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丑)二十年大明嘉靖四十四年

春正月

1月1日

○己亥朔,上御明政殿,受群臣賀。〈時,上自喪世子,因不寧,久廢親事,今始受賀,人皆喜抃〉。領議政尹元衡〈元衡,於私第之後,別搆一室,墾神像三形,貌雄偉,每朝必焚香再拜,不知所奉者何神,亦不測所祈者何福。〉等進賀箋。〈其辭曰:宗祧屬于一人,敢曰微恙而不謹事,寧摠于五福,獲都要聖候之復常,耿光高臨,歡聲競沸。恭惟主上殿下,勤靜順序,淸明在躬,蓋欲存節宣,久未瞻華袞黼黻之御,庶幾無疾病,何幸聞鍾鼓管籥之音。至於當宁而朝正,是謂勿藥而有喜。伏念,臣等才慙鹵莽,運際休明,前席彤墀,情寧阻於上下,懸心紫極,壽共祝乎岡陵。〉

○赦。〈其文:王若曰,天道無往不復,冬旣徂而爲春;人事有戚必休,疾頻作而還豫,慶實開於宗社,恩盍推於臣民?予以渺末之躬,昉承艱大之業,懋哉圖治,每勤虞朝之萬幾,虛以受人,恒切晉晝之三接。食不暇於日昃,寢何安於夜分。惟致榮衛之易愆,復罹儲副之深慟,思先后委寄之重,遂至神疲,念後嗣似續之難,轉成心疾,姑輟倚宁之典。聊親餌藥之方聞,久闕於講筵,禮又阻於享廟。逾時閔序,方慮恫關之在身;養性順精,漸覺沈痾之去體。肆當履端之日,庸展賀正之儀,保佑自天,式荷扶持之力,康寧受祉,庶慰陟降之靈。斯乃一國之同歡,宜與四方而共慶。於戲!導和宣滯,旣見復亨之臻,滌垢湯瑕,用示解澤之普。〉 ○以李楗爲禮曹參判,李文馨爲承政院都承旨,朴啓賢爲左承旨,柳順善爲右承旨,柳渾爲左副承旨,成詢爲右副承旨,李光軫爲同副承旨。

○咸鏡道三水,地震。

1月2日

○庚子,黃海道海州,地震。

1月3日

○辛丑,咸鏡道三水,地震。

1月4日

○壬寅,右議政李蓂請致仕。上不許,命賜几杖。李蓂啓曰:「臣以昏庸,謬荷殊遇,濫側宰列,遂陞台班,恩逾覆燾,補乏絲毫。每欲辭退,而致仕之年,只隔數月,故僶俛隨行,以待歲改。今則年已七十,氣力衰耗,僅存視息,何敢久忝重地,以汚名器?特賜几杖之命,又出於人望之外,聞命驚惶,罔知攸措。如此盛禮,豈可循例,而虛施於非人乎?非徒取笑於一時,亦且貽譏於後世。臣雖無似,豈不知恥?伏望亟許致仕之請,還收几杖之命。」再啓,不從。

1月5日

○癸卯,兩司啓曰:「頃年,六奸〈李樑、李戡、尹百源、權信、愼思獻、李翎也。〉締結中外,引進憸邪,〈如高孟英、金白鈞、趙德源、黃三省、姜克誠、李彦忠、李重慶之類。〉廣植黨與,謀陷士林,濁亂朝政,國家危亡,岌岌朝夕,幸賴公論憤發,而聖明洞照其狀,投諸四裔,以快輿憤。一時黨類,竝被斥罷,國是纔定,人心稍安,而今者敍用之命,遽及於得罪國論之人,凡在聞見,莫不驚駭疑怪。爲治之道,人心爲本,朝廷上下,貴於安靜,人心疑惑,邪議之所由生,終非國家之福。事固涉於奸黨者,則不可以罪輕而釋之。況罪大而罰輕者乎?前副護軍李重慶〈阿附李樑,極其謟媚之狀。及薦樑子廷賓於銓曹,力主其事,反覆致意,竟成之。反語人曰:」廷賓不可薦於銓曹。「內實阿謟,而外似從公論。其行事之回邪類此。然無猜險忮害之性,故其見惡於士林,不如李樑、李戡之甚也。〉以輕回謟媚之態,攀附權奸,作爲心腹,陰謀密計,無不與焉。論其用心,實與竄配之人無異,而當初只罷其職,公論至今憤激,豈可復敍於士大夫之列乎?請還收成命,以絶奸黨窺伺之路。」答曰:「頃者,樑雖愚妄,處事多失,而朝臣之趨附,勢則然矣。豈罪重罰輕乎?技葉之人,若至深治,則恐非治人得中之道也。重慶,今雖敍用,奸黨窺伺之事,予未可知也。」不允。

○以朴淳爲成均館大司成,李陽元爲兵曹參知,柳㙉爲弘文館副應敎,李重慶爲副護軍。

○日暈。兩珥冠。

1月6日

○甲辰,兩司啓曰:「自古,小人之在朝也,專擅威福,罪在誤國,而至於公論之發,朝廷上下,明知其罪狀,則未有不伏辜於斧鑕之下者。豈不以威福,不可以下移,罪在誤國,則難逭於國典乎?頃日李樑之罪,備在於當初請罪之日,今不可一一枚擧,其引進憸邪,廣植黨與,一國之權在其掌握。上以欺君上,下以制朝廷,謀陷士林,濁亂朝政。試言其僭偪之事,則曾在平安道,表着紅段之衣,巡行列邑,見者皆驚,一家之居處服用,亦極僭濫,不有君上,專擅威福之罪,求之於古,罕有其比,而當初不置重典,只令竄黜,聖恩太寬,而物情愈憤,如少有自艾之心,則固當負罪惕息,而自南投北之時,〈樑初配保寧,後移江界。〉來到都城之外,留連累日,行止自若,其縱恣無忌之狀,此亦可見。每於論啓之際,自上批答,以愚妄無遠慮,處事多失爲辭,群情疑惑。慮或自上未盡洞照其罪狀也。李戡〈險陂反覆,爲樑鷹犬。謀害士林,行同狗彘,不父其父,小人之尤者也。〉等五人之罪,實與樑無有差等,而竝止竄黜,此亦公論之久而未快者也。一時所與往來之人,豈盡爲腹心者哉?其中陰謀秘計,密與之同心,凡樑之所爲無不與知者,十目十手,固不可掩,而當初定罪之時,論其黨與,輕重失宜,亦有置而不論,不但朝廷公論以爲未便,至於巷議,亦有失宜之譏。以此定罪之後,歲月未多,而人心未靖,邪議橫生,此豈非辨之不早,治之不嚴之所致乎?金百鈞〈百鈞稟性邪慝,自少爲朋儕所棄。嘗受學于李芑,後得科第,卽趨芑門,求爲宗廟直長。爲金汝孚所惡,因不得志,後曲奉汝孚,出宰光陽,以珍膳遺洛中權貴,以薄味奉其父。其父嘗謂人曰:『吾無子。』云。其繼母嘗斥百鈞,不使在一家。厥後其父死未葬,而忽與和洽,族黨咸怪之。百鈞每以覲親歸鄕,恒在繼母之家,醜聲始播云。與李樑八寸之族,自云六寸,賂遺牢奉,無所不至。樑力薦于上,特授弼善,因入玉堂。樑敗後,敗歸其家。私懇于李楫,冀望復敍,楫通書曰:『明年乙丑之正,當有大赦。汝必見敍。至是果有赦,而李重慶先得敍,公論覺之,以姦人罪重罰輕,請分配。〉以邪媚毒害之人,與爲腹心,助成其勢。高孟英〈爲人狡黠回邪,奴事李樑,遂致淸顯,人皆賤之,羞與爲列。〉以輕邪之人,出入其門,最爲親密,凡所論議,亦無不知。此二人無異於五人之罪,而只削官爵,物情久而愈激,請竝竄逐。姜克誠〈爲人浮薄輕回,挾才驕傲。奴事李樑,久占淸顯,自以爲得計。其敗也宜。〉得罪國論,削其官爵,所當恐懼屛伏,而出入都下,公然接客,其不有公論,甚矣。請勿使接迹都下。行司直趙光彦,以輕妄無狀之人,與爲黨援,而尙保官爵,物情憤激,請削奪官爵。前博士李成憲〈勘之子也。人以猜險,比於其父。〉以重罪人之子,心術不正,尙在仕版。副護軍李重慶,以輕回諂媚之人,攀附權奸,作爲腹心,陰謀秘計,無不與焉。實與竄配之人無異,而只罷其職,公論久而愈激。請削奪官爵,使不得接迹都下。此人之罪,當初輕重失宜,故公論巷議,久而愈激,固不可以枝葉,在所援治。不敢不啓。〈樑麤鄙愚妄,素無行檢,嫉士類不與己。乃憑藉戚里,弄權驕恣,締結一時,恰邪無賴之徒,布列要地,賣官鬻獄,偃然自大,一效尹元衡所爲。元衡甚忌之,而終不能傾,反爲所困。癸亥歲,以其子廷賓魁廷試,未數月,爲兵曹佐郞,未幾爲吏曹佐郞。及其遞也,强薦柳永吉爲代,正郞尹仁涵主其事,仁涵妻兄丁㣧蒨媚於樑,敎仁涵主之。永吉年少輕躁,密附廷賓。正郞朴素立、佐郞尹斗壽等,不肯從。樑黨怒甚,其意蓋欲先薦永吉爲主,次引其類,如李成憲、李彦怡等迭爲之也。與元衡、通源,所謀嗾勘,勘時爲大司憲,目朴素立、奇大升時吏曹郞官等,不肯薦永吉,而屬意於奇大昇[升],故竝疾之焉。尹斗壽、李文馨爲淸談誤國,竝論許燁、尹根壽伸救罪人,燁、根壽,嘗於經筵,言趙光祖、具壽聃之死非罪,劾請削職,黜之城外。欲因此盡殺一時名士,已潛錄其姓名,凡四十餘人。如李滉之退居養病、李恒、曺植之田廬食力,皆無讎怨,而亦將不免。未發,爲奇大恒所劾。樑與其黨類,獲罪被竄,而元衡、通源之惡,則人亦不敢言。樑黨如高孟英、李彦忠,賴洪仁慶,時爲執義力護,得罰甚輕。人心不平。他如此者,亦多。厥後閭巷盛傳,樑將復用,有識憂之。至是因頒赦後覃恩,命敍重慶職,臺諫遂抗論,玉堂亦上箚論之。後因西鄙有釁,欲量移樑等,竟迫公論,不果。蓋上於樑等,常致眷戀之意。小人之雜踈而易視也,如是夫!」〉答曰:「觀此啓辭,事甚騷擾,予心不寧。治奸當得其中,不可深治,刑厥渠魁,脅從罔治,而前日樑等定罪之時,酌定各人之罪,今已三年之久。何必更擧已被罪者,或追論新人,續續加罪乎?今者,李重慶事,頒赦後別敍,似異常例,故竝敍,而公論如此,仍前罷職可也。不必削奪官爵,使不得接迹於都下。金百鈞、高孟英今不須竄黜。姜克誠若聞物議,自當屛伏,亦不必勿使接迹於都下。趙光彦、李成憲,不可追論。益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箚曰:

國家不幸,奸凶孽芽,植黨亂政,專擅威福,方構不測之禍,遂肆無君之惡。幸賴宗社默佑,輿論激發,元魁斯得,瓜牙亦伏。聖明洞照其狀,宜施兩觀之誅,而竟從寬典,止於流竄斥罷。當時之憤鬱而不伸,但以國遭厄運,春宮新喪,上下慘戚,論者未盡。失刑之議,久而愈激,人心之懼,久而益甚,而臣民之所恃者,以殿下明燭其罪,去之不疑而已。豈料未踰數年,收敍之命,遽及於黨惡之人乎?況以元兇首惡,諉之愚妄,則其何以懲大憝,而定國論乎?此下情之所以不能無憂於殿下之好惡也。大抵,治奸當嚴,防禍當密,而罪六奸,不以其律,治黨與,不以其典,故出入自如,胥動邪議,窺伺淺深,冀遂奸計,〈時人或曰:「克誠之公然接賓客也,以有所恃而試物情也。」或曰:「李樑、尹百源,以椒房切親,締結宮禁已久。」蓋將有復敍之端。或曰:「李樑陳疏內節以此,其類之邪議紛紜。」云。〉豈非國家安危之兆,邪正進退之幾乎?伏願殿下,納公論而靖人心,杜奸窺而絶後禍,國家奉甚,宗社奉幸甚。

〈是時,上雖知樑等之罪,不無眷戀之意。又沈通源,曲爲樑地,結宮人,使訟樑無罪。上意亦欲放還。朝廷凶懼,故兩司、玉堂請加罪。〉答曰:「治奸雄,所當嚴處之,亦當得中。重慶之收敍,偶出於頒赦之後而已。從公論,還命罷職。且罪六奸,治黨與,非偶然,計而定之。今不須更論也。」

1月7日

○乙巳,兩司啓金百鈞、高孟英竄黜、姜克誠門外黜送、趙光彦削奪官爵、李成憲削去仕版、李重慶削奪官爵事,皆如啓。

1月9日

○丁未,夜月暈。

1月10日

○戊申,大司憲吳祥、大司諫姜士弼等啓曰:「臣等,近日以金百鈞等六人之事,在公論,久而愈激,故酌其罪狀輕重,論啓蒙允,而物議以爲:『當初治罪之際,失其輕重之宜者。』不專在此人等,而金其重者,論其輕者,失宜之實,有甚於前。臣等在耳目之地,大失言事之職,不可冒處。請遞臣等之職。」〈時有李樑、李戡、尹百源,亦當依律定罪議,故祥等辭職。〉答曰:「金百鈞等之罪,酌其輕重,故予勉從公論。未知有輕重之失宜也。治奸定罪,今至三年之久,而好生紛紜之議,續續追論,甚爲騷擾。使君心不安,國事不靖,予未知其可也。宜勿辭。」吳祥、士弼等再辭。答曰:「六奸有罪,故遠竄遐方矣。玉堂之箚,雖曰不以其律,此乃防後患而已。非以爲耳目有失也。不可以此辭避。其勿煩思。〈吳祥等退待物論。〉

○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箚曰:

兩司,以前日論啓被罪人之時,物議以失其輕重之宜,而又擧臣等之箚辭,引嫌不出。當初罪六奸,不以其律,物情憤鬱,久而愈激,故臣等於箚論及之。大抵臺諫所論,取物情如何耳。苟有所聞,則隨聞而隨論,亦其職也。何必紛紜,數遞而後,盡其責乎?請大司憲吳祥以下、大司諫姜士弼以下,竝命出仕。

答曰:「如啓。」

○大司憲吳祥、大司諫姜士弼等啓曰:「臺諫雖少有物議,不可靦然在職。況事之關重者,置而不論,則其爲失職,不亦大矣乎?玉堂之箚云:『當初罪六奸,不以其律,物情憤鬱,久而愈激。』又曰:『臺諫所論,取物情如何耳。』又曰:『何必紛紜數遞而後,盡其職乎?』臣等在耳目之地,只論金百鈞等之罪,而如此重事,釋而不論,此臣等所謂失職之大者也。其可謂取物情而論之乎?臺諫去就,繫於國體,關於後弊,豈可紛紜數遞爲嫌。而不遞失職之臺諫,以開苟且之端乎?發於公論之事,不可中止。臣等已爲不職,而仍在其職,論其自已失職之事,其於事體,決知其不可也。請思其事勢之難,命遞臣等之職。」〈祥等苟且辭遞,至於如此,其窺避之迹,不可掩矣。〉答曰:「臺諫雖任言責,而論其可論之事,然後合於耳目之體。頃者,只論金百鈞等之罪,予未所失職之大也。且臺諫去就,不可苟且。徒計紛紜而不遞,亦豈合於事體?然玉堂已請出仕,宜勿辭。」〈祥等退待物論。〉 ○日微暈,夜月暈。

1月11日

○己酉,弘文館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箚曰:

兩司,以臺諫去就不可苟且,累爲引嫌,勢難仍在其職,請大司憲吳祥以下、大司諫姜士弼以下,竝命遞差。

答曰:「如啓。」

○以李鐸爲司憲府大司憲,朴淳爲司諫院大司諫,柳㙉爲司憲府執義,李訒爲司諫院司諫,申湛、李蘧爲司憲府掌令,河晋寶、韓孝友爲持平,黃廷彧爲司諫院獻納,崔頲、黃允吉爲正言,尹毅中爲成均館大司成,崔顒爲弘文館副應敎,李仲虎爲校理,李後白爲副校理,李山海爲副修撰,李澤爲慶尙道觀察使。

1月13日

○辛亥,大司憲李鐸、大司諫朴淳等啓曰:「人君所以主於臣民,而尊莫與等者,誠以威福在己,生殺與奪,一出於上。故禮分甚嚴,截然不紊,下無有專擅僭偪之患。如或權柄下移,則主勢孤立,而危亡立至。自古小人之奪人主權柄者,必先務悅君心,承順無違,陽爲納忠,使人主莫知其爲小人,然後擅弄威福,脅制朝廷,終成不測之禍。故聖人有履霜堅氷之戒。其謹於微、辨於早,不亦至乎?臣等試以罪人李樑等之事論之,則其專擅僭偪之罪,非一朝一夕之故,所由來者,實爲之漸也。樑以陰兇之人,夤緣戚里,濫蒙寵權,出身十年,秩躋卿相。聖恩至重,所當竭誠盡忠,圖報萬一,而不自知感,敢生專擅之計,引進憸邪傾險之輩,布列權要,瓜牙手足之用,無不如意。及其勢傾一國,則家視朝廷,私作威福,官以賂授,獄以賄免,爵賞人主之大柄,而人之陞貂者,輒詑於人曰:『此我內圖之力也。』特旨君上之恩命,而人有顯擢者,亦誇於人曰:『此我密啓之功也。』有求於銓曹,則以上旨脅之。奪人之珍玩,則以內獻託之。其他行胸臆、罔君上、濁亂朝政、誤國蔑法之罪,難以枚擧。至於居官處家,多有僭擬不道之事。前爲平安監司時,表着紅段帖裏,見者皆驚。表着紅段,人君之儀也,而樑也敢犯之。是可忍也,孰不忍也。及其罪惡貫盈,不爲公論所許,則反生網打之計,搆成陷害之論,將至於空人國家。兇慘之計,至此而極矣。人皆箝口側目,莫敢誰何,知有李樑,而不知有殿下。零主之權,有加於此者乎?安有人臣,負如此之罪,而能容於覆載之間乎?當初定罪之時,不以其律,輿情共憤,久而愈激。公論之發於今日,不得不爾也。李戡以凶狡險詖之人,縱狗彘之行〈戡嘗淫於族人之妾〉其一家,不父其父,〈戡之父光軾嘗爲敎戒,而拒不遵守,反欺罔其父,取其所騎之良馬與傳家之玉盃,賂于李樑〉奴事權門,趨時附勢,惟恐不及。日以酬其嫌怨爲事。其賊害暴戾之性,實同豺虎。爲李樑鷹犬之徒,憑托窟穴,益肆其惡。爲樑設計,指嗾敎誘,無所不至。造言生事,嫁禍朝廷,釀成國家危亡之禍。陰慘兇邪,甚於李樑。罪人尹百源,〈貌如妖狗,性稟邪毒。奴事李樑,謀害士林。〉以奸回邪毒之人,濫竊科第,欲售狡計,出入李樑門下,有同賤隷。及得言官,假托公論,陰濟己私,憑藉樑勢,謀害士林。常懷忿懟之心,至發怨恨之言,旬月之間,干預朝政,濁亂朝綱,積成覆亡之禍。其誤國亂政之罪,實與李樑、李戡無異。請竝依律定罪,以快神人之憤。答曰:」李樑等,罪狀若此,故俱竄遐方,治奸極矣。何必更論乎?不可至於依律,故竝不允。

史臣曰:「公論之發,雖自三司,而其勢或閼,則必大臣起而竝啓。然後君信其言,人有所倚,公論得以大行矣。今者元衡,則以巨奸大邪,何可攻人之惡。且以百源之叔父,陽爲避嫌,蓂則疲弱無能。浚慶,則非徒置散,以曾爲李樑所扼而避嫌。至如通源,則本與李樑,同兇濟惡者也。自得樑所寄百韻排律,極其祈懇之後,尤陰有引援之旨,故閉口囚舌。及上意堅定,而論者,猶强執不退,則曰:『上候不寧,如此未安。』云。其所以抑公論而右兇類,極矣。群情憤鬱,或欲竝論其惡,而時勢有難,終不得焉。又百源使其女潛入宮中,日常號訴于慈殿,則其不能終正典刑,豈是上意之所不允乎?」

○夜月暈。

1月14日

○壬子,兩司請李樑、李戡、尹百源依律定罪。四啓,不允。

○弘文館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箚曰:

人君之所以摠攬威福,維持國家者,以有公論而已。公論所激,不謀而同,而在上之人,不卽聽納,則國綱板蕩,人心沮喪,禍敗立至。可不懼哉?元兇巨奸,竊君威福之權,而釀國家危亡之禍,神人共憤,覆載難容。此公論之久而愈激者也。罪人李樑,以陰兇之人,驟躋卿相,引進傾邪險詖之輩,布列權要,作爲瓜牙,恣行兇臆。上之爵賞,市爲己恩;國之刑獄,擅作己威。假托上旨,箝制朝廷;攘奪臧獲,陵劫士庶。僭擬服用而不憚,日肆淫醜而無忌,構盤據之計,肆網打之術,使殿下孤立,而國勢日危,其爲惡極矣。人臣所犯,有一於此,猶足以顯示王法,況此俱有之乎?李戡,以豺虎暴戾之性,縱狗彘淫穢之行,締結李樑,作爲腹心,假狐鼠之勢,恣鷹犬之囓,敎誘兇謀,指晝陰計,嫁禍朝廷,構陷士林。尹百源,以鬼蜮之資,濟虺蛇之毒,憑托窟穴,冀售報復,常懷忿懟之心,至發怨恨之言。邀聚黨援,晝夜構捏,期致覆亡之禍。二人之罪,與樑無異。當初公論之發,實由於宗社之默佑,而尙示寬典,只命竄黜,所當戴罪屛迹。任意行止,占入大家,而率養衆妾,飛簡列邑,而徵索不厭,其縱恣無忌甚矣。魑魅之禦,豈足以懲其罪哉?黨惡之治,王法所謹,而罪不以律,故至今人心不定,邪議橫生。若不明正其罪,以懲誤國亂政之惡,厲階之成,實基於此。公論之愈激,不得不爾也。伏願,殿下亟從公論,以快輿憤。答曰:「李樑等三人,有如此之罪,故俱竄遐方,求爲邊氓而已。至於依律決,則不可從也。

不允。

史臣曰:」樑之構禍士林也,沈通源主之。樑已投竄,而顧惜之意,虍猶不衰。問訊不絶於謫中。凡樑羈旅困苦之狀,一一關通禁中。樑之餘黨,又與通源晨夜密謀,以爲再入之計。其機甚可懼也。然則今日請罪樑等,而不及通源,何耶?誠以通源有難拔之勢,而恐貽反中之禍也。樑旣勢窮,則請罪之無難。通源張大,則莫敢誰何。古人爲國忘身之事,今不可復見耶?「

○義州居崔山石〈以十歲童子,與其父千同往山田。大虎哮突,攬父而去。山石持鎌,亂打虎背,高聲救援。因致日暮,事勢極難,同行人等,語山石曰:「勢已至此,姑置汝父于此,與汝同走,告鎭發軍追捕。」云。山石右手執其父,左手執其鎌,或泣或呼,百端防虎。同行人等,執山石之手,欲曳來。山石曰:「惡虎在側,棄父獨還,心所不忍,我當一處同死,何以先去?」同行人等,走告權管,領軍馳到,則千同垂死顚臥。問山石去處,則曰:「爲虎攬去。」云。載千同還家卽死。權管又到虎處尋蹤,則虎攬山石,盡食全體,只遣頭骨。山石以童稚之人,孝出天性,臨變不迷,處事艱迫,得父全體,身塡虎口,雖古之死於孝者,無出其右。〉結城居梁氏〈幼學文九容妻。九容有疾,自春至冬,彌留不瘳,病勢日革。梁氏親自湯藥,嘗糞甘苦,以驗差復。及其夫死,號慟仆地,氣絶復甦,哭不絶聲。自擬同死,傷毁骨立。朝夕祭供,親執哭奠。一日於祭所,繫頸於椽上,一家倉黃奔救,久乃復甦。自是心虛氣弱,口不言語,恒願速死,以從地下之靈。及其小祥,父母舅姑勸進食飮,唯唯不從,水漿不入口。旬有餘日,當其葬夫也,呼父母舅姑,囑之曰:「頓無生理,非今日,明必死焉。穽壙時,當作雙穴以待。」云。果踐其言,乃得同窆焉。〉旌門復戶。

○日微暈,兩珥。

1月15日

○癸丑,兩司請李樑、李戡、尹百源等依律定罪。五啓,不允。弘文館亦再上箚,不允。

○四方沈霧。夜月暈,兩珥。

1月16日

○甲寅,命召大提學洪暹、提學朴忠元、藝文提學尹春年,以御題〈孝感得魚頌。〉封下曰:「其往泮宮,使儒生等,從容製述。勿爲科次,封入于內。」仍遣承旨柳渾,宣醞。且賜黃柑。

○兩司請李樑、李戡、尹百源等,依律定罪。答曰:「陳啓公論,雖耳目之責,而好生惡殺,人君之事也。遠竄極邊,雖生,猶死。何必誅戮,然後可謂治奸之嚴乎?予已洞照下情,言官亦悉予意,不須論之至此。大抵,當今人臣之道,安君上之心,去騷擾之弊。是乃急務,而將已定之罪,累日合司,予心誠爲不寧。決不可從,故不允。」五啓,不允。弘文館亦三上箚,不允。

○夜月暈,右珥。

1月17日

○乙卯,兩司請李樑、李戡、尹百源等依律定罪。六啓,不允。弘文館亦再上箚,不允。

1月18日

○丙辰,傳于政院曰:「自前日氣易和,國無事故,則或於元春、或於二月,開視事,而今年則非徒歲後雪寒,無異隆冬,予自喪儲以後,心熱大作,去年終歲調保,纔得稍安,而近日國家多事〈謂兩司請誅三奸,累日論執也。〉心熱復作,氣頗不平,將久調理,停稟視事。」政院回啓曰:「臣等伏覩上敎,至爲感激,自喪儲之後,玉候愆和,久調還寧,將開視事,凡在臣民,孰不歡忭?第以臺諫侍從將一國公論,累日伏閤,請討李樑等之罪,而自上留難至此,非徒輿恃憫鬱,正恐聖心煩熱,實由於不卽快斷之所致也。誠能灼知公論所在,而夬決無疑,則國是大定,朝廷安靜,聖體將自此而康寧矣。」答曰:「觀此啓意,予未知果當也。生殺在於君上,治奸非政院之任也。竝爲煩論,動搖君心乎?」

○兩司請李樑、李戡、尹百源等依律定罪。六啓,不允。弘文館亦再上箚。答曰:「近日玉堂所論,有十不可,予當言之。治奸雖重,而刑賞所當得中。樑等雖有專擅誤國之罪,不宜至於依律,而煩論不已,一不可也。雖在平時,自上堅定不從,則不須强請,況今予方有恙,以不安不寧答之,則在下何敢堅執不已乎?二不可也。人臣之道,所當道君以仁,而不體上好生之心,三不可也。雖昆蟲草木,人君有殺戮之心,則大關後弊,固不可開端,而支離上箚,四不可也。今當元春,敢請爾殺之政,五不可也。當今國無儲副,君多小疾,則爲人臣者,亦當以爲宗社、安君上爲急務,而將已定之罪,累日交章,六不可也。今此治奸之事,雖曰出於公論,而前亦豈無公論酌定其罪乎?不念人命之重,七不可也。闕庭所當安靜,風俗亦宜淳厚,而連日出入,事涉騷擾,八不可也。非不知予之堅定而固爭,九不可也。以予爲愚昧,徒欲唯唯聽言,使可否不得相濟,生殺不在於上,十不可也。予意堅定,故不允。」

史臣曰:「三奸之罪惡極矣。雖置之重典,不足惜也,而但其罪惡,未盡破露而見敗,自上未能盡知其罪惡,如此之甚也。故當初竄逐之時,留難不斷,久而得請者,豈但椒親之故?實由上無甚厭惡之心故也。被竄未幾,命敍其黨李重慶者,欲驗物議之如何爾。此正國家安危存亡之幾,朝廷上下,所當同心協力以請天討,而其始也,玉堂微諷,而不盡其意,兩司發端,而引嫌苟避,繼爲臺諫者,不得不言,而其實二三大臣,不與同心。尹元衡,百源之叔父也。非不欲殺之,諉以避嫌,而不言。沈通源欲將百源之女,爲其孫婦,陽托公論,而陰濟其私,揚言:『上有心熱,不可煩論。』以沮臺長之心,終無一言以救公論,縮手傍規,任其成敗,則臺諫侍從,言之雖切,豈得回天聽乎?嗚呼!自古邪正,互相消長,而正勝邪之時小,邪務正之時多,故治日常小,形日常多。今日之擧,無以勝邪,而適足以稔邪謀,爲他日皷吻之地,則後日之禍,有不可勝言也。」

1月19日

○丁巳,兩司請李樑、李戡、尹百源等,依律定罪。三啓,不允。弘文館亦上箚,不允。

○夜月暈。

1月20日

○戊午,兩司請李樑、李戡、尹百源等,依律定罪。六啓,不允。弘文館亦上箚,不允。

○以洪曇爲盜憲大夫漢城府判尹。〈特命也。〉閔箕爲吏曹參判,李文馨爲兵曹參判。〈特命也。〉朴啓賢爲承政院都承旨,柳順善爲左承旨,柳渾爲右承旨,成詢爲左副承旨,李光軫爲右副承旨,洪仁慶爲同副承旨,李拭爲弘文館直提學,閔時中爲副校理,梁應鼎爲修撰,安宗道〈器量淺狹,計慮不遠,趨時苟容,多存患失之態。〉爲吏曹正郞,李後白爲兵曹正郞。

1月21日

○己未,兩司請李樑、李戡、尹百源等,依律定罪。六啓,不允。弘文館亦再上箚,不允。

○兵曹判書吳謙啓曰:小臣犬馬之齒,今已七十,疾病交侵,精神已喪。當此致仕之年,久處非據之地,其不誤事者,未之有也。伏望命遞臣職,以授可當之人。「答曰:」主兵重地,正合老成宰相,宜勿辭。

○夜月暈。

1月22日

○庚申,兩司請李樑、李戡、尹百源等,依律定罪。六啓,不允。弘文館亦再上箚,不允。

○傳于政院曰:「昨日兵判啓辭,似不明言致仕之意,故只答以勿辭。今乃思之,啓辭中,有今當致仕之年之語,言于禮曹,賜几杖。

1月23日

○辛酉,兩司請李樑、李戡、尹百源等依律定罪。五啓,不允。弘文館亦再上箚。不允。

○慶尙道南海地震。

1月24日

○壬戌,大司憲李鐸、大司諫朴淳等啓曰:「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憤樑等負無君誤國之罪,久逭天誅,伏閤籲呼,已逾一旬,而言辭不切,忠懇未孚,非但不得格悟天意,使罪大惡極之人,得容於天地之間,徒爲煩瀆,以益上心之不寧。臣等之罪,於此爲大。可靦然在職,上負恩寵之至重,下致公論之益鬱哉。請速命遞臣等之職,擇授忠直之人,以重言責之任。」答曰:「近日極論踰旬,忠言非不切矣。但以終不得請之事,固執不已,故堅定不從。可從之事,則何至今留難乎?君臣之間,所當情義相孚,旣爲盡職,而若不蒙允,則止此而退可也。何至於辭避乎?見此啓辭,心益不寧,宜勿辭。」李鐸、朴淳等再啓曰:「臣等誠未上格,不得回天,其爲不職極矣。勢不可在職,故退去矣。仍退去。

○弘文館再上箚,請李樑等依律定罪。不允。

○傳于政院曰:「命召兩司。」李鐸、朴淳等承召詣闕。傳曰:「兩司非不盡職,予已盡諭不允之意,何至於辭職乎?就職可也。」李鐸、朴淳等啓曰:「臣等遭遇聖明,忝在臺議之職,不能上格君心,下伸公論,決不可就職矣。」仍退去。上復命召。鐸等又辭而退。

1月25日

○癸亥,上命召李鐸、朴淳等,令就職。如是者三,而鐸等辭不就。

○弘文館再上箚,請李樑等依律定罪。不允。

○日暈,兩珥。

1月26日

○甲子,上命召李鐸、朴淳等,令就職。如是者再,而鐸等辭不就。

○弘文館上箚,請李樑等,依律定罪,不允。

1月27日

○乙丑,上命召李鐸、朴淳等,令就職。如是者再,而鐸等辭不就。

○弘文館上箚,請李樑等,依律定罪,不允。藝文館亦上箚。答曰:「好生邪議,動搖君上,越職論事,益致不寧,此予不敏故也。不允。」

1月28日

○丙寅,政院啓曰:「藝文館,職在載筆,前者國有大事,則亦有論箚之時。今之上箚,實出於公論之同然,而有好生邪議、越職論事之敎,上以公論爲邪議,下以越職爲嫌,則公論終不得伸,而敢言之風索矣。」傳曰:「政院之啓,予未知其可也。近日君上有疾,人臣不以爲念,論事騷擾,故以好生邪議,答之也。非指公論而言之也。且箚中有越職之語,故竝以越職言之矣。

○李鐸、朴淳等,承命就職。

○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箚曰:

國家之所以維持者。人心也。人心之所以倚賴者,公論也。公論激發,而沮抑之,則人心無所依賴,此非國家之福也。有言責者,盡其官守,是其職也。在論思者,補其闕遺,亦其責也,而迫於嚴切之辭,不免悶默而退,不知國事之終何如也。載筆之臣,官居近侍,而所言者公論;喉舌之地,職在出納,而所重者惟允。殿下或以爲好生邪議,或以爲未知其可,臣等之惑滋甚。天下未有兩是兩非之理。藝院之所陳者,卽臣等之所陳也;喉舌之所論者,卽臣等之所論也。若以藝院之所陳者,指爲邪議,喉舌之所論者,指爲不可,則殿下之所謂正、所謂可者,果在何所耶?無君逼上之於討罪除惡,孰爲正、孰爲邪。朋奸亂政之於忘身盡言,孰爲可、孰爲不可耶?王言一出,四方咸聆,好惡靡定,群邪啓心。臣等固知殿下之此言,或出於文字之偶然矣。百僚之多、萬民之衆,不可家喩而戶曉,則豈能盡知聖意之所在乎?殿下,倘於間燕之夕,一加省念,則其必有惕然者矣。一言喪邦,以莫違爲戒。殿下之所當念者,正在今日。伏願殿下留神焉。

史臣曰:「邪正之分,猶薰蕕氷炭然,不可以混施之也。史臣之箚不見納,亦已矣。至以邪議斥之,噫!上之心,其未知邪正之分耶?邪正之分,固未嘗不知,而猶且斥之以此,則他日讒謗,未必不擧此言以籍之,豈不大可懼哉?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匹夫猶且愼之,況君一國、刑四方者,安危治亂,判於一號令之間者哉?有識之士,未嘗不於此而三嘆息焉。」

答曰:「君臣之間,所當可否相濟,不可徒爲唯唯,而予方在不寧之中,心熱久積,不知失誤於文字間而偶言之矣。箚辭,當留意焉。」

史臣曰:「從諫弗咈,人主之盛德;直言極諫,臣子之大節也。而君而從諫,使刑政不紊,然後可謂盡君之道也;臣而極諫,使其君無過,然後可謂盡臣之職也。今者三奸,罪合萬死,而上不之悟,委曲容貸,政刑不擧,則可謂盡君之道乎?三司論箚,苟塞職責,以謇諤爲嫌,逢迎爲事,則可謂盡臣之職乎?上無納諫之誠,下無極諫之忠,而悠悠泛泛,恬不之怪,時事可知,良可痛哭。」

○日微暈。

二月

2月2日

○己巳,日暈,兩傍有抱珥。暈上有色,皆靑赤。

2月3日

○庚午,諫院啓曰:「左副承旨成詢,年深衰耗,不合喉舌之任。請命遞差。近來銓曹之官,不惜名器,惟務悅人,每於小大之政,例必奔走於公相之家,曲稟指意,不知爲諂之可愧。〈時吏曹判書宋麒壽,凡小大之政,必稟於尹元衡、沈通源而爲之。〉其他政廳之中,請簡如雲,公然披閱,不忌左右,徒觀所言之輕重,以爲注擬之高下。如此鄙俗之狀,亦難悉擧。國家之所恃以得人者,獨在於銓曹,而所爲若此,其所以妙選朝望,處以銓衡之本意何在?如凡庶官之溷雜,已不可救;至於侍從淸秩之類,亦不擇擬,無復甄別,極爲寒心。請吏曹堂上〈宋麒壽、洪曇、陳寔。時曇則雖已遞,而曇之遞後無政,故被追。〉色郞廳〈金繼輝。〉推考治罪。」答曰:「竝如啓。」

○日微暈。

2月4日

○辛未,以李光軫爲承政院左副承旨。洪仁慶爲右副承旨。任呂〈性貪濫濁吝。居家處事,有同市人,以尙震踈遠之族,趨附其門下。及震賜几杖設宴之時,身親把門。聞者鄙之。命授喉舌之任,人皆以濫忝譏之。〉爲副承旨。

○日暈,有右珥。

2月7日

○甲戌,江原道三陟海水氷。至初九日,乃解。

2月8日

○乙亥,以姜士尙爲司憲府大司憲。柳永吉爲兵曹正郞。奇大升爲兵曹佐郞。睦詹爲淸洪道觀察使。

2月11日

○戊寅,日暈,兩珥。夜,流星出北斗星下,入王良星。狀如拳,尾長三四尺許,色白。月暈。

2月12日

○己卯,日暈。夜,流星出元星,入南方天際狀如鉢,尾長三四尺許,色赤。月暈。

2月13日

○庚辰,日暈。

2月14日

○辛巳,日暈。

2月16日

○癸未,日有左珥。

2月19日

○丙戌,以黃瑞爲承政院右承旨,沈義謙爲司諫院司諫,張士重爲議政府舍人,兪泓爲弘文館應敎,尹根壽爲副校理,趙希文〈賀直無文,不事矯飾。以斯文金麟厚之壻,見推於士類。遂致淸秩。然頃爲守令時,賄賂于李樑等云。以此物議非之。〉爲修撰。

2月20日

○丁亥,上御朝講。

○上御養和堂後庭。命李蓂、洪暹、尹春年、朴忠元、金貴榮、申汝悰、李文馨入侍。承旨朴啓賢、黃瑞竝入侍。命李蓂等科次儒生製述〈前日成均館命官所製孝感得魚頌也。〉及讀書堂、弘文館製述,命宣醞于入侍之臣。又令進爵。日暮而罷。或有扶醉而出者。

2月21日

○戊子,上御夕講。侍講官李拭曰:「臣以宣慰使下歸,聞諸南人曰:『倭奴,自乙卯作耗之後,絶和不待。使彼反自乞和,則操縱之權在我,可以易制,而每徇其請,前日絶和之倭,續續許待,屈伸之柄,反在於彼,後必不勝其患矣。且南方財力,已困於倭人之支待,而今若從其所願,盡給三十隻糧料,則南方財力,將至竭盡矣。且爲寇與否,不在於所願之從不從。若彼恐動之言,一從不違,則徒示其弱耳。且自杜絶薺浦之後,南方稍寧,今不可復開云矣。」上曰:「倭人巧詐反覆,例發恐動之言,爲圖書之請。連年出來,若盡拒不從,則亦非待遠人之道也。當議于大臣,處之。」

○諫院啓曰:「淸洪道結城等官,內需司奴子等,托爲農所首奴,招納亡叛之人,萃爲窟穴。憑陵聲勢,肆行暴亂,陵蔑守宰,刦制民衆,至於搶奪供上之物、偸取禦敵之具,雖以監兵使之威,亦不得制。此乃叛國之賊,心腹之憂。本道監司之具罪馳啓,以待朝廷之處置者,必有深慮。當窮詰取服,以正其罪,而纔受一次之刑,因其虛捏之供,遽有擬議之命。今若不爲嚴治,則非但此人益肆凶惡,竊恐鴟張之禍,又有甚於此者,而朝廷亦不能以制也。請申年〈以本道監司狀啓,囚推于禁府者。〉等,窮推得情。」答曰:「予存恤囚之念,而蠢蠢之人,不可至於重治,故議于該曹,而公論如此,勿議。」

2月23日

○庚寅,上御晝講。

2月24日

○辛卯,上御養和堂後庭。命洪暹、尹春年、朴忠元、李洪男、尹殷中、洪天民、朴應男、姜士弼、李陽元、丁允禧、崔顒、柳㙉、沈義謙、辛應時、奇大升、李山海,〈丁允禧以下皆被選於書堂賜暇者也。〉入侍。承旨朴啓賢、柳順善、黃瑞、洪仁慶、任呂,竝入侍。上以御筆,書下七言律、五言律題,各二。〈七言律:「人主愛忠臣詠寒食。」五言律:「遠峀帶春輝,春入鳥能言。」〉于洪暹、尹春年、朴忠元曰:「入侍之臣,製進可也。」又書七言律題二〈禁苑接宰臣,詠寒食。皆御題〉命洪暹、尹春年、朴忠元製進,入侍人等,進所製,令暹等科次。入格者賞賜有差,仍命宣醞于入侍之臣。又命堂上官以上各進爵。上亦下酬,日暮而罷,群臣或有扶醉而出者。

2月25日

○壬辰,上御晝講。

○以朴應男爲司諫院大司諫。

○日暈。

2月26日

○癸巳,上御朝講。

2月27日

○甲午,日暈。

2月28日

○乙未,上御夕講。

2月29日

○丙申,上御養和堂。親試弘文錄及製述,被抄文官等。命洪暹、尹春年、金鎧、朴永俊、洪曇、李楗,入侍。承旨朴啓賢、黃瑞、李光軫、洪仁慶、任呂,竝入侍。以御筆書,下七言律詩題三首。〈詠三綱八目、詠精一執中、詠致中和。〉五言律詩題二首。〈敎六節六文、積善有餘慶。〉示製述官等。遣中使及史官于成均館,摘奸時到儒生而來。遣承旨開集春門,召入受點儒生六人,講經。入格者,賜以書冊筆墨,製述官等製畢,命洪暹等科次。入格者,賞賜有差。命宣醞于入侍之臣及製述官。又命任呂以上進爵。上亦下酬。

2月30日

○丁酉,諫院啓曰:「近來年歲凶歉,民生困倅,無處不然,而畿甸尤甚。流亡殆盡,袪弊蘇殘,當如拯溺救焚,庶可以保存餘民。京畿曾經監司都事者,以爲先生,其於父母己妻之喪,廬幕墳塋之役,監司分定于各官,各官責出民戶,公然調發,有同官家之事。葬地在於遠地,而木石不能轉輸,則必給米布而貿之。一木一石,其價倍蓰。賦役之外,民之怨苦,莫此爲甚。請下書于監司,自今以後,一切勿爲,永革其弊。如有托爲前規,踵而行之者,隨現痛治。〈時沈銓以監司,新丁母憂,歸葬金浦,喪廬之侈,有逾居室,營繕之督,甚於國役,故啓之。大抵沈銓之貪縱自恣,事皆類此。〉答曰:」竝如啓。「

○以吳謙爲吏曹判書,權轍爲兵曹判書,崔顒爲爲議政府舍人。

史臣曰:「謙自門蔭擢第,位至崇班。往在丁巳年間,偏信憸邪之言,迎合權奸之意,多陷士類,或至於無辜殞身。至今公議薄之,而尙保顯秩,屢典政權。其爲人狡獪,善伺時議故也。」

三月

3月2日

○己亥,日暈。兩珥戴,色內赤外靑。

3月4日

○辛丑,上御夕講。

○以尹斗壽爲弘文館副應敎,尹之亨爲司憲府掌令,安自裕爲兵曹正郞,尹根壽爲吏曹佐郞。

3月5日

○壬寅,上御晝講。

○平安道嘉山地震,定州雨土地震。

3月7日

○甲辰,上親傳先蠶祭香祝。

○日暈。

3月8日

○乙巳,日暈。

3月9日

○丙午,傳于政院曰:「圓覺寺基內,人家失火,至於人物燒死。予甚矜惻,恤典擧行事,言于戶曹。」〈去初七日夜,失火延燒二百餘家。〉仍傳曰:「圓覺寺基址內,閑雜人輩,多結草屋居生,故少有火起,例多延燒,一以驚動上聽,一以有害小民,弊之大者,無如此事。自今以後,空其基址,禁人不得居接,而失火人等,許令移居于南伐原廣闊之地,永絶火災事。言于漢城府。」

○政院啓曰:「圓覺寺基內失火人,許令移居于南伐原廣闊之地,使之永絶火災事,傳敎矣。但圓覺寺基址,緣草家櫛比,又不愼火,故一家失火,則未免延爇。不必此基爲失火之地也。今若移接他地,則非但久居安土之民,棄市廛、出城外。事涉騷擾,於聞見,亦不無疑惑之端矣。請令該司,議大臣後處之何如?」傳曰:「此非無端撤出也。焚蕩之餘,欲爲永絶火災。此乃爲民而無他意。此不無疑惑之端云者,此乃予意外之言也。失火頻數,屢致焚蕩,上有驚動之心,下無安居之樂,雖移居門外,亦是我國之地,何必計市廛遠近乎?然令該司,議于三公、鈴平府院君、領府事以啓。

○日暈,兩珥,夜月暈。

3月10日

○丁未,憲府啓曰:「圓覺寺基內人家,頻數失火,實由於草屋櫛比而不能愼火,以致延爇,非地使之然也。今此小民,被焚燒之災者,多至二百餘戶,而纔下賙恤之命,旋有移徙之議,當此凶年,雖令收拾餘燼,以爲生生之計,惟恐其失所。況迫出於城外空曠之地,則田土旣非其有,販賣又無所資,哀彼二百餘戶之民命,將何以爲生哉?小民之抱悶;旣如彼,物情之疑怪;又有甚於此者。請命停移徙之議,許令仍居。」答曰:「國門之外,非不可居之地,圓覺基內居民,獨不可移居乎?已命會議,不可改也。」後累啓,依允。

○以李鐸爲工曹參判,張士重爲司諫院司諫,柳景深爲會寧府使,權應昌爲全羅道觀察使。

3月12日

○己酉,諫院啓曰失火移居人事,不允。後累啓,依允。〈是時,文定王后崇奉佛事,旣復兩宗襌科,嘗欲復立圓覺寺,憚朝論不敢,至是,因失火,有移家之命。人皆疑之,故有是啓。蓋防其漸也。〉

3月13日

○庚戌,傳于政院曰:「今觀慶尙監司啓本,山林緇流,以頑愚之性,恃其內願堂不爲雜役之法,不接儒生,陵辱之事,則或有之矣。儒生誦法孔子,而先失其道,嫉僧已甚之習,亦豈無之?此皆是非難明之事,而有關於人命,不必嚴鞫,以時推照律可也。內願堂除雜役,自有其法。都會儒生,不可令內願堂供饋。其言于該曹,以此意爲公事〈李澤啓本曰:」安東府廣興、鳳停兩寺,僧厭其都會儒生供饋之事,夜半作亂,打傷儒生。蔣洽等請嚴鞫治罪。「云。〉 ○以金億齡爲弘文館校理。

3月14日

○辛亥,憲府啓曰:「今者安東府廣興、鳳停寺僧人等,亂打儒生,極爲駭愕。本道監司之啓請嚴鞫者,蓋將懲目前之害,絶後來之患也。自上諉以是非不明之事,只命時推照律,凡在見聞,莫不駭愕。外方儒生讀書寺刹,非今始然,而都會儒生,則官給糧饌,使之居接,非如無名上寺之比,而僧之凌辱打傷,至於此極,誠近古所無之變也。請依本道監司啓本,嚴鞫治罪。」答曰:「儒釋如氷炭,故儒生例嫉僧徒,而予觀啓本之意,是非不明,僧亦人命,不必窮推,故以時推照律也。予若釋之,則可論也。雖不窮推照律,則自有其罪也。不允。」諫院亦啓,不允。後兩司累啓,依允。命詳悉推鞫啓聞。

3月15日

○壬子,上御仁政殿,宴日本國使臣景徹東堂等。

○弘文館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箚曰:

「近年以來,緇髡之流,挾勢橫恣,陵辱朝士,歐打儒生,無所不至,而諉以迷劣,治之不嚴,故其勢益張,莫敢誰何。嶺南之變,未必非國家釀而成之也。簡諸宰相之列,付以方面之任,國家之所倚重,而至於推鞫僧徒,則慮其不明,不使究竟其獄事,其於輕重,不已傎乎?儒生之讀書山寺,匪今伊始。其在先王朝,賜暇之員,亦令任栖精刹,以做其業,此亦作人之一事也。今者諸山之寺,遍名以內願,負笈之流,絶迹於其間,已非美聞,而監司因自前流行之規,試取一道之儒,都會而隷業焉,則非儒生失道之比也,而至於歐打,是輕方伯也。方伯,殿下之所委寄,而敢輕之,是輕朝廷也。其爲罪也,不亦重乎?殿下不信異端,而所右者,常在於僧徒;扶植斯道,而所沮者,多在於儒生。視聽疑惑,不無其端,而徙久居之民,空廢寺之基,言官交爭,尙未蒙允,無怪于中外之愈惑也。至於內需之司,只爲內用而設,近日之弊,大累聖治,命令刑獄,自作一門,不申該司,任行京外。故背主者視爲淵數;盜賊者托爲窟穴;甚至,拒商官軍,罪犯叛亂,而特從末減,終免原律,刑政之失,莫大於此。叛國之民,何所懲乎?去冬以來,陰陽失節,恒寒之餘,東海春氷,災咎之應,雖不可的指,而天之譴告,豈徒然哉?應天之實,不在於文,此誠殿下反顧行事,轉災爲福之秋也。伏願,殿下留神焉。」

答曰:「不允。」

3月16日

○癸丑,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箚曰:

臣等伏覩昨日下答之辭:「物情如此,人命可不惜也。」又曰:「人君不重人命,徒以殺戮爲刑之本,則未知其可也。」臣等不勝隕越,臣等雖無狀,待罪論思之地,欽仰好生之德,豈敢以殺戮啓之哉?治亂之用刑罰,如攻疾之不可廢藥石,故制爲常刑,以齊不率之民。古之聖王,豈忍於刑戮,而爲之哉?懲一礪百,辟以止辟,有罪罔赦,刑期無刑,無非輔治之術,而皆本於愛民之仁心也。近年以來,僧徒縱恣,挾勢凌轢者,比比而起,蓋出於諉以遣劣而不治也。嶺南之僧,今又經釋而不問,則後日之弊,必有甚於今日。故欲依本道監司之狀啓,推其首末,審其輕重而處之,非欲直致於死地也。監司受委寄之重,奉欽恤之旨,亦豈敢不辨,而遽加嚴刑哉?儒生呈狀之辭,雖不能保其盡實,明聽而酌施,有司存焉,而慮其涉於不明,經照未竟之獄,是益張緇髡之勢,而重挫縫掖之氣也。物情之未便,實出於此,豈以人命,爲不足惜也?淸洪亂民,據其窟穴,多聚無賴,藏匿殺主之奴,招納叛將之卒,法司之令,不能行,兵使之威,不能制。至於朝廷命捕之時,悍然執兵以抗,有同敵國然。此誠近古所無之變,而國家之所深羞也。殿下好生之德,雖及於脅從之徒,竝與已服之魁而免之,刑政之失,莫大於此。橫暴之徒,恬不知懼,叛亂之心,將自此益長矣。臣等所論,出於共憝之情,不能自已;非不重人令而導之以殺戮也。梁武帝於叛逆事覺之人,亦泣而宥之,由是白晝殺人於都街,公然剽掠,有罪亡命,匿於主家,有司不敢搜捕,其慈仁則至矣,而終無救於亂亡。行姑息、赦有罪,豈好生之實德哉?《書》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伏願殿下垂察焉。

答曰:「兩寺僧人不無曖昧,而敢請嚴鞫,殞命可慮,故使以時推照律。此予不敏,誤施仁政故也。以此答辭之中,偶有人命不惜、殺戮爲本之誤也。非以勸君殺戮言之矣。淸洪亂民,已決之事也。箚意知道。」

○日微暈。

3月17日

○甲寅,上御夕講。

○咸鏡道咸興雨雹、地震。

3月18日

○乙卯,憲府啓曰:「淸洪亂民之罪,必誅罔赦,而自上特命減死照律,甚爲失刑,莫甚於此。凡擬罪之際,或從末減者,在情法,猶有可議者也。今此亂民,招納逋亡,拒敵官軍,至於朝廷命捕之時,執兵以抗,有同敵國。是實叛國之賊,有何可恕之情,而得免正律乎?此物情之久而愈激者也。請百龍等,竝依本律定罪。」答曰:「無知小民,不知國法,而妄爲之也。受刑決杖,罪至全家,不必依律,故不允。」諫院亦啓,不允。後兩司累啓,依允。

○以李仲虎爲司憲府掌令,兪泓爲議政府舍人。

3月19日

○丙辰,分遣御史于八道,察視守令不法。

○日微暈。

3月20日

○丁巳,上詣文廟,焚香禮畢,御明倫堂,出題〈擬周太保奭請勿受旅贊表。〉命右議政李蓂等試儒生。仍幸惠化門外屛巖洞,試武藝。〈上自癸亥秋,喪儲副之後,專廃行幸。民之不見車馬儀衛之盛者久矣。今始出幸,觀者塡街,無不喜悅。〉賜進士金孝元等四人文科、忠義衛李源明等三人武科及第。

○兩司啓曰:「自祖宗朝,雖非時取人,武科則必令講經者,其意蓋有在也。今此別擧武科,亦除講經而取之,物情至爲未便。請講經後出榜。」答曰:「啓意當矣。前者亦有除講經試取之時,而今已出榜,不須講經,故不允。」

3月21日

○戊午,夜月微暈。

3月22日

○己未,傳于政院曰:「予觀屛巖洞殿場,正合出駐之地。設殿場處及御路兩邊田地,給價,使之陳荒,永爲殿場事,言于戶兵曹。」

○以洪聖民爲弘文館正字,郭屹〈性淸簡,居家孝友,凡操行,不似武夫。〉爲全羅道兵馬節度使。高景虛爲弘文館校理。

3月24日

○辛酉,傳于政院曰:「今觀江原監司狀啓,江陵火災,人家延燒〈所燼七十餘家。〉至爲可駭。詳察救荒事,言于該曹,亦諭于本道監司。

○以洪仁慶爲承政院左副承旨,朴大立爲右副承旨,安方慶爲同副承旨,宋應漑爲弘文館正字。

3月25日

○壬戌,諫院啓曰:「臣等伏覩,屛巖洞民田,令給價陳荒,求爲殿場之敎,此固出於重武事之意也。但古者講閱之事,必時其農隙,而又不欲馳騁於稼穡場圃之中,故度閑曠之地,而爲之。何嘗取民田而陳荒之,以爲駐停之所也?考見諸史,有以上林隙地,許民耕食,其意豈不美哉?況今國儲,將至虛竭,有司不無他日之虞,豈可以不關之地,費有用之財乎?請收給價陳荒之命。」答曰:「屛巖洞正合出駐講武之所,講閱雖於農隙爲之,不可每爲設場而還徹。且殿場處民田不多,故給價陳荒矣。何有妨乎?」

3月26日

○癸亥,上御朝講。

○以李忠綽爲司憲府持平,李訒爲弘文館校理,

3月27日

○甲子,日微暈。

3月28日

○乙丑,藥房提調沈通源等,問安于大王大妃殿,以證候書啓。答曰:「慈殿証候彌留,至於累日。卿等日日問安,朝入而晡出,都承旨與醫員,仍在藥房可也。」〈大王大妃疾彌留,中外之人,皆以大王大妃,因妖僧普雨之說,設檜岩無遮之會,連日淸齋,進蔬沐浴,仍爲風邪所傷,終致難救之地。蓋由平日深信異敎,崇奉無已故也。〉

○日暈。白雲一道如氣。自乾方至巽方,橫布貫暈,良久乃滅。

3月29日

○丙寅,藥房調提沈通源等,問安于大王大妃殿。請進藥餌。傳于沈通源等曰:「慈殿證候,日數漸深,而尙未減歇。予心憂悶。藥則今雖進御,强勸則頗有不悅之色,亦甚未安,故不敢强勸矣。然隨便勸進可也。」

夏四月

4月1日

○丁卯朔,傳于政院曰:「大王大妃殿證候彌留,予心罔極。疏放事,分遣史官,議于大臣。

○領議政尹元衡等議:「慈殿失寧,一國臣民,孰不悶慮?自上欲爲疏放,出於罔極之情。臣等何敢有異辭?」〈是日,疏放雜犯流以下罪人。〉 ○三公及二品以上,問安于大王大妃殿。答曰:「予證,初以風寒,兼挾心熱,乃至此矣。

○傳于政院曰:「慈殿未寧,予心罔極。別遣獻官,精備粢盛,祈禱于宗廟、永寧殿及名山大川。

4月3日

○己巳,日重暈。

○豆毛浦漁人得大魚。〈慈殿未寧,思食鯽魚,使人旁求。以是豆毛浦漁人,設網于淵,有一物入網中,其大如舟。衆夫力曳出江邊,乃一大魚。長以布帛尺十餘尺,廣三尺,白色,無鱗,頷下有三鬐,尾大如箕。頭上有穴,噴水如雨,鼻目不似水族。江邊老漁人,亦莫知其爲某魚。〉

4月5日

○辛未,設無遮大會于楊州檜巖寺。遣中使,止之。〈時國儲新喪,妖僧普雨廣張祈福之說,請設無遮大會。慈殿惑其言而從之。緇徒四集,不知其幾千。彫飾之物,窮極華靡,曠古未見。且紅段爲旗,黃金飾輦,前後鼓吹,設大駕親臨之狀。又設拜位,若使上禮佛然。其爲兇悖,不可狀言。府庫財竭,宗室戚里,亦各出粟帛而助之。慈殿遵其戒律,沐浴齋素,幾十餘日,而至於違豫。及其大漸,遣使止之,設會已數日矣。〉

4月6日

○壬申,大王大妃,以一封書下于大臣。〈三公、鈴平府院君、領府事齊會。〉乃諺書遣敎也。〈其敎曰:予本有心熱,而傷寒感冒風,熱證兼發,終無一證之減,而元氣日漸虛弱,將不得支持,故諭予意于朝廷。往在癸亥,奄失國本,罔極之中,主上傷心,仍有心熱證。前年僅得調保,而元氣本弱,不能如常,予以是晝夜憂慮矣。國本誕生,予日望之,而意外偶得此病,將不能保。唯望朝廷一心盡忠於主上耳。主上元氣,本不充實,不可久進素膳。凡干喪禮,須以保養氣體爲務。開素之事,不須待其卒哭,而百般調保,是予之望。盡忠主上及開素事,依于所望,一從無違,則予雖爲地下之靈,亦應感激。爲國情懷,非止於此,今因病重,只言大槪。予平日使喚內人各司人,則依故例,竝爲免役,而限己身糧食題給可也。且此事,發言於朝廷,心甚未安,平日所懷,故竝及之。釋道雖是異端,自祖宗朝以來,皆有之兩宗,則亦是爲國家統領僧徒,而設之,緇流雖曰無用,朝廷須體予意,終使完舊仍存可也。古人云:「常時不可事佛道,然諫父母,如不改,則從之云。」主上雖禁抑異端,朝廷須從予意耳。尹百源,雖曰罪重,然孝惠公主奉祀之人。當予如此之時,使之移配近道可也。〉

史臣曰:「自設兩宗以來,國儲虛竭,緇徒橫恣,將不可以爲國,貽禍於一時者,多矣。而又欲遺之於後,臨終之日,拳拳不忘,何其痼惑之甚也。況百源黨惡釀亂,得罪宗社,只竄遐裔,獲保頑喘,猶有失刑之憤,又欲放擇之,此輿情愈鬱,而公論之所以不得不激發者也。」

○巳時,大王大妃薨于昌德宮昭德堂。

史臣曰:「尹氏性剛狠,能解文字。仁廟在東宮,尹氏忌之。其弟元老元衡輩,與章敬之弟尹任有隙,交構兩間,遂有大小尹之說。是時,人皆以仁廟之孤危爲憂。中廟賓天,仁廟事尹氏,極其孝,而三朝之際,每發怨言。至曰願官家活我門』仁廟聞之,悶鬱柴瘠之餘,仍致憂傷,以至大漸。及上卽位,當時諸公,虞其剛狠,必害于國,至不欲使臨朝。蓋不量其時勢之不得已,而適以速禍。未幾遽起大獄,向之扶護仁廟者,皆指爲逆賊。噫!如尹任者,見怒於小尹久矣。無知武夫,或懷不自安之心,而反形亦未著。至如柳灌,素稱淸直,心乎王室,亦何罪也?蓋后積憾於前,搆禍於後,李芑輩又從而贊成之。其禍連延,迄十餘年,而未已。終至血肉士林,斬伐殆盡。言之,可爲於悒。厥後崇奉佛事,靡有紀極,內外帑廩,空竭無餘。公行賄賂,橫奪民田,內需奴婢;橫肆諸道,叛主臧獲;如萃淵藪。與其弟元衡,專擅於中外。二十年間,朝政濁亂,廉恥掃地,生民困悴,國脈斲喪,宗社之不亡幸爾。況靖陵安厝幾二十年,而惡其與章敬同兆,遂至遷動,獨何忍哉?且自謂有扶立之功,時或謂上曰:『汝,非我,何以有此。』少不如意,輒肆叱咤,有同民家壯母之待小子。上性至孝,奉承無違。然時於後苑僻處,爲之涕泣,或至失聲。上之得患心熱,亦以此夫!然則妃可謂社稷之罪人也。《書》曰:『牝雞之晨,惟家之索』尹氏之謂也。」

史臣曰:妃性嚴毅,雖於待主上之時,不暇辭色。垂簾以來,凡所施設,皆非主上所自由也。蠱心佛敎,信任宦寺,竭國帑庫,以奉僧徒。奪人田獲,以富內需。賞罰僭濫,人不勸戒。加之以權歸外戚,政出私門,賄賂公行,紀綱板蕩,國勢頹靡,將不可救。幸賴明宗大王覺悟前非,將有大正之志,發政未久,弓劍遽遺。嗚呼,痛哉!「

○傳于政院曰:「大行大王大妃喪事,一從大王喪例行之。」〈以大王大妃嘗攝政故也。〉

史臣曰:「天無二日,國無二君。若不分等夷殺禮節,則是二其日也、二其君也。今者妃喪,從大王例,雖曰出於孝思之無窮,其於禮也何?漢之馬、鄧、宋之高、曹,功非不厚。皆以后禮葬之,而未聞以天子之禮爲之,爲其有禮故也。今而不然,以禮之意安在?」

○大臣等言于承傳色崔漢亨〈寺人。〉曰:「帝王之孝,非如常人,必以宗社爲重。今主上當此罔極之時,若處濕地,地氣透蒸,幸至愆和,一國臣民之憂,何可量哉?且平日保養聖體,非如常人,近侍之人〈指內官等。〉,須知此意,頻進粥飮,而亦以臣等之言,啓達何如?」

○以同知中樞府事柳潜,守陵官。

○白虹抵日。〈虹之兩端,皆至日之兩邊,謂之抵日。〉日下有格氣,〈氣之靑赤者,謂之格氣。〉良久乃滅。日暈,有左珥。

4月8日

○甲戌,傳于政院曰:「大行大王大妃當中廟臨御之時,克盡婦道,誠敬事上,待仁廟亦盡慈和,終始不弛。乙巳,寡服之初,克除姦兇,再安宗社。攝政九載,政治淸明,憂勤國事,每念安民。亦慮小子微恙頻數,以誠護養,仰賴罔極。功德重大,正與太姒宣仁同焉。今上尊諡陵號殿號之際,十分詳察,使允合於聖德事,言于大臣,諭于禮曹。」

○大臣等啓曰:「請勉進粥。」答曰:「罔極之中,安敢三日內食粥乎?大臣等又啓曰:」宗社之重,不可不念。況慈敎以保養主上元氣,命于臣等,自上不可不勉從臣等之請。「答曰:」三日不食禮也。何敢食粥乎?「大臣等强請,上勉從之。

4月9日

○乙亥,摠護使〈左議政沈通源〉啓曰:「設倚廬事,考貞顯王妃喪例及中宗大王殯殿儀軌,則與《五禮儀註》不同,何以爲之?」傳曰:「凡喪事,當依前例。設廬,則於宣政殿東邊崇文堂爲之。」

○禮曹啓曰:「自初喪至卒哭,凡小祀竝停,而順懷宮〈順懷世子魂宮。〉則方在三年之內,故行朝夕之奠。但來望祭,則異於朝夕奠,何以爲之?」傳曰:「卒哭前,朔望仲月名日祭,竝停之。」

○夜月暈。

4月10日

○丙子,三公及東西班二品以上啓曰:「三日已過,請進食。」答曰:「三日雖過,時未成服,食粥尙爲未安。況進食乎?不允。」又啓曰:「臣等所啓,匪今斯今,考祖宗朝遺事,皆有此例,自古人君守喪,與凡人不同者,誠以人主一身,繫宗廟社稷之重。不如是,無以保護哀候也。今自上固執喪禮,至尊之體,幸致愆和,則一國臣民之憂,不可勝言。伏望,克念宗社之重,勉從臣等之請。」答曰:「成服後,當進食。」大臣等强請,答曰。「當勉從。」

○摠護使啓曰:「考閱貞顯王妃喪事儀軌,而伏覩中廟傳敎內:『連歲凶荒,今曹大變,事多窘乏,雖喪葬諸具一遵禮文,然其所辦之物,多有虛費濫數。令都監,更加審核,酌其實用,一應支供,務從省略。』云。方今生民之困瘁,十倍於古今者。三都監〈殯殿、國葬、山陵。〉所需,皆出於民,勢所難支。請依中廟朝例,凡浮費之弊,一切革除,以紓民力,何如?」傳曰:「如啓。」仍傳于政院曰:「近來年運凶荒,又値大變,凡山陵喪葬民力之事,參酌情禮,別加簡略,以除民弊,而諸君、駙馬家別進香時,亦不可如前巧侈華美。此意言于三都監。」

○上以大行大王大妃行跡,書下于政院。其書曰:

大行大王大妃,天質英明,聖度剛正,博覽學問,閨門有法,內庭嚴肅。雖一品駙馬,狂悖得罪,則黜外不惜。〈此蓋指靈川尉申檥安置事也。〉人莫不服。自丁丑年冊封之後,配先考三十年,克遵婦道,終始誠敬。待仁廟亦盡和意,雖或有姦凶交亂之言,能爲鎭靜。接宮嬪,合於情禮。甲辰冬,中廟賓天之後,哀毁過禮。乙巳,仁廟賓天,痛悼亦切。當寡躬嗣服之初,三兇〈尹任、柳灌、柳仁淑。〉罪惡漸極,御景福宮忠順堂,垂簾議于公卿,克除姦凶,再安宗社。初上聖烈徽號,加上仁明二字。攝政九載,政治淸明。癸丑流火之月,歸政于寡躬。常時每敎寡躬,以辨賢邪、抑貪風、去民瘼、安國家、諄諄不已。癸丑暮秋,景福宮災,欽賜誥命,竝被燒燼。戊午年,遣使奏請,皇帝卽允,順付再下。慮僧徒無統,議大臣,復立兩宗。〈大臣,沈連源、尙震也。○當垂簾發政之日,議復立兩宗之事,阿謟不達,而無一言面諫其不可。至於下問之際,正値納約之時,而震也非徒不進言,又從以愞順之辭,遂復禪科。〉念中廟靖陵之兆,似不盡美,壬戌之秋,遷卜于宣陵之旁。癸亥九月,驚慟順懷之變,初冬移御于昌德宮東宮。自甲子年,寡躬多疾,以誠護養,仰賴罔極之恩。今年暮春,偶因感冒之證,日漸彌留,百藥不效。孟夏初七,移御于昌德宮別堂,巳時昇遐。春秋六十五。嗚呼,痛哉!

仍傳于政院曰:「罔極之中,心緖茫茫,文似煩亂,製誌者,可改成也。此外,朝廷若有聞見之事,亦當書示于製誌官。」

○日暈。

4月12日

○戊寅,政院啓曰:「考祖宗朝前例,翌日進粥,三日進膳,例也。今自上哀毁過禮,過三日猶未進膳,一國臣民,煎憫罔極。且今日風氣險惡,若早出哭位,則恐或有傷。伏願自上斟酌,保護聖躬,以副臣民之望。」傳曰:「情雖罔極,自上豈不勉强進膳乎?予氣平安,則所當不廢哭臨,而近年以來,心氣虛弱,若風雨險惡之日,則亦豈不斟酌,以副在天之靈平日護養之意乎?」

○議政府、六曹、弘文館,以議諡事會賓廳,啓曰:「大行大王大妃徽號,以平時所上聖烈仁明,仍用何如?此四字,皆合於實德,而貞熹王妃時,前例亦如此,故敢稟。」答曰:「如啓。」

○大行大主大妃諡號曰文定。〈慈惠愛民曰文,安民大慮曰定。〉殿號曰文德。陵號曰新靖陵。〈先是,已令副提學金貴榮製行狀。是日元衡披其行狀,勃然厲氣,謂大提學洪暹及貴榮曰:「此行狀中,敍大妃乙巳靖難事,語意俱不詳懇,有簡略之迹,是何意歟?諸公其以乙巳之事爲疑乎?二人俱失色,只垂目而已。其爲暴毒,類如此。議者謂:『元衡是時已失其羽翼,而其蛇虺之性,猶不自沮。』若使陳復昌、李無疆輩,尙在于朝,則必起擠陷之計,豈不寒心。〉 ○鈴平府院君尹漑、領府事李浚慶與政府大臣啓曰:「成服已過,今後哭臨,雖於朝夕上食,不必日日爲之。且日候不調,或風雨險惡之時,自上宜斟酌爲之。此亦有前例,故敢啓。」答曰:「予心罔極,氣安之時,則豈敢廢哭臨乎?但予氣虛弱,姑勉從卿等之請。」

○兩司啓曰:「御醫柳之蕃、楊禮壽、孫士鈞、金世佑,當大行大王大妃未寧之時,專主藥餌之事,脈候之虛實、證勢之輕重,所當詳問於入侍醫女,用藥之際,十分謹愼,俾無差誤,而只信醫女之言,醫女曰:『慈候向歇』,則四醫亦以爲然。至於昇遐前一日,猶以爲漸差,而未聞以某證進某藥。竟至於大故,而莫之救,一國臣民,孰不痛心。前此東宮〈謂請順懷世子。〉疾革之時,侍藥之醫〈楊禮壽。〉有治療不時之罪,置而不問,物情至今憤激。請四醫,命下禁府推鞫。醫女西施、善福入內侍疾,不卽告於四醫,以致用藥後時。至於大漸之際,猶不以實告,終至不救。其罪尤重,請竝命下獄,以致醫藥不謹之罪。」答曰:「外間不能詳知,故如是啓之矣。醫官醫女有可罪之事,則以予罔極之情,何待物論乎?予當詳言之。予於侍疾之時,伏覩慈候無常,一日似歇,則一日不安,昇遐前一日,果似向差,翌日遽至於大故。醫女則從傍診候,必十分商度,然後傳于藥房。四醫則只信醫女之言,勢所然也。皆非不以實告、不謹醫藥之罪也。今若至於下獄推鞫,則在天之靈,亦必不寧也,不允。」久啓不允。

4月13日

○己卯,政院啓曰:「考見前例,喪葬公事,則雖在三日內,不得已入啓,雖非喪葬,若係關之事,則成服後入啓,刑獄雜公事,則卒哭後入啓矣。然待卒哭,則太遠,過二十七日,則竝許入啓,何如?傳曰:」雖在諒闇之中,國事不可停廢。刑決公事,則過二十七日後入啓,而其餘雜公事,自明日出納可也。且守令不可久闕,過二三日後,爲政無妨。「

4月14日

○庚辰,兩司啓曰:「罪人尹百源,本以姦回邪毒之人,常懷憤懟之心,欲逞凶狡之計,與李樑等,同心締結,作爲爪牙,叚托公論,陰濟己私,憑藉權勢,謀陷士林,濁亂朝政,釀成國家之禍原。其罪惡,雖置之極典,猶爲不足。今者以大行大王大妃遺敎,乃命移配近道,聞者莫不驚愕。大行大王大妃,雖以百源爲至親之人,且奉公主之祀,下此遺敎。然百源之罪,關乎國家,非他竄黜之類,豈可以遺敎輕移罪重之人乎?頃者,臺諫同辭論執,請置重典,自上敎之曰:『逬諸魑魅之鄕,永作化外之氓』,而今遽量移,則非徒王言自此而不信,竊恐姦人有以窺朝廷之淺深也。且雖在凡人,未必以從親之令爲孝,況人君之孝,當視國家大計如何耳。豈可以苟從遺命爲孝哉?自上方在哀疚之中,臣等非不知論啓之爲未安,而事關宗社,故不得不啓。請還收近道移配之命。」答曰:「尹百源罪狀,今不須煩論。遺敎丁寧,若不計母妃遺命,則大失臣子之道。況非如釋放之例,量移於中道,則有何妨乎?前雖敎以逬諸魑魅之鄕,永作化外之氓,此則平日之言也。今承遺敎,則哀痛之中,不可不從。其可欺罔在天之靈乎?不可改之,故不允。」

○傳于政院曰:「尹百源移配于中道事,言于義禁府。」

4月15日

○辛巳,弘文館亦箚,請尹百源勿移配。不允。

4月16日

○壬午,藥房提調沈通源等問安。答曰:「予以弱質,素有上熱下冷之證。近年以來,心氣虛弱,癸亥秋,驚悼以後,多有小疾,艱保度日,今春氣似稍蘇,而遽遭罔極之變,方在哀痛之中,脾胃不和,氣或困倦,胸膈似隔塞,食不易下,故方服丸藥矣。勿爲問安。

4月19日

○乙酉,以同知中樞府事李滉〈性疎淡寡慾,深於理學,托病歸鄕,常以經籍自誤。雖有不平之事,抬然自處,未嘗芥滯於心。敎子弟,必以小學爲先;治婚喪,以家禮爲法。後學有問,論難竟夕。士之稍有儒行者,莫不敬慕,思欲一多焉。然而接對之際,未嘗言及時弊。〉辭職書狀,下于政院。仍諭于滉曰:「觀卿狀啓,知卿懇辭。予嘗虛位待卿,而强求退閑,此予待賢之誠,未至而然也。但以卿意深切,故勉從遞差,而仍命本道監司,備給食物矣。此意知悉。」〈其狀辭云:小臣往在己未,以工曹參判受由下鄕,未幾又蒙上恩,除授本職,只緣身病,莫由趨謝。自是以後,荏苒歲月,犬馬之齒,益以頹暮,久遠嬰疾,歲歲加重,脚脈瘦痺,運步艱蹇。往往一身血氣,全不通貫,去冬又變爲寒疾,痰氣塞胸,五贓百骸,更迭受病,冷熱相激,治藥難施。至今種種病狀,不敢具悉,以瀆天聽。臣每欲陳狀力辭,則踈遠煩瀆,積深惶恐。如欲奔走上去,則病身如螯,起發不前,稽淹恩命,至於六七年之久。狼狽窘蹙,罔知攸指,徒然伏俟憚駭之至。何意因循,迄久漏網。臣竊念,自古人臣陳力就列,則鞠躬盡節;老病曠闕,則乞身放退,此外更無他道。臣獨何人,身廢田里,名忝班列,揆分負義,罪當萬死。如此叨疾,終若不解,老淺之命,一朝淹然,負罪抱恨而死,身雖入地,莫能瞑目。玆敢冒陳之,席蒿私室,以俟威命之下。伏乞聖慈,特賜矜軫,許罷本職,俾遂愚臣安分,守病畢義,歸盡之懇。〉 ○京城地震,屋宇皆動。京圻坡州、抱川、江華地震,屋瓦搖動。江原道平康地震。平安道定州、寧邊、鐵山、平壤地震,屋宇搖動。

4月20日

○丙戌,傳于政院曰:「去夜京師地震,予心未安。」政院回啓曰:「臣等伏承下敎,不勝感激。地者陰也,理宜安靜,而四月純陽之月,京師,四方之表。今乃越陰之職,侵陽之事,變異非常,攷前史,無非陰盛陽微之證也。自上其於扶陽抑陰之道,宜無所不用其極,而進退賢邪之際,表當省念焉。〈時臺諫論執尹百源之事,所以諷之。〉況新遭大恤,疚棘之中,哀思方切,善端易發,因此譴告,終始惕慮,使陽淑漸長,而陰慝自消,則轉異爲祥,莫過於此。」

○傳于政院曰:「文定王妃行跡,前日心亂之中,大槪書下,而王大妃殿,又以此欲爲書下,故竝書下矣。令製誌官,參考善製可也。」其書曰:

文定王妃,自少貞靜,端一孝敬,慈惠聰明,出人意表。春秋十一歲,丁母夫人憂,行素三年,凡察喪禮,似同成人。事考府院君,衣食孝養,一如母夫人生時;撫養年幼同氣,亦同於母夫人生時,故宗族莫不稱贊。歲在乙亥暮春,章敬王妃昇遐,貞顯王妃,敎中宗大王曰:「早失賢配,當於宿德名家,擇賢立妃也。」遂擇定焉。文定厥祥,親迎于大平館,正位于中宮之後,仰事貞顯,克盡婦道,貞顯王妃常曰:「中宮賢明,宮禁之事,吾不念慮矣。」歲在己丑,親蠶于禁苑,以示務本之意。仁廟爲元子時,孜孜撫育,過於所生。常喜仁廟學問,日就月將,頻頻賞給於乳保母侍人之輩。哀痛其仁廟與孝惠公主〈章敬王后女也。下嫁延城尉金禧〉早失所時,至於公主子弟,〈公主只有一女,文定王妃,以其兄元老之子百源妻之。〉凡事一依公主之禮。庚寅夏,貞顯王妃未寧,適於其時,方娠敬顯公主,〈下嫁靈川尉申檥。〉而晝夜侍側,暫不懈弛。及貞顯王妃疾亟,文定王妃以誕生公主七日之內,不得行步,安坐於袱上,使內人擧之入侍,則貞顯王妃敎曰:「中宮忘身如此,吾疾似愈矣。」及其昇遐,哀痛罔極,行素三年。內間凡事及祭祀,克盡禮規。壬辰年間,中廟偶得大腫,累朔辛苦之時,不離侍疾,動靜得宜。在坤位二十八年,少無怠於國母之道。敬事中廟,如君臣禮。一日兩殿御便殿,仁廟侍側,妾〈王大妃自稱。〉亦忝殿末,而中廟論難歷代治亂興亡之迹、我朝政治之事。文定王妃曰:「賞罰不當,則雖十皇帝,不能治也。願自上須光明正大,進君子、退小人,此治亂之大關也。」中廟喜答曰:「此言至當。」常時如是論難,內助政治,無所不用其極。撫恤後宮,情若昆弟。逮於甲辰仲冬,中廟賓天,攀號莫及。非進香名日,則例爲躬行別祭。每年中廟誕辰,則別造衣襨,亦躬行祭,而後宮王子王孫,均養益厚,終始如一,故內外莫不感荷天恩,常祝萬壽。不意昇遐,人皆傷慟罔極。常時天性儉素,不喜奢華,動遵禮法,常爲先王守陵官及中廟朝元勳之家,不廢賜送,厚待不弛。每念國家無疆之壽,黎民得所安樂,焚香祝天,雖寒暑不廢。祝曰:「天鑑孔昭,必得所欲。」爲國誠意,極盡如此。平日敎曰:「釋敎乃是異端,所當拒絶。但自祖宗朝以來,不能頓絶,吾何獨廢乎?吾以此事,有愧於主上,而是亦予爲國誠意之一端。」云。

4月21日

○丁亥,禮曹啓曰:「大行大妃,從大王喪禮事,旣爲傳敎矣。然考貞熹王妃儀軌,則初以大王例磨鍊,其後收議大臣,更以王妃例改磨鍊。今大行大妃攝政事,與貞熹王妃同,宜若遵其儀軌而行之。但依大王例,則庶人當以白衣終卒哭。若依王妃例,則庶人從吉之期,只隔數三日。二者朝議不一,擅定爲難。請於明日,廣收廷議定奪。」傳曰:「如啓。」

4月22日

○戊子,鈴平府院君尹漑、領議政尹元衡、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兵曹判書權轍、右參贊趙彦秀、禮曹判書朴永俊、判尹洪曇、副提學金貴榮、禮曹參判李楗議:「臣等考《五禮儀註》,則內喪,庶人男女,十三日而除服。』云。不多日之內,變白爲黑,極爲悲慘。然詳考禮文及貞熹王后儀軌,則從禮文事,其時議定,已爲成規。且在宋時,母后臨朝,固非一二,而未聞有喪制之變。誠以情雖無窮,禮不可不節也。況古云:『喪祭從先祖。』今者大行大王大妃喪葬諸具,雖從大王之例,服制之禮,則一依貞熹王妃例宜當。」答曰:「依議施行。」

○日暈。

4月23日

○己丑,以宋賛爲慶尙道觀察使。

4月24日

○庚寅,夜流星,出北極星,入紫微東垣。狀如甁,尾長一二尺許,色白。

○京畿楊根下霜。

4月25日

○辛卯,憲府啓曰:「賊僧普雨,以凶悖奸猾之人,久爲緇髡之魁,廣張罪福之說,惑亂群聽,使擧世靡然趨走,而非徒居處衣服,僭偪於人君,至於凡有所爲,自謂直達於宮禁。其縱恣陰譎之狀,難以枚擧。頃者設齋於檜巖,雨實主之,佛事之盛,曠古未聞。糜費之奢,有不可言。至以紅叚爲旗,黃金飾輦。其他儀仗,竝用彩叚。皷吹前後,儼若君上之親臨。況外間所傳,雖不可盡信,皆曰:『大行大王大妃之未寧,因設齋行素,以致罔極之變。』一國臣民之痛,至此而尤極。豈可以如此之罪,而一日容貸於天地間哉?請普雨命下禁府,依律定罪。」諫院亦啓。答曰:「大行大妃,雖遵祖宗朝遺風,設齋於檜巖,而未行之前,已始未寧,萬無久進素之事。但前月適値先妃忌晨,雖在未寧,而不廢進素,遂播浮言於外而已。凡遵古例之事,皆出於聖斷,一山僧有何直達於官禁之理乎?若以虛事治普雨,則在天之靈,亦豈安心乎?已往之事,今不可煩論,故不允。」經月久啓,不允。命削僧職,使不接跡於近京寺刹。

○弘文館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箚,略曰:

『賊僧普雨,素以奸譎之資,濟以妖誕之術,譸張禍福,蟊賊國家。恩眷旣極,詭計得遂。甚至廣占窟穴,裒聚其徒,而安受僧王之號。新搆方丈,寢處其中,而名以三聖之殿。大行大妃,以英明聖神之資,非不知異端之爲誣,而幺麿一髡,假以名號,欲有統領,而已廣張罪福,大設道場,督辦宮闈,內儲垂竭。更爲凶謀,益生狡計,固索不能支之費,强勸不敢爲之事,不過責以難行,爲後日之地耳。以大行大妃爲國之誠,寤寐經營,僅足其數,黽勉齋沐,以行其計,而雨乃張皇意氣,益肆詭誕。擅造乘輿,以爲迎駕之狀;僭設幄坐,以爲禮佛之儀;皷吹法仗,無不備具。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雖行鈇鉞之誅,不足以治賊僧之罪。伏願,殿下亟正其罪,以快神人之憤,以答天地之怒。「

答曰:」不允。「經月久論,不允。

○成均館進士李宏等上疏曰:

伏以,事固有不可言者,而情之所激,則言;時固有不可言者,而勢之所急,則言;何者,宮壼之事,至隱至密,外人之所難聞也。然無隱不彰,無密不著,十目難欺、十手難掩,則不可謂至隱至密,而難言也。喪疚之中,遑遑哀遽,人言之不可進也。然妖妄作孽,罪關君親,不可一日共戴一天,則未可謂遑遑哀遽,而難言也。今者,妖僧普雨倡沙門禍福之說,熒惑宮禁,陳祈福之法,設無遮之會。謂其齋戒致誠,足以媚佛而獲福,行吾之說,聖壽可添,前星可曜,故以慈聖愛殿下之心,憂宗社之誠,不能無惑於邪說。以爲聖壽果可添,則藜羹非所厭也。前星果可曜,則疏食非所苦也。凡所齋沐,一如其說,三牲之膳,不御于前者,至於旬朔,而不知元氣之已敗也。臣等竊念,大行大王大妃聖算,幾至非肉不飽之年,母儀一國,五十年于玆。其奉養之豐、珍羞之享,已成其性矣。一朝輟其常御,代以素膳,則貽傷玉體,在所必然。妖僧之志,但欲逞其邪術,而不顧君親萬金之軀,陰進齋戒之說,馴致不豫,至于大故。普雨實一國之賊,而殿下之讎也。臣民之如喪考妣者,猶且腐心切齒,皆思顯誅。況以殿下罔極之懷,視此妖僧,當如何哉?臣等伏聞,大行大王大妃春秋雖高,玉體康强,殿下盡孝之日方長,奉歡之期無窮,若能調養順節,甘旨得宜,不使邪說害之,而榮衛無致傷之由,則殿下號天叩地之慟,必不遽至於今日也。言念至此,殿下終天之慟,庸有極哉?普雨之罪,至此而不可赦矣。夫普雨之亂我國家、汚我治道,非一日也。廣張罪福,恣行欺罔,至於復兩宗、設禪科,使異端之敎,根固波漫,惑世誣民。其奸邪凶猾,不可以一沙門忽之也。有識之士,方懼其末流之患,而豈意今日凶禍之慘,延及於君親乎?罪惡已盈,神人交殛。若使極惡大罪,得容於天地之間,則臣等竊恐,殿下亦不得不任其咎也。臣等伏聞,殿下宅憂以來,執喪踰禮,顔色之戚,哭泣之哀,無非致哀慕罔極之心也。以哀慕罔極之情,聞慈聖遘疾之由,則必將摧心切骨,亟置重典。豈可忍待今日,而尙稽天誅,俾保身首?此一國臣民,所共疑於殿下也。蓋普雨之罪,在一國,爲罔赦之賊;在殿下,爲不釋之讎;雖三尺童子,猶知必罪,而殿下置而不問者,豈不知普雨之爲有罪?特以方在憂服之中,不忍自斷,而將待乎人言也。今者人心共怒,衆口一辭,皆以爲:『賊在普雨,討之復之,吾君之責也。』伏願殿下,洞照罪惡,不少容貰,上以慰慈聖在天之靈,下以快臣民刻骨之憤,不勝幸甚。伏惟聖神垂察焉。

答曰:「觀此上疏,諸生之意則然矣。然徒懷慷慨之誠,不識九重之事,誤聞不實之言,輕論於罔極之中,予當盡釋也。大行大妃,頃者設無遮之會於檜巖,非爲祈福無端設之也。祖宗朝內願堂,多有頹落之處,故遵貞熹王妃重創之例,修補後慶賀佛事也。有何進素之理乎?但以天性至孝,暮春晦,適値先妃忌晨,時方未寧之中,不廢進素耳。假令爲佛事進素,山僧普雨豈有煩請齊素之事乎?諸生亦何以知久絶肉膳,而論之如此乎?緇徒雖不足惜,而不可以虛事論之也。實若有進素齋戒,而得疾,則予當卽從公論,而此間之事,大不然,故不允。」經月久論,不允。儒生等竟至空館。

○日暈,雨珥。

4月26日

○壬辰,領觀象監事尹元衡、摠護使沈通源、禮曹判書朴永俊、承命詣闕。傳曰:「審定山陵,事甚重大,固當十分詳察。新靖陵,雖曰山所虛踈,處以神佛,林木補裨爲吉。然外江微見,而有補土功役,奉恩寺亦太近,予意未穩,且壬戌年,中廟遷陵後,國無吉事,三年內,再有驚慟之變。予未知宣陵之山,別優於舊靖陵也。已往之事,雖悔無益,莫如當初詳察定之。今速更往諸山,廣覓精擇,書啓後更議定之。知地理朝官,竝率去可也。」元衡等回啓曰:「地理之事,渺茫難知。相地官輩,未有顯名者,朝官能解地理者,亦未聞知。宣陵、舊靖陵,宅兆高下,未可知也。當初遷陵時,今定之山,有意擇之者。自前大王王妃之陵,一山內定者多故也。求之神道,豈遠人情?山陵吉凶,若不懸隔,則莫若定於一山之內也。然上敎如此,臣等更當往審諸處,吉地書啓。」傳曰:「啓意亦當。」

4月27日

○癸巳,藥房提調沈通源等啓曰:「臣等伏聞,上體愆和,脾胃大傷,心熱浮動,龍顔瘦瘠,病候已著云,臣等不勝憫慮。伏念,聖上一身,宗社臣民之所寄托,何不自惜,固守喪禮,哀戚大過,以至於此乎?伏望,深思熟慮,節哀進膳,期於勿藥,不勝幸甚。」答曰:「初喪之中,氣不如常,理勢然也。然元氣則似安,豈不勉進御膳乎?啓意知道。」

○三公及尹漑、李浚慶問安。仍啓曰:「臣等伏聞,上候榮衛虛弱,脾胃傷敗,脈度頻數,病勢已兆,失此不治,其終甚難。伏願,十分聖量,俯從權制,以致蘇復,期於終孝。」答曰:「觀此啓意,予心不寧。方在哀疚之中,雖暫不如常,然元氣則似安。且雖素食,不至於厭。今豈從權乎?不允。」三公等再啓曰:「殿下一身,宗社所寄,臣民所戴。不可不自愛惜,徑情固執,如匹夫之守喪也。頃日伏承大行大妃遺敎:『主上元氣本弱,不能久素,卿等保護安全之。』非徒臣等之親覩,聖上亦已覽也。伏聞祖宗朝故事,例於卒哭前從權,以期調保,而如以爲未安而拒之,必至於難救之地。伏望上遵祖宗故例,次念慈聖遺敎,下軫臣民憫迫之情,勉從權宜。」答曰:「卿等以遺敎啓之,不勝哀痛之至。慈聖雖念予氣素弱,以予罔極之情,欲行三年之素,豈於初喪從權乎?予心未安,不允。」

○日暈。兩珥。

4月28日

○甲午,大臣及六卿問安後,仍請從權。再啓,不允。

4月29日

○乙未,政院啓曰:「臣等伏聞內醫之言,玉體極爲羸毁。非但六脈不和,脾胃尤傷云。伏願別加調護,勉强進膳。且調護之方,不但在於藥餌,當以保養心氣爲先。近觀各司公事,倍前雜沓,而自上亦皆經覽,深恐益煩聖慮,以致勞傷也。自今以後,如喪葬備邊事及事大緊急公事外,其他各司不關之事,今姑酌宜出納,何如?」傳曰:「予豈不勉進膳,別加調護乎?予脾胃雖暫不和,元氣則安矣。且予素勤於聽政,豈以經覽公事,爲煩心氣乎?公事無滯而後,民冤伸而國事理矣。凡公事依前出納。」

○日暈,暈上有背。

五月

5月1日

○丙申朔,大臣等啓曰:「臣等將從權之意,累日啓請,而未蒙聽納。脈候愆和,想今必加前日,而自上不能自覺,直欲徑情而行,獨不念宗社之重乎?伏望,上遵祖宗之訓,更念遺敎之勤,勉從權制。」答曰:「卿等累日啓之,王大妃殿,亦下從權之旨,而予不從者,多有未安之意也。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凡爲人子者,當極盡其禮,勢不得已後,可以從權。予雖脾胃稍似不和,素以弱質,平居之時,尙或然矣。況今罔極之中,豈不如此乎?元氣尙安,身無痛處。殯殿方臨,新月纔始,以罔極之情,欲行三年,豈敢於初喪遽從權制乎?」大臣三啓,不允。

○諫院啓曰:「送終人道之大事,雖在凡人,必誠必信,使無少遺憾而後,乃安於孝子之心,故惟送死,可以當大事。今於大行大妃初喪之時,特命從大王例爲之者,欲以優厚之禮,報其功德之大,而非謂其以大王之章,用於內喪也。伏見《五禮儀》,大王則赤履,內喪則靑履,其服用之色,自有分別,不可混雜。故貞熹王妃之喪,雖用大王之例,履則用靑,載在儀軌。其不可紊雜,亦可見矣。殯殿都監,不能致察,誤以赤履造納于內。當此大事,殊無敦事誠信之意,其爲失禮,莫大於此。非徒今日之臣民有憾,不無後世之譏議。請殯殿都監都廳色郞廳,竝命先罷後推。」答曰:「蒼皇之際,未及詳察,竝推考。先罷事,不允。」

5月2日

○丁酉,大臣六卿等請從權,答曰:「予欲三年之喪,朝廷援據前例及大行大妃遺敎,固請不已。王大妃亦親臨懇勸,不得已勉從矣。」

5月8日

○癸卯,以尹玉爲工曹參判,李鐸〈不畏權勢,居家簡素。平居談笑,雖似無稜,及論國事,有剛毅不搖之志。〉爲司憲府大司憲,朴淳〈性剛直簡古,不畏强禦。且有文翰之才,能綴詩賦,稱時第一。平居於家,如聞權戚家不義之事,則慷歎不已,至發辭色。聞人之善,則其心好之。雖微賤之人,起敬如賓。士林以爲賢。〉爲司諫院大司諫,李訒爲執義,李邃爲司諫,金億齡、李墍爲掌令,河晋寶、鄭淹爲持平,權德輿爲獻納,任壽臣朴希立爲正言,柳㙉爲弘文館應敎。

5月11日

○丙午,弘文館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箚曰:

伏以,人君之處心行事,一出於光明正大,而無曖昧偏係之失,然後衆心洽,而國脈固。倘或一念失正,係於偏私,則發號之際,必失光明之體,接言之時,必著訑訑之色。上下不孚,紀綱墜地,終至於塞言路、失人心,而國非其國矣。豈不大可畏哉?臣等濫侍近密,旣非一日,固知殿下之德,已造於淸明無累之域,而考其處事之跡,則有未洽於衆情者多矣。公論不可抑;而反或拒之,衆憤不可遏;而反或沮之。百源誤國之罪,合置重典,而只因姑息之遺敎,遽有移配之命。賊雨通天之罪,死有餘辜,而不信中外之公言,每示曲護之意。言官之爭,將公論也;而天聽邈然,韋布之疏,爲國賊也;而嚴辭屢加。自古以來,安有違公論、拂群情,而能保其國者乎?有司粟帛之儲,所以備國用也,而私入內需,散之於供佛之地。以國君私內儲,尙爲政治之累,況以爲供佛之用乎?審擇山陵,所當責成於宰臣,而私遣左流,先卜其兆,〈時命宦寺率相地僧,往審諸山,先卜其吉凶,故有某山某丘幷審之命。〉縱曳邪誕之徒徙,蠱惑人心,已爲不可,況以荒怪之說,使與於國家大事乎?一國方論賊雨之罪,而檜巖之僧,非徒略無忌憚,挾勢縱兇,至於群劫村閭,戕殺人命,豈無釀成而然也?殿下之處心;未免偏係之私,殿下之行事;有乖正大之義,故公論鬱抑,而朝廷無所恃,紀綱板蕩,而奸兇無所懲,未知國事之終何如也。況今變異荐見,一夜地震,京外皆然。地柝水湧,〈平安道祥原郡,岩石墮落,田中拆成坎穴,穴中紅水湧出。〉前古罕聞。天之譴告,豈無所以?伏願殿下三思焉「

答曰:」觀此箚辭,正中時弊。此皆予不敏而然也,而況今値罔極之變,心神不寧,計慮豈盡當理?百源移配事,予重遺敎,不得已也。普雨不可治之意,予已盡諭。不須答矣。有司粟帛,移用於內需,自古爲之。散之於供佛之用,則予未知也。擇審山陵,非不責成於宰相也。雖幸廣卜吉凶,豈用荒怪之術乎?檜巖僧事,自有該官推治,是豈釀成而然也?予以否德,叨承丕緖,雖日新兢惕,變異疊現,徒切自責而已。「

5月13日

○戊申,領議政尹元衡、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當初通源先出議,喩于元衡,元衡曰不可。通源再喩强之,元衡不得已而來。〉啓曰:「普雨滔天之罪,極矣。兩司之啓、玉堂之箚、韋布之疏,擧義請誅,已過旬朔。此乃忠君憂國之至誠,不能自己者也。天聽邈然,物情尤激,一國公論,不可沮遏,請快從公論,以洩輿憤。」答曰:「普雨不可治之意,近日於兩司玉堂儒生之答,盡諭之矣,不允。」元衡等再啓。答曰:「予非惜一僧也。大行大妃,不爲齋沐,而以久爲齋沐論執,予爲未安,不卽快從矣。兩司儒生,仍論不已,卿等今又來啓,予在罔極之中,決不可重治也。普雨削奪僧職,使不接跡於近京寺刹,以示責罰之意。」

○諫院啓曰:「銓曹郞官,任參六典,其責甚重,苟或循私,妨政亦大。頃者,本曹爲都監都廳之未資窮者〈弘文館副應敎尹斗壽、司僕寺正沈義謙〉授加增秩。此非循常例授之比,前例有都監事畢之後,則或有賞加陞貂者,故爲此汲汲出加。是逆探恩命,獨無未安於其心乎?徒知要媚爲人之是急,不顧物議之可憚,觀此一節,其於操筆注擬,任情廢公,亦可知矣。請銓曹色郞廳〈正郞安宗道、佐郞李齊閔。〉罷職。」答曰:「色郞廳推考。不可至於罷職,故不允。」後累日論啓,從之。

○日暈。

5月15日

○庚戌,憲府啓曰:「賊僧普雨罪通天地,臺諫交章,韋布抗疏,至於大臣反覆懇請者,誠以賊雨惡極罪大,不可一日容於覆載之間,必回天聽而後已。削去僧職,何有於誅惡,而政院捧承傳,汲汲然如恐不及,有若已定之事,致誤重大,機關所係非輕。請色承旨罷職,都承旨遞差。〈當初削職之命,下于大臣,大臣以卽捧承傳之意,諭于啓賢,故啓賢從之。任敷奏復逆之責者,不揆事例,而妄從大臣之言,烏得無罪。」〉答曰:「政院旣承削職之命,則卽捧承傳,予未知其非也,只推考。」

○夜流星,出心星下,入坤方。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白。

5月16日

○辛亥,日暈。

5月17日

○壬子,日暈。

5月19日

○甲寅,藥房提調等問安。仍啓曰:「臣等伏聞,自上泄瀉頻數,不勝憫慮。此必初喪,脾胃極傷,水穀不化,加以萬機煩惱,上熱下冷,此證之所由發也。伏望,權廢哭臨,移御殯殿隔遠之堂,排遺萬慮,十分調攝。」答曰:「近因日候不調,暑熱漸盛。今日忽得腹痛,仍作痢疾,度數似數。然服藥調治,則自當安矣。權廢哭臨,移居隔遠之堂,則予心未安矣。不允。」再啓,答曰:「勉從。」

5月20日

○乙卯,大司憲李鐸、大司諫朴淳等上箚曰:

伏以,賊僧普雨,罪通天地,憤極人神。此臣等所以連月請誅而不知止者也。但念,自上方在哀疚之中,玉體屢見愆和,臣等雖急於除兇,而深恐聖慮之煩勞,憂懼悶迫之情,亦爲罔極,故憫默姑退。以竢後日,而且循聖上誅戮非時之敎。伏願殿下,勿以臣等姑停,釋此妖賊之罪,以累光明之治,不勝幸甚。〈時上累日未寧,群臣憂懼,臺諫不得已停之。是日,兩司一會于中學,儒生聞之,以爲合司論啓,皆有喜色。及見此箚,相顧失色,莫不慨嘆。且宗親及內禁衛等,方欲上疏,見此箚,皆中止。土氣以此尤爲憤激。〉

答曰:「知道。」

○開城留守愼希復〈希復,以潛邸師傅,筮仕至錦山郡守,恩眷甚隆。晩登龍榜,八九年間,官一二品,交通宮掖,凡所欲爲,無不內達。其觀察西海,巡行列邑,務行干請,畏怯小盜,苟且譴免。至是守開城,曲從子女之言,公然納賂。受宰相陰囑,使無辜之民,破家棄土,遠徙邊地。納山僧請托,創立佛寺,增置住持,反擠章甫之言不可者,至使困辱。士林莫不鄙斥。〉病狀入啓。傳曰:「觀卿狀辭,卿患疾勢難在任,故命遞矣。卿其知悉事,回諭。」

○傳于政院曰:「予觀京圻監司啓本。〈監司兪絳啓本云:『檜巖寺住持僧信默,與僧性泂等,捉致白丁等于沙門外,結縛亂打,鼻孔注水,至折足脛。〉僧俗相鬪,別無殞命,而住持非親打之事,不必刑推。令禮曹遞其任。性泂亦不須刑推,以鬪歐照決。其餘僧人,幷放送可也。此意言于該曹。」

○慶尙道榮川雷雨雹。

5月21日

○丙辰,以南宮忱〈性貪婪。前爲開城留守,日以掊克爲事。府民怨之,號爲烏木留守。〉爲刑曹參判,沈守慶爲開城府留守,閔時中爲弘文館副校理,朴應男爲兵曹參議。

○日暈。

5月22日

○丁巳,全羅道潭陽,雨雹。

5月23日

○戊午,日暈。

5月26日

○辛酉,楊州居生員李思淵等,〈五十餘人。〉亦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5月27日

○壬戌,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予氣稍異於前日泄瀉之時,而但因日候不調,氣或不安矣。勿爲問安。

5月28日

○癸亥,開城府生員吳彦仁等,〈四十人。〉亦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忠義衛尹義孫等〈三百二十二人。〉亦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5月29日

○甲子,成均館儒生等謁聖後,空館出去。同知成均事金貴榮啓之。傳曰:「此事極爲駭愕。諸生徒懷憤激,不念大義,可乎?卿其卽招疏頭掌議儒生,速令就館。」〈史臣曰:「空館非古也。近世多有之,亦出於衰世之意。是時,臺諫亦請誅雨,公論已在朝廷,恐非諸生越俎而代之也。然朝廷方以上心方深哀疚請之,不得如意,或有回護方便之失,而諸生徑情直行,內自京師外至八方,韋布雲合,章疏之上,無慮千百。普雨之終至竄死,未必不由此也。」〉 ○以南宮忱爲咸鏡道觀察使,李澤爲刑曹參判,洪天民爲成均館大司成,任呂爲承政院同副承旨,李山海爲吏曹佐郞。

5月30日

○乙丑,同知成均館事金貴榮啓曰:「儒生等承命,到冸水外,臣將昨日傳敎,勸使就館。答曰:『臣等將普雨之罪,陳疏踰月,天聽邈然。不可冒處賢關,更耗國廩。相與謁聖,退處于外,義不可就館。』云。臣更以就館之意,反覆諭之,則答曰:『許多儒生議定而退,雖疏頭掌議,不敢自爲去就。』云。臣以事勢觀之,儒生居館,故有堂長掌議之統領。今旣拜辭聖殿而去,自謂在野之散民,誰肯就掌議堂長而議論?爲掌議堂長之人,亦豈敢自謂有任,而家到戶說,以勸就也?大抵,國人之痛憤於賊僧久矣。廷論之姑停,非爲止此而可已;儒生之固爭,非爲私憤而乃爾也。廣占窟穴者,何關於近京之居,僭濫無忌者,何關於空名之號,而乃以不接近刹、削奪僧職,薄示譴責,此乃物情之愈激也。苟不採答群情,則國事騷擾,恐無安定之時也。答曰:」卿與知館事及禮曹堂上,同往冸宮,勉諭就館。「

○摠護使沈通源啓曰:「新陵點穴處,斬草破土,則正穴下端,石根盤礴,勢難盡拔,故敢啓。」答曰:「摠護使之任,極爲關重,誤定山陵,則不可徒諉於相地官也。自古摠護使,皆是大臣,而或有未盡之事。靖陵摠護使〈初以安玹爲之,玹卒,以李浚慶爲之。〉予意以爲未便也。停役事,速諭于山陵都監。且軍塲里〈地名。〉東岡,若有好處,移定正穴何如?」領議政尹元衡、摠護使沈通源啓曰:「臣等伏承傳敎,不勝戰慄之至。定山重事,豈敢輕忽。正穴有石,臣等亦爲憫慮,東岡則山體殘弱,今方擇定之時,不可用此枝葉之隴也。前日所審長湍及大方洞〈地名,在都城東十里。〉皆好。但長湍極遠,大方洞便近,自上量定何如?」答曰:「人子之心,皇妣陵寢,豈不欲定於近地?但遷陵而後,國無吉事,今定新陵,當不計遠近,只擇極吉之地,而用之。予似聞中廟朝,以大方洞爲無後之地云。卿等與相地官,詳悉質正,俾無後悔。」尹元衡等啓曰:「今此山陵,欲得吉地,上下之情,豈有異哉?但地理之說,渺茫難知,吉凶之理,亦難測識。無後之說,問于術官,皆曰:『未詳。』臣等伏見,金士淸〈葬在大方洞。〉子孫甚多,比於金英烈,〈葬在長湍。〉子孫則大有逕庭。以此觀之,無後之說,似難取信。然自上致疑於此說,臣等不敢强請。請自上量定。」答曰:「予識卿等之意,因見金士淸子孫之蕃盛,其說不可信也。大方洞無妨,正穴斯速審定。」

史臣曰:「風水之說,乃後世術家不經之言也。自古帝王,豈擇其陵寢,而使後嗣蕃盛也?其所以後嗣之不蕃,亦豈不擇吉地,而使之然哉?上自喪儲副以後,春宮久虛,日夜以後嗣爲念,故言語之間,不覺風水之爲妖誕,乃有擇吉之敎,是雖出於情念之切迫,亦非人主之所當言也。」

史臣曰:「爲葬人而拔人塚,人理之所不忍。我朝惑於風水,爲此不祥之擧。如有聖君賢相,克排邪說,別卜宅兆,或附葬先陵之側,亦豈非壽國脈延子姓之一助也?大明諸皇陵,皆卜一山之內,高皇高世之見,貽謀之良,誠可爲後世法也。文定之遷靖陵,實爲身後同塋之計,而厥後禍患重仍,人皆以爲遷陵之報。上亦以爲然。至是更卜新陵同塋之計,終未得遂,豈非天乎?所可痛者,靖陵二十年安厝之魂,無故遷動,孝陵願葬親側之志,竟歸於虛。伏想,兩聖潛悲暗淚於九泉之下,文定之罪,至此極矣。」

六月

6月1日

○丙寅朔,知成均館事洪暹、同知事金貴榮、禮曹參判李楗啓曰:「臣等今朝俱往泮宮,聖殿俱鎖,兩齋寂然,悄無人聲,所見可駭。卽招疏頭掌議儒生,欲親諭傳敎之意,則皆立泮水外,不肯入來。令書吏再三開慰,聽之邈然。出遣掌務官,反覆敦諭,答曰:『陳疏踰月,竟未回天,義不可坐耗國廩。旣已拜辭宣聖而出,義難就館。』臣等又諭曰:『通議于在家儒生,須速就館可也。』答曰:『當初會議之時,指爲疏頭掌議以爲公事矣。今則散退各處,無復管攝。生等三人,以當初擧名之,故雖不得不來,勢難家到而請之。必不以生等之言而來就。』云。諸生疏請,出於忠愛,憤無所洩,情不能已。臣等奉命往諭,猶不得使諸生就館,至爲惶恐。」答曰:「觀此啓辭,予心不寧。卿等亦有子弟,何不體予意,勸勉就館乎?諸生忠憤雖激,不念君命。未知此習何如也。予方不平之時,大學寂然,恐非安保君心之意也。一日空館,尙爲駭愕,況至累日乎?明日,知館事必往山陵,同知及禮曹參判,更往反覆敦諭,期於就館。禮房承旨,同往勉諭。」

○以尹春年爲禮曹判書,李仲虎爲弘文館校理。

6月2日

○丁卯,遣承旨往成均館,與知館事等,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3日

○戊辰,遣承旨往成均館,與知館事等,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4日

○己巳,三公及六曹堂上,以議文定王妃陵號事,會于賓廳。定號曰泰陵。

○傳于大臣等曰:「儒生空館,雖平時,尙爲駭愕,況今亮陰之中、哀疚之時乎?君意堅定,則豈以空館有得請之理乎?儒生忠憤雖激,亦豈不從君命乎?大臣、禮曹同議,使速就館。且宰相孰無子弟乎?其各勸諭就館。」大臣等回啓曰:「空館事,臣等亦爲未安。今日尹春年、金貴榮往泮宮,以上敎之意與朝廷之議,反覆敦諭,使之就館。宰相有子弟者,亦令勸諭就館。」

○三公及六曹堂上,同議啓曰:「靖陵及泰陵吉凶祭竝行事,臣考光陵、《貞熹王妃儀軌》,則陵在一洞之裏,故吉凶祭竝行矣。今則靖陵、泰陵相距甚遠,吉凶之祭,分行於兩陵,似爲未安。揆之人情,雖似可祭,考之禮文,參之前例,則不爲竝祭便當。」答曰:「依議爲之。」

○尹春年、金貴榮啓曰:「臣等將傳敎之意,往泮宮,勉諭諸生。答曰:『空館之事,出於憫迫不得已之至情,非有他意於其間。館學之士無慮千有餘人,旣已散盡。非臣等一二人所可招集而就館。』云。」傳曰:「諸生忠憤激切,疏上三十餘度,至於空館,一妖僧必自畏縮。今方亮陰之中,何敢欲誅人命乎?予以涼德,不能盡君上之道,使下人不從予言,予甚愧焉。須思大義,斯速就館。明日禮曹參判及同知館事,又往勉諭。」

6月5日

○庚午,傳于政院曰:「守陵官柳潜子泰陵參奉柳自新追服事,〈以新陵之官,未及於初喪,故議服。〉議于該曹以啓。」禮曹啓曰:「泰陵參奉柳自新追服事,人議不一,自曹遽爲公事未安。何以爲之?敢稟。」傳曰:「議于三公、鈴平府院君、領府事以啓。」沈通源議:「聖念守陵官柳潜三年之間,疾病事故,未可謂必無。特命其子自新,拜其陵參奉,使之扶護而相資。此乃不世之恩數也。依李洪〈貞顯王后時,追服衰服者。〉前例,給衰服一件,未爲不可,人謂與李洪之事,不同者。以臣料之,似未然也。李洪由參奉,去素帽,而着布帽。自新以進士去素巾,而着布帽,則素帽素巾間不容髮,不可謂之不同也。今之班行,布服素服者參半相間,獨指布服者,爲服喪,而素服者不可謂服喪乎?其同蒙國喪一也,解素服着布衣,非越禮可驚之事,只隨時權變之一端也。」上從之。

○以吳祥爲成均館大司成,李齊閔爲弘文館校理,李仲虎爲司憲府執義。

○命同知成均館事及禮曹堂上,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8日

○癸酉,憲府啓曰:「安東府使李純亨〈往貪鄙詭慝,所行不正。曾爲永興府使,阿諂監司柳辰仝爲啓善政,至陞嘉善。其爲人,不足道矣。〉以斯文出身之人,職至二品,非他庸常守令之比,而赴任之後,是非不明,政令顚倒,以學校勸奬爲何事,儒生被打於緇徒。此千古所無之變,聞者莫不驚愕,而推詰之際,必以僧人所供,一一爲據,反以儒生所訴,皆爲不實。至於坐僧人於席上,而相對款語,立儒生於庭下,而嚴加慢罵,其意以內願堂僧人捉致,爲大驚駭,乃以儒生,爲不識時變甚,可護異類,排抑儒生甚矣。處心行事,有同無識之人,物論鄙之。不可一日在職請罷。」〈當是時,八道之寺,皆加以內願堂之號,住刹之住,勢同社鼠,人不敢犯,而自上亦加護恤,緇流有罪,輒施恩典。權臣如尹元衡者,在下,而諂佛敬奉,故雖普雨之元兇,其被竄而南也,沿道守令,祗待恐後,至有與之對飯,若是者,何哉?以爲見忤於僧,則得罪於時君與時相故也。然純亨位列二品,年過中壽,而所爲若是,鄙夫患失之心,無所不至,信夫!〉答曰:「如啓。」

○命大司成及禮曹堂上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9日

○甲戌,諫院啓曰:「咸鏡監司南宮忱,前膺方面,到處不謹,圖利營私,見鄙物議,不可以如此之人更授安撫黜陟之重。請命遞其職。勿論爵秩之崇,別爲擇遣,以寬北顧之憂。」答曰:「如啓。」

○命同知成均館事及大司成往成均館,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日暈。

6月10日

○乙亥,傳曰:「今觀開城府留守狀啓,予甚駭愕。妖僧普雨,誅戮何難。但誅普雨,則必致聖靈不寧,大失人子之道,故不得從儒生之請矣。何至於空館乎?速令就館事,回諭于留守。

○遣承旨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以洪曇爲咸鏡道觀察使,金秀文爲漢城府判尹。

6月11日

○丙子,命知成均館事等,往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兵曹啓曰:「普雨本以蠧國之賊,罪大惡極,兩司交章論啓,京外韋布,伏闕抗疏尙未蒙允,今方空館。爲普雨者,固當惴慄屛跡之不暇,而略無畏忌,至奪驛馬而濫騎,〈江原道觀察使魚季瑄狀啓云:『普雨潛隱于寒溪山雪岳寺,有一僧自外急到密告,雨卽逃走,到含春驛,奪騎鋪馬而去,濫騎緣由,時方推問驛卒。』云云。〉有同公行,其爲無朝廷、蔑王法縱恣之狀,至此益著。雖在凡人,濫騎罪犯非輕,況是緇髡濫騎,前古所無。監司不卽囚禁,只推馬主,顚倒毁法,莫此爲甚。請普雨拿致禁府,依律定罪。本道監司推考。」傳曰:「普雨本以蠧國之賊,當群情憤鬱之際,略無畏忌,至騎驛馬,有同公行,此前古所無之事,極爲駭愕。江原道可疑處,速先行移捕獲後,府羅將發遣謫黜遐方事,言于義禁府。監司推考,如啓。」

6月12日

○丁丑,遣承旨諭諸生曰:「王言丁寧,師諭亦切,而聽之邈然,不卽就館,似乖學古知禮、事君事長之義。況今賊僧已黜遐方,其速就館。」諸生辭不就。

○憲府啓曰:「普雨罪大惡極,不誅,則人心之憤,無時可洩。第以自上,方在亮陰之中,多有未安之意,故朝廷上下悶默姑退,而一國之人,腐心切齒,未嘗頃刻忘也。雨以陰慝之賊,縱恣無忌,至於奪騎驛馬,而橫行,是豈不以朝廷言之、多士爭之,而自上寬饒至此,則自此之後,皆不足畏而然也?該曹旣以無朝廷、蔑王法啓之,謫黜遐方,固非其律。請拿致禁府,山陵事畢後,嚴鞫定罪。且江原道觀察使魚季瑄,旣知普雨之罪大惡極,而至報濫騎之事,則所當登時捕捉,先囚後聞可也,而只以推問驛卒塞責,殊失專制方面之責。不可在職,請罷。」答曰:「普雨不識事體,無異禽獸。何必拿囚於禁府乎?或有不推而定罪之時,故不允。魚季瑄,不須罷職,故不允。」諫院亦啓,不允。久啓不允,只竄濟州。

6月13日

○戊寅,遣承旨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日暈

6月14日

○己卯,遣承旨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15日

○庚辰,遣承旨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以鄭淹爲司憲府持平,韓孝友爲司諫院獻納,李訒、李齊閔爲弘文館校理,金命元、辛應時爲修撰。

○日暈。

○平安道祥原雨雹。

6月16日

○辛巳,遣承旨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17日

○壬午,命大司成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18日

○癸未,命大司成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19日

○甲申,命大司成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傳曰:「今觀平安監司狀啓,〈狀曰:『都會儒生等,聞大學儒生空館,以爲同是儒生,義不可徒費國廩,各還其家。反覆開諭,頓無復聚之意。此雖出於慷慨,自祖宗朝未聞之事。以此儒生等,多有乖戾之事,雖曰由於普雨亦皆出於矯激之弊。小臣無狀,不能訓迪,至爲惶恐。』云。時宗榮使一儒生,諭諸生以不可散之意,諸生怒曰:『汝與吾輩同業,而不與之同去,又謟官府,以利誘我耶?』撻而擯之。所謂乖戾之事,指此也。〉可謂駭愕。鄕儒非如大學儒生,固不可散去,而儒生又多乖戾之事云,未審指何事也。是乃人心異古之所致,勿爲惶恐事,回諭于監司。」

○日暈。

6月20日

○乙酉,命大司成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21日

○丙戌,吳祥、金貴榮啓曰:「臣等招宰相子弟洪仁憲〈承旨仁慶同生弟。〉任榮老。〈左尹任說子。〉宋應浻〈德恩君麒壽子。〉尹覃休〈鈴平府院君尹漑孫。〉趙擴〈左參贊彦秀子。〉沈忠謙〈靑陵院君沈鋼子。〉來到,以昨日傳敎之辭勉諭。答曰:『當初空館,出於衆情之憫迫,而衆情久而愈鬱,則臣等勢難就館,故未副反覆之諭。』云。」傳曰:「空館將至一朔,而儒生專不聽敎,何其膠柱之甚耶?自上普雨之罪,已命謫黜,此罰不可謂之輕。强欲誅戮,則決不可從也。須速就館事,明日更加勉諭。」

6月22日

○丁亥,大司成等承命,往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以金億齡爲弘文館校理,安宗道爲司憲府掌令,權克禮爲司諫院正言。

6月23日

○戌子,命大司成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24日

○己丑,命大司成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25日

○庚寅,流普雨于濟州。〈禁府以杖一百流三千里犯,流全家律啓之。命杖贖全家律改付標。〉 ○命大司成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26日

○辛卯,命大司成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27日

○壬辰,命大司成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28日

○癸巳,命大司成往成均館,勉諭諸生就館。諸生辭不就。

6月29日

○甲午,金貴榮等啓曰:「今日疏頭、掌議及所招儒生二十四人,會于安東京邸,其中十五人,罷來于館。問之,則答曰:『生等往會于公處,而宰相子弟,嘗來聽傳敎者外,他館儒生只七八人來到。不可與數小之人,論其可否,故未卽就館矣。然明日,又於空處齋會更議。』云云。」傳曰:「空館甚久,予意不寧。明日諸生更議後,來啓。」

○淸洪道報恩有女人雷震死。平安道江界有男人雷震死。

秋七月

7月1日

○乙未朔,吳祥啓曰:「今日疏頭、掌議儒生等,來言曰:『生等承師長之諭會議,則皆以就館爲可矣。然當初空館之時,則多至千餘,而今之會者,只四十餘人。不可謂之廣議。明日更於碧松亭會議就館。』云。」傳曰:「知道。」

7月2日

○丙申,金貴榮啓曰:「今日生員進士六十人,寄齋十二人,謁聖就館後來言曰:『生等欲討賊雨之罪,以復君親之讎,而微誠莫白,天聽不回,空館之擧,出於憫迫之情,而聖敎懇惻,開諭備至,每曰:『殯殿方臨,誅戮非時。』生等固知聖意之所在,而且至于今,山陵臨迫,哭送大禮,臣子所不可廢者,故敢冒苟且之失,姑循就館之命。』云。」傳曰:「予方在罔極之中,亦慮空館之久,心常不寧。今儒生就館,予心安矣。

7月3日

○丁酉,傳曰:「近來凶荒太甚,今年又有山陵大役,民甚困窮,別蠲京畿田租。」

7月6日

○庚子,禮曹啓曰:「自初虞至卒哭,凡八祭。考前例,則或有一二祭親行之時,或有一不親臨之時,親臨則其間磨鍊事目甚多,故敢稟。」傳曰:「予以罔極之誠,豈拘前例。但予有上熱證,艱保弱質,欲從一二祭親行之例。」

7月7日

○辛丑,政院啓曰:「今者王大妃移御于桂山君家,〈時王大妃未寧,故移御于此。〉閭閻之中,面勢淺露,修理諸事,所當堅固措置。」傳曰:『如啓。』

7月11日

○乙巳,三公及東西班二品以上問安後,仍啓曰:「近年以來,上候虛弱,頻致愆和。自遭罔極之變,傷痛過度,益至毁憊,臣等不勝憫慮。大禮臨迫,極盡喪禮,雖曰誠孝之道,若至於不能堪支,則亦有權變之擧。犯冒夜露,出外祗迎,必致傷候。內庭哭送,似不違禮。且返虞祗迎及及虞祭、卒哭之祭,若皆親行,勢所難爲。請量氣度勢,或停或攝,保護聖躬,以副宗社臣民之望。」答曰:「予氣素弱,未免頻恙,而況罔極之中乎?朝廷俱會問安,予心未寧,祗送大禮,豈有行於內庭之理乎?返虞等禮,予氣尙堪行矣。不允。」領議政尹元衡等再啓曰:「喪禮雖重,上體康寧而後,可以行矣。今者徒以聖情之發,不念氣力之難支,冒疾强行,一國臣民,咸以爲憫。請仰念宗社之重,以副臣民之懇。」答曰:「大禮行於內庭,極爲未安,故竝不允。」元衡等三啓曰:「自上留難至再,臣等支離更啓,極知惶恐。但念殿下一身,宗社生民所係,豈不重哉?請俯從臣民之望。」答曰:「予心雖未安,卿等爲宗社,如是懇請,祗送,則可於內庭爲之,返虞時祗迎,則不可廢也。初虞等祭,予尙堪行,然當臨時量氣處之。」

○日暈。

7月12日

○丙午,傳于政院曰:「大禮已迫,雨勢不止,予甚憫慮。聖靈安於殯殿,而冒雨發引,若留駐於普濟院,則似爲未安。今欲退擇吉日,而吉日若至九十月聞,則將至於六七朔,亦乖於五月而葬之禮,予未知何爲也。速遣史官,收議于大臣以啓。」政院回啓曰:「大禮臨迫,雨勢如此,而今承上敎,臣等亦甚憫慮。非有不得已之事,則五月而葬,禮也。今已啓殯,發引時至停否,收議之間,時若已過,進退亦難。考之前例,貞熹王妃時,雖連日大雨,橋梁漂流,亦且行之。且古語有喪事,卽遠有進無退,是在聖斷。」傳曰:「啓意近理。但予於人子之情,未安,故欲議之矣。下情如此,貞熹王后發引時,亦連日大雨云。勿爲收議。」

○禮曹啓曰:「發引之時,百官步從,過路祭後乘馬,禮也,而泥濘之地,俱雨備步從實難。令百官騎馬侍衛似當。」傳曰:「都城內百官騎馬侍從,似開新例。分遣史官,收議于大臣。」

○領議政尹元衡議:「百官步從,禮之大者。創開乘馬之例,果爲未安。」上從之。

7月13日

○丁未,子時發引。〈上以疾不能出門外,只具衰絰,哭送于殯殿之東庭。我朝禮文,若自上不會葬,則立主時必以三公爲獻官,上行禮典。時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在山陵,不復考禮,使吏曹差參贊爲獻官,識者尤其變禮。二十八日卒哭,自上及百官,皆着黑,高識者恨其從吉之速。蓋我朝喪禮,雖不盡合三代之制,若比中國,則頗詳密。漢高以來,所未有也。卒哭前,上下皆着衰服。卒哭後視事時,權着白衣烏紗帽黑角帶。燕居時,着白衣白笠。凡干喪事,衰服,此祖宗法制也。成宗朝,議者以爲,旣着烏紗帽,則笠亦當黑,于時無有據禮爭之者,遂於卒哭後着黑笠。中廟賓天,柳灌爲摠護使,建議曰:「衰服尙未脫,而遽着黑笠,旣乖禮意,且非祖宗之制。」遂定白笠之制。及柳灌等被禍,議者曰:「白笠非古制,乃柳灌所制。」遂着黑笠。文定初喪,禮官依《五禮儀》定白笠之制。尹元衡見儀註曰:「白笠乃柳灌所建之議,今不可遵用。」大臣皆從元衡之言,遂政儀註。朝臣知其非,莫敢言。〉

7月14日

○戊申,領議政尹元衡、藥房提調元混啓曰:「伏聞,聖候乍寒乍熱,諸登竝發云,不勝憫慮。明日虞祭,請勿親行,十分調攝。」答曰:「予因日候不調,暫有鼻齈之氣而已。大禮固不可廢也。不允。」

○元衡等再啓曰:「殿下一身,宗社臣民所係,祗迎虞祭兩禮,一時竝行,則玉體必至於益愆。請勿留難,命停親行。」答曰:「予豈不量氣乎?不允。」

○政院啓曰:「臣等伏聞,玉體瘦瘠,元氣虛弱,衆證俱發云,不勝悶慮。此非尋常偶然之疾,少有勞動,必至重傷。今此祗迎親祭等事,一時竝行,早朝出外,哭迎之際,勞傷已多。未幾行祭,其間陞降奠獻節次又多,雖平常之時,固當量宜行之,況愆和有素,諸證方深之日乎?今雖姑停,此後當行之禮,尙多有之。伏望上念大行遺敎,俯從群下至情,參酌行之何如?」傳曰:「凡調病之道,安心爲上。昨日內庭哭送,已涉失禮,心甚未安。況返虞祗迎,其可不行乎?予暫存鼻齈之氣而已。豈至於不得行禮乎?出外哭送,別無勞傷,祭禮節次,亦尙堪行。政院愛君而啓之,予非不念,然不親行大禮,則反有妨於調攝之道也。不允。」

7月15日

○己酉,返虞。上步出肅章門外,祇迎。〈天顔瘦瘠,兩眼皆浮。臣僚仰瞻,莫不有憂色。〉 ○上親行初虞祭。

○傳于大臣等曰:「予以弱質,勉强行禮。今日亞終獻行禮時,雖不甚久,而腰脚似痛,不得定立,艱難行之矣。且予平時每欲議之,而近年無太廟親享之禮,故姑未發言。今者文德殿亦有虞祭,若立行,則恐難支也。凡干親享時,予難久立,尋常悶慮。若從權跪行,則何如?從便行之,似爲未安,然身心不安,則誠敬亦必未盡,故不得已議之矣。」大臣等回啓曰:「中原以立爲禮,我國則無立行之禮。至於祭時,立而行之,如太廟,則室數太多,雖在臣僚,尙不能堪,況至尊生長深宮,未嘗閑習立禮,其何能堪乎?臣等常懷未安之意,今承上敎至當。令禮宮隨後磨鍊以啓。」傳曰:「知道。」

7月16日

○庚戌,傳曰:「今觀全羅監司書狀〈扶安儒生黃景龍等數人,讀書崇林寺。僧人道澄來言曰:『光廟朝』八大君俱在,故無有闢佛者。雖或有之,輒置重典。人皆畏戢,無復有上疏者。今則東宮早卒,又無大君,主勢孤弱,故人皆輕議上疏。若誅一人以警,則當自畏戢。云云。〉極爲駭愕。僧人道澄、幼學黃景龍等,拿來推鞫。」

7月17日

○辛亥,右議政李蓂及東西班二品以上,問安于王大妃殿。仍啓曰:「伏覩自上傳敎之辭,王大妃脾胃大傷,元氣虛弱,臣等不勝驚慮之至。證候已至深重,則非藥弭可治。不得已速從權制,然後庶及調保。請亟從權,以慰臣民之望。」答曰:「予非宿病,近患病,故元氣似弱矣。前承傳敎,勸進肉膳,而予不從命。今又朝廷如是啓之,尤爲未安。不允。」

7月18日

○壬子,王大妃移御于桂山君家。

7月20日

○甲寅,憲府啓曰:「變定禮文,所繫非輕,若不深思孰講而處之,則其所改變者,雖便於一時,而不能無議於後日。臣等伏覩,去十五日,大臣處傳敎有曰:『初行大禮不得定立,至敎以太廟進饌之時尤不能支。』臣等謹按《五禮儀》,宗廟親祭時,設小次於廟之阼階東云。凡干親祭時,聖體難於久立,則如太廟進饌之時及初獻後,卽入小次,安定聖候,時至就位行禮,固無所妨。況家禮有尊長老病,退休於他處之文?以此見之,則自上權避小次,實合禮文。何必從權定跪而後,爲便當哉?至於獻官以下陪祭百官,變立爲跪,事甚苟簡。非徒大違於禮文,亦非自上下議之意也。請令禮官,更議大臣,商確以定。」答曰:「如啓。」

○禮曹啓曰:「凡祭跪禮當否,議于大臣,則自上入小次當矣。獻官以下跪禮,果如臺諫所啓,仍舊勿跪爲當。但太廟親享,行亞終獻時,則入小次禮也。今之所講跪禮,只在薦俎之間,蓋奠幣而薦俎,薦俎而後,行初獻禮,故爲時甚久,以跪爲難,而經入小次,則是未行初獻,而先爲退休也。比之跪禮,尤爲未安,從權定跪爲當。且太廟十室薦俎之久,甚於奠帑三獻之時。若加定薦俎官一人,以之分薦,則其間節次,不至甚遲,而在下亦無久立之患,誠敬可專矣。大臣之意如是,故敢啓。」傳曰:「知道。」

7月22日

○丙辰,日微暈。夜月暈。

7月23日

○丁巳,日微暈。

7月25日

○己未,行同知中樞府事愼希復卒。字養叔,少有才譽,頗結交知名士。上在潛邸,中廟令銓曹擇師傅。時成世昌爲判書,薦之。侍講最久。及卽位,恩眷甚隆,賜與不絶。癸丑,以錦山郡守中鄕解,首殿試將取士,命取四十餘人,雖製未入格,皆賜及第。蓋爲希復也。捷科以來,出入玉堂臺諫,不數年,馴致正卿,論者已有甘陵之譏。爲人質貌遲鈍,執滯不明,臨事朦然,不能剖決。嘗判京兆,吏抱案以進,無所可否,唯點頭而已。時人或比無星之稱焉。上以舊恩,時有密訪之事,,縱欲恣甚,心常在得,善乞於人,多行貪鄙之事。遣其子弟,墾田州縣,或與民約分,而後則專之。且抑買人家,歸以賤直,聞者唾之。癸亥,以右參贊,留守松都,斂民多端,鄙迹尤彰。士家有一怪石,乃花園〈麗季後苑。〉舊物也。自其祖先,秘玩而傳寶之。希復强而求玩,乘夜潛載而來。其主偵知,而遮截於中路,希復大怒,乃使打破焉。在府病重,旣已上辭,而又遣人中止持狀者,而持狀者乃從捷路,亟呈政院,人皆鄙笑。及其舁還,詈者載路。卒年六十。上命護其喪,特賜祭需。希復嘗遷葬其父,自以平生富貴,謂得風水龍虎之助,嘗以地理之說爲重。或言靖陵之遷,未必非此人縱臾也,唯在松都時,尹元衡家與府人相訟,謀奪其財,至脅以言,而終不聽。是則可矣。

7月28日

○壬戌,慶尙道安東居生員權審行等〈二百餘人。〉及全羅道南原居生員吳夢良〈二百人。〉上疏,請誅普雨。傳曰:「普雨已被遠竄,更無所爲之事。以此意下書于兩道監司,使諭諸生。」

7月29日

○癸亥,大臣等啓曰:「人主遭大恤,居廬於別堂。此雖喪禮之常,如有疾病,亦或有權變之道。昔者貞熹王妃之喪,成廟久處于寶敬堂。其時廷臣請還大內,蒙允,已有前例。今者殿下出居于麗輝堂淺薄之所,時値秋涼,風露易透,大妨調攝之候,臣等不勝悶慮。頃日王大妃殿,傳敎于臣等,使臣等啓請。伏望仰念王大妃之敎,俯從臣民之懇,移處內殿,任便調保。」答曰:「予於近日,有上熱證,然久調,則自當快安。喪禮至重,當遵古禮。中廟朝,晝則雖或有時出入於大內,而寢處則終居廬所。予當依此例爲之。豈有還大內之理乎?予所居廬,予豈不擇?雖麗輝堂,尙不妨也。不允。」大臣等至三請。答曰:「卿等累啓,予當觀氣候善處。」

○戶曹判書金鎧上疏。其略曰:「心爲一身之主,心安則氣安,心動則氣動。今當罔極之中,最先保養者,在於心氣;心氣之保,亦在於息思慮、淸精神、節飮食、調寒暖;寢興以時,起居隨便。大抵關心之事,一切屛去;百司細瑣之務,付諸有司;令三公冢宰,察而處之,自上只摠攬權綱而已。夫人臣之導君,必以宵衣旰食,日昃不遑爲戒者,是在平時勸勉之道。豈如今時保養聖體時論哉?」傳曰:「觀卿疏辭,出於愛君之誠,予用嘉焉。啓意常留念焉。」

○以申汝悰爲江原道觀察使,安方慶爲淸洪道觀察使,奇大升爲吏曹正郞,柳景深爲咸鏡北道節度使。

7月30日

○甲子,夜流星,出房星,入坤方天犬星。狀如鉢,尾長一二尺許,色赤。

八月

8月2日

○丙寅,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3日

○丁卯,大司憲李鐸、大司諫朴淳等啓曰:「領議政尹元衡托肺腑之親,據上台之位,專政擅命,竊弄神器,人主威權移在掌握,氣焰燻世,跋扈無忌,脅制君父,睥睨宮禁,無復人臣之禮。至於箝百僚之口,網一國之利,八道饋遺,百倍於封進;千官懍畏,實過於至尊,國家大小之事,必關白於此人而後,乃行,使殿下孤立於上,徒守虛器;搢紳重足於下,莫保朝夕;國勢岌岌,折入於私門。忠憤之士,莫不扼腕而流涕,痛君父之無權,憂宗社之將傾,而憫默不敢開口。唯待聖主之自悟,鬱悒度日,而元衡益自驕亢,積惡彌酷。其便私利己,削弱公室,擅張威福之狀,至老益甚。此皆由於恃功自肆,而終至於主弱而臣强、國衰而家盛也。姦究萬端,不可勝紀,姑以一二言之。以妾爲妻,春秋大戒,自古雖或有如此之擧,是皆帝王之所爲,而固非人臣所可忍行者也。元衡恣其意慾,掃滅名分,迫脅朝廷,欺罔天聰,至以其妾,陞爲夫人,敗毁王章,變易人紀,上不憚君父,下不畏萬世,唯知自適,餘皆不恤,自我國開創以來,未有人臣敢爲如此之事者也。且德興君之子,中廟之孫,敢以其妾之女議婚,夫以側室之女,嫁於士大夫,此翁主下嫁之禮,而元衡欲以此例自處,其設心行事,動輒自擬於宮禁。爲人臣所爲如此,而其有不陵偪君上者乎?當文定王后大漸之時,乃遣其妾,擅入大內,無異私家。三殿日親問安,內人羅列左右,而外臣小妾唐突直入,略無改憚。至於號令內醫,妄進雜藥,醫官及提調等,知其不合之藥,而不敢禁抑。雖古昔莽、卓之妻妾,未聞橫猾縱恣,至於如此也。原其所以,非一朝一夕之故。元衡平生不有君上,蔑視宮禁。其心所蓄,無非倨傲侮慢,故到今日,安於此事,而不知懼也。布列趨附之人於八道方鎭及列邑,舟運陸輸,絡繹其門。大廈十餘區,財貨珍玩,充溢其中。家富於有國、身侈於王者,而各邑則凋殘,邦本則日蹶。且於諸家供帳、什物、奴婢、飮食,嚴辦極備,皆如常所。寢食之處,惟意所往,米粟紅腐,賤如泥沙。以爲此物難於久儲,遂盡召鍮器之商,擧一市持名色之器,車載馬駄,雲集其門,以米相販,積如丘山。萬目所覩,無不唾鄙,而元衡自以爲得計,殊無愧恥之心。身爲首相,而敢行商賈之事,其辱國爲如何哉?多防海澤,又占良田於沿海及內地之邑,使官家給種,守令監農,而百姓皆爲耕墾之奴,一國逋逃,又萃於此。況稱爲伴力之人,其於八道,無邑不在,此實分國而自占也。縱其豪悍之奴,掠人之妻,奪人之田,至於恃勢殺人,無所不至,而守令不敢禁,朝廷不敢言,屍親不敢告,一國之人,震懾元衡,至於此極。宜乎主勢之日孤也!文定王后升遐之日,聞訃赴闕,所當擗踴號哭之不暇,而晏然喫飯,有若平時。又爲所親之人,請囑都監,以差監役等官。此何等之時,而其爲擧措,若是其舒泰也?又於大行入梓宮之時,亦入參見,他人則無不失聲慟哭,而元衡不下涕淚,但曰:『喪事宜速,至趣蓋棺。』其時觀者,無不駭愕。元衡之於文定王后,尊則國母,親則同氣,平生恩寵,可謂昊天罔極,而到此無哀慼之情,此小人心腸之薄,而偏於暴忍之所致。雖元衡,亦不自知其心之乃如此也。自上喪元嗣之後,傷心疚壞,微恙頻發,玉體未寧,中外臣僚莫不抱憂,而元衡未嘗一言及此。如問安等事,朝議先發,然後元衡旦隨例逐行,而居首相之位,一不身先百僚而爲之。未知此人之心,獨何以如此也。大抵自上臨御以來,宵衣旰食,勵精圖治,未聞有聲色遊畋,土木禱祀之過擧,而國勢日蹙,蒼生日困者,良由元衡雄據朝廷,脅以威福,恐以生殺,使大小之人皆觀其辭色意指,以爲向背俯仰,故殿下之政令敎化,不行於其間也。昔漢成帝覺王商等僭偪之罪,詔尙書奏孝文誅薄昭故事,當時天怒赫然,五候震懼,然卒不行法,故使漢家終罹其禍。此惡惡不能去之明驗也?請亟命竄謫,以杜厲階。」〈是日,兩司皆會于政院門外,袖中彈文,不納于政院,而直請承傳入啓。是雖機關重事,不可輕洩,而政院職掌出納,今乃不入政院,則喉舌之任,將復爲何事耶?爲積威所刼,處置失宜,是雖一時偶爾之事,後日其無藉口者乎?〉答曰:「觀此啓辭,不勝駭愕。以妾爲妻,則妾旣非賤人,故作其家母矣。德興議婚事,則雖曰妾子,曾已許通,故議之矣。文定未寧之時,妾來議藥事,則領相豈知之乎?家中細鎖之事,則領相必不得知。雖曰過失如此,國家當先計功,元勳大臣,豈有竄謫之理乎?雖平時進退,大臣非輕,況今予在哀疚之中乎?不允。」再啓,不允。「

○憲府啓曰:「司諫李蘧〈此元衡五寸姪女夫。媚事元衡,爲鷹犬而吹打,專藉其勢,故有是啓。〉有物議,請遞。」答曰:「如啓。」

○弘文館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箚曰:

自古小人之禍人國者,不一其轍,而常由於假寵爲勢,恃功自恣,及其志滿意得,富貴已極,則陰蓄朶頣之心,盛張震主之威,終至於不奪不厭,而國之亂亡隨之,可不怪哉?領議政尹元衡,本以凶邪貪濁憸狡儉毒之人,憑國舅之勢,藉衛社之勳,竊殿下之威福,以爲恩怨之地,聚四方之賂遺,以爲封殖之資,權傾人主,富埒王室。一國之人知有元衡,而不知有殿下,使殿下孤立於上,徒擁虛器者,積有年紀,而朝廷上下,莫敢誰何者,以其氣焰熏灼,而震疊之威,自足以箝人之口也。眷遇日隆,而爵位益崇,則跋扈之惡,老而愈甚,脅制君父之尊,干預宮禁之事,操縱伸縮,惟意所欲。其罔上之惡,亂政之罪,固不可枚數。官爵,朝廷之公器,而除目之下,類皆交賄之徒;刑獄,國家之象典,而出入之際,多以貨賂而免。八道徵輸,陸海相望;濱海沃壤,遍爲私占;郡邑之倉儲,板蕩殆盡。生民之膏血,浚剝無餘,邦本已瘁而不恤,國脈日削而莫救。方且廣置甲第,連亘街坊;珍財寶貨,在在充溢;縱其豪奴,刼奪田宅。甚至於掠人之妻,戕人之命,而監司守令,亦無如之何,則其縱恣之狀,擧此而亦可知矣。提管各司,視如一家,僕隷之屬,服役如奴。赴京譯官,公然指使,販貿唐物,有同商賈。至於視物價之低昻,而開市私門,利防納之倍蓰,而營爲己私。爲人臣者有一於此,足以亡人之國,而況小人之惡,皆兼而有之,則豈可一日容於朝廷之上,以釀他日無窮之禍哉?伏願,殿下亟從公論,以慰輿情。

答曰:「予於近日,有上熱證,而不易快差。方在未寧之中,今日見兩司所啓,心已驚駭。又見箚論,予氣尤爲未寧。元勳大臣所失,何至於此極乎?雖平時,不可輕動大臣,況今哀疚之中,憚駁大臣,恐非其時也。固不可竄謫,故不允。」

○以柳昌門爲全羅道觀察使,李訒爲司諫院司諫,李蘧爲成均館直講。

○夜流星,出奎星下,入東方天際。狀如梨,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8月4日

○戊辰,兩司請竄尹元衡。再啓,不允。弘文館亦上箚請竄尹元衡。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答曰:「普雨已定其罪,更無所爲之事。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5日

○己巳,兩司請竄尹元衡,三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尹元衡,再箚,不允。

○傳于政院曰:「海州牧使崔盖國、長連縣監李崑能察守令之任,愛民善政云。至爲可嘉,鄕表裏各一襲,賜給。」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6日

○庚午,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尹元衡,再箚,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7日

○辛未,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尹元衡,再箚,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8日

○壬申,兩司請竄尹元衡,三啓。答曰:「元勳竄謫,實關宗社,不可輕處。今遞首相,使之自愼可也。至於竄謫,則不允。」弘文館請竄尹元衡。再箚,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夜雷。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9日

○癸酉,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以災變辭職,不允。

○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率政府堂上及六曹判書,啓曰:「尹元衡專擅威福,國勢已至於不可救,此公論之不得不發也。自古爲人臣而若此,未有不傾覆邦家者也。耳目之官、論思之臣,交章積日,尙未蒙允,士氣沮喪,公論鬱抑。豈不寒心?爲國之道,若廢公論,何以維持?請亟從公論,以扶國脈。」答曰:「近日予在罔極之中,微恙頻煩,欲靜調保,而不意三司重駁前領相。予以爲駭怪,而卿等又助啓之,予心尤爲不寧。卿等與前領相,同朝已久,詳知其專擅威福乎?予則不敏,不知其至於專擅威福也。自古有大功之人,則終始優待,今若遽加不稱之名於元勳大臣。至於竄謫,則此亦國事日非矣。決不可從,故不允。」通源等四啓,不允。

○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尹元衡,再箚,不允。

○傳于政院曰:「去夜雷動,收聲之月,天變至此,予心未安。」都承旨朴啓賢等回啓曰:「雷電之變,發於收聲之月,此實陽剛失節,譴告非常。方今國勢,危而不安,公論,壅而不行,則自我民視之,天豈無所應?自上恐懼修省,益虔答天之誠,循公忘私、抑邪扶正,廓開言路,懋昭公道,使人心和平,國綱振肅,陰慝消而陽淑長,則轉災爲祥矣。」傳曰:「雷變豈以元勳而作乎?近來政院不思安君疾之道,不爲愼言,每搖君心,予未知果當也。」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日微暈。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8月10日

○甲戌,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尹元衡,再箚,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以具思孟爲弘文館校理。

○日暈。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8月11日

○乙亥,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尹元衡,再箚,不允。

○藝文館上箚曰:

「伏以尹元衡,本一奸邪陰忍人也。怙寵席權,稔惡日甚。數十年來,一國之人,重足側目,不敢戲談,而天佑宗祊,公論斯發。此實國家,幾危而再安,已否而復泰之秋也。中外臣民,莫不翹首跂足,咸仰殿下一兪之音,而猶且牢拒公論,不卽快斷者,殿下之心,不過曰:『元衡乃國家之勳臣。且文定之母弟也。予所以待之者如此其至,何敢負予,而專擅自恣哉?』噫!此元衡之所以箝制朝廷,而無復忌憚者也。不然,王莽爲漢室周公、司馬昭、韓伒冑,亦無負於魏宋,而何嘗有僭竊之患哉?元衡之惡,不旣僭乎?夫婦人倫之始也,而放黜其妻,以妾爲嫡,使萬古之綱常,淪毁而不顧。至以孽産之女,議婚於王孫,則其干名犯分之罪,爲如何哉?其他僭偪貪毒之狀,雖擢髮而數之,有不可悉。如此而尙且待以元勳,不擧邦典,則人心安得以不散,國祚安得以不殆哉?三危之竄,不足以當其惡,而臺諫之只以此請罪者,亦豈非有衛社之勳歟?臣等伏聞國朝故事,李叔蕃佐太宗定社稷,實一代之元功,而他日有恃功驕恣之罪,則黜之於外,終不收敍。今元衡之功,豈出於叔蕃之右,而元衡之惡,則叔蕃未嘗有也。以此觀之,元衡之罪惡,旣已昭著無疑,則豈可徙諉諸功臣,而曲爲之寬貸乎?嗚呼!國家之安危,係於公論之通塞,而人君之患,莫大於拒諫,拒諫自用之禍,終至於亂亡。臣等伏覩,近者筆之於史者,尙多拒諫之事。未知後世,謂殿下爲何如主也?區區臣等之心,不忍容默,以負殿下。伏願,殿下亟從公論,以洩輿憤。

答曰:」君臣之間,所當可否相通。若欲免拒諫之名,徒曰唯唯而已,則國事亦非矣。前領相事,予近於三司之答,已盡言之。決不可竄謫,故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12日

○丙子,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尹元衡,再箚,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雷電。京畿楊根男一人馬二匹雷震死。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8月13日

○丁丑,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尹元衡,再箚,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日暈。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14日

○戊寅,大司憲李鐸、大司諫朴淳等,上實封其書曰:

治國之要,在順人心;爲邦之道,當伸公論;人心順,則國以之安,公論伸,則邦以之寧也,必然之理也。如或人心拂,而不知順,公論沮,而不知伸,則國勢必至於危,邦本終至於蹶矣。自古興隆之君,莫不順人心,而伸公論;衰亂之主,莫不拂人心,而沮公論。此旣往之得失,而將來之龜鑑也。前領議政尹元衡,本一憸邪陰險人也。托國舅肺腑之親,參山河帶礪之盟,身躋具瞻之位,手秉一國之鈞。狐假主威,而與奪隨手,嬰撫廷臣,而榮瘁在口。威權日隆,形勢赫於梁門,溪壑無底,蓄積剩於董塢,百俺馳走,承風旨之必先;八方饋遺,輸上第之恐後。道路心怒而側目,閭巷腹誹而向隅,主勢至於日孤,國步阽於將顚。此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其所由來者漸矣。稔惡已極,擢髮難數;奸狀萬端,不可殫記。臣等姑撮其萬口所騰,萬目所睹者,爲殿下條陳之。一曰專擅無忌,其目有十焉。聘則爲妻,奔則爲妾,古今之通義也。雖名門處子,一名以妾,不可改易。況以公賤之産,陞之爲夫人,敗毁王章、變亂人紀,可謂有朝廷乎?此其專擅之一也。側室之女,適於士夫,翁主下嫁之禮也。德興君之子,中廟之孫,而正二品之官也。欲以孽妾之賤息,圖婚尊貴之人,干名犯分,莫此爲甚,可謂有君上乎?此其專擅之二也。當乙巳武定之時,旣曰逆賊之姻族,則竝投於有北,示王法也,而與之結婚,作爲一家,則雪其罪而敍其人,是忘國家之賊,忽君父之讎,此其專擅之三也。宮闈至嚴,內外有截,非外出入之地,而當文定大漸之時,乃遣其妾,直入問安,無異私家,至於號令內醫,妄進雜劑,醫官提調,莫敢支梧,此其專擅之四也。八方星羅之郡邑,大小基布之鎭堡,前後授鉞者,無非負債之師,出入佩符者,盡是銜恩之吏。陸走貨貝,生民之流亡殆盡;柁運米穀,軍卒之凋瘵亦極;尺牘雲飛於遠近,方白掣肘於殿最,此其專擅之五也。官爵,人主之大權;刑獄,天下之大命;官以賂授,崇卑視其請囑;獄以賄免,低昻隨其指嗾。銓官謹行除目,而賢愚不問;司寇拱手聽命,而輕重莫論。此其專擅之六也。殺人者死,邦有常刑,雖儀賓公子,常不得寬饒,而豪悍之奴,憑藉勢焰,騙奸人妻女,奪掠人田宅。甚至白晝殺越,而吏不敢問。威勢所及,擧此可知。此其專擅之七也。山林川澤,與民共之,王者有土,尙猶然也。水落之山,密邇都城,芻蕘所往,雉兔所投,而環山折受,以爲柴場,驅逐其居民,掘發其塚墓,傍近之人,控訴無地,至立約條,共納稅柴,無異官家之役。此其專擅之八也。路馬有式,蹴芻有誅,而敢以內閑天驥,駄載姬妾,略無畏忌。山陵之役,國家大事,而太僕車馬,復役其門,吏不得用之。此其專擅之九也。武庫鐵工鑄鍊兵戈,以需緩急之用也,而私役其家,不遑國事,車輛之設,運轉戎器,以重軍國之事也,而私輸其物,轅摧牛斃。此其專擅之十也。二曰貪贓無厭,其目有十焉。凌雲甲第,輪奐華構,連街接巷,滿十有餘。悖入之總貨,充牣其中,讎斂之剩財,衍溢于外。猶且營繕不輟,土木方興,秦隴之連筏,陸續於江頭,豈特木妖之興剌哉?此其貪贓之一也。濱海築堰,內地沃壤,田亘阡陌,盡入私占。公家給種,守令監農,官倉儲穀,半爲饁餉之資。南畝農夫盡作耕耘之奴,農庄所在,闔境怨苦,奚啻地癖之有譏哉?此其貪贓之二也。招集廛商,開市其家,靑銅白金,車輦馬駄,而雲擾於門,手持看品,上下市直,而貿販山積。巿上之物,一朝幾空,雖銅具之人,未必如斯,此其貪贓之三也。招致譯官,關給雜物,而南金大貝,齊紈蜀錦,條別名目,俾貿於燕巿之上。價少徵多,必稱貸於人,輳足不準之數,然後得免苛責。雖賈胡之欲,豈至於此哉?此其貪贓之四也。伴力之人,自有其額,而列邑之良丁,諸郡之富戶,冒占濫屬,寔繁有徒,徵納役債,侵督急於星火,責出米布,毒虐延於隣族。甚至勒要刁蹬,橫奪其田民,傾家破産者,比比有之,而流離失所,籲呼無路。此其貪贓之五也。豪悍背主,罪在綱常,而招納逋亡,作爲淵藪,負罪橫逆之蒼頭,相率來投,十百其群。兼且好訟之輩,自知理屈,必以等棄之心,輒生分利之計,立券持文,一投其門,則雖理直之人,緘口而退,莫之敢爭。此其貪贓之六也。瓦署步兵,爲埏埴也,而自占居半,役夫偏苦;紙司咨紙,爲事大也,而私送皮楮,公然兌換。瘠公肥私,率皆類此。此其貪贓之七也。防納貢物,市井之所趨也,而納一徵十,規取倍蓰之利;販賣藁草,村民之不屑也,而船運京江,販入穀布之價,利之所在,不遺錙銖。此其貪贓之八也。尹百源乃其猶子也,當得罪被竄之日,百口贓獲,負郭良田,脅勒索要,奪爲己有。金景錫宰相之人也,當乙卯拿鞫之時,以禁府堂上,敢受百金。纓段之賂遺,此其貪贓之九也。各處農庄,分養牛隻,成籍點閱,彌滿原野,孶息之數,如或剋減,則侵徵之弊,延及其隣保。此其貪贓之十也。三曰奢僭陵偪,其條有三。女僕執釁,家人之常也,而別立膳夫,無異內饔;食前方丈,饌兼八珍之味,日費萬錢,每嘆何曾之筯,奢僭陵偪,此其一也。太僕酥酪,爲上供也,而至令酪夫,捉携器具,煮熟於家,有同御進。子女僕妾,亦皆飽飫,奢僭陵偪,此其二也。家圍羅綉之帳,器用金銀之飾,供帳什物之華侈,擬於王者;姬妾服飾之奢麗,過於宮禁,奢僭陵偪,此其三也。四曰忍心薄行,其條有三。文定王后,尊則國母也,親則同氣也。平生恩寵,昊天罔極,而昇遐之日,聞訃赴闕,晏然喫飯,有若平時。及其入梓宮之時,趣覆天蓋,一不下淚。忍心薄行,此其一也。前星失耀之後,玉體微愆,屢進藥餌,中外臣僚,莫不憫迫,而身爲首相,未嘗念及問安等事,朝議先發,泛然隨行。忍心薄行,此其二也。夫婦人倫之始也,而棄別正妻,追徵婚幣,竝奪家産,使之飢餓而死,永抱無窮之冤,聞者爲之流涕。忍心薄行,此其三也。凡二十六條之事,其小者,足以病民亂治,其大者,足以敗國喪家。爲人臣而有一於此,尙不可一日容於朝廷之上,況俱備而兼有之者乎?元衡負如此之罪,偃蹇廊廟之上,售奸縱惡,至老益甚,而讜言結於忠舌,抗論箝於直口者,豈不以震疊之威稜,不可觸,而熏灼之氣焰,爲難犯哉?朝野遑遑,上下懍懍,跼高蹐厚,莫保朝夕,幸賴上天陰誘,宗社默佑,人心之憤鬱,激而爲公論。此實轉危爲安,傾否反泰之機也。行旅相慶,臣民胥悅,翹首跂足,佇聞投畀之命,而一命遞相之後,反示邁邁之意,每敎以元勳大臣不可竄謫,臣等竊惑焉。國朝李叔蕃,佐命太宗,柳子光立勳三朝,厥功偉矣。及其有罪,則一朝竄黜,老死于外,是不以其功,而掩其罪也。元衡雖曰元舅元勳,其不可以恩而廢法,以功而掩罪也,較然矣。臣等伏見,殿下臨御以來,宵旰憂勤,勵精圖治,未聞有聲色遊畋、土木禱祀之過擧,而治化未著,國勢日蹙;德澤未究,生靈日困;使祖宗艱大之業、列聖宥密之基,將至於岌岌累卯之地,而不自覺也。殿下不見其形,願察其影。近者天文示變,坤象載震,無災不生,無孽不作。雖不可指爲某事之應,而曰明之天,豈無方懠之由乎?況秋雷之變,雨雹之災,竝作於牢拒公論之日,亦安知仁愛之天心,所以警告於殿下者,不在於此乎?嗚呼!欲合之,人心沮喪而驚疑,欲伸之,公論抑塞而不暢。中外之洶懼,反有甚於前日,則視聽自我之天心,亦可知矣。殿下以遞相之微罰,爲足以當元衡之罪,而欲以答天怒、慰人心乎?臣等未知,國家之事終至於何如也?此所以叫閤逾旬,而不自知退者也。殿下猶不卽快斷,則豈徒公論沮而人心拂哉?必有不可及之後悔也。堅氷之戒,必在於履霜,曲堗之策,要先於爛額。伏願殿下留神焉。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言責之地,常懷犬馬之誠,未有涓埃之報目見國事之至此,不忍終默,敢以人心之所同、一國之公論,仰塵睿鑑之下,倘賜乙覽。更加三思,快示三危之竄,則國家幸甚。

答曰:「前領相事,論執已過一旬,疏上二十六條,予雖不敏,豈不識公論之所在乎?每見啓辭之人,予心常爲不寧,予不快從者,但爲宗社之大功,文定之同氣故也。雖不竄謫,一朝免相,竝遞提調,使勿參議於國政。又命杜門謹愼,退居門外,則於國有何害乎?只保功臣爵祿而已。至於竄謫,則決不可從也。兩司須念丁寧之敎,毋煩固執可也。不允。」三啓請竄,不允。弘文館請竄,再箚,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全羅道儒生生員羅士惺等上疏,請誅普雨。〈此疏,監司轉啓者也。〉答曰:「觀此疏辭,欲討賊僧之意則切矣,而僧亦人命,何敢誅戮?以此意,下諭于本道監司。」

○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8月15日

○己卯,以李浚慶爲議政府領議政。〈遞元衡,相浚慶,朝朝咸喜。〉 ○左議政沈通源等啓曰:「罪有涉深,罰有輕重,搢紳中因事遞職,乃最輕之罰也。今以最輕之罰,施之於元衡,此所以廷爭之憤激,而不止者也。臣等承召赴闕,見人心洶洶,不忍含默而退,敢此陳達。伏望決從公論,以鎭朝廷。」答曰:「予亦知人心洶洶,予心豈安乎?卿等前旣論之,今又來啓,而予不得從焉,予心尤爲不寧。予之不快從者,前領相有大功於宗社,且文定王后同氣之親故也。不允。」再啓,不允。

○兩司啓曰:「元衡之罪惡,臣等條列二十六事,而自上尙未定罪,臣等更以未盡陳者畢達焉。父子,天性之親也。慈愛之心,雖豺狼亦然,而因一朝之忿,殺其婢妾所出之子豆里孫於交河,而投之水,則是可謂有父子之倫乎?萬古之惡,未有甚於此也。鬱陶相思,源源來見者,兄弟之至情也。兄尹元亮年老獨存,則爲元衡者,當視之如父,而元亮數往其家,而立諸門外,托病不見,則爲弟之道,果如是乎?當患難之時,有哀矜相恤之心者,朋友之道也。其友李希孫,同榜而情厚者也。當乙卯拿鞫之時,以禁府堂上,乘希孫哀乞之隙,要取其家祖業相傳寶玩之物,一時聞者,無不唾鄙.朋友之倫,果如是乎?君臣之分,卞於服用之等級,而元衡在家,自內出外時,必乘小轎,使女奴擔行,至于中門,始乘大轎。此僭殿下乘小輿之儀也。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以其有五倫也,而元衡無一於此,則其罪惡之輕重,爲如何哉?國人之憤怨於元衡者,如江河之壅遏,而不得少洩,豈可退居門外,尙保爵位,使人心之憤,益激而難止乎?請勿留難,亟命竄謫。」答曰:「近觀啓辭,極論前領相之失,日以益甚,予豈不識公論之所在乎?但續陳所失,皆是傳播,必不盡實,而予不快從者,爲其有功於宗社與文定同氣之親故也。予雖不從公論,予心豈安乎?至於竄謫,則決不可爲也,不允。」

○議政府舍人與六曹郞官等上疏曰:

伏以,天下之事,蓋有衆人所共知,而人主獨不知之者,此莫大之患也。然衆人共知,而不敢言之者,則人主固無自以知之,其勢亦末如之何矣。若夫以衆人之所共知,又有敢言之者,而人主聽若不知:雖或知之而不爲之快斷,則其爲禍,可勝言哉?臣等伏見,尹元衡以陰狡禍賊之資,濟之以貪饕兇暴之行,顓制魁柄,豪植自恣,其犯分壞禮、戕國毒民之狀,擬諸前古,極其所無。擧國之人,絆舌腐心,莫敢相語,殿下深居九重之上,豈得以盡知之哉?惡積罪貫,天人交譴,一朝公論,上徹睿鑑,蓋欲抉數十年深痼之禍,而盪摩之,其機關亦已大矣。自朝廷之士,以及閭巷之民,咸謂殿下必赫然嚴斷,以正其罪,而佇竢踰旬,尙閟兪音。輿情益鬱,道路顚鬨,臣等未知宗社之終至於何如也?元衡罪惡之實,兩司及侍從,已盡論列。其小者,不敢毛擧,以溷聖聰;其大者,則亦不敢不重陳,而極言之,以冀殿下之一悟也。元衡地屬肺腑,任居台鼎,威勢張王,臣僚疊慴。首亂綱常,以妾爲妻,此實人倫之大變,而在廷之臣,無敢言之,則其威福所由來者漸矣。燄燄之慾,上燎不已,至於圖婚王孫,則包藏之術,何可測也?賤妾擅入宮禁,私門敢設膳夫,而連姻逆流,爲之收敍,則無君偪上之惡,至此而無以加矣。掖庭之間,媵御之流,無不交通,厚賂結爲耳目。凡殿下之一動一靜,皆欲偵伺,則其爲用心亦慘矣。閫帥邑宰,盡出其門,競爲豺狼,噬食小民,苞苴輦載,饋遺不絶。伴倘遍於八道,田庄列於海濱,軍卒之攸耗,逋逃之所萃,監司不能糾其奸,奴隷莫不肆其毒,剽掠子女,發掘墓塚。甚者殺人無忌,莫敢誰何。廣起第宅,窮極宏侈,奪人臧獲,以實其中,而籠㰌市肆,責督譯官,日以漁利爲事,訐其所積之厚,不啻國帑。太僕寺,路馬之閑,而敢喂私馬,文憲堂〈在海州,周世鵬爲黃海監司時,立此堂爲儒生藏修之所,土多歸之。〉養士之關,而輒奪典隷,甚至山陵事棘之日,勒要公家之車輛,以爲私役。其蔑公干紀者爲如何,而脅制君父,陵偪殘忍之事,則尤不忍道也。臣等歷稽載籍,爲人臣,而有如此罪惡,未有得逭於王法者。伏覩聖批,或以爲元衡自己之事,或諉以元衡所不知,臣等竊惑焉。律設大法,以制頑兇,五刑之屬,至於三千,無非自己之惡也。惡在於心,則害於事而兇于國,此聖王之所必誅,而不以聽者也。漢誅梁冀,收其貨財,以充王府之用,減天下租稅之半,散其苑囿,以業貧民。郭解之客,爲解殺人,而解實不知,當時以爲,其罪甚於解,知之而遂族郭解。舍曰不知,猶且不赦,況於縱其頑奴,以害無辜之人乎?罪惡如此,而只以遞職之罰當之,此人情之所以洶洶,而致疑於殿下之未燭其奸狀者也。且殿下之不忍施法於元衡者,以其先后之同氣也,以其有衛社之功也。是則殿下之盛德,亦可謂至矣。雖然,罪大惡極之人,不可以親故而私之,亦不可以功故而容之。末減其律,擬之以竄謫,尙有餘憾,況以杜門謹愼之命,戒其能抑塞其禍心,而杜他日朝廷之患哉?漢文帝之於薄昭也,親則太后之同氣,而亦嘗有代來之功,及其有罪,不以此而撓法焉。我先王之時,優待勳臣,不爲不至,而李叔蕃、柳子光得罪流竄,沒齒不返。至於申瀞,則成廟不貸而加刑。是豈非殿下之所當監乎?元衡當國二十年,剽猾刻薄,百官懍懍,常如兵在其頸,國家厲階,皆由此生。臣等竊以爲,不竄元衡,則公道不行,貪風不戢。此正人心離合之會,宗社安危之機也。三司抗章,公卿論啓,而殿下尙循私情,不以大義斷之。臣等忝在郞署,目覩群情之怫鬱,愈久而愈激,竊不勝憂君憂國之心,敢陳危懇於殿陛之下。伏願,殿下深思快斷焉。

答曰:「近日人心洶洶,至於郞官上疏,予尤識公論之鬱也。然有大功於宗社之人,不可竄謫也。文定同氣之親,亦不可重治也。時殊古今,唯在人君量處而已。且宮禁至嚴,前領相有何交通厚賂於媵御之流乎?萬無是理也。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16日

○庚辰,忠勳府堂上尹漑等啓曰:「尹元衡罪狀,非但耳目之官、侍從之臣論列已極,大臣六卿亦極論啓。至於政府六曹郞官,上疏陳列。自上亦已洞照其罪狀之難掩,公道之難遏,而留難至此,何以釋輿憤之激、解衆民之冤乎?臣等非不知聖意之有所不忍而不能決斷也。但大臣而犯罔上之罪,則不可以勳戚廢大臣也。凡願快從公論以安人心。」答曰:「卿等名參勳府,近見人心洶洶,公論憤鬱,敢來論啓,予可識公論之激也,然不能快從者,卿等所謂有所不忍者是也。不允。」三啓,不允。

○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

○左贊成洪暹,與六曹堂上啓曰:「尹元衡身自負國,罪大惡極,非但耳目之臣,論思之官伏閤力諍,上自大臣,下至郞官,陳列亦極,愈音尙閟,以致人心之危懼,有甚於公論未發之前。此實國家安危之機,豈不大可畏哉?臣等待罪大夫之列,爲宗社大計,敢此陳達,請勉循公論,以洩衆怒。」答曰:「不允。」三啓,不允。

○政院啓曰:「元衡之極惡大罪,天地之所不容,神人之所共憤,而聖明所盡洞照者也。臣等職忝近密,固知自上不卽快斷者,爲至親重大功之意,至矣盡矣。然元衡之所恃,而縱恣無忌者,亦在於功與親,而罪在國家,則其功不可計也。義係宗社,則其親不可私也。以元衡之惡,議之以王法,則竄謫猶不足以當其律,而朝廷之斟酌啓之者,亦爲聖上之有所不忍也。殿下安得私一元衡,而不早爲之所也?微譴薄罰,不當施於大罪,而遜退謹愼,亦非所望於極惡也。請快從公論,以洩輿憤。」答曰:「不允。」弘文館請竄,再箚,不允。藝文館上箚,請竄,不允。議政府舍人及六曹郞官等,上疏請竄,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日暈。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8月17日

○辛巳,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再箚,不允。議政府舍人及六曹郞官等,上疏請竄,不允。

○大護軍鄭礥,上疏曰:

竊惟,賊臣尹元衡久憑肘腋,罪盈惡積,國人之欲臠於漸臺者,非日非月。幸賴廟靈之默佑,公論始發於今日,股肱耳目之廷爭,非不至也,殿下留難太甚。聖意之所在,不過議功也,議親也。元衡所犯無非可殺之罪,而只以竄謫請之者,蓋有所斟酌也。臣意以爲:「元衡雖不道,乃文定王后之弟,其親則似可議也。」殿下始與諸功臣,告天地百神之靈,指山河而誓之曰:「如有渝者,神其殛之。」元衡首渝其盟,大負宗社,其功不可議也。嗚呼!國家者,祖宗之國家,豈殿下所得以私之也?殿下屢分權柄於外戚,反出其下,竊爲殿下惜焉。臣意,外戚於宗社臣民,實爲仇讎。〈時外戚之盛者,尹氏、沈氏、李氏、而尹元衡、李樑俱以罪惡貫盈,被駁見黜。唯沈氏獨盛,然而自尹、李見斥之後,威權稍歇,頗所懲艾〉當其罪著,其親亦不可議也。臺諫之只以竄謫爲請,失刑之大者也。臣之父子受恩偏厚,義同休戚,目見國勢將傾,夙夜憂煎,汎論雖數,而未斥其名。今論於衆論旣發之後,負國之罪,臣亦難辭。臣不顧身微,每瀆天聽,固有越職之譴,而頃蒙聖奬,至有志存慷慨,不避雷霆之語,臣反覆誦之,涕泣而言曰:「知臣莫如君,聖上信知臣矣。臣本孤蹤,唯以聖上爲知己。未死之前,敢不盡忠以報?伏願,殿下垂監焉。

傳曰:」爾名參勳府,不得含默,而陳疏矣。然文定王后之弟,予豈忍竄謫乎?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日暈。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18日

○壬午,領議政李浚慶啓曰:「小臣以蹇澁之病,久廢出入,退伏于家,今於不意,特受首相之職,聞命驚惶,不勝隕越之至。小臣以領中樞府事,兼帶經筵官,而不能行步入侍,故常欲辭免,而其時適値上體未寧,不御經筵,故不敢無端啓達。悶慮度日,及至今春,方開經筵,小臣蹇澁如前,臣不敢一日自安。遽遭國喪,匍匐罔極之中,區區下情,未暇啓達,至於今日。乃有意外謬恩,豈可將此顚躓之身,在百僚之首,據上台之位,跛曳起伏於班列之中乎?其於經筵入侍之際,何以爲禮,行幸隨駕之時,何以乘馬乎?常時闕庭,出入賓廳之時,則別無起拜之禮,故扶持於人,僅得跛躄而行,至於衙日朝參行禮之處,則皆不得隨參。且於政府會坐之時,郞廳及東西壁祗迎之處,不可扶倚於人。若獨身拱手而入,則必致顚仆,百爾所思,決不可供職。請速命遞本職。」答曰:「三公任重,首相尤重,卿合首相。自上非不知卿有濕證,而不得已差下矣。自古老病大臣,則例不能出入於班列,而經筵入侍之際,則外門則外人扶之,御覽處則亦當從古例,令宦寺扶入可也。至於朝參行禮、政府合坐之時,則亦豈不隨便扶倚而行乎?勿辭。」浚慶固辭,至於五啓,不允。

○兩司請竄尹元衡。再啓,不允。弘文館亦上箚請竄,再箚,不允。議政府舍人及曹郞官等,上疏請竄,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19日

○癸未,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再箚,不允。藝[文]館上箚請竄,不允。

○讀書堂官員金繼輝等上箚曰:

伏以,書堂賜暇之臣,月有應製之作,以勵其業,此固平時之美規也。若國家或有大事,朝野遑遑之際,則豈宜吟詠篇章,玩愒時日,而不憂宗社之禍哉?臣等伏承今月十五日下題,所當循例,以效薄技,而當此請竄權奸之日,晏然坐視,不爲一言,以徹天聽,而徒區區於文字之末,恐非家國敎養之本意也。權臣犯分滅倫,專擅僭偪之罪,一朝發於公論,上自大臣,下及庶僚,抗陳累日,庶幾天聽之一悟,而尙未也。雖在草野之中,苟有忠義之心,莫不欲叫閽瀝膽,以救國家危迫之福。況以臣等蒙被敎養,絶於等輩,受恩之厚,俠於骨髓,安敢默默,以負殿下哉?伏見元衡罪狀已著,聖鑑之所洞照,而留難至此,使人心日離,凡有血氣者,莫不蒼黃洶駭。臣等雖欲勉强賦詩,義所未安,亦不敢忍也。往在乙卯,倭寇湖南,是時,邊報雖極,非有腹心可憂之禍,而堂員猶以應製爲未安,上箚論之。況今宗社不測之禍,迫在朝夕者乎?非但臣等將被譏於有識,亦恐朝廷之間,或疑殿下之留意於細故,而不念國家大計也。

傳曰:「書堂製述,似不干於前領相彈駁,而常時名日,則例下詩題,故秋夕亦爲循例下題矣。今方騷擾,隨後製進可也。前領相不須竄謫之意,盡諭三司矣。」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20日

○甲申,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再箚,不允。

○藝文館率三館上疏,請竄尹元衡,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21日

○乙酉,兩司請竄尹元衡。答曰:「公論至此,豈保爵祿乎?罷職可也。竄謫則不允。」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再箚,不允。

○慶尙道儒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22日

○丙戌,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再箚,不允。

○領議政李浚慶上疏曰:

伏以,臣猥以庸暗愚劣之資,謬蒙分外之恩,特陞上台之位。聞命驚惶,不勝隕越之至。加以疾病沈痼,蹇澁廢行,不任職務,敢將危懇之懷,仰瀆冕旒之下,未蒙允兪之音,反承不世僭越之敎,聞命震慄,不覺汗沾于背。夫入侍之際,給扶上殿,此豈人臣所敢當之事?又豈聖上待下謹禮之道乎?稽諸史牒,此等殊禮,乃古昔帝王以待勳德重臣,或名賢碩輔之恩也。不然,則末世孱主,致隆强臣,媚悅權奸之謬典也。臣是何人,敢膺此禮乎?以德以賢,則蔑蔑乎無可稱者。第於曩日,待罪台府,至於六七年之久,而了無絲毫之補,卒乃招專擅之謗,負辱國之慙,碌碌遞免,猶保爵祿。以是而言之,則斯乃小人之尤者,豈宜再汚台鼎,濫處上公之位乎?況乃擧不世之曠典,蒙殊禮之榮寵哉?世異古今,事隨時宜,今乃行曠古不講之數,施之於不當施之人,則不有天災,必召人殃。伏願殿下,深鑑古今之宜,待臣下以典禮,勿爲駭俗之擧,以鎭譊訛之習,國家幸甚。抑臣致病之由,方血氣稍壯之時,不畏疾疢之來侵,寢處起居之不時,風寒霜露之不虞,不知元氣潛傷暗損於日復一日之中,此臣元氣受病之始也。中年以來,不計年齡之逾邁,準擬昔日之驅殼,辛甘燥濕之不節,攝養保護之無法。臣之元氣,於是乎再傷。從傷得損,積損致敗,及今衰朽之餘,元氣蕩盡,疾病乘虛,無復投藥收效之地,直待死日而已。臣因是而究思,觸類而長之,公論之於國家,猶元氣之於一身也。元氣壯盛,則雖有病疢痛痒之作,不能爲祟,藥餌易效,旋卽平復。元氣旣敗於冥冥之中,日消月損,必被越人之走,終無施救之所,則公論之於國家,所係之重,如此其大。人君崇植公論,保養元氣,此乃醫國之大方,不可一日而少忽也。竊惟,國家之元氣,其平昔能養與致傷之由,今不暇歷陳,姑以耳目所及而言之。頃日權奸〈指李樑徒。〉之作孽,公論競發,終不能回天。士心沮喪,元氣凋傷,一驗於此。繼以妖僧煽惑,蠧國貽禍,公論又發,而又見摧沮,堂堂正氣,餒而不充,國家之元氣,再傷於其日。臣於此時,病閉一室,扼腕而竊歎。以爲,公論抑遏,士氣沮喪,祖宗數百年培養之元氣,斲喪無餘。從此豈復有得行之日乎?幸而聖明在上,士心猶有所憑恃,元氣一脈,未盡泯沒,今忽奮發於深根固蔕之地,正氣澟澟,忠憤激烈。此實宗社之福,而有以見殿下平日培植之有素,雖屢經挫折,猶未消亡。是猶天地間生意,有一遇時雨,闖然萌發,不可得以遏絶也。惟在聖明更加扶植之功,崇奬而長養之,以爲祈天永命之本也。近年以來,君命犯而主威奪,紀綱壞而廉恥喪,此何等氣象耶?所謂紀綱之壞者,非威刑不擧,黜陟不嚴之謂也。專由於朝廷不淸,賄賂公行,而賣官鬻獄之風,盛行於朝,德化不行,人心不服,無所忌憚之故也。長此不已,將何所不至乎?有志之士,流涕痛恨者,非一朝一夕之故,而其所以致此者,豈無所自而然乎?公論之發,不容自已。所謂公論者,非有所誘掖而爲之也。一夫竊議,衆論僉同,因人心自然之理,不容私意於其間也。然則前日風邪寒濕之傷,而一脈正氣,猶幸未滅,發現於屢經摧沮之餘者。殿下其可不益加扶植,使不至於傷敗乎?所謂扶植元氣,亦無他法焉。唯在乎容受而改悟,察納而施行之而已。今者耳目論思之官、史官郞僚之輩,交章論列,已淹半朔之餘,而天聽邈焉。反覆譬曉,辭語回護,此固殿下上念先后之愛,俯念勳勞之故而然也。然勳戚乃一時之私恩,公論實萬世之大義也。殿下低回隱忍於一時之私恩,違拒公論於萬口之公共,終使元氣不振,國脈衰微,其輕重深淺,豈不較然而易見乎?臣固知殿下渭陽之思,有所不忍於竄逐也。然一偏私之頃,國家元氣,從而閉塞,則人心何時而可靖,國脈何由而可續耶?欲使平平辭避,雍容引退,是豈所以崇奬公論、扶植元氣之道乎?引日留時,愈召人言,徒使宿惡日播,隱慝益著,豈若早加明斷,顯示好惡,以靖人言,以保其生耶?伏願殿下,退之斥之,務從公論,勉扶正道,毋令元氣消鑠於一朝也。臣因一身之病,念壽國之道,而反覆於元氣之說焉。伏乞採納,而施行之,以安一國。方今國勢岌嶪,病痛不一,非得兪扁妙術,未易鍼砭,決非庸醫所可下手之地。臣才非經世之具,德非鎭俗之雅,加以耄及,眼盲耳聾,精神迷暗,不能察事,其何以鞭策朽鈍,上補聖明乎?伏望速賜罷革,更卜宿德之人,以佐淸明之化。臣將聾瞽之身,自憂覆餗之不暇,而又獻聾瞽之說,冀悟天心。僭踰不自量之罪,無所逃逭,然言行而身退,臣之榮也。言不用而身榮,非臣之願也。

答曰:「觀卿疏辭,可知憂國家獻忠言之意也。予豈不嘉納乎?惟卿以剛正淸直,實合首相,故予許上台。不然,方遞相擇陞之時,其敢輕許之乎?扶入經幄,自有古例,卿不可獨辭。國家元氣,人君當使不衰,而澆薄之風,則大臣鎭之。爲大臣者,毋牽於衆論,每以仁政勸君可也。當今朝廷不淸,大臣先失其道,遂致公論之發,予甚痛恨。前領相竄謫,則似過,故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者三。

8月23日

○丁亥,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再箚,不允。藝文館、承文院、成均、館校書館參下官上疏,請竄,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24日

○戊子,兩司請竄尹元衡,三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再箚,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淸洪道儒生進士朴春元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8月25日

○己丑,鈴平府院君尹漑、領議政李浚慶、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與東西班堂上以上啓曰:「臣等伏見,近日以來,朝廷不安,三司之官,將尹元衡之事,日日聚會于闕庭,至於百僚連日陳疏,大小臣僚無不騷動,至爲未安。臣等誠知上體未寧之時,又來煩瀆之未安。然公論旣發,不可以言語威嚴遏絶。臣等伏逾國事,與一家事體不同。一家之事,則恩或有掩義之時;爲國之體,則以義爲主,而公論者,乃義之所發,義行而仁在其中,私恩不得行於其間也。請速賜明斷,以安朝廷。」答曰:「觀此啓辭,予心尤爲未寧。卿等之意,則使予速從公論,無騷擾之事。然予意,則人臣非不知君上不豫,而敢煩論事,予恐不爲果當也。前領相旣罷職,退居田里〈元衡初出在興仁門外村中,在交河農庄。又徙居于高陽奴家。皆爲前日積怒者罵辱,至以瓦礫,亂打門墻,流矢入于中庭,故潛形隱迹,不常居處,有如林甫之徒床。爲惡之害,反中至此,天道眞可畏,而小人盍乃監此以戢哉?〉,此罰非輕,何以竄謫乎?元勳大臣,不可不厚待也。文定同氣,亦不可至於重治也。予雖不敏,豈可徒念私恩哉?三司易退,群下停論,則予疾漸自安也。決不可從,故不允。」四啓,不允。

○兩司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弘文館請竄,再箚,不允。

○承政院啓請速從臺諫之言,不允。藝文館、承文院、成均館、校書館上疏,請竄,不允。

○承文院判校朴承任等〈東班六品以上竝與焉。〉上疏曰:

伏以,尹元衡殘愎陰狡,肆兇稔惡,懷不道之心,犯無將之戒,竊據肘腋,積有年紀,使主勢日孤,人心日潰,數百年宗社,椓傷於一老賊之手。雖加誅殛之典,豈能少快神人之憤哉?公論之發,雖曰已晩,而國家靈長之運祚,實有所賴於此。豈意聖上之偏護賊臣,力沮公論,至於此極哉?好惡拂人,群情益鬱,安危之幾,決在朝夕,臣等雖在庶官之列,敢以越職爲嫌,食君食,而負君父乎?內而臣僚,外而小民,無不欲臠其肉而燃其臍。人心如此,天意可知。萬姓爲讎之後,雖君后願爲匹夫,而不可得,況爲惡如元衡者乎?衆怒如水火,天誅不可逭,而殿下曲爲之容貸,尙靳流逬之命。臣等竊恐,神人之怨,反有甚於曩時,而國家之喪亡無日矣。臣等久在具僚,目見淪胥之慘,而不能違忤權臣,敢言於鴟張跋扈之後,臣等之罪亦大矣。殿下若不以臣等之言,置之尋常,則滔天之禍,猶可及止,而基命之永,庶可保矣。伏願,殿下省念焉。

傳曰:「今見具僚之上疏,益知公論之方激。然元勳大臣,不可輕竄,不允。」

○成均館生員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答曰:「前者,至於空館而不得蒙允。今何再陳騷擾乎?今雖卒哭已過,哀痛之心,常在于中也。已定普雨之罪,遠黜海外之島,固不可加罪。故不允。」

○慶尙道儒生進士金宇宏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淸洪道儒生進士朴春元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按,此時嶺南之士,實先上京陳疏,而移文他道之士,故以所聞先後,坌集京師。前者去,而後者至,吐憤辭而含怒色,日滿於閻閤之外。於所見頗亂,有識者甚憂之。〉 ○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8月26日

○庚寅,領議政李浚慶、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率百官,請竄尹元衡,四啓,不允。

○兩司上箚曰:

伏以,請竄元衡,兩旬上啓,已過八十度,而殿下每下牢拒之敎,顯示訑訑之色,殊非國家宗社之福也。自古以來,人主崇信奸回,杜絶言路,而未有不致喪亡之禍也。臣等何意見之於聖明之時乎?此所以日承退思之敎,而猶不知退,冀回天聽而後已者也。殿下以元衡之良田海澤、廣占役民之罪,爲不足問歟?濫占伴力、作主逋逃之罪,爲不足問歟?受諸將賄賂之罪,爲不足問歟?布列趨附、徵索無厭之罪,爲不足問歟?家內乘轎之罪,其可置乎?御馬駄妾之罪,其可置乎?遣妾入闕之罪,其可置乎?擅占官地之罪,其可置乎?若結婚逆類、忘君釋怨之罪,不可赦也?奪兄之物,不念天顯之罪,不可赦也。立兄門外,奴視不見之罪,不可赦也。淫于弟妻,瀆亂床第之罪,不可赦也。以妾爲妻,變易人紀之罪,不可赦也。殺子投水,絶滅天理之罪,不可赦也。圖婚王孫,包藏不測之罪,尤不可赦也。而況當初擇嬪之時,不念宗社之重,唯圖後日之計,以逆黨之裔,痼疾之人,改易五柱,敢圖爲嬪,使殿下亦不得自由。當時之人,孰不痛心,而畏其凶焰,莫敢開口。臣等之所謂脅制君父者此也。人臣之罪至此,而無以加矣。求之於古,雖董卓、桓溫、似道、仇冑之輩,亦未有此等罪惡也。人臣有貪贓虐民之罪,而不之治,有毁滅五倫之罪,而不之治,有專擅僭偪之罪,而不之治,有脅制君親之罪,而不之治,則臣等未知,更有何罪,然後可治之歟?元衡之罪,正伏無將不道之誅,而臣等竄謫之請,亦爲勳舊之故也。殿下又從而末減,欲以罷退之微譴,當其滔天之罪惡、姦兇,安得以不肆,人心安得以不憤哉?殿下之倚以爲股肱者,大臣也,而大臣言之不從;倚以爲腹心者,侍從也,而侍從言之不從;倚以爲耳目者,臺諫也,而臺諫言之不從。至於喉舌秉筆之臣、郞僚庶官之微,無不交章論列,而殿下之邁邁,日以益甚。臣等未知,殿下孤立自用,而誰與爲國?小人之性,爲惡罔極,而無所不至,僨國覆宗,然後乃己。當此之時,則殿下雖欲罪之,亦未能得也。伏願,殿下更加三思,快從公論。

答曰:「日日論執之事,皆予已知之事。然罷退村舍,予未知有害於國家也。固不可從,故不允。」三啓,不允。弘文館請竄,三箚,不允。藝文館上箚請竄,不允。

○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淸洪道儒生進士朴春元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8月27日

○辛卯,兩司請竄尹元衡,三啓,不允。

○領議政李浚慶等率百官,請竄尹元衡,再啓,答曰:「削奪官爵,放歸田里,可也。竄謫則不允。」〈元衡,爲人陰毒嗜利。中廟末年,仁廟在東宮,長而無子,上幼爲大君。仁廟之舅尹任,與元衡及其兄元老有隙,金安老用事,以保護東宮爲名,欲以傾中宮,以張其勢。乃奏放元老兄事于外。大小尹之說,自此始起。元老旣敗,流言日播。文定欲托外臣以自固,於是李芑陰詰元老兄弟。仁廟將大漸,語大臣曰:「中宗嫡子,只有吾與大君而已。吾歿,大君可以紹統。」仁廟賓天,大臣迎上卽位。元衡欲乘時構禍,乃與李芑、鄭順朋、林百齡、許磁、金光準等,潛謀造語曰:「柳灌、柳仁淑、尹任等,欲謀叛、逆廢主上,將立桂林君瑠,亦欲立鳳城君岏。」遂告于文定,下密旨,起大獄。一時士類,鮮有脫其禍者。遂錄衛社功。又恐公議之不泯,街巷之議稍有異己者,輒指爲逆黨。由是道路以目,元衡之勢大振,又恐元老爭權,嗾有司論罪,竟至賜死。弄權射利,無所不至。京師有大家十餘,貨財充掠其中,服御之潛,擬於大內,又黜其妻,以妾蘭貞爲妻,其嬖之所言,皆從。納賂掠奪,亦多其妾所贊也。秉生殺之柄者二十年,士林含憤莫敢發。至是大司諫朴淳議于兩司合啓。然而請罪元衡,猶有所未盡者。何者所謂元衡之罪者,專在元衡之功也,而不斥其功,泛陳抑其罪。至有以求婚乙巳之人,爲元衡之罪,臺諫此辭,非情之發,非一國之公論也。尤可痛者,專制數十年,滿朝結舌,無一人直斥其罪,任其窮兇極惡,至幾亡人之國,及其權衰勢去,始得而論之。吁!亦晩矣。此亦乙巳以後,士氣催折,人心靡靡,怵於禍福之致耳。元衡旣黜後,外方之民,有擧一臂而歌舞者。人問其故,答曰:「元衡一國之賊也。今旣黜之,以除民害。是以喜而起舞也。」「然則何爲只擧一臂耶?」答曰:「今者元衡旣黜,又有一元衡。若幷除之,則可擧兩臂而舞也。」蓋指沈通源也。〉 ○政院啓請速從臺諫之言,不允。弘文館亦上箚,請竄。再箚,不允。

○伊川君守禮,率宗親上疏,請竄尹元衡,不允。

○兩司啓曰:「國家之所以維持者,以其有名分綱常也。嫡妾分嚴,名號已定,則猶天地之不可易也。若貴賤尊卑之禮一有倒置,則無以立人紀,而終至於紊辭矣。尹元衡之妾乃官婢之所産也,而恃其元衡之蠱惑,遂生奪嫡之計,讒構百端,致令元衡黜其正妻,而陞己爲夫人,使我朝二百年維持扶植之名分彝論,一朝斁毁。今若不卽改正,則三綱五倫,從此失敍,而將無以爲國矣。請還收夫人帖,以正嫡妾之分。且典涓司別提黃大任,知其女子本有腹病,而當其爲東宮擇嬪之時,承順元衡陰邪之計,潛相謀議,非徒諱疾,至改五柱,欺罔選入,國人痛憤。請命黜謫,以懲其罪。奉常寺正安馠,以干預逆黨之人,削勳被竄,結婚權奸,作爲一家。至於雪其罪,而復齒於朝,後弊不可不防。請罷職不敍。〈馠之結婚元衡,謀爲發身,固爲鄙夫。論馠之罪,何患無辭,而必曰干預逆黨云云,何不量之甚也。是時乙巳之人,雪冤推恩,有望於聖明切矣。爲臺諫者顧且目之爲逆,是爲一馠,而塞諸賢伸枉之路。識者寒心。〉前禮曹判書尹春年,人物輕妄,暗於事理,每授職任,輒將私意,或創新規、或變舊章,紛更騷擾,使中外之人,莫適所從,朝廷不靜,未必不由於此人。身在六卿之列者,所當務爲安靜,而率意妄作,動輒紊政,素多物議。請命罷職。」〈春年,元衡族弟也。附元衡,上疏請元老罪。因此發身,驟陞淸顯。輕肆自信,浮薄之徒多從之講學。春年妄自尊大,以師道自處。自謂得道,而其所論說,皆收拾佛老緖餘,實無所見,識者笑其妄作。但居官稍廉,故聚怨亦輕,只罷其職。〉答曰:「前領相妾事,文定王后許陞夫人,今已多年。不可續續還改,不允。」黃大任謫黜似過,永不敍用可也。安馠不可至於罷職不敍,不允。尹春年物議如此,則雖輕妄之人,豈不謹愼乎?宰相不必罷職,不允。「皆經月久啓,乃允。

○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淸洪道儒生進士朴春元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延安居幼學玄積福等上疏,請誅普雨。答曰:「觀此疏辭,雖切討賊之意,然旣定遠黜之罰,更無所爲之事。以此意,諭于本道監司。」

○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8月28日

○壬辰,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以朴永俊爲禮曹判書,具思孟爲吏曹正郞。

8月29日

○癸巳,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九月

9月1日

○甲午朔,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日暈。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2日

○乙未,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3日

○丙申,諫院啓曰:「濟州,自經乙卯倭變,無復舊時之繁盛。蘇復之責,專在牧使,朝廷雖留意於擇遣,而凋弊日甚,閭井皆空。至於民間柑橘之木,亦皆置簿於官家,濫徵秋實,民不堪苦。民有好馬,則亦給半價,以答乞簡。積弊已痼,使國家府庫之地,遂爲空虛之境,極爲寒心。新牧使李善源,貪虐無狀,到處泛濫。前爲邊帥,侵剝軍卒,舟運米布,以圖陞品,其爲縱恣,至於此極。豈可授傳制之任,使一方生靈陷於塗炭哉?請命罷職,擇差其代。」答曰:「不須罷職,遞差可也。」

○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日暈。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4日

○丁酉,憲府啓曰:「尹元衡憑勢藉功,久擅威福,自以爲與奪在己,人莫敢議。人之奴婢、家舍、土地,或稱己物而奪之,或稱買物而奪之,或稱負債而奪之。京外之人,束手被奪,無所控告,冤苦嗷嗷,如在水火之中。自元衡放黜之日,快若更覩天日,逐日呈訴於本府者,塡溢於庭。都下尙然,況外方抱冤之民,不知其幾百也。今之伸理冤憫,急於救焚。如大關於情理者,本府可以處快,至於許多事干詞訟者,則本府不可一一辨覈。凡大小人民,被奪於元衡,而不得推還者,則請令刑訟衙門,爲先辨決。且以此意,幷諭于八道監司,以伸久鬱之冤憤。且伴力之數,自有定額,兩界及黃海道天使所經各官居人,則不得啓差,至載於法典,而元衡之濫占私伴,無處不在,物情痛憤。請令八道監司,擇定剛明差使員,無遺刷出,開錄啓聞,一一充補軍保缺額。」答曰:「竝如啓。」

○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全羅道儒生進士崔德蘭等〈二百餘人。〉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9月5日

○戊戌,諫院啓曰:「今秋失稔,倍於前年。全羅道雖曰稍稔,而一半全飢。淸洪道則赤地無穫。今若點馬下去,發軍驅馬,羸糧赴役,民將不堪。馬政雖大,生靈之惠,亦今日之急務。請勿遣點馬。」答曰:「當問于該曹處之。」

○三公、備邊司同議啓曰:「伏見平安道兵使〈金德龍。〉書狀,〈狀云:『以西海坪體探事,抄發精兵三百,應分三衛入送。胡人成群出敵,發矢如雨,我軍失次奔遁,中衛將本道虞候奉訢不知去處。前衛將渭原郡守鄭承憲僅得生還。〉極爲駭愕。新虞候,今日內差出下送。鄭承憲敗軍遁還,亦不可在職。渭原郡守,亦當差出。」答曰:「如啓。」

○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全羅道儒生崔德蘭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以南應雲〈性不廉。曾歷州郡,日事掊克。〉爲慶尙道觀察使,邊恊爲濟州牧使。

○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6日

○己亥,傳曰:「觀此平安兵使金德龍啓辭,極爲駭愕。昨日大臣、備邊司之啓當矣。故已出虞候渭原郡守矣。但奉訢無去處之言,未知,出於何處也?詳審回啓事,言于備邊司。」〈金德龍,因渭原郡守鄭承憲之瞞報,以奉訢無去處事,前已馳啓。而今則生還云,故傳敎如此。〉三公、備邊司堂上,議啓曰:「伏覩平安道兵使書狀,則斥侯將旣入胡家,鄭承憲以前衛將繼入之際,胡人發射拒戰,而不能協力合擊,以致所率軍人逢箭致死,而託以無力追捕,遽卽遁還。虞候奉訢,以中衛將,見前衛之敗,非惟不能合勢馳救,反自畏縮退走,使賊徒肆其兇獷之心,以挫國威,大失軍機。且當初鄭承憲牒報,無斬獲之語,而及奉訢隨後牒報內,前衛屬正兵兪完斬胡一級。又曰:『鄭承憲射中胡人四名。』前後所報,亦甚牴牾。〈承憲當初入探之時,胡人隱伏,俟承憲漸近,爭出發射。承憲馬逸墮落,不省人事。胡人持劍走入,有屬兵曳出承憲,載其馬而還,則何暇射中至於四名乎?況奉訢與承憲,初不相接,則訢豈知承憲之射中與否乎?承憲自知罪重,潛囑奉訢欺罔以啓。二人之罪,當在罔赦。爲主將者,不卽按律以嚴軍,亦已失刑矣。又不詳覈虛實,誣九重。金德龍牽私瞞啓之罪,尤大矣。〉鄭承憲、奉訢,請竝拿推。且胡人等越入我境,肆然耕種,至設房屋。其爲兇獷之計,宜無所不至.若爲體探之擧,則預先潛遣勁卒,道路迂直,行軍難易及設伏要害,累次探審,勿露軍機,使彼不備,然後擇將鍊卒,入探賊窟,乃主將之策。金德龍規畫踈漏,遽遣孤軍,輕擧致敗,不可在職,請遞。」答曰:「竝如啓。」又啓曰:「胡人不畏國威,任然來居我地,營造房屋,作爲窟穴,爲耕種永居之謀。至於體探之際,我無殺害之計,而彼先悍然擧兵相距,多殺軍馬,至爲痛憤。若深入彼地,大擧征討,則不得已。規畫布置,必須經久乃擧。若來居我國之地者,則不可一日容其鼾睡於臥榻之外。須於今年內,發平安、黃海兩道勁兵,出其不意,掩襲殄殲,焚燒室廬,發掘地窖,以示國威,永斷後患。今此之擧,似涉忿兵。然胡人來犯我境者,斬殺不饒,與彼牢約,彼亦明知此意,辭直義壯,不患無名。請新兵使以審知彼處要害,有謀略之人,十分擇遣。如難其人,不須備望,單望注擬無妨。如江界府使、滿浦僉使、虞候、評事等官,亦須擇遣。且本道土兵精悍,南方百夫,不能當一,眞是國家之精銳。因其勞效,不可不推奬,以增其氣。今之啓本內所錄斬射之人,令該曹隨其輕重論賞。」答曰:「竝如啓。」

○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全羅道儒生進士崔德蘭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黃海道儒生進士奉橿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以高景虛爲議政府舍人,梁應台〈以辨事衒能爲務,趨附實戚。湖南人任銓衡引用,陞堂上。〉爲東萊府使。

○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7日

○庚子,三公啓曰:「玉候違豫,進藥常多,不勝憂悶之至。自古人主遭虞,居廬別殿,是乃平常之道。若有疾病,不可不行權宜之擧。別殿淺露,秋風已涼,寒氣侵逼,不覺榮衛之易傷,則後悔無及。伏望,深思細度,自愛聖躬,移御深邃之殿。」答曰:「移御內殿,於心不安,故不允。」再啓,不允。

○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以金秀文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孔士儉爲江界府使,張弼武爲滿浦僉使,蘇潝爲平安道虞候。

○夜雷。流星出張星下,入艮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一二尺許,色白。

○江原道原州,大雷電。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8日

○辛丑,刑曹啓曰:「故縣監金安遂妻姜氏,前後呈狀云:『女壻尹元衡,少時娶己女金氏,累年同住。自得鄭允謙妾女子蘭貞以後,誣罔天聰,棄別黜送。金氏使喚婢仇瑟伊、加伊、福漢、福伊、奴香年、福年、許年、命長等仍執不許,反使奴等,凌辱本主。又盡奪其家産,遂生滅迹之計。金氏飢甚,求食於蘭貞,蘭貞置毒醢中,潛使仇瑟,進于金氏。金氏食而卽死,一門皆知其冤,而畏其勢焰,莫敢發狀云。極爲駭愕。本曹不敢擅治,移禁府。」傳曰:「如啓。」

○大司憲李鐸、大司諫朴淳等啓曰:「尹元衡之妾蘭貞,乃營婢之所産也。而元衡棄其正妻,圖陞夫人,此萬古綱常之大變也。此而不卽改正,則彝倫失敍,國非其國,故臣等意以爲,若收蘭貞之爵帖,則嫡妾之分,自歸於正,而物議以爲,其夫被罪,已削官爵,則妾爵,該曹自當還收,不必論啓云。臣等冒處言地,論嫡妾大事,而措辭之際,殊不詳察,致有物議,已爲未安,而且於前日,論元衡罪目時,元衡棄,妻金氏被毒而死,至播於中外已久,而臣等誤聞事實,力以餓死啓之。今見刑曹入啓之辭,則臣等之失實誤啓甚矣。請遞臣等之職。」答曰:「以傳播之事啓之,故各異矣,勿辭。」〈兩司退待物論。〉

○弘文館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箚曰:

伏以,兩司以元衡之妾,許通改正事,論啓之際,措辭不察,引嫌不出。文字之間,則雖不分明,而主意則本在於正嫡妾之分。此豈至於有所失乎?況金氏被毒之事,閭巷之傳聞,有先後,初因所聞而啓之,亦非有失。請大司憲李鐸以下、大司諫朴淳以下,竝命出仕。

答曰:「如啓。」

○憲府啓曰:「近年,西方胡虜迫近我地,恣意耕種,至設房廬,兇謀難測。若擧探審之兵,則爲主將者,所當住鉞於邊上,節制籌畫,期於萬全,而猶不得無慮於生變,則稟於朝廷,善爲措置,未爲不可,而前安平兵使金德龍,遙臥主鎭,輕擧孤兵,冒入虜地,至令探審。諸將奔敗而還。其失誤軍機,損辱國威,甚矣。請德龍竝命拿推。」答曰:「如啓。」

○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全羅道儒生進士崔德蘭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黃海道儒生生員奉橿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9日

○壬寅,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全羅道儒生進士崔德蘭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10日

○癸卯,憲府啓曰:「凡祭祀之禮,自有隆殺。在情雖有所難遏者,而禮有品節,不可少越。苟或循情踰禮,創開一時之制,則非徒貽弊無窮,亦不得無議於後世。不可不熟講處之。臣等伏聞,順懷世子三年後,墓宮凡大小祭,仍行不廢,永爲恒規。此實出於聖上哀痛之至情。然以大義言之,則順懷於聖上,乃是臣子。大有所未安,而後日之弊,亦不可不慮。請令該曹,廣考禮文,議于大臣,商確以定。且金氏婢仇瑟罪犯,係關綱常。請命官推鞫,以重獄事。」答曰:「順懷墓宮祭事,予哀早歿而定之。不須考禮文議大臣也,故不允。命官推鞫事,如啓。」

○諫院啓曰:「尹元衡身被大罪,削爵歸田,前日國葬時,微勞例賞,不可行於今日也。尹春年安馠亦皆被罪,恩典不可施於如此之人。請還收賞格之命。」答曰:「竝如啓。」

○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全羅道儒生進士崔德蘭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黃海道儒生生員奉橿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江原道原州,雷震。

9月11日

○甲辰,憲府啓順懷宮祭祀事。答曰:「不行臘享,是爲降殺之道也,不允。」

○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全羅道儒生進士崔德蘭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黃海道儒生生員奉橿等上疏,請誅普雨。不允,

9月12日

○乙巳,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上熱似減,元氣困憊。」領議政李浚慶等問安。答曰:「元氣困弱,久調則自當蘇復。勿爲問安。」

○大臣等啓曰:「臣等伏聞,昨夜聖體失常,不勝驚駭。前日累請移御內殿,平心調攝,而自上以爲未安,竟不允許,不勝悶慮。況今秋氣已深。日候涼冷。尤不宜仍御外殿淺露之處,引風感寒也。臣等請御內殿者,非如平時尊嚴具儀之謂也。只欲於內殿深邃之處,衛護有方,調攝有宜,以安聖體而已。古禮亦有居喪得病,則使年老婦人護侍。又有年老之人,出使四方,則使婦人隨行之禮。蓋婦人善於調養,而年多則又無嫌疑故也。今亦效此例,別選年多解事之婦人,環侍左右,使之監視膳羞,節適衣襨,以爲奉養之備。養病之道,莫過於此。且常時士大夫居喪得病,則尙且還家便養,然後得其蘇復。況玉體之尊,久在外殿貂璫奉侍,禮尊分嚴。其於涼暖生熟之御,不敢以時調節,起居擧動之誤,亦不敢乘機諫救,因緣漸積,益致疾病之乘?此臣等之所以深慮也。伏望體念宗社之託,俯採臣民之懇,速移內殿,以就靜便之養。且自上所患,乃心熱,而心熱之中,奏御之煩,最爲有妨。請於上體平復之間,冗雜之務一切停寢。至於儒生上疏,姑留政院,以待上體平復後入啓。務令省事,以調心氣。」答曰:「卿等自前累請移入大內,予當隨便善處矣。近日儒疏支離,諸生若知予不平,則必停退矣。雖仍陳疏,姑留政院,勿入。」

○成均館進士成子深等上疏,請誅普雨。黃海道生員奉橿等上疏,請誅普雨。〈以上體未寧,疏留政院,不入。〉 ○以沈義謙爲弘文館副應敎,金就文〈爲人淡素不煩,居官以淸,臨民以慈,行己有式。以羅州牧使入拜是職。〉爲成均館司成,鄭惟一〈嫉惡好善,頗有耿介之操。〉爲直講。

○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13日

○丙午,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證候與昨一樣矣。」提調等又問安于中宮殿。仍啓曰:「上體虛弱,臣等不勝悶慮。欲設侍藥廳,慮自上驚動,以爲:『予證必不歇,故如是矣。』以此臣等尤爲悶慮。」答曰:「主上證候如此,予心罔極。侍藥廳排設,而排設之由,從後啓達,無妨。」

○政院問安。

○日暈。夜流星,出女星下,入危星下,狀如鉢,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9月14日

○丁未,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予氣非旬月之間,所能快安,間日問安可也。

○政院問安。

○三公及東西班二品以上問安。答曰:「予氣虛弱,久調則自當蘇復,勿爲問安。」

○傳于政院曰:「予元氣虛弱,多日彌留,思欲別施恩典。大赦前例,斯速書啓。中宮懇請,故如是矣。」

○政院啓曰:「傳敎赦文前例,則已爲書啓矣。但祖宗朝,皆有命招大臣,使遣重臣祈禱之例。今亦命招大臣何如?」傳曰:「如啓。」

○傳于政院曰:「明日欲移御于鈴平尉家。諸事預備事,言于該曹。」

○領議政李浚慶、左議政沈通源啓曰:「臣等伏聞,明日將移御于外處。臣等竊恐商議,在祖宗朝,內殿或有避御閭閻之時。未聞有至尊出御于閭巷隘陋之地也。今若移御,則宮闕皆空虛,事體至爲未安。至於方數小術,尤不足取信也。人主擧動,萬目所瞻,千古所仰,不宜輕忽也。更加商量,請於闕內可當之處,隨便移御。」答曰:「欲爲調病,不得已避御閭閻,予意以爲無妨也。」

○藥房提調等啓曰:「臣等伏聞,祖宗朝上體雖暫違和,藥房提調,例必留宿藥房,而上體平復後罷黜。今者玉候比昨稍和,然而爲提調者,經自退去未安。臣等之意,欲依祖宗朝舊規爲之。」答曰:「如啓。」

○遣重臣,祈禱于宗廟社稷、名山大川。

○赦。

王若曰。神祗不弔,國家之孽禍旣多,榮衛失和,疾病之沈綿有日。肆推曠蕩於臣庶,冀獲騭佑於幽明。予以眇末之資,受此艱大之業,非不寅畏於夙夜,寧免闕失於政刑,謫見儲宮,國將何以爲本?禍遘慈殿,天又奪其所依。積慘酷以疚心,致勞熱之爲患,起居失其宜適,眼食不甘,困倦至於彌留,藥餌乏力。慮於犴獄之久滯,或有冤枉而莫伸,爰布赦宥之汪恩,以祈康寧之冥報。於戲!雷雨作解,方將與民而同歡。和順致祥,庶幾勿藥而有喜。

○平安道江界,雷震二登。祥原,地震。

9月15日

○戊申,藥房提調等,啓于中宮殿曰:「上候極爲虛弱,移御時〈今日移御于鈴平尉家事,已有傳敎。〉輦上搖動,幸若熱氣上攻,深爲可慮。臣等之意,待上候稍蘇,然後移御,何如?答曰:」知道。「

○傳于大臣等〈領相李浚慶、左相沈通源、右相李蓂、鈴平府院君尹漑〉曰:「今當引見卿等。都承旨、史官二員、醫官堂上一員,竝入。」浚慶等仍啓曰:「引見臣等時,深恐上體勞動。請臥而引見,何如?」答曰:「當如啓。」巳時,上具冠服,御慶春殿。〈卽寢殿也。時上疾革,而敬禮大臣,御冠服而見之。上熱候方盛,不能辨入侍之臣。問都承旨誰耶?啓賢起而俯伏,然後知之。〉以備忘記傳曰:

予於近日,心熱頗極,累日艱保,而予氣虛弱.亦不能起居,藥房提調累請入審,故幷令卿等入審,但恐失禮也。

通源啓曰:「君臣之間,猶父子。臣等之意以爲,自上當臥而引見。至於具冠服,臣等至爲未安,而又敎以恐失禮焉,不勝惶恐。」上不答。〈醫官診脈,欲爲啓達脈侯。上曰:「退去書啓。」〉浚慶等啓曰:「近日,不接群臣頗久。臣等切欲一望天顔,日日待候于外。今日特賜引見,非但臣等之情感喜,天顔亦甚平和。勿藥之喜,不久可見,尤不勝喜幸之至。但近日東宮久空,國本未定,人心之危疑,皆在於此。聖上春秋鼎盛,人神咸助聖嗣之生,不日有慶。然國本必須預定,然後人心有所係屬,宗社有所依賴。未審,聖念適及於此也。臣等常懷悶迫之情,今日亦蒙引見,敢稟此意。」〈時上熱甚暫重聽,故此啓辭書而上之。上覽之,多有不平之色。披覽再三,久乃下答。〉答曰:「近久未得引見,今日引見,誠非偶然。且儲副之事,予所憂念,恒在於此。然大事不可豫定,勢不可爲之事也。」浚慶等再啓曰:「群臣之情,亦非敢欲卽定也。自上如有屬念之處,則豫爲默定。或時引見,以示培養之意,則宗社尙有所賴矣。他日待聖嗣誕生,則自當退去矣。此於大計通達之慮也。考諸古事,宋仁宗春秋二十有四,而猶以繼嗣爲念,養宗姓於宮中。高麗成宗、穆宗,俱非聖賢之資,而年僅三十有餘,出於明斷,以定繼嗣。論者以此稱美也。古事亦有如此之例,故敢啓。」上答曰:「當自內量處之。」〈時上難於下答,雖如是下敎,實未有定嗣之意也。是朝人心遑遑,莫知上候之如何。引見大臣之後,人心稍定。〉

○中宮殿以諺書諭于大臣等曰:

如是發言,極知未安,而哀痛罔極之際,不暇計其未安之意,敢此發言矣。聖候危重,天下安有如此事乎?彼得罪之人,罪則重矣。欲使悶鬱之心,庶幾解釋,以冀格天也。李樑等遠竄之人,量移近道,其餘竄謫之人,竝皆放送。尹元衡亦當使蒙宥,而義禁府、司憲府、刑曹罪囚,無遺放送何如?

於此時,人所喜悅之事,欲遍擧行耳。左議政沈通源獨在藥房,回啓曰:「臣等今日入審龍顔,似不至於危重。伏望勿爲過慮,不勝幸甚。昨日承上敎大赦。但其赦文,關係國家綱常者,不許放釋。李樑、尹元衡,皆得罪宗社。此乃犯於關係國家之人也。決不可中道移配,又不可放送也。其餘助奸爲惡、濁亂朝政之類,不可放也。禁府時推獄事,則以妾殺妻,此乃關係綱常也。又不可停鞫。其他憲府刑曹等罪囚,各以所犯輕重,依赦文分揀也。今者大霈鴻恩,京外蒙赦者甚多。自然和氣旁通,可致神應。豈必輕釋罪重之人,然後可冀格天乎?尹漑、李浚慶、李蓂曾已出去,小臣獨在,仰答懿旨矣。右三人之意,亦不過於臣之所陳。非獨三人,滿朝群臣之意,亦如臣意。伏惟懿鑑。」中殿又以該書下曰:「上候乍歇乍重,往來無常,憂悶罔極。雖屢下鴻恩,而其中不得蒙赦之人,不無悶鬱之心。故當代被罪之人,盡爲放釋,欲使人人喜悅矣。且此先後辭意,望使朝廷盡知之。」通源回啓曰:「上體未寧,往來無常,果爲悶極。但春秋未高,自然調保平復,可望也。然上下悶迫之情何極?再度下諭諺書,當於尹漑、李浚慶、李蓂齊會處示之,則朝廷諸臣自當知之。但宗社大罪之人,雖死不足惜,豈可輕放乎?恩澤雖大,關係國家綱常之人,則拘於大法而不可放也。若以恩澤,不計輕重,纔赦之,又罪之,非國家之體,決難爲之。然與諸大臣同議回啓。」李浚慶、李蓂,以夕問安詣闕。啓于中殿曰:「伏覩再下懿旨,因審內旨,罔極之至,不勝悶泣。其欲大沛鴻恩,冀格天心之意,切矣至矣。臣等豈不欲將順懿旨,使恩澤普及昆蟲草木,以回天意乎?但念,賞善罰惡,有國之大法:扶陽抑陰,聖人之垂訓。若不計善惡陰陽,一施寬恤,則是將使人心從惡,陽氣挫抑,天道不成而人道大亂矣。人君操一國之柄,須令善惡得所,陰陽調和,然信及豚魚,恩霑動植矣。如僭偪不道之李樑,威福自恣之元衡,此乃天地間奸邪大惡之罪,自兩人得罪以後,人神胥悅,天心歡洽。今若放釋,則反失人心,終拂天意。豈可以此格天而收效乎?此佛家無量功德之謬道,豈治國和衆之要務乎?況赦文有關係國家綱常之語,則李樑、元衡之關係國家,衡妾之關係綱常者,若得蒙宥,則是實失信於國人,非令出不反之意也。伏願監戒古今,一擧一動,務合人心,則天意自回,和氣旁通,垂裕無彊,祈天永命之道,不過於此矣。伏乞懿念焉。」中殿以諺書答曰:「今出內敎,應無前例,極爲未安。但主上證候無常,非徒哀憫之情罔極,如此痛悶之事,前古無所也。竄謫之人,則量移一日之程。繫獄之囚,則限一日姑放。當此憫迫時之,欲使干凡罪人,竝被鴻恩,咸有喜悅之心,而靈川尉申檥,竝姑放何如?」浚慶、蓂回啓曰:「今日已暮,未得回啓。明日更議啓達矣。然豈放罪重之人,可格天意乎?若如靈川尉,則非關國家綱常之罪,雖放還無放。」

○霧氣濛暗,良久乃滅。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16日

○己酉,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予氣比前稍和矣。」

○領議政李浚慶、右議政李蓂等問安。〈百官皆詣闕庭。〉答曰:「予氣日漸稍和。勿爲問安。」

○李浚慶等啓于中殿曰:「昨夕伏承懿旨,因迫閉門,未卽回啓而經出,至爲惶恐。今日臣等齊會同議。懿旨以爲:『出內敎無前例,極爲未安。』云。臣等亦料,如此之事,前例所無,深爲未安。第念懿旨,出於罔極之中,故臣等亦不計事體,而回啓矣。尹元衡、李樑及朋奸亂政之徒,戕殺嫡妻之妾,旣犯關係綱常之罪,而赦文,亦以關係國家綱常之外,咸宥除之之語,已曾大布國內。今若於頒赦之後,忽然放釋此輩,則非但失信於國人,此言一播,人心洶懼,朝廷百僚、臺諫、侍從亦必譁然論執,則自上方患心熱之際,益致騷擾。此豈和平上心、安靜調保之道乎?大抵人心所向,則天意所在。今若違拂人心,强行逆理之恩,則益致天怒,未見其福。伏願益加深念,勿形如此之意。」中殿以諺書答曰:「昨日醫官等入侍後,告以罔極之意,故罔知所措,不揆事體,與大臣議之矣。不可放之意,知悉。」

○日暈。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17日

○庚戌,藥房提調等問安。承傳色崔漢亨良久乃出,言曰:「問安入啓,則自上氣甚困倦。」再請批答之辭,然後敎曰:「勿爲問安。」因稟于中殿。答曰:「上體累日未蘇,罔極。」云。

○政院問安。〈是日上疾尤劇,幾不省人事。中外遑遑,而國無儲副。人心之危疑,益甚於前。〉

○鈴平府院君尹漑、領議政李浚慶、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左贊成洪暹、左參贊宋麒壽、右參贊趙彦秀、兵曹判書權轍、吏曹判書吳謙、工曹判書蔡世英、禮曹判書朴英俊、刑曹判書朴忠元、大司憲李鐸、副提學金貴榮、大司諫朴淳,以諺書啓于中殿曰:

國本之事,臣等前日,入對啓請,自上未有決語。非徒臣等悶鬱,群情亦甚危疑。當此之時,不得已以定人心。未知自內計慮,有何所向,尤爲悶鬱。

〈李浚慶等,以定嗣事,不可漏洩,使朴啓賢書此啓辭,而封入,故史官初不與知,而請之然後,始見其草。〉中殿答曰:「隨後發落。」俄而中殿傳曰:「事甚罔極,當於後日爲之。」浚慶等啓曰:「此事所當速斷,不可持疑。望於今日內定之。」中殿以親筆書下曰:

國家之事罔極,以德興君〈中宗大王庶也。名岹。卒。〉第三子鈞,入侍醫藥可也。

浚慶等同議,啓于中殿曰:「伏覩下書,以鈞入侍醫藥,人心稍定。但此大事,未知稟于主上,而定之乎?若未稟焉,則雖一字,必以御筆書下,然後大事以定。上候若稍淸涼,則臣等請入對,親受傳敎。」中殿以諺書答曰:

上本有心熱,加以遭喪居憂,心熱彌留,如是未寧。此事若啓稟,則必動心,證候加重,故不敢仰達。姑此定之,以待平復之後,更稟可也。今若大臣請對,則心熱加發矣。不爲請對,望之切矣。

慶浚等回啓曰:「臣等伏覩懿旨,伏審心熱尙存,不勝悶憂。玆事重大,不稟于主上,則不可爲也。自內留神,頃刻不忘,以竢間隙,盡力贊助何如?群臣必得上命,然後乃退去矣。」中殿以諺書答曰:

啓意知悉。當觀勢銘心,取稟發落矣。卽今決不可啓稟矣。

俄而中殿,又以諺書傳曰:

卽者國本之事,暫爲啓稟,則聖心甚動,決不可於此時啓稟矣。

浚慶等乃退。〈是日,副正尹健往復于差備門及首相者,至於七八度。人皆疑浚慶因健密啓于中殿。蓋健乃沈鋼妹夫也。〉百官會于闕庭。

○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18日

○辛亥,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氣候,與昨一樣矣。〈通源等問諸承傳色周泰文曰:」此乃上命乎?「答曰:」自內所定傳敎矣。〉

○領議政李浚慶、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左贊成洪暹左參贊宋麒壽、右參贊趙彦秀、兵曹判書權轍、吏曹判書吳謙、工曹判書蔡世英、禮曹判書朴永俊、刑曹判書朴忠元、大司憲李鐸、副提學金貴榮、大司諫朴淳,以諺書啓于中殿曰:

上候日日彌留,不勝憂憫之至。昨日書下侍藥之人,至今未有處置之命,臣等極憫。自上未寧,趁未取稟,而聲聞則已播。如此之時,使其人,仍在私邸,至爲未安。自上斟酌,善處護諫,然後人心益信矣。此是重大之事,故當此憂憫之時,敢啓。

中殿以諺書答曰:

上候彌留,而如此不小繼嗣之事,以予之意,不可獨斷。又不可趁時啓稟。近日予心茫然,未省人事,未知何以處之?

○百官會于闕庭。

○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9月19日

○壬子,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醫官入診,則自當知予氣矣。」〈醫官金出佑入診。出言曰:「上候比前稍蘇,脈度似實。」云。〉 ○大臣等〈鈴平府院君尹漑、領議政李浚慶、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左贊成洪暹、左參贊宋麒壽、兵曹判書權轍、吏曹判書吳謙、禮曹判書朴永俊、刑曹判書朴忠元、工曹判書蔡世英、大司憲李鐸、副提學金貴榮、大司諫朴淳。〉會于明政門外庭。以諺書啓于中殿曰:「臣等今因醫官伏審,聖候漸向蘇復,一國臣民之心少降矣。昨日所啓侍藥之人,臣等初意以爲,不可不看審保護,而及覩下敎,以爲天地罔極,不知所措,臣等亦不敢再請。但自內旣以手筆書名以下,此後不可更改。自內牢定此心,以俟上候平復,從容以宗社大計,啓稟于上,得下聖旨之事,臣等切望。」答曰:〈以諺文書下。〉頃者上體未寧,群情亦甚危疑。罔極之中,不揆事體,只爲宗社,敢自獨斷,暫出言端,心甚未安。今卿等啓曰:『上候平復之後,從容啓稟,使聖旨下降。』云。此意至當。

○日暈有兩珥,暈上有背,色內赤外靑。日左有直,色內赤外靑。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20日

○癸丑,藥房提調問安。答曰:「予氣日漸向蘇矣。」

○鈴平府院君尹漑、領議政李浚慶、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及東西班二品以上問安。仍言于承傳色曰:「今日乃順懷世子大祥,故敢來問安。但自上聞此,心氣若動,則甚爲未安。觀勢上達何如?」中殿答曰:「大殿問安,則徐當上達。」

○日有兩珥。夜流星,出傳舍星,入危星。狀如梨,尾長二三尺許,色赤。

9月21日

○甲寅,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予氣漸安矣。」

9月22日

○乙卯,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予證日漸差復矣。」

○夜有電光。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23日

○丙辰,藥房提等問安。答曰:「予氣漸安矣。」

○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24日

○丁巳,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予氣向平,勿爲問安。」

○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25日

○戊午,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予氣漸安矣。」

○政院問安。傳曰:「予氣漸平,勿爲問安。」

○領議政李浚慶、右議政李蓂問安。仍啓曰:「上體日向平復,臣等不勝喜幸之至。」答曰:「予氣日久調理,則自然差復。今觀卿等之啓,予亦喜焉。」

9月26日

○己未,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予氣平安。但暫有嗽咳之證矣。」

○四方沈霧。日暈兩珥。夜有電光。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9月27日

○庚申,藥房提調等問安。

○初昏,上移御于藥房。〈宿衛將士,以次出接于外房。在明政殿地廊至淺之處。〉 ○平安道平壤雷電。祥原,地大震。

9月28日

○辛酉,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予氣平安,只有咳嗽而已。」

○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29日

○壬戌,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但有咳嗽而已。」

○領議政李浚慶、右議政李蓂問安,答曰:「予氣日漸差復,勿爲問安。」

○夜有電光。平安道祥原,地震。

9月30日

○癸亥,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只有咳嗽而已。」

○傳于政院曰:「靈巖安置靈川尉申檥放送事,諭于禁府。」

○夜流星,出大陵星,入婁星下,狀如梨,尾長一二尺,色白。流星出弧星下,入南方天際,狀如拳,尾長二三尺許,色白。平安道祥原,地震。

冬十月

10月1日

○甲子朔,藥房提調等問安。

○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10月2日

○乙丑,以崔顒爲議政府舍人,姜士尙爲慶尙道觀察使。

○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3日

○丙寅,藥房提調問安。傳曰:「咳嗽,時未快差矣。」

○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4日

○丁卯,上疾平復。藥房提調問安。答曰:「咳嗽似不如初,久調則自當安矣。今日可罷侍藥廳。」

○沈通源等啓曰:「今日命罷侍藥廳,以此知上候平復,不勝善慶之至。但以至尊,出御外庭,北廊內外淺薄,而侍藥廳居咫尺之地,此亦護衛之一助也。今若經罷,則不無虛踈之慮。近日還御大內間,侍藥廳姑仍存何如?答曰:」啓意亦當,然予氣漸蘇。何必久存侍藥廳乎?藥廳雖罷,提調問安,隨例爲之,都調則間或問安。「

○中殿傳于藥房提調等曰:「哀疚之際,上體違豫,將至不救,幸賴卿等侍藥之至誠,得見平復之喜。莫大之功,無以爲報。將此薄物〈紬布魚肉等物。〉以賜,〈醫官等竝賜。〉勿謝。」因命中使賜酒。

○恭懿王大妃殿,傳于藥房提調等曰:「上體平復,喜慶何極?肆將薄物,〈紬布魚肉等物。〉略示喜意,勿謝。」仍命中使賜酒。德嬪宮亦遣中使賜酒。賞賜有差。

○日微暈。夜流星,出室星下,入北落師門星,狀如拳,尾長一二尺許,色白。流星出天中雲間,入坤方天際,尾長三四尺許,色赤,光照地。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5日

○戊辰,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咳嗽時未快差。」

○領議政李浚慶、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問安,仍啓曰:「頃者上候違豫,累日彌留,擧國臣民,遑遑罔措。幸賴宗社默佑之功,獲致平復之效,一國之慶莫大於此。依前例百官陳賀,凡干禮文應行之節,竝令該曹照舊施行。」答曰:「卿等爲予平復,欲爲陳賀,予心不寧。但人君幾危,而復蘇,是國家最重之事。予身何關,宗社爲重,在下禮不可廢,在上當施沛恩。今宜用大赦,凡事當依去九月十四日例爲之。」〈史臣曰:「當喪有賀非禮也。三公之請,上之許,皆非也。若變賀爲慰,未必不可,而惜乎!無人知此也。」〉

10月6日

○己巳,傳于政院曰:「乙巳年以後,久遠被謫人及蒙放門外黜送朝官等,詳察抄啓事,言于義禁府。」禮曹啓曰:「今日百官陳賀之禮,行於明政殿門外庭,何如?」傳曰:「予當移御。陳賀之禮,行於明政殿內庭可也。」又啓曰:「風寒之日,自上移御,極爲未安。中朝亦有奉天門受賀之例,今亦從權陳賀于外庭,於義無妨,故敢啓。」傳曰:「中朝雖有奉天門受賀之禮,我朝則近無如此之例。今不可創開新例。且大禮行於外庭,非徒事體未穩,亦甚有乖於禮,宜行於正殿之庭。予則暫時移避,有何未安?

○領議政李浚慶等進賀箋。其箋:

曰臣等伏覩,頃日聖體違和,遂至彌留,輿情憂憫,旋就平復,臣等不勝歡慶之至。謹奉箋稱賀者,臣等誠歡誠忭,稽首稽首上言。伏以,一人違豫,憂懼迫於臣民。三靈贊休,起居效其平復,歡均朝野、慶開宗祊。恭惟,主上殿下,遹紹燕謨,載纉鴻烈,聽斷勤機務。但知法象于天行,動靜乖節宣,未覺損傷於聖候,遂致彌留於旬日,豈惟上下之憫遑?旋見周王之乃瘳,信有《易繇》之勿藥。伏念,臣等俱以庸劣,共祭聖明,寶命自膺,咸喜康寧之申錫。遐算是亨,敢緩嵩華之齊呼!

○百官陳賀于明政殿庭。

○赦。

王若曰,欒棘不暇節宣,頃遘無妄之疾。騭佑寔賴神祗,俄致有喜之祥,實寔一國之同歡。豈但寡躬之自幸?眇予微末之質,斬焉衰絰之中,在疚煢煢,長抱終天之慟,圖治矻矻,未免旰食之勞。起居失宜,榮衛有損,積熱乘,時乃發,覺氣體之常煩,虛弱比前有加,憂調劑之莫效,驚惶已極於朝野,虔禱亦及於山川。仰荷廟社之扶持,獲今寢食之平復,沈痾去乎體。燕樂何止於一人?大慶同于民,霈澤合推於四域。於戲!宗祊乘護,敢擬周王之疾瘳。雷雨施恩,用闡《羲易》之解吉,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10月7日

○庚午,義禁府啓曰:「乙巳以後,久遠被謫人,及蒙放門外黜送朝官等抄啓事,傳敎矣。但乙巳年以後久遠被謫人,厥類甚多,而無遺抄啓,亦似未安。逆賊尹任、柳灌、柳仁淑切親緣坐人等,逆臣干連安置付處朝官等、逆臣族親削奪官爵、門外黜送朝官等、以非議武定寶鑑安置朝官等,未知此等人中,以何等人抄啓乎?敢稟。」傳曰:「罪重人,則勿爲書啓,事涉極輕枝葉者與得罪公論,久爲被罪之人,書啓。」

10月8日

○辛未,藥房提調問安。傳曰:「咳嗽時未快差矣。」

○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9日

○壬申,義禁府,以罪目單子入啓曰:「乙巳年以後被罪人中,事涉極輕枝葉者與得罪公論,久爲被罪人,察而書啓事,傳敎矣。臣等反覆思量,罪犯輕重,分揀抄啓,非有司所得擅便,亦不無後弊,事體甚難,故久遠被罪人,無遺書啓,以竢上裁。今若自上下覽,則罪之深重與極輕枝葉,得罪公論辭緣,自當洞照。如此處之,恐合事體。」傳曰:「知道。」〈史臣曰:「乙巳罪籍,無非瞹昧之人,而禁府堂上洪暹、朴永俊、趙彦秀、李楗怵其積威,矇矓啓達,時議非之。」〉〈史臣曰:「乙巳以後人抄啓之命,斷自宸衷,將有昭雪恩也。當將順奉承之不暇,而洪暹時爲判禁府事,强有何等人抄啓之稟,至擧武定寶鑑,而爲之辭,使上遂生疑沮之心,卒使蒙恩者絶少。暹不喜善類嘗祗己卯士林之事,今亦非不知乙巳之禍,萬古含冤,而欲爲沮遏之計,物議憤之。後知爲公論所不容,而懇辭請遞。」〉 ○以李後白爲議政府檢詳。閔時中爲弘文館校理,李海壽爲修撰,柳之蕃加嘉義,金允誾加嘉善,孫士鈞、揚禮壽、金世佑竝加通政。〈柳之蕃以下,皆醫官。〉 ○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10日

○癸酉,藥房提調等問安。傳曰:「咳嗽時未快差矣。」

○上引見鈴平府院君尹漑、領議政李浚慶、左議政沈通源、右議政李蓂等。上謂大臣等曰:「頃者引見大臣之時,以國本之事啓之。予方在病中,未盡詳答。厥後病勢彌留,人心危疑,大臣等累啓內殿,欲爲決定,故自內勢不得已擧名書下。今則予仰荷皇天祖宗之默佑,幾危而復甦,國本之誕生,固當佇望。今不可更有他議也。曾欲以此意面諭于卿等,姑待予氣候加蘇,故今始言之。」浚慶啓曰:「頃者上候彌留之時,群臣罔極,妄出悶迫之計。至今群臣極爲皇恐,當初取稟之時,必欲其決定之意,則雖夢寐中,亦無有也。只欲自上深思,而預爲之所矣。」因出袖中《大學衍義》,以漢文帝時,有司請蚤建太子事,啓曰:「臣觀此書,有論建立宜早之事,故敢此持啓,幸賜睿鑑。」〈上將引見大臣,浚慶等惶懼,無以對。吏曹參判閔箕,袖《大學衍義》,定國本一篇以授曰:「當於上前,以此開讀,則庶幾聖上知曩日之計,出於爲國,而無後患也。」浚慶遂以是進啓。〉又啓曰:「前於引見之時,遑遽未及詳察,以高麗成宗、穆宗之事書啓。今更考之,則非穆宗乃敬宗也。錯記而啓,至爲惶恐。且敬宗軟弱之君也,惟此一事,爲能早斷,故啓之矣。」尹漑啓曰:「昔宋仁宗違豫,中外憂懼。宰相文彦博,以建儲事,累勸於仁宗,疾瘳而止。頃者,大臣亦因宗社大計而啓,實出於下情之痛迫故耳。上曰:」自古,皆以國本爲重,故古之人君,率多預定儲副。頃者之事,雖因不得已而爲之,然亦是蒼黃中,錯料之事。「浚慶又啓曰:」宋之人君有於春秋方少時,預以建儲爲憂,或養於宮中,或高其官爵,其意有在。仁宗定國本時,年二十六,高宗則二十三。當時豈必以其終無繼嗣而然哉?只爲人心而已。頃於罔極之際,敢啓憫迫之計者,亦豈有他哉?實欲鎭人心耳。「上曰:」禁府罪人玉福,當初以金石連之誣告,刑訊定配。又以遲留中路之罪,還繫獄中,其罪必不至死。文定王后臨御時嘗曰:『玉福之罪,若至於死,則不無冤憫。』予丁寧聞此敎矣。近日雖屢赦,不得蒙宥,三年內亦無啓覆。予以爲當決杖,雖不還配于濟州,欲減死定配他道。「浚慶啓曰:」玉福以迷劣之人,聽淸原君韓景祿之所誘,以至留連而已。非玉福專犯之罪也。「

○弘文館副提學金貴榮等上疏曰:

伏以,殿下以有爲之資,居可致之位,內無聲色之玩,外絶遊畋之好,勵精圖理,不遑暇食,大平之治,指日可待。而不幸權倖作孽,奸兇擅命,螮蝀淸明,茶毒生靈,太阿倒持,而不自覺,上澤壅遏,而不下流,使殿下願治之心,迄未見效,使殿下克紹之業,幾於忽諸。所賴上天陰騭,祖宗默佑,公論自激,睿斷不疑,六奸〈李樑、李戡、尹百源、權信、李翎、愼思獻〉被竄於前,元兇〈尹元衡〉見逐於後,輿憤一洩,萬目欣覩。此正殿下當大變革之時,有大驚動之心,而向來二十年,掣肘於權奸者,宜一切改絃易轍,棄其舊,而新是圖也。然邦本已搖,而存者無幾,國脈就削,而不絶如淺,今欲轉累卵之危,奠安盤石;回旣倒之瀾,匯爲安流,其設施注措之際,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也。嗚呼!否往泰來,時不可失,實我殿下反始更端之一大機會,而天命之去就,人心之離合,正在於今日。今日之所當先務者,臣等謹爲殿下籌之。臣等聞傳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好惡者,出於人情之本然,而志意不定,則守善而或移;義理不明,則多聽而易惑。出入乎公私之間者,鮮有不失其正者必也。好善而如好好色;惡惡而如惡惡臭,朝廷之所共是者是之;所共非者非之,不以一己之私意,爲之取舍,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今者權奸一去,萬姓同歡。是殿下之好惡,卽民之好惡。唯仁人,能好人,能惡人者此也。然而是非或不明,取舍或不定,則因循歲月之久,浸潤譖愬之來,尺霧之障,一指之蔽,難保其必無此理,則安知所好者變而爲惡,所惡者變而爲好,終至於拂人性,而災必逮乎?人心惟危,操舍無常,一念之差,天壤爲之易處,可不懼哉?伏願,殿下明義理、定志意,以保好惡之終始。臣等聞《易》,以內君子、外小人爲泰,內小人、外君子爲否。泰者通而治也;否者閉而亂也。邪正之進退,治亂之所由判也。蓋光明正大、疏暢通達,惟義之從,不爲苟合者,必君子也。回互隱伏,倐閃狡獪,惟利所在,阿意取容者,必小人也。故君子難親而易踈,小人易進而難退,唯明主能辨其此正彼邪,去之勿疑,用之勿貳。今者權奸一退,朝廷相賀,是殿下邪正之辨,有如明鏡之洞照。君子道長,小人道消者,此其時也。然而奸邪之徒,其心險,其計巧,千態萬狀,而人莫能知,旁蹊回逕,而人莫能禦。乘其偏聽,入于左腹,未必不有其隙,則安知不以正爲邪,以邪爲正,終至於進退失宜,降其國於暗昧乎?而況前者雖祛,後者可畏,唯在聖明辨之於早,折其奸孽。任老成爲腹心,以除壅蔽之姦,不亦宜乎?伏願,殿下辨曲直、審用捨,以謹邪正之道。臣等聞《書》曰:『惟治亂在庶官。』王者設官以待賢能,非苟取充位而已。隨其才器之長短,責其職任之閑劇。一命之士,無非愛物,百司之吏,皆得其人,然後庶績其凝,治道以立。近年以來,公道板蕩,仕路溷濁,不爲官擇人,唯爲人擇官,以請囑之親踈爲智愚,以折簡之高下爲賢不肖。銓曹爲執簿之官,王爵爲營私之具。甚至於身事霍家之奴,而齒於衣冠,乞哀東郭之間,而驕其妻妾,名登薦書者,半是癡騃之童,旅進朝行者,率多頑鈍之輩。關官病民,無所不至,妨賢害治,莫此爲甚。今者權奸旣除,庶政一新,誠宜恢張公道,絶去私謁,汰其趨競者而去之,引其恬退者而庸之,則明明在朝,穆穆布列,不獨專美於前世矣.伏願,殿下杜請托之門,以淸仕路。臣等聞管子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人無廉恥,馬牛而襟裾,國非禮義,諸夏而夷狄。』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孰不知非義之不可取、無恥之爲可鄙?外誘易蔽,隨時所尙,積習雖革,終無所不爲。爲人上而導率風化者,可不愼哉?近年以來,大防一毁,濁滓橫流,公卿倡之,士大夫效之。始而驚中而怪,其終也,恬若固有。古以關節爲煩,今焉臧獲之必取;古以苞苴爲恥,今焉田宅而無厭。流俗靡靡向下而益偸,此何等世道,而忍見於昭代耶?今者權奸去朝,宿弊無留,誠宜滌其舊染,咸與維新,嚴贓汙之法,奬淸白之節,則捐金于谷,投璧于淵,不獨專誦於古人矣。伏願,殿下礪廉恥之道,以抑貪風。臣等聞《記》曰:『內言不出於梱,外言不入於梱。』蓋國之本在家,家不理,則國無以治。閨門斬斬,內外有截,然後本原得其正,而治化可以達矣。不然,肘腋之親,易於干寵,姻婭之屬,藉以市恩,陰邪有所夤緣,讒說得以恣行,君心易溺,國事日紊.未知,今日苞苴不達耶?女謁不行歟?禁掖之事,外臣所不敢知,內人諺書,至傳於桑門之遠,則據此一事,決知其宮庭之不肅矣。因仍苟且,不革此弊,則瑣瑣之徒,傍窺側睨,殿下之一動一靜,外人無不知之,而況權奸退伏,日伺間隙,交通婦寺,探試淺深,潛移黜奪,一爲所撓,則後日之患,有不可勝言。伏願,殿下肅宮闈,以整內治。臣等聞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尊卑不可有踰,貴賤不可易位。此所謂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者也。名分一紊,則禮法隨毁,賤妨貴,庶凌嫡,其流之弊,必至於臣僭其君,不奪而不厭矣。頃者,權奸怙寵,誣罔君上,至以淫穢之妾,濫竊夫人之號,使祖宗金石之典,一朝隳地,冠履倒置,誠非細故,而不賜改正,是區區之名分,殿下自毁之也。偪而生僭,漸不可長。人紀滅裂,王綱陵夷,則干名犯分者,接踵而起,國非其國,而亡無日矣。伏願殿下,正名分,以絶陵僭。臣等聞,生民之休戚,係於守令之賢否,得其人,則一邑之民受其惠,不得其人,則一邑之民被其害。貪暴之極,甘死於猛虎;撫字之勤,頌戴爲父母。故先生務擇臨民之長,專委字牧之任,使之安於田里,而無愁歎之聲。今之民生,可謂慼矣。貪官暴吏,發迹於權貴之家,竭其財力,以應徵索,專務己肥,遑恤民瘠。群羊一狠,恣其啖食,加以水旱連仍,徭役煩重,哀我無辜!于何從穀?今則權奸見黜,民害漸祛,如出水火之中,僅延呻吟之命。若不以慈祥愷悌者,爲之拊循,則瑣尾孑遺之殘民,更無蘇息之望矣。伏願,殿下擇守令以恤民隱。臣等聞,將者三軍之司命,將非其人,兵不爲用,必也與土卒同甘苦,結之以仁愛,敎之以操鍊,節其勞,使有餘力,養其勇,以待可用,然後士卒之視將帥,如子弟之衛父兄。以守則安邊固圉,以戰則摧堅陷陣,無不如志矣。今之民生,可謂困矣。處置三邊,節制水陸者,率皆權門廝隷之徒,諧價輸錢,甚於晩唐之債帥,擊牛饗士,未見趙北之良將。剋剝是急,撫養餘事,加以南倭有勃慢之語,北戎著陵侮之漸,綢繆之策,其可緩乎?今則權奸已逬,人皆思奮,若不罷黜麤悍,奬拔智勇,則邊上士卒,將盡於侵毒之手,而塞外夷落,永絶款附之心矣。伏願,殿下選將帥,以撫軍卒。臣等聞,災變之作,民冤召之也。窮閻蔀屋之民,困於賦斂之苛,迫於隣族之逮,豪勢之所侵陵,猾吏之所誅求,結冤含憤,無所控訴,叫號於深山僻野之中者,不知其幾。而加以內需開投托之門,而逋逃是萃,僧徒藉兩宗之勢,而戕殺無忌。至於權奸竊柄,斂怨爲德,張其氣焰,而坐奪田民,縱其悍奴,而橫行列邑,掠人妻女,焚人廬舍,民不聊生。十室九空,村落蕭然,有同亂政之時。豈不傷天地之和,而召水旱之災乎?嗚呼!乖氣致異,和氣致祥。東海有孝婦之冤,而三年大旱;眞卿決平原之獄,而大雨隨至。感召之理,無毫髮爽。伏願,殿下伸冤枉,以盡弭災之實。臣聞,奢侈之害甚於天災。蓋縱欲必歸於濫觴,怙侈必至於滅義,耳目口鼻之欲無窮,而驕淫矜誇之習易成。悖禮亂法,糜財蕩業,小則覆其家,大則亡其國,豈不大可畏哉?近年以來,奢麗成風,上自公卿,下至士庶,飮食無度,衣服無章,倡優之賤,而身被錦綉,販賞之徒,而口厭梁肉。章縫而遊庠序者,輕肥是尙,冠帶而立朝行者,華靡相加。加以權奸,久據具瞻,務極奢僭,敝毁風化,聯坊甲第,侔擬乎宮闕,列案珍羞,倍蓰於內廚,識者寒心。豈止賈誼之流涕而已哉?嗚呼!大臣有脫粟之節,則天下以膏梁爲羞;宮中有大練之飾,則天下以羅紈爲羞。轉移之機,只在於躬行以導迪之耳。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伏願,殿下禁奢侈,以示崇儉之德。臣等聞,忠言人主之藥石,士氣國家之根本,言路開,興王之祥也。士氣振,治世之象也。故明主優容而培養之,庸君拂逆而摧折之。治亂之分,實係於此。夫以剛大之氣,必寓於忠直之論,始有所樹立焉。若忠言不見用,則義氣無所寓,不至於委靡,則必至於過激。然寧失於激,不欲其靡。西京之季,東漢之末,可以鑑乎!近來公論繼發,奸兇踵去,言路塞而旋開,士氣餒而復振。第以妖僧逭誅,擧國同憤,至於遠亢韋布,坌集闕下,刳肝瀝血,盡言不諱。亦見殿下從前扶植之力,而牢拒至此,臺諫論執,大繫國是,而經旬伏閤,亦未蒙允。此謂訑訑之色,拒人於千里,國家之元氣,豈不沮喪哉?伏願,殿下開納直言,振作士氣。臣等聞,天下之事雖多,而應之必有其要。人君以眇然之身,御萬幾之煩,不必規規於事爲,察察於細瑣,唯在摠攬權綱,責成群工,端冕凝旒於九重之上,而風行草偃於千里之外矣。君逸於上,臣勞於下者,正以此也。殿下明目達聰,兼視廣聽,加以至誠克勤,日昃不暇,些少之務,或侵有司;不急之事,動煩聖慮,恐非罔知庶愼之道。而況方在哀疚,玉候屢愆,切宜淸心息慮,順養精神,玩經觀史,涵泳義理,要使出治之源,常爲澄澈,而接物之際,自無膠擾之患矣。適起居之宜,保其身體;責委任之專,交其職事,則心逸且休,可亨康寧之福,簡以御煩,自無叢脞之弊矣。伏願,殿下摠攬權綱,安保聖躬。嗚呼!凡此十有二條,無非今日之切務,而皆殿下之所當警動自省者也。殿下誠能勉强力行,如此所陳,則身修而家齊,家齊而國治,帝王之能事畢矣。其所以行之之本,則只在於殿下之一心,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百官正,而四方萬民,莫不一於正矣。臣等俱以無狀,待罪論思,適値去奸之日,亦一爲政之初也。惓惓愛君之誠,不能自已,敢獻一得之遇,冀裨維新之治。伏願,殿下垂察焉。

答曰:「觀此十有二條之疏辭,正是當今愛君之讜論。予雖不敏,豈不嘉納?但內書傳於桑門之事,非予所知也。投托之輩,每以內需言之,然必該司詳察,然後例歸於內需,內需則收貢而已。濟州遠黜之僧,今不可論也。疏意當留意焉。」

10月11日

○甲戌,日暈。

10月12日

○乙亥,藥房提調等問安。傳曰:「咳嗽未殄,心熱往來,氣體時未快蘇矣。」

○諫院啓曰:「鏡城判官爲兵使留鎭,每差文官,以杜下人作弊。今者差遣武官,必不能堪任。請新判官李鎰遞差,以曾經臺諫侍從之人擇遣。」答曰:「如啓。」

○憲府啓曰:「同知姜暹〈性輕佻麤鄙,行身不謹。頃爲守墓官時,多行鄙陋。細瑣之事,以利於己。奉使朝京,多貿綾段。其兄昱爲水原府使,府有元惡吏,被囚當死,暹受其賕,囑諸昱,放之。其無狀類此。〉以順懷世子守墓官,於小祥得授嘉義,又於大祥陞資憲。此雖出於聖上爲順懷,別施恩典之至情,而禮文不能無等級之殊,恩數又從而有異焉,則世子守墓之官,固不得與大王守陵官,同其恩賞也。若不顧禮之等級,而混施恩數,則非徒爵賞虛濫,無以勸人,而亦不得無議於後世矣。當初守墓官差定時,至以二品之人啓下,物情皆以爲未便,而今授資憲重加,物情尤爲未便。請姜暹資憲加改正。都承旨朴啓賢,以藥房副提調之故,得授嘉義賞加。此乃醫官及他提調等,一例恩典也。然啓賢旣於去朔授嘉善,〈文定王后下玄宮時,啓賢以榟宮侍衛,授嘉善賞加。〉又於今月授嘉義。一朔之內,連受重加,自古恩賞之濫,未有若此之甚者也。物情皆以爲未便。請啓賢嘉義加改正。江原監司申汝悰,〈爲人眩於是非。與尹春年交結,同踐淸顯,馴致宰列,已取譏於有識。頃爲監司時,捧沈通源簡而爲之,聞者鄙之。〉前爲水原府使時,本府居私奴表倫,恃其主尹元衡威勢,或奪人土田,或奪人奴婢,或奪人牛馬。聞良民女子有色,則必刼奪强奸,窮兇極惡,無所不至。本邑及隣近官百姓,不勝其侵害。爲邑主者,所當按治,而汝悰畏其勢焰,若不聞知。至於兪孝元稱名人,以表倫之誣訴,被囚於本府,受刑一次之後,多率班奴,擅入獄中,亂打孝元,滿身有傷,仍致物故。事狀首末,備露於孝元屍親鄭三才之訴狀,臣等捉致水原刑獄吏卒,而推詰,則表倫之打殺,明白無疑。汝悰身爲一邑之主,使勢家奴子擅入官獄,打殺人命,而怯於權勢,掩匿不發,其罪大矣。而至今安心度日,恬不爲恥,物情痛憤。不可任其方伯,請罷其職。近來國綱解弛,人不畏法,守令汎濫,貪汚成風,官庫財穀,公然偸竊而猶爲不足。調發民丁,築堰作田,以爲子孫無窮之計,弊習已成,極爲寒心。延安府使李叔男,本以貪贓之賊,性又暴悍,取尹元衡婢妾女。作妾之後,憑藉勢,益長驕橫,一邑之穀,輸運無餘,盡民血之餘。又生作田之計,盡發一邑之民,廣築三重之堰,周回闊遠,一望無際。又於平山、海州連境兩處,築堰作田,經營此役之際,民生之怨苦,爲如何哉!有一本邑之民,不勝其苦,欲訴冤於法司,而叔男知而捉致,極加侵暴,以致斃死,聞者驚駭。請李叔男永不敍用。其三處所築之田,皆出於民,實非叔男之物也。請令本道監司,以都事親審摘奸,無遺打量,詳錄其數啓聞後,令戶曹處置。」答曰:「姜暹特加事,予已量授,不必改正,不允。都承旨一朔內連受加資,數則數矣,而前者提調,例皆加資,獨不授加,亦似異焉,故竝授加矣,不允。申汝悰罷職似過,只遞差。李叔男永不敍用太重。治人何至如此之甚乎?罷職不敍可也。永不敍用,則不允。餘事如啓。」

○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13日

○丙子,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14日

○丁丑,藥房提調問安。答曰:「咳嗽之證,時未快差。」

○左副承旨洪仁慶,以委官〈李蓂。〉意啓曰:「凡獄事,當先囚正犯人,然後推閱事干,例也。金氏致害之人,無逃躱之疑,故姑推事干仇瑟等各人,從蘭貞指揮,殺金氏事狀,明白無疑。請蘭貞拿囚推鞫。」傳曰:「近年人心頑詐,仇瑟等雖推調於蘭貞,蘭貞豈親殺金氏,而亦豈至於敎誘婢子乎?不允。」

○政院以成館均進士成子深等疏入啓。傳曰:「予意盡諭于前日,今復有何言乎?不允。」政院以此意,傳諭儒生。又以咸興文會堂儒生文翰、水原儒生魚季瑊、驪州儒生朴元亮、臨陂儒生李從龍等疏入啓,皆請誅普雨也。傳曰:「普雨已定其罪,今不可追論。以此意諭于儒生。」

○平安道祥原等,地震。

10月15日

○戊寅,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近日,日候不調,感胃易作。去夜有熱,不安。今雖稍解,咳嗽喘急,時未安矣。」

10月16日

○己卯,藥房提調等問安。答曰:「予證時未快差。」

○領議政李浚慶、右議政李蓂問安。答曰:「予本弱質,經大病之後,又因時令感冒證,不意發熱,今則小歇耳。」

○四方沈霧。

10月17日

○庚辰,夜,流星出羽林星,入北落師門星下。狀如拳,尾長一二尺許,色赤。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18日

○辛巳,日暈兩珥。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19日

○壬午,傳于政廳曰:「國家用人最重,勿牽請囑,百執事更加精選。孝行之人,爲先擢用,納穀者亦不專廢。守令則以慈祥之人,十分擇擬,侍從耳目之官,則尤當別擇注擬。且外方守令中,有名望可用,文臣及曾經淸顯之職,若無瑕疵者,則竝擬淸班。」

○以朴淳爲司憲府大司憲,閔箕爲漢城府判尹,〈皆特命。〉李鐸爲吏曹參判,李陽元爲兵曹參議,朴承任爲兵曹參知,任呂爲承政院右副承旨,兪泓爲同副承旨,朴應男爲司諫院大司諫,金繼輝爲司憲府執義,李後白爲議政府舍人。

10月20日

○癸未,夜,乾方有電光。平安道中和、祥原、平壤、甑山,雷電雨雹。

10月21日

○甲申,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22日

○乙酉,委官李蓂啓曰:「前日加刑人,今皆物故,只有注巨里。蘭貞毒殺金氏事狀,一家婢子,已盡直招,昭然無疑。請蘭貞拿來,以畢獄事。」傳曰:「觀此獄辭,似出於讎怨。婢子等今皆物故,當止此而已。不必拿推蘭貞也。」〈史臣曰:「元衡欲以妾爲妻,密囑于文定王后,命以蘭貞爲夫人,嫡妾之分紊,而人紀滅矣。蘭貞旣爲夫人,而又慮金氏尙在,將軋己,置毒以戕之。夫殺人者死,不易之常法。以路人而殺路人,亦云慘矣。況以孽妾戕主母,綱常一之大變也。元衡旣敗,公論繼發,亦云幸矣。而猶未能鞫其罪,而正其律,可勝惜哉!」〉 ○兩司啓曰:「蘭貞毒殺主母之狀,昭著於婢僕之招。卽當依法拿鞫,而事干之人,幾盡杖斃,正犯之人,尙不拿問,非徒有乖於訊囚之法,使綱常重罪之人,久延喘息於覆載之間,物情極爲憤鬱。請蘭貞拿推,以正王法。」答曰:「觀此獄事,似出於讎怨。蘭貞豈有毒殺其被黜之主母乎?不允。」經月論啓,不允。

○慶尙道密陽、淸道、梁山、昌原,地震。

10月23日

○丙戌,諫院啓曰:「臣等伏覩傳敎,內侍府尙帑申熙、呂興瑞、尙烜、金起文,所犯之罪,皆涉於不敬,極爲駭愕。宦寺驕縱之習,在古所患,其漸不可不杜。請下禁府推鞫。」答曰:「如啓。」

○日暈。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24日

○丁亥,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25日

○戊子,弘文館直提學李拭等上箚曰:

伏以,一人之罪,而所繫甚重;一法之廢,而所關至重。苟或徇私毁法,有罪不問,則爲惡者莫懲,而將至於滅人紀、亂國綱矣。今者蘭貞之毒殺金氏,擧國之人,莫不痛憤。事干之供,一無可疑,則正犯之拿鞫,法所不已,而大臣屢啓,而不允,兩司交章,而不從,此群情之所共憫鬱者也。夫以妾而殺主母,綱常之大變;訊囚交三省,王獄之最重。事干之供,雖或未備,而正犯之人,亦不可不問。況證左已明,而不問其正犯者乎?仇瑟之招,已悉於該曹平問之際;孫非之供,畢輸於王府始鞫之日,則其不出於讎怨與傳播也明矣。蘭貞,以妖淫之物,肆蠱惑之術,專寵廢嫡,而已爲夫人,則殺其主母,此其漸也。干名犯分,其志已僭;通謀置毒,其禍始大。此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寵旣專矣,而猶欲其廢也,則廢之,而又謀殺之,以爲後日之計者,有何疑也?瞽瞍殺人,皋陶執之,而舜不能禁者,法有一定,則天子不得私,有司不敢廢,而惟天下公焉耳。天子之父殺人,猶不得赦,而況戚畹之一賤妾乎?近來世道日降,風俗漸惡,奴而謀主人,莫之懲也。今有綱常莫大之罪,而猶不正王法,則是壞法亂紀,自朝廷啓矣。伏願,殿下亟從公論,以正王法。

答曰:「不允。」

○全羅道臨陂雷。沃溝千方山,躑躅花盛開。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26日

○己丑,憲府啓曰:「釜山浦乃倭人通市之地,商販雲集,奸濫多途。必以廉謹威望之人爲僉使,然後可以內革積弊,外撫夷人,而僉使李廷麒庸劣狂妄,爲人所賤,如此重任,決不能堪。請命遞其職,別爲擇差。」答曰:「如啓。」

10月27日

○庚午,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28日

○辛卯,弘文館上箚,請拿鞫蘭貞。不允。

10月29日

○壬辰,成川府使鄭礥上疏曰:

伏以,大逆天下萬世之所共誅,不可以歲月之久遠,輕釋於一時也。今者鴻恩大霈,中外胥悅,而疏通之擧,至及於乙巳緣坐,臣不勝驚駭。然必殿下一視同仁之盛心,已成之命,不必追改,而事有失宜於人心者,如臣則不得不白於聖明之下也。衛社之勳,先臣順朋實居第一。當時之事,臣雖弱冠,靡不與知。如盧守愼等,初不出逆黨之供,只以名重一世,爲浮薄徒所推許,橫罹於數年之後,投畀絶島,非其罪也。定難紀中,不載其罪名,此有所辨明也。若柳希春,方在言官,雖云有失,及見先臣疏章,始知其事,愕然追悔,其本心必不至與聞也。且白仁傑不知宗社大幾,妄論密旨之非,固可罪也。然當危疑之際,獨立抗言,非剛而能若是乎?先臣知其無他,欲更以爲臺諫,爲他議所沮。如此等人,非止一二,皆非情犯之辜。又有適用之才,而廢錮至於二十年之久,所謂天地之大,猶有所憾也。至於柳堪事,臣亦嘗聞其實矣。非以武定寶鑑,爲不關之書,吏曹印冊之吏,濫竊紙地者,又請印紙,堪乘怒叱之曰:『又欲偸紙乎?何用印冊?「爲倉卒一言,適當寶鑑之印,傍觀同列,〈堪不薦鄭浚于天官。浚,尹元衡妾蘭貞之從兄也。韓智源欲諂元衡,而又惡堪之不附己,以此聞于元衡,而構于李芑。〉釀成其罪,而幷及平日見忤之人,〈李元祿。〉終無自明之路,情可憫也。伏願,聖明垂察焉。先臣平生憂國之誠,臨之質之,炳然無愧,而作相之後,同功者居上,〈李芑。〉事皆自專,凡先臣所欲爲,動被掣肘,悒悒齎志而終。臣之悲慟,寧有紀極?臣之遇事輒論,非敢以要名進取。蓋所以遵先臣遺意,報殿下罔極之恩也。臣非不欲早言於前日,而勢有阻礙,未能開口矣。今當遠離,略陳所懷,伏願,殿下垂察焉。

傳曰:」觀此啓辭,自上徐當量處。「〈時元衡旣去,正論方騰,欲雪乙巳無罪之人,礥揣人心之憤,遽上此疏,人莫不唾鄙。〉〈史臣曰:」乙巳之禍,礥之父順朋倡之。觀其病中一疏,其兇譎慘毒之狀,傳之萬世,如見其肺肝,豈難知乎?礥於其時,年甫弱冠,陰刻成姓,戕伐才長。世云:『順朋此疏,或出於礥手。』乃父常懷鬼蜮之謀,欲以一網打盡士林,而無形可構,無釁可乘,積兇稔惡,蓋非一日。方仁廟賓天之後,乘主上幼沖,遂與林百齡、尹元衡、李芑等,締結心腹,首尾相應,欲以叛逆之名,箝制萬夫之口,而人心不定,抑遏不得。於是密令礥,晨夜往來於百齡、元衡、芑之家,百般羅織,礥遂先意迎事,左右宜之。凡老奸陰計之所未到者,礥必先領會,順朋每事咨詢焉。礥之兄𥖝,善人也。憫其父之爲惡至此,日夜泣諫。順朋恐其敗事,與礥謀殺之。𥖝之一主,多在山中,抱憫以沒,至今士類悲之。及其兇謀旣遂,士林魚肉。錄其功曰:『定難衛社。』以順朋爲首,而礥亦參焉,奔走之勞也。礥嘗在勳府,題其壁上曰:『乙巳之秋國有憂,群賢協力保金甌。試看壁上題名處,吾父之名最上頭。「元衡伏罪之後,又以此疏,救白仁傑、盧守愼等曰:」此實先臣順朋之意也。』方白仁傑論密旨之非,上觸慈殿之怒,順朋嘗於收議,以爲當罪之,而反謂順朋欲更以爲臺諫,國人之耳目,其可欺乎?甚矣!梟獍之雛,敢於罔上也!至於閭巷廣衆之中,則攘臂大倡曰:『乙巳之人,以罪罪之,而今有伸救之議。是以先后所爲,爲謬擧,其可乎?遂潛搆無形之言,將造亂基禍,朝廷欲加之罪,而恐不能感動上心,益成厲階,姑除外職,而俾無形迹。吁!礥一介賤夫,其罪惡又如此,而朝廷公論不得行焉,豈不傷心哉?「〉 ○平安道祥原,地震。

10月30日

○癸巳,以尹毅中爲弘文館副提學,安自裕爲吏曹佐郞。

○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十一月

11月1日

○甲午朔,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2日

○乙未,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3日

○丙申,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5日

○戊戌,憲府啓曰:「今年凶歉極爲慘酷。唯湖、嶺二南,雖曰稍稔,太半不實之餘。六道秋穫纔畢,已告艱食,列邑守令欲納種子還上,而民猶不堪,流亡相繼,閭里一空。此必不爲寇盜,則將塡溝壑。方今外有邊虞,內有饑氓,此固國家之深憂。賑救安集之策,宜早措置,期於必活,使無餓莩,不可循常按例,徒示文具而已。請差出賑恤使,速備救荒之策。」答曰:「依允。」

○以成世章爲刑曹參判,李澤爲平安道觀察使,李後白、朴栗爲司憲府掌令。

○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11月7日

○庚子,憲府啓曰:「朝著淸明,由於仕路之不雜,仕路不雜,唯在銓曹遴選至公而已。頃者,自上洞照時弊,特命銓曹,勿牽世俗之請,精選百執事。天語一頒,瞻聽俱聳,舊染之汚,佇望洗盡。在朝群臣,所當將順盛意之不暇,豈敢更以己私,囑於銓官,銓官亦安得拘牽弊習,强從私請哉?然上敎纔降,墨迹未乾,而銓衡之注擬,尙未免掣肘於請托,末俗痼弊,變改無期,至爲寒心。請吏曹堂上〈判書吳謙、參判李鐸、參議陳寔。〉色郞廳〈正郞奇大升、佐郞尹斗壽。〉推考。」〈十月二十五日之政,英陵參奉有闕,郞廳請擬孝行之人,判書吳謙,强以金明㣧之甥沈仁祺首擬,故臺諫有是啓。〉答曰:「如啓。」

11月8日

○辛丑,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9日

○壬寅,憲府啓曰:「平安一道,境接戎夏,所謂國之西門。關防之重,倍於他路。況今不無外警,邊報漸至,〈上土界西海坪,胡人相率來耕,至設房屋。今年八月,前兵使金德龍命虞候奉昕等,往探其地。胡人先據要害,以逆擊之。奉昕等奔竄遁還,僅以身免。一行軍馬,死者幾至百餘,匿不以聞。〉軍旅備禦之事,雖有兵使主之,此非平時,不可循常獨任兵使。當以監司兼巡察使,使節制號令,有所歸也。新觀察使李澤,〈歷任西北重鎭,撫恤軍卒,不事侵漁。〉人器雖合,但爵秩下於金秀文,難兼節制之任。請命遞其職,擇遣位望崇重之人,委以經略之任。」諫院亦啓之。答曰:「如啓。」

○郭屹爲濟州牧使,南致勤〈屢任邊閫,頗事剝割。奴事元衡與李樑,啖以厚利,遂至超擢防禦湖南,殺人甚多。討捕關西,害及雞豚。刑罰殘酷,所經之處,人無全肌。前爲濟州牧使時,倭船五六,滿載唐物,因風飄泊,盡殲之後,金銀瑑玉錦綺之類,公然入己,略不爲嫌。〉爲全羅道兵馬節度使,丁應斗〈故贊成玉亨子也。麤鄙嗜利。性又早諂,無建白匡救之事,志在持祿容身而已。觀時趨勢,朋比李樑,逢迎務悅,致立崇顯。及樑之敗,恐被物論,奔走乞哀,無所不至。雖年少之人,有時望持論者,則身先往謁,人笑其無恥,目以鄙夫。〉爲平安道觀察使,柳永吉〈浮藻淺露。〉爲平安道都事。

○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10日

○癸卯,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11日

○甲辰,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12日

○乙巳,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13日

○丙午,左贊成洪暹〈故議政彦弼子也。廉靜無求,不好侈靡。見忤於李樑,鬱悒數年。但輕躁無容,處事之際,不愜公論。頃上疾革而復,大霈鴻恩,乙巳以後被罪人等,欲爲解敢,令禁府抄啓命下之日,朝野咸喜冤枉之得伸,而回啓之時,偏求己私,不恤公議之久憤,語甚回曲,上心猶疑,竟不放一人。士林之間,譏誚不已,故有是辭聞目。〉啓曰:「臣素多心疾,臨事輒眩,自知不堪供職。而貪戀恩眷,黽勉從仕。況禁府長官,體統所係,苟非其人,虧損不細。臣自癸亥九月,始判禁府,于今幾滿三載。不但以一人,久於一任爲未安,而粗率舛錯,被人譏議者亦多。猶復冒處,無恥之誚,已爲顔厚,而王府重任,從此反輕。請命遞判府事。」傳曰:「卿久爲本職,固非不堪,有何誤事乎?不可遞差,勿辭。」至於三啓,從之。

○尹元衡妾蘭貞自殺。〈毒殺金氏,情迹昭著無疑,人所共知。特畏元衡,不敢發神人之憤,不計日月矣。事干奴子等,盡招其陰狡兇慘之秘計。蘭貞自知不逭天誅,常佩毒藥曰:「事勢至此,必來拿我,吾當仰藥而死。」適有禁府都事,以拿平安道鎭將,罪遞于金郊驛,元衡家奴奔告曰:「都事卽今來矣。」元衡號哭,罔知所措。貞曰:「受制他人,不如自死。」飮藥卽死。且貞之罪,非但毒殺主母,旣陞夫人之後,疽發其背,令醫員宋潤德針破。潤德破以細針,屢吮其疽,以挑其心。自此潤德出入無防,頗有醜聲,而元衡獨不之疑,視之猶子,人莫不譏元衡之見賣也。〉 ○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16日

○己酉,憲府啓曰:「兩南監司帶行軍官,自有事變以後,〈乙卯倭變後,始設軍官。〉權設成例。然一二武士,其於軍務,別無措置之益,而列邑貽弊,固爲多狀。物議皆以爲宜罷,因循至今,極爲未便。若有邊虞,則可於本道內出身武班,臨時帶行,亦足辨事。平日不須預率,徒煩驛路。請兩南監司,軍官勿令帶行。」答曰:「此事令兵曹量處。」

○諫院啓曰:「古之善爲國者,雖有外侮,必先壯內,其慮深矣。近因邊報,急於備禦〈西海坪敗還後,以金秀文爲兵使,方議問罪,故多定軍官,抄送武夫,分民江邊。〉侍衛之士外,梟桀之人,盡出于邊,本根之地,似爲虛踈,恐非衛國之義也。請令兵曹,一應軍官及鎭堡赴戌之人,商量抄送。且臣等欲擇遣平安道觀察使都事者,以本道方有兵端,不可不重爲之慮也。新都事柳永吉,非但望輕,爵秩亦卑,殊無委擇之意。請柳永吉遞差,以曾經侍從臺諫秩高有名望之人擇遣。」答曰:「竝如啓。」

○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17日

○庚戌,以金明胤爲判敦寧府事兼判義禁府事,成義國〈爲人麤粗無行。年少之時,受學於李薇,恩義兼盡。及其出身,又蒙吹噓之力,歷官淸顯,出入門下,無異子弟。薇之卒,視如路人之喪,一不往弔。又頻謁李芑,有卑諂之事。〉爲承政院都承旨,崔顒爲議政府舍人,宋賀爲平安道都事。傳于政院曰:「百官陪祭,雖平時陪祭,尙不可緩慢,況今文德殿三年內陪祭,尤當敬謹之事也。近年以來,習尙怠惰,予親進不進單子,堂上以上陪祭人員不多,或有累度不進者。老病宰相,則已矣,其餘各別考察事,招憲府城上所言之。」

○大司諫朴應男〈輔德紹之子也。謙愼寡言,操履端方,敦厚儉約,不嘉侈靡,趨向亦正,性最堅確,不隨人低昴。但吝嗇,雖有窮族,曾不周給。人以是短之。〉執義金繼輝〈天質聰明,詞鋒敏瞻,尤長四六。性甚踈迂,不事檢速,官雖淸顯,常慕布衣。戊午春,以金弘度交遊之,故罷遂居于連山,窮不自存,鄕人慕其淸苦。執父之喪,送終祭祀,能致其誠。〉司諫李訒、獻納韓孝友、正言任壽臣、權克禮啓曰:「陪祭不參,在職未安,請命遞。」答曰:「勿辭。」〈皆退待物論。〉憲府啓請出仕。答曰:「如啓。」

11月18日

○辛亥,大司諫朴淳〈右尹祐之子也。天資淸秀,才氣超邁,博覽群書,涵養深厚。發爲詞章,麗美典雅,有唐詞人之氣。制行端方,動遵禮法,平居未嘗有惰容。執親之喪,啜粥三年,祭祀必誠,鄕黨稱其孝。遇事剛果,議論詳明。辛酉年間,僉正林𣽤爲其父百齡請謚于朝,時以弘文應敎議諡。𣽤嫌其不美,訴于尹元衡,幾置不測,竟至罷黜,士林惜之。及還朝,素守尤確,不避權奸。彈論元衡罪惡,辭色慷慨。時稱剛正直士。〉掌令朴栗、李後白〈爲人莊重謹愼,以禮自持,動止有則,心存淡泊,未嘗干進。李樑重其名,欲引爲黨類,退託不見,以此見忤,至欲排擯。勵志觀書,所學甚精,詩文豪健,人多稱誦。〉持平河晋寶啓曰:「陪祭不參人員,本府時方抄出,將爲推治,而執義金繼輝以不參陪祭,引嫌不仕。臣等妄料,啓請出仕,在他人則推治,在同僚則容護,其失法官之體甚矣。不可在職,請命遞臣等之職。」答曰:「未及詳察,勿辭。」

○光平君金明胤啓曰:

「禁府堂上之任,皆爲重難,而長官之任,尤爲關重。非衰老小臣所可堪任。伏願亟命遞差,以授可堪之人。」又啓曰:「臣於癸丑年,得兼義禁府同知事。甲寅歲,陞爲知事,得見禁府罪人之名,書諸壁上,而其罪名,各書其名下。其中不干於逆類者多有之〈蓋指盧守愼、丁熿、柳希春、金鸞祥、李大啓、韓澍、李震、尹剛元、李爓、金忠甲、白仁傑、黃博、李堪、閔起文、權勿、宋希奎、柳堪、李元祿也。右人皆忤於李芑、尹元衡,丁未己酉年,目以誑誘邪論,不止追論定罪,一時士林咸冤其無罪見陷。〉此時適有災變,自上避殿減膳,仍有疏放之命。後數日御經筵,臣亦入侍,下問召災之由,左右各陳其所懷。臣欲陳禁府罪人之事,先啓之曰:『聖明之時,罪人之多,固非美事。臣見任禁府之官,目覩罪人之名,則不涉亂逆者亦多。幸酌其輕重,原免之何如?』如是啓之,未蒙允許。便懷惶恐之心,更不陳達而退。頃日成川府使鄭礥〈爲人浮誕,隨事反覆,言不可信,人多畏忌。恃功驕蹇,慢侮一世。又有不近人情之事,喜論是非,遇事輒疏。〉到臣家告辭,仍語臣曰:『礥,於乙巳歲,年纔弱冠,而尙參聞先父之言。其言曰:「近日被罪人中,不干於逆類者,非止一二,心欲啓達,而牽於左右,不果也。深以爲恨云。」言猶在耳,未忘于懷。今當遠離玉陛,欲以此意啓達,未知此意如何?』臣曰:『予懷亦如是,以爾聞於先父之言,啓達何傷乎?』後數日,聞礥,已疏陳之。未審聖意何如也?前者大頒鴻恩,凡放免者,皆是雜犯,而禁府罪人,則雖最輕歇,無一人見原者。此豈聖上欽恤之本意乎?臣以無似,濫蒙卵育之恩,叨參山河之誓,義同休戚,欲效愚忠,而年齡已高,疾病亦多,溘先朝露而逝,則更無可陳之日,今適以辭免事來啓,仍憶前日目見罪人之名,又念鄭礥,之言,敢此啓達。幸引見大臣,講究被譴者罪目輕重,以開伸雪之路,何如?」〈明胤構殺鳳城君,其心國人所共知。至是元衡已黜,人公言乙巳被罪者之冤,明胤與鄭礥首爲是說,以求媚於公論,人皆笑罵。〉

〈史臣曰:「方李芑、元衡行胸臆羅織之時,刀鉅之濫,構陷之慘極矣。明胤乃身先告變,誣陷無辜之人,大起士林之禍。今者啓達,勤勤至此,何前後反覆之有異也。是務合時論,欲掩前愆之所致也。豈其本心也哉?」〉答曰:「勿辭。頃因鄭礥,疏,大槪答之。徐當量處矣。」

○弘文館副提學尹毅中等上箚曰:

伏以,文德殿陪祭人員,除雜故進參,自有恒例。執義金繼輝,以家行時祭不參,勢難糾劾他人,而府啓請出仕,似涉苟且。臺諫少有未安之事,例必陳達,而諫院之員,旣以事故不參,傳敎之後,始爲避嫌,亦失事體。持平鄭淹〈參判萬鍾之子也。爲人端懿,議論的實,語簡而當。〉外,請大司憲朴淳以下,大司諫朴應男以下,竝命遞差。「

答曰:」如啓。「

○以朴啓賢爲司憲府大司憲,朴淳爲漢城府右尹,李陽元爲司諫院大司諫,朴應男爲兵曹參議,柳㙉爲司憲府執義,金繼輝爲弘文館應敎,沈義謙爲司諫院司諫,李曁〈爲人廉靜不煩,撫恤宗族,不惜己財。〉安宗道。〈諂附李樑,圖躋淸班。樑敗之後,匿其交結之迹,久以譏刺靦然冒處,時目爲奸詐。〉爲司憲府掌令,後白爲弘文館副應敎,李訒爲副校理,鄭惟一〈安東人也。受業於退溪之門,好善有,誠,學知向方。〉爲司憲府持平,李忠綽爲司諫院獻納,金命元、李珥〈性稟純謹,聰明絶人。年纔七歲,無書不讀,文章富贍,人目以神童。及長遨遊山水,肅詠自得,有遠擧之志。父沒之後,哀毁過節,啜粥三年,躬備祭饌。〉爲正言。

○尹元衡死于江陰。初元衡被論免相,猶遲留數日,乃出東郊外。聞衆恕不止,公議尤激,度其終不得免,且慮家儲散失,乘昏夜乘轎,如婦人行,入都門還家,仍與其妾闌貞,往處于江陰田舍。自見蘭貞之死,遂憤惋亦死。元衡芟刈士林,積惡窮兇,久逭天誅,以至今日,卒以蹙迫而死,朝野咸快。一敗之後,仇家成群,爭訟攘奪之物。朝廷亦知其然,乃移文各道差官,刷給本主。其家亦不勝侵苦。上以有衛社功,賜葬三等禮。〈史臣曰:「前代權奸,罪惡通天,如元衡者鮮矣。中宗末年,見仁宗在東宮無嗣,與兄元老,胥動浮言,動搖儲副,而文定內主其議,於是有大小尹之說。中宗以憂薨,或云東宮失火,皆元衡等所爲,其志兇且慘矣。及仁宗薨,逼迫尹任,出不自安。卒以尹任爲有異心,實元衡等醞釀,而成之也。自是以後,士林之有時望者,一切貶斥,皆以逆黨爲名,死者相繼。明宗旣親政,猶爲文定所制,不得自由,而元衡凡有所爲,必潛通文定,脅制明宗,上憂憤,至形於辭色,內竪或有知之者。元衡厚施宮人,皆得其歡,故凡上之一動一靜,無不知之。一日上謂內竪曰:『外親有大罪,何以處之?』蓋指元衡也。語遂洩聞於文定,大責之曰:『非我與元衡,上安得有今日乎?』上不敢有所言。凡軍國之政,多出於元衡。上心實惡之,信任李樑,以分其權。秉政二十年,權傾人主,中外輻輳,賄賂盈門,富於國儲。恐元老權侔於己,嗾尹春年,上書數罪,致之於死。酷愛賤妾,棄別正妻,竟致鴆殺之變。仍以妾爲夫人,孽産,皆婚嫁於士大夫家。恐身死之後,猶有議之者,力主妾子許通之議,以彌縫之。一時宰執,靡然從之,唯任權終始不從。其他凶惡之罪,擢髮難盡。雖加譴黜,得免金木,輿情之憤,可勝之哉。」〉

11月19日

○壬子,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20日

○癸丑,傳于京畿觀察使兪絳曰:「今年畿甸凶歉,救荒之事,當十分措置,及時賑須。卿其申飭列邑,盡心爲之,而各邑飢餓人,訪問書啓。」

○以鄭宗榮爲司諫院大司諫,高景虛爲司諫,朴好元爲司憲府掌令,黃廷彧爲司諫院獻納。

11月21日

○甲寅,傳曰:「當代衛社功臣及第尹元衡身死,喪樞護送于葬地,軍人及禮葬,依例爲之事,言于禮兵曹,下諭于京畿監司。且以功臣,在謫身死之人別置賻,前例考啓。」

11月22日

○乙卯,政院啓曰:「尹元衡禮葬事,依傳敎已捧承傳矣。考日記,則許磁〈自參衛社功臣之後,心常不快,稍有形迹。庚戌夏,李無彊怨其愛妓之被奪,謀於李芑,構成虛事,據李浚慶等竝被謫逐。〉在謫身死時,以禮葬護來事傳敎,而因臺諫所啓,以三等禮葬爲之,有前例。」傳曰:「依例三等爲之。」

○以李思曾爲平安道兵馬水軍節度使〈是年秋,西海坪體探時,胡人據險邀擊,士卒乃死。朝廷將有西征之意,故特遣思曾以備護焉。思曾雖宿將,年過七十矣。非有廉頗、馬援之勇,而擇將必於是人,朝廷之無武才,可知矣。〉李後白爲議政府舍人。

○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23日

○丙辰,未時,太白見於巳地。京畿長湍、豐德、平安道順安、咸從,雷動。平壤江西,地震。祥原,地大震。

11月24日

○丁巳,京畿監司兪絳啓曰:「臣巡歷高陽、楊州、果川、衿川之境,道上未見飢餓之人。恐或多有,而不令臣見之,爲遣下官,出入窮僻之地,擇其中尤甚殘戶摘奸,則雜穀或二三斗,米五六升儲在焉。詢諸守令,則種子還上幾畢捧,口食爲半,未得捧之,而各村尤甚飢民,分等名錄,已爲成冊。如獨女老病人,欲爲別賑,令賑恤官呈手本,則一面之中,或三四戶、或五六戶書呈,故時方連續見聞救之矣。但近京之地,則或賣柴炭,得延旬月之命矣。至如遠地,則資生之難,尤爲可慮。若及春節,則各處飢民,流移坌集,則本道元穀至少,兩麥成熟間,雖以斗升分之,必有罄乏之患,誠爲憫慮。」傳曰:「知道。」

○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11月25日

○戊午,傳曰:「禁府置簿,輕罪人等書啓事,言于禁府。」

○傳于平安道兵使李思曾曰:「今方念慮西鄙之時,防備諸事,卿須盡心措置,肅靜邊方,撫恤軍卒。」

○大臣及備邊司同議啓曰:「平安道下送一應軍官及鎭堡赴戌之人,商量抄送事,傳敎矣。諫院所啓,必先壯內之議,此固衛國之深慮,臣等當初抄擇之時,根本之地與防禦之處,不可不慮,故禁軍侍衛之士,訓鍊時任之員及兩南散居武士,皆不抄出,只以其餘閑散武班之人,別軍官稱號,抄啓除雜,故亦不滿七十員矣。黃海道軍士,年例添防一千名,當於明年三月初一日遞還,正當飢虜作耗之時。其間二三朔,更無添戌之兵,防禦極爲虛踈,故去今年上番全朔闕立人中,除兩道抄出,僅得一百名,而內禁衛新取才人二十,竝抄充送,摠數不滿二百。其於守邊之慮,猶爲疏略,勢不可裁減此數。請依前啓入送何如?」傳曰:「如啓。此意言于諫院。」

○禁府啓曰:「乙巳被罪之人,則各以其罪,卽定其罪,而其後丁未、己酉兩年追論之人,則或因大臣〈李芑、尹元衡。〉所啓,或因臺諫所論,卽捧承傳,以成罪名,故其罪名,雖與其所犯,大不相稱,而今不可裁斷,仍舊書啓。」傳曰:「知道。」〈丁未年安置付處秩,盧守愼、柳希孝、金鷹祥、韓澍、李震、尹剛元、李爓極邊安置;金忠甲、韓灝。削奪官爵門外黜送。己酉年安置秩,李元祿、柳堪,極邊安置。〉 ○全羅道海南、和順雷。

11月26日

○己未,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28日

○辛酉,平安道祥原,地震。

11月29日

○壬戌,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1月30日

○癸亥,傳曰:「觀此平安兵使金守文書狀〈昌城府使李挺呈內,府境江北、河遷洞等處,胡人衝火橫行。蓋憤西海坪事也。〉將有邊釁,詳察回啓事,言于該曹。且邊方有釁,則罪人當移內地,江界等官定配罪人等〈時李樑配于江界,權信配于碧潼。〉當移配于內地各官。此意言于禁府。」〈上不忘李樑,畏公論不敢寬宥。至是因邊釁,欲移內地,朝野益知上心之所在,士林洶懼,士夫之無賴者,不無携貳焉。樑在謫中,常以內廚珍味,誇示於人,以不久還朝自期。邊方守令輩,皆爲厚施。樑亦出入官府,無異平人。觀遊到處,輒致官娼。蓋亦有所恃也。〉政院啓曰:「西鄙將有邊釁,罪人等移配內地事,傳敎矣。乙卯年倭寇犯邊,兩南罪人〈盧守愼珍島,丁熿巨濟,尹剛元唐津,金鸞祥南海。〉亦不移配。以邊釁移配罪人,無前例,故敢稟。」傳曰:「乙卯倭變時,則事起倉卒,不得預知,故兩南、罪人,不爲移配也。舊遠前例,令該曹廣考以啓。」

史臣曰:「是時,西鄙雖有可虞之釁,寇未至矣,而移配罪人之命遽下,豈有他故哉?當初李樑之竄也,上雖知其可罪之狀,而亦勉從公論而已。其一端眷顧之念,蓋未嘗忘焉。故諉以未發之邊釁,欲移諸內郡,甚矣!小人之難遠而易近也。其平日諛言佞色,不有以深結人主之歡心,則何以至此。可不畏哉!」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平安道祥原地震。

十二月

12月1日

○甲子朔,憲府啓曰:「臣等伏見傳敎,將有邊釁,江界等官定配罪人,移配內地,假使國家不幸,邊氓將死於鋒鏑之下,則當惻然動念,盡徙於內地可也。負莫大之罪,長流四裔,以禦魑魅者,今不可移之內郡。聖敎一下,物情莫不驚疑,機關所係,極爲重大。請勿考前例,還收移配之命。」答曰:「雖罪人,兵亂若起,則所當移配,故欲知前例矣。物情如此,如啓。」

○諫院啓曰:「國家之治罪,不一其律,而至於罪大惡極之人,則雖幸免刑誅,而投畀遐裔,一以實其邊,一以懲其惡者。此乃金石之典,故苟非公論所惜,則永作邊氓,僵死魑魅之鄕,固其所也。今者因平安兵使狀啓,特命移配江界等官罪人於內地,物情驚駭,未知上意之所在也。外寇未至,而西顧之憂,先及於罪人之尤者〈李樑等也。〉欲爲避亂之所。設有邊鄙不靖,則使負罪之人,得就便地,而無辜之民,獨當其鋒哉?非但王法一廢,不可復振,而邊情亦搖,將無以鎭之。請勿考前例,亟收移配之命。」答曰:「如啓。」

○弘文館副提學尹毅中等上箚曰:

臣等伏見昨日傳敎,以邊方有釁,命移配罪人于內地,臣等竊惑焉。流配之人,永作邊民,有同編戶。脫有外寇充斥之患,其去住存亡,當與居民,而共之。豈可以有罪之人,先避未至之亂乎?殿下如傷之念,先及於有罪之人,而置良民於必死之地,則誰肯爲殿下固守,而禦敵哉?非徒邊氓驚動,而潰散,亦致戎心覘知其淺深,此豈安邊禦侮之策哉?況罪有輕重,而地有遠近,罪大惡極之人,不能按律定罪,只投有北,俾延兇喘,旣爲國家之失刑,則移就便近,漸啓姦人覬覦之心,恐非去惡能遠之道也。邊事之利害、物情之疑惑,所關甚大。伏願,殿下更加三思,以鎭一國之人心。

答曰:「此事已從臺諫之論矣。」〈史臣曰:「是時都下喧言,樑作百韻排律,備敍往時恩眷之隆及今日竄謫之苦,送諸沈通源,轉達內間,將欲乞憐而求還,士林憂之。及其有移配之命,莫不仰屋竊歎,莫知厥終之如何。嗚呼!難忘於李樑,欲移諸內郡者,偏繫之私也。卽兪於兩司,還收其成命者,弗咈之量也。能畏公論,不遂其非,蓋其天資有過人者矣。惜乎!初年則元衡導之以誅殺。中歲則李樑導之以逸樂,而賢人君子遠焉,而不得親,其於十寒而一曝,何哉!」〉 ○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2日

○乙丑,上命召三公、鈴平府院君及禁府堂上。鈴平府院君尹漑、領議政李浚慶。〈性嚴重兼潔?篤於友愛,兄弟相待,如朋友,行年六十,値兄潤慶之喪,服衰服行期年之喪,人多稱之。頃者上體未寧之時,爲國家大計,倡立後之議,陳請懇懇,可謂得大臣之體也。但陳請啓辭,使承旨書之,令尹健通之,史官初不與知焉。〉左議政沈通源〈庸鄙無識,心術不正,志在富貴,無恥太甚。登第之日,諂附金安老,不恤人議,物論鄙之。常懷快快,幸以戚理之故,位至台鼎。日以誅求刼奪爲事,人多怨苦,粘榜街路,罵詈不已。且尹元衡自知氣勢孤危,欲爲攀援,啗以金銀珠玉。通源甘其厚賂,略不辭讓,其爲嗜利無狀至此。頃日上體未寧,大臣等爲國大計,請建儲副,中殿答以德興君第三子河城君鈞欲立爲後。通源聞傳敎,遽起曰:『吾往守宮。』仍歸于侍藥廳。李浚慶譏之曰:『往彼成何事。』李蓂曰:『利之所在也。』同列之輕侮如此。〉右議政李蓂、判義禁府事金明胤、知義禁府事宋麒壽〈行己溫恭,不務立異。營産甚力,家計極富。〉同知義禁府事李楗,承命來會于賓聽。上以禁府及吏曹書啓單子,下于賓聽曰:「近日有鄭礥,上疏,亦有判府事啓辭。禁府罪人可爲疏通者有之,故已令書啓,今下單子矣。其中遠道者中道,中道者近道,可放者放之,可給職牒者給職牒,公論所在之人,卿等商量回啓。」大臣及禁府堂上等回啓曰:「臣等伏見今下單子,各人罪名,別無指的顯犯刑迹,似皆一時言語議論之發,或有見忤於當時執權之人〈李芑、尹元衡等也。〉乘時構陷者。聖念及此,問及臣等,仁恩所及,孰不感激?第以此等諸人,旣被久謫,今若疏通,則此乃大恩命也。恩命所關,在下何敢容議乎?罪名俱在〈李蓂曰:」罪名俱在之言,似乎未穩,去之何如?「左右不答。〉聖鑑洞照,必須聖斷,然後恩出於上,人心斯服,故敢啓。」以罪人書啓單子,還人于內。有頃,以單子付標,還下于賓廳。珍島安置盧守愼〈心地高明,學問有源,處身行事,率履俱正。丁未被謫之後,靜居一室,操守益固。〉南海安置金鸞祥〈有孝友之行。〉鍾城安置柳希春〈資稟溫雅,博通經史。〉以上中道量移。利城付處韓澍、泰安付處李震〈巽軟無斷。以李霖之兄,竝被謫黜。〉康津付處尹剛元,以上近道量移。慶興安置柳堪、江界安置李元祿〈當李芑用權之時,雖以猶子之親,累斥專擅之非。芑銜之,陰囑瓜牙,使之遠竄,一時士林悲元祿之無罪,甚李芑之凶忍。〉已上放送。前獻納白仁傑〈性剛直,言論慷慨。當乙巳危疑之際,不計死生,敢論密旨之非,士論韙之。〉前正郞李湛〈性聰悟,力於講學。〉前都事閔起文、前察訪黃博、前奉事尹忠元、前牧使宋希奎,已上職牒還給。「〈李蓂若去罪名俱在之言,則恩命必不止此。金忠甲、李爓、林復亦皆無罪,獨不蒙宥,是可歎惜。李浚慶曰:」天恩非在下之所預,此亦多幸。「李蓂又曰:」斯人等,俱以無罪之人,謫廢二十餘年,冤枉旣極。在下之道,固當力陳其曖昧情狀,務釋上心之疑,咸被天恩,不亦可乎?〉〈史臣曰:「諸公在嶺海二十年,一朝量移命下之日,愚夫愚婦,莫不快之。蓋天理之自然,人心寧可誣哉?是時盧守愼聞量移,卽日登途,所蓄孽妾兒子,皆置而不顧,惟以歸見父母爲急,處困不變之操,於此益可驗矣。李元祿則遲回不發,盡賣其田土資産,來時駄載盈路,所歷郡邑,索出牛馬以運之,人以此鄙之。忠元則非士類,而其人不足論。但當初得罪,亦冤枉耳。」〉〈史臣曰:「按回啓之辭,乃曰:『罪名俱在。』其所謂罪名,皆出於羅織,人主豈能洞照其所以然之故乎?若因其罪名,而斷之,則被謫諸人,其能使人主無疑乎?適上心先已覺悟,必以疏放爲意,故大沛恩命,咸得蒙宥。惜乎!浚慶爲一時倚望,其逡巡顧望如此,況其他乎?」〉

12月3日

○丙寅,夜流星,出柳星下,入巽方天際,狀如鉢,尾長四五尺許,色赤,光照地。

12月4日

○丁卯,未時,太白見於巳地。平安道祥原,地大震。

12月5日

○戊辰,日微暈,兩珥,暈上有背,色內赤外靑。未時,太白見於巳地。

12月6日

○己巳,諫院啓曰:「軍器寺,所掌非輕,必得其人,以治其職,然後器械犀利,以備不虞。嚮者,狃於昇平,提調或不擇人,慢不檢察,以致器具朽鈍。乙卯倭變時,雖輸送于南方,無一可用。自後選用,武臣之勤幹者,爲提調一員,修舊鍊新,庶至完整。今不更擇提調,則武庫虛踈,國威虧損,新提調韓京祿出於綺紈,不解武事,一曠其職,所損至重。銓曹非不知人器之不相稱,而牽情注擬,至爲非矣。請命遞差,以秩高武班擇差。」答曰:「如啓。」

○以李鐸爲資憲大夫工曹判書,〈特命也。鐸素有朝望,而去秋論啓尹元衡時,力主其議,命下,時論許之。〉李陽元爲司諫院大司諫,鄭宗榮爲吏曹參判,金繼輝爲議政府檢祥,李忠綽爲兵曹正郞。

○平安道碧潼,電動。祥原,地震。

12月7日

○庚午,正言李珥上疏曰:

伏以,上之官人,不特以恩澤,爲眷遇而已,將以用其材,則量能而授職。下之求仕,不徒以爵祿,爲哺啜而已,將以達其道,故量己而受命。孟子有言曰:『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後察之,見賢,然後用之。』夫左右諸大夫國人,皆曰賢矣,猶且深察,而徐用之。蓋察之明,故擇之精;擇之精,故知之深;知之深,故信之篤。夫如是,則諫行言聽,膏澤之及人,固其宜也。若使上不精擇,下不自量,謬擧而無用材之效,冒進而無達道之志,則尸位曠官,鼎餗之顚覆,亦其宜也。今臣本一竪儒,不通時務,加之以志軟才下,學無所成。家貧干祿,苟應科擧,濫蒙天恩,擢置上第,夙夜戰兢,懼不克荷。郞署之職,尙恐不堪,況忝言責重地乎?自臣除本職以來,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撫躬畏憂,不寒亦慄。況今國事,譬如大病之餘,元氣未復,百節疼痛,一失調護,便至危急。於此之時,上格宸衷,下達輿情,釐保穿弊,責在諫官。當擇忠直之士,俾盡其職,豈可使新進下劣之流,冒居重任,進有未信之嫌,退思負乘之誚,冀免罪辜之不暇,況望進盡忠言,以補袞職哉?伏望,命遞臣職,授以百執事之任,俾安其分,則庶朝廷無謬擧之失,小臣免冒進之譏矣。「

答曰:」不合本職,則銓曹其可注擬乎?勿辭。「

○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8日

○辛未,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9日

○壬申,日有兩珥,日上有背,色內赤外靑。未時太白見於巳地。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10日

○癸酉,諫院啓曰:「江陵一府,物衆地大,爲一道巨邑。近年以來,飢饉荐臻,人民流散,邑里空虛,田野荒無,官儲亦竭,凋弊之極,比古爲甚。兩衙支供,無計辦給,已爲棄邑。請限蘇復間,革其判官,以紓民力。」答曰:「如啓。」

○未時,太白見於巳地。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11日

○甲戌,憲府啓曰:「近來數十年間,大奸根據,互相規利,貪縱之風,源遠而流長;狗鼠之輩,又從而取效。爲守令者,傾藏盡取,尙未埴溝壑之欲,甚至於作田本邑及傍近郡縣,以爲子孫之計,在在而是,豈不寒心?平山府使安彦銖,挾勢饕餮,作弊滋多,得免彈駁幸矣。猶不懲畏,大開水田於傍邑,略無忌憚,極爲無狀。請罷其職。」答曰:「如啓。」

○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12日

○乙亥,日微暈,有兩珥。

12月13日

○丙子,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14日

○丁丑,諫院啓曰:「大學之官,敎誨冑子,責任至重。若不擇人,非但無所矜式,反爲儒生笑侮之資。故近來別擇師儒,使之導率,而成就之,其意甚盛。所當精選,以期丕變,而頃日加揀擇時,不察人物當否,徒廣其數,多有混雜之失,殊無遴選之意。請令該司,改擇有學識者,以重師表之任。」答曰:「如啓。」

○日微暈。

12月15日

○戊寅,四方沈霧,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16日

○己卯,以李希儉爲承政院右承旨,洪天民爲禮曹參議,李仲虎爲弘文館副校理,崔頲爲刑曹正郞,金命元爲弘文館修撰,金添慶爲成均館司成,金戣爲司諫院正言。

○日重暈,有兩珥。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17日

○庚辰,憲府啓曰:「平山府使林𣽤,稟性陰毒,用心邪譎。自以不容於淸議,內懷怏怏,常以生事得志爲計。其潛吹虺毒之狀,有難形言,當權奸用事之日,構成飛語,〈𣽤言于尹元衡曰:」士林中多有不直乙巳之事者,近日朴淳等議先人諡時,不言衛社之功,其意有在,至爲駭愕。「〉傾陷士林。設使其計得行,衣冠之士,盡爲穽中之肉。其爲慘害,莫邪爲下。至今尙保官爵,物情痛憤,不可齒在朝列,請罷不敍。」答曰:「林𣽤以元勳之子,豈至於此乎?只罷可也。不敍則不允。」

○日重暈,有兩珥。

12月18日

○辛巳,日左有直,色內赤外靑。又有兩珥。夜四方沈霧。全羅道潭陽大雷。淳昌雷。

12月19日

○壬午,左議政沈通源啓曰:「小臣冒忝相府,今已六載。任大責重,不克負荷,常懷覆餗之憂,未免伴食之誚。加以福過災生,忽遭哭子之痛,精神昏耗,氣力衰憊,百疾交攻,難以支持。方欲辭退,少延殘喘,而適値國家多事,無隙陳達,遷延到今,一日難過。幸今陰消陽長,朝廷廓淸,此正老臣引退就閑之秋。望聖慈,憐臣懇退之情,許臣解職,俾保餘生,以全晩節。」答曰:「大臣進退非輕,卿何可退閑乎?勿辭。」

○日暈。

12月20日

○癸未,左議政沈通源啓曰:「夫四時之序,成功而去者,天道之常也。一身知足而止者,人事之宜也。小臣以布衣書生,位登三台,名冠百僚,當此之時,逆天道、拂人事,遲回顧惜,更有何望?古人云:『滿招損、謙受益。』小臣平生之志,不過於此。伏望聖明,特許兪允。」答曰:「勿辭。」〈史臣曰:「通源爲相六年,富貴已極,而猶不知足,公然納賂,惟貨是吉,以關節請托,爲己任。高宮廣宅,日事土木,呼耶之聲,不絶於國恤之中。至使妓妾,乘有屋轎,恣行無忌。一與蘭貞會集而後,爭相效尤,奢侈益甚。可謂奉天道、順人事耶?元衡已去,公論始行,迫使辭退,蓋出於不得已也。謾引滿損謙益之道,自擬平生之志,人皆笑之。」〉 ○諫院啓曰:「關西一道,北接山戎,西連上國,實我國之重鎭。欲令公私蓄積有餘,以備緩急,故禁斷商賈之船,絶其移粟之路,而近年權勢之家,廣占田庄於沿海郡邑,大開船運之路。以此官庫之儲,盡爲肥己,事人之資,民間之粟,亦歸行商牟利之手。使百年殷富之地,漸至於匱竭無餘。脫有邊警一起,餉軍之資,於何取辦?方今西方之憂,無大於此。請令該曹,嚴立事目,使本道監司,境內行船,一切禁斷。」答曰:「如啓。」

○日微暈,四方沈務。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21日

○甲申,左議政沈通源來辭。答曰:「觀卿啓辭,似出於至情。大臣進退雖重。而予何敢牢拒,以虧恬退之意乎?勉從卿願。」〈通源爲人,貪婪無厭,賣官納賂,亞於尹元衡,而尙保官爵,故物議譁然。或粘榜街路,極其醜詆。或爲之嘲曰:「今之居相位者,水精纓子烏木隔干也。」蓋領議政李浚慶、右議[政]李蓂俱有淸德,而通源介於其間,故人以是嘲之。通源自知有罪,又迫於公議,力辭相位,許之。〉 ○以朴好元爲司憲府執義,金繼輝爲議政府舍人,安宗道爲司憲府掌令,沈義謙爲弘文館應敎,柳㙉爲副應敎,白仁傑爲承政院校理。

12月22日

○乙酉,微暈,有左珥。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23日

○丙戌,四方沈霧。未時,太白見於巳地。平安道祥原,地震。

12月24日

○丁亥,夜流星,出奎星下,入司空星上。狀如梨尾,長五六尺許,色白。

12月25日

○戊子,日暈,有兩珥,背重暈,色皆內赤外靑白。夜月微暈,有兩珥。平安道肅川、安州、永柔,地震。嘉山雷,祥原,地震。〈祥原,自四月十九日,地震,至今不絶,變怪非常。〉

12月26日

○己丑,下書于前參判李滉曰:

予以不敏,似乏好賢之誠,自前累召,辭以老病,予心不寧。卿其體予至懷,乘馹上來。

〈史臣曰:「李滉氣質純粹,學問精明,尋究聖賢之書,通達天人之際。其所以養之者深,故其試於世也,淸白自守,不爲非義,人皆想望其風采,勇退急流,逍遙林壑,不以家事累其心。潛心力學,如恐不及,眞知之積,力行之久,年益高而德益邵,可謂一代之賢士矣。或召而不來,或來而不留者,自上待賢之誠,有所不足而然也。向在戊午年間,屢有召命,滉辭以五不宜。上敎嚴峻,深以爲非,滉不得已就召,非其志也。其來也,人皆曰:『不爲諫官,必爲論思之長。』而竟未聞絲綸之下。滉雖欲一進所學,其如深拱九重,一不召見,何哉?及鄭惟吉讓成均同知之言曰:『經術詞章,顯有其人。』其意蓋在於滉,而上又不從焉。如此而欲望君德之成就、士風之振作,不亦難乎?以賢人招之,以不賢人待之,此滉之終身不起者也。」〉 ○以朴忠元〈少時出入金安老門下,曲從其指揮,欲罪羅世纉之盡言,大爲安老所推許。其用心之不正,蓋可見矣。〉爲戶曹判書,閔箕〈爲人端雅,當六奸亂政之日,不畏權勢,獨立不倚。其趨向,可謂正矣。〉爲刑曹判書,姜暹〈器局輕淺,無足可取。曾於朝天之日,多以錦綺自隨。及守順懷之墓,不但有鄙陋之事,齋室中,至使人爲角力之戲,其無敬謹之心,可知矣。得判京兆,與六卿同例,名器濫矣。〉爲漢城府判尹,成世章〈李樑之得志也,惡其鴟張,至於憂形辭色,而未免往來門下。其亦急於保身者歟!出按咸鏡道,不無貪汚之事。其爲人無足取矣。〉爲兵曹參判,李文馨〈人有過失,面斥而不隱。然趨附戚里之門,是可謂靜而守志者乎?〉金鎧〈上之未寧也,鎧上書勸以專心調保,委政冡宰。使當時冡宰,皆得其人則可,威福追作之元衡,貪縱無狀之通源,尙在台鼎之列,而鎧之言及此,阿附甚矣。〉爲知中樞府事,李滉爲同知中樞府事〈是日傳于政院曰:「同知作闕,以前參判李滉付之事,言于兵曹。」〉 ○日暈,有兩珥,背色內赤外靑。

12月27日

○庚寅,禮曹啓曰:「以硫黃州太守則忠書契〈則忠獻兵器兵書請受圖書官職。其兵器,卽島夷作賊我國時所得者也。〉議于大臣,則以爲:『則忠所獻兵器兵書,雖曰我國之物,然賊兵旣退之後,不斬賊首,只得兵器,固無關於國家輕重。況兵書,尤不關於得失,而欲於此爲功,要請圖書官職。以此開端,後將難斷。』請以婉辭修答。」傳曰:「如啓。」

史臣曰:「兵器兵書,旣是我國之物,則前日之作賊者,明是硫黃道之人也。以前日作賊之物,爲今日要功之資,其輕侮朝廷也,甚矣。旣不能直斥奸巧,以絶賊謀,只以婉辭修答,可謂朝廷有人乎哉?」

12月28日

○辛卯,諫院啓曰:「頃緣權奸當國,政出私門,初入仕者,不問賢愚,惟視賄賂,故吏不稱職,民不安業。去奸之後,朝野拭目,佇見淸明之政,而聖敎丁寧,公論繼發,爲銓曹者,所當革其舊習,一循公道,而恬不動心,略無所改,至於都目大除之時及轉動之政,許多初入仕者,皆以請托注擬,只以孝行一人〈蓋指參奉裵紳。〉塞責之謀。其不奉聖旨、不有公論,無異權奸在朝之日。若不痛革此弊,則政必日紊,無以爲國,至爲寒心。請吏曹堂上〈判書吳謙、參判鄭宗榮、參議陳寔。〉色郞廳〈正郞具思孟、佐郞尹根壽。〉推考治罪,以去循私廢公之習。」答曰:「如啓。」

○平安道平壤、甑山、江西,地震。肅川、龍崗、順安、咸從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