞻,歷敡臺閣,及爾瞻見敗,反掩形迹,附會時議,人皆鄙之。〉來〈座目同上。〉啓曰:「騎省郞官,自古揀擇,其意有在,近來庸雜苟充,物議非之。佐郞鄭寅,性本愚迷,尸居其職,取侮下吏。今爲唐將接伴官,多有汎濫麤鄙之事。如此之人,不可不懲,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謝恩使李好閔,以中朝聞見事,書啓曰:「中原地方,近以礦稅鹽三課,民怨騷然,物貨不通,關津蕭條。淮、碭之間,劇賊趙撫民、趙古元、唐雲峯等,妖術聚衆,朝廷之連章累牘率皆留中,左璫橫恣,干預外政,至於本國方物,前則驗納禮部,禮部自爲謹護,內監不爲誰何,而今則漸加刀蹬,方物解進之日,公然出票,叫去通事,又哄禮部曰:『今後不可不驗於內監,』前頭之事,可慮矣。」
○以禁府李光岳公事,傳于政院曰:「此律不知幾何矣,殺羅俊事,如非代死,則閫帥,有傷事體。言于禁府。」
6月5日
○丙子,以護軍張義賢呈辭,傳于政院曰:「張義賢,七十老病之人,近自外方上來,必因兵曹公事,畏罪以來。老病之人,旣無廩料,旅食從仕,良爲矜惻,勢亦爲難。强爲留置,似非體下之道。如欲下去,則許令還鄕事,言于兵曹,參酌施行。」〈史臣曰:「義賢,曾在北邊,多有功勞。今於垂死之年,自上軫念如此,眞所謂推心置人腹中,凡有血氣,孰不感動也哉?」〉
6月6日
○丁丑,朝,王世子問安。
○以具思孟爲議政府右贊成,韓俊謙爲兵曹參判,沈友勝爲漢城府右尹,李尙毅爲承政院都承旨,姜燦爲兵曹參知,李尙信爲弘文館副校理,洪遵爲司憲府持平,崔沂爲侍講院文學,沈悅爲吏曹佐郞,李弘冑爲兵曹佐郞,李晟慶爲北道評事。
6月7日
○戊寅,司諫院大司諫崔鐵堅、司諫尹暉、正言李廷馦、李久澄等,上箚曰:「崔漢等,先事治獄,竊謂聖代之過擧。大臣、憲府,曾已幷論,日望惟輕之典,反下嚴鞫之命,臣等缺然傷悶焉。設使此輩,誠有陳疏之事,亦不過無知武夫一時之妄作,只緣見庶官交章,自不知非渠等所當預而已,豈有他意於其間哉?雷霆之下,將見糜粉,非直爲冤枉哀矜,實恐有乖於按獄之體也。大臣之啓,未蒙允可之音,法司之箚,但承留意之敎,不料聖明之日,有此事也。雖在凡僚,在所不諱,職是言責,其敢終默?伏願聖明垂察焉。〈史臣曰:」崔漢等,率哨陳疏之事,旣出於搆捏之語,而無形迹之可尋,則國君含垢之道,固不可逆詐,而先治之也。奸人之疏一入,天意之惑滋甚,嚴刑重訊,必期取服大臣之啓,臺官之箚,俱未見納,是可謂好生之德,而欽恤之仁乎?「〉 ○知中樞府事李好閔上箚。略曰:「臣先侍經幄,伏見經筵進講書冊,皆經賊手,卷帙不全,不合淸燕之覽,在玉河館日,廣求要緊書若干帙,而官本之書,市肆間罕存。適有以四書、四經、《君臣圖鑑》等冊來示者,臣與書狀官安宗祿相議,收拾盤纏剩數,而換之。《詩》、《書》、《易》、《禮》,《論》、《孟》、《庸》、《學》、《庸學或問》,《君臣圖鑑》,總七十五本。謹昧死投進。答曰:」經書未得好本,嚮於赴京之行,命有司購求,有司惜費,强而後行,第未知果能得來否也。卿忽進予所求,而未得者。此蓋雖間關萬里之行,道途旅館之間,心未嘗不在於君,故其忠愛之誠,有以感通,而能獲我心如此,予甚嘉悅。至於《圖鑑》之進,則此卽見賢思齊之意,敢不體念?「
○禁府啓曰:「以李海公事,傳曰:」此律似不相近。輕慢朝廷,侮弄君父,其罪當死,當用棄毁制書之律。』輕慢朝廷,侮弄君父,其罪當死,而嚴加刑訊,一向發明,時未取服,故以杖一百、流三千里之律,書啓矣。今承上敎,更爲參詳,此律果不相近。以棄毁制書之律,用之何如?「傳曰:」允。「
○政院啓曰:「霖雨連月不開,潦水大漲,非但東西郊禾稼,盡爲沈沒,三江及上流家舍人畜,多數漂溺,前頭亦無開晴之期。常時則祈晴,例於秋節後爲之,而今此水災,近古所無。不可膠守常規,請令該曹,斯速議處。」傳曰:「當依啓爲之,但此是月令立秋前,不可爲祈晴,且如是,而或遽至亢旱,則不可還爲祈雨。問于禮曹。」
6月8日
○己卯,朝,王世子問安。
○訓鍊都監啓曰:「北道入送砲、殺手,前後竝三百餘名。今已經戰,病傷者多,雖留而無益於緩急之用,且江邊水漲,防禦亦歇。雖不得一時撤還,前年八月及今年正月入去者,尙未出來,衣服盡破,而夏服亦未備送云,情勢可矜。秋來雖有可擧之事,不可仍用此軍,正月以前入送軍,爲先出送事,急急下諭,以慰軍心何如?」傳曰:「允。」
6月9日
○庚辰,義禁府啓曰:「尹宖自構疏草,指嗾李海,使之代呈,罪決杖一百、徒三年。李海輕慢朝廷,侮弄君父,此必中間,將欲俱陷彼此,以逞奸計罪,死罪減死,決杖一百、流三千里矣。」傳曰:「尹宖徒杖竝贖,李海杖贖。」〈史臣曰:「法者,與民而公共,不可以一時之私,有所輕重也。宖之奸狀,路人所知,而至於陰嗾無賴,誣呈兇章,則輕慢朝廷,侮弄君父之罪,不在李海,而在於宖矣,而乃竝贖徒杖,若無罪然,將何以懲惡而止奸乎?」〉 ○前佐郞姜沆,自日本逃還,以秘密書啓曰:「臣發倭京日倭僧舜首座,附耳語曰:『內府言:「朝鮮之事,迄未結末,欲以明年再擧。」若再擧,則吾亦當行云。秀吉生時,內府力主寢兵,而今有是言者,必是內府,與肥前、備前等有隙,欲逞其不能者於朝鮮,以消其兵勢矣。又有醫師理安,自金吾處來言:『明年再擧,內府以其長子三河守,爲大將』云。或曰:」日本數百年來,四分五裂,而秀吉暫得統合,其身已死,將復離析。後必有秀吉者,然後朝鮮再受兵禍,近年保無此患。輝元之謀主僧安國寺者,例聞國政,其左右,皆我國之人,密問之,則皆曰:『倭輩方爭棧豆,所憂者蕭墻?何暇及他乎?前後所聞各異,故竝爲上啓。「
6月10日
○辛巳,正言李廷馦。〈大司諫崔鐵堅、司諫尹暉、正言李久澄。〉啓曰:「及第尹宖前後罪狀,聖明已盡洞燭矣,今此與李海,反覆敎諭,至於書簡往復,兇辭慝說,必爲借名上章而後已。其羞辱朝廷,汚衊衣冠,極惡無比,言亦醜也。厥罪與海,有加無減,而自上竝贖徒杖,有若無罪者然,物情駭憤。請命依律定罪。法者,善惡以類,不可私也。執之不撓,有司之責,而尹宖之罪,自有其律。雖有一時之敎,所當具由啓稟,使有罪者得當,是爲執法,而低昻撓改,至於如此,其爲後弊,有不可勝言。請禁府堂上郞廳竝命罷職。獻納文勵,名望未著,不合臺諫,請命遞差。」答曰:「尹宖之罪,非如李海之反覆。渠雖妄作,曾在侍從。今若重罪,是以言獲罪,他日俾不得言朝廷事之意也。已爲參酌定罪,禁府亦無所失,不可論,竝不允。文勵事,依啓。」
6月11日
○壬午,正言李廷馦〈座目同上。〉啓曰:「昨承聖批,以尹宖曾在侍從,不可重罪言者,臣等不勝悶鬱焉。宖之奸狀,國人莫不洞知,而竊恐聖明,獨未之察耳。宖本以兇悖虧行之人,乘時冒竊淸班,貪權樂禍,罔有紀極,故爲渠輩之所棄。一遭自中彈駁之後,晝夜營營,圖爲報復之計,至於陰嗾無賴之人,敎之上章,其如鬼如蜮之狀,不一而足。且觀往復書簡中,必有吉兆等語,則其揣探上意,陰慘叵測之狀,言之汚口。安有侍從士夫,作此無狀之事者乎?其羞辱朝廷,汚衊衣冠,至此極矣。大凡鬼怪之輩,如或失志,則百計圖復,假托草野,必達兇章者,此小人之常態。今此尹宖,情狀敗露,若不深惡而痛絶之,則將來之患,有不可勝言。此果諉之言者,而不罪之乎?刑章失中,輿情莫不駭憤。請命依律定罪。法者,王者與民共之,不可以私而輕重,爲有司者,亦不可因一時之敎,有所撓改之也。尹宖之罪,自有其律,而不能具由啓稟,使刑法得中,徒知將順之爲務,此果有司盡職之者乎?其爲不恤公議,玩法低昻之罪大矣。請禁府堂上、色郞廳,竝命罷職。」以備忘記,答曰:「尹宖徒罪,勿爲收贖。禁府所論,指何事耶?當初所引之律,則元不相着,是不過羅織。後日收贖之事,出於上命,非禁府所稟。今此所論,殊未解意。勿煩。」
○以韓應寅爲貳師,申欽爲禮曹參議,閔中男爲同副承旨,李馪爲內贍寺正,趙守準爲軍資監正,申渫爲弘文館校理,趙守翼爲侍講院文學,尹晫爲兵曹正郞,文勵爲成均館直講,趙濈爲弘文館副修撰,金鼎一爲侍講院司書。
6月12日
○癸未,朝,王世子問安。
○持平洪遵來〈大司憲尹承吉、掌令朴慶先、權慶祐。〉啓曰:「司憲府持平李德溫,素無人望,不合臺官,請命遞差。弘文館修撰安宗祿,素無家行,見棄於人類久矣。頃者趨附權勢,得通淸班,人皆唾鄙,今授本職,輿情皆憤。請命罷職。」答曰:「依啓安宗祿,別無所失,不可紛然相斥,勿如是。不允。」
○正言李廷馦來〈大司諫崔鐵堅、司諫尹暉、正言李久澄。〉啓曰:「掌令朴慶先,人物愚粗,不合言論重地。請命遞差。」答曰:「依啓。」
6月13日
○甲申,正言李久澄來啓曰:「龍仁縣令元得會,赴任之後,賦役不均,怨讟盈路。且以軍糧事,御史狀啓請罪,而誘民使訴于該曹,巧圖免罷,聞者莫不唾鄙。路傍殘敗之邑,如此之人,決不可一日在官。請命罷職。」答曰:「依啓。」
○持平洪遵來啓曰:「弘文館修撰安宗祿,家行悖戾,得罪倫紀,不齒於人類久矣。今授本職,陰結失志浮薄之徒,將更起紛挐不靖之端,輿情莫不駭憤。臣等此論,非是紛然相斥,實出於區區鎭定之意。請亟命罷職。」答曰:「依啓,安宗錄遞差。」
○忠淸道觀察使張晩馳啓曰:「今月初三日爲始,大雨如注,初五日至晝夜不歇,山崩溪漲,家舍漂沒者,不知其數,人多渰死,傍川之畓,山底之田,白沙遍滿。水災之酷,近年以來,未有如今日之甚。所見極爲慘惻矣。」
○慶尙道觀察使金信元馳啓曰:「固城縣令牒呈內,本縣殘民,奔走於天兵支待,春秋牟失節落種,艱難發穗之際,累日黃霧,萎黃焦傷,誠非細慮。五月初三日夜霜降,兩麥及春耕田穀,處處焦枯,更無成熟之望,變災非常云。」〈史臣曰:「災不虛生,必有所繇,故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今此五月之霜,雖莫知某事之應,而其爲變異,振古所無。此正恐懼修省,以答天譴之日,而上下恬然,曾莫怪畏,終未聞出一善言、行一善政,可勝惜哉?」〉 ○以呂祐吉爲掌令,李顯英爲持平,裵興立爲慶尙右水使。
6月14日
○乙酉,平安道觀察使徐渻馳啓曰:「滿浦僉使金宗得牒呈內:『今五月十二日,梨坡居童坪古進告:「因水上胡人聞,去四月,朝鮮軍馬,突入於北道老土部落焚蕩」云。「訓導得聞耶?」訓導方應斗、通事河世國等言曰:「老土,本是深處居胡,不知我國兵威,潛入我境,侵犯山堡,以致自作之患,理固然矣。」但胡人死亡幾許,而老土與他酋,亦幾許死亡云乎?」坪古答曰:「老土則恐有此患,常時謀避深山,故僅以身免,而老土所屬部落七處,無遺焚蕩。大槪死亡之數,幾至萬餘名」云。」
○自昧爽至卯時,四方有霧氣。
○有政。以崔沂爲執義,李尙信爲舍人,崔尙重爲獻納。
6月15日
○丙戌,朝,王世子問安。
○四道都體察使兼都元帥議政府左議政李恒福,自南中入來,上引見于別殿。同副承旨閔中男、假注書邊應壁、記事官二員入侍。上謂李恒福曰:「南方之事何如?」對曰:「臣巡審全羅、忠淸兩道,慶尙則有召命,未及巡審矣。」上曰:「卿見舟師乎?」對曰:「臣前於李舜臣時見之,舟雖多,而軍數不足,充格之船無多,今則分置有數,充定格軍,似爲整齊,而元數單薄,此可慮矣。辭朝之日,傳敎烽燧事,大槪兩南沿海烽燧處,相去似遠,故今者添設兩處,申明擧行,雖有事變,可以易知,而京城近地,則難矣。且今年三道農事,田穀雖不實,亦不至於凶年,水田則若無七八月風災,似可登熟。成敗在此,倘得豐稔,民猶有所賴也。」上曰:「今年雨水,無乃多乎?」對曰:「無惡水矣。」上曰:「一路所見如何?」對曰:「川飜浦落,不至甚矣。」上曰:「開墾如何?」對曰:「前年勝去年,今年勝前年,但南方物力甚耗,曾於上箚已達。今次小米換布,多至八百同。板蕩之時,所徵如此,民甚苦之。」上曰:「人心及防備事如何?」對曰:「防備則雖爲孤弱,已完之事,猶有頭緖。忠淸人心,似不至於全羅,而全羅之人,素强悍,易爲搖動,且用物力爲甚矣。」上曰:「徭役獨倍於湖南乎?」對曰:「下三道,自平時亦多倚辦,而壬辰年,全羅獨完,故西路凡百徭役,專委於此道,而世家大族,多在於此,故如軍糧收合,盡力爲之。丁酉之後,雖經變亂,猶依前差役,故物用已盡矣。」上曰:「兇賊若來,則何以禦之乎?」對曰:「若小來,則猶可禦之,大來則難矣。」上曰:「此賊,天下難當賊也。如壬辰之亂,則雖以天下之力,何可當也?」李恒福曰:「丁酉年蔚島、明梁島、倭船蔽海之時,安衛以一板屋進戰,而賊不能破。蓋賊船小,故易敵云耳。」上曰:「然則我國戰船,何以有敗沒之時乎?」對曰:「船上不能用武,故致敗耳。臣請以勇將,爲舟師之將。唯閑習人,可以試勇,而各鎭僉萬所乘船能櫓軍,更相遞代,故旋爲生手。雖有兵船,苟無操舟人,則成敗在此矣。」上曰:「統制使,何如人也?」對曰:「臣素知其人,英邁有銳氣。但士卒,初慮不解水事,今則久在其處,頗鎭定矣。」上曰:「古之爲將者,各有水將陸將之才。李時言,猶可以水戰乎?」對曰:「李時言欲爲陸戰矣。」上曰:「恃其勇故也。頃爲辭狀,今無病乎?」對曰:「不知其甚病,大槪瘴海久居,必傷之道也。鯨島、露梁等處,臣留數日,海霧晦冥,咫尺不辨,衣袖盡濕。若不慣熟,則必得其病矣。」又曰:「兩南沿海,相距甚遠,自東萊至海南一帶,幾至千里,其間犬牙相入陣所,則釜山、鯨島、古今島,漠然不相接,賊之來否,不可知矣。」上曰:「無所不備,無所不分,自釜山至珍島及庇仁、藍浦等處,皆多受敵之所,當擇其要害處防之。且自對馬島,至釜山甚近,前有夜渡海潛襲之言。此雖恐喝之說,馬島乃半日程云,若因順風,則何難掩襲乎?」對曰:「今者水宗偵探,連絡不絶云矣。」上曰:「我國亦可爲偵探乎?」對曰:「無膽大者,難矣。姜沆出來,必知賊情矣。」上曰:「姜沆何能知之,其言亦何盡信乎?」恒福曰:「異於愚民之所聞。」上曰:「問之,則動兵與否,不能知之云。政院所聞如何?承旨閔中男曰:」以勢觀之,似不動兵云。「上曰:」勢者何謂也?「閔中男對曰:」賊有家康者,與淸正相異云矣。「上曰:」沆不能知矣。彼賊奸謀,其下卒,猶不知,姜沆何能知乎?「李恒福曰:」賊中爲密盟,則雖父子兄弟間,亦不漏洩云。「上曰:」治兵之事,則必無矣,其民皆兵,只待傳令而已,大槪當盡我事,彼賊動否,不須論也,而以事情言之,彼猶止於此而已,則必無其理。明年出來,則雖未可知,而豈有終無結末乎?「恒福曰:」前日動大衆,入我國,或多死亡。秀吉已斃,其國物力亦竭,故爲自止之計,或自中相隔,自謀不暇,今不動兵,而對馬島倭,則恐或數爲來寇,南邊必擾矣。「上曰:」彼賊務勝,深有隱憂。但自守之固,則猶可恃也。「對曰:」百分無一可恃。舟師不滿八十隻,陸軍僅六千,而慶尙道,全無陸戰計矣。「上曰:」陸軍元數甚少,山城據險,亦不謀定奈何?「對曰:」不使賊登岸,未可必也。賊若大來則一邊雖接戰,必分布登岸矣。「上曰:」是誠可笑事也。以八十隻戰船爲恃,而不治陸戰器械,賊若長驅,則奈何?「恒福曰:」比如塗粉,艱備供糧。雖有若干之軍,頗無繼餉之路。安衛,時無數月糧,將不支濟云。「上曰:」我國必致力於一處。前者以山城不能守,故皆以爲不關云。自今以後,宜擇形便可守處,堅守則可矣。徒知惡山城,而不修據險節次者,是因噎而廢食,不可之甚也。「對曰:」全羅兵使安衛,欲守金城矣。「上曰:」前聞金城最好,而今見兵使狀啓,不好云矣。「對曰:」潭陽山城,大而益壯,優於平壤城,不容人力而可守處,五分之二矣。「上曰:」然則安衛,何謂不可乎?「對曰:」城大而人少故也。我太祖雲峰之戰勝捷時,以精兵五千,授邊安烈曰:「萬一蹉跌,當退保金城、阿只拔都嘗曰:『當牧馬于金城,』註曰:『在光州。』光州、南原,分爲二地,意者此也。」上曰:「阿只拔都過金城乎?」對曰:「未逾雲峯矣。」上曰:「南方守令邊將何如?」對曰:「邊將中如宋希立、蘇繼男,皆可用者也。」上曰:「守令何以不得人乎?」對曰:「臣到界之初,太甚不治者,曾已啓罷六七人,而其後亦不得人,故或杖罰而責之,不能盡遞矣。」上曰:「此非他,銓曹不擇之故也。且求爲守令者,不樂於南邊,故如此矣。光州牧使李尙吉,何以居官,而前後奉使之臣,皆稱善治乎?」對曰:「尙吉,處事詳密,賦役均平。且洪州牧使禹伏龍,亦眞善治守令矣。」上曰:「古人或有能小不能大者。尙吉,予未知其人,亦可合監司者乎?」對曰:「觀其人,則言若不出口,而至於當事,則略不撓動。大槪守令,褒奬未穩矣。初雖善治,鮮克有終,當擇聲績最著者褒賞,而其餘則不須爲之。」上曰:「不可無興起之道矣。」恒福曰:「今年急務,在於田結之詳定。」上曰:「爲守令者,不致意而然耶?亂後無元定數而然耶?」對曰:「守令非不知詳定,而大小徭役,必以田結分定,故從實之官,賦役極重,民怨無窮,爲守令者,爲民從略。必也八道同,然後役可均,而民可安矣。」上曰:「卿甚勞苦。前證如何?」對曰:「臣素患痰證,而路上重得暑疾。」上曰:「觀卿容色,大不如前,此必以國事勞心故也。」恒福起拜謝,仍曰:「臣來路得聞,前日洪汝諄被論時,將官崔漢等,以欲爲上章事,方繫獄受刑云。臣雖未詳曲折,以未然之事,至於受刑,無乃過乎?」上曰:「此輩罪犯非輕,卿何言之易?將有將官率軍陳疏之事乎!今不懲治,恐有跋扈之漸。」對曰:「若以跋扈疑之,則大不然。此不過無知妄作,豈是大叚事乎?」上曰:「大段小段中,渠輩不干之事,如是爲之,此必有敎誘爲之者,故欲爲深治矣。」對曰:「此則不然。安有一二人家道戶說,而從之者乎?彼見各司交章,妄欲隨衆而爲之。若或杖斃,則恐爲聖代之一累。雖有脫漏之弊,寬貸幸甚。」上不答而言他曰:「南方有業武事乎?」對曰:「全羅則多有善才者,而慶尙道,則全不業武云。且我國無馬。武士必騎馬而後,可以試勇,而一朝勢難皆辦,此誠可慮。」上曰:「南方亦有砲、殺手乎?」對曰:「守令或欲鍊習,而如衝銃、焰硝等物,難以措備,故不能爲之。殺手則民短技藝,無善手者矣。」上曰:「南方儒生,其讀書做業乎?」對曰:「南方弊習,好議論,不務學矣。」閔中男曰:「臣前爲洪州牧使時,傍近數郡,多斫竹於海島中。及秋,可以多斫矣。田結事,守令雖欲爲之,稅入外收米等事,民不堪之。田結若多,則視同讐斂,故量田不可容易爲之,而宜擇詳明守令,專管五六邑,細察結負,然後遣敬差官看審可矣。」上曰:「箭竹於忠淸道,亦有云,可斫取用之。且自先王朝,移種箭竹於此道者,深意有在。今或移栽於京畿、黃海等地可矣。」
○備邊司啓曰:「東萊府使金遵階,牒呈于本司曰:」倭使,去月初八日,天將等宴享護送後,風勢不順,絶影島留泊,而同月二十五日發船。禮曹書契回答,則軍官軍功正金達、校生朴希根、通事李希萬等,各別揀擇,候風卽時,依本司分付,言送計料云云矣。「傳曰:」知道。「
6月17日
○戊子,傳于政院曰:「左相、右相,命招卜相。」左議政李恒福、右議政李憲國,卜相單子,崔興源、鄭琢、李元翼、尹斗壽、李德馨,入啓,答曰:「改卜。」改卜以沈喜壽加薦入啓。以備忘記傳曰:「相臣之職,難矣。有相德、相才、相量等語。蓋用非其人,成敗係焉,非如庶官之比。況此時乎?今見卜相崔興源、鄭琢,則老病,尹斗壽、李元翼,則有物議,李德馨則年少,姑未合首揆。所以改卜,而以沈喜壽薦之。此人似可爲之,但前日有言,爲銓長時,聽以恭輩之指嗾云。宰相若交結年少姦臣,甚不可也。予則雖知其不然,而但非目見在下所爲之事。大槪若未有洽當之人,則不如姑闕之。《書》曰:『官不必備,惟其人。』聞有祖宗朝,或有獨相之時云。此意回啓。」左議政李恒福、右議政李憲國回啓曰:「伏承聖敎,其難愼之意至矣。臣等不敢更有所議,第軍國多事,庶務容委,而近年以來,相臣久未備員,非惟國家之不幸,左右酬應之事,決非一二人所能獨當。自朝端携貳,是非相角,歷數公卿,完人蓋寡。若必欲求之全人,則朝著之間,將無人焉。求以得人,而或至於失人,識者常以此發嘆。惟是聖鑑,觀其人品之如何而已。物議雖行於一時,賢否乃定於萬世。頃日所謂物議者,臣等雖不歷陳之,自上必已洞察矣。若不察一時時議之曲直,而槪指以爲有物議,則恐非用人之道,而至於人之才德,不在於老少,故臣等謹以原任相臣等薦之矣。及承聖敎,臣等知喜壽,前日被參,而其交結年少之言,朝臣擧知其誣,且因前薦,而亦敢薦之。臣等之意如此,惟在聖裁。」答曰:「金命元,雖似乏擔當之才,然寬厚有容,白首勤勞王事。韓應寅,有大勳,尹承勳,性簡頗盡心國事,而才亦有之。此數人,亦在可議之中,第未知其果合否也。沈喜壽以下四人中,當從衆議回啓。」回啓曰:「上敎所及四人,皆一時德望。政是知臣莫如君也。臣等不勝感激,敢以爲賀也。伏惟上裁。」答曰:「是不然。雖或以予所見,一時問之,而不可遽爾爲定。《書》曰:『枚卜功臣。』又曰:『稽于衆。』今日姑退去,廣問物議,四人中,衆以爲某也可合云,則當從其言,更爲來啓可矣。」又啓曰:「臣等非敢因一時上敎,率意而對之也。命元、應寅,非但職秩相當,人望亦屬,故今日會議,果欲薦之,而第以原任大臣,俱係衆望,而新薦似多爲未安,只以前薦一人竝擬。至於承勲之才識,亦係人望,而以其方在外藩,故未及論議矣。上敎至此,實是輿情所在,而暗與臣等,私相論議者相符,故啓之矣。雖他日更爲來啓,無過於此故敢啓。」答曰:「然則上下之見相符,深喜。更書單子以入。」
○有政。以李恒福〈以恢諧爲事,有如玩世自娛者然,身居台鼎,無所建白,識者恨之。〉爲領議政,李憲國爲左議政,金命元〈爲人恭謹不驕,平易不詖,但責以輔相之任,則決非其器也。旅進旅退之譏烏可免乎?〉爲右議政。
6月18日
○己丑,王世子問安于大殿。
○以備忘記傳曰:「李廷臣,〈洪汝諄被論時,廷臣等亦欲率武夫陳疏以攻洪,上聞之大怒,命拿鞫。〉定配于北道,後日定配者,亦倣此。」
○義禁府啓曰:「李乙生〈廷臣之子也。欲上言訟父,誤入仗內,以此被囚。〉律文考啓事,傳敎矣。《大明律》衝突儀仗條,凡有申訴冤抑者,止於仗外,俯伏以聽。若衝入儀仗內,而所訴不實者絞,得實者免罪云。敢啓。」傳曰:「放送。」
6月19日
○庚寅,以備忘記傳曰:「朴南等獄事,〈朴南,典獄署書吏也。高德淵殺人事干,四人一時俱斃,以此被囚,事涉疑獄。〉係干殺人,不敢輕釋,罪疑惟輕。所謂惟輕者,非全釋之也,言從輕而罰之也。設使此人等,雖不故殺,致令四囚,不受一杖,駢首而斃,不無其罪,而亦有後弊。今可放送,而但不可全釋,或於北道防緊處,限年定配,參酌議啓,言于義禁府。」
6月20日
○辛卯,大司諫申欽啓曰:「臣以至愚極陋之人,猥側周行,叨恩竊祿,已踰十年,而素乏器能,又鮮精力,驟蒙渙渥,得躋大夫之後。尋常省循,唯懼速災,而今者新命,遽出於人望之外,撫心增惕,跼地靡容。仍竊伏念,朝廷任人之體,非苟以榮祿,弄其身而已,蓋將以官擇人,人稱其職,而有賴於邦家也。矧玆言責之地,爲人主耳目,主一時公論,而長官爲尤重。臣是何人,而敢當之哉?搶攘之餘,百爲頹敗,民生日困,綱紀日隳,仕路日濁,淸論日壞,苟非風裁足以匡世道,力量足以鎭物情者,其何以體聖明惟新之政,而陶一代和平之福乎?臣雖無狀,量己則審,又安敢虛辭飾讓,上瀆天聰,而自干憲典也?伏願亟賜鐫免,以重言責,以安愚分。」答曰:「勿辭。」
○吏曹參判盧稷啓曰:「臣自知汚疾,無所取容,而天地包荒,雨露猶偏,感激生成,圖報無路,方俟譴罰,寵命又加,驚惶罔措,無地自處。第念新判書韓應寅,乃臣孫女之舅父也。雖非法當相避,而臣無子息,唯以此相依爲命,一家事勢,與其有相避者,少無間然,恬然冒據,則非但情理未安,其於物議謂何?伏願聖明,亟命鐫改,以安愚分。」答曰:「旣非法所當避者,何嫌焉?人之處事當理,立心公正而已矣。此外非所當問。未聞我國避嫌者,能做國事也。卿與判書連家,則尤好。宜同心協力,盡心國事。勿辭。」
○右議政金命元辭職箚子曰:「相臣之於國家,其爲任,不亦大乎?百責所萃,治亂分焉。必也學通古今,智周庶務,然後庶協輿望,無忝具瞻之地矣。臣本不學無識之人,偏蒙聖渥,爰立之命,反出夢寐之外,聞命驚惶,神魂飛越,無所容措。臣之駑劣,國人之所共知。況今朝著不靖,士論携貳,雖得宿德重望之人,亦難於坐以鎭靜。如臣無狀,可忝三公之後,只招笑罵乎?伏望聖慈,卽命鐫斥,改卜賢相。答曰:」卿可合宜,勿辭,速出就職。「
○領議政李恒福辭職箚子曰:「凡物滿則溢。溢而善持者,未之有也。臣志不在遠,仕爲竊祿,因亂躐躋卿秩,承乏濫登台位,非惟臣之速災,亦朝家之不幸也。帶職三歲,形拘勢迫,泯泯不敢辭者,非臣之情也,而轉眄之頃,一陞再陞,終登首揆,濫代賢位。莫非相位,而頭首爲尤難,臣之涯分,已滿而且溢矣。人議未加,鬼心先猜,一病經年,元眞大耗,書空繞壁,俯仰惶愧,敢因死病,兼陳下情。伏乞聖慈,諒臣情事,許臣鐫改,公私幸甚。答曰:」卿甚合首揆,勿辭。「傳于政院曰:」戶曹判書有闕。勿論職秩高下,令該曹,與大臣相議差出。「
○義禁府啓曰:「他定配之律,問于禁府事傳敎矣。再承聖敎,反覆參考律文,無可擬之條。無已,則比死囚令人自殺條。凡死囚,已把服罪而囚,使令親戚故舊自殺,或令雇倩人殺之者親,故下手之人,各依本殺罪減二等云。減二等,則杖一百、徒三年矣。」傳曰:「用法,亦不過參情。此律雖非正律,未爲不可,以此照斷可矣。」備忘記曰:「更思此人等之罪,其可疑。旣如彼,極爲凶慝,所引律文,亦頗不近。雖不可一向加刑,擬以代死。今宜直爲減死照律,遷之于邊,一以徵罪,一以實邊。」
6月21日
○壬辰,右議政金命元,謝恩後啓曰:「臣濫承寵渥,猥忝匪據,敢將憫迫之情,冒死上箚,辭不達意,反承速出之敎,驚兢隕越,無以爲計。臣年迫七十,筋力垂盡,精神昏喪。將此無用之身,敢應爰立之命,雖欲甘心禍敗,其如一時之公論何哉?伏望亟賜退斥,改卜賢德。」答曰:「可合,勿辭。」
○吏曹判書韓應寅上箚曰:「臣才庸性拙,分甘孤寒,實明時無用之一物耳。至於朝廷論議之是非,一時人才之高下,耳未嘗參聞,口不曾詳品。不意玆者,銓衡之長,遽及於無狀之身,眞所謂借聽於聾,求道於盲。臣竊念天官之職,統攝百僚,用舍之公私,而仕路之淸濁判焉,進退之得失,而世道之汚隆係焉,則其不可昇之匪人,明矣。況今國運不幸,士論携貳,輾轉乖隔,四分五裂,終至於視同仇敵,一世有限之人才,盡入於指點,莫敢措手。當此之時,必得公明正直,特立不倚之人,置之銓席,然後恢張公道,唯賢是擧,庶可陶鑄太和,納之同寅之域,而如臣暗劣,亦忝此任,將何力量,得完敗誤事之後,雖萬被戮,悔無及矣。伏乞聖慈,諒臣微懇,特許遞改,不勝幸甚。答曰:」可合,勿辭。「
○左議政兼世子傅李憲國上箚曰:「謹按法典,世子師、領事兼傅,議政兼云。此則於議政之中,不分左右,必擇才德重望者而兼之,以備輔導之意也。臣濫承寵命,至兼世子傅。臣聞命惶蹙,罔知攸措。臣年八十,安有溫古知新之益哉?雖尋常文字間,思意閉塞,故從前忝侍經幄,全廢茂對。臣之不才,聖監曾所洞燭。況今世子,學問益明,豈可以如臣老病者苟充乎?伏乞聖明,勿以臣言爲虛讓,改授其人,公私幸甚。」答曰:「卿,忠直老成,正合輔導之任。何必辭焉?宜勿辭。」
○以戶曹判書望,傳于吏批曰:「人之所長不同。此時度支之任,最爲緊關,不可徒以名望爲之,如是多書以入矣。大臣以爲,誰爲可合云耶?」回啓曰:「大臣以柳根爲可合而方授檢察重任,遠在。新薦盧稷、李廷龜中,盧稷以爲可合云矣。」
○傳于吏批曰:「都提調望,多書以入矣。考官案,則大臣爲提調處多。大臣則不爲都提調,而提調則可爲乎?《大典》何以爲之乎?」回啓曰:「考《大典》,則都提調衙門,或有兼帶提調者。蓋自未爲大臣時兼帶,仍而不遞矣。」傳曰:「知道。」
○傳于吏批曰:「戶曹參判,以參議鄭賜湖除授。」
6月22日
○癸巳,王世子問安于大殿。
○備邊司啓曰:「前者領相狀啓,釋罪人定將,指誰云耶?令備邊司回啓事,傳敎矣。問于領相,則郭再祐。〈爲人慷慨有大志,當大亂之初,以一介書生,奮起義兵,傾盡家財,爲餉士費,不顧事之利鈍,惟以一死爲期。其妾諫曰:」勿爲浪死計。「再祐拔劍欲斬之,澟然有烈士風。遇賊必着紅衣,鼓噪直進,賊目之曰:」天降紅衣將軍。「及爲閫帥,秋毫不犯。遞去時,芒鞋匹馬,行李蕭然,聞者嘉嘆。但其所爲,或不中程式,所謂狂狷之士也歟!〉朴名賢等,以罪定配于湖南云,此人等,亦是一世之秀,與其滯坐殘堡,閑送日月,寧破格處置,亦送海陣,使各領一船,俱隷主將,則似爲得宜云云。此意敢啓傳曰:」郭再祐等,乃定配之罪人,於法當服役之卒也。今若定爲領將,則是近於賞之,恐爲不可。「
○以砥平縣監黃三畏罷職承傳,傳于政院曰:「法典內,年過六十五歲云云,依此書之。」
○兵曹啓曰:「傳曰:『今見咸鏡道書狀,老土攻藩胡部落云。防備諸事,兵曹盡力措置事』傳敎矣。北道擧事,始有捷音,以厥後監、兵使狀啓觀之,則多有可虞之端。老土攻藩胡部落,今方來住於惠山不遠之地。凶謀所在,極爲叵測,措置防備之事,不可少緩。但亂離以後,本道列邑,一樣蕩敗,軍餉儲峙多少,自此不得詳知,抄軍入送,勢亦相礙,誠爲可慮。御史李聲郁,雖已入歸,而各陣軍兵糧餉之數,必不査準而來。別遣宣傳官,本道調兵備餉之數,賊胡情形,竝爲相議於南、北兵使處,追後入送軍馬幾許,則本道糧餉,可以支放之意,百分商議來啓,然後黃海、江原等道軍兵,量數調發,次次入送宜當。敢啓。」傳曰:「允。」仍傳曰:「老土旣被我師征討,覆其巢穴。幸而漏刃而逃,則是應竄伏,喘息未定之時也,而乃能跲而後奮,糾率醜類,來搶藩胡,先撤其藩籬,以逞其兇,恐非蠢蠢之胡,其得無伏憂隱禍於他日者乎?今聞移入於惠山不遠之地云。南道防備,比北道更益齟齬,而自此地直衝咸興等處,足以截北道爲兩段矣。萬一國運不幸,使賊連橫西虜,出於上策,則其間之事,予不欲忍言。廟堂不可不深思而直圖之。此如人之一身,背無癰疽,然後腹痛可以專心而治之。若腹背之痛,一時俱作,一握之氣,其何能支,而大命隨之,不俟終日矣。此意竝言于備邊司。」
○訓鍊都監啓曰:「傳曰:『前者似是統制使,以噴筒火,多在京中,請下送狀啓,該司謂已入送中原,而不爲之送。我國於如此事,曾不留意,而爲此樣戰用可佳之器,不爲周旋而覓之。卽此天兵在時,可以學得。言于訓鍊都監事』傳敎矣。噴筒火製造事,已於李提督衙門,求一人傳習,而但所入材料未備,故買得於唐人處,時方製造矣。且其人,又知毒藥製造之法云,故先造小許,塗之於生雞脚下,則不久而死。欲爲加製,竝與噴筒火,更試後具由啓稟。」傳曰:「然則甚好。毒矢之藥,久不傳習。今若傳習之人,依前傳敎,各別論賞。」
○萬經理揭帖。「所接明敎,知貴邦前此三千之請,誠斟酌不得已之畫也。敢不委心相諒,但綸音屢渙,廷議紛紜,或不佞輩,與貴邦從長商確,致保萬全,揆之理勢,又當仍舊全留矣。兵留餉從,時不可緩。今司農折乏,不能繼發。明旨且諭,貴邦幅員數千里,自當餉給王師,而貴邦又謂本色支供三千折色,決不能辦。如此上下參差,內外不一,不侫受命閫外,何以衝決,而報聖明?敢再請之,執事者,惟貴邦君臣,熟慮審處,如果以初復封疆,元神未壯,調殺物力,供具斷難,則乞經自今,從實奏聞,速請班師,勿牽三千之說,庶澈留有一定之籌,而中外遂休息之願矣。率布悃私,而萬惟裁示。」
6月23日
○甲午,王世子問安于大殿。
○持平洪遵、大司憲尹承吉、掌令呂祐吉、權慶祐來啓曰:「惠山爲鎭,南道賊路要衝,防備之難,倍於他鎭。況今老酋移入近境,衝突之患,朝夕可虞?爲僉使者,苟非有計略之人,決難堪任。新僉使申楗,性本悖戾,加以嗜酒,雖有弓馬之才,其臨機應變之責,不可付諸此人。請命遞差,各別擇差,刻日下送。」答曰:「依啓。」
6月24日
○乙未,中宮不寧,下敎于醫官曰:「別無痛處,惟不思進食,夜不能寐,一身困倦,坐臥皆不能安,當食先嘔,呼吸急促,呻吟喉間,微有聲,脈浮數,一息七至許。恐是心熱痰熱暑熱交患,而元氣不足,脾肺心三家,受病也。」
○藥房提調金命元等,問安于中殿曰:「伏見下醫官之敎,臣等不勝憫慮,敢來問安。」答曰:「以暑熱,暫爲不平,勿爲問安。」傳于藥房曰:「內殿暫爲不平,使醫官議藥,今聞問安云。內殿厭煩,勿爲問安,只議藥以入。」仍傳于承政院曰:「政院、玉堂,若循例問安,則內殿必厭煩,使勿爲之。朝報若以中殿、中宮殿書出,似未安,以王妃殿,書出。」
○弘文館副提學吳億齡辭職箚子曰:「伏以,設官分職,宜各其人,量才授任,不容苟冒。如或用違,其才非才妄授,則羞朝廷、辱名器,不止取人笑罵而已。臣以無狀,猥蒙奬拂,從前履歷,無非冒據,罪戾如山,聖恩含垢,臣常心口自語,夢寐猶驚。不意今者,新除又出萬萬人望之外。夫何誤渥,到今益隆?聞命震惶,措身無地。夫朝廷之官,莫重於論思,而名爲長官,其責尤重,雖在平時,固難其選。況今改絃更化之初,拭目望治之日,尤宜收用經術老成、淸名峻節、第一等流,置之經幄,然後庶可啓沃聖心,恢張公道,以救近日膏盲之病,而顧使已試不效,如臣膚淺者,循例苟充,有若塡補庶官者然,是猶疾方少愈,而付之庸醫之手,其不殺人也者幾稀。臣學不知方,心無遠圖,才識計慮,最出人下,加以三四年來,家有病父,日迫西山,朝不保夕,方寸散亂,如癡如狂。本領如此,施措可知。遇事茫然,爲一木偶。以此之身,當此之任,有何謀猷,可備顧問,有何論議,可資激揚?自知已審,人其謂何?且臣素患風痰,已成沈痼,自今年春後,前證益重,往往而劇,上氣兼發,呼吸隔塞,臍腹急懣,遂致元氣耗損,精神眩瞀,坐必倚壁,起則欲倒,實無毫髮筋力,可堪支撑供務。此臣所以顧念公私,尤極狼狽,不知所處者也。伏望聖慈,深軫爲官擇人之念,且察病難馳策之狀,亟賜遞免臣職,以重名器,以保殘命。取進止。答曰:」勿辭。「
○戶曹判書李廷龜辭職箚子曰:「伏以臣,頑福逾涯,過災將臻,疾病驟作,昏仆累日。不意陞秩之命,遽及於病伏之身。臣驚惶震悼,久而靡定,方屛僻踧踖,以俟公議外,竊念八坐之聯,官尊任重,決非人人所可冒居,而度支之長,卽周家大司徒之職也。其曰:」掌邦賦,其曰擾兆民。上經國用,下制民産,此果何等職任也?委重槇簡,從古卽然,而在今日,爲尤重焉,苟非精通吏事,練達時務,才望幹局,允協輿論者,莫可一日叨據。臣本庸愚,倖竊科第,釋葛筮仕,僅餘十年,而草土病廢,拾居其半,徒以文墨小技,過蒙拔擢,數年之間,位至宰列,尋常感激,祗自涕泣。豈料正卿之命,又下於今日?是必淺量已溢,命限將盡,逐年冥升,以速盈滿而然也。歷觀近日,以臣之年,官至尙書者,雖或有之,率皆材德夙著,而陞超之驟,未有如臣者。臣之死亡,固不足恤,而抑恐上玷聖鑑,下汚公器,倖進苟受之風,自臣而益長也。況臣素迂疎,最欠詳密,不閑典章,尤昧剖析,其於物理人事,全未曉解。此實儕僚之所共知,而出身之後,未嘗一經錢穀簿書之地,都無踐履聞見之資。上年之秋,叨貳此曹,適逢軍餉急缺之日,不敢拱辭,黽勉供職,觸事露拙,毫無裨補,常竊自笑,以爲使臣投置散秩,得丐閑便,養病守靜,十年讀書,則年齡未衰,目力猶明,庶幾卒業,不負素心。至於理財之實用,則雖欲勉焉,終難强爲,蓋其才不逮而器不稱也。親舊知臣者,多勸臣早退,而再忝仍冒,至于今日者,只以參佐之任,不比長官,而隨分效勞,是臣素願,故尸素隨行,已近一周,其於措置料理,調度節損等事,自分難企,拱手備員。今若擔當總裁,將必立見僨敗,臣身固已分死,其奈國事何?臣誠悶蹙,罔知所措。臣自頃日,得寒熱似瘧之證,冒死呈告,得蒙恩暇。聞命以來,憂悸不安,疾勢轉劇,委頓床席,元氣澌盡,飮食專廢,醫藥無效,於公於私,尤極狼狽。伏願聖慈,諒臣言出肝膈,特命鐫改臣職,則瞑目結草,死無遺恨。臣不勝懇迫瞻望兢惶激切之至。取進止。答曰:「卿可合,勿辭,調理行公。」
○兵曹判書兼世子賓客申磼〈使磼爲騎肖之官,則可置之勸講之位,則不可。朝廷不能量才授任,惜哉!〉啓曰:「臣本以庸陋,又無學識,儒家事業,耳嘗不聞,操弓小藝,目所慣見。是以,臣自以武夫處身,朝廷亦以武官待臣,一代儒臣,羞與爲伍,無一人道義以相從,則臣之爲人,蓋可知矣。幸荷聖明誤知之恩,忝據司馬之長,從他笑罵,爲日已多,不意今者,儲宮賓佐之命,遽出於夢寐之所不到,驚惶隕越,罔知攸措。臣竊伏惟念,銓曹特以臣方在本職,故循例注擬,至於受點,臣是何人,此是何任,而其敢片時忝冒,以辱名器也哉?非但此也,接見之時,儲宮有屈體之禮,則臣何敢承當;進講之日,儲宮有顧問之言,則臣何辭對揚?外人之譏議,固不足恤,講筵之貽辱,莫甚於此。臣非不知上箚陳情,或累度呈告,期於必遞,而第以大政臨迫,事甚狼狽,勢不得已出謝恩命,陳私懇,此非敢因例虛讓,實出於憫迫之情。伏願聖慈,俯察微衷,亟賜鐫改,以安愚分。」傳曰:「可合,宜勿辭。」
6月25日
○丙申,王世子問安于中殿。日再。
○藥房提調金命元等,問安于中殿。答曰:「知道。幸得暑證,不至大段,勿爲問安。」
○藥房提調金命元等,問安于大殿。答曰:「平安。」仍啓曰:「內殿診候,醫女秀蓮妃爲之,而醫女愛鍾,稍解文字,其術業似優於同類,自今同參入診宜當。敢啓。」答曰:「側聞愛鍾,似是倡女。雖有軒、歧之術,不可出入於闕庭。」
○以備忘記,傳于政廳曰:「用人之際,愼勿用浮薄邪險之輩以生事,朝廷當先治其引進之人。親民之官,所當盡心極擇,兩南尤當致謹。」〈史臣論曰:「大哉王言!足以興邦。爲銓曹者,體而行之,恢張公道,保合太和,則國之肥跬可須也。惜乎!自有東西南北分黨以來,用人之際,不分其賢邪長短,惟視其同己異己者,而爲之進退,公道安在哉?」〉 ○吳都司宗道〈以舟師將官,在釜山。〉接伴官林懽馳啓曰:「本月十九日狂風大作,驟雨如注,海浪動蕩,舟楫傾摧,吳都司、賈遊擊所領船軍卒,太半溺死,右水使柳珩管下板屋船,亦多破毁。當此待變之日,不可斯須無備。敗船補完間,統制使李時言輕銳船,前赴濟洋,協力哨守事。」入啓。
6月26日
○丁酉,藥房提調金命元等啓曰:「內殿證候彌留,臣等不勝憫慮,與醫官相議,則涼血地黃湯,加柴胡、知母各一錢,條芩末、茯神各五分,黃連薑汁炒、甘草各三分元入,生乾地黃酒洗煎水,入薑汁一匙、竹瀝三匙,調進爲當云。此藥四服劑進何如?」又啓曰:「內殿證候彌留,臣等不可退在,因留侍藥敢啓。」答曰:「依啓。」
○王世子問安于中殿。日再。
○政院玉堂及大臣問安于中殿。答曰:「予證一樣,勿爲問安。」
○欽差統領防海禦倭南兵參將署都指揮僉使陳,爲異常災變事:「本月十九日一更時分,驟然颶風大作,疾雨如傾,營房括去者,百無一存,兼之海浪滔天,洪水泛漲,營內平地,水深丈餘,衣甲器械,盡皆浸濕,亦有漂流隨水而去者。直至五鼓方止。本職夜不安寢,坐到天明,卽於沿海査看,只見兵船,打壞星散,約去數十餘隻船板,漂至三四里,右等未壞之船。有閣在平地十餘丈,山上一二丈者,亦有漂泊遠去無蹤者。淹死船兵無數,千把摠二三員,跪呼動天。麗船損壞者八隻,淹死麗兵百餘名。以此災變,本職平生六十年所未見,通判陶差人,見在目擊驚駭,大出異常。但本營火藥,淹沒一空,火箭浸濕,不堪容候査明,另行開報外,官兵尙無損傷,行李亦不盡失,而水兵淹死數多,幸存者赤身露體,情屬可矜。合無將各營生死官兵,俯賜題請,頒賚優恤,以示激勸。除通判外,擬合搪報。」
6月27日
○戊戌,夜二更,流星出句陳星下,入乾方天際,狀如鉢尾,長四五尺,色赤。
○中殿證勢危急。大臣等啓曰:「內殿玉候危重,下情因極。在前如此之時,祈禱名山大川宗廟及疏放獄囚,例爲擧行。祈禱之事,該曹方啓下,疏放之典,亦令義禁府,汲汲擧行何如?」依啓。「
○申時,中宮朴氏薨。
○傳于賓廳大臣曰:「中殿至不救。予則罔極,罔知所處。自外速爲治事。」
○宗親駙馬、文武百官,以素服哭臨如儀,仍奉慰。自此至成服,每朝夕哭臨如儀。
○領議政李恒福等啓曰:「侍藥廳醫官醫女等,竝詔獄定罪何如?」答曰:「勿爲。」
○藥房都提調金命元、提調洪進、承旨柳寅吉啓曰:「臣等侍藥無狀,以致罔極之變。臣等之罪,萬死難赦。請下司憲,以正臣等之罪。」答曰:「勿待罪。」
○以左議政李憲國爲摠護使,柳永慶、黃璡、李好閔爲殯殿都監提調,李忠元、尹自新、韓浚謙爲山陵都監提調,李廷龜、金睟、盧稷爲國葬都監提調,尹泂爲守陵官,李德章爲侍陵官。
○柳寅吉,以禮曹意啓曰:「襲,今日雖暮,不得已今夜內爲之,而襲奠饌品甚盛,非徒物力難給,時刻之間,亦難及措。色品雖不敢減,多少之數,則隨便爲之,此後諸奠,皆依此爲之。床花亦用銀絲,而亦難及措,以染紙花代用何如?」傳曰:「允,殯殿,則桂林君家大廳爲之。」
○柳寅吉,以禮曹意啓曰:「經理等三衙門告訃及諸唐官若來弔,則應行儀節,不可不預爲講定。臣等伏念,此是在聖上下喪,天朝衙門,且是尊客。彼若自聞而自爲之禮則已,自此似無告訃之儀矣。各衙門,雖於成服前來弔,亦當以我國之禮辭之曰:『凡弔皆於成服後受之。初喪倉遽間,無以爲禮,敢辭。』,仍於闕門外,或闕門內,設帳幕,以備各衙門少住之所,其接待之官,政院斟酌稟差,預爲待令似當。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啓。」傳曰:「允。」
6月28日
○己亥,藥房、政院。玉堂問安,答曰:「知道。」
○辰時大行王妃襲設奠。百官陪祭,哭臨如儀。
○大臣李恒福等問安,答曰:「知道。」
○正言尹暘〈大司諫申欽、正言李久澄。〉來啓曰:「臣民不幸,遭此罔極之變。侍藥廳醫官、醫女等,不可置而不問,請幷命拿鞫。雖在遑遽之中,爲禮官者,所當詳知禮文,俾無顚倒之失,而昨日東西班擧哀之哀,應行節目,該曹不爲詳察,使擧哀擧慰之節,徑行於襲奠之先,其虧失禮制大矣。請該曹堂上、色郞廳,竝命罷職。」答曰:「不允。」
○禮曹〈判書李好閔、參判柳永吉。〉啓曰:「百官成服,當用齋衰團領、布裹帽、麻帶矣,亂後初具章服,小官以下,則多不服冠帶。今於喪服,若使應服齊衰者,盡着團領,則許多小官,勢難猝備。其中力不足者,姑令着布笠麤布,常着帖裏,以便任事何如?」傳曰:「允。」
○禮曹啓曰:「自上遭內喪,似當有變服之禮,而《大明會典》、《五禮儀》,俱無明文。欲博考古禮,則書籍無存,欲問之故老,則章敬王后之後,未有此例。事在八十年之前,人無得知者。但《五禮儀》服制,內命婦嬪以下服條註云:『若內喪在先,則殿下服盡,前在闕內及進見,服白衣裳。黑帶,服盡後,在闕內服淺淡服,進見服吉服,出外服衰服,卒哭後闕內,服吉服。』云。以此觀之,則自上有服明矣,而其服盡,似當在卒哭之前。王世子,卒哭前進見時,白直領衣、黑條兒、白皮靴云,則自上變服,必如此,而王世子以下,從上所服也。俱無明文爲據,但以文字間所見,度之如此。其服盡,且明在卒哭之前,而亦不知幾箇日爲限耳。大臣及在廷之臣,亦無及得明文者,自下不敢擅斷。請速令儒臣博考典禮何如?」傳曰:「允。」
○殯殿都監啓曰:「臣等取考《五禮儀》,則斂襲衣服之用,襲用九稱,小斂十九稱,大斂九十稱。其數如是之多,而該司物力,萬無可備之策。臣等相視痛泣,不知所以爲計。且亂後無謄錄可據。在前參用內藏衣襨與否。亦未可知。女官中,不無及聞前例者,請令斟酌書出,依此用之何如?」傳曰:「知道。衣則在前內外衣,交相用之云。」
○以備忘記,傳于大臣曰:「予有心病,今遭此變,精神罔極,茫昧不知所爲。送終,人之大事,今國儲蕩竭,加以人心極頑,深恐有所虧缺。宜檢飭諸司,俾無不謹之事。」領議政李恒福等回啓曰:「國儲之竭,已到十分地頭,遭此罔極之變,凡百營爲。率多不逮,臣等方爲憫慮,伏承聖敎,不勝感激。其力所不及者,不得不隨宜變通,而至於人心懈頑,致有虧缺之事,則臣等亦當百分檢飭,以副聖意之萬一。敢啓。」答曰:「知道。」
○殯殿都監啓曰:「以禮文觀之,則小斂當於第三日爲之,而夏月之喪,不可拘於常規。小斂之具,今方措備。觀日勢,今日內進行小斂,似爲便當。大臣之意亦然,故敢稟。」傳曰:「允。」
○弘文館副提學吳億齡、修撰尹暄、朴思齊、李廷馦啓曰:「臣等謹考,《中庸》註云:『喪服自朞以下,諸侯絶,大夫降。』,而朱子註云:『諸侯大夫尊同,則不絶不降。』《儀禮》喪服圖式,天子諸侯正統旁期服圖云:『天子諸侯,絶旁期,尊同。則不降,正統之期不降。』《儀禮》《喪服篇》,子夏傳曰:『爲妻何以期也?妻,至親也。』疏云:『妻至親者,妻旣移天齊體,與己同奉宗廟,爲萬世之主,故云至親也。』且父在爲母條疏云:『天子爲后亦朞。』以此觀之,王者雖無旁期之服,而至於尊同體齊,則不絶不降,恐是禮經之正,而至如晋泰始十年,武元楊皇后崩,旣葬,帝及群臣,除服卽吉。此則未知何所據而然也。雖以國制言之,《五禮》小註,亦有殿下服盡之語,其有服則明矣,而所未識者,日月久近而已。館中書籍,亦多欠缺,我國已行之規,更無可考之地,唯在禮官議於大臣,十分裁度以定。敢啓。」傳曰:「允。」禮曹啓曰:「因弘文館啓辭,議於大臣,十分裁度以定事,允下矣。自上變服,在今日莫重之節,而臣等見聞孤陋,至於經日不變,臣等之罪大矣。臣等伏見《儀禮》尊同不降之說及移天齊體,與己同奉宗廟,爲萬世之主等語,則其不降不絶無疑。至於武元之事,則雖不足爲援,以《五禮儀》服盡服未盡之語觀之,其爲服亦無疑,而旣不絶之,則其服期的矣。但我國期以下喪,其服制不如中朝士夫,亦但用喪帶,則國君之制,視士大夫似當。殿下未服盡之前,其進見也,皆白衣黑帶,則從上所服,似無可疑。自上姑循服期之禮,以白衣、烏帽、黑帶,行之爲當。第以先王已行之規,必有一定之可據。《中廟朝實錄》,方在香山,可遣一史官,往考章敬時事,遵內行之,不失處禮之變。大臣之意,皆以爲然,故敢稟。」傳曰:「允。」〈史臣論曰:「諸侯爲妻之服,据典禮無明文,未易爲說,但以《中庸》緝註,尊同之說爲解,則恐非禮經之本意也。古之諸侯,兄弟分封列國,其名位之稱,相敵而不相下。所以相爲報服,而無所降等者,添却貴貴之義也。其爲妻與否,未可知也,夫婦之道,同奉宗祀,其義固重,而以尊卑言之,則夫者,婦之天也。天尊地卑,自有定位,固不容混稱無別也。況《儀禮》喪服圖式,諸侯大夫,則無爲妻服期之圖,至於大夫之嫡子,始有爲妻一條,則玉堂箚辭,以《中庸》註解及喪服圖式爲證者,恐不免杜撰之歸也。《左氏傳》昭公十五年,王太子壽卒,王穆后崩,晋叔向曰:」王一歲而有三年之服喪,二焉。「杜氏註云:」天子絶期,唯服三年,故后雖期,通謂之三年。「呂氏、楊氏,引此爲說曰:」經文所謂三年之喪,達乎天子者,非父母之喪也,乃謂妻之服也云。「,則天子諸侯,似無爲妻降服之義,而朱子曰:」三年之喪,達乎天子者,只是指父母之喪也。「先儒折衷之論如是,則不可以一時一人之言,遽以爲定也。姑書數項議論,以竢後之知禮君子云爾。」〉
6月29日
○庚子,禮曹啓曰:「自上於大行王妃之喪,其尊同不降之實,則臣等昨日已啓,但日數久近,不可懸斷,姑請變竢,仍考章敬時舊例,而往來香山,雖得快速,必出十日之外,自上決不可全然不擧服,以待其還。臣等更考《五禮儀》諸書,則爲外祖父母、王妃父母之喪,尙有擧哀進衰服之文。其註云:『從俗用麤布帶,外祖父母,五日而除,王妃父母三日而除。』云。外祖父母服,是小功,王妃父母,緦,是知緦三日,而其以上,以二日而加之,故小功五日。以此等而推之,則大功七日,朞九日矣。」〈史臣曰:「緦麻三日,小功五日,則果是給假之例,而大功七日,朞九日之說,則甚爲無據。」〉《大明會典》嘉靖二十七年,《孝烈皇后》之喪,上具服,十二日而除。似當依酌定。自上具期服如制,十日而除,〈十日之除,何所據而定之乎?禮官此制無謂。〉卒哭前,則翼善冠、白袍、烏犀帶。凡干喪事,服衰服,卒哭後卽吉服,十日前常御,則白頭冕、素帶、素衣,於便殿引見群臣,則用常御之服,如有大朝參,則翼善冠、白袍、烏犀帶,成服除服,亦皆親臨似當。大臣所議定者如此,敢此稟裁。大槪凡禮,與其不得其中,寧失於厚,而喪禮爲尤。然若自上應具服,而以臣等不學之故,徑失於薄,則臣等之罪,萬死無惜,而奈謬擧不能追何?若以厚行之,而古例或不如此,則改之不至爲過。況經傳所論,皇朝式例,旣如此,則雖古例些有異同,或不太遠。惶恐敢啓。「傳曰:」允。「
○禮曹啓曰:「天兵多死。〈遇風濤之變,舟師溺死者多。〉速遣官致祭葬送事,竝言于禮曹事,傳敎矣。天兵及本國軍兵死亡之數,雖未能的知,而以漂失船隻之數度之,則必不下數三百人,極爲驚惻。依前日戰亡軍人例,令吏曹,祭官差出,奠物則本道精備,祭執事,亦令本道差定,祭文則令藝文館製述,急急下送,就營中潔處,設壇以祭,願葬本處者,則本道措給衣棺,發人夫埋葬,願送屍本土者,則亦令本道,措給運柩諸具,一路次次護送,把摠等官,則視軍兵加等,此等護送諸事,則接待都監,自有已行規例,令都監依成規,移文沿路各道,使之加謹護送。且旣祭天兵,則本國死亡人,竝爲致祭,亦有前例,今亦依前例竝祭。先祭天兵,別設一壇,又祭本國軍兵祭文,亦爲各製下送似當。敢稟。」傳曰:「允。」
○以備忘記傳曰:「近因國喪,百僚遑遑,天將諸衙門,凡接待等事,恐有慢忽。政院另加檢擧,且此意,言于接待都監。」
○禮曹啓曰:「自上成服除服親臨事,允下矣。必先稟出還宮路,由內由外,然後儀註方可磨鍊,而暑熱方酷,若由宮外,則亦恐傷玉體。敢此仰稟。」傳曰:「自內有路。」
○禮曹啓曰:「秋場臨迫,當此初喪,決不可設行。退行之意,移文各道何如?不早爲知委,則外方不無妄作之弊,故非係喪事,而惶恐敢啓。」傳曰:「允。」
○持平洪遵〈大司憲尹承吉、掌令權慶祐、呂祐吉、持平李顯英。〉來啓曰:「喪禮莫重,苟有一毫未盡,則追之無及。今此大行王妃之喪,自上應行節目,該曹卽當博考典禮,詳盡講定,俾無顚倒之失,而擧哀變服節次,全然不擧,至於服制議啓之際,辭意糊塗,亦不明白,使喪制大禮,遷延放過,以至三日之久,其不察任之罪大矣。請該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
○大行王妃小斂設奠。文武百官陪祭,哭臨如儀。
○弘文館副提學吳億齡等上箚曰:「制服輕重,自有先王畫一之典。不可以一時臆見,有所裁損,以貽他日之悔,後世之譏,而臣等伏見禮曹前後啓辭,自上制服一款,皆無所據,使國家莫大之禮,累日未定,臣等竊惑焉。夫大行王妃之於殿下,旣與之尊同體齊,爲宗廟萬世之主,作一國臣民之母,則自殿下,亦豈可視爲下喪,而廢其應行服朞之禮哉?《春秋》《傳》曰:」王一歲,有三年之喪,二焉,其一后喪也。然則古人於王后之喪,其不輕而重也,較然矣。孝烈皇后之喪,世宗皇帝具喪服,成服後素服十二日,十二日後,易以淺色服視朝,至二十七日而除。《大明會典》所載如此。然則二十七日,方爲除服,而今以十二日之除,爲孝烈之例,必欲倣而行之,似亦失實矣。設使眞有十二日除服之例,而以日易月之制,出於叔季衰薄之風,得罪於先王之制者,已多,何可爲殿下效尤也?卒哭之前,凡干喪事,服喪服,則卒哭之前,服固有在,而必借公除之名,止於十二日而規之,固已不免牽合苟且之歸,而卒哭之後,除服卽吉,僅蹈武元時衰世之轍,則其爲失禮之正,又何異於百步五十步之間哉?大抵祖宗朝故事,若有可據之跡,則雖未能一循古制,而猶可遵以行之,今者旣無我國書籍之可考,則所當服行者,先王所制不易之定禮而已。捨此而他求,則不過杜撰,徒爲聚訟之資耳。殿下慕古力行,制行出天,其於送終之禮,尤欲至謹,終始無憾者何限,而在廷之臣,不能博求典禮,將順其美,尤可痛惜。伏願聖明,特加睿思,更令大臣,深究熟議,以求至當之歸。答曰:「當議處。」
○夜一更,流星出南斗星上,入箕星下狀如鉢尾,長五六尺許,色赤。四更五更,四方有霧氣。
6月30日
○辛丑,陳奏使南以信先來馳啓曰:「臣於五月初二日,到通州,逢回還陳奏使李時彦問及使事準否,因見戶科給事中李應策參題,則以天朝運去軍糧耗損,指爲本國欺罔,而且多有未安之語。臣等驚惶痛憫,本月初六日詣闕,待沈閣老入來,令李彦華呈文,進告曰:『陪臣等聽得,本國被科官欺罔之參,欲呈文爺前耳。』老爺曰:『呈文事曉得。年少科官章疏中,雖有閑話,無礙也。爾國豈有欺罔天朝之乎理乎?』呈文于戶科給事姚文蔚,則曰:『本科之參,不是指爾國也。』陳尙書曰:『水兵三千則不多。兵可多給,銀不可給。爾國不爲自强,每靠天朝。況前日出送銀子,歸於何地?盡投海底耶?』又曰:『倭賊雖至鴨綠,更無給銀之理。』侍郞曰:『當議處詣兵部,則尙書田樂曰:『欲留三千,却不孤單耶?天朝爲爾國,八九年東征,銀子已盡,爾國何不自備?』彦華曰:『若有一毫可備之勢,則何敢仰煩乎?』尙書曰:『爾國綿紬米穀,從前給倭者幾何?以此想之,則天兵饋餉,有何難乎?天兵撤後,倭賊再動,則百姓皆倭賊,錢糧皆倭糧,於爾心安乎?若留三千,則是三千之命,棄於爾地方也。撤則盡撤,留則一萬可也。』臣等答曰:『只請三千者,料措糧之勢而爲之也。』尙書曰:『俺當覆題。』云。初十日呈文,則尙書批下于職方司之說,有曰:『國家爲朝鮮,滅數萬人命,千餘萬餉,始存一小國。今似有厭憚我兵之意,多留不出餉。若留三千,是弄之也。中間事體難言,待彼中議來何如?大約此卽彼國君之議,强爲戍守,則悔吝生矣。奈何?』云。觀其批辭,甚是厭之之意。詣沈閣老,則閣老賜以溫言曰:『此事,在此不得停當。必待那邊議來,約留多少,然後可定。』云。皇上依前不視朝,封太子事,皇上以爲醉裏所言,都忘却了云云。」
○禮曹郞廳,以大臣意啓曰:「禮官昨日,講定自上服制之時,無所取據,以孝烈皇后之喪,上具喪服十二日而除之文,請具喪服,而至於十二日之除,則出於短喪之制,故取嘉靖七年孝潔皇后之喪,上玄冠素服,十日而畢之例,敢請十日而除矣。外議皆以爲:『旣非孝烈十二日之限,又非本國九日之數,則彼此不及,尤無據。』依孝潔,旣與孝烈不同,則不可獨取其日限。此言大爲有理。臣等仍集兩官相議,則多以爲:『十二日之限雖出於短喪,今則卒哭之前,凡干喪事,服衰服。所謂除者,只是公除,卒哭之前,服猶在也。』其實旣不爲短,則日數之近於短何嫌?』此說頗得其當。敢啓傳曰:」允。「
○以備忘記,傳于政院曰:「側聞內醫女愛鍾,乃淫娼之甚者,本不可近於內殿之側,藥房累度啓請入診。予明知其不可,而若强爲不聽,恐或藥房反爲致疑,遂許其請。及其診候,予問之曰:『脈度如何?』愛鍾對曰:『不過六至。』予曰:『脈已七至,何謂六至?且無錯亂乎?』愛鍾大不然之,乃曰:『六至曰七至。至乃極脈,豈至於七乎?此由當午熱甚而然,萬無錯亂云云。』觀其言語擧止,狂猾無比,少無愼重之意,其爲醫術,亦可知矣。此人若爲內醫女,出入闕中,則他日未必不誤人矣。宮中上下,莫不痛憤曰:『與其旣不能救,寧使此女,勿視玉體。』愛鍾削去內醫女之籍。」
○殯殿都監啓曰:「大斂時所用衣襨,該司力不能措備,臣等議于大臣,取兵曹等各處所儲銀兩,多方湊合衣裳,竝九十件造作,而若依禮文,盡用袷衣,則榟宮闊大,終難平滿。不得已從俗,參用懷綿衣裳,然後庶可成禮。大臣之意亦然,故敢啓。」傳曰:「允。」
○司饔院提調啓曰:「大行王妃成殯後,禮文只有朝夕上食,而無晝水剌矣。本院亦無謄錄可攷,傳聞有晝茶禮,麪、餠、湯、炙、時果排設之規云。臣等未敢擅便,議于大臣,則晝茶禮不可廢云,故敢啓。」傳曰:「允。」
○正言尹暘〈司諫申欽、正言李久澄。〉來啓曰:「尊同則不降,齊體則不絶,已有禮經明文。大行王妃服制一事,是一國莫大莫重之禮。禮官所當博考典章,庶無欠缺,而自上臨喪擧哀節次,初不具稟,經日之後,只擧白衣、烏帽、黑帶變服之禮,略不及制服節次,昨日始爲改定入啓,而至於日期久近,則全無所據,出於臆定,而亦不明白。前則欲我國士大夫,只用喪帶之說,終以緦服三日等以上之之意,苟且牽合,其違禮經、紊常制之失,莫此爲甚。決不可糢糊處置,以來後世之譏。請令大臣,博考禮經,參以衆議,期於得正。侍藥廳醫女等入診者,必以本業精通,用心謹愼之人,方許入侍。醫女愛鍾,自上已知其爲不可,而爲藥房之任者,强請入診,下問之時,狂猾錯亂,終不能有補於玉體。其使淫娼不曉本業者,至近內庭之失,極爲駭愕。請藥房提調推考,次知醫官罷職,醫女愛鍾拿鞫。」答曰:「允,愛鐘事,予惡其爲人,命去女醫之籍而已。若至於治罪,則過矣。提調醫官等,其所見自然如彼,亦不須非之。已往無益,竝不允。」
○持平洪遵〈大司憲尹承吉、掌令權慶祐、呂祐吉、持平李顯英。〉來啓曰:「喪禮莫重,不容有一毫未盡,而今此大行王妃之喪,自上應行節目,爲該官者,卽當博考典禮,十分詳定,而擧哀變服節次,全不擧行,至於期服久近,遷延未定,已經三日,始爲入啓,而十日之除,考諸前後,竝無可據,其不能察任之罪大矣。請該曹堂上推考,色郞廳罷職。內殿未寧入診之時,爲醫女者,所當十分敬謹,小無未盡之端,然後對證用藥,可無後悔,而醫女愛鍾,脈度遲數,證候輕重,專不審察,致令用藥乖宜,終有罔極之變,臣民之慟,曷有其已?其所犯,在法難赦。請命拿鞫,依律定罪。內殿入診,其事極重,醫女所當極擇性行溫謹、術業精通者,而敢以狂猾悖妄之人,使之侍藥。侍藥廳次知醫官,請竝命拿鞫,藥房提調,亦不無所失,請令推考。」答曰:「禮官竝推考。罷職不允。愛鍾事,別無因其言,而用樂乖當之事,此則非其情。其人可惡,只令黜之內醫女之類而已。提調以下,亦無所失。其必欲入診者,他無可合醫女故耳。竝不允。」
○傳曰:「天將來弔,則其禮何以爲之?政院諸事,預爲詳察待令,毋致顚倒。若至於自上回禮,則其間擧動節次,皆非便。無乃以天朝尊重衙門,爲因小邦下喪,親爲來弔,極爲未安之意,措辭防之爲當乎?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