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亥)十年大明成化十五年
春正月
1月1日
○朔戊午,密城君琛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琛字文之,世宗後宮愼嬪金氏出也。正統丙辰年七歲封密城君,世祖嘉其謹愼友愛最篤,俾典禁兵。睿宗朝,南怡謀亂伏誅,策勳賜輸忠保社定難翊戴功臣號。及上卽位,又賜純誠明亮經濟佐理功臣號,至是卒,年五十。計聞,上悼甚,輟膳,諡章孝,溫克令儀『章』,慈惠愛親『孝。』琛天資明敏,行己端重,家無姬妾,謹守法度。故列聖眷遇不替,常爲司饔院、文昭殿、宗簿寺提調。子誡雲山君,譡春城君,𧭢遂安君。〈史臣曰:「琛明辨有幹局,世祖器之。凡有大事,必命莅之,於宗室中,最見委任,勤於治産,家富鉅萬。」〉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勿進肉膳。」承旨等啓曰:「琛雖至親,禮『天子諸侯絶期功之服』,請進肉膳。」傳曰:「大妃不御肉膳,予何獨不然?」
○日本國日向、大隅、薩摩三州太守立久、薩州伊集院寓鎭寓州太守藤熙久遣人來獻土宜。
○義禁府啓:「行護軍朴叔善昵愛其妾波獨,疎薄正妻,當鞫問,以婢貴今冒稱波獨代入罪,律該杖一百、徒三年。」命奪告身外方付處。
○傳旨戶曹賜密城君琛賻米豆幷一百碩、正布六十匹、白苧布、綿布各一十匹、紙二百卷、石灰六十碩。
1月4日
○辛酉,受常參,視事。執義金礪石啓曰:「前日吏曹請以未箇滿者遷敍,此毁《大典》之法,甚未便。銓曹之失雖小,不宜容貰。」上曰:「仕雖未滿者陞敍,是特一時權宜事耳,非變舊章也。」礪石曰:「臣聞吏曹參判朴叔蓁、參議盧公弼皆判書朴仲善親戚,雖非相避,銓曹堂上不宜如是。請改正。」上曰:「親戚竝爲銓曹堂上,矣,其遞一人。」礪石又啓曰:「南偁犯私罪,而義禁府當以公罪,是必李塤以其婚姻故庇之也。有司當執法而已,不宜低昻。請訊其情。」上顧問,上黨府院君韓明澮曰:「南偁所斂之物,非入己也,用之於官,是可恕也。鄕吏、日守,乃守令自己衙吏,從情願收物公用,守令常事,無足怪也。」礪石曰:「此言非也。禁之尙有如此之弊,若不之禁,弊將難救。」上曰:「守令司命百里,摠治一邑,則一邑民物,誰非吾民乎?必以爲自己衙吏而不禁,則漸不可長。」
○御御筵。講訖,承上問韓明澮曰:「鄭同典兵已久,朝廷事多在掌握,大臣必皆嚴憚矣。我若致賂於同而朝廷知之,則必鄙我,於大體何如?」明澮對曰:「臣意亦如此。但勢不獲已耳。今皇帝所求,正如兒戲,是必欲分賜宮妾耳。然如硨磲、針、牙、剪刀之類,豈皆出於聖旨?必是鄭同之言。今同所求,皆細瑣之物,若不應之,小人心術亦不可測。」上曰:「鄭同年已老矣。萬一他人效鄭同所爲,則予恐後弊難支。」金礪石啓曰:「與閹寺私通,大體甚不可。」明會曰:「固是正論。然臣意韓氏尙在中朝,親厚我國而然也。韓致亨之還,欽賜八表裏、銀百兩,餞于通州,鄭同雖貴寵,豈不奏皇帝而賜物如此其豐乎?是亦親寵之也。前此從鄭同之請,多授族人職,況此求請乎?」上曰:「優荷皇帝寵恩,可謂榮矣。然前朝以婚姻之故,賜與甚繁,終底困敝。予恐求請不已,則平安一道必爲空虛矣。此非授職例也。」都承旨洪貴達曰:「前日多從鄭同之請,今遽不從,似乎不可。皇帝所求之物,如衣服則雖製進無可用處,且不錄于書,雖缺一物,帝豈責之?當答云:『我國之衣與華制不同,未識制度故不爲耳。』」上曰:「聖旨有云各樣衣服,何可闕乎?令諸大臣博議以啓。」
1月5日
○壬戌,受常參。
○兀良哈都萬戶巨應仇乃等六人來獻土宜。
○承政院啓曰:「皇帝雖命進衣服,然衣服之制與華不同,必見笑焉,莫如不進。若進製衣之具而陳其由,帝豈非之?」傳曰:「天使嘗見矣,進之何害?假使見笑亦不妨。」又啓曰:「命內官嚴用善,同戶曹郞官、監察,檢察司瞻寺綿紬之數,臣等謂如無臺監則遣內官可矣,有該曹郞廳及臺監,而又命內官監之,於大體未便。」傳曰:「往者濟用監僉正金廷光犯法抵罪,其後反庫,令內官同往監焉,意亦不妨,然其勿遣之。」
1月6日
○癸亥,親傳宗廟春享香祝。
○御經筵。講訖,掌令徐赾啓曰:「南偁所犯,義禁府以公罪照律,豈無情而然歟?」上曰:「義禁府所啓,亦是偁以所收之物供官家之用,義禁府豈有情乎?」赾曰:「雖不私用,賦斂於民,其爲私罪較然,以公罪照之,豈無其情?請鞫之。」不聽。赾又啓曰:「向者李蓀除副正,金楣爲獻納,李淑璜爲署令。雖未仕滿,久於其職者亦多有之,而以資淺者薦注,豈無其情而然歟?」上謂承旨曰:「其問吏曹以啓。」赾又啓曰:「兪鎭心志回曲,當永不敍用,今命還給告身,未便。」上曰:「鎭博學人也。受罪日久,還給告身,有何不可?」赾曰:「鎭以長官漏洩本館之議,其人可知。雖博學,不足觀也。」不聽。
○命召大司憲李克基,賜衣一襲,以其家失火也。
○兵曹據全羅道巡察使李克培啓本啓:「我國若有倭變,全羅左道必先受敵。請於內禮置主鎭,設水軍節度使一員,以固邊備。」從之。
○兵曹據全羅道巡察使李克培啓本啓:「以順天鎭留防正兵一旅,移屬石堡,令兵馬節度使軍官領率防護。」從之。
○以李陸爲通政吏曹參議,盧公弼通政禮曹參議。
○傳于義禁府曰:「水原府使南偁,改照律以啓。」
1月7日
○甲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安璿、正言柳仁濠啓曰:「兪鎭與弘文諸儒極論任元濬父子憸邪無狀,而旋卽背之,阿附元濬,其罪大矣,纔經數月,特命還給告身,恐從此復見用於朝矣。」上顧問左右曰:「何如?」領事尹士昕對曰:「鎭得罪未久而命還給,故臺諫以爲太速也。」上曰:「鎭有經學,且非重罪,故命給告身。然豈可遽用乎?」璿又啓南偁事,上曰:「人吏除役,非爲私用,其情可矜。然已令改照律矣。」知事李克培啓曰:「諸邑用度甚繁,非除役,無以爲需。」上曰:「如不得已,更立科條何如?」左承旨金升卿曰:「如此事發覺,則隨輕重罪之可也。若立法,則守令因緣爲奸,弊將難救矣。」璿曰:「南偁有扳聯之勢,故大臣爭欲庇護,是大不可。乞更鞫。」不聽。
1月8日
○乙丑,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啓司憲府所啓驪州牧使崔淑精鞫案,上顧問左右,同知中樞府事李克均對曰:「淑精之罪,誠爲可矜。」執義金礪石啓曰:「臣嘗受命往驪州見倉斛有四,其一容十四斗,其一容十五斗,其二容十四斗五升。臣意以爲散用小斛,斂用大斛必矣。」上曰:「用斛不同,其情不過不能檢察耳,以此照律可也。」礪石又啓曰:「安紹禧乃畫工安堅之子,不可爲監察。」上曰:「紹禧旣登科第,拜監察何妨?」禮曹判書李承召曰:「畫工之子,安得爲監察乎?」上曰:「然則紹禧改差可也。」
○御經筵。
○傳于承政院曰:「農桑,國之大政,必身親見之,乃知蠶耕之利。自今內外後苑皆樹桑,又度土宜作水田,使內官掌治。」
○義禁府啓:「水原府使南偁除人吏之役,濫收荏子、紙地罪,律該杖六十贖、奪告身一等。」從之。
○御夕講。
1月9日
○丙寅,受常參。右承旨李瓊仝啓曰:「臣承命,以韓氏處除小書契便否,議于議政府,政丞皆曰:『上國之求,不從則已,近來一從無違,今不可無小書契也。』況太監鄭同奸侫人也,若違其意,必將生事,且天使來求,則不可不從,是何益之有哉?』上曰:」萬一與韓氏、鄭同相怨者,訴于帝曰:『朝鮮薄於進獻而厚於韓氏、鄭同』,則帝意以爲何如?只以大書契進御前,別齎土産而去,以遺韓氏,則雖無小書契可也,鄭同則勿贈遺,何如?韓氏請令韓致亨入朝,然豈皆從請乎?「都承旨洪貴達、左承旨金升卿對曰:」果如上敎。「右副承旨柳洵曰:」欲媚悅皇帝而無所裁度,盡從其令,以自取困可乎?況聖上誠心事大,今雖不進,何咎之有?矧此請必鄭同唱謀,使韓氏托言聖旨而求之也?「同副承旨蔡壽曰:」盡從上國之求,則後復如是,雖傾國以奉,勢必難支。莫如少進之以塞其命。以驛路彫弊爲辭,皇帝必不咎我,不敢遽爲我國患矣。韓氏求請頻煩者,必因族親奉命入朝故也。若遣他人,則不敢恣意求之矣。「上曰:」更令前議大臣及臺諫議之。「
○御經筵。講訖,領事尹弼商啓曰:「以小書契遺韓氏,已有其例,不可遽止。後若求請,則漸勿爲之何如?」上曰:「政丞豈無斟酌乎?然韓氏求請之物,非不入送也。雖只送大書契,不可謂不從其請也,豈以無小書契加怒哉?且韓氏求請,非求於家國,只請於仁粹王大妃。大妃語予曰:『以予之故,韓氏連年求請,駄載煩重,弊及於民,今只送大書契爲便』,予意亦以爲然。」弼商曰:「國家昇平日久,非爲邊警,當有意外之患。當此時不能善處,則必生釁矣。」上曰:「雖除小書契,韓氏之請、皇帝之命,非不從也,何至構釁乎?」弼商曰:「皇帝之求,必皆鄭同作俑也。鄭同姦狡有餘,可以生事,可以無事矣。昔尹鳳語多陵慢,世宗心不平。然不得已以鳳族姪除全羅道處置使矣。願博采衆議,審思而行之。」上曰:「予將更議之。」
1月10日
○丁卯,受常參,御經筵。
○兀良哈大護軍達魯花哈等六人來獻土宜。
○上出《滕王閣》、《黃鶴樓圖》二幅,《黃鶴樓圖》則上自製詩,書于其上,命承旨等探籌賭之,左承旨金升卿得《黃鶴樓圖》,都承旨洪貴達得《滕王閣圖》。
○初掌樂院正崔灝元,於輪臺啓請預定壽陵,至是命大臣、臺諫議之。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金國光、尹弼商、盧思愼、洪應、韓繼禧、李克培、姜希孟、魚有沼、權瑊、李克增、尹欽、申瀞議:「依灝元所啓,預定爲便。」李承召、申浚、呂義輔、尹繼謙議:「若稱壽陵,則必禁人耕、撤人家而種樹木矣。萬一後有異議而不用,或有不可用之故,則徒爲民弊,不必預定也。」李克基、李淑文、金礪石、徐赾、安璿、尹喜孫、柳仁濠議:「古云:『預凶事,非禮也。』壽陵之制雖起於後代,非禮經所載,祖宗所未行。今觀灝元之論,頗涉陰陽拘忌,不可取信而擧行。」從昌孫等議。
○以朴居謙爲資憲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權宗孫折衝全羅右道水軍節度使。
1月11日
○戊辰,御筵經。
○朴居謙以老病辭,命改差。
1月12日
○己巳,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送盛長辭。禮曹答書曰:
姦細之徒作耗我邊浦者,足下廣行搜捕,又得罪人置之於法,前日通諭之事一一奉行,可見足下敬事我國作藩効順之誠。卽將此意,具由以啓,我殿下深用嘉悅,特賜黑麻布三匹、白綿布三匹、彩花席三張、虎皮二張、豹皮二張、豹皮坐子一事、正布一十七匹、綿布八匹、年例賜米豆幷二百碩付回使,足下亦宜體我殿下眷厚之意,不替忠款,申明舊約,禁戢奸細,以永隣好,幸甚。
○推刷都監啓:「諸司逃漏奴婢自現者及許接人自首者,竝勿論罪,其役價身貢,亦勿追徵。」從之。
1月13日
○庚午,受常參,視事。知中樞府事鄭文炯啓曰:「諸邑用度浩繁,非人吏除役,難以支用,還上收納時不加數升,則倉穀必有耗欠之弊。近日守令以此見遞,恐不可。」上曰:「卿因南偁等事而發此言乎?」文炯對曰:「臣非爲此而發此事,自古爲然敢啓耳。」上黨府院君韓明澮曰:「大抵物論如是,願留意焉。」上曰:「予將思之。」
○御經筵。
○御晝講。禮曹判書李承召啓曰:「預定壽陵,臣意以爲不可。昔文宗升遐,就英陵傍卜山陵,及開壙有水不可用,改卜地,今顯陵是也。今若預定而有如此之故,則必棄而不用,其弊豈少哉?況諸侯五月而葬,五月之內,卜地等事有餘裕矣。且古人云:『作法於涼,其弊猶貪。』昔秦、漢之時,半天下財力而以營壽陵爲事,殿下必不至此,後日之事,未可知也。且世祖遺命薄葬,石室、莎臺石皆不用焉,今預定壽陵,深爲不可。」上曰:「卿言果是。予當酌量。」
○司憲府啓:「驪州牧使崔淑精大小斛行用罪,律該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傳曰:「其貰之。」
1月14日
○辛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安處良啓曰:「斗斛有大小,守令之罪,莫大於此,今不罪崔淑精,守令安所懲乎?」上曰:「大小斛,非淑精創造,舊有之,而淑精未及檢察耳。」正言柳仁濠啓曰:「淑精之罪,比南偁、金守末尤重,而宥之,誠爲未便。」處良曰:「淑精曾爲經筵官,近侍久矣。殿下於疎遠之臣,則雖小罪之,近侍之臣,則雖大捨之,不可。」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士昕曰:「其斛用之已久,淑精偶未之檢察耳。」上曰:「予聞淑精善治邑,以微罪罪之不可。」處良曰:「臣聞昨日朝啓,鄭文炯營救南偁,甚不可。」上曰:「古人有言:『毁言日至,譽言日至。』然宰相豈挾私而營救乎?」
○司諫院司諫李淑文等上箚子曰:
賞罰,人主馭世之大權,不可不愼,苟或失當,無所勸懲。日者水原府使南偁、安山郡守金守末、通津縣監柳眺皆以不法罷。崔淑精用大小斛,任情斂散,其罪大矣,而殿下獨不之罪何歟?臣等以爲罰失其當也,伏望亟收成命,依律科罪。
不聽。
1月15日
○壬申,御經筵。講訖,持平安濬、正言尹喜孫啓曰:「度量衡,國家重事。今崔淑精爲一邑之長,斛有大小而不能改,必橫斂於民,出其剩餘,以爲私用明矣。豈分憂字民之意乎?其罪非輕,置而不論,甚未便。」上曰:「淑精之罪,只是不能檢擧而已。情狀未顯,而據法定罪可乎?淑精曾爲經筵官,其爲人可用,且諸大臣皆言淑精有治效,不可以一小事而遽罷職也。」喜孫曰:「賞罰分明,而後可以言治。今南偁旣定罪,而淑精特命貰之,是賞罰不明矣。且淑精不知大小而因循用之,則是必昏迷不明人也。一邑之民奚罪焉?」上顧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臺諫之言然矣。」上曰:「予當酌量。」
1月16日
○癸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克基啓曰:「近者京畿守令以不法多見罷,淑精之罪尤重,而反棄之,甚未穩。固當按律科罪。」不聽。
○女眞中樞朴也郞哈等六人來獻土宜。
○傳于吏曹曰:「諸道公賤推刷敬差官,稱分臺遣之。」
1月17日
○甲戌,受常參。同副承旨蔡壽啓曰:「崇禮門近將重修,幷築甕城爲便。」左承旨金升卿曰:「中國,雖驛站皆築甕城。崇禮門天使出入之處,不築甕城可乎?」右副承旨柳洵曰:「崇禮門,自祖宗朝無甕城,不須築也。」上曰:「我國民力不裕,安能一如中國乎?若築甕城,當毁民家,貧窮者何以堪之?賊至此門,國非其國矣,何益之有?其勿築之。」
1月18日
○乙亥,下書于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曰:
今以昌城都護府使李季仝爲日本國通信副使,而以助戰將李陽固代季仝爲昌城府使,令除朝辭赴任。
1月19日
○丙子,御後苑,召文臣觀射,爲選日本國通信使軍官。令典校署博士金晋錫等三十人,分左右射侯,上曰:「今日之選,不可徒取武才,須擇善爲詞章者以啓。」都承旨洪貴達以承文院著作趙之瑞奉常寺直長朴季幹對命,以『後苑觀射』爲題,令之瑞、季幹製律詩。之瑞製進,又命製『奉使日本』長篇,之瑞亦製進,上曰:「將遣爾于日本。」射畢,賜勝者弓各一張。
1月20日
○丁丑,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御夕講。講《大學衍義》,至『無爲而天下治』,侍講官安琛啓曰:「此非謂塊然全無作爲而天下自治也。聖人行其所無事而已。《書》曰:『皇建其有極,』釋之者曰:『至極之義,標準之名,四方之所取正者也。』蓋人君表率於上,而下人觀瞻感化,自然而治,是『無爲而天下治』也。」檢討官鄭誠謹曰:「人君之學,終始如一,無少間斷,然後可以日進於高明矣。故《書》曰:『念終始典于學,厥德修罔寬。』眞德秀亦曰:『晝日便朝,薦伸儼列,昌言正論,輻輳於前,則其保守也易,深宮暮夜,所接者非貂璫之輩,卽嬪御之徒紛華盛麗,雜然眩目,奇忮淫巧,皆足蕩心,故其持養也難,夜對之益,尤深於晝訪。』臣意以謂夜對於聖學,裨益尤多矣。」講訖,誠謹又啓曰:「大抵人君躬行表率,則其下自然而化。近行養老、大射等禮,斯爲盛擧。然孔子曰:『吾觀於鄕,而知王敎之已弛也。』今國家鄕射禮、鄕飮酒禮,載在《五禮儀》,而州郡不奉行,甚未便。幸申明此法,令諸邑以時擧行,則於化民成俗,豈爲少補哉?」
○禮曹啓:「今通信使之行應行諸事,考乙未年例,條錄以聞。一。通事三人,押物二人,醫員一人,領船二人,使、副使伴倘各二人,書狀官伴倘一人,樂工三人。一。國王處,鞍子一面、諸緣具白細綿紬二十匹、黑細麻布二十匹、白細苧布二十匹、藍斜皮十張、人蔘一百斤、豹皮座子一、豹皮十張、虎皮十張、雜彩花席十張、滿花席十張、滿花方席十張、栢子四百斤、淸蜜十五斗。一。管提、大內殿,各白細綿紬十匹、白細苧布十匹、黑細麻布十匹、雜彩花席十五張、豹皮二張、虎皮四張。一。左武衛殿、畠山殿,各黑麻布十五匹、白細綿紬十五匹、豹皮二張、虎皮四張、雜彩花席十五張。一。大友殿,白細苧布五匹、白細緜紬五匹、雜彩花席十張。一少二殿,白細苧布五匹、白細綿紬五匹、雜彩花席十張、豹皮一張、虎皮二張。一。一岐州佐志源義、九州松浦志佐源武,各白細苧布五匹、白細緜紬五匹、雜彩花席十張。一。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白細苧布五匹、黑細麻布五匹、白細緜紬五匹、人蔘三十斤、栢子一百四十斤、雜彩花席十張、豹皮四張、中米二十碩、燒酒五十甁、桂五角、茶食五角、淸蜜五缸、軍糧價五升綿紬一百五十匹。一。盤纏,十升布二十五匹、九升布二十五匹、五升正布三十匹、五升綿布三十匹、糙米六十碩、雜彩花席三十張、理首二百首、脯肉五十貼、桂十角、醢八缸、乾飯十碩、豹皮二張、虎皮三張、雀舌茶二十斤、菹二十缸、虎肉四十缸、茶食十角、沙魚二百首、淸蜜十五甁、燈油十五斗、燒酒一百甁、黃栗四十斗、燒餠十角、淸酒三百甁、乾猪六十口、油芚十番。一。前例,酒米二十碩、麴三百圓、黃豆十碩、白米五碩、小豆三碩、粘米三碩、眞末三碩、蕎麥米三碩、燭二十丁、白注紙一百卷、果實鹽醬等食物,令隨宜豐備。一。擇新中、大船二隻,預爲粧飾,軍人勿令代替,各備四時衣服以待。一。大平簫二、大笒一、嵇琴一、唐琵瑟一、杖鼓一、觱篥一,用尙衣院所莊。一。指路倭人二三名,依前例給盤纏率行。一。不慣船上雜類人,代富實船軍冒名而行者,令所在守令檢察,依遼東護送軍例親點以送。如有冒名代行者,則竝罪守令。一。船匠二名、冶匠二名、火筒匠二名、吹螺赤二名,令其道擇才能人率行。一。船軍衣、甲、弓、箭、槍、劍及旗麾、錚、鼓、吹螺,揀擇預備。火藥、火筒、流火、疾藜砲、直上火、鐵釘、船袽、休紙、取露器,依前例,本道備給。一。惠民署藥材,考前例題給。一。使、副使、從事官、押物、醫員、通事、軍官着持弓箭,諸緣具各十部,軍器寺題給。一。副使以下各人及格軍、指路倭人十朔糧料鹽醬饌物,考前例題給。一。鋪陳、遮日、油芚,依前例題給。一。格人外,使、副使以下雨具題給。一。船隻修補差使員,定體通事押物一同考察。一。螺匠四名,左右水營螺匠內,以壯實人衣服淨潔,充格軍率行。一。執饌官奴二名,充格軍率行。一。船上所用三甲繩、條繩,依前例題給。一。船上諸執用器、風爐、酒器、大小釜鼎、大耳、佐耳、斧、錯等,依前例題給。一。格軍諸浦船軍外,以諸邑船上慣熟五十五人,依前例揀擇率行。」
○御夜對。
1月21日
○戊寅,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安處良啓曰:「驪州囚韓潤玉收韓明澮私債,因而殺人,是必恃勢而然也。請竝鞫明澮。」上曰:「刑曹時方鞫問,待其畢推,當鞫之。然潤玉乃尹磻伴倘,於政丞何咎焉?雖是政丞伴倘,政丞豈敎之殺人乎?」正言尹希孫曰:「明澮以家長不能檢,亦過矣。勢家奴子侵虐貧民,太不可。」上顧問左右,領事金國光啓曰:「諫官之言,端本之論也。」上曰:「《禮記》云:『鄕飮酒之禮廢,則長幼之序失,而爭鬪之獄起矣。』何以使郡邑盡行之乎?」同知事李崇元對曰:「外邑或有不行處,今復申明,則皆遵行矣。」
○傳于承政院曰:「予欲講文臣經書,別取重試何如?」都承旨洪貴達、左承旨金升卿、右承旨李瓊仝、左副承旨金季昌對曰:「甚善。」
○以朴居謙爲資憲密山君,李恕長嘉善全城君,韓千孫通政兵曹參知,李季男朝散行司憲府持平,安晋生承議司諫院正言,李近孝通政行江界都護府使,吳湘通政行義州牧使,李陽固通政行昌城都護府使,朴良信嘉善行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
○傳旨義禁府,放豐德付處任甫衡。
1月22日
○己卯,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克基啓曰:「臣聞遣行臺推刷公賤,今春事方興,民又乏食,其妨農害民,豈少哉?令諸道觀察使擇守令推刷可也。如不得已,待農隙遣之爲便。」上曰:「此言誠然。」領事韓明澮曰:「克基之言甚當。」左承旨金升卿曰:「若使守令推刷,則必不以實。待秋成遣行臺爲便。」
○傳旨禮曹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古者飮、射、讀法,無非所以敎民禮也。今鄕飮酒、鄕射之儀,具載禮文,次第擧行,在良守令耳。第念京城王化本源之地,敎民之典,未有成規,予心缺然。其倣鄕飮酒、鄕射之儀,定制擧行。」
○傳于推刷都監曰:「勿遣敬差官,令諸道觀察使推刷成籍,待秋成更遣朝官覈之。」
1月23日
○庚辰,受常參,視事。左承旨金升卿啓永山府院君金守溫上言,乃其子金澕永不敍用事也。上顧問左右,領議政鄭昌孫對曰:「澕初以桑枝撻儒生李仲末,乃至於死,似非濫刑也。」升卿曰:「澕試校生所讀書,三人不通,乃行楚罰,而仲末適死於辜限,此誠可疑,非他濫刑官吏例也。」上曰:「其除永不敍用。」僉知中樞府事李熙啓曰:「水軍皆欲逃避者,非徒惡其役苦,階至禦侮而無去官之路也。臣意以謂有武才陞爲千戶、萬戶,則水軍皆勸勵而不憚矣。」上曰:「善。」昌孫啓曰:「若立此法,稍有武才者皆免其役,臣恐水軍日益虛疎矣。不可改立新法。」上曰:「有武才者有幾乎?令兵曹考啓。」
○御經筵。
○傳于禮曹曰:「文科重試,《五經》、《通鑑》《綱目》中揲出一書,初試,《三經》、《少微通鑑》中揲出一書,取略以上,來二月釋奠祭親行後試取。」
○兵曹啓:「武科重試,二百三十步二矢、六兩二矢、騎射四中以上,《四書》、《五經》、《武經七書》、《將鑑博議》、《兵要》中自願一書,取略以上。初試,二百三十步一矢、六兩一矢、騎射三中以上,《四書》、《五經》、《武經七書》、《將鑑博議》、《兵要》中自願一書,取粗以上。」從之。
○刑曹三覆啓:「興海囚學生孫得文踢殺李方,松禾囚僧道衍敺殺吳孟善罪,律該絞待時。」得文命減死。
○以韓千孫爲通政工曹參議,邊修通政兵曹參知。
1月24日
○辛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執義金礪石啓曰:「近年以來,科擧頻數,儒生希望僥倖,於國家作成人才之意何如?《大典》,三年一試,十年一重試。況重試始於我朝,實非古制,而今又別設未便。」獻納金楣啓曰:「今在朝之士,皆由科擧以進,殿下已知賢否,豈必更試而後可任用乎?」上問左右,領事尹士昕對曰:「近來取人煩數,故物論如是。」知事李克培曰:「比來科擧煩數,故儒生不務實學,請商量。」侍讀官權景祐亦極陳其弊。上曰:「國家欲得實才任用,故講經試取,此非僥倖者所得爲也。」楣又啓曰:「近命抄庶孽子孫有才能者以啓,且有承召而來者,臣謂庶孽不可用也。」上曰:「予非欲遽用此輩也。然才能卓異,則雖用之何妨?」克培曰:「褒用庶孽,則恐有慢上之漸。其源一開,末流之弊,將不可勝言。」上曰:「予當商量。」
○兀良哈大護軍金大豆麻等六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上箚子曰:
臣等謹按《大典》,文武科三年一試,十年一重試,酌其疎數而定爲恒式者,誠以儲養有素而務得實才也。近來取士頻數,非特有違《大典》,亦非古者三年一大比之遺意也。臣等竊恐人懷僥倖,一切苟且競尙浮躁,而成德達才者蓋寡矣。且重試始於我朝,實非古制。爲士者旣由科第以爲國家之用,則在殿下隨才量用之如何耳,不必更試其才,然後簡其賢否、責其鍊業也。況中格者不過加一資一級而已。若其大有爲之士,豈肯爲一資一級而較其才藝乎?是直爲進取之資,而無益於國家也。如不得已,依《大典》年限試取爲便。
不聽。
○御晝講。上謂李克培曰:「全羅風俗何如?予聞百濟餘風未殄,然乎?」克培對曰:「臣急於驅馳,未及詳訪,但聞以相殺爲輕耳。」上曰:「此誠大事。人自相殺而不畏,則爲國有法乎?」都承旨洪貴達啓曰:「大槪習俗强悍,爲逃奴婢淵藪,而其主不能制之,反見陵辱,僅免死者比比有之,此他道所無也。」克培曰:『相鬪殺傷,非獨此道爲然。但視他道爲甚耳。「
○下書慶尙道觀察使朴楗曰:
倭船尺量時,倭人挾詐欺侮,多有虛僞,獻議者欲改其法,以防其姦,予念待遇遠人,當存大體,若一一更張以示防禁,則慮或生怨。然爲邊將者,不可委靡而受其欺詐也,卿其審量事機,面諭邊將,守正持法,勿容姦僞,亦勿令生釁。
○弘文館副提學成俔等來啓曰:「取人以爲國家之用,甚盛事也。然比年以來,科擧頻數,明經之科業已擧行,纔隔一月,又欲取士,臣等竊以爲未穩。」不聽。
○傳于禮曹曰:「今試取文武科,中試壯元,各賜蓋二、鞍具馬一匹,竝賜優人,使之遊街。」
○御夕講。
1月25日
○壬午,朝參。
○御經筵。
○傳旨禮曹曰:「玄福君權攅通曉醫術,其任至重。今遭母喪,其令起復。」
○傳于兵曹曰:「太監鄭同族親前司勇鄭智、鄭羣生、張檢松、太監金興族親學生金順溫、金士衡敍用。」
1月26日
○癸未,受常參。
○御經筵。
○傳旨兵曹還給張連祖、文尙連、孫仲禮、金泥、金從麗、邊克濬、金碩熙、李著、吳緝、金禮貞、姜得富、徐富崇、崔允湖、吳戒從、李石獻、李萬年、李成達、張孝孫、邊克坤、崔崗、李郁成、成順孫、金繼信、趙季林、趙繼孫、金粹正、李亨孫、金謙孫、羅享孫、金崇義、金守山、金漢鼎、朴月重、李朝陽、柳羿智、朴壽昌、張希善、李末孫、李福中、蔣處仁、崔德伯、韓叔厚、趙祉、李繼終、黃尙智、裵順、金得義、金祉亨、朴根孫、金繼生、柳澤、安孟孫、黃甫珍、安祐、張愼庭、全孝文告身。
○傳旨吏曹還給成玩、韓懽、朴臨卿、申允宗、金甫漆、姜致恕、邊靖、李朝陽、任甫衡、白仁珪、曺末生、柳塾、金理咸、童深源、安克祥、崔漢伯、李得壽、韓叔厚、趙祉告身,金秀命、洪貴湖、成繼姓、文孫、柳更生、李允昌、朴林楨、南鼎、梁井明、申礥、金新、康伯珍、具達忠、尹懲、奉元孝、崔孝源敍用。
1月27日
○甲申,兵曹啓:「今考八道軍籍,江原道軍丁最少,而去己丑年軍丁六千四百八十五,丙申軍丁五千九百四。八年之間,減數至五百八十一名,不是細故。本道人民或因年荒,或因守令苛政,轉轉流移就食他道,所在守令不用心刷還,軍額日減,乃至於此。擇遣朝官,不計年限,窮極推刷,悉令還本,以實軍額。」從之。
1月28日
○乙酉,寧海安置浚死,命賜米豆各十碩、紙四十卷。
1月29日
○丙戌,公山君安慶孫卒。輟朝、弔、祭、禮葬如例。慶孫,安山人。正統丁巳屬內禁衛,景泰癸酉世祖靖難,慶孫與有功,賜推忠靖難功臣號,陞內資寺尹,轉僉知中樞院事。天順癸未陞嘉善中樞院副使公山君,成化乙酉陞嘉靖同知中樞院事,壬辰陞資憲公山君。至是卒,年六十五。諡襄夷,因事有功『襄』,安心好靜『夷』。慶孫不識字,無技能,惟喜飮酒。嘗諂事洪允成,如奴隷焉。
○禮曹據平安道觀察使啓本啓:「成川人鄭豆彦爲虎所搏,其妻卵公不畏死力救得免,節義可嘉。請依《大典》旌門復戶,以勸後來。」從之。
二月
2月1日
○朔戊子,出內藏《雪景圖》一幅,命永山府院君金守溫、達城君徐居正、禮曹判書李承召、咸從君魚世謙共製七言律詩以進。其詩曰:「大華淩宵萬丈巍,雪花一夜白皚皚。峯分表裏明如刮,樹趁高低壓欲摧。雷凍未能興雨去,巖寒不見叫猿來。路迷何處尋幽寺?橋斷無人踏古苔。天地中間盡淸氣,樓臺上下絶繊埃。匿藏丘壑眞能事,潤澤句萌是大才。寒在山中空贔屭,陽從地底已胚胎。人間喜表三登瑞,遲見南薰遍八垓。」又出《靑山白雲圖》一幅,命承政院、弘文館製律詩。其詩曰:「煙嵐遠近羃層巒,巖壑參差自鬱盤。一抹晴雲橫靉靆,千重瘦骨露巑岏。莓苔點石蒼崖潤,樹木連天碧嶂寒。急溜穿林來隱隱,危橋跨澗接漫漫。竹籬茅店村墟靜,佛宇禪龕洞府寬。可是良工摹寫巧,誰云異境轉移難?久聞秘府傳神品,却喜塵寰得勝觀。山水只供玩好,願圖《無逸》戒居安。」乃命知中樞府事成任書其上。
2月2日
○己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李季男啓曰:「命起復權攢,甚未便。」上曰:「宮中將有就館者,不可無醫,不得已起復耳。」
○傳于承政院曰:「浚死,令族親往葬之,且其妻孥,欲放還,考例以啓。」烏山君澍來啓曰:「浚屍,請葬於廣州。」承旨等啓曰:「浚罪大,生旣謫于遐方,死不可葬於京城之側。仍葬謫所爲便。」右承旨李瓊仝啓曰:「在太宗朝,芳幹被罪謫全州及身歿,葬于其地,子孫皆爲庶人。今浚亦見絶於屬籍,死生何異?」傳曰:「卿等之言良是。」
○刑曹啓:「律學掌國刑律,凡干立法條章,靡不講求。請試取時,非惟律文及判語,幷試四書、三經中自願一書。且諸邑律學生徒,各擧聰敏者一二人來赴本學,待其業精遣還,以廣其傳。雖本科出身者,講習不勤,則必至業荒,令敎授常時講讀,本曹檢擧錄講畫及仕日與取才分數和會薦狀,除職敎授、別坐、訓導,隨箇滿授東班職或守令,以示勸勵。」從之。
2月3日
○庚寅,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將刑曹啓本三覆啓:「豐基囚安莫山敺殺其妻罪,律該絞待時。」上曰:「非必欲殺之,只怒其罵而敺之,偶死耳減死可也。」掌令安處良啓曰:「醫員非獨權攢,不須起復。」上問左右,領敦寧府事盧思愼啓曰:「起復,以有金革之事耳今攢不宜起復。」上曰:「親喪固宜自盡攢亦辭焉,其勿起復。」
○御經筵。
2月4日
○辛卯,尼麻車兀狄哈中樞箚里等四人、兀良哈中樞浪時波等六人來獻土宜。
○上黨府院君韓明澮來啓曰:「弘文、藝文館員,皆精選者也,今重試有講經粗通者,請令竝赴。」傳曰:「前此亦用粗通乎?」明澮對曰:「舊例重試不用講經,但初試則用粗通,故臣啓之耳。」傳曰:「知道。」〈史臣曰:「明澮外孫進士申從濩通習史傳,短於經學,是時亦在粗通之列,上書願赴殿試,明澮乃有是請,時人譏之。」〉
○傳曰:「今命曺伸製詩,其詩甚善,可授內侍敎官。」伸縣令繼門妾子也,上聞其能詩,命差通信使軍官,仍有是命。
○命義禁府放浚妻韓氏。
○義禁府啓:「固城囚前司正姜自淵,與扈從實訟奴婢,言涉乘輿。請依《大典》處斬,籍沒家産。」命減死。
2月5日
○壬辰,日暈,兩珥。
○御經筵。講訖,持平朴安阜啓曰:「夫婦三綱之本,任甫衡疎薄其妻,誣以失行,其敗常亂俗之罪,固在不赦,令還給告身未便。」上曰:「以法治人,改則當止矣。」安阜曰:「文科初、重試,同入殿庭,臣恐有冒濫借述之弊。」領事金國光、參贊官金升卿啓曰:「安阜之言然矣。重試於仁政殿庭,初試於仁政門外爲便。」從之。
2月6日
○癸巳,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克基啓曰:「今還給任甫衡告身,臣恐殘忍薄行者無所懲戒。」上曰:「人有罪,豈可永廢,使無自新之路乎?」領事鄭昌孫啓曰:「我國人才之出,專倚科擧,近者相避之法不嚴,或有父爲考官而子赴科場,臣恐末流之弊,將不復塞矣。」上曰:「然。相避之法不可不嚴也。」
2月7日
○甲午,御經筵。講訖,持平李季男論還給任甫衡告身之非,不聽。
○日本國關西路筑、豐、肥三州摠太守太宰府都督司馬少卿藤原政尙遣人來獻土宜。
2月8日
○乙未,御仁政殿試文科初、重試。重試:『明鏡賦』擬商室群臣請停遷都表,初試策曰:
予以寡昧,叨承祖宗丕基,夙夜兢惕臨政,願治十有一年,而治未加進。每覽帝王成敗、得失、治亂、興亡之迹,未嘗不慕其善者而法之,鑑其惡者而戒之。然帝王之行事雖同,而其取效各異。高宗之遜志時敏,文王之緝熙敬止,漢靈之好文學,隋煬之善屬文,其好學一也,而興亡不同。帝舜之無怠無荒,文王之不遑暇食,秦皇之衡石程書,隋文之衛士傳餐,其勤政一也,而成敗不同。成湯之於伊尹,高宗之於傅說,德宗之於盧杞,神宗之於安石,其任人一也,而治亂不同。帝舜之恤刑,文王之愼罰,梁武帝之泣死刑,唐太宗之縱死囚,其愼刑一也,而得失不同。其故何也?今予之於四者,非不軫慮,而未得其要。若何而學問得其正,勤政得其宜,任人得其當,刑罰得其中歟?抑有問焉。待夷之道,不可不謹,今三浦倭人,與吾民雜處,其來已久,絶之則必生釁隙,留之則必有後日之患,將何處而宜歟?子大夫博古通今,必有能言是者,其各悉心以對。予將親覽焉。
○幸慕華館試武科初、重試。試未畢,天乃雨,傳曰:「可於明日試講書于後苑。」
2月9日
○丙申,大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謂三綱人道之經,夫婦人倫之始。帝王所以維持世敎,不過修明此道而已,國而無此非國,人而無此非人。任甫衡惑愛嬖妾,疎棄正妻,誣以惡名,至使親戚幾陷大獄,不特自毁一家,實累聖化,其罪大矣。只斥近甸,未幾見放,上恩已渥,今又命還給告身,無狀薄行之徒,何所懲艾乎?伏望亟收成命,扶植綱常。
不聽。
○御後苑。會武科初、重試講書,取重試楊澹等十七人、初試李成達等九人。又引見前經歷李仁畦,問日本之事,對曰:「去癸亥年,卞孝文奉使日本,尹仁寶爲介,申叔舟爲書狀官,臣以孝文子弟從行。三月發船,三島之間風濤甚惡,或若登山,或若墜谷,咫尺之間,二舟之人不得相見矣。」上曰:「對馬島主接待何如?」對曰:「本島生利甚薄,雖欲厚待,無由也。島主僅有田,可種一碩,專仰我國歲賜而已。」上曰:「自三島至日本,凡幾日程?」對曰:「自一岐島至本國,凡二十五日程。臣等至六月泊于萍渡,始行陸路,其國無郵驛。其俗耕田以馬,凡輸物人擔之,而放牛山谷間,牛皆肥腯。臣等問曰:『可得宰牛而食乎?』答云:『汝國好食走獸,誠可醜惡。』且倭人待我甚薄。臣偶入僧舍求飮水,乃以故器與之,飮畢卽破棄,又饋食用木器,食畢必蹴踏毁之,乃曰:『汝不染齒,不班衣,好食獸肉,良可醜也』,見必掩鼻而過。臣又於七月見皇帝出遊,乘輦而行,有優人着我國朝官及婦人服,作戲於前。國俗酷信佛敎,寺刹半於閭閻,雖至達官,年踰四十,便剃髮。臣等始至,亦館於寺,傍有竹林,盜乘夜欲攻,臣等常苦防戍,不能安寢。」上又問曰:「大臣職名何如?」對曰:「最上管提,次左武衛,次大和守。分其國土田,管提取其半,二臣又治其半,出錢供奉皇帝。」上曰:「有市肆交易乎?」對曰:「市肆頗類我國,然土瘠民貧,所貿之物不過海錯。其婦女被髮爲飾,塗以冬栢油,晝聚爲市,夜則淫奔,以資生業。」上曰:「土地之廣幾許?」對曰:「其國人自誇云:『南則十五日程,北則七日程,東則可程四十日』,臣問曰:『爾國無驛,何以知遠近?』對曰:『以行人經宿可知矣。』」上曰:「接待序坐何如?」對曰:「臣等始至,管提坐北面南,令使、副使坐於前,使不可曰:『吾與爾均敵,客東主西,禮也』,管提曰:『爾國自古來朝,爾何獨不然?』卽取一編書示之,書曰:『高麗來朝,新羅來朝。』乃云:『汝不肯坐南,當序於西』,使曰:『我國重交隣,遠遣使臣,爾敢倨傲,吾不可卽席』,欲出,乃令坐於東。」上曰:「有設宴餞別之禮乎?」對曰:「朝夕之供,雜以沙石,隨以葱羹耳,豈有設宴餞慰之禮?但三大臣與南仙、二靈、相國三寺住僧,相繼餞慰,亦不過湯餠冷餠耳。」上曰:「嘗聞祭先皇帝時,有君夫人來見,然乎?」對曰:「有臣赤松殿者,手弑其君,逃奔九州,國人立新皇帝,時年十二。臣等祭前君,賀新君,有乘輜車者來觀,號爲皇帝夫人,然未可知也。且聞新皇帝暴殂,又立新君,年甫九歲,亦未知信否也。國多盜賊,嘯聚成群劫掠,殆無虛日。有賣劍者來言曰:『吾劍昨夜連斬二人,鋩刃少缺。』又其俗崇佛,雖犯殺人者,投佛舍過三日,則不之罪。」上曰:「有善射者乎?」對曰:「其俗合竹爲弓。臣見三十人耦射,中者僅一二人,臣曰:『我國之人終日射侯,發無不中。今觀汝射,有同兒戲』,其人發怒,挺身露刃將刺臣,賴通事解得免。」上曰:「皇帝冠帶何如?」對曰:「其時方在喪中,衣白絹衣,冠如靴項然。」上曰:「有勇力者乎?」對曰:「無之。我國人與倭相搏,必勝。」上黨府院君韓明澮問曰:「皇帝之女,不得下嫁然乎?」答曰:「必擇親族而嫁之,苟無親族,不避同産。」上曰:「此風尤不美也。倭亦知學乎?」對曰:「但解題詠耳,經書則不學也。寺僧好詩,求詩於申叔舟,叔舟卽賦三十篇,僧見之心服,欲和而未能也。」上曰:「有水牛乎?」對曰:「無之。其國無物産,凡物多貿於南蠻而用之。只有黃金,其直與我國無異也。」上曰:「有樂乎?」對曰:「但有腰鼓、笙、管。聞我國音樂,或有起舞者。」
2月10日
○丁酉,御經筵。講訖,掌令安處良啓任甫衡事,不聽。
○御夕講。都承旨洪貴達啓曰:「國家用人拘於資格,賢愚混淆,今取文武科初、重試,得人於斯爲盛,願與一二大臣親下除目。」上曰:「可。」貴達又啓曰:「李克墩、魚世謙可大任,而今置之閑地,臣以爲用賢未至也。」上曰:「予當用之。」左承旨金升卿啓曰:「今南方邑城多狹窄,衆不能容。願遣大臣相度而改築之。」上曰:「令兵曹判書俟農隙往審。」
○諭平安道節度使成貴達曰:「予惟本道爲國門戶,苟守將非人,變生不測。自卿之往,久無聲息,邊民按堵,予知卿憂國忘家盡心守禦,良用嘉之。特遣內侍李孝智賜酒以慰之,可就平壤府,與觀察使共歡。沿邊守將及助戰將,亦皆有防戍之勞,予甚憐之。然壤地相隔,不可處處往慰,卿於巡行時,諭以予意,飮之酒。」
○取文科重試承文院著作趙之瑞等五人,初試生員鄭光世等十人。
2月11日
○戊戌,御宣政殿,召議政府、吏、兵曹堂上,親臨銓注。凡除授,吏、兵曹啓稟乃行,文武科初、重試,除職有差。以魚世謙爲嘉靖咸從君,李克墩嘉善禮曹參判,孟碩欽嘉靖新昌君,裵孟厚通政戶曹參議,李有仁通政全州府尹,黃致身崇祿行知中樞府事,朴埴嘉善忠淸道兵馬節度使。
2月12日
○己亥,御仁政殿,放文武科初、重試榜。
○下書成均館司藝盧自亨曰:
爾前日辭職而去,固知爾之無意於世。然國學育才之地,師表實難其人,如爾者不可就便田里。特除本職,其急來就。
○平壤府民上言,願留觀察使玄碩圭,上遣中官李孝智賜御衣,副以宣醞,又賜御書褒美。〈史臣曰:「碩圭欲要譽於人,減損平壤額外衙吏,曰:『此除冗濫也』,又令民得訴守令不法,曰:『此申冤抑也』,愚民皆以謂善政。於是碩圭嗾民上言願留己,人皆笑之。」〉
○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上箚子曰:
《書》曰:「敗常亂俗,三細不宥。」誠以綱常,人道所先,風化所關,苟有敗亂之人,無時可貰。任甫衡誣構家醜,瀆亂天常,殿下案法抵罪不數年,命還告身,未審殿下將復用之歟?臣等竊惑焉。伏望亟還成命,以惇彝倫。
不聽。
○禮曹啓:「《五禮儀註》:『每年孟冬,開城府及州府郡縣擇吉辰行鄕飮酒禮,每年三月三日、九月九日,開城府及州府郡縣行鄕射禮,法非不詳,而守令因循不行未便。』請自今令留守、觀察使申明擧行。」從之。
2月13日
○庚子,受常參,視事。兵曹參判金順命啓曰:「世祖朝,嘗撰《救急方》,其藥材出於中國者,民不易得,請撰《鄕藥醫方》,廣布民間。」上曰:「我國民性異於中國,鄕藥之效無乃尤速乎?」承旨李瓊仝啓曰:「《鄕藥集成方》曾已撰集,近者好用《和劑》,是以不行。且《東人本草》止錄其名,不圖其形,人不得知,請更依唐本撰集。」上曰:「然。」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安寬厚、執義金礪石更論任甫衡告身還給未便事,不聽。
○日本國筑前州冷泉津藤氏平左衛門尉信重、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御夕講。
2月14日
○辛丑,御經筵。講訖,持平朴安阜啓曰:「通川郡守金孟衡,今除軍器副正。下三道守令,則十考十上、每等居五人內者陞遷,江原、黃海、平安、永安守令,則每等居三人內者陞遷,法也,今孟衡不如是而濫陞副正,請改正,幷鞫吏曹官吏。」上曰:「其問諸吏曹。」
2月15日
○壬寅,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克基啓曰:「金孟衡以通川郡守,陞授軍器副正未便。」上曰:「如其賢也,則雖一歲九遷其官可也。孟衡爲通川時,十考而十居其上,陞職不亦可乎?」克基曰:「雖十上,必居三人之內然後陞職,已載《大典》,今銓曹越法擅擬,請推鞫。」上曰:「果如卿言,銓曹不得辭其責。其鞫之。」知事李克培啓曰:「守令之不法,監司或使都事、或使審藥、檢律紏察,至於監司,則無有檢之者,請令於歲抄錄啓決訟道數,以考勤慢。」上曰:「可。」
○以朴星孫爲嘉善慶尙道右兵馬節度使。
2月17日
○甲辰,國忌。
○命召趙之瑞、曺伸,以『潯陽夜送客』、『上林春』、『西山觀獵』、『城南踏靑』爲題,限未時製律詩以進,伸卽賦進,之瑞至申時,僅就『潯陽夜送客』、『上林春』二詩,命賜伸鹿皮一張。
2月18日
○乙巳,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承政院啓曰:「凡行幸時,承旨等皆隨駕。今四殿在內,脫有啓稟事,則何以處之?」傳曰:「今後如慕華館近處外,雖一日行幸,承旨一員守宮。」
○兵曹啓:「水軍射御者,依《大典》試才,許屬別侍衛,其文武才行卓異者,令節度使、觀察使啓聞,隨才敍用奬勸,以通仕路,而作散者還屬水軍,以實防禦。」從之。
2月19日
○丙午,上幸西山,觀獵。
2月21日
○戊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金楣啓曰:「臣等屢聞御製詩章,或命題,使承旨製詩。昔唐太宗時,有請撰集聖製者,太宗曰:『爲人主,患無德政,文章何爲?』陳后主、隋煬帝皆有文集行於世,何救於亡?』此格言也。」上曰:「近日我無製詩,但諭玄碩圭一書耳。我國古稱文獻之邦,天使之來,多用詩章唱和,詩豈可廢乎?陳后主、隋煬帝及高麗毅宗嘲弄風月,乃至亡國,顧予不至好着耳。豈可使群下專廢詩律乎?」領事尹弼商啓曰:「上勤於庶務,講學不倦,時或游藝,有何不可?」楣曰:「臣非謂上一向好着,承政院,治事之地,以詩章爲事,恐廢事也。」上曰:「承旨獨不可製詩乎?其勿言。」
○傳于吏曹曰:「聞司憲府書吏率皆市井之人,凡市裏奸僞,故不發摘,其娶妻居京者,與他司書吏外居者換差。」
2月22日
○己酉,日本國西海路防、長二州守護代官陶五郞弘尙遣人來獻土宜。
○傳于宗簿等曰:「宗親妓妾,雖非家畜,法前所産,竝載《璿源錄》。」
○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上箚子曰:
本府掌糾察百官,整頓朝綱,少有不慊於人者,莫宜居之。今者府之胥吏憑任官威,逞私市廛,是雖小人常態,實由臣等曖昧所致。眼前胥徒猶不能檢,況糾百寮庶士乎?伏望命罷臣等職事,擇賢能以代,俾免尸祿之誚。
御書曰:
胥吏逞私,雖是官府之責,群邪之情,何能盡知?勿辭。
○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朴良信啓事目:「一。營奴婢,與觀察使同議,以諸邑奴婢量擇定給。一。以右道水軍二十五人移屬本道,以實防禦。一。與觀察使同議,依薺浦例設城堡,以備不虞。一。營衙吏,竝皆新定,無習吏事者,右道衙吏分半移屬。一。六銃筒於戰最利,而每年只於春秋兩度習放未便,自今每三朔一度習放。」命議政丞,皆請依所啓。從之。時全羅左道新設水軍節度使,故良信有是啓。
2月23日
○庚戌,御經筵。講訖,領事韓明澮啓曰:「金崇海賞爲慶尙左道水軍節度使,而今又除東萊縣令,其於倭人所見何?如請改差。」從之。
○命遞弘文館副修撰權景禧。景禧娶金致運女,致運卽河久良妾子福生女壻也。臺諫論駁不宜居淸選,至是考《太宗實錄》,果如臺諫所啓,有是命。
2月24日
○辛亥,受常參,視事。左承旨金升卿將司僕寺提調單子啓:「諸邑分養水牛,自壬午年至今年,孶息僅七十餘頭。自今守令有能蕃息者,請加資勸奬。」上問左右,右議政尹弼商對曰:「雖厚賞可矣。」升卿曰:「資窮者陞堂上,則無乃太過乎?遞任時陞職,何如?」上曰:「可。」左副承旨金季昌將全羅道觀察使李克增啓本啓:「南原囚良人金得僞造官印罪,律該斬。」上問左右,弼商對曰:「愚民迫於飢寒,偶犯此罪,請減死。」從之。執義金礪石啓曰:「承旨柳洵,以近侍之臣,通書干請,不可不問也。」上曰:「洵之所爲,果非矣。比來士風不美,如權景祐冒占奴婢訟于官,竟不勝焉。」時,洵、景祐入侍,洵啓曰:「臣聽老母之言,不獲已通書,臣實有罪。」景祐曰:「臣之妹夫爭訟,臣果涉其事,然實非臣所爲也。」上曰:「無賤籍而欲得之,可乎?」景祐曰:「臣罪固大矣。」
○御經筵。講訖,金礪石啓曰:「權景祐不可置而不問。」上曰:「景祐赴京,同行之人不少假貸,多發姦濫,其後歷任皆稱其職,予固賢之,今所爲如是,豈無私心而然歟?」尹弼商曰:「景祐雅有操行,士林賢之,至於爭訟之事,固非士君子所爲也。」上曰:「令司憲府鞫之。」
○羅州牧使金春卿辭,上引見,曰:「爾嘗爲執義,無過擧,予甚賢之。其體予意,盡心字牧。」春卿對曰:「庶盡心力,不負上敎。」
○傳于司憲府曰:「河久子孫,以妾産施行。」
○右副承旨柳洵啓曰:「臣爲臺諫論駁,請待罪。」傳曰:「可。」
2月25日
○壬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李季男啓曰:「柳洵以李敭奴婢之事,通請于牙山,請鞫之。」上曰:「洵之書,雖不過曰:『不因官威,無以制之』,然以近臣通書,甚不可,令義禁府鞫之。」
2月26日
○癸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知事姜希孟啓曰:「今日本通信使之行,令帶行京中藥匠能合火藥者,臣謂焰硝火藥,兵家所重,藥匠至倭國,萬一漏洩,則甚非細故,請勿送京匠,抄外方人以送。」上顧問左右,領事金國光對曰:「使倭人得知用藥,則非細事,以銃筒軍中不知火藥者,送之可也。」希孟曰:「世宗朝有倭來獻火藥一斗餘,稱爲煉炒,世宗疑倭人得燒藥法,令譯者私問用處,答云:『嘗於中國得之,能治心腹卒痛。』儻被知用藥之術,必以此爲寇掠之資,深可畏也。」右承旨李瓊仝啓曰:「請擇慶尙道銃筒軍二人送之。」上曰:「可。」
○御晝講。左副承旨金季昌將義禁府啓本啓:「牙山縣監李智孫,以曺定文等敺李敭,旣從實取招,旋卽改招罪,律該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上曰:「奴僕敺主人,情所甚駭。智孫以邑宰,不能辨正其罪,豈宜免杖?」季昌曰:「智孫之罪,非關國家,決杖太重。」上曰:「其贖之,永不敍用。」
○御夕講。
2月27日
○甲寅,受常參,視事。大司諫安寬厚、持平朴安阜啓曰:「新授司贍僉正李仁畦,曾於國喪娶妾,不宜除顯職。」上曰:「移敍西班。」
○御經筵。
○鄭昌孫、韓明澮、金國光、尹弼商議前延安府使延井洌罪以啓曰:「井洌以官中醯物,輸于京江,貿易布物,固爲煩弊,然非入己,且刑問十一人,二人致死,非枉刑。且事在赦前,不宜永不敍用。」從之。
○御夕講。
2月28日
○乙卯,上幸西山,觀獵。御射場,上黨府院君韓明澮啓曰:「臣奴自忠淸道來言:『道內盜賊、惡獸興行,道路阻隔,人甚病之。』」卽下諭觀察使捕之。以衛將金舜輔、金悰、崔湔失驅逸獸,令兵曹鞫之。駕至道峰山射場,左副承旨金季昌啓曺文定事。上顧問左右。明澮對曰:「定文等本非李敭奴婢,而今受刑杖,放送爲便。」上曰:「然。」都承旨洪貴達、左承旨金升卿、同副承旨蔡壽啓曰:「七加伊,雖曰非李敭婢,乃敭妻祖父婢妾産也。以卑幼律斷之,不可謂無罪,放送未穩。」貴達又啓曰:「以良人稱逃奴推捉,固爲有罪,然七加伊敺李敭,亦有罪。名分至重,請須科罪。」上曰:「卿等之言非矣。」日晡,命左右廂合驅,前後獲禽七十餘口,遂還駕。
2月29日
○丙辰,傳旨禮曹:「宗親、大臣致祭,依式例用餠,而命賜澆奠,則守令卒用油蜜果,非徒有違法禁,糜費不貲,令後一禁。」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一〉
三月
3月1日
○朔丁巳,御經筵。講訖,侍講官權健、典經安潤孫啓曰:「近聞下書諸道求㺚狗。殿下卽位之初,罷鷹坊,無戈獵遊田之事,一國臣民想望太平。比來屢觀獵又求田犬,臣等以爲不可。」上曰:「是言然矣。但講武必須田獵,獵則不可無犬。今旣下書,不可復停。」領事鄭昌孫啓曰:「非殿下好之,只爲頒賜宗宰也。然健等所啓,慮其漸耳。」大司憲李克基啓曰:「諸道進上鷹有定數,永安、黃海道則已矣,如下三道,獲之甚難,民弊不貲,減數何如?」上曰:「曾已減矣。」同副承旨蔡壽啓曰:「近來行幸犯夜還宮,銜橛之變,古人所戒。雖當昇平,豈可如是?」上曰:「西山打圍射場有二,不得已耳。」昌孫曰:「今聞令諸邑加造彭排,小邑三百,大邑六百。板與鐵物皆出民力,弊不可勝言。臣意非邊邑,則勿令加造,如不得已,減數何如?」上曰:「當令兵曹議減其數。」
○御晝講。蔡壽啓曰:「臣聞伐兒峴盜賊多竊發,專由道傍松木茂密,盜賊便於隱伏故也。請令漢城府攘剔之。」上曰:「可。」左副承旨金季昌將司憲府啓本啓:「驪州牧使崔淑精、判官金世豪官中用大小斛罪,律該杖六十、徒一年。」上曰:「淑精不能檢擧,當罷職,世豪其贖杖一百,盡奪告身。」
3月2日
○戊午,御經筵。
○命承政院錄啓入內未下公事,竝卽判下。〈史臣曰:「萬機至煩,一日或忽,便至委積。我殿下憂勞宵旰,勤於聽斷如此,雖大舜之無怠,文王之不遑,蔑以加諸!」〉
3月3日
○己未,御經筵。講訖,執義金礪石啓曰:「聞近日將幸月山大君第,殿下於年前,幸慕華館試武科,遂幸大君第,犯夜還宮。纔經數月,又欲臨幸,是雖殿下友于之至情,如此輕動,臣以爲不可。」上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人主擧動,不可冒夜,故礪石啓之耳。」礪石曰:「近者西山打圍,犯夜而行,臣未知其可也。」上曰:「漢光武遊田,犯夜而還,郅惲守門,堅拒不入,帝賞之。今則西山距京珹二舍,不得不侵夜往還。」
○義禁府啓:「行副護軍李永蕡以其子敭不應得奴婢事請囑觀察使,參奉柳沈以其姪李敭奴婢事請囑牙山訓導,右副承旨柳洵以姪李敭奴婢事請囑牙山縣監罪,竝律該笞五十、解見任別敍。」命永蕡收告身,外方付處,沈收告身,洵罷職。
○刑曹三覆啓:「典獄囚學生朴仁,與良女仁之相鬪,誤觸所負兒致死罪,律該絞待時。」命減死。
3月4日
○庚申,御經筵。講訖,持平李季男啓金孟衡陞職未便事。上曰:「孟衡自爲察訪時,頗有異績,今又十考十上,陞副正何妨?」領事洪應啓曰:「孟衡雖當陞職,銓曹越法擅擬。若一開其端,末流之弊,不可復塞矣。」上曰:「可改之。」
○以權擎爲資憲永嘉君,鄭蘭宗資憲東萊君,辛鑄嘉善刑曹參判,沈瀚嘉善靑川君,申溥通政兵曹參知,邊脩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李德崇通訓行司憲府掌令,李昭通政行驪州牧使,金信蒙通政行淮陽都護府使,金瑞通通政行龜城都護府使,韓嶬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呂義輔嘉善永安北道節度使。
3月5日
○辛酉,都承旨洪貴達等啓曰:「今日將幸月山大君第觀射,殿下克篤友愛之情,親臨私第,賜宴慰之,誠爲美矣。至於觀射,恐不可。」傳曰:「後苑觀射時,則君臣分嚴,不得伸其鄭重之情,欲與大君射侯,以盡一日之歡,卿等反以爲非,殊不知其意。首唱此議者誰歟?必有其情,悉陳無隱。」升卿對曰:「君擧必書,如不合禮,後無所觀,故敢啓耳。」貴達曰:「臣等居咫尺之地,苟有非禮之擧,固當力爭引殿下於無過之地。若不隨事諫止,而使外臣知之,臣則有罪,敢首唱啓之。」右副承旨蔡壽曰:「臣等非以殿下爲不可幸大君第,只願勿爲觀射耳。」升卿曰:「貴達首唱,臣亦同議以啓。」右承旨李瓊仝、左副承旨金季昌啓曰:「非徒貴達、升卿建議,臣等亦參其議。」傳曰:「所謂外臣知之者,何事耶?其速言之。」貴達、升卿曰:「人君動靜必遵禮法,爲後嗣觀效也。今此擧在聖明之朝,雖若無弊,萬世子孫效之,或臨幸於權貴之家,與之耦射,則其流之弊,可勝言哉?臣等正爲此懼耳。」傳曰:「爾等若不吐實,當刑訊。」貴達、升卿曰:「臣等所言,豈皆合理?但有懷輒達,以備殿下採擇耳。請待罪。」傳曰:「可。」瓊仝、季昌、蔡壽曰:「臣等同議以啓,而貴達、升卿獨命待罪,臣等就職未安。請待罪。」傳曰:「此是上官所爲,其勿待罪。」俄而幸慕華館閱武,遂幸月山大君婷家。命選宗親,觀射于北園,饋宰樞於外庭。傳曰:「都承旨、左承旨所言,令人疑慮,予甚非之,令待罪。今大君懇請,故特宥之,其速召之。」貴達、升卿卽來謝恩。命承旨等痛飮盡歡,仍命納綵段十二匹。
3月6日
○壬戌,正朝使李坡等回自京師。坡啓曰:「臣等問諸國子監,蔡沈、眞德秀、胡安國,自元朝始從祀文廟矣。」上引見,問曰:「中朝用事者誰也?」坡對曰:「萬安爲翰林院大學士兼太子太傅,王越爲都御史兼兵部尙書,時方用事。又太監傅恭、劉恒、汪直、金輔、鄭同亦得權幸,而汪直年少聰慧,帝尤眷愛。」上曰:「王越之年幾何?」對曰:「年可六十。不厲而威,眞君子人也。」
○御夜對。講訖,典經安潤孫啓曰:「殿下卽位之初,勵精求治,罷鷹坊絶游畋,今者下書求㺚狗。《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爲殿下慮焉。」上曰:「汝言是矣。」仍謂左副承旨金季昌,令諸道非講武時則勿進。
3月7日
○癸亥,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啓李仁畦上言,仍啓曰:「仁畦娶婢妾,在國喪之前,但以山陵都監郞廳,告暇覲母,與妾信宿坐罪耳。」上曰:「何以知其實而科罪乎?」季昌對曰:「其時臣爲執義,風聞以啓。」上曰:「然則事非的實,以此不敍,似乎曖昧。」掌令安處良啓曰:「當國恤,與妾相奸,罪關不忠,何可用也?」上曰:「更考坐罪之由以啓。」處良又啓曰:「吏曹不稟旨,擅擬金孟衡陞敍,豈無其情?」上曰:「孟衡累居最考,故擬望耳。況已改正,不必多言。」處良曰:「守令雖居最,非優等者,法不得陞敍。吏曹冒法注擬,必有情焉。」達城君徐居正曰:「守令雖賢,豈能盡居三人五人之中乎?觀察使亦未必盡出於公,雖庸吏或得與焉。」上曰:「守令未必皆賢,而殿最居中下者不過一二人,餘皆居最,故立優等之法,以旌良吏耳。」居正曰:「此法徒開奔競之門,終難擧行也。」處良又啓曰:「李敭以不應得奴婢妄訴,其受辱宜矣。都承旨洪貴達之請鞫李智孫,必有其情。請鞫之。」上曰:「奴辱其主,甚爲逆理,知而不言可乎?貴達之啓良是。」處良曰:「貴達豈不聽李敭請囑而如是乎?罪與柳洵同矣。」上曰:「都承旨之言,豈類於柳洵乎?爾言甚無據。」處良曰:「此非臣私意,與本府同議啓之耳。」上曰:「憲府之意亦不合理,其勿言。」
○御經筵。
○刑曹三覆啓:「開城府囚良女仲今,與在逃雇工黃命仝相奸罪,律該斬待時,命仝追捕斬。」從之。
○御夕講。
3月9日
○乙丑,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來啓曰:「前日掌令安處良請鞫洪貴達,上以本府爲非,請待罪。」傳曰:「勿待罪。」克基等曰:「李敭非如田野愚民,固能自達,而貴達啓之。況所啓之事,終爲虛妄。請鞫之。」傳曰:「貴達驚聞以奴敺主而言之耳。如知敭之不應得奴婢,則其肯啓之乎?卿等勿固執。」克基等曰:「貴達亦必欲辨明,鞫之則可知。」都承旨洪貴達啓曰:「其時左承旨金升卿言:『李敭受辱於奴,事關風敎,而牙山縣監李智孫置而不問』,臣聞之,驚駭啓之耳。今爲臺官所駁,請待罪。」傳曰:「其勿待罪。」
3月10日
○丙寅,同知中樞府事金純福獻白玉帶一腰,命給緜布二百匹。
3月11日
○丁卯,日本國薩摩州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藤熙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大司諫安寬厚等上疏,略曰:
刑者,輔治之具,雖唐、虞之盛亦用之。《書》曰:「象以典刑」,今之《大明律》,卽其遺意也。近者殿下輕重諸罰,或不從律文,任甫衡律不可赦而原之,金永錘罪不擬律而斷之,李智孫、李永蕡律應笞杖而重之。臣等竊恐自此刑不以律,而民無所措手足矣,請用刑一從《大明律》。臣聞天位惟艱,一日萬機,苟或一向他技,庶事必至廢弛。是故古之帝王於書畫詞章,非惟不好,亦不暇爲。近者御製《黃鶴樓詩》,賜近侍,又數令政院賦詩,邊脩之拜承旨也,命作《春雨詩》,承旨豈可以詩句試哉?請無有作好,一遵王道。自古帝王善始者多,克終者寡。近者殿下從諫之志,少不如初,聽納之際,天語微厲,不似前日之豁如也。君威非特雷霆,不借之以辭色,人豈敢盡其情哉?請愼終如始,虛懷聽納。
上御宣政殿引見。獻納金楣啓曰:「《大明律》至精至密,理當奉行。凡斷罪,一依律文,不可增減。近來科罪,不用律文,實未便。」上曰:「罪人所犯多不入律,上下比律以當其罪,何有不可?《黃鶴》畫簇,欲賜政院,仍題詩詠,此則予之失也。邊脩之拜承旨,予固已心許之,非因製詩也。」楣曰:「命題賦詩,仍拜承旨,臣恐有外人之議。」上曰:「爾言良是。予慮不及此。且謂予爲厲聲,何事歟?」楣對曰:「前日安處良啓洪貴達事,上厲聲曰:『憲府之言,不合於理』,臣等以是言之。」上曰:「奴僕敺主,漸不可長,予聞而驚愕,卽命拿致鞫問,分辨是非耳,非因貴達之言遽置於法也。臺諫之言,豈皆盡從?固當從是舍非,要在合理而已。」
○禮曹據京畿觀察使啓本啓:「麻田居卒觀察使李尹仁妻貞夫人洪氏,遭父喪,結廬墳側,朝夕親自致奠,常悲號鬱悒。家再失火,身冒烈焰,抱神主而出。凡時物鮮味,必薦而後食,終身不變所守。其操行特異。請旌門,錄用其子,以礪後人。」從之。
3月12日
○戊辰,仁惠王大妃誕日。議政府、六曹進表裏。
○兵曹啓:「《吏典》《蔭子弟條》:『功臣及二品以上子孫壻弟姪許試。』《兵典》《忠順條》,只稱有蔭子孫屬焉,不稱壻弟姪。故吏、兵曹奉行有異。請依《吏典》,二品以上壻弟姪,亦許屬忠順衛。」從之。
3月13日
○己巳,御經筵。
○倭護軍助國次等五人來朝。
○戶曹啓:「正朝使貿來唐稻二十斗,請令京畿沿海諸邑趁時耕種,審其耕稼之宜,移種他道。」從之。
3月14日
○庚午,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克基啓曰:「今以咸陽郡守呂忠輔換授京職,臣意謂今當農月,守令遞任未便。請待秋換差。」從之。
3月15日
○辛未,受朝賀。
○御經筵。
○觀耕于後苑。
3月16日
○壬申,御經筵。
3月17日
○癸酉,御經筵。講訖,執義金礪石啓曰:「今永安北道節度使呂義輔,嘗爲本道節度使時,有被擄唐人來投,義輔還給野人。其人又復逃躱來京,而義輔不知,以此數罪,已聞于中朝。今纔經一二年,復拜是職,若使中朝聞之,以爲何如?」上問左右,領事尹士昕等對曰:「臺諫之言是矣。」上曰:「當廣議處之。」
3月18日
○甲戌,御經筵。
3月19日
○乙亥,幸孝寧大君補第,設慰宴,烏山君澍、誼城君寀、寶城君㝓、銀川君穳、永川君定、安康正㝗、新豐都正循、懷義都正菆、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蛇山君灝、定陽君淳、玉山君躋、八溪君淨、江陽君瀜、歡城君澄、寧原君澧、堤川君蒕、富林君湜、雲林都正幅、枰城都正徫、加恩都正份入侍。命饋隨駕宗宰及侍衛諸將,賜樂。補獻酒餠及魚,命饋扈從軍士,賜補綿布一百匹。
○禮曹據忠淸道觀察使啓本啓:「淸州居進士郭承義不求聞達,以養親爲事。其父廕扁所居堂曰『仁智,』承義製《仁智堂曲》,每於奉養,自唱自舞以悅親。得新物,必先奉親,親沒亦如之。服闋又以白衣反廬三年,每年黃白蕈自生墳前,採而供祭,人以爲誠孝所感。其孝行可嘉,請依《大典》敍用褒奬。」從之。
3月20日
○丙子,命政丞等議呂義輔事。鄭昌孫、韓明澮議:「義輔見遞未久,遽還本職,雖若不可,然昔班超三十年鎭西域,我朝李澄玉九年鎭北方,義輔今更差遣何妨?」金國光、尹弼商議:「義輔之遞節度使未久,今遽更遣,則竊恐野人以爲朝無人焉。倘或中國知之,亦非細故。」從國光等議。承政院啓曰:「義輔治罪,已聞中朝,復任邊將,名聞上國,則於事體何如?改名任使爲便。」傳曰:「可。」仍賜名曰自新。
○傳于兵曹曰:「永安北道節度使呂義輔改差。」
3月21日
○丁丑,御經筵。講訖,持平朴安阜啓曰:「決事官吏雖一員當相避,卽送他司法也,今只令當避者避之,不移他司,是大未穩。相避者雖不參決,同僚之際豈無私意?」上謂左右曰:「何如?」領事盧思愼對曰:「詳於法者,有法外之奸。一法立一弊生,將以杜奸,適以生奸。凡事有大小,大事則移送他司可也,否則以一員之故送他司,無奈太煩乎?」上曰:「隨事之大小而處之可也。」
○御夕講。講訖,侍讀官金訢啓曰:「古人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又曰:『愼終于始,』誠以善始者多,而愼終者寡也。唐太宗亦英主也,而其終致《十漸》之疏,是可鑑已。殿下卽位之初,勵精圖治,從諫如流,罷鷹坊闢異端,唐、虞三代之隆,指日可待。以今觀之,寢不如初者頗多。奉先寺寫經,雖非殿下之命,然外間聞之,必曰上之信佛如此,將隨風而靡,異端何時而止乎?㺚狗之求,雖曰聞諫卽止,其視罷鷹坊之時,大有間矣。前日許琛爲持平,以申瀞爲不廉,以尹壕不宜監司論駁,未幾瀞爲工曹參判,而琛爲正郞,壕爲監司,而琛爲驪州判官。是雖適然,觀望畏縮者,必以琛爲戒矣。且聞殿下對諫官稍有厲聲,其與卽位之始從諫弗咈,恐相反也。」右副承旨蔡壽曰:「誠使臺諫知無不言,殿下言無不從,則國之福也。」上曰:「前日掌令安處良請劾洪貴達,予曰:『臺諫之言非矣。』予雖非厲聲,而人之所聞如此,此則予之失也。寫經予固知爲非,然大妃敎曰『爲先王,』又無大害於社稷,予敢沮之乎?」檢討官鄭誠謹啓曰:「殿下以寫經爲非有害於社稷,臣惑滋甚。下之從上,甚於影響,外間安知殿下之不崇信乎?邪正不兩立,異端興則吾道塞矣,此非害於社稷乎?」
○傳旨兵曹曰:「永安道慶興都護府潼關、高嶺皆巨鎭,前此或以堂下官差遣,非但待野人無威重,與所管軍士資級相將,有乖大體,自今必以有才行堂上官差遣。慶源阿吾地堡,與慶興撫安堡相距三四里,而各爲一鎭,兵分力弱,禦敵爲難。阿吾地其仍舊屬慶興府,與撫安堡合。」
○傳旨戶曹曰:「永安道六鎭所貢如土豹皮、狼尾、牛黃等物,以軍士馬輸京有弊,今後令觀察使,竝鏡城貢物,傳驛上送,以除民弊。」
○諭永安南道兵馬節度使李欽石曰:「今聞北道防禦軍士點送時,稱雜故脫漏者甚多,因此防禦虛疎。人言令觀察使點檢,則無此弊。予惟旣授卿以軍務,又令觀察使考察,則豈委任之意乎?卿悉此意,上項軍士點送時,詳加覈實,諸邑軍士元數幾名、入防幾名、雜故幾名,開寫以啓,永爲恒式。」
○以金順命爲嘉善淸陵君,呂自新嘉善兵曹參判,柳輊嘉靖同知中樞府事,李克均嘉靖永安北道節度使。
3月22日
○戊寅,日本國對馬州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御後苑,觀宗親射。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烏山君澍、銀川君穳、蛇山君灝、玉山君躋、定陽君淳、八溪君淨、江陽君瀜、新宗君孝伯、雲水君孝誠、始安君擢、娥林君禎、竺山君孝植、富林君湜、儀賓洪常入侍。
○永安北道兵馬節度使李克均來啓曰:「本道非有名望者,難以鎭服。臣以庸劣,濫授重寄,恐不能稱職。」傳曰:「卿無多讓。」
3月24日
○庚辰,國忌。
3月25日
○辛巳,禮曹啓日本國通信使齎去事目:
一。語對馬島主曰:「日本國王屢遣信使,禮當報聘,第緣邇來王都兵亂未果耳。今足下使報兵戈已戢,道路無梗,故遣通信使以申舊好。竝賜足下某某物,其深體此意,盡心護送,使得往還無虞。」一。又語之曰:「前者慶尙、全羅之境竊發之賊,足下搜捕致戮,再遣使報告,兼示後日禁戢姦細之策,益知足下作藩効忠馭下有律。我殿下深用嘉之,繼今不替此心,永保始終。」一。又語之曰:「厥初貴島人因商販來寓三浦者不多,我先王特以綏遠之仁,約留六十戶。其後日益滋蔓,又潛投者甚衆,人多地窄,勢不能容,自以生活之艱。或致變故,兩俱有悔,宜當早爲之計,前此累將此意通諭,足下亦已知悉,略加刷還。然潛寓者亦多,宜從初約,年年刷還,又禁新投,以永舊好。」一。島主若言諸處使船接待不如舊例,及使人留浦、上京道路、留館日限等事,答曰:「該司悉依舊例接待,豈有增減?中間往來之言,不可盡信。」且曰:「非我所管,不能詳知」,隨便應答。一。道經一岐、小二、九州、松浦、志佐、大內等處當言曰:「屢遣信使,恒輸誠款,忠義切至,今賜某某物,以奬厚意。」一。歲在甲午,國王使臣正球首座來言:「京都旁近巨酋等於貴國,一不通信,前此稱來往者,都是詐也」,故其時造牙符十枚送于王所,以憑後考。今未知其言虛實與牙符轉否,須於管領左武衛畠山、京極、山名,右武衛細川、伊勢守、甲斐等諸處,因便質問。一。國王處當言曰:『去己卯歲,我使宋處儉中道敗沒,後因貴國兵戈不戢,海路阻梗,久闕修聘。今聞京都輯寧,遣使以修舊好。且歲在甲午,貴使正球之還,送牙符十枚,以考諸使眞僞,未知殿下照領否?「一。京都及一路雖曾不通信者,如所管權重,則以所齎人情布物量宜贈給,其族系職名,備細書來。一。京都兵亂之由與相戰久近曲直勝敗,詳聞。一。山川風土及彼人族系,參考諸國記,詳悉訪問,如有錯誤,隨所聞見付標。一。諸巨酋、諸倭與我通信者,或已身死,而冒名稱冒使出來者必有之,所經處憑問存沒。一。水路遠近、山川險夷、泊船形勢及一應風俗,隨所聞見,或錄或畫。一。天皇國王年歲與子息多小、宮闕服飾、承襲人年歲名號及承襲必以長子與否,詳問之。一。婚姻、喪葬、祭祀、刑罰、官制等事,聞見書來,朝賀時,天皇國王及群臣所着服色、儀仗、軍士器服與朝賀日時,聞見錄之。一。帶去通事及工匠,不知事體,出入無防,與彼人輕易說話,一皆禁止。且如弓、矢、火砲造式一應當諱之言,尤加嚴禁。一。射、御、題詠,不可輕易示人,必待强請然後爲之。一。如火砲當諱之物,應變時外,深莊勿露。一。我國不産藥材,隨所聞見貿來。一。琉球、久邊等國曾已通信,而其眞否難知,與深處人說話時,不煩質問,竝問兩國土地大小及風俗。一。所經諸處,若有我國人漂流寄寓者,以盤纏布物量數贈給刷來,若不曾通信處,量給人情,語之曰:」存撫漂流人,盡刷付我,則我國當有厚報。「
3月26日
○壬午,御後苑,觀武臣射,賜中多者弓、虎皮、馬粧等物。
3月27日
○癸未,御後苑,觀文臣射,張遠近侯。近侯以盧思愼等九人爲左,洪應等九人爲右,遠侯以鄭文炯等六人爲左,李恕長等六人爲右,賜勝邊弓各一張。
○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馳啓:「渭原郡城中失火,燒民居殆盡。」命遣敬差官安琛往審人物傷損。又賜御扎于碩圭,諭以恤民之意,仍命發倉賑恤,給復二年。
3月28日
○甲申,受常參,視事。
○御夕講。講《論語》,至『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參贊官成俔曰:「此孔子所以爲聖人,而萬世之所當法者也。常人之情,惡聞其過,外似容之,內實不悅,焉能以知過爲幸也?人主尤當喜聞其過,若外受諫諍而不能用其言,讜論何由至乎?」讀至『丘之禱久矣』,俔又啓曰:「孔子嘗曰:『敬鬼神而遠之』,凡淫祀所當斥之。日者城中巫覡皆令黜外,然旋黜旋入,城中淫祀不絶,甚不可。」上曰:「已有禁令,何有此事?」都承旨洪貴達曰:「法禁稍弛,淫祀之家或有之,然世俗爲人祈祝,名爲救命,似難禁絶。」俔曰:「雖不得盡絶,不使容於城中可也。」上曰:「申明禁之。」講至『君子怛蕩蕩,小人長戚戚』,俔啓曰:「如宋司馬光謝事居洛,優游自樂,所謂蕩蕩也;丁謂躐取高位,猶恐失之,所謂戚戚也。謙恭退托者必進而用之,爭功競進者務皆黜遠,則君子進,小人退矣。」俔又啓曰:「近以觀射屢廢經筵,臣謂學貴繼續,光明不可一日暫廢。請於朝講後觀射。」上曰:「人才貴於兼全,豈可拘於一藝?比觀文臣多善射,予不觀射以率之,人誰鍊藝?況當國家無事之時,閱武尤不可緩也。」俔曰:「當昇平之時,留意閱武,誠爲美事。然以此廢經筵,不可。」上曰:「然。自今雖觀射日,亦當受朝講矣。」俔又啓曰:「近日宗親觀射,近臣、史官不得入侍,諸臣觀射,臺諫亦不得入。臣恐勳戚之臣,或恃功倨傲,或縱酒悖禮,因循成風,漸失君臣之禮。願令臺諫、史官入侍,隨事糾察。」上曰:「君臣之間專主嚴敬,則上下否隔而情志不通矣。祖宗朝內苑觀射,固無臺諫入侍之例。」是日將入講,講官會於隆禮門前,洪貴達謂成俔曰:「昔程伊川每於經筵隨講諷諭,至『顔子居陋巷,』左右以謂伊川必不能言。乃曰:『顔子以王佐之才居陋巷之中,而魯君不能用,此魯之所以不治也。』經筵進講,當以此爲法。」及入經筵,俔多有陳論,蓋亦貴達之言激之也。
○左副承旨金季昌將司憲府啓目啓左議政沈澮與溫陽郡吏訟奴婢事,仍啓曰:「奴婢旣付正案,理宜奪還本郡,司評蔡允信陰聽勢家之請,淹延不決。直講崔八俊曾爲忠淸都事,在他郡取見本郡正案,意甚回譎。請竝追身鞫之。」從之。仍謂承旨曰:「沈澮重臣,若不辨明,必有所憾,何以處之?」都承旨洪貴達對曰:「沈澮嘗自言,所訟奴婢乃其父溫逃婢子孫,然郡有正案,勢不可動。」上曰:「更令分辨以啓。」季昌又啓曰:「權景祐冒認他人奴婢,不可當以押良爲賤律,以冒人奴婢律,決杖一百何如?」上曰:「只奪告身。」上又曰:「鄭同不見本朝使臣,必有不平之心。私交宦官,雖非正大之體,待小人不得不用權道,遣韓氏族親,厚贈慰悅何如?」洪貴達對曰:「鄭同之心險不可測。前日韓致亨入朝,同時接待慇懃,送至通州,今正朝使之行,同一不相問,必有所挾。誠如聖敎,可用權道以安其心。」上曰:「然。」
3月29日
○乙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上謂左副承旨金季昌曰:「今推刷都監凡覈人物存沒,必考本司及所居部立案,以此民多受杖。自今雖一司立案若的實,則受理可也。」
○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出羽守貞秀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皮古波知等二人來朝。
3月30日
○丙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領事尹弼商啓曰:「今者諸司物故奴婢,雖一司立案,許令取實。臣意謂奸狡之徒,謀欲隱漏,詐告病死,而五部官吏不覈實,給立案者或有之。故考兩司立案之法,載在令甲,若取一司立案而不刑推,則脫漏者必多矣。請依《大典》,只納一司立案者,一次刑訊。」上曰:「人命不小,恐有以曖昧事,死於杖下者,故命止之耳。」弼商又啓曰:「渭源城內居民櫛比,而只有眢井,人皆汲於城外流水。賊若環而攻之,其不能堅守明矣。今若退築邑城,則民得散布疎居,且有水泉之利,可以弭火災、固守禦矣。」上曰:「予聞此城果狹窄,退築一隅,使入流水,可也。」持平李季男啓曰:「沈澮所訟奴婢,命改分揀,臣意溫陽郡正案甚明,法當屬公,不必更辨。」上曰:「大臣若占公賤,則事涉貪汚,不可不辨明也。」
○傳于推刷都監曰:「諸司物故奴婢,必考本司及所居部立案然後取實,其無兩司立案者,必拷訊覈實,已有著令。然公賤身役艱苦,凡遇物故,受兩司立案者蓋寡。受一司立案,續案施行,其來已久。今不取實,擧皆拷訊,豈無冤枉?自今有一司立案者,勿用拷訊,其族親隣里,憑推閱實。」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二〉
夏四月
4月1日
○朔丁亥,受朝賀。
○御經筵。領事金國光啓曰:「昨臣議鞫洪利老事。臣今反覆思之,前去李仁錫,常員也。金礪石,臺長也,似難同鞫。且觀察使、節度使,勿令拷訊,如此則得情爲難。」上曰:「承政院嘗啓曰:『朴楗,以方伯,而一朝坐階下供招,有乖事體。』故予有是命。」國光曰:「是固然矣。權擎,業已見遞,朴楗,今又箇滿,礪石畢鞫。辭連人上來後,權擎、朴楗,下義禁府問之何如?」掌令安處良啓曰:「辭連人數少,雖竝拿來無妨。」上曰:「如此農時,不宜拿致,其從政丞之議。」
○御宣政殿,引見日本國通信使李亨元、副使李季仝、書狀官金訢及軍官通事等,經筵官及承旨,入侍。上謂亨元曰:「好去好來。」亨元對曰:「上德至重,臣等往來,必無慮也。但事目有未盡處,然未能一一記啓。臣聞前者,通信使到赤間關,必報大內殿,聽可否,而爲之進退,由是或逗遛旬月。今臣之往,如又馳報,而不許入歸,則何以處之乎?」上曰:「名爲通信使,萬無不得入歸之理。然可因時善處。」領事金國光啓曰:「昔朴希中之行,以不齎《大藏經》,故拒之不納,再三請之,而後乃許,今則不然。國家重交隣,遣通信使,安有不納之理乎?」命國光進爵。亨元啓曰:「通事則皆着烏帽,軍官則盡爲戎服,由是所經諸邑,通事,必待以正官,而軍官,則必下於通事矣。臣願軍官,竝差正官。」上謂都承旨洪貴達曰:「軍官,其竝差正官。」亨元啓曰:「發對馬島,行二十五日,乃至日本國對馬島人,若不指說去路,則如之何?」上曰:「厚遺問之可也。」亨元啓曰:「今去通事藤茂秀,其父母,皆在對馬島,萬一懷土不來,則如之何?」上曰:「若懷土不肯出來,則置之可也。」仍命亨元進爵,命季仝、訢,以次進爵,命貴達,賜酒于軍官、通事。
○禮曹啓:「對馬島主處,傳賜物、書契儀:『前期,使通事,諭其日受賜物。其日島主家,設案於廳事,近北南向。時至,令押物官,齎賜物,通事奉書契,詣島主家,由中門入,使副使從之。島主於庭下,鞫躬祗迎。使副使,由中階陞,近東西向立,置賜物書契於案上。〈書契案在南,賜物案在北。〉島主,就拜位行四拜訖,由西偏階,陞詣書契案前,近南北向跪。正使,取書契,立授島主,島主受之叩頭,授侍人,俯伏興還拜位,行四拜禮畢。與島主相會,使副使在東西向,島主在西東向。相對再拜訖,坐定。書狀官及正官,就島主前,重行〈書狀官在前,正官在後。〉再拜,島主答拜。書狀官於南行,近東北向坐,正官行禮訖,出伴從人於楹外再拜。若島主子及代官,就使副使前,行再拜禮,則使副使一時答拜。島主饋使臣,則從本俗,使臣若饋島主,則從我國禮。大內殿及諸巨酋,京都大臣、管領等處,傳賜物書契儀,同對馬島儀。正統八年通信使卞孝文,對馬島傳賜物時,宗貞盛受賜物,焚香四拜訖,各行揖禮,東西相對坐,行茶禮。正統十二年,對馬島敬差官曺彙,傳賜物時,先陳賜物於廳上及庭。使通事,奉書契先到,直入廳上,置於卓上。敬差官,西向立,宗貞盛詣卓前,北向跪。敬差官,取書契,立授宗貞盛,受書契置案上,上香退三拜叩頭訖,東西相向,行揖禮。成化四年,對馬島致慰官金好仁,傳賜物時,島主於廳事階下祗迎。使人奉書契,置主家廳事北,島主行四拜。成化十二年,對馬島宣慰使金自貞,傳賜物時,先於島主家廳事排設,隨後齎書契而往,島主於庭下,鞠躬祗迎。使由中門,陞廳事,近東西向立。島主陞簷下,差除抹樓上,行四拜,就書契卓前,北向跪。使取書契,授島主,島主受之,授執事人,俯伏興還就拜位,行四拜訖。與島主,東西相對再拜。卞孝文,大內殿傳賜物時,言曰:『在前立受賜物未便,今則出迎門外,陞堂跪受訖,四拜,於禮合宜也。』大內侍人對曰:『我國俗,本無拜禮。』使云:『然則跪受後叩頭亦可。』侍人曰:『諾。』其日奉賜物,歸到長德寺,大內殿立庭下,鞠躬以迎,陞堂跪受訖。叩頭後,東西相對,行揖禮。管領受賜物及書契訖,東西相對揖。左武衛殿,稱病不來,令通事,特賜物及書契,到其家給之。一岐州太守,適往他所,傳送賜物。上項各年行禮各異。只緣彼國,本不習禮,我國使臣,亦不據禮曉諭,故如此不一。今若每於到處,一從所定儀註,則必不肯行禮,不無損威之失。如對馬島主,則須令從儀註行禮,如大內殿及諸巨酋,則斟酌事宜,因時行禮但不使苟簡辱命。」從之。
4月2日
○戊子,司憲府持平朴安阜,來啓曰:「洪利老辭連人,本府,初請拿來鞫之,今乃命遣執義金礪石。臣等以爲:『辭連人不多,雖拿來,固無弊也。』傳曰:」已定議遣之,不可改也。「
○以瀜爲嘉德江陽君,柳輊嘉靖文陽君,韓嶬嘉善西陽君,成貴達嘉善漢城府左尹,成俔通政司諫院大司諫,李亨元通政弘文館副提學,安寬厚嘉善慶尙道觀察使,朴楗嘉善同知中樞府事,金嶠資憲平安道兵馬節度使。
○禮曹啓:「日本國王處,傳書幣儀,其日,使以下,俱以禮服,早詣王宮。前一刻,國王近侍,奉書幣入,陳於殿階上。〈有案書在北、幣在南。〉使以下,於中門外道西重行,〈使、副使一行,書狀官、正官、行伴從人一行,宮庭同。〉東向北上序立。時至,使以下,由西偏門,入就宮庭拜位。異位重行,東上北向鞠躬,四拜興平身。國王近侍,出取書入啓訖。國王若許使、副使陞殿,則通事一人,離位少前跪,聽敎俯伏興,平復位。使、副使,由西階入詣前楹間,跪俯伏,在庭者皆跪。國王,勞使者訖,使者,仍依事目啓陳,俯伏興,降出。在庭者,皆俯伏興隨出。卞孝文,國王處傳書幣時,國王坐殿內,使奉書契筒,跪于楹外,僧一人跪受,置國王前案。使以下正官,立楹外,軍官以下,立庭,皆行四拜禮。使云:「兩國海路相隔,我殿下,於今正月,聞殿下卽位,遣臣等致慶。因風水不調,不時進詣。」令通事,傳告于受書契僧,楹內一人答云:「國王年少,不能答言,徐當傳達也。」使以下乃出。今所定儀註,以本國書契儀,參酌議定。上項卞孝文之行,正官以上,於楹外行禮,似非君臣之禮。大抵奉事絶域,凡事皆據禮行之,使知君臣上下之義。今若許陞楹外行禮,則當以非禮辭之,强請然後陞拜,何如?」從之。
4月3日
○己丑,御經筵。
4月4日
○庚寅,親傳宗廟夏享香祝。
○通信使李亨元等辭,命承政院饋之。
○司憲府啓:「僧學心,無度牒剃髮罪,僧雪俊,擅剃髮學心罪,竝決杖八十,還俗當差。崔敦臨。以士族,敎子不謹,使其子亡匿爲僧,不令還俗,非持自毁家道,亦違邦憲。請罪之。」從之。命雪俊,除還俗贖杖,學心贖杖。
4月5日
○辛卯,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李克基啓曰:「出家入山,淸淨寡欲,僧之道也。如或犯法,雖笞罪,法當還俗。雪俊誘引良家子剃髮,罪固大矣。不特此也。前者託稱法會,誘致尼僧寡婦,邀留信宿把禁,使門內外隔絶,奸譎莫甚,人所共憤,殿下特施寬典。今又不繩以法,奸僧何所懲乎?況正因寺,乃陵寢齋刹,非雪俊所宜居也。請依律科罪。」大司諫成俔、侍讀官李昌臣,亦論啓,上曰:「此僧年過六十,雖還俗,何所用哉?領事韓明澮啓曰:」臣曾見渭原,城中狹隘,且無井,居民常汲於城外。今聞失火,官私廬舍,焚蕩無遺,以其城狹也。臣見距舊城數里許,有閒地,又有水泉,請移築邑城。「上曰:」卿言是矣。「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曰:
今聞渭原,城中狹隘,水泉亦少,頃因失火,焚蕩殆盡,予甚憫焉。予惟成大事者,不計小弊。今欲移築邑城,以安吾民,卿與節度使,共審形勢,度其可移之地,以啓。
○司憲府啓:「今考忠勳府功臣子孫案,康允禧,錄於嫡長之列,然其受職時,兵曹以妾子施行。且其同母妹,爲監察鄭承賢之妾,則其爲妾子明矣。宜以康袞産論定,袞以庶爲嫡,蔑法亂倫,請上裁。」從之,袞,勿論。
4月6日
○壬辰,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將全羅道觀察使啓本,啓金水明歐殺金水生事。上顧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水明被酒追妻,水生等拘執止之,水明心欲脫去,偶以拳敺之,非故殺也。」上曰:「然?」季昌曰:「水生被歐,旬日而死,水明當處斬。」左參贊權瑊曰:「水明,被執於人,要得脫去而歐之,情可恕也。但殺期功之親,不獲已照律耳。」上曰:「雖非朞功,殺人者,其不坐罪乎?依律可也。」持平李季男啓曰:「雪俊,誑誘士族子,剃髮事狀明白,而不承服。旣不拷訊,亦不令還俗,又贖其杖,臣竊惑焉。」上曰:「贖杖,是亦罪之也。」季男曰:「雪俊,久住正因寺,憑托寺債,殖貨累萬,罰懲何傷?」上曰:「若正其罪,學心亦當決杖。」季男曰:「逃父投僧,罪宜決杖。雪俊,醜聲夙著,其時置而不問,故長惡不悛。今苟不罪,爲惡益恣,請決杖還俗,以警其後。」不聽。
○御經筵。
○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上箚子,請雪俊依律論斷,不聽。
4月7日
○癸巳,禮曹,將慶尙右道水軍節度使啓本,啓:「大內殿,與小二殿,構兵爲亂。」傳曰:「然則通信使,姑令停行,詳問大內殿使者,遣朝官于對馬島,探知其實,然後遣之何如?其議于政丞。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金國光議:」通信使,非及期之事。今聞大內殿使者之言,兵亂復作,路梗不通,姑停其行,待兵亂寢息,遣之未晩也。大內殿使人之言,甚分明,對馬島,雖不遣人可也。「尹弼商議:」如此路梗,時遣通信使,未安,遣人探問對馬島,亦不易。臣意以謂,擇三浦倭一二人,厚幣以遣,探候而來後,更議何如?「傳曰:」卿等之意,皆善。然問大內殿使,送倭人後更議如何?「昌孫等對曰:」甚善。「
○司憲府啓:「巴山君趙得琳,本以賤隷,過蒙上恩,位至二品。猶不知足,侵奪稷山人宋福守田宅,使之失所,貪縱無忌。請上裁。」命照律。
4月8日
○甲午,遣同知中樞府事金權,奉箋如京師,賀千秋節,百官以權停例,拜箋。
○就差通事司譯院正閔墻,管押被虜逃來唐人金守山、太檢同等,解付遼東。守山,遼東東寧衛人,成化二年,爲毛憐衛野人搶擄;檢同,亦遼東人,成化三年,爲建州衛野人搶擄。俱做奴聽使,至是,逃來理山鎭。
4月10日
○丙申,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上箚子曰:
雪俊之罪,當決杖還俗,而只令贖杖,臣等,不知以雪俊之罪,爲過情歟?前日命以時推照律,臣等再三論請,敎曰:「觀其推案,似若雪俊所爲,不須考訊。」臣等,按律以啓,殿下,猶以爲情法可疑,從而末減。臣等以爲:『雪俊若無罪,雖一笞杖,不宜枉加,如或有罪,雖置重典,亦不爲過。』請依律科斷。
不聽。
○司憲府啓:「別侍衛朴善男,娶良女小非,生女孝台。星川君李存。冒稱己奴莫同良妻所生,違法狀告,壓良爲賤,貪恣莫甚。請罪之。」傳曰:「存以宦官,位極二品,已踰涯分,而今乃若此,不可不懲。其罷職。」
4月11日
○丁酉,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上箚子曰:
大抵人之所犯,情有輕重,故帝王之法,緣情而軒輊之。未審雪俊之罪,情可矜、法可疑歟?臣等,竊惟號爲僧者,當以淸淨爲道,雪俊,則不然,懷邪售姦,冒居淨刹。欲縱其淫,則出入閭閻;欲營其私,則務殖財貨,驕逸之心,無所不至。邀致尼僧寡婦,醜聲播聞,而猶不加罪。以至今日,誑誘衣冠之胄,私自剃髮,擧此數事,其故犯可知,今者特從寬典,只令贖杖。俊之所易者,在贖;所憚者,在長髮,許其所易,而免其所憚,則何所懲艾乎?且今無牒,而還俗者,不知其幾,爲其師者,厥罪惟均。未知殿下,亦依俊例貰之乎?罪之則殘劣者,反中,貰之則有罪者,反脫,國人,謂殿下何如?臣等,聞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聖人無私恩。其可私一奸僧,以撓國典乎?伏望更加三思,斷之以律。
不聽。
4月12日
○戊戌,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上箚子曰:
李存,以薰腐之餘,適丁睿廟之初,偶効微勞,得參勳列,爵賞踰分,便生驕心,今乃蔑法無忌,刦制良人,爲己婢僕。事覺見劾,不卽引服,追身鞫問,始服其辜。臣等,錄狀以聞,只罷其職,未審殿下,以有微勞而然歟,以昵侍左右而然歟。夫法之不行,必自近幸始。今存之所犯,誅其情,則甚於穿窬,按其律,則非止罷免,雖斷之以律,猶有餘辜。反從寬典,臣等,不勝痛憤。古人云:「宦者有功則寵,寵則驕,驕則橫驕橫之至,雖欲無禍得乎?」伏望依律科斷,以杜宦寺驕橫之漸。
不聽。
○命承政院,下諭全羅道觀察使,令考邊山寺刹創修年月以聞。左副承旨金季昌,草書狀以啓,傳曰:「書狀中某寺當存,某寺當毁等語,予所不傳也。」季昌對曰:「臣實誤聞,請待罪。」傳曰:「近來承政院,凡事不循予所傳,至有加減者,大不可。諸承旨,皆待罪。」下御書曰:
向者傳云:「凡公事出納時,語或錯倒,則非細故,今後小事者則已,緊且多,則政院,書予所傳之辭及院所答之言以啓。」而近日一無所啓,忘而然歟?慢而然歟?出納王命,其任至重,而懈弛若此,承傳者,如或誤傳予不言之事,增閏予不傳之事,至於政院所啓,亦有所加減,則豈細故哉?自今愼勿如是。
○司憲府啓:「巴山君趙得琳,侵奪宋福守田宅罪,事在赦前,丁酉年,決給福守後,據奪花利,罪杖八十,奪告身三等。」命只奪告身三等。
4月13日
○己亥,日本國薩摩州市來太守國久、肥前州九沙島主源次郞永氏、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
○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箚子,請雪俊依律論斷,不聽。〈使臣曰:「僧信眉、學悅、學祖、雪俊,皆驕橫作威福。信眉殖穀累萬,害及於民。學悅、學祖、雪俊,奸淫縱慾,醜聲播中外。學悅最譎惡,所在作害,雖監司、守令,亦喪氣畏服。有人書關壁云:『學悅始奸權聰之妾,終淫一品之婦。』學祖初奸价川、社堂,遂爲僧往來,仍奸不止。後居南山麓小庵,見具仁文嫡妹有姿色,因緣燈會,賴价川,得遂其奸。具氏爲所誘,亦爲尼。雪俊,嘗奸宗室婦,又居正因寺,憑寺債,殖穀巨萬。託佛事,招引尼僧寡婦,要留信宿,把截寺門,使內外不通,不能窺其跡。」〉
4月14日
○庚子,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箚子曰:
臣等,伏覩批目,洪偁除軍職。偁於成化十三年四月,以司僕僉正,陞拜長興都護府事,上恩至重,猶且薄其官爵,因緣請託,竟不赴任。本院論駁以啓,御書其尾曰:「予觀所云,深以爲正。予之此事,私也,非公也,何無愧哉?聞過卽改,亦不難矣。今聞直言,何不從之?木從繩則正之語,予嘗三復矣。爾等,不怠乃職,陳善閉邪,予甚喜焉。提調則無情,不可論之,洪偁,則從爾等之請,準期不敍。」其聖筆昭晰,書在簡冊,曾未準期除職,臣等甚惑。今之規免守令,因而失職者頗多,聞此,豈不有僥倖之心?伏望亟收成命,準期不敍,以示聖人無私。
御書不允。傳曰:「箚子有謂洪偁,薄其官爵,因緣請託,竟不赴任,然其實則不然。其時,公主〈公主,卽儀賓洪常妻,常於三寸姪,故公主,爲言於上。〉云:『洪偁,若將赴任,則其子女幼少,固可哀憫也。』故予命遞耳,固非洪偁不往。且今雖除職,予亦非忘前所書而然也。洪偁之罪,固非關係宗社,以一時權道除職,何不可之有?」
4月15日
○辛丑,國忌。
4月16日
○壬寅,上,閱武箭串,仍打圍于峩嵯山西麓。
4月17日
○癸卯,日本國大內左京兆尹中大夫政弘,遣僧瑞興,來獻佛像及土宜,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平國忠,來獻土宜。政弘書契曰:
先父棄世,旣逾十餘歲,以僕無狀,叨蒙家業,宜通信於大邦,修同系之好。然屬多故騷擾,罔措今寢,將復靖寧。是以乃命專价,少旌企傾之私。僕所管部內長州安國禪寺,曾安置《毗盧大藏》,乃貴國所賜也。頃寺罹于鬱攸,經亦燼灰矣。寺僧等,欲重得一藏於貴國。特蒙薄助,別建經院,日日轉經,且爲貴國祈永祚。若得允許,何賜加焉。
○禮曹啓:今來大內殿,使送上官人僧瑞興言:『一,大內殿都邑,本周防州,去丁亥七月,入王都,至丁酉十一月,還本都。一,大內殿,去戊戌七月初八日,出師于本都,八月二十七日,渡赤間關,入豐前州,與小二殿相戰,小二殿敗走,死者不知其數。一,大內殿,更擧兵八萬,小二殿,亦結陣五處以待之,九月十四日,合戰,小二殿五處陣,同時敗走。一,小二殿兵,敗走筑前州,勢窘,開西府城門走出,不知去向。一,後聞小二殿,奔竄山谷,阻險無人之地,然地名不知,其隨從人數,亦不知多少。一,小二殿所管筑前州等郡縣,今皆歸順大內殿,置代官。一,京都道路海賊,或在或無,未可預料,然自對馬島至大內殿,則對馬島護送,自大內殿至京都,則大內殿馳報,傳相護送,以此海賊無虞。一,我等,受書契未發行前,大內殿,領兵先出,我等去八月二十四日,發本都,九月日,至長門州待風,長門州距本都不遠,故傳聞甚詳。』又對馬島倭僉知平國忠言:『一,前日小二殿,拘留島主,數載不還,因此島主,亦與小二殿不協。大內殿在京都時,曾知此意,其後,使人于島主曰:「小二殿、大內殿,皆巨酋也,何必馬那衍小二殿爲也」島主亦使人通書修好。去年相戰之時,本島,若救援小二殿,則其敗不如是之甚也。今島主,亦以大內厚意,委遣我等,護送此行。一,大內、小二戰爭勝敗之奇,島主亦曾聞之。一,問曰:「島內,若曾知大內、小二戰爭之奇,則年前,以干戈戢寧,海路無梗馳報何也?」答曰:「當其兩酋相戰之時,民或登山逃竄,及大內殿戰勝,郡縣皆置代官,民皆依舊安業,故前日島主,馳報如此」云。』「先是,通信使已行,而瑞興寺,言日本兵亂事,然未知其詳,故使問以啓也。命大臣等,議通信與否。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金國光、尹弼商、洪應等議:」通信在大義,誠不可廢,然觀彼使所言,彼地時未戢寧,干戈擾攘之時,恐有不虞之變。今遣通信,旣已上道,彼國,已知殿下厚意,況通信,非及期之事,徐觀其變,待兵戈寢息,然後遣之,未爲晩也。「李承召、李克墩、盧公弼等議:」京都兵亂,根因初非大內與國王爭。但山名與細川爲仇交兵,而國王右細川,大內以山名外孫,右山名。小二殿亦非右國王者也,其始失土也,以違國王徵兵之命,命大內討逐之,今之復土也,國王以大內,儻於山名,命諸州助小二復土。然則大內與小二爭土耳,非與國王爲敵也。況大內,本以系出我國,凡所以事我國,視諸酋尤厚。今又使者之來,亦曰:『大內已逐小二,罷兵而還,一路無事。若遣使臣,則對馬大內,相遞護送云云。』臣意謂:『國家終不遣使則已,如以交隣之義,不得已報聘,則今島主已報無梗,大內之使,亦云無事,且三道轉輸之物,一行隨從之人,皆聚浦所,諸事已完,而以不緊之故,遽令停止,施復更擧,則其於事體民弊,甚爲妨害。且信使入歸之奇,彼人皆已知之。今來,特送及大內之使云:『本島粧船待之。』又云:『相遞護送。』言之慇懃,而無緣不遣,則彼必懷疑。此是大端節目。況前日本國來使云:『我國數通信使,而久不報聘,若終不報,則有違交隣之義。』伏惟上裁。「傳曰:」政丞之議,良是。然果如禮曹所議,通信使及諸事已備,固可遣之也。「
○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箚子曰:
佛氏妖邪誕妄,無補於治,有害於民。殿下固已灼知,而無疑,然猶赦雪俊之罪。大抵僧道,以絶去己私,擺出世累爲貴。今俊,招誘婦女,與之留宿,則其淫穢可知,中外憤惋,物論籍籍。猶且彷徨顧戀,不挺身躱避,其貪欲可知。以淫穢貪欲之僧,守先王薦福之場,安坐飽食,屬逃天刑,臣等,未審其故。所當信守者,法律;所當先闢者,異端,而無操行之僧,亦異端中之所不取也。司憲府,定罪據律以聞,殿下,不問是非,每書不允答之。臣等,竊恐後世謂殿下,有納諫之名,而無從諫之實也。伏望廓揮剛斷,夫決無留。
不聽。
○傳旨刑曹曰:「東北邊民,盜取彼人牛馬,轉賣內地,因此重利,遂成風俗,勢不可遏。魚有沼爲節度使時,受敎,當以死罪,其後以不錄《大典》,不擧行。雖人命至重,而邊釁或生,亦非細故,其依前受敎施行。」仍傳曰:「此法良是,然死刑甚重,不可輕易爲之,其議于政丞。」昌孫、明澮、沈澮、士昕議:「依傳旨施行。」國光、弼商議:「觀其所犯,情理甚憎者,臨時定罪,其餘,依律施行爲便。」從昌孫等議。
○傳曰:「柳子光,在睿宗朝,功不細矣,今謫於外,有違待遇功臣之義。還給功臣錄券何如?議諸政丞以啓。」昌孫議:「柳子光之罪甚重,然己身所犯,非關係宗社,其在睿宗朝,功亦不小,竄謫已踰一歲,足以懲艾。還給功臣錄券,何妨?」沈澮、士昕、國光、弼商議:「待功臣之義,則上敎允當,然柳子光之罪非輕,又謫居未久,待改過自新,然後更議何如?」上從昌孫議。
○傳于承政院曰:「頃者,琉球國送猿,初以不好爲辭,而終受之。今大內殿,亦送佛像,雖不可却,初若拒而不受,俾知予不好之意,然後受之何如?」左承旨金升卿、同副承旨邊脩等對曰:「上敎允當。」
○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聞,治國之道,不過遵守成憲,示民以信也。今用洪偁,有三不可。準期不敍之法,著在《大典》,而一朝撓之,一不可也。謀免守令,得罪者非一,而罪同罰異,二不可也。且御書丁寧,播人耳目,而前後異敎,失信於人,三不可也。如有出衆之才、蓋世之勳,則固當酌其罪之輕重,從權而用之。至如偁者,一無可用之才,則其無補於國家可知矣。昔舘陶公主,爲子求郞,明帝不許,而賜錢十萬,至今以爲美事。今殿下,特排群議,用偁不疑,人必以爲,殿下以公主之請,而毁祖宗之法,以公主之故,而拒諫臣之言,其爲累,豈不大哉?伏望一遵成憲,勿以私恩害公道。
不聽。
○司憲府啓:「柳哲孫,奸妻之四寸兄富林君湜妾妓錦江兒,疎薄正妻,罪律該杖九十。哲孫曾奸妻四寸兄江陽君瀜妾妓紫雲兒,外方付處,特蒙恩宥。而猶不悛心,又奸湜妾,其淫欲無忌,不可不懲。請逬諸遐方,以戒後來。」從之。
4月18日
○甲辰,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箚子曰:
臣等,伏聞還給柳子光功臣錄券,不勝驚駭。子光罪犯,非徒入於死刑,妻子爲孥,籍沒家産,乃其律也。當其時,特從寬典,止於贖罪流竄,使之得保首領,聖恩至重。曾未及期,還給錄券,爲惡者,安所懲乎?《易》曰:「少懲大戒,小人之福也。」伏望亟收成命,以懲其惡。
御書曰:「罪非關於宗社,功實重於泰山,已議諸政丞,還給錄券。爾等,爲國家之情雖切,吾之待功臣之意,實深。」
○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上箚子,論洪偁不宜除職,雪俊依律還俗,不聽。
○司憲府掌令李德業來啓曰:「柳哲孫,疎薄正妻,實由錦江兒,今許贖杖未便。」傳曰:「予豈庇之?大抵設法治罪,或杖或笞,惟當其可。」仍傳于承政院曰:「此事判下,已三日矣。憲府,自以爲論執,則將必聽從,置而不行,是予無紀綱也,不知權將何歸?」承旨等對曰:「憲府已判下之事,不卽奉行,誠非矣。臣意謂:『朝官犯罪,可深治之,以警其餘,如妓之微者,胡可責之?』且贖杖,亦是罪之非全釋也。況御前才妓,有罪輒杖,終爲刑人,亦不可也。」
4月19日
○乙巳,下書諸道觀察使、兵馬節度使曰:「聞邊方城子狹窄,民甚不便,若疊入之處,則接屋連墻,人馬不能容。其不得已退築城基,同審以啓。」
○弘文館直提學崔敬止等,上箚子曰:
殿下,潛心聖學,不信佛法,且於遠人珍奇之獻,却而不受,其所以闢異端、矜細行者,至矣。臣伏見倭使,以佛像來獻,今若受之,殿下不信佛法之美,遠人何由得知?必轉相則效,爭來獻之。受之則弊將難救,不受則猜恨積生,一受一却,交有所害,原始要終,事當早圖。伏望殿下,將所獻佛像,還付來使,以示不崇信之意,若以遠人誠意,不可虛孤,當備詳諄諭,別賜物件。則彼不缺望,而國家之體得矣。
命議諸政丞。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議:「遠人,未知聖上不崇信之義,不遠千里,誠心獻佛,其情可尙。今已受之,若却之,則深自缺望。昔武王,受旅獒,召公反覆陳戒,然武王不却之,不害其爲聖德。今優給回奉諭之曰:『予本不崇信,嘉汝慕義之誠,受之。』又令禮曹,備言聖上不崇信之意何如?」從之。〈史臣曰:「弘文館之論,可謂得矣。一却佛像,而斥異端、賤遠物之美德,竝著矣。昌孫等,不此之計,附會旅獒之獻,以濟其說何哉?武王受獒,雖不至於大德之終累,亦未免爲細行之不矜。若無召公之戒,而或虧一簣之功,則未必不害其爲聖。況倭奴尙欺詐,彼之來獻,安能保其出於誠心,而不在於邀其厚直也,又安知其不窺朝廷之淺深也?旣受其獻,又厚其直,雖反覆諭之,彼惡知其不崇信歟?議雖若是,宜亦聖慮之熟算,而竟不從弘文之論,惜哉!」〉
○崔敬止等,又上箚子曰:
今月十九日,承奉傳敎,今後經筵,停晝講。臣等竊惟,自古帝王,所以置經筵者,一則講明道學,一則講論治道。道學明,則德業進益,治道講,則國家乂安,所係如此,可謂重且大矣。殿下天縱之資,潛心聖學,高明廣大,匪適今日。然自臨御以來,日開經筵,商搉今古,曰朝講、曰晝講、曰夕講,以至夜對,而聖體不以爲勞,聖心不少懈焉者,豈不以終始典學,緝熙光明故耶?然則四次之講,可增而不可減審矣。昔程子,爲講官,言於上曰:「人主一日之間,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時少,則可以涵養氣質,而薰陶德性。」蓋講官賢否,雖或隨人而異,人主所以數引咨訪,與共治道,則未始不同。乞仍舊不廢晝講,使芻蕘謏見,數陳於冕旒;高明之德,益造於罔覺,不勝幸甚。
命示政丞。昌孫、明澮、沈澮、士昕、國光、弼商議。「朝講後,或爲晝講者,文理未通時,慮或未解文理,故更加尋繹。今聖上學問大通,雖不晝講可也。在世宗、文宗朝,但朝講而已,無晝講。大臣接見,雖非晝講,於朝啓、朝講、夕講,又有夜對,未可謂不接大臣士大夫也。〈史臣曰:」上,於學問,有未通徹,每朝講進講後,上,一讀以質其疑。昌孫等,乃曰:『聖學大通,先王亦無晝講。』非徒不能勸講,又從而爲之辭。可嘆也夫!「〉
○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上箚子,論不宜還給柳子光錄券及雪俊、洪偁事。御書曰:
子光之用不用,非爾等之先度也。予待勳盟之意,爾等所知。知者如此,況不知者乎?作罪用典,改過宣恩,待功懲惡,何所不可?雪俊、洪偁事,已諭予意矣。
○掌樂院提調啓:「一,祭享及朝會所用編鍾,或失或毁,工曹以看守人徵納雜銅鐵,不依法鑄成,不協音律。其雜銅鐵,令戶曹區處,用正銅依法改鑄成。且世宗朝鑄編鍾,令火氣消盡後校正,而至今不擧行,須令校正何如?一,編磬亦多折毁,至今不造,聲律不完,甚未便。及時造作何如?一,禮曹妓樂工閱樂時,幷閱雅樂,而樂器,皆用祭享所用,轉輸之際,非惟汚毁,褻慢莫甚。自今閱樂時及本院習樂時所用樂器,別造何如?」從之。
○傳旨司憲府、司諫院、刑曹、漢城府、掌隷院曰:「凡決訟官吏,或怵於威勢,或拘於私情,雖易決之事,故待遞遷之期,遲回不斷,積有年紀。姑以小小雜訟,以備決訟道數,書塡以啓,是豈當官奉公之義乎?今後久遠未決之事,爲先斷決,其或故爲淹滯者,依律科罪。其未行公事啓達時,其始訟年月及未決緣由,詳錄以啓。」
4月20日
○丙午,御後苑,觀宗親射。
○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等上箚子,論柳子光不宜還給錄券,不聽。
4月21日
○丁未,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成俔啓曰:「伏聞停罷晝講。臣意以謂:『學問之道,必繼續光明,無少間斷,然後德日造矣。』殿下聖學高明,雖不御經筵可也。但恐接賢士大夫之時少,親宦官宮妾之時多,安知其漸不至於罔念乎。」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前日會議時,臣意聖學,今已高明,朝授不必更覽,雖在宮中,亦可讀書,故請罷晝講。今言官以爲:『接賢士大夫之時少』,臣意『晝講雖廢,亦有朝夕講,士大夫接見之時,不爲不多。』且上意以爲『賢士而見之,則一日一被接見,足矣;以爲『不賢而見之,則雖日百接,有何裨焉?』」侍讀官李昌臣啓曰:「臣等以無狀,備員經筵,猶恐獲戾,日愼一日。宰相臺諫,雖有欲言,常時則大內深邃,未得親啓,至於經筵,則其所欲言者,畢達無遺。非如秦、漢庸主,深居間出,以致壅蔽之禍也。人臣晝思夜度,雖萬萬欲自盡於殿下,及至御榻之下,則天威嚴重,口燥心喪,什遺七八矣。若一日四御經筵,則朝講進一言,晝講進一言,夕講進一言,又有夜對,上下之間,情志交孚,而忠直之門開矣。臣爲注書時,每見殿下,一日之內,四御經筵,心自賀曰:『殿下之於學,如此其勤也。』且古之人君,朝視其群臣,晝聽其政事,夕省其典刑,夜攷其國政,兢兢業業,不自滿暇。愛君莫如周公,其進戒必曰:『所其無逸。』是亦慮其漸至於怠忽也。大抵治不如唐、虞,則不可謂雍熙,學不如孔子,則不可謂高明矣。殿下,若以爲吾治已足,吾學已明,安於少成,遽廢晝講,則怠忽之念萌矣。今洪應所啓,殊非大臣之言也。欲令人主,常居禁中,不坐朝廷,勿使讀書近儒生,此乃趙高、仇士良之志也。昔宋哲宗,會夏暑,權罷講筵,范祖禹上言:」今日陛下之學與不學,係他日治亂,臣正爲此懼。』「上曰:」然則毋廢晝講。「成俔及掌令安處良啓曰:」柳子光,身負重罪,死有餘辜,而特流諸遠方,是固幸矣。今乃纔踰一歲,遽還錄券,姦人何所懲哉?「上曰:」人之悔過,不在歲月久近。況此乃自己之罪,非關宗社乎?「仍問左右,洪應對曰:」子光同時被逐者多,臣亦意謂太速也。「上曰:」姑勿還給。「典經金壽童啓曰:」大內殿所送佛像,今若受之,則彼人,安知殿下之不崇信乎?臣恐倭人之獻佛求貨者,相繼踵至,而弊將難救矣。「上謂左右曰:」正如壽童之言。然不受而却之,生釁必矣。但輕其直以與之,仍諭以不崇信之意何如?「僉曰:」上敎允當。「
○禮曹啓:「本曹,饋餉大內殿使送瑞興等及僉知平國忠等時,瑞興言:『一,初細川,與山名爭土,構釁交戰,國王,以細川,時爲管領右之。大內以山名外孫,去丁亥八月日,入王都,助山名,未有勝負。至癸巳年,山名病死,翼年,細川亦病死,兩家子繼立。細川子名少弼,年可十五,山名子名聰明,年可二十。餘相與議之,兩父旣死,不須相戰,國王亦令講和,兩皆許諾。丁酉十二月,大內告辭國王,還周防州本土。一,國王母弟出川殿,今謫居王都東美濃州,近聞國王,有召還之命。』本曹前日,聞今出川殿右山名,與國王爲敵,故問之,答云如是。『一,大內殿入王都後,專不通信於貴國,近間稱大內使往來者,皆虛也。』本曹,仍出示丁酉年大內使書契一張,見之曰:『此亦詐也。無貴國右符,其詐可知。』歷示邇來賜物之數,答曰:『雖非眞使,貴國待我那衍,厚意可知。大內聞之,亦必感祝,吾當細傳。『一,大內殿,前此通信中朝,請得水牛雌雄幷四首。去辛巳歲,將雌雄二首,來獻貴國,只留二首,孶息不敷,因此絶種。我等離本土,到一岐州那衍,聞貴國水牛蕃息,使人來諭曰:「前往請得,若蒙允許,來歲當粧船出送。」貴曹如不信此言,則當以本國通書爲質。』仍出示之,乃其執事人求水牛書也。一平國忠言:『前年七月,小二殿,通書島主曰:「大內將圖我,須領兵來援。」國王又諭島主曰:「大內、小二,力均勢敵,不可偏助。」以是島主不往救。小二殿知勢不敵,不戰而走,入保肥前州南要可城,此城極險,可一當百,乃千葉殿所管之地,亦菊池爲邦,及源敎直所管地界也。一,島主欲通信中朝,然路由琉球國,則海路絶遠,所經諸處,贈遺至繁。故今欲因貴國,轉達中朝得請,則假大國海路,經達南京事,島主特遣我啓達。』答曰:『島主捨本國王,而請我國,於大體甚未穩。且無島主書契何?』國忠曰:『本島人聞此言者,今行亦多來矣。且非細事,安敢妄傳?』一,大內、小二殿相戰根因,與前答辭無異。但曰小二竄走時,隨從麾下,或云五十餘人,或云百餘人。』」
4月22日
○戊申,御經筵。講訖,持平朴安阜啓曰:「規免守令者,準期不敍之法,載在《大典》。今洪偁辭職,纔經二歲,旋卽除職,臣恐《大典》之法毁矣。」上曰:「法雖如是,若可用之人,則奚待六年?況偁,非敍於東班,除軍職後,亦復外敍也。」安阜固請不已。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偁,今雖除軍職,於偁,無益,徒毁法耳。請從臺諫之言。」上曰:「姑勿敍。」司經曺偉啓曰:「鄕射之禮,敎民以禮,固美事。一鄕之中,雖豪右,若心行不肖,不得與焉。一不與,則一鄕不齒,其人亦當悔悟。是禮,固不可廢也。然守令等,慢不擧行,請申明檢察。」上曰:「前日,予欲行鄕射禮於國都,承政院,或言可行,或言國都宜行大射禮,不宜行鄕射禮。予意以爲:『古鄕射禮文,令弘文館、臺諫、禮曹同審,或增或減,先自國都,則郡邑,何以不行乎?」』
○御晝講。講《左傳》,至『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殺石厚于陳。』曺偉啓曰:「石碏國耳忘私,故君子曰:『石碏純臣也。」不特此也。元時脫脫叔父泊顔,多有叛逆之事,脫脫問其師吳澂,澂曰:『大義滅親,何顧其私?』脫脫卽黜泊顔。石碏等事,固非凡人所能及也。「同知事李承召啓曰:」非但此也,周公之於管叔,公子季友之於季牙,亦若是也。然非聖賢,莫能爲也。「
○御夕講。講《論語》,至『君子多乎哉不多也』,曺偉啓曰:「大抵,德行本也,文藝末也。德行難見,而才藝易著,故有才藝者,人皆謂之賢,然無德行,則雖有才藝,無足觀也。非特凡人,以帝王之事言之,宋徽宗,才藝實多,德行絶無,故終以亡國。至於前朝恭愍王,書畫算曆,無不精妙,然無德故亡。帝王,專尙德行,文藝,乃其餘事也。」侍讀官成聃年啓曰:「才德兼全聖人也,德勝才君子也,才勝德小人也。無德行,而多才藝,則驕心必生。匹夫而如是,則足以亡其身,大夫而如是,則足以喪其家,國君而如是,則足以亡其國也。」
○傳旨司憲府曰:「右參贊李克增,以識理宰相,將限後白文,與私婢重斤,爭家舍,其推鞫以啓。」
4月23日
○己酉,御經筵。
4月24日
○庚戌,御經筵。
○傳于吏曹曰:「柳子光功臣錄券,其勿還給。」
○宗簿寺啓:「松陽副守銀山,曾以昵愛妓妾,罷職猶不悛心,不受假往外方,恣行無忌,不可不懲。請上裁。」命收告身。
4月25日
○辛亥,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領事韓明澮啓曰:「昔者,慶尙道貢稅,聚納海陵舟,浮南海,回轉全羅,屢致覆沒之患。太宗軫念生民,使民自納於忠州,由是民無覆舟之患。今年全羅道貢稅敗覆,幾至千碩,人多溺死。臣意,全羅貢稅,聽民自納於忠淸道,則亦無沈溺之患。」上曰:「今年溺死者不多矣。」明澮對曰:「安行道,自王康始鑑。然海潮往來,隨鑿隨塞,竟未成功,舟泊于此,率多觸碎,誠可慮也。慶尙道密陽等邑,程道甚遠,尙猶陸載。全羅貢稅,姑今陸運何如?」上曰:「更議以啓。」又啓曰:「永安北道,防禦最緊,野人刦於兀狄哈,聚居城底,我國聲息,傳相報語,宜得善射者,爲節度使,以懾服其心。若李克均,凡軍機出納處之,必無不善,至於射御,非所長也。顧平安道防戍甚固,又有助戰將,與金嶠換差何如?」上曰:「克均,果不能善射,然可改差,不可換也。」左承旨金升卿啓曰:「克均之射,劣於少時,然才合節度者,未易多得。前日擬望節度時,只克均、金嶠二人而已,相換爲便。」上曰:「金嶠遞永安節度,未久復遣可乎?」對曰:「金嶠前爲南道節度使,與北道不相管,邊人固不知嶠矣。」上曰:「可。」
○御後苑,觀宗親射。
4月26日
○壬子,御經筵講《大學衍義》,大司諫成俔啓曰:「此書言君子小人之情狀,極其形容。方今勵精圖治,朝廷淸明,所謂小人者,宜若無也,然此書有曰:『共、兜,雜處於堯朝,小人安可保其必無也?』古者,三公論道,六卿分職,其任至重。古之六卿,卽今之六曹,工曹雖非淸要之任,多有營辦之事,非貪婪者,所宜居。申瀞,貪慾無厭,前爲吏曹參判,臺諫劾其貪墨。梁誠之,非徒不廉,倥倥然無一才能,嘗爲大司憲,被劾遞授工曹判書,已踰二載,工曹百工所聚,二人之貪,何所不爲?願罷之。」上曰:「臺諫所言,必是公議,然無顯顯貪婪之事,何必遞之?無乃有聞見事乎?」俔對曰:「二人之貪,非獨臣知之,問諸承旨、經筵官、史官,則可知矣。」掌令安處良啓曰:「往者,臺諫極論申瀞貪濁,遂遞吏曹參判,梁誠之爲大司憲,掌令金悌臣,以馬蹄加鐵席裏有叚等語,劾奏罷之。二人不廉,著在人耳目。」領事沈澮曰:「俔若無所聞,何敢論駁如是哉?」同知事李崇元啓曰:「物議果有之,然未能的知何事爲貪婪也。」上曰:「無乃有聞見之事,而不言乎?」處良啓曰:「苟有所聞,當直言不諱,其可一毫欺殿下乎?」上曰:「今之任臺諫者,皆賢,所言必正直矣,後之臺諫,如不得人,而曲從其言,則弊必有之。況無一事敗露,而遽罷其職乎?」澮曰:「殿下此敎,可爲千萬世法也。」俔啓曰:「瀞,通書外郡,隨事干請,群小之徒,環鬧于門。且梁誠之,提調典校署,以署奴,役使于家,此皆非廉介者所爲。二人功臣也,今不遞之,而後日貪黷不法之事敗露,則殿下,必不能保全之矣。」處良啓曰:「提調久任,則熟知司中之事,多行不法,奴隷,亦慣於出入,或至干請,久任未便。上曰:」知道。「
○傳于戶曹曰:「大內殿所進佛像,回賜正布伍匹。」
○御晝講。左副承旨金季昌啓,右參贊李克增,與私婢重斤,訟家舍案,上曰:「克增,非不知不得用限後白文也,然不可以此加罪。且必誤計而爲之,其宥之。」
○御夕講。侍讀官李世匡啓曰:「人君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近者內觀射,承旨、史官,皆不入侍,而觀射頻數,雜進妓工,外議亦有之。」上,默然良久曰:「接見宗親,固非害事。史官不入,成俔亦嘗言之,然祖宗朝,無史官入侍之例。予欲累累接見宗親,顧每日三御經筵,裁決萬機,未得伸親親之情。近者三四日,見宗親,殆不及先王之友愛。所謂外議者,何人歟?」世匡對曰:「殿下,累見宗親,是亦親親之仁。臣敢有議,但以觀射頻數,爲非耳。」上曰:「予見宗親,不可無事終日,故爲之射侯,禮必有耦,非以相爭。古之聖人,亦不廢射禮,射實重事,欲使群下,興於射,則須在上者,躬行以率焉。比見文臣,類皆善射,得才兼文武者用之,豈無所補哉?外人之議者,其無意矣。」左副承旨蔡壽啓曰:「近者,上,頗好觀射,群下見而則之,文臣雖微者,亦多善射,不亦樂乎?臣意謂『宗親文臣,觀射,或賜弓以賞之,故人起競勸焉。』間聚宗親文臣,講書論賞以勸之何如?」上曰:「此事果善,將擧行之。」〈史臣曰:「上,精於弧矢,發必中的,宗親侍射者,皆莫能及。然觀射用女樂,間三日行之,世匡之諫宜矣。及上有問,遽出遜言何哉?蔡壽,又順上旨,反以文臣趨射爲樂,聞者,病之。」〉
○以李淑琦爲嘉靖刑曹參判,李克均嘉靖戶曹參判,申浚嘉靖高陽君,辛鑄嘉善永安北道節度使。
4月27日
○癸丑,議政府右參贊李克增,來啓曰:「臣,今特蒙恩宥,無任感激。但臣職在政府,政府乃百司之長。臣旣見劾於有司,靦然就職,心實未安。」傳曰:「其勿辭。」
4月28日
○甲寅,御經筵。
4月29日
○乙卯,御經筵。
○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疏曰:
臣等,伏以馭臣之道,在分別邪正,正臣當親而近之,邪臣當疎而遠之。中外之人,亦皆以此,而窺朝廷,若正臣聚於朝,則姦猾屛息,邪臣聚於朝,則僥倖競進。何謂邪正,或深謀遠慮,以贊大化;或忠言諤論,以補袞職;或廉謹自守,以高其節,有一乎此,斯爲君子,或經營聚斂,以潤其屋;或背公樹私,以厚其身;或依阿淟涊,以徇其欲;有一乎此,斯爲小人。其是非邪正君子小人之分,不可不愼也。是故,古先哲王,設官必擇人而任之,庶官百執事,尙不可不用常德吉士,而況三公、六卿左右厥辟者乎?夫三公論道,六卿分職,張其敎矣。然則位之隆者,莫如三公;責之重者,莫如六卿。今之六曹,卽古之六卿,人主所以禮貌,而尊敬者也,百僚之則效,而萬民之具瞻者也。工曹財用之府,而百工備焉,其所屬工匠,無慮數百餘人,苟有貪墨之人,久竊其病,則其營私産業,靡所不爲矣。今梁誠之爲判書,申瀞爲參判,其能稱厥職,而厭衆望乎?謹按申瀞,本一憸邪小人,幺麿無能,論其心,則市井之徒;論其材,則斗筲之器,所交皆商賈之人,所業皆興販之事,群小紛紜,爭相朋附,竊利百端,蓄財巨萬,蠅營狼貪,不知紀極。然而不敗者,無他,能隨時俯仰,以媚於人耳。誠之心術,固陋無取,居官任事,則昏庸罔措,郞僚吏胥,皆得易而慢之。計較不及於瀞,而區區貪欲,不下於瀞,馬蹄加鐵之誚,雖未有明證,人之耳目,其可誣乎?立朝三十餘年,行年已踰六十,旅進旅退,患得患失,一無補於國家,其尸位素餐,亦云極矣。惟此二人,眞可謂鄙失也,聚斂之臣也,而不可使容於聖明之世者也。近日經筵臣俔,親啓其事,傳曰:「罪之未著者,難以擧覈。」臣等竊惑焉。二人欺世盜名,播於人口者,非一朝一夕,縉紳爭相譏笑,義士無不憤悱。夫同列宰相,久與比肩,雖知其非,猶或隱忍,而不能發,至如下人之耿介者,豈無直言?殿下,若以是,而問於承政院,則必有言之者矣,問於臺臣、史官、館閣庶位之士,則亦必有言之者矣。此非臣等之私言,乃國人之公論也。曩者,誠之拜大司憲,以臺諫之言而遞之,是殿下已知其心矣;瀞爲吏曹參判,以臺臣之奏而遞之,是殿下已知其心矣。當其時中外欣忭,無不服殿下之明斷。未幾,誠之擢爲判書,瀞又遷參判,人皆曰:「殿下慈仁,不忍遽絶。」今誠之已踰二載,瀞又踰一年,過蒙恩憐,因仍不廢。然則其所以論駁之者,適足爲超擢之資也。古人云:「知臣莫如君。」以殿下之明睿,其於下人之邪正詐直,固已洞照,而無遺矣,靜豈純謹愷悌之士;誠之豈公明正大之人乎?賢公卿大夫,比肩在上,英俊之士,布列於下,雖勳庸德藝之人,未免爲西班賤品之職,爵不足以當其材,祿不足以酬其勞矣,而闒茸之徒,久防賢路,坐耗天祿,此臣等之未解者也。殿下又敎曰:「爾等之言,雖或可取,將有後弊。」此誠慈祥惻坦之至言。然臣等以爲:『如偏執己見,獨奏其事,則恐或有私意於其間,今則不然。言之者非一,議之者非一,彈之者非一,則豈以後弊爲慮哉?此臣等之未解者也。且今貪墨成風,廉恥道喪,朝中士大夫,苟占淸要,則率皆爭殖貨財,以資産業。非獨士大夫,雖巨室、大臣,未免與細民爭利。今不斥二人,則狙詐之徒,彈冠而起曰:「聖主知之,而不能退,臺諫言之,而不能動,彼猶如此,我輩無患。」必將縱橫放肆,無所畏避。此臣等之未解者也。且誠之、瀞,皆在功臣之列,萬一不勝其欲,有犯典章,則是不得保全之矣。昔漢光武、宋太祖,厚待功臣,不任以事,先儒以爲得體。今則滿朝宰相,功臣居半,不可盡遵光武、太祖之所爲。不如善者授之以職任,以示拔擢之意,其不善者,置之間地,以全終始之恩,則人皆改心易慮,悔過從善,賞一人,而千萬人勸,罰一人,而千萬人懼矣。伏願斥去貪邪,改任老成,國家幸甚。
命示曾經政丞及議政府承政院、弘文館。
五月
5月1日
○朔丙辰,御經筵。上,謂領事尹弼商曰:「昨日諫院上疏,示諸政丞,政丞其見之歟?」弼商對曰:「臣未及見.」上曰:「諫院,以梁誠之、申瀞,爲貪濁不廉。是雖出於公論,然大臣,未有顯過,而徒以外議劾之,恐有後弊。」弼商啓曰:「臣與彼,非儕輩也,未知某事爲不廉也,然外間物議,則有之。」司經曺偉啓曰:「宋朝,或以一諫臣言,而排斥大臣,故大臣注擬諫官,必以私好者爲之,以爲羽翼,異己者排之,遂成傾危之俗,是固不可偏聽外論也。然此則言之者非一,諫之者非一,請從臺諫之言。」弼商曰:「誠之,性本懦弱,不能制下,下必慢之。況工曹匠人,無慮數百,皆姦黠之徒,非威重者,不能治之。請擇威重者,使居其職。」右承旨李瓊仝曰:「瀞,財累鉅萬,富極一時,非貪利冒得者,能然乎?」掌令安處良曰:「誠之爲典校署提調,幾三十年,和賣書冊,惟意所用。通津曾無一頃田,而今則大開農場,是亦規利經營之所致也。」且瀞,凡所服用,務極精巧,其所與交者,皆商賈之人,亦非廉靜謹守者之所爲也。「大司諫成俔曰:」誠之爲其子求官,必授守令,嘗爲典校署提調,署奴朴萬累年役使,有同家隷,此數事爲可驗也。瀞爲承旨時,坐政院,終日所爲,惟求請書簡而已。瀞與誠之,皆在功臣之列,若不勝其欲,而觸法,則必不得保終。願殿下置之閑地,以全終始之恩。「上曰:」當議諸政丞。「
○日本國薩摩州島津藤原特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古河山城守家次、護軍井可文助藤原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御後苑,觀武臣射,賜中多者吳澨,兒馬一匹,其次三人,各賜鹿皮一張。
○命議梁誠之、申瀞事。鄭昌孫、韓明澮、沈澮、金國光、尹弼商、韓繼禧、李克增、權瑊議:臺諫之言,雖是,然攻發隱伏,固爲不美,漸不可長。祖宗朝如此事,亦不聽納。誠之等,若自請免,則可矣,不可遽遞。「上曰:」事未著,而如此論駁,予意以爲不可。但臺諫言:「誠之以典校署匠人做奴。此則可問。其廣議以啓。」弘文館員崔敬止、李祐甫、權健、李世匡、李昌臣、成世明、鄭光世、曹偉、金應箕、安潤孫、金壽童議:「諫官論誠之、申瀞,寔出公論,乞依疏章,夬斷施行。」承旨洪貴達、金升卿、金季昌、蔡壽、邊脩議:「梁誠之,爲工曹判書,今踰二朞,申瀞爲參判,亦踰一朞,幷吏曹參判時,則幾至七八載。二人雖無顯過,物議如是,不可久任一職。況二人,俱與勳盟,封君爲便。」上謂政丞曰:「卿等之言,良是。承旨雖曰當遞,予意以謂不可。今若改差,則人皆謂因上疏,而遞之,然則誠之、申瀞,不得免咎,其可乎?」昌孫啓曰:「上敎允當。」繼禧曰:「國家進退人物,須因顯過,國人皆曰可去,然後去之。今臺誅,泛論二人貪婪,若輕改其職,則人將毛擧小疵,爭相攻擊,如是則人心紛擾,朝廷不安矣。請勿遞二人職,以防攻擊之風。」從之。
5月2日
○丁巳,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傳旨司憲府曰:全羅道長興府居私婢德之,首謀敺辱本主鄭孝忠,罪犯綱常,今以經赦,全釋不治,則頑兇之徒,無以懲惡,陵上之風,漸不可長。其屬極邊殘驛,以警其餘。「
○刑曹啓:平安道慈山囚嘉山鄕吏李貴蕃,詐稱啓下,僞造徙邊人放送文字,給與金興順,轉轉騰播,動搖人心,使一道徙民逃亡,罪貴蕃律,該斬待時。〈興順,減一等。〉從之。
5月3日
○戊午,受常參。
○御經筵。
5月4日
○己未,受常參。
○御經筵。講《大學衍義》,至用舍之間,鮮不易位者,檢討官鄭誠謹啓曰:「用人之道,必先正其心,苟不正心,則心無定主,而不能進君子、退小人,所謂易位也。」講至克宅厥心,然後可施之有政,又啓曰:「人君,旣治身心,然後施之政事。故帝王之學,以定心爲先。」知事李克培啓曰:「讀書,是紙上工夫,須用功於心上。故古之帝王,以正心,爲學之源,今誠謹所啓,誠是也。」講訖,上謂領事鄭昌孫曰:「司憲府,以仲德不能養亡夫之母,鞫之,未盡其情,而以不孝照律,移關刑曹,因仲德有孕,將待時決杖。今仲德上言訴冤,予意刑曹,流以下,直決不啓,其中豈無非理受罪者歟?昨問于政院,則曰:『宜自今司憲府、漢城府,將杖罪人,移刑曹,更覆入啓,然後處之。』予意以爲『司憲府、漢城府推鞫事,則如是可矣。』刑曹自決之事,誰得檢察?」克培啓曰:《書》云:『罔敢知于玆。』人君摠其大綱而已,豈宜親決庶務哉?若使杖罪,皆啓而後決,事多妨害。況外方公事,勢難啓達矣。
○御晝講。講訖,上顧問曰:「朝講,論進君子、退小人,而以予不從臺諫之言,爲非學之本。其所云爲學之本何?」克培對曰:「朝講,弘文館儒啓:『爲學之道,當以正心爲先。』臣亦以爲:『讀書,則紙上工夫,不若心上做工夫。』大扺爲學之道,必先正其心,而欲正其心,又當以敬爲主。一心旣正,則事至物來,泛應曲當,進君子退小人,無所不可矣。」
○工曹判書梁誠之,上箚子,請辭職,不允。
○工曹參判申瀞,上言:「自明諫院論列條件。」傳曰:「旣令置而不問,不須如此上書也。」
○傳于承政院曰:「諸獄照律,有如仲德,枉加罪者,恐或有之。近欲復行政府署事者,凡罪人照律,非啓達事,報于政府,決其可否,然後科罪何如?其議諸領議政及判府事。」鄭昌孫啓曰:「京中事,則白日之下,固無冤抑,外方事,觀察使皆直斷,然勢不可一一報朝堂。」李克培曰:「必報政府,然後科罪,則囚徒充斥,獄不能容矣。」傳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豈間內外?外方,雖牧使,自杖以上,不能自斷,必報監司。議政府,百官之長,轉報決罪,有何不可?」克培曰:「六卿分職,固專委任務,在得人而用之,不可任而有疑。且刑曹,簿領雲委,以有限吏胥,繕寫報稟,則斷獄無日矣。古者,署事亦止死罪,況祖宗之法,其可輕易紛更乎?」昌孫曰:「克培之言然矣。然此亦不難,試可乃已。」克培曰:「若然,則政府雖每日凌晨合坐,不得無滯獄。」又令政院議啓。政院啓曰:「刑曹旣委任刑獄之事,當信而勿疑。若必報政府,然後決罪,則事多稽緩,獄必停滯矣。」傳曰:「議諸曾經政丞及弘文館。」盧思愼、洪應議:「召怨在於刑罰不中,何害於廣詢博訪?前此政府,無事不議,今但議死刑而已,杖以上,竝擬議論斷爲便。」直提學崔敬止等議:「《大典》推斷條云:『刑曹、開城府、觀察使,流以下直斷。』原其本意,欲令不至稽滯耳。今京中所斷犯杖罪者,必取政府擬議施行,聽獄官吏,持疑首尾,不卽推斷,稽滯者多。古人云:『疑則勿任,任則勿疑。』但得其人,而信任之,則非但獄辭,事皆得理。古者,三公論道,六卿分職,詰姦刑暴,職在司寇。今以煩政府,恐傷苛細。臣等以爲,依舊便。」從思愼等議。
○司憲府大司憲李克基、掌令安處良等來啓曰:「臣等,以仲德科罪錯誤事待罪,不允。然臣等職在紏正百僚,身旣不免有愆,不可恬然就職。且仲德,敺打厥姑事,其姑仲今元呈訴狀,事未閱實,不可加以不孝之罪。顧隣人供云:『婦姑反唇相詰。』故擬以杖罪。」傳曰:「若所訴實,則當加不孝之罪,如不實,則置之,何以未究其實,而照律乎?」對曰:「臣實誤擬罪律,請待罪。」上曰:「其勿待罪。」克基等,上書,請辭職,傳曰:「事雖差誤,旣避嫌,又再辭免,其亦善矣。」仍命饋酒而送。
○司憲府啓:「江陵艶陽寺依止僧弘智,削髮良民禹孫,旣還俗定役後,因仍率居罪、金自義等三人家舍撤去,其田地或奪耕,或抑換,或令陳荒成賂罪,私債未納人處,牛隻奪取罪,本寺四山,擅自立標禁代罪、與兩班子弟,爭田擅自敺打罪,狗兒牛馬寺內竝畜罪,他人麻田開溝引水罪,私債分給時,私役受債人耕種,或燒木收納罪,律該從重決杖一百還俗。當差奪取田地牛隻還主,且蒜山堤堰內,久遠民田,各還其主,餘田及連谷營代田等,竝屬屯田,以補軍資。艶陽、珍寶兩處,私債斂散之際,橫行閭閻,搜索人家,或奪頭畜,或奪人田,以至撤人家舍,作弊多端,皆是學悅所使。請幷推鞫。」命先王已賜之物,仍舊,學悅勿推,弘智減一等贖,勿還俗,私債其來已久,勿禁。「
5月5日
○庚辰,進宴于三大妃殿。
○命饋議政府堂上、府院君、六曹堂上、入直都摠府堂上。
○命議梁誠之、申瀞等人品。朴仲善、魚世恭、尹欽、李承召議:「知人之明,古聖所難,不可以一人之毁譽,而輕爲去取。人有獨立,而爲俗所惡者,亦有同流,而爲俗所好者,衆人之毁譽,又不可輕信。且唐、宋間,朝廷縉紳,自相攻擊,各指謂君子小人。然其所謂小人者,未必皆小人;其所謂君子者,未必皆君子,遂成傾危之習,以至於亂。今聖明之世,固無可疑,若後世天網稍弛,則其弊不可勝言。況古者大臣,有坐汚穢淫亂者,不曰汚穢淫亂,而曰帷簿不修,簠簋不飾,其所以待之者,有其道矣。今誠之、申瀞,久侍左右,位至宰相,人非堯、舜,孰能無過?雖有臺諫之言,殿下徐而察之可也。《易》曰:」君不密則失臣。』伏惟上裁。「朴叔蓁、李克墩、李克均議:大抵於人,取其所長,則必有一能。誠之該博老儒,然處事無斟酌之性。申瀞,性本穎悟,有治事之能,然於世事,未免營爲之誚。臣等所見聞止此,但古人有言:『左右皆曰不賢,未可,諸大夫皆曰不賢,未可,國人皆曰不賢,未可,必見其不賢,然後去之。』伏惟殿下,徐察而進退之。」尹繼謙、李叔琦、呂自新、韓千孫、李陸、李吉甫、朴安性、裵孟厚議:「大抵人之賢否,不甚相遠。然誠之、申瀞,屢被臺諫論駁,必有其由。臣等未知其賢。」金礪石、李德崇、朴安阜議:「人有賢不賢,賢者,有才有德之謂也。不賢者,反是。若誠之、申瀞,非但不賢,特一貪饕之輩耳。其爲人情狀,前此論駁已久,卽今諫院之疏,亦非虛担,實協物議。且工部雖非秉權之地,百工所管,衆利之府。不宜如此謀利之徒,長於其位,久於其地也。夫名實不相掩,瀞與誠之,得此名者,有由然矣,不可以無指摘一事,而廢公議也。乞勿疑剛斷,以厲廉恥。」議入,上親抹其人非堯、舜,孰能無過,及《易》曰,若不密,則失臣之語,仍傳曰:「予令議之者,只欲觀衆論如何而已。且觀所議,位高者同一辭,位卑者亦一辭,何歟?其曰:」人非堯、舜,孰能無過?「此則古人泛論人物耳,不合此議。其曰:『君不密,則失臣。』此固不然。假令人君,自摘臣下過失,而言之,則所議是矣,今二人之事,則乃因諫官之論而然也,不當如是云也。然其大略,則是矣。」
○下書于諸道觀察使、節度使曰:
今有獻議者云:「諸道名日進上方物,虎、豹、鹿皮,或以檻穽所得,或以營中所備,無弊封進,已有定法。」而常時檻穽所得,監司托以別進上,費於人情,且每年春秋習陳祭脯獵獲皮張,皆無區處,而節度使,亦以人情費盡。每當方物封進時,率皆別定于諸邑守令,視爲例貢,收價民間。其價,綿布豹皮,則多至三十餘匹,虎皮則二十餘匹,鹿皮則或十五六匹,或十餘匹,或七八匹,民弊巨萬。其自今檻穽所得虎豹皮、恒用於方物,有贏餘,則別進,祭脯所獲皮張,亦揀擇封進。竝勿定諸邑,以除民生積年之弊。
5月6日
○辛酉,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出羽守宗貞秀、佐須那代官石見守宗國吉、上津郡追浦伯耆守宗茂次、國分寺住持僧崇睦,遣人來獻土宜。
○倭護軍早田彦八等四人,來獻土宜。
○司憲府執義金礪石等,上箚子:
臣等,竊惟,蒜山之田,本是居民祖業,世祖,特給上院寺僧徒。因此侵占民田,漁取民力,爲吾民害滋蔓矣。民之命脈,繫此田土,安可以先王一時之恩,而永斷吾民百世之業乎?奪彼與此,瘠民肥僧,臣竊病焉,貨殖,本非寡欲者所事,僧徒收斂之際,群行里閭,索人財産,奪人頭畜,貽民荼毒,甚於猛虎,臣竊痛焉。僧弘智者,假威,學悅號稱知事,管幹艶陽,名曰稤庫,如撤人家,奪民耕,抑換陳荒,立標禁代,敺打衣冠子弟等事,則盡是剝民罪,該杖百還俗。而凡民則斷之以律,弘智則減贖其杖,臣竊惑焉。老僧學悅,夷居上院,乃於艶陽、洛山等寺,分置弟子,廣占農庄,務植貨財,而僧徒驕逸,皆由學悅。在所當推,而特命勿推,臣竊惑焉。臣等伏願,民田之還,私債之禁,弘智之罪,學悅之推,一依所啓,以快輿望。
○傳旨議政府曰:「今後凡干杖罪以上,刑曹、漢城府、司憲府、司諫院、掌隷院、宗簿寺,皆報議政府,議政府擬議當否,所報若當,直行移施行,如有差誤,具辭啓聞。」
5月7日
○壬戌,幸景福宮,御慶會樓下,設功臣仲朔宴,接見大內殿使送僧瑞興及對馬島主特送平國忠等。酒半,命瑞興等進爵,傳曰:「大內殿,向我國鄭重,予深嘉之。聞京都兵亂已息,故今遣通信使海路,汝其護送。」瑞興對曰:「伏聞聖敎,當報吾主。」又命平國忠進爵,傳曰:「汝島主報云:『日本京都兵息,故已遣通信使,可厚待護送。』」國忠對曰:「謹當一一傳告。」仍賜物有差。
5月8日
○癸亥,司憲府執義金礪石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江陵之民,以蒜山之田爲業,自僧學悅,托謂陳地受賜以來,稍蠶食之,侵占殆盡,使吾民,無立錐之地,嗷嗷訴冤者久矣,夫豈先王之意歟?不唯抑奪民田,貪慾日熾,殖貨剝民,無所不至,是罪之魁也。僧弘智者,憑藉學悅,有同城社,驅役良民,無異奴隷,漁奪箕斂,利盡錙銖,使吾民蕭然失所,是奸之雄也。請痛治學悅,還俗弘智,則僧徒之爲惡者,有所懲艾。還其田土,禁其私,債則民之失所者,庶幾安業。
不允。
○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箚子曰:
臣等伏聞,司憲府,近將僧弘智等不法事,照律以啓,殿下不置於法,末減其罪,所奪民田,仍舊還給,臣等不勝驚駭。夫僧之爲道,離世絶俗,以淸凈寡慾爲業。今弘智等,於洛山近處,別開農庄,奪人土田,撤人家舍,以至私債收斂之時,橫行閭里,搜索民財,作弊多端。此雖弘智所爲,悉皆學悅所使,僧道果如是乎?如此不法之事,初若不知則已矣,今旣遣官推覈,情迹現著,而猶且容貸,則臣等,竊恐賞罰無章,而民不知所措矣。伏望裁自聖心,依律斷罪,其奪占田民,收還本主,勿令殖貨,以厚民生。
不從。
○傳于承政院曰:「今見司憲府鞫李克基等啓本,實庇護克基也。欲令大司憲,仍舊就職,遞執義金礪石等何如?」承政院對曰:「其不細推,而又欲更鞫,果非矣。然此誤計矣,恐非右克基也。」傳曰:「其示政丞。」鄭昌孫、韓明澮、沈澮、金國光議:「前此,臺官被劾,則雖無罪,例不得復職。況今有失乎,執義金礪石等,宜遞差。」
5月10日
○乙丑,國忌。
○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疏曰:
臣等竊惟,法者,人主之柄也,朝廷之綱紀也,四海萬民之所恃,而爲生者也。由法則安,不由法則危,由法,則治平而無事,不由法,則煩慢而無功。是以,古先哲王,必先守法,視之如神物,而不敢侮,愛之如至寶,而不敢授於人,此法一壞,而不可復救矣,近奉傳旨,凡干杖罪以上,刑曹、漢城府、司憲府、司諫院、掌隷院、宗簿寺,皆報議政府,擬議施行。今以臣等之意揣之,其不可者有四。謹按刑典,本曹、開城府、觀察使,流以下直斷,各衙門,笞以下直斷。夫《大典》者,世祖大王,斟酌群情,經營聖慮,至精至密,萬世不易之常典,而殿下之所當遵守者也。今有作室者,其垣墻畚築,已底法程,以遺子孫,子孫不肯堂構,又從而毁之,則將何以卒前人圖功?今以一事之失,而遽改成憲,使周官制作之美意,漸至於廢,則一部《大典》,徒爲文具而已,此一不可也。今諸司所斷,皆京中所犯,猶可擬議而定罪,至如八道之大,州、府、郡、縣之多,人物之衆,獄訟之繁,萬萬倍於京中,其流杖訊斷,豈可一一而報之乎?若一一呈報,而論定,則紛紜牴牾,將不勝其弊,若因仍舊貫,監司自斷,則有乖於下旨之意,內外異法,此二不可也。夫刑獄之急,莫重於留滯。留滯則民情悶鬱。今刑官,不能自斷,而報政府,政府又不能自專,轉而上聞勘之,非一朝考之,非一日依違,其間久而未決,祈寒暑雨,滯於縲絏之中,艱辛苦楚之狀,難以比喩,此三不可也。夫明王之法,左者不爲右,右者不爲左,上不奪下職,下不侵上事。論道經邦,爕理陰陽者,宰相之職,非細務之所當親操,賞罰與奪之權,駕馭人材者,人主之任,非下人之所得爲。借使堯、舜、禹、湯、文、武爲君,皐、夔、伊、傅、周、召爲相則,猶可委任,而垂拱仰成,其次,莫若權在於上,以强國勢而已。今殿下,以聖神之資,旌別淑慝,整頓朝綱,萬無可慮,而恐後日授任,或非其人,宰輔或非其材,以勢擅刑,以威亂章,則下僚雖欲議之,而不可得,此四不可也。近日法官,類無賢材,或迷於是非,或自任胸臆,或淹滯不決,誠有如殿下之所慮也。臣等,亦以無能,謬忝諫官,固知不副於公議。至於刑曹,則大官重任,非諳習典故練達時宜者,莫宜居之。今者,武臣居半,相繼而爲之,臣等,竊以爲不可。大抵事之得失,在於人,而不在官也。豈可以一時之失,而變祖宗之法乎?苟或刑官得人,臺諫得人,猶可委事而責成,苟非其人,則雖三公宰相之尊,未免任情而循私。由是觀之,則官無高下,在得人耳。臣等又聞,任人之世,非大治則大亂,任法之世,雖無甚利,亦無甚害,此法一立,而播人耳目,則智者不得越法,而謀辨者不得越法而議,雖有姦雄豪猾之徒,環視而不敢動。由是觀之,事無輕重,固當守法,而勿失也。夫梓匠廢繩墨,則無以成室家之制,農夫舍耒耜,則無以致收穫之効,人主所以撫御家邦,鎭定人心者,只一法耳。苟或一改,則將委靡頹圮,不可救矣。臣等所以反覆論之者,無他,望殿下,一遵《大典》,守先王之法,而無有過也。
命置政院。
5月11日
○丙寅,御經筵。講訖,上謂領事洪應曰:「杖罪以上,報政府擬議事,昨日諫院上疏,以爲不可,予於前日,議諸政丞,政丞與政院,皆以爲不可,獨卿與領敦寧,以爲可耳。予之欲立此法,非不信該司而然也,欲廣採衆議,使無含冤。如曰不信該司而然,則《大典》,誤決者科罪之法,可無設也。以爲留滯也,則凡鞫囚,而事未白者,或問切隣,或推辭證,勘之非一朝,考之非一日,與其速斷,而陷於不辜,孰若徐察而不濫?」』洪應對曰:「臣亦以謂:『寧遲緩數日,莫若廣議也。」同知事李承召啓曰:「刑曹,一日之內,論斷杖流者,不知幾何。若一一移報論定,則紛紜牴牾,其留滯也必矣。」上曰:「以仲德之事言之,則使無罪者,枉受其刑可乎?夫刑罰,不可不愼,決而當罪,雖久可也。若監司,則雖未得一一移報,如聞京中,擬報政府,則必曰,國家留意於刑獄如此,豈不有所加愼乎?」侍讀官李祐甫啓曰:「如此,則事多遲滯,求以伸冤,抑反以致冤。抑臣意以謂『法司苟得其人,則刑獄何患失中?』昔在唐朝,明刑則皐陶,弼敎則皐陶,制蠻夷則皐陶。明刑也弼敎也制蠻夷也,皆非細事,而一皐陶,能措置得宜,臣所謂在於得人者,此也。」上曰:「憲府,糾察百僚之地,人苟有過,卽請劾之。今大司憲,再度避嫌,而執義金礪石等,猶不請罪,至問其由,則曰:『克基方避嫌,欲見事之發落。』克基再來避嫌,而予不許,則事之發落明矣。而理屈辭窮,爲是不得已之言,竝遞何如?」承召對曰:「雖賢者,亦不能無過,赦小過可也。但自前朝以來,受本府公緘,則未有不左降者也。」檢討官鄭誠謹啓曰:「赦小過,則正如承召之言。克基,才行兼全,勿遞爲便。」上曰:「予亦欲勿遞。但以受本府公緘耳。」
○以李克基爲嘉善吏曹參判,魚世謙嘉靖司憲府大司憲,朴叔蓁嘉靖漢城府左尹,成貴達嘉善漢城府右尹,金紐兼成均館同知事,尹慜通訓行司憲府執義,申泂通訓行司憲府掌令,成健通訓行司憲府掌令,洪興中直司憲府持平,卜承貞奉直司憲府持平,安迢嘉善同知中樞府事。
5月12日
○丁卯,御經筵。講《大學衍義》,至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侍讀官李昌臣啓曰:「言動,一身之樞機,古云:『白圭之玷,尙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爲也。』雖在常人,固當愼之,至於人君,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一言一動,皆垂之史筆,尤不可不謹也。」講訖,領事盧思愼啓曰:「臣與李克培,爲奉常寺提調。奉常寺,祭享所也,官庫狹窄,又無垣墻,藩以薪柴,非徒祭物難容,火災亦可畏也。請抄軍人,新作庫十餘間,修築墻壁何如?」上曰:「今當暑雨,不可興役,俟秋爲之,未晩也。」知事李克培啓曰:「今宜營度基址,差定軍人拾石。」上曰:「可。」
○大司憲魚世謙來啓曰:「臣弟世恭,今爲兵曹判書,本府與兵曹,五察奔競,且劾政事之失,請遞臣職。」上問承政院曰:「有例乎?」對曰:「前日李克墩爲大司憲,兄李克培爲兵曹判書,克墩請辭,從之。」傳曰:「其遞大司憲。」
○以魚世謙爲嘉靖漢城府左尹,朴叔蓁嘉靖司憲府大司憲。「
○兵曹據永安道觀察使啓本啓:「三峯島投居人物,請遣朝官刷還。」命議諸政丞。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金國光、尹弼商議:「臣等曾聞,三峯島水路險惡,且不知所向,不可輕易遣人。更加詳問,若人物往來明白,更議遣人何如?」
○御夕講。講訖,上曰:「喪具,稱家之有無。孔子於顔淵厚矣,不許命車以爲之槨。今世俗,無乃有厚葬者乎?」右承旨李瓊仝對曰:「近於京城,罕見厚葬者,若全羅、慶尙道,凡婚葬之具,務侈於人,虛費家産,踰越制度者有之。」典經安潤孫曰:「京中之民,爲親齋僧,華麗相尙,不顧産業,及於送終,又未有有棺而無槨者,宜立法以禁之。」上曰:「宜令有司,更加檢察,不可事事,而立法也。」瓊仝曰:「上敎允當。然墨之薄葬,古人所譏,不可以用槨爲非。但婚嫁,雖立法禁,猶襲舊俗,爭尙奢麗,因此愆期者,亦多有之。」上曰:「大抵立法,行之有漸,風俗不可遽變。執法之家,自循軌度;畏法之吏,漸革奢華,歲月積久,自循規矩矣。」
5月13日
○戊辰,禮曹啓:「宗貞國,使送馬多老古言:『前年六月,京都兵戢事,島主使僧殊小只,探問未還。然細知兵戈已戢,故島主,使我報上國。我到薺浦留連,問殊小只,已還本島。島主,在前厚事小二殿,小二殿還本土,薄待島主,所擧代官,以此與小二有嫌。大內殿,亦使人對馬州講和,故前年大內攻小二時,小二使人求救於本島,島主不往救。小二自知兵力不敵,不戰而退,保肥前州深處。前此長門州等處海賊,皆是大內管下人也。今大內還本土堅禁,故一路無海賊。』」
5月14日
○己巳,國忌。
5月15日
○庚午,受朝賀。
○御經筵。講《大學衍義》,至『晝訪足矣,又必加以夜對,何也』,上曰:「旨哉斯言!予近因有故,屢廢夜對。」大司諫成俔、侍讀官成聃年啓曰:「此言甚善。誠人君之所當警省也。」至唐太宗,鑑蕭梁之失,不取老、釋二氏,而惟堯、舜、周、孔之道是好,聃年啓曰:「太宗,好學雖篤,而所講者,不過前代之陳迹耳。是故,當其時,雖有眞儒如魏徵,未能盡用其言,而封德彝、權萬紀之徒,亦或廁其間。至如漢文,淸靜寡欲,而不能用賈誼之言,武帝慕唐、虞之治,而董仲舒之策,不得施。由其所學,未至於正心誠意也。我國之初,三峯鄭道傳,著《心氣理論》三篇,權近作《入學圖說》,自是以後,卞季良一人而已。曩者,諸生,爭事吟風詠月,明道學者蓋寡,今我殿下,卽位以來,日御經經,講明道學,義理之源,大明於世。請《大學衍義》及凡有關理學之書,一切刊印,廣布中外,使學者,知正心誠意之學。」講訖,成俔啓曰:「杖罪以上,擬議政府事,臣竊思之,刑獄之患,莫甚於留滯,留滯則民情不得伸。」領事尹士昕、同知事李崇元、左承旨金升卿及聃年啓曰:「若刑官,不能自斷,而報政府,則甲可乙否,依違其間,久而未決,囚徒滯於獄中,度日如年,其艱辛苦楚之狀,可勝言哉?」上曰:「然則仍舊,勿報政府。」
5月16日
○辛未,宣慰使李則馳啓云:「今來琉球國使臣,上官人新時羅、副官人三未三甫羅、押物要時羅、也而羅、船主皮古仇羅及伴從人、格人等,合二百十九人,濟州漂流人金非乙介、姜茂、李正等,分騎三船,今五月初三日,到鹽浦。上官人言:」俺本博多人,去丁酉年十月,與副官人,因興販往適貴國,漂流人到泊,國王授書契,使俺等押來,戊戌七月二十八日,發船出來。本年九月,大內殿,與小二殿相戰,大內殿戰勝取筑前州、豐前州,遣代官守之,小二殿戰敗,遁在肥前州等處。金非乙介、姜茂、李正言:『我等濟州人,去丁酉年二月初一日,受進上柑子,與州人玄世守、李靑密、金得山、梁成石伊、曺恠奉,騎鼻居刀船,到楸子島,遭風西向漂流,第七日,南向漂流,第十一日,金得山飢病死,第十四日朝,將泊一島船敗,玄世守、梁成石伊、李靑密、曺恠奉等溺死,我等緣崖不死。遇漁船二隻,載歸水上幕,炊粥饋之,第六日,率歸其家,輪次饋餉。島名稱允伊,居人長大美鬚髯,女立則髮至地,男人坐則鬚至膝。言語、衣服不類倭人。我等,書朝鮮國三字于草葉示之,不解見。留六朔,島人十三名,率我等騎小船,向東行二日一夜,泊所乃島。留五朔,島人五名,率我等,騎小船向東行一日,泊悖突麻島。留一朔,島人五名,率我等,騎小船向東行,泊勃乃伊島。留一朔,島人五名,率我等,騎小船,向東行一日,泊后伊是麻島。留一朔,島人十名,率我等,騎中船,向東行一日一夜,泊脫羅麻島。留一朔,島人八名,率我等,騎小船,向東行一日,泊伊羅波島,上項各島居人,言語、衣服,與允伊島相似。留一朔,島人六名,率我等騎小船,向東行一日,泊悖羅彌古島,居人衣服同前島,言語小異。留一朔,島人十名,率我等騎中船,向東行三日二夜,到琉球國海邊,第三日,引至官府,館待甚厚。一日,國王乘黃金飾大輦,前後軍衛儀仗甚盛,又十餘歲男子,騎馬隨行,兵衛亦盛。來至官府,我等拜哭道傍,發哀乞之聲,國王駐輦問之,令人饋酒,俄而還去。日本通事解我國言者,來在其處,言曰:「國王薨逝,女主治國,乘輦者,是女主也,騎馬小兒,卽國王子也。」留三朔,各給綿布二匹、靑布一匹,都給錢一萬五千文、胡椒一百五十斤、糙米五百六十斤,及魚肉、醬付。今來博多倭人新時羅等,出送,四日四夜,到薩摩州,留一朔,發船行二日二夜,至氷骨,陸行二日,至博多。聞大內殿,與小二殿相戰,小二殿戰敗遁去,大內殿軍士,散住諸家,一日見江上懸人首四,又一日梟首二,問之則曰:「彼梟首者,乃小二殿人也。」留五朔,發船行一日,至一岐島留三日,至對馬島留二朔,今年四月初九日,發船,今五月初三日,到鹽浦。』「
5月17日
○壬申,御經筵。
○日本國三河守源弘安,遣人來獻土宜。
○下書于濟州敬差官南季堂曰:
濟州人金非乙介、姜茂、李正、玄世守、李靑密、金得山、梁成石伊、曺恠奉等,去丁酉年二月,齎捧進上柑子,發船出來,遭風漂流,玄世守、李靑密、金得山、梁成石伊、曺怪奉、等溺死,金非乙介、姜茂、李正、到琉球國,隨本國使臣,今五月初三日,到鹽浦。其知會生還人本家,物故玄世守、李靑密、金得山、梁成石伊、曺恠奉家,各施恤典。
5月18日
○癸酉,受常參視事。
○刑曺三覆啓:「典獄囚靑坡驛子姜得敏,敺殺仇叱同罪,全羅道旌義囚良人宋南,敺殺良人高止罪,南原囚良人金水明,敺殺金水生罪,竝律該絞待時,綾城囚白丁朴夫奇、黃莫同、芿叱莊,劫寺僧,强奪衣服罪,律該斬不待時,妻子,依《續錄》,永屬所在官奴婢。」竝從之。
○御經筵。
○傳旨戶曺曰:「古者,邊卒且耕且戍,故地無遺利,兵有餘食,而邊禦自實。見今《大典》載官屯田,主鎭二十結,巨鎭十結,諸鎭五結,而各鎭屯田,多不準,或有全無者,甚非古也。其令觀察使,諸鎭角聲及聞處空閑田地,準數刷出,以充屯田,且耕且戍,以實邊禦。」
○御夕講。講《論語》,至『子曰,論篤是與,君子者乎,色莊者乎?』上曰:「君子小人,何以別乎?」侍讀官李世匡對曰:「竝與其行事,而觀之,則可知矣。」檢討官曺偉啓曰:「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又曰:『始吾於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於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此數言,足以別君子小人矣。」上曰:「然。」
5月19日
○甲戌,賜丁酉年以後文武科重初試恩榮宴于議政府,都承旨洪貴達、左承旨金升卿,齎宣醞往焉。
5月20日
○乙亥,御經筵。
○日本國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松林院源實次、把前州上松浦鴨打源永、寶泉寺住特源祐位、對馬州太守宗貞國、越中守宗盛弘、橘氏立石右京亮國長、護軍井可文助藤原職家,遣人來獻土宜。
○大王大妃,傳于承政院曰:「大殿寢處,卑濕汚壞。人主一身,所係至重,予將移御壽康宮,請大殿移御上殿,其諭此意于政丞等。」
○傳曰:「大王大妃,今欲移御壽康宮,然壽康宮,亦阨陋難居,況母后欲移御,於人子之心安乎?卿等,何無一言以啓乎?」承政院啓曰:「上之所御,至於如此,臣等不勝駭愕。雖田野匹夫,窮居環堵,其所居處,尙避下濕,況至尊所御,如此可乎?殊無一國奉戴之意。今欲移御景福宮,則陰陽拘忌,已承懿敎,大妃,若移御壽康宮,則誠如上敎未安,臣等計無所出,未知所啓。」懿敎曰:「今年,予移御景福宮,待明春,殿下亦移御何如?」傳曰:「今將移御景福宮,宜趁時修理。其擇日以啓。」頃之傳曰:「今年不可移御,姑停修補。」
5月21日
○丙子,幸喜雨亭,觀水戰。
5月22日
○丁丑,大內殿政弘使送僧瑞興、宗貞國特送平國忠等,辭別,賜豹皮各一張,油席各一張,仍命都承旨洪貴達語之曰:「久留旅館良苦。爾等詳言本國事,予用嘉之,特賜此物。」瑞興等,頓首謝曰:「濫蒙上德,感銘于骨,今又受賜,感懼無地。且通信使,想必已到對馬島,我等猶可及見。當保護送之,兵亂已息,路次必無虞。又那衍,近因兵亂,往在京都,久不返焉,今而得還,比來托稱那衍使送,而來者,必他人也,非那衍所送之人。故請於禮曺,傳寫其所齎來書契,以往鞫之。」仍頓首不已。其答政弘書曰:「懸企間,今承惠書,備諳動履康勝,遙慰遙慰,所獻禮物,謹啓收了。將土宜白苧布一十匹、黑麻布一十匹、人蔘三十五斤、豹皮二張、虎皮二張、藍斜皮一十張、邊兒寢席一十五張、淸蜜一十五斗、松子一百斤、正布二百匹、綿布二百匹、幷給賜《大藏經》一部,就付回使,惟照領。」其答宗貞國書曰:「今承書扎,就審體履安穩,欣慰。所獻禮物,謹啓收了,將土宜,正布一十匹、綿布五匹,幷給賜黑麻布三匹、白綿布三匹、採花席三張、虎皮二張、付回使,惟領留。」
5月24日
○己卯,國忌。
5月25日
○庚辰,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柳仁濠啓曰:「朴榮孫,前任淸州敎官時,所犯多鄙陋,今又除利川敎授。請遞之。」從之。
○日本國肥前州小城千葉介元胤、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義、肥後州八代太守敎信、上松浦波多島源納、平戶寓鎭肥州太守源豐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等,遣人來獻土宜。
○傳于吏曺曰:「自今牧以上敎官,皆以文臣差之,如或不足,擇生員、進士中,有操行者,充差。」
○以咸禹治爲崇政東原君奉朝賀,梁誠之資憲南原君,李鐵堅正憲戶曺判書,柳輊資憲工曺判書,尹欽資憲知中樞府事,金澣資憲知中樞府事,高台弼嘉善僉知中樞府事。
5月26日
○辛巳,御經筵。講至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侍講官李昌臣啓曰:「人性本善,皆有不忍之心。乍見孺子入井,便有怵惕之心,於此可見性之本善,至於人君,尤當推廣此心,若堯之光四表、格上下,於變時雍,無非此心之推也。至於舜之好生之德,湯之子惠困窮,文王之視民如傷,皆是心也。若不忍之心,止於一物,如齊宣王不忍一牛之死,則不可謂之仁也。願事事皆推不忍之心,而不忍之政,洽于生民,則民皆囿於化育,而自不犯於有司矣。」同知事李承召啓曰:「此言然矣。性善之說,至孟子發之,孔子亦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蓋以氣質之性,而言也。韓子,亦大儒也,而曰:『性有三品。』固爲不可,而楊子亦言:『善惡混』,非矣。若徒有不忍之心,而無所栽斷,則仁或流於姑息矣。明澮又啓曰:」我朝,自太祖、太宗、世宗,皆有《國朝寶鑑》。請依此例,世祖大王訓辭及兵法,簒輯成編,以爲永世龜鑑。「上曰:」可。「
○繕工提調韓繼純、鄭文炯等啓曰:「今因兩宮修葺,方將燔瓦鳩材,元子漸長,宜預構東宮。幷鳩材卜地何如?」傳曰:「可。」
5月27日
○壬申,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啓:「朴楗、權擎、尹孝孫,贈遺洪利老妓事,上欲罪之,左右有申救者。」上曰:「楗等當贈遺之時,不知利老贈妓,而與之,則情可恕也。楗等宥,擎與利老罷職,許篁照律。」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朴叔蓁啓曰:「尹弼商家,使義禁府羅將,督納私債,以致殺人。義禁府號爲王府,其衙門羅將,但率行而已,安有私使之理?其時弼商,雖入中朝,必有家長,請罪之。前者尹子雲家,於赴京之行,附布事覺,其時子雲,亦入朝不知,故但坐其妻。」知事李克培啓曰:「家人有罪,而罪及家長,宜也,以婦人爲家長,而科罪,前未之聞也。」上曰:「政丞不知,則不可罪也。又豈可以此,而罪其夫人乎?」叔蓁曰:「近者有一二宰相,務殖貨財,一不見敗,馴至政丞,累作家舍,傳之子孫,以此人相倣效。古人云:『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今殿下旣罷本宮私債,盛德事也。請幷革民間私債。」領事鄭昌孫啓曰:「貧民之所以聊生,以有私債也。世宗,嘗欲革之,而未果,私債不可革也。」叔蓁又啓曰:「以私債之故,洛山寺僧弘智,橫行閭里,奪人頭畜,本府照律以啓,學悅命勿論,弘智只贖。且其賜田之時,官吏等,偏聽學悅之言,限外民田,竝令給之,民懷忿心久矣。請還本主,以解民怨。」昌孫曰:「果如限外之田多,則推還本主爲便。」上曰:「先王之事,如此遽改可乎?」叔蓁曰:「只還限外之田,則先王賜給之義猶存,而吾民之怨,庶解矣。」上曰:「予當斟酌。」
○刑曺佐郞黃事孝來啓曰:「東部移牒本曺云:『有人死于中良浦邊。』卽令檢屍,問旁近居人,皆云:『有人射殺,追至麻赤峴,欲捕其人,反射之,力不能擒。』請遣武士捕之。卽命雞城君李陽生,往捕。陽生遇諸途擒之,向化李阿大也。命刑曺鞫之。
○弘文校理成聃年,上封事,留中不下。傳曰:「聃年,欲使我兼讀《大學本傳》,其意甚善。然予之所讀甚多,柰何?」仍命饋之。時《大學衍義》、《左傳》、《論語》、《少微通鑑》,一日俱進講。
5月28日
○癸未,受常參,御經筵。
○傳旨議政府曰:「殿最之法,欲其旌別淑慝,任用皆賢能也。見今殿最,京外各異,外官則一道之內,居中下者,或至五六,京中則庶府、百司,其員倍數,率皆居最,爲中、下者蓋寡。豈外官類多昏愚,而朝官盡是賢能乎?誠以殿最之際,拘於人情,雖有昏愚懦弱者,不置於下,考例皆居最。由是賢愚同進,豈予旌別淑慝之意乎?今後殿最,毋拘人情,一循公義,勿使薰蕕同器,駑驥竝驅,毋曠乃官,副予願治之意。」
5月29日
○甲申,大王大妃、仁粹王大妃殿,移御壽康宮。
○東原君咸禹治卒。輟朝市,弔祭禮葬如例。禹治,江陵人,開國功臣東原君傳霖之子。初以門蔭補官,累遷至司憲監察,歷古阜郡守、軍器副正、羅州牧使。景泰辛未,判司僕寺事,癸酉陞僉知中樞院事,未幾拜同副承旨,乙亥授公州牧使,丙子陞嘉善,天順丁丑,授咸吉道觀察使,己卯入爲大司憲,轉中樞院副使,歷忠淸、全羅、慶尙觀察使、開城府留守,成化乙酉,陞嘉靖刑曺參判,丙戌陞資憲東原君,丁亥陞正憲。及上卽位,拜刑曺判書,辛卯策勳,賜佐理功臣號,陞崇政,俄轉議政府右參贊,癸巳轉左參贊,以疾辭,授東原君奉朝賀,至是卒,年七十二。諡平襄:執事有制平,因事有功襄。爲人廉謹,有吏幹,處事詳明,所至有聲績,無子。〈史臣曰:「禹治廉簡,不事産業,以淸白名。」〉
○禮曺啓:「《大典》五服條,本宗玄孫緦麻,外孫緦麻,禮記:『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袒免,殺同姓也。』註云:『同高祖者服緦麻,共承高祖之父者,相爲袒免而已。』《大典》族親衛條:『同姓袒免,異姓緦麻以上親屬焉。』忠順衛條:『異姓緦麻,外六寸以上親屬焉。』《大典》本意,則同姓緦麻外袒免親,許屬族親衛,異姓緦麻外五六寸,雖無袒免之服,情與袒免親同,故又許屬忠順衛。上項外孫,亦是緦麻,親外孫之子及外孫子之子,雖不得爲本宗袒免親之例,其視異姓六寸以上,親義則一般,情意尤切。其異姓曾玄孫,請依異姓六寸例施行。」從之。
5月30日
○乙酉,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波多島源納、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義、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四〉
六月
6月1日
○朔丙戌,中宮誕日,停賀禮,只進表裏。
○御經筵。
○御宣政殿,召弘文館直提學崔景止等,命講《虞書》欽字之義,仍講治道。
○宗簿寺啓:「前貞松守碩孫,昵愛妓一點紅,不顧正妻,坐罪罷職,猶不知戒,仍奸率居,且於開城府天使慰宴時,不許往赴,甚不可。請一點紅科罪離異,碩孫罪狀,上裁施行。」從之,命收碩知告身。
○御夜對。
6月2日
○丁亥,前夕夜對罷後,上,急召承旨等入內,俄而止之,命召政丞等,明早詣闕。是日黎明,領議政鄭昌孫、上黨府院君韓明澮、靑松府院君沈澮、光山府院君金國光、右議政尹弼商,至,上御宣政殿引見,承旨、注書、史官、皆入侍。上,顧謂左右曰:「宮壼之事,語諸卿等,誠可愧也。然事甚重大,不可不言。昨欲與入直承旨議之,顧大事,不可與二承旨斷之,玆議于卿等。古云:『先庚三日,後庚三日。』予豈不思,而爲之哉?不得已也。今中宮所爲,語長難竟。內間有侍妾房,日昨,予適此房,中宮無故來入,豈宜如此?昔日中宮失德甚大,嘗欲廢之,卿等皆以爲不可,予亦冀其悔悟,今猶不悛,或至陵我。是雖予之家不齊所致,然爲國家大計,豈可使處中宮,以奉宗廟之重乎?予若聽後宮之讒,謬爲此擧,則天地祖宗,昭質在上。昔漢光武、宋仁宗,皆廢后,光武憤一事之失,仁宗亦因小過,予則不然。中宮失德非一,若不早圖,而後有大事,則噬臍無及。法有七去,中宮不可謂無子去。」遂誦多言去、不順去、妬去之語,仍曰:「今當廢爲庶人,卿等以爲何如?」昌孫啓曰:「今承上敎,中宮正失承順之道,不可爲宗廟主。上敎至此,如之何?」明澮啓曰:「臣,尤切憂慮。上敎,喩以七去,臣不得有言。但有元子,爲社稷之本,爲之奈何?」弼商啓曰:「事勢至此,末如之何?」沈澮啓曰:「太宗嘗不協元敬王后,令僻處一殿,高其垣墉,此善處之道。今亦廢處別宮爲便。」上曰:「卿等,不知事宜。漢成帝暴崩,誰所爲耶?」大抵不德之人,多行非義,及事跡敗露,懼禍及己。遂行大事,若不早爲之,所蔓則難圖也。萬有非常之變,卿等雖欲護予,無及矣。「都承旨洪貴達啓曰:」中宮所失非輕,固宜廢之。然誕生元子,又生大君,國本所係,不可廢爲人庶。請降位號,置之別宮何如?元子將封世子,而母爲庶人,則是無母也,天下安有無母之人乎?「上曰:」降封,則是以妻爲妾,大不可也。「左副承旨金季昌啓曰:」中宮,受命天子,旣正位號,誕生元子,又爲國本,所係甚重,不可遽廢。昔宋仁宗,廢郭后,置玉淸宮,願移置別宮,俟其悔過何如?「上曰:」若然,則前日之事,亦可知戒。近者,又別其寢室,以冀自新,猶不悛改,其能悔過乎?如有悔過之勢,則吾何敢廢?「左承旨金升卿啓曰:」中宮,前有過行,上欲廢之,宜亦小省,而又有今日,後必狃此爲非,不可母儀一國也。「右承旨李瓊仝啓曰:」廢置母后,寧可輕易歸之私第?尤爲未安。「右副承旨蔡壽啓曰:」上敎至此,臣子不得駁議於其間也。「上謂承旨等曰:」亟治出宮諸事。「貴達、升卿曰:」諸事已具。然中宮,旣母儀一國,不可遣歸私第也。「季昌曰:」所御貴嬪,雖觸罪辜,尙不歸之私第,況於王妃乎?願留三思。「上怒曰:」卿等,但治出宮諸事而已,何多言也?「昌孫曰:」旣廢之,何必更加譴責?況旣爲中宮,母儀一國,又誕生元子,以爲國本,一朝降爲庶人,歸之私第,其如士論何?請於別殿,廢處爲便。「上曰:」置之別殿,殊無譴責之意。若其子主器,則理宜追封,今爲庶人,庸何傷?沈澮曰:「廢處別殿,與歸之私第,何異?願更三思。」弼商曰:「置于別殿爲便。」上曰:「安可爲建別殿乎?政丞等,其出焉。予意已定,斷不可改也。」政丞、承旨等,猶請不已,上怒起立曰:「卿等不退,予當入內。」又命內官,呼承旨出者再,乃皆出,獨貴達、升卿、瓊仝、季昌留不出,更請,久而乃出。已而中宮,乘小轎而出,歸于私第。貴達等,詣差備門內,更啓曰:「臣等反覆思之,後宮,雖有罪譴,尙不歸之私第,況王妃?旣正位中宮,又誕生元子,今處閭閻,小人得接聲音,甚不便。當請處之慈壽宮何如?」傳曰:「廢居私第,則母子相見,亦人情所喜也。爾等,若或更啓,則將加大罪。」貴達等曰:「我朝,自祖宗以來,無有此擧,後世必以今日之事爲法。請毋輕擧,更啓大妃何如?臣雖被罪,其忍有懷不言乎?今日之擧,惟臣等,與政丞知之,外庭皆不得知,請臨群臣,頒敎書、告宗廟,然後廢之何如?昔世宗,廢金嬪,猶且頒敎,況王妃乎?只下傳旨,似未合禮。宗廟猶告之,今大王大妃在上,尤不可不稟也。」傳曰:「頒敎告廟,則宜如所啓。中宮正位,吉事也,予猶不臨群臣,況此凶事乎?其以權停禮行之。且同副承旨邊脩外,餘皆就獄。」政丞等,在賓廳啓曰:「承旨等繫獄,何事歟?」傳曰:「已與政丞等議定,而承旨等,猶請啓大妃,無他,申救尹氏也。」昌孫、明澮啓曰:「承旨有何情乎?今日多事,姑赦何如?」傳曰:「承旨請啓大妃者,欲今大妃止之也。然予已再稟,大妃敎曰:『吾常恐禍及主上之身,今如此,吾心安矣。』爲人子者,使父母安其心,不亦可乎?且此是一家之政,在我處置耳。大妃,豈非之哉?承旨等,其以六曹參議,改差。」
○傳旨義禁府曰:「廢后事,已與政丞等議定,都承旨洪貴達、左承旨金升卿、右承旨李瓊仝、左副承旨金季昌、右副承旨蔡壽等,不計大義,輕王重后,欲救王妃,猶請啓于大王大妃,以累宗社,情由推鞫,以啓。」
○司憲府大司憲朴叔蓁等,來啓曰:「臣等,坐本府禮曹移牒曰:」今日廢王妃頒敎書,急令詣闕,故臣等,不勝驚駭,蒼黃而來。願聞王妃之罪。「傳曰:」已與政丞等議定,豈可人人而語之?其聽于承政院而去。「
○司諫院司諫李淑文等,來啓曰:「臣等,願聞王妃之罪。」傳曰:「予難枚擧,其聽于承政院。」俄而大司憲朴叔蓁、大司諫成俔等,合司啓曰:「聽于承旨,雖知大略,然未盡信。且臣等,非常員也。昔日中宮懷毒藥事,臺諫亦與聞焉。今亦欲親承天語。」傳曰:「其聽承旨之言,則可知矣。今見我欲何言,且言而不聽,則欲何爲哉?」叔蓁啓曰:「臣欲何爲?但非常員,欲問其詳耳。」
○弘文館直提學崔敬止等啓曰:「臣等,處近密之地,猶不識王妃之罪,況外臣乎?願聞罪名。」典翰李祐甫啓曰:「自古廢后,鮮不致亂。光武以一事廢郭后,甚累大德,仁宗聽夷簡之讒,廢黜郭氏,孔道輔堅執不可。自古王后,雖有失德,不關宗社,則義不可廢。況今王妃宮壼之失,不著於外,一朝廢之可乎?」傳曰:「宮中之事,難以枚擧,今日之廢,非如郭氏之比,勿復言之。」敬止等更啓曰:「王妃失德,未至甚大,而廢歸私第可乎?」傳曰:「言不可人人而語之,罪不可事事而指斥。漢成帝,何故暴崩,晋惠帝誰因致亂?爾等旣識古事,何敢更請?今中宮每事,自以爲是,雖三殿之敎,亦不念聞。非予聽讒而廢之也。」敬止等,又上箚子曰:
臣等,請聞王妃罪名,仰瀆聖聰,傳曰:「承旨已知之矣。」問之同副承旨,邊脩曰:「中宮,親到後宮,不當耳。」問之再三,不過於此。臣等以謂:『王妃,母儀一國,廢立甚重。雖曰妬忌,亦有輕重,當權輕重以處之,豈可容易爲之?宮禁事密,臣等,無由得知,以邊脩之言度之,事不甚重。自古廢嫡之禍,具在方策,殿下所洞照,臣等,不敢一一陳焉。乞留三思。且典翰李祐甫,未知廢后之由,不製祭文,具辭以啓,命囚鞫禁府,臣等亦與其議,心實惶恐。乞就獄。
不聽。是日,祐甫,當製告宗廟文,祐甫辭曰:「臣方駁論,何忍製文?臣義不敢奉命。」如是者再,上怒,命囚于義禁府,改命曺偉製之。
○吏曹判書朴仲善、戶曹判書李鐵堅、兵曹判書魚世恭、刑曹判書尹繼謙、工曹判書柳輊、禮曹參判李克墩、吏曹參判李克基、兵曹參判呂自新,來啓曰:「今日聞廢王妃,臣等未知其由。王妃雖有小愆,母臨一國,今遽廢之不可。願詳聞之。」傳曰:「豈可人人而語之?聽于承政院,則可知矣。」更啓曰:「臣等,聞承旨之言,王妃果有罪矣。然一國重事,無逾於此。我朝自祖宗以來,皆無此等事。雖世宗廢世子嬪金氏,是乃東宮之嬪,且無子,與此不同。今王妃,廢處閭閻,竊恐非宜。不聽。
○銀川君穳、玉山君躋,來啓曰:「今聞廢妃,未知其罪,不勝驚駭。王妃旣生元子,今又生大君,殿下須以國本爲念。臣等非凡臣之比,乃與國同休戚者也。故敢請。」傳曰:「予非聽讒而廢也。自古歷代,多有非常之變,卿等不識古事矣。」
○禮曹判書李承召來啓曰:「昔宋太祖,有不豫色,侍臣問之,太祖曰:『早起乘快,誤作一事。』太祖賢主也,尙有誤作之事,今主上廢妃太遽。請更三思。」傳曰:「予之三思,非一日矣。」
○邊脩啓曰:「同僚皆囚,而臣獨免焉,心實未安。請避嫌。」傳曰:「卿則不言,毋避。」
○頒敎書曰:
正始之道,必先內治,夏以塗山興,周以褒姒敗。后妃之賢否,繫國家盛衰,顧不重歟?王妃尹氏,爰自後宮,遂正坤極,旣無陰助之功,反有忌妬之心,頃在丁酉,潛懷毒藥,欲害宮人,陰謀彰露,予欲廢之。在庭大臣,合辭以請,冀其自新,予亦惟之,廢置大事,過亦可改,不敢夬斷,以至今日,罔有悛心,失德滋甚,難以枚擧。決不可以上承宗廟,下儀國家,乃於成化十五年六月初二日,廢尹氏爲庶人。於戲!法有七去,寧敢有一毫之私?事必三思,所以爲萬世之慮。
○告廢王妃于宗廟。
6月3日
○戊子,義禁府啓:「承旨等鞫問不服,請刑訊。」命召致于承政院,問曰:「爾等請啓大妃者,欲救王妃也。予已與政丞議定,爾等猶請之如此,欲免輕王重后之罪乎?予非不啓大妃也。昨日尹氏廢出,又遣內官金處善啓之,答曰:『予賞懼禍及主上之身,而今予心安矣。』爲人子者,使父母安其心,孝莫大焉。大妃有何心,而欲廢有二子之妃乎?誠以不得已也。大妃,歸政時,敎曰:『此後雖小事,吾不與聞。』假使不啓而廢之,必不非我矣。且非但以入後宮之房爲咎,素有失德故也。」洪貴達、金升卿、李瓊仝、金季昌、蔡壽啓曰:「臣等非欲勿廢也。初一日夜對時,無此議,至夜二皷,召入直承旨入內,而中止,翌日早朝,引臣等于宣政殿,始有廢妃之敎。臣等妄謂,此事必起於夜對之後,而上殿相去隔遠,必未及稟,故欲殿下,處大事,當以上告宗廟,內告三殿,外告群臣,使人人知其失德也。宣政殿面對時,初請降封,而不得,再請處別宮,而不得。退而請啓上殿者,乃廢之之節目也,非欲勿廢也。」傳曰:「輕王重后,其律何如?予不從降封之請者,若但降封而止,則無永絶之理故也。」貴達等啓曰:「臣素有輕王重后之心,則罪不容誅。但爲廢妃節次,而啓之耳。」傳曰:「若以輕王重后之律加之,則爾等其能活乎?然亦有何情哉?政丞等亦請,故予赦爾等之罪,其各復職。」
○命放李祐甫。
○司憲府大司憲朴叔蓁等、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箚子曰:
尹氏失德滋甚,廢之宜矣。臣等意,尹氏久爲伉儷,位尊坤極,今者出居外第,門巷淺露,凡厥動作,人必知之。脫有火災盜賊,則倉皇窘迫間,不無失儀之事。又聞家世淸貧,素無儲畜,後日飢寒切身,無暇顧禮義,則人必指之曰:「此舊王妃也。」豈不爲聖朝之累乎?況已誕生二子乎?昔漢武帝,廢陳皇后,出居長門,供奉如法,宣帝廢霍皇后,處昭臺宮,宋仁宗廢皇后郭氏,徽宗廢元祐皇后孟氏,皆居瑤華宮,此前代因時處宜,不忍待之以薄也。伏望依漢、宋故事,卽令閟居別處,不失衣食,又嚴禁防,以絶外人出入之漸。
御書其尾曰:
「救罪人者,其無罪耶?人之節義,在於本心,不在於人。若以閟宮爲固,趙皇后有淫亂事乎?今不允爾等之請,後若有言,罪爾等矣。」叔蓁等啓曰:「臣等,非營救也。大抵凡人君服御,猶不敢慢之,必致敬恭,而況尹氏,久處坤位,誕生二子乎?管霍,罪干宗社,周公,致辟管叔,降霍叔于庶人。猶從以七乘之車,願殿下,置于別宮,兼致衣食。」傳曰:「此予熟思審處之事也,其勿復更言。
6月4日
○己丑,司憲府大司憲朴叔蓁等、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疏略曰:
禮有七去之義,妬在其中。人君奉宗廟社稷,尤嚴於正家之道,自古母后,有强狠不順者,不能早圖之,則必有後日之患。臣等於前日,親聽承旨之言,又見敎書,有以知殿下割恩正法之義,不敢有所論駁。今已上告宗廟,播諸中外,無復可議。豈敢有一毫營救之私?顧惟陳皇后,挾左道,祝詛霍皇后,一門罹禍。郭后批傷帝頰,皆大惡大變。猶廢置別宮,此無他。欲使外人,不得接宮人言動也。大扺人情,在家隨親則安,拘閉不通則苦。今退處私第,安則安矣。然旣無乃父敎誡之嚴,徒隨寡居不令之母,隣里親戚,紛紜出入,萬一不自懲艾,猶懷怨咨,或出不遜之言,未可知也,此不可不預爲之防也。凡至尊所御,雖服玩之微,猶當軫藏,不敢褻露於外。且宗親之有大罪者,苟不至死,則皆居之有處,以給衣食,況王后?今雖罪廢,有儷尊之舊乎?臣等,非欲奉之別宮,而榮養之,但欲置之別處,使不至於飢寒爾。臣等區區之願,止此。
御書其尾曰:「不知。卿等之固執,何至於此耶?深恨卿等,不識予意,徒救罪人也。」
6月5日
○庚寅,受朝參。
○明嬪卒。傳于承政院曰:「前例嬪卒,而受朝乎?左承旨金升卿、右承旨李瓊仝啓曰:」嬪卒禮無停朝,但視恩數厚薄耳。「傳曰:」今日之事,爲後日之例。近日不朝群臣,予當受朝。「遂受之。嬪,太宗後宮金氏也。
○御經筵。
○曾經政丞、議政府、六曹、臺諫等,來啓曰:「尹氏,廢歸私第未便。」傳曰:「卿等,不知予廢妃之由,皆疑之,吾將一一面語。」卽御宣政殿,承旨注書史官入侍。上曰:「卿等,皆以我爲輕擧六事。然廢妃,吾豈易而爲之?古之帝王,或有聽讒,而廢后者,予豈如是爲哉?大妃亦曰:『予嘗懼禍及主上,未嘗一日安心,遂成胸痛,今則稍痊。』是則大妃,以廢妃爲安心也。曩在丁酉,尹氏陰懷毒藥,謀欲害人,至以乾柿砒礵,同置囊中,安知不欲食我也?或無子,或半身不遂,凡害人之方,書諸小冊,藏于篋中,事覺,大妃取之,至今猶在。又僞作嚴氏家與鄭氏家相通,謀傾尹氏,諺文,故投于權氏之第,蓋欲事覺,害及嚴、鄭兩氏也。常見我,未嘗和顔,或言欲取我足跡,而去之。雖樵夫之妻,尙不敢抗其夫,況妃之於君乎?又作僞書,通于本家曰:『主上打我腮,將率吾二子,出居于家,以安吾生也。』予偶得其書,謂之曰:『俟改過,乃相見。』尹氏悔過曰:『使處我於巨濟、遼東、江界,亦所甘受,願於南方記,人過無量壽佛前,燃臂以矢之。』予乃信之。今反如此,前日之言詐也。且常參受朝日,妃宜先我早起,乃起於受朝還內之後,其於婦道何?常在宮中,好言大臣家事,然予豈信聽哉?予生之時,何能爲變,我死必生亂,卿等,必有久生,而目擊者。」鄭昌孫、朴叔蓁啓曰:「臣等,欲置別宮者,非爲尹氏也,乃爲元子大君也。」上曰:「雖百爾言,予不聽焉,其退去。予將出示諺文。」政丞、臺諫、六曹堂上,退在賓廳,大妃,令內官安仲敬,持懿旨及尹氏所造書示之,皆諺文也。政丞、臺諫等啓曰:「如此禳鎭之術,尹氏何能知之?必有指導者,請推定罪。」傳曰:「今若推之,其辭蔓延,杖下必有枉死者,其勿焉。」蔡壽啓曰:「請以漢字翻寫,書之史策。」命令蔡壽及李昌臣、鄭誠謹,翻其文。懿旨曰:
廢王妃敎書,只言大體,未悉其由,故臺諫爭之,主上本意,豈偶然哉?不得已也。若偶然事,則我輩其不救乎?中宮,前日略不遵奉主上,觀予以寡德與聽政,亦有挾幼主臨朝之志,凡古先臨朝后妃事,皆甘心言之。主上,或時未寧,不以介于懷,遊花階捉鳥爲戲,若已未安,輒祈禱云:「吾庶幾無死,有願見事。」恒言如是,我輩常恐懼。若遇主上不豫時,則恐投毒御膳,多方以備之,中宮所經行處,禁不置御膳。我輩,雖名爲國母,本平人,一國所尊,非主上而何?每輕蔑之,使主上,無安心進膳時,自以爲前有大罪,尙不能搖動,今如予何?雖無子尙欲保全,況有元子乎?其惡日長,無所忌憚,主上度量寬慈,每庇護使改過者,非一事。我輩雖不德,亦引古昔賢妃事,敎之諄諄,曾不念聞。今則如此決斷,更無改過之望。常時侍婢有罪過,必曰:「今雖不能罪汝,將族滅汝矣。」以如此之心,敎元子則可乎?父王在上,須斷絶如此人,然後可以保養元子矣。去年中宮至謂主上庸流,且欲幷其足跡,而削之,上不得已,告政丞等。今元子,則可憐,然主上憂苦,則除矣,我輩之心,則降矣。我輩,常遇時物,雖已薦新,猶不忍獨嘗,必令更薦原廟,而後嘗之,中宮則我輩雖諄諄敎之,罔有薦新之心,皆私用之。凡行不義之事,我輩見而問之,則對曰:「主上敎之。」主上見之而責,則對曰:「大妃敎之。」其行詐如此。去丁酉三月二十日,嚴淑儀與鄭淑容,謀害中宮及元子書二通,砒礵若干、壓勝冊一,盛于小箱,裹以白苧卵袱,稱權監察家人,投諸權淑儀家,〈權淑儀,德宗後宮,而摠治諸淑儀。〉淑儀家人,持其箱詣闕,呈淑儀。奉保夫人,嘗詣御寢,中宮,將神茶鬱壘木,椓杙有聲,聞人足音而止。有鼠穴,在御寢旁,鼠常出入,中宮將剪冊餘紙,塞其鼠穴。及小箱出,則箱中書冊,皆肅拜單字紙也。一日,奉保夫人,又詣中宮寢室,有鼠穴,推出前紙,取而見之,心疑之,獻于大妃殿,亦肅拜單字紙,而與前現壓勝書同色,其剪裁參差處亦同。三殿疑之,以爲前日椓杙聲,必制冊時也。且中宮,有一藏,常親自開閉,不許人窺,又有小箱,其秘之如藏。上,頗疑之,乘中宮盥洗,取視之,中有一小囊,囊中有砒礵末,箱中有塗砒礵乾柿二箇,然後知中宮所爲也。
至是蔡壽啓曰:「其時中宮侍婢三月供招,未知其詳。」傳曰:「其時,今右議政尹弼商、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承命同推,其召弼商以問。」弼商至,則曰:「去丁酉三月二十九日,命臣與都承旨玄碩圭,同推中宮侍婢三月于求賢殿。三月供云:『其書二通,大簡則以婢之言,尹遘妻書之,中宮母大夫人詣闕時,婢亦隨入,其翌日,將書中辭,大槪啓中宮小冊內辭,則婢嘗到隣居前谷城縣監婢妾家,其妾少女子,將諺文二張示之,婢問:「此冊,用何事?」答云:「防禳書也」心竊記之,其後七八日,更到其家,與其妾,共坐室中相話,見其防禳書,在北窓底,乘妾入閨房,竊置袖中還家,遂示尹遘妻云:「此惡書也」受而藏之。翌日,婢與班中婢四非,陪大夫人,共坐室中,遘妻及四非,從婢指揮,用諺字,互相謄寫,婢具由以告,大夫人答云:「如此陰謀,萬一敗露,大可畏也。」其本文,婢卽裂付炎火。其小簡,以婢指揮,四非書之,砒礵,則婢親受於大夫人,其書二通及小冊一,砒礵一封,合盛小笥,裹以苧布袱,着以常佩小署。乃於某月二十日,乘曉授石同,使假稱權監察所送,投諸權淑儀家,因以入闕,此皆大夫人指揮也。』婢四非招辭云:『書中諺字,乃尹遘妻筆也。其小簡及小冊諺字,非婢所爲也。』及問尹遘妻,則曰:『素未解諺文,書及小冊,非我所書。』於是,更問三月,皆不明言,但云:『吾當輸情,第恐語侵大內耳。』弼商、碩圭等,將此以啓,命絞三月,杖流四非于江界府」
○成均生員許衡等六十五人,上疏曰:
臣等無官守也,無言責也。其於國家之事,耳目所不及,固不敢妄議於萬一。然事有可言者,雖工商之賤,猶得言之。況臣等,藏修芹宮,恩霑敎育,可不進一讜論,以效絲毫之補?伏覩敎書,廢王妃爲庶人,臣等始謂殿下,立志剛斷,用法至公。雖閨門之中,不以私恩廢公義,固無間然矣。然殿下此事,斷則斷矣,於人情,竊以爲未安。臣等謹按,《詩》曰:「天立厥配。」又曰:「天作之合去。」旣曰:「天立天作。」則配匹之際,是天定也。《記》曰:「廟見然後成婦。」則是宗廟受之矣,又以爲請命天子,然後冊封王妃,則是天子許之矣。夫天定天,宗廟受之,天子許之,而正位于坤極,爲一國之母,則旣與君敵體,固不可輕易廢立也。若有大故,則謀及卿士,謀及國人,衆皆棄之,然後上告天子,而廢之可也。今卿、士、大夫、國人,皆曰:「不可。」而殿下何獨忍爲此事乎?況王妃,旣生元子,爲國儲君副,而降爲庶人,則母以子貴之義,蔑如,而其於名義,恐未順也。倘曰有過,貸之可也,不可則廢之宮中可也,若於宮中不可,則別立一宮可也。夫以國君伉儷,旣爲元子之母,一國臣民,戴之久矣,一朝廢在閭巷之中,此人情所深駭,而臣子所不忍也。今立朝之臣,尙不得回天之意,一介書生,安能使殿下動念乎?然古之取善者,尙取於芻蕘。臣等無官守之責,而不避鈇鉞之誅,敢危言抗論者,心有所不忍故也。伏惟殿下,留神焉。
御書其尾曰:「不知國家大事,妄生異議,動群情、駭人聽,甚不可也。皆下禁府,推鞫以啓。」金季昌、邊脩啓曰:「狂生之言,不足過也。如不得已,先囚堂長、色掌,推問首唱者何如?」傳曰:「自古書生,無與國家之事,其竝囚之。」
○弘文館直提學崔敬止等,上疏曰:
臣等,近日請聞廢妃之由,旣已承命矣。臣等,遲留數日,反覆思之,自古帝王,雖不得已廢后,未有遣歸私第者,供奉亦不廢焉。今尹氏,遣還私第,不許供奉,事與古異,臣等,以爲未可。前代之君,廢棄正后者,豈以爲是而然耶?必見其有不是處耳。然居之別宮,供奉不廢者,所以全夫婦終始之恩,寧失於厚也。臣等,於雷霆之下,豈以求名,而聒聒如是?臣等俱以不材,待罪侍從之列,誠欲殿下之美,暢於無窮也。大抵婦人,不識義理,其道無成,在君子躬行表率之如何耳。《詩》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傳》曰:「家齊而國治。」殿下,當內自省察,豈可全以婦人之失,而恝然乎?殿下遠法前代,近察輿情,處之別宮,嚴加護衛,官給供奉,以全始終之恩,不勝幸甚。
傳曰:「爾等,以予爲不善,故后乃至此耶?然堯、舜亦有不肖子,德不足而然耶?其問以啓。」敬止對曰:「臣等非謂殿下不齊家也。古人亦有如是之論。」傳曰:「爾等,皆事君人者也。何以臆度而彰君之過乎?今欲罪汝,姑勿焉。其無復言。」
6月6日
○辛卯,受參常參。
○大司憲朴叔蓁、大司諫成俔等,來啓曰:「臣等反覆思之,丁酉毒藥之事,已往不可追問,戊戌四月,作人形詛呪之事,豈皆尹氏所爲?必有導之者,請推抵罪。」傳曰:「不可。予之計慮,豈不如卿等乎?如或鞫之,宜鞫尹氏,而終至用杖矣,尹氏,其可刑乎?且恐有罪者,退處,而無罪者,死於杖下矣。」叔蓁等又啓曰:「臣今到闕聞之,昨日儒生等,上書繫獄,儒生,本狂士也。尹氏之罪,侍朝之臣,尙不知之,況儒生乎?請置之。」傳曰:「小童,豈可以議國家大事乎?六十五人中,必有唱謀者,將推之,以抵大罪。」叔蓁等,更請曰:「今者,言尹氏事者,旣皆宥之,幷赦狂生爲便。」成俔啓曰:「世宗朝,儒生上書闢佛,言甚迫切,世宗欲鞫之,竟不果。」傳曰:「儒生,豈不聞承旨及弘文館員之囚乎?然,敢爲此者,欲釣名也。安有碎屑童子,敎吾處尹氏之道乎?將加大罪,以懲來者。」
○命放儒生六十二人,只囚唱謀生員姜參、尹緣莘、殷尹。
6月7日
○壬辰,御經筵。講訖,執義尹慜啓曰:「儒生本狂簡,志氣高遠,其於世事,未必一一中節。今者將廢妃不可事,仰瀆天聰,命囚禁府。廢妃之因,雖在庭大臣,不能無疑,及見尹氏事情,然後,前疑渙釋,況在外儒生,耳目所不及哉?昔世宗朝,作內佛堂,儒生等,上疏論請,未蒙兪允,則榜之曰:『異端日興,吾道日衰,吾其去矣。』世宗猶原貸不問,以狂簡也。」上曰:「此非佛堂例也。」仍顧問左右,領事鄭昌孫曰:「士方窮養,乃曰:『我能格君心者也,能直言者也。』至於立朝之日,觀望畏縮,能直言抗論者,蓋寡。乞賜優容,以養直士之氣。」尹慜曰:「士修之於家,尙且毁之於天子之庭,今若罪之,則臣恐,士皆毁之於家矣。」上謂承旨曰:「勿推。」尹慜又啓曰:「蒜山之田,雖先王所賜,當初賜之之時,守令等,見脅於學悅,多所濫占,是豈先王之本意耶?民之忿怨,固已久矣。」上曰:「民之忿怨久矣,而其時未得申訴何歟?」昌孫啓曰:「自金鍾之死,由學悅,而江原道內,凡有血氣者,垂首喪氣,畏之如雷霆,誰敢違學悅,而上達哉?」右副承旨蔡壽啓曰:「臣父,嘗宰于江原道,臣於歸覲時,見上院、洛山間,越險數重,相距甚遠。凡輸材轉石,皆役居民,其民黽勉從事,不敢告勞,其爲學悅之所刼,可知。」上曰:「堤堰與民田相距,更考其道啓本以啓。」尹慜啓曰:「洪利老,依律按罪,則杖一百、徒三年,而只收告身,權擎,則率私妾赴任,而只罷職,後人何所懲乎?」上曰:「人雖有罪,功不可掩也。利老,有捕賊之功,且有武才,終不可不敍,只收告身可也。權擎則功臣也,罷職亦可也。」昌孫啓曰:「如利老,豈難得之才?懲之以警其餘可也。率私妾,則比比有之,而權擎,不幸事覺耳。」上曰:「付處利老于外。」典經安潤孫啓曰:「廢妃之事,臺諫交章上疏,則曰:」救罪人者,其無罪耶?「弘文館上疏,則彰君之惡,成均館儒生上疏,則囚之禁府。大抵雷霆之所擊,無不摧折,萬鈞之所壓,無不麋滅,雖和顔色以受之,猶恐言不盡意,若擊之以雷霆之威,壓之以萬鈞之重,誰敢抗至尊,而蹈不測之禍哉?然則其於言路何?」上曰:「廢妃之事,爾旣洞知,而今復有後言,何耶?」仍謂左右曰:「何如?」蔡壽曰:「古之廢后者,或置于永巷,或處于金墉城。金主亮,夷狄之君也;蕭氏,亡國之君也,猶賜之以土田,不忍待之以薄。願殿下,留神焉。」上曰:「如此則後日之患可知也,何不嚴加罪責乎?」蔡壽泣而啓曰:「臣非尊奉尹氏也。臣意以爲『龜城君、和義君、皆罪大惡極,而猶且安置,官給衣食,』況尹氏,爲一國母儀也,久不可置於私第。」昌孫啓曰:「臣夙夜反覆思之,尹氏在宮禁時,不善如此,若交通外人,出入無妨,則其於後患何。爲國家累,豈不大哉?願置別處,高其垣墉,使外人不得以出入。」上曰:「若尹氏有罪,則國有常刑,何慮之爲?」同知事鄭孝常及尹慜啓曰:「尹氏家世淸寒,居室淺露,其母申氏,又不令之人,願殿下,戒先甲後甲之訓。」上曰:「予當斟酌處之。」
○傳于承政院曰:「禁閉尹氏,使不得見其兄弟,只與母同居,節目磨鍊以啓。」政院啓:「一,只許從母而居,同生及遠近族親,勿令交通。一,或有人出入,則令切隣人告之。若知而不告,則以制書有違律抵罪。一,令其部官員,常時考察,否者幷罪之。」承旨等,仍啓曰:「尹氏有罪,其不得與兄弟相見宜矣,其兄弟,不得見其母,則何如?」傳曰:「浚亦與母,不相見矣。」
○傳于吏曹曰:「奪尹氏父母封爵。」
6月8日
○癸巳,御經筵。講訖,司諫李淑文啓曰:「今兩宮修葺,有繕工提調,不必首相監之也。」持平卜承貞啓:「昔周、召,營洛,乃當草創之時。今日之役,與此殊異,何用使首相監之?」上,謂左右曰:「營繕大事,故令都提調統察耳。景福宮修理時,上黨府院君,亦嘗監其事,都提調,其可無乎?」領事金國光啓曰:「首相則不可。」上曰:「改差。」
○戶曹,據慶尙道觀察使啓本啓:「諸浦鹽田,與本營相距遙遠,角聲雖未及聞,救荒及補軍需鹽,預備爲難。且諸浦軍官糧餉,專仰魚鹽,久遠鹽田,不可輕革。請仍舊。」從之。
6月9日
○甲午,御經筵。
○御夕講。講《論語》,至「民無信不立,」侍讀官李昌臣啓曰:「古人云:『信者,人君之大寶也。』又曰:『與國人交,止於信。』信之爲義大哉。」都承旨洪貴達啓曰:「號令無信,則民無所措手足,賞罰無信,則民無所勸懲。願殿下酌之,如權衡之稱物,守之如四時之必信。」上曰:「事之是者,則固當與金石,而不變,如其非也,則何拘於必信?歷代君人,雖知其非,强曰:『業已爲之,而不可改也,其可乎?信之於事事,如土之寄旺於四時,吾當亦知其大也。」又講至百姓足,君誰與不足,昌臣啓曰:「觀此則聚斂之徒,其爲聖人之罪人歟。臣爲注書,戶曹請加京畿賦稅等第。」御書曰:「百姓足,君誰與不足,其視二猶不足者,相去不啻萬萬。古人云:『富陛下者,誤陛下耳。』然古之論理財者,必以劉晏爲稱者,以其先富民,而後富國也。願殿下,察之。」
6月10日
○乙未,濟州漂流人金非衣、姜茂、李正等三人,還自琉球國,言所歷諸島風俗,甚奇異。上令弘文館,書其言以啓。其言曰:「俺等,丁酉二月初一日,與玄世修、金得山、李淸敏、梁成突、曺貴奉,陪受進上柑子,同騎一船,開洋向楸子島,忽値東風大起,西向漂流。自初發至第六日,海水澄碧,自第七日至八日,行一晝夜,渾濁如泔,第九日,又遭西風,向南漂流,海水澄碧。第十四日,望一小島,未及泊岸,柁折船毁,餘人皆溺死,裝載盤纏,亦皆渰失,俺等三人,騎坐一板。漂蕩間,適有漁舟二隻,各有四人騎坐,見我輩,收載而去,到島岸。島名閏伊是麿。〈其俗,謂島爲是麿。〉人家,環島而居,周回可二日程,島人男女百餘名,刈草結廬於海濱,將俺等住止。俺等自發濟州,大風激浪過顙,水滿舟中,舷不浸者數板。金非衣、李正,操瓠挹水去之,姜茂執櫓,餘皆眩暈而臥,不能炊爨,勺飮不入口者,凡十四日,至是島人,將稻米粥及蒜本來饋。自其夕,始饋稻米飯及濁酒、乾海魚,魚名皆不知。留七日,移置人家,輪次饋餉,一里饋訖,輒遞送次里。一月後,分置俺等於三里,亦輪次饋餉,凡饋酒食,一日三時,一島人容貌,與我國同一。其俗穿耳,貫以靑小珠,垂二三寸許,又貫珠繞項三四匝,垂一尺許,男女同,老者否。一,男女,皆徒跣無鞋。一,男子絞髮,屈而疊之,束以苧繩,作䯻於項邊,不着網巾。鬚長過臍,或絞而繞䯻數匝。婦人髮亦長,立則及跟。短者及膝,不作䯻,環統頭上,橫揷木梳於鬢。一,無釜、鼎、匙、筯、盤、盂、磁、瓦器,塼土作鼎,曝日乾之,熏以藁火炊飯,五六日輒破裂。一,專用稻米,雖有粟,不喜種。一,飯盛以竹笥,摶而爲丸,如拳大,無食案,用小木几,各置人前。每食時,一婦人主笥分之,人一丸,先置本葉於掌中,以飯塊,加葉上而食之,其木葉如蓮葉焉。一丸盡,又分一丸,以三丸爲度,能食者不計丸數,隨盡隨給。一,無鹽醬,以海水,和菜作羹,器用瓠子,或刳木爲之。一,酒有濁而無淸,債米於水,使女嚼而爲糜,釀之於木桶,不用麴糱。多飮然後微醉,酌用瓢子,凡飮時,人持一瓢,或飮或止,隨量而飮,無酬酢之禮,能飮者,又添爵焉。其酒甚淡,釀後三四日便熟,久則酸不用,芻一肴,用乾魚,或聶切鮮魚爲膾,加蒜菜焉。一,或漬米擣於步臼,塼而爲餠,如椶大,裹椶葉以藁束之,烹食之。一,其居,率作一室,無房奧戶牖,前面稍軒擧,後面簷垂地,蓋用茅,無瓦,外無藩籬,寢用木床,無衾褥,藉用蒲席,所居室前,別立樓庫,以貯所收敗之禾。一,俗無冠帶,暑則或用椶葉,作笠狀,如我國僧笠。一,無麻、木綿,亦不養蠶,唯織苧爲布,作衣如直領,而無領及襞積,袖短而闊,染用藍靑。中裙用白布三幅,統繫於臀,婦人之服,亦同。但內着裳,而無中裙,裳亦染靑。一,家有鼠,畜牛雞猫,不食牛雞肉,死則輒埋之。俺等云:『牛雞肉可食,不可埋。』島人唾而哂之。一,山多材木,無雜獸。一,飛禽惟鳩與黃雀而已。一,昆蟲,有龜、蛇、蟾、蛙、蚊、蠅、蝙、蝠、蜂、蝶、螳蜋、蜻蜓、蜈蚣、蚯蚓、螢、蟹。一,有鐵冶,而不造耒耟,用小鍤剔田去草以種粟。水田則十二月間,用牛踏播種,正月間移秧,不鋤草,二月稻方茂,高一尺許,四月大熟早稻,四月畢刈,晩稻五月方畢刈。刈後根荄復秀,其盛愈於初,七八月收穫。未穫前,人皆謹愼,雖言語亦不厲聲,不蹙口爲嘯,或有捲草葉吹之以杖擬之,而禁,收穫後乃吹小管,其聲甚微細。一所穫稻,連稭束之,置於樓庫,以竹枚鑷之,舂以步臼。一,刈草及禾用鎌,斫用斧䥈子,又有小刀,無弓矢斧戟,人持小鎗,於起居不舍。一,人死則坐置棺中,置於厓厂下,不埋之以土,若厓厂廣,則幷置五六棺。一,其土溫燠,冬無霜雪,草木不彫,又無氷。島人着單衣二,夏則只着一,男女同。一,蔬有蒜、茄子、眞瓜、蹲鴟、生薑,茄子莖高三四尺,一種則傳子孫,結實如初,太老則中斫之,又生芽蘖結實。一,本有烏梅、桑、竹。一,果有靑橘、小栗,橘四時開花。一,無燈燭,夜則束竹爲烜以照之。一,家無溷廁,遺矢於野。一,織布用筬抒,模樣與我國同,其他機械不同,升數麤細,亦與我國同。一,掘地作小井,汲水用瓢罌。一,舟有柁棹無櫓,但順風懸帆而已。一,其俗無盜賊,道不拾遺,不相詈罵喧鬪,撫愛孩兒,雖啼哭,不加手焉。一,俗無酋長,不解文字,俺等與彼言語不通。然久處其地,粗解所言。俺等思念鄕土,常常涕泣,其島人,拔新稻莖,比舊稻而示之,東向而吹之,其意,蓋謂新稻如舊稻,而熟當發還也。凡留六朔,至七月晦,候南風,島人十三名,將俺等齎糧及酒醪,同騎一船,行一晝夜半,至一島。島名所乃是麿,護送者,留八九日,還本島。去所乃是麿狹而長,周回可四五日程。其言語、飮食、衣服、居室、土風,大槪與閏伊島同,供饋俺等亦同。一,婦人穿鼻兩旁,貫小黑木,狀如黶焉。足脛繞繫小靑珠,其廣數寸許。一,用稻與粟,粟居稻三分之一。所收禾,積於近居閑地,高俱二丈許。同里人,聚積于一處,多者或至四五十餘所。一,家有鼠,畜午、雞、猫、狗,屠牛食之,不食雞肉。一,山有豕,島人持搶牽狗捕之,熏其毛,刲而烹之,獵者獨食,雖至親不與,與人則難獲云。一,果有柚子、小栗、橡栗。一,菜有蹲鴟、冬瓜、薑、蒜、茄子、瓠。一,山多材木,或輸載貿賣於他島。又有冬栢樹,高數丈開花。一,有薯蕷,其長尺餘,如人身大,兩女子共戴一本,斧斷之,烹而食之。一,飛禽有烏鳩、鸕鷀、鷗、鷺、黃雀。一,昆蟲有蚊、蠅、蟾、蛙、虵蝸,其俗烹蝸而食之,有巨虵長五六尺,其大如椽,有抱兒女見蟒,以兒足加蟒背,而拊之蟒尾,大不能掉。餘同閏伊島。俺等凡留五朔,至十二月晦,候南風,島人五名,將俺等,同騎一小船,行一晝至一島。名捕月老麻伊是麿。其地平衍無山,皆沙石之地,周回比所乃島稍小。其言語、飮食、衣服、居室、土風,大槪與閏伊島同,供饋俺等,亦同。一,有黍、栗、牟、麥,無水日稻米,貿易於所乃島。一,種牟、麥,當秋月,用牛糞,以手掬置於田,用鍤起土覆之,二三月方熟。刈畢後,治田種之九種粟,亦於十月間播種,二三月收穫訖,後種之,七八月又收獲。一,飛禽有鳩、黃雀、鷗。一,家有鼠,畜牛、雞、猫,屠牛而食,不食雞肉。一,菜有茄子、蹲鴟、蒜、瓠。一,男女穿耳,貫小靑珠,亦串珠掛頂。一,無材木,構家,皆取於所乃島而爲之,又無果木。一,有蚊、蠅、蝸,其俗烹蝸而食之,餘同閏伊島。俺等,留一朔,候南風,島人五名,將俺等,騎一小船,行一晝,至一島。島名,捕剌伊是麿。護送人,翌日還本島。其地平衍無山,周回可二日程。人家僅四十餘,其言語、衣服、飮食、居室、土風,大槪與閏伊島同,供饋俺等,亦同。一,其俗以靑珠,繞繫臂及脛,男女同。一,飛禽有鳩、黃雀、鷗。一,有黍、粟、麰、麥,無稻,稻米貿易於所乃島。一,家有鼠,畜牛、雞、猫,屠牛而食之,不食雞肉。一,菜有茄子、蹲鴟、蒜、瓠。一,無材木,又無果木。一,昆蟲有蚊、蠅。無龜、蛇、蟾、蛙,餘同閏伊島。留一朔,候南風,島人五名,將俺等,同駕小船,行一晝,至一島。島名,欻尹是麿。護送人,翌日還本島。其地平衍無山,周回可一日程。其言語、飮食、衣服,亦與閏伊島同。一,有黍、粟、麰、麥,無稻,稻米貿易於所乃島。一,飛禽有鳩黃、雀、鷗。一,家有鼠,畜牛、雞、猫,屠牛而食之,不食雞肉。一,菜有蒜、蹲鴟。一,無果木、材木。一,昆蟲有蚊、蠅、蝸,其俗烹蝸而食之,餘同閏伊島。留一朔,候南風,島人八名,將俺等,同騎一船,行一晝夜半,至一島。島名,他羅馬是麿。平衍無山,周回可一日程,人居五十餘戶。其言語、飮食、居室、土風,大槪與閏伊島同。一,有黍、粟、麰、麥,無稻。一,無材木,或取於所乃島,或取於伊羅夫島,又無果木。一,其俗用苧布,染藍擣而爲衣。其色如彩段。一,飛禽有鳩、黃雀、鷗。一,昆蟲、家畜,與前島同。一,菜有蒜、蹲鴟。留一朔,候南風,島人五名,將俺等,同騎小船,行一晝,至一島。島名,伊羅夫是麿。護送人,翌日還本島。周回可二日程。其言語、飮食、居室、土風,大槪與閏伊島同,其衣服,與他羅馬島同,洪饋亦同。一,婦人,掛水精大珠於頂。一,有黍粟麰麥,亦有稻。稻居麰麥十分之一。一,少有山谷,有椶、桑、竹,亦有材木。一,家有鼠,畜牛、雞、猫,屠牛而食之,不食雞肉。釀酒用米麴。一,飛禽有鷗、鷺、黃雀、鳩。一,昆蟲有蚊、蠅、蝸,烹蝸而食之,無蛇,餘同閏伊島。一,菜有蒜、蹲鴟、薑。留一朔,候南風,島人五名,將俺等,同騎小船,行一晝,至一島。島名覔高是麿。護送人,翌日還本島。其地平衍無山,周回五六日程。其言語、飮食、居室、土風,大槪與閏伊島同,衣服與他羅馬島同,供饋俺等亦同。釀酒與伊羅夫島同,有稻、黍、粟、牟、麥。一,炊飯用鐵鼎,無足似釜,乃貿易於琉球國者也。一,婦人掛珠於項,亦與伊羅夫島同。一,家有溷廁。一,家有鼠,畜牛、雞、猫、狗,屠牛食之,不食雞肉。一,飛禽有鳥、鳩、黃雀、鷗鷺。一,昆蟲有龜、蛇、蟾、蛙、蚊、蠅、蝸,烹蝸食之,餘同閏伊島。一,菜有蒜、西瓜、茄子、蹲鴟。一,有椶、桑、竹,山多雜木,其名皆不知。留一朔候南風,島人十五名,將俺等,同騎一船,行二晝夜半,至流球國,海勢洶湧,波濤險惡,島人亦皆病暉。國王褒賞護送人,人各賜靑紅綿布,厚饋酒食,醉倒終日。其人等,以所賜綿布,造衣穿着,留一月,還本島。國人及通事,來問俺等:『爾是何國人?』俺等答曰:『朝鮮人。』又問曰:『爾釣魚漂流至此乎?』俺等共議答曰:『俱係朝鮮國海南人,輸運進上米,向京都,遭風至此。』通事將俺等言,開寫而去,達于國王,俄而遣數官人,迎致俺等,處於一館。距海未五里,以板蓋屋,有門戶窓壁,外有石墻,高二丈,墻有門,夜則加扃鐍。又有官舍在傍,有守令二人,監考二人,別有一庫,藏貯財物、錢布、魚醢。凡出納,守令監之,通事云:『此猶汝國郡邑之有官廳也。』供饋俺等,日三時,亦有酒。一,家受五日糧米酒醪魚醢於官廳,供饋訖,次家,又受而輪次供饋。率五六日,守令,一見俺等,饋酒肴,又敎館人,常時饋餉豐厚。俺等適見國王之母,出遊,乘漆輦,四面垂簾,舁者幾二十人,皆着白苧衣,以帛裹首。軍士持長劎,佩弓矢,擁衛前後,幾百餘人,吹雙角、雙太平嘯,放火砲。美婦四五人,着綵段衣,表着白苧布長衣。俺等,出道傍拜謁,駐輦以二鑞甁,盛酒,酌以髹木器俺等,其味與我國同。有小郞,稍後別行,年可十餘歲,貌甚美,髮垂後不辮,着紅綃衣束帶,乘肥馬。執鞚者皆着白衣,騎馬前導者四五人,扶擁左右者,亦甚衆。衛士持長劎者,二十餘人,持傘者,竝馬而行,以障日。俺等,亦拜謁見,小郞下馬,以鑞甁盛酒饋之,飮訖,小郞上馬去。國人云:『國王薨,嗣君年幼,故母后臨朝,小郞年長,則當爲國王。』一,七月十五日,諸寺刹造幢蓋,或用彩段,或用彩繒,其上作人形及鳥獸之形,送于王宮。居民選男子少壯者,或着黃金假面,吹笛打鼓,詣王宮,笛如我國小管,皷樣亦與我國同。其夜,大設雜戲,國王臨觀,故男女往觀者,塡街溢巷,駄載財物,詣宮者亦多。一,自海岸距王宮,十餘里,俺等遙望,一殿甚高,問之,乃國王所居也。人家或蓋瓦,然板屋甚多。一,男女推䯻於頂邊,以帛裹之,庶人皆白苧衣。婦人推䯻於䐉後,皆着白苧布衫,白苧布裳,或着白苧布長衣,其貴者亦服綵段,有襦襖兒、襦裳。其守令,用班染繒裹䯻,着白細苧布,衣帶紅染帛,出則騎馬,從者數人。一,水田陸田,相半,而陸田稍多。水田則冬月播種,五月稻皆熟收穫訖,又以牛踏之,更播種,七月移秧,秋冬間又收穫。陸田則用小鍤治之,種粟,亦於冬月始播,五月收穫,六月更播種,八月始垂穎向熟。一,飯用稻米,又用鹽醬作羹,和以菜,或用肉。一,酒有淸濁,盛以鑞甁,酌以銀鍾,味如我國。又有南蠻國,酒色黃,味如燒酒,甚猛洌,飮數鍾則大醉。一,有寺刹,以板爲蓋。內施漆,有佛像,皆黃金,居僧髡首,或緇衣、或白衣,其架裟,與我國同。一,飯盛漆木器,羹盛小磁器,又有磁楪,有筯而無匙,筯則木也。一,國中有市,綵段、繒帛、苧布、生苧、梳、剪刀、針、菜蔬、魚肉、鹽、醢,南蠻國班繒、班緜布、檀香、白經黑緯緜布、藤唐靑黑白綿布、磁器等物。一,唐人商販來有因居者,其家,皆蓋瓦,制度宏麗,內施舟艧,堂中皆設交倚,其人皆着甘套,衣則如琉球國,見俺等無笠,贈甘套。一,國人皆徒跣,不着鞋。一,其通事,必使日本人在國者爲之。一,江南人及南蠻國人,皆來商販,往來不絶,俺等皆目覩。南蠻人推䯻,其色深黑,殊異常人,其衣服與琉球國同,但不裹帛於首。一,有弓、矢、斧、鉅、刀劎、䥈子、鎌、鍤、甲冑,甲或用鐵,或用皮。一,軍士以鐵裹脛,或用皮着漆,如行纏焉。一,其土溫燠,與閏伊島同。一,有松、椶、竹,其餘雜木,不知名。一,家有鼠,畜馬、牛、羔、猫、猪、狗、雞、鴿鵝、鴨,屠馬、牛食之,或賣於市,亦食雞。飛禽有烏、鵲、黃雀、鷹、燕、鷗、鸕、鷀、鴟。一,菓有梅、桃、柚子、靑橘。一,菜有蹲鴟、茄子、眞瓜、冬瓜、韮、葱、蒜、葵、瓠、芭蕉。一,昆蟲有蚊、蠅、蟾、蛙、龜、蛇、蝸、蜂、蝶、螳蜋、蜻蜒、蝱、蜱、蜈、蚣、蜘蛛、蟬、臭蟲、蚯蚓、螢,亦有似螽而大者,人好食之,或賣於市,又有蝙蝠。俺等凡留三朔,語通事請還本國。通事達國王,國王答曰:『日本人性惡,不可保,欲遣爾江南。』俺等前此問於通事,知日本近,江南遠,故請往日本國。適有日本覇家臺人新伊四郞等,以商販來到,請于國王曰:『我國與朝鮮通好,願率此人,保護還歸。』國王許之,且曰:『在途備加撫恤,領回。』仍賜俺等錢一萬五千文、胡椒一百五十斤、靑染布唐緜布各三匹,又賜三朔糧米五百六十斤、鹽醬、魚醢、莞席、漆木器、食案等物件。八月初一日,新伊四郞等百餘人,將俺等,同駕一大船,行四晝夜,至日本薩摩州。登岸波濤甚惡,僅得而濟海,勢與濟州同。金非衣,自捕剌伊島,患頭痛沈綿未瘳,至琉球國轉劇,國王知之,賜南蠻國藥酒。新伊四郞等見之,又以艾灸之,曲加救療,在舟中大小便時,四郞每使其從者扶執,恐其墜落船頭也。及到薩摩州,病乃愈。新伊四郞等,將俺等,投舊主人家住接,饋酒飯。自翌日,四郞等,以琉球國所贈糧饌,供饋俺等日三時,州太守,再邀俺等及新伊四郞於其家,饋酒飯及餠肴,皆海魚。其家板屋甚壯麗,常在家行公事,財産豐富,有駿馬數匹,持弓矢荷長釰者二十餘人,常在門下。留一朔,至九月,候南風,新伊四郞等,買別船,將俺等,同騎沿岸而行,凡三晝夜,至打家西浦,登岸。四郞騎馬,率俺等,由陸路金非衣病起,氣力未充,亦覓馬使騎,餘二人徒步,行二日,山谷甚險。至覇家臺,副官人左未時等,押盤纏,由海路已先到矣。人家稠密,如我國都城,中有市,亦如我國。四郞等,率俺等,投其家,饋酒飯殽饌甚豐,上官、副官二人,輪次供饋日三時。大內殿所送主將,再邀俺等及四郞,饋酒殽,所居瓦屋甚壯麗,庭下侍立者三十餘人,皆佩刀,門外軍士屯廬者,不知其數。俺等,見主將,往攻小二殿,擁兵而出,軍士持搶、釰、小旗者,三四萬人。凡四日,戰勝而還,斬六級,梟首於竿,或有人柱其齒,以驗其人之貴賤,蓋有爵者,染齒故也。新伊四郞等,以兵亂未息,恐有逃竄者,潛居海島,出而剽掠。以故,留六朔,待兵亂平定,至今年二月,將俺等,登舟行十五里許,至小島,名軾駕。留泊經夜,翌日早朝,開洋,初昏至一岐島登岸,人家甚衆。四郞等,將俺等投宿主人家,用所齎糧饌,供饋俺等。留三日,又開洋,行一晝及暮,至對馬島草那浦登岸。四郞等,將俺等投其舊主人家,其主乃四郞叔父,用所齎糧饌供饋,主人亦饋酒。其地磽瘠無田,民皆艱食,非如所經諸島。以島主留難行狀,風亦不便,故留連二朔,至四月不記日,候東風,沿岸而行,至沙浦投泊。留二日風順,又沿岸而行,泊都伊沙只浦,留三日,候東風,早朝開洋,行一晝及暮,到泊鹽浦。蔚山郡守,見俺等,着甘套,各給笠子、布一匹,俺等製衣穿着,上來。右閏伊島以下,凡物産,俺等所見,止此。」
6月11日
○丙申,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朴叔蓁啓曰:「臣聞外人,犯禁於尹氏之家。臣則以爲:『彼愚惑小人,或有不知,而犯之者。』請使一二正兵守直。」上謂左右曰:「此言何如?」大司諫成俔啓曰:「此非尊奉尹氏而然也。如此則人皆知禁,而不得交通矣。」知事李克培啓曰:「外人雖不得交通於尹氏之第,尹氏家人,則出入無防,守之何益?」上曰:「然。法已立矣,懲犯法者一二人,以警其餘,則人皆自然知避矣。」
○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石見州藤原周布左斤將監和兼、關西路肥後州守菊池爲幸、西海道筑前、對馬二州守護代官三郞宗茂家,遣人來獻土宜。
6月12日
○丁酉,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王子卒,廢妃尹氏出也。
6月13日
○戊戌,御經筵。
○行司果朴繼生等五人,輪對。
6月14日
○己亥,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傳曰:「蒜山堤堰內,侵奪民田,欲還其主久矣。然先王所賜,且恐一與之後,民或侵占寺田,故未果耳。今年則業已付種,其自明年還給民田。如有因此侵奪寺田者,聽僧狀告科罪。」〈史臣曰:「學悅居洛山寺,縱惡無顧忌,强奪蒜山堤傍民田,莫敢誰何,民有訴冤者,上遣官案問,別寺田、民田以聞,乃有是命。然學悅,奸黠有氣勢,請託交行,竟不與民田。」〉
6月15日
○庚子,刑曹三覆啓:「全羅道綾城囚內需司奴韓莫三,敺殺僧六根罪、忠淸道淸安囚百姓高莫金,敺殺吳明山罪,律該絞待時。」從之。
6月16日
○辛丑,御經筵。講訖,上謂左右曰:「今日之雨,無乃太過乎?」知事姜希孟對曰:「自古夏月,必多霖雨。」領事洪應曰:「今朝見,溝巷皆盈,溢入人家,雨始甚焉。」上曰:「其審視水邊民家以啓。」
○傳于兵曹曰:「今有陳言者云:『下三道正兵,番上留鎭各異,故留鎭之軍,名雖正兵,恒屬一隅,徒知邊將爲貴,而不知尊君之義,有同私兵,豈無末流之弊?其間雖有才智卓越者,空老鄕曲者,蓋多有之。願留鎭宿衛,復令爲一,或番上或留鎭,則雖遐方之人,皆知國家恩威,緩急之用,皆效其力矣。』其下三道正兵,番上留鎭、輪換節目,磨鍊以啓。」
6月17日
○壬寅,御經筵。
6月18日
○癸卯,初停經筵,至巳時,傳曰:「今日視事有暇,欲御經筵,時經筵官,可入講。」同知事鄭孝常、侍讀官李世匡、檢討官鄭誠謹,入講《大學衍義》,至賈誼論風俗好尙,李世匡啓曰:世道升降,在風俗,風俗好尙,不可不謹。殿下躬節儉以導民,然近同婚姻之際,兩家各造男女所乘鞍子,先期相送,奢侈之風,猶在。請禁之。「上曰:」禁之而今猶如此歟?「鄭孝常啓曰:」古云:『必世而後仁。』又云:『百年而後興。』俗尙,未可以歲月易也。今國家已立禁章,若優游漸漬,久而成俗,則奢侈之風,自無矣。「又至《易》所謂:『上下不交,而天下無邦者也。』世匡曰:」凡下之進言於上者,雖晝思夜度,比至上前,什喪七八。願虛懷聽納,終始如一。「講訖,孝常啓曰:」先是,李施愛支黨李玉連,自慶州、珍島,轉轉移囚,至于北靑,鍜鍊成獄,竟以死罪當之,觀其招辭,牴牾不一。今拿致義禁府,按覈得情,非施愛同黨也,乃吏曹正郞洪碩輔奴朱無里同也。其所以僞稱玉連者,屢被刑杖,不耐其苦,僞招耳,珍島郡,有施愛緣坐趙玉連,故因稱玉連也。「上曰:」如無卿等,幾殺不辜矣。深嘉卿等明辨也。「仍謂承旨李瓊仝曰:」義禁府堂上郞廳,召致政院飮之。「仍傳曰:」每事如此明辨,則誰有冤抑之事乎?「賜堂上六張付油芚及三合爐口,各一部。
6月19日
○甲辰,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將義禁府所鞫私奴李山,訴本主罪案以啓,上顧問左右。右承旨李瓊仝啓曰:「《大明律》奴隷訴主,雖得實杖一百、徒三年,誣告者斬,本朝參酌律文,定爲《大典》。凡奴隷告主,不問虛實,竝置絞刑。今雖拷訊,如或不服,其可全釋乎?訴主之奴,還許本主,勢又不可。請依《大典》施行。」李昌曰:「拷訊得情,然後科罪爲便。」吏曹參判李克基啓曰:「臣爲大司憲時,粗知其事,非徒李堣之子,侵毒此人,堣之同生,亦多收貢,故不勝怨懟,而告訴耳。」上曰:「其告狀,以何人爲主乎?」韓城君李塤啓曰:「以李堣妻權氏,爲主矣。」上曰:「爲堣之奴明白,從《大典》可也。」判尹李崇元啓曰:「有一人,盜人奴僕,潛賣他人者,見獲于本主,若徵役價于盜賣者,無一日之役,徵于買者之家何如?」上曰:「盜賣者,情志甚奸。其不知盜賣,而買之者,有何過哉?徵役價於盜賣者可也。」崇元又啓曰:「外方人家,民有流寓者,告官受立案役,使者見獲於本主,亦當徵價乎?」上曰:「旣告於官,何以徵焉?」
○日本國一岐州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武、肥前州上松浦佐志源次郞、幡摩州日向太守盛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兵部少輔宗茂勝,遣人來獻土宜。
6月20日
○乙巳,受常參。
○御經筵。
○送還漂流人金非衣等三人,濟州命除二年役,給半年料及過海糧,又各賜襦直身帖裏布,直身帖裏,各一。
6月21日
○丙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侍讀官安琛啓曰:「臣,承命往鞫渭原失火上土逢箭軍士。臣慮渭原人,或有燒死者,上土人或因田獵,橫被槍虜者,檢括戶口,渭原則僅百六十戶,上土亦不過二百戶。或爲僧,或流移,存者蓋寡,苟不撫恤,將盡流亡,非細故也。臣問民弊,其所最惡者,助戰將也。每一將,帶軍官十人,軍官又率僕馬,其供億,皆斂於民,而軍官之行獵者,抄騎士卒之馬,終日馳逐,人皆怨咨。以臣近侍,冀其上達,所至,爭來告冤。」上謂左右曰:「民瘼誠可念也,邊備最緊,助戰將,亦不可不遣也。」領事盧思愼啓曰:「臣亦聞邊民,甚憚助戰將。然防戍亦急,不遣助戰將,果難矣。」知事姜希孟曰:「自有助戰將,邊圉恃以無虞,然民弊,則頗有之。」上曰:「平時則可無也,脫有不虞,無助戰將,何以戍禦,勢不可革也。」
○大王大妃,傳于禮曹曰:「京外處女,年十歲以上,二十六歲以下,禁婚揀擇節目,磨鍊以啓。」
6月22日
○丁未,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將刑曹所啓,開城府囚吾麻金、海美囚朴時茂罪案以啓曰:「皆以徙民逃來,依《大典》,斬待時。上顧問,左右皆曰:」徙民逃亡者多,豈可盡殺?「左承旨金升卿啓曰:」前年,更立逃亡人處死之法者,只爲平安道流民甚多也。且犯罪徙邊與入居者,其罪有間矣。「知中樞府事鄭文炯啓曰:」犯罪之人,固當死矣,而猶處以流,上恩旣重,顧乃逃匿,雖死可矣。「季昌曰:」凡云徙民逃亡斬者,不分犯罪與入居,而汎稱耳。命減死。「持平洪興啓曰:」沈瀚、姜龜孫,通書溫陽,請所訟奴婢,龜孫坐罪,澣獨免焉,未便。「上曰:」沈瀚,功臣故也。「大司諫成俔啓曰:」如以功臣,而免罪,則臣恐人無所懲艾矣。「不聽。
○御經筵。
○琉球國王尙德,遣使來聘。答書契曰:
伏以天開地闢,惻隱慈愛,揚於四海,君聖臣賢,流風善政,播於八荒,近者霑澤,而歡忭,遠者聞風,而仰慕矣。成化十四年夏五月,貴國庶民,漂流到卑國南隅邊州者七人,彼民航海到我邦者三人,其餘四員,臥疾滯留于待日本國博多商船着岸,船主新四郞、左衛門四郞,命彼三人,護送還貴國,三等同慶懽呼乞歸也。彼船主,冒風濤險來朝,豈無感遇乎?然則寡人所望《大藏經》一部、緜紬木緜若干匹,伏獻方産,具于別幅。無勝惶懼瞻系之至,秋熱尙殘,保重不宣。進呈胡椒百斤、鑞子五十斤、鬱金百斤、白檀五十斤、香五十斤,伏望獻芹之誠,勿誚微陋,收納是幸。
○傳旨議政府曰:「向者,永安道北靑囚李玉連稱名人,當初慶尙、全羅道及本道觀察使推考啓本,皆謂逆賊李施愛黨與李玉連,至其親屬,皆以,永安道居人,冒認取招,獄詞已成,將置於法。然前後供詞,自相矛盾,不可據以爲案,義禁府,請拿來求情,及來問之,則非李玉連,乃正郞洪碩輔家奴朱無里同也。初無里同年十四,亡而爲僧,號正庵,遊方於永安道有年,嘗南行至全羅道珍島郡窟寺而止。李施愛妻,嘗已定屬本郡婢,一日因設忌齊,上寺見正庵,知自永安來,問其族親安否。相致慇懃,正庵遂往來其家,郡人疑爲施愛黨與,將執之。正庵知之,去而之慶州甲門寺。同舍僧,見正庵橐中貂皮耳掩、草綠襦衣,指爲荒唐人,以告于州,執而訊之。正庵不耐刑杖,誣服曰:『以李施愛妻五寸姪,曾配珍島而逃來。』卽杖還本郡,郡推之,又服爲李施愛黨與。旣又械送永安道與事干人憑推,亦服如前。及拿來義禁府,按其招詞,問諸族人,考其元籍,面質於其主,無不盡合。然後乃知正庵,爲無里同,而非李玉連也。世祖,初定施愛之亂,降諭其道脅從之徒,已許不問,若無里同者,假使從逆於其時,名不在黨惡之列,固當勿問,況萬萬不干,如義禁府所啓者乎?不有本府疑而讞之,非惟本人枉死,非辜及之者亦多,寧不寒心?玆將本人及逮連各人,一皆放遣。顧惟治獄之吏,構成之失,所宜治之,但事在赦前,不可追論,姑貰之。大抵獄詞難明,類皆如是,苟不明愼以折之,刑及無辜者必多,可不戒哉?其爾體予欽恤之意,曉諭中外,庶獄庶愼,各自戒飭,毋蹈是失。」
○刑曹三覆啓:「京畿陰竹縣囚白丁邊義存、李永春,與在逃每邑吐等,殺行人掠奪衣物罪,水原囚水軍田允生,刼奪人衣服罪,律該斬不待時。妻子永屬所在官奴婢。」從之。
6月23日
○戊申,日本國西海道肥後州八代太守敎信、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觀音寺看主宗殊、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國分寺住持僧崇睦,遣人來獻土宜。
6月25日
○庚戌,國忌。
6月26日
○辛亥,幸景福宮御慶會樓下,宴琉球國使臣上官人新時羅等,命禮曹判書李承召,傳于上副官人曰:「爾國王,發還漂流人多謝,又喜汝等,遠涉滄海,無患而來。」對曰:「上敎至此,感戴無地。」上官以下賜物有差。
○復御樓下,觀宗親射。
6月27日
○壬子,差通事孫重根,管押被擄逃來唐人班通等二十三名,解付遼東。
6月28日
○癸丑,日本國關西路九州都元帥源敎直、長門州三島尉貞成、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6月29日
○甲寅,御經筵。
秋七月
7月1日
○朔乙卯,御經筵。講訖,掌令成健啓曰:「天旱,請禁酒。」上曰可。「
○日本國肥前州田平寓鎭彈正少弼弘、一岐州代官牧山十郞源正、對馬州守護代官宗助六盛俊、宗大膳國幸,遣人來獻土宜。
○傳旨吏兵曹:「還給金克羞、申孝孫、愈憲、吳克明、金得泉、朴孝善、李善男、全勝石、韓道生、成邦彦、洪漢生、尹良佐、金岵、李春景、秦彭年、李從生、崔灝、李宜碩、金晋賢、李仁山、崔興孫、崔恭孫、李良孫、權致同、朴孟孫、朴庇義、金石同、金仲敬、崔貴山、鄭希、朴界山、金良謹、蔡仲斤、朴春陽、劉孝忠、金義孫、安克淳、金自盛、張孟賢、石秦山、金孝雨、金桂南、庾仲南、鄭卜中、李赫、朴孝山、楊於宗、崔仁海、金海孫、吳永錫、李應、蔡崇根、洪實同、崔內隱生、金孝中、楊澹、權僴、趙以敬、盧孝同、金順同、尙孝孫、辛繼孫、鄭從雅、金根告身。」
7月2日
○丙辰,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啓:「鍾城囚金仲孫,盜內地居野人馬,主者尋踵而至,反加毆傷罪,律該斬。」上顧問左右。判尹李崇元,戶曹參判李克均對曰:「律則當矣,仲孫自首,可恕也。」刑曹參判李淑琦啓曰:「盜人之馬,反毆其主,事情發露,不獲已告官,豈其初心乎?」上曰:「依律處之。」持平卜承貞啓曰:「沈澮以大臣,與溫陽官,爭訟未決奴婢,役使於家,其子瀚,又遣人請之。澮若與知則有罪,不知則亦當自明,推鞫便。」上曰:「政丞若以無文券奴婢,與溫陽爭之,則信有罪矣,旣有文券,何罪之有?」季昌曰:丁丑年以前,安天保文券,則有之,溫陽則倭兵焚蕩之後,遺失公籍,至丁酉年成正案,未盡爲溫陽奴婢也。「上曰:」雖非溫陽奴婢,已付正案者,不可移易也。「承貞曰:」大臣之事,當辨是非。「不聽。
○御經筵。
○永安北道節度使鄭蘭宗,遞來復命,獻馬一匹,及墨、黃毛、大箭、鷲羽。
○司憲府大司憲朴叔蓁等上箚子曰:
臣等,謹按《周書》曰:「立太師、太傅、太保,玆惟三公,論道經邦,燮理陰陽,官不必備,惟其人。」無其人,則闕其位,所以難其人也,三公之任,其重如此。今沈澮,處三公之位,居具瞻之地,姜希孟,亦曾經六卿,位至崇班。皆不思位望之重,招誘公賤,容隱役使,及其彰露,曾無愧心,靦然告爭,至使子弟,通書暗請。其貪縱無忌,不畏邦憲,一至於此,是宜推明其罪,按律科斷,以示王法之不可犯也。朴仲善,亦濫占役使,以六卿之長,任權衡之責者,當如是乎?殿下皆置而勿問,臣等不勝痛憤。刑賞之用,一失其中,則人無所勸懲矣。澮等,罪犯至此,而殿下寬縱之,爲不義者,將安所懲,異日人有犯此罪者,殿下將何以處之乎?倘曰:「勳戚而得免。」則是法之不行,自勳戚始矣,法其可信乎?殿下,非徒勿推,又從而許其奴婢,臣等,未審此何理也。所謂不付正案,而付沈澴文記者,未可取實。凡爭訟奴婢,彼此俱未可信,則屬公例也。今此奴婢,借曰不付正案,彼無可信文契,則法當屬公。伏望將右奴婢,一皆推還本官,治沈澮、希孟、仲善不法之罪,以淸朝廷,以戒後來,不勝幸甚。
7月3日
○丁巳,命召大司憲朴叔蓁等傳曰:「卿等,以予處決沈澮奴婢事,爲非。然付溫陽正案者,不可與澮,付澮文記者,不可與溫陽,何爲則可?卿等,酌宜以啓。」叔蓁等對曰:「沈澮文記不明,例當屬公。」傳曰:「爾等所啓不當,其各退去。予與政丞等議之。」叔蓁等更啓曰:「丁酉年始訟之時,姜希孟、朴仲善遣人溫陽,潛招時立役奴婢,爲邑吏所捕,轉移推劾,至于數邑,竟皆逃匿,不得抵罪。今持平洪興,任平澤時,亦嘗鞫之。凡訟奴婢,必待官決,然後可役使也。沈澮、希孟等,當未決前,使人潛招,又使其子沈瀚、姜龜孫,通書暗請,甚不可。請鞫之。」傳曰:「予已知道。」仍命承旨,更考文案,以啓。
○刑曹三覆啓:「南平囚私奴則金發、宣自潤,藁葬偸取衣物罪,咸平囚茂長將校池自守,毆殺李陽老罪,律該絞待時,昌原囚白丁仲伊,再犯竊盜罪,依《續錄》絞待時。」竝從之。
○傳于司憲府曰:「老病服藥,婚姻、祭祀及持甁酒者外,竝禁酒。
○禮曹啓:「今當禾穀發穗之時,累日不雨,請依前例,令中外,修溝壑,淨阡陌,審理冤獄,掩骼埋胔。」從之。
7月4日
○戊午,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成俔啓曰:「近日旱甚,農夫恒言:『秋旱之害,甚於春旱。』至爲可慮。臣恐獄有淹滯者。」上曰:「京獄似無停滯者。」俔曰:「京中諸司,分治固無冤抑,外方守令,或以私怒,拘囚無辜,雖監司巡行廉察,安能盡知?請加檢察,以伸冤抑。」執義尹慜啓曰:「本府考囚徒,無淹滯者,但遇旱祈禱,例也,請禱於宗廟社稷。」上曰:「可。」且古有慮囚,宜於外方檢獄囚。「領事尹士昕啓曰:」俔所啓誠然。外方守令,或有以私意,不報監司,濫囚無辜者,請遣官檢察。「上曰:」農月遣官有弊,下諭監司可也。「
○西陵君韓致禮來啓曰:「臣素羸病患喘,今充聖節使,恐秋高氣寒,中道病難行也。」傳曰:「雖有病,愼護其身,則可無慮。且今多有進獻物,卿不得不行。」〈史臣曰:「致禮,確之子,確妹,選入朝,爲宣宗皇帝後宮,以阿保功,有寵於成化皇帝。與宦官鄭同相結,勸帝屢使鄭同于本國,勅進服玩飮食之物,備盡細碎,誅求無厭,爲生民巨病。又勅令韓氏之族,每歲充聖節使入朝,致禮及其兄致仁、致義、群從致亨、忠仁、姪子僴、儧、健,迭相赴京。帶金帶犀,皆出帝勅,金銀彩段,賞賜無極,韓氏一族,因鄭同,坐取富貴,而貽害於國,不可勝言矣。」〉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觀近日節候,大有旱徵。人事所感,莫甚於冤獄,卿親按諸邑犴獄,拘繫者,決遣之,冤抑者,疏理之,毋令召災。」
○以金永濡爲嘉善同知中樞府事,成浚通政守全羅道觀察使,金舜輔通政行光州牧使。
7月5日
○己未,都承旨洪貴達等啓曰:「近日旱暵太甚,忠淸道監司,請發倉賑給,平安、永安道雨雹,人畜多死。災變至此,宜謹天戒。」傳曰:「減膳避殿節目,商議以啓。」貴達等對曰:思其災變,而有修省之心,則可矣。何必減膳避殿哉?「傳曰:」人事修而天災弭,減膳避殿,在所當爲,且將悶雨意,傳旨于議政府。「貴達等曰:」凡應行古事,如沈虎頭,移市閉門之類,無不悉擧,而猶不雨,則避殿減膳可矣。今遽避殿,則當停常參視事,獄訟淹滯,不可。「傳曰:」知道。「
○傳旨議政府曰:「災不虛生,由人所召。高高在上,有感則通,豈可謂時數適然,不盡人事乎?予以寡昧,叨守重寄,凡所施爲,未合天心。近者,平安、永安道雨雹大水,傷人害稼,爲患甚鉅,今者,又有旱徵,眷念民生,良用惕然。已令慮囚,使無冤滯,禁酒祈雨,以次擧行,予惟致此災沴,雖由予不德,其在百執事,豈無所失?其令中外官吏,各勤乃職,恐懼修省,以答天譴。」
○戶曹啓:「鍾城都護府,今被雨雹水災,人物溺死,禾穀損傷,民生甚艱,不卽馳報救恤未便。其守令,令其道觀察使,惟鞫以啓,且親審禾穀蘇復與否及人物溺死之數,詳悉更啓,被災民戶,開倉賑恤。」從之。
○兵曹,據全羅道觀察使啓本啓:「南原築城功役半就,不可中止。且此邑,地廣民稠,雖退築三百餘尺,周回不過五千九十七尺,尙不及小邑之城。設倉庫公廨,餘地狹窄,脫有緩急,軍馬居民,入處爲難。須使廣闊退築,乃萬世長遠之計,請遣修城從事官與觀察使、節度使同審。」從之。
7月7日
○辛酉,大雨。
○御經筵○
○都承旨洪貴達啓曰:「以今日七夕,別進晝膳于三殿,天且雨,請進香醞。」傳曰:「禁酒之令,老病勿禁,其進于三殿,予則不喜飮,勿進。」
○司憲府大司憲朴叔蓁等,上箚子曰:
沈澮、姜希孟,冒認公賤,容隱役使,不以爲足,潛遣其奴,招誘時役公賤,見執被囚。其跡彰露難掩,則靦然告爭,曾無顧忌。至使子弟,通書請囑,猶欲庇其奴婢,樹其恩德,以爲他日引誘之路,其情其跡,前後昭然,一無可疑。臣等,累請推鞫,殿下,答以考覈,臣等,退而待命有日,未蒙允兪,痛憤不已。澮等,皆居具瞻之地,竝犯重罪,而殿下優容至此,臣等未審所以。夫賞罰者,天下之至公也。殿下以爲:『勳戚,而廢天下之至公,則人無所勸懲矣,將何以爲國乎?』伏望將沈澮、希孟、仲善等不法之罪,按律科斷,以明示王法之不可犯,朝綱之不可紊,不勝幸甚。
傳曰:「仲善,何事欲推?」成健啓曰:「仲善,亦占役一口。」傳曰:「大抵朋友,猶當責善,沈澮、希孟,爲此不義。而仲善,以四寸親,不能救止,是則不得辭其責矣。予謂爾等,必以此請罪,而今所言,與予意不同。」仍命承旨金季昌曰:「仲善所占一口,亦付沈澴文記乎?其考以啓。」又傳于成健曰:「予考覈賤籍,然後發落。」
○傳旨司憲府曰:「左議政沈澮,判敦寧府事姜希孟,以賤籍不付婢同叱伊、同今,官決前,送奴招誘,其推鞫以啓。」
7月8日
○壬戌,御經筵。諫《大學衍義》,至自昔危亂之世,未嘗無忠言,侍講官李祐甫啓曰:「此章之意,欲人君樂聞直諫也。衰亂之世,未嘗無忠臣,但言之而不用,以至於亡。故西伯戡黎,祖伊奔告,紂不念其言,終至於亡。厲王監謗,召公以爲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厲王不聽,出居于彘。田千秋言:『巫蠱之禍及仙神之事,』武帝感悟,故漢不至於亂。陸贄盡言極諫,德宗雖不盡用,或時勉從其言,故唐不至於亡。是故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諸侯有爭臣五人,雖無道,不失其國。苟愎諫自用,未或不亂亡其國。且在治平之世,不諱危亡之言,若賈誼,痛哭、流涕、長太息者是也。忠臣至比其君於桀、紂者,乃愛君之至言,雖狂悖,所當優容也。」領事盧思愼啓曰:「自古人臣奏議之精切,無如陸贄。德宗見圍於奉天,能用其言,以復其國,旋卽疏遠。今其書猶在,名曰《陸宣公奏議》。昔蘇軾,乞於經筵進講,若燕閑之時,或賜觀覽,必有所裨益。」講訖,大司憲朴叔蓁啓曰:「今除房貴和,爲新溪縣令,臣謂我國事大至重,譯學精通者,如李壽孫、李春景、房貴和,皆授顯秩,以示奬勸譯學之習。苟或作輟,必不精熟。在世宗朝,皆專其任,不許外敍故,金何、李邊輩,以善譯名於世,今貴和,亦不宜外敍。」上曰:「然。其改差。」
○下書于平安道觀察使金嶠曰:「前來建州衛多尙可、亐唐介等,更來,則語之曰:『前者,汝本衛人來寇時,昌城鎭人洪水治,避罪隨去,爾等若推捉來告,則當有重賞矣。」
○命兵曹:「今秋講武時,黃海、永安、平安三道外,竝徵兵。」
7月9日
○癸亥,傳旨吏曹曰:「宋諶,除永不敍用。」
7月10日
○甲子,國忌。
7月11日
○乙丑,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成俔啓曰:「今聞新設八道修城使,臣意以謂『今國家閒暇之時,城郭則不可不修。然謂八道修城使,則其巡審之際,豈不貽弊乎?』且其道監司,職專一方,凡可築城之處,靡不周知,委監司爲便。」上顧問左右,領事洪應對曰:「成俔之言果然。」都承旨洪貴達啓曰:「別遣修城使,臣等所啓也。監司摠治軍民,節度使專務防禦,各有重任,不可兼治,不如委一大臣。」上曰:「修城使,不必親往,遣從事官,往審形勢以來,酌其便宜施行,則何煩之有?」知事鄭孝常啓曰:「南原,在全羅最爲內地,築城非所當急。況有山城險阻,前朝,亦賴此以避倭寇。今將築邑城,而城基狹隘,又恃此不修山城,則兩失之矣。臣意謂,當審緩急,先築沿海城子,如南原則只修山城爲便。」左承旨金升卿啓:「兵曹啓目,《大典》軍士越番者,無坐罪之法,故忠順衛、忠贊衛等,憚其無保,故越其番,喜屬正兵。請自今越番者,勿屬正兵,依過限不仕例,杖八十論罪,削仕還屬。」上曰:「兵曹之啓,似可。然新法也,示政丞等。」
○傳旨司憲府曰:「吏曹判書朴仲善,役使賤籍,不付奴每邑金,其推鞫以啓。」
7月12日
○丙寅,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將刑曹啓本啓:「朴終孫,妬斤非,絞殺車敬南,終孫、敬南,俱以奸夫,論終孫處死,斤非杖流。」左承旨金升卿啓曰:「賤隷婚嫁,豈待成禮?宜以先奸爲本夫。況敬南有媒妁,卽是本夫,斤非預殺本夫,律當處死。」季昌曰:「不告父母,自以情相奸,非奸夫而何?」右承旨李瓊仝曰:「賤隷婚嫁,豈待媒妁?當以先奸爲本夫。若敬南非本夫,則終孫,豈至謀殺乎?」都承旨洪貴達曰:「斤非,知終孫謀殺敬南,而不言,及終孫殺敬南之時,又不救,論以誅意之法,則斤非殺之也。」右副承旨蔡壽曰:「斤非當終孫謀殺之時,答以敬南有妻,不可仰望而終身,是知情而殺也。」季昌曰:「斤非奸敬南未旬日,又奸終孫,何得以敬南爲本夫也?」判尹李崇元、參判李克基曰:「斤非不告其主及父母,自以私意相奸,豈可謂本夫也?」上曰:「敬南,以季孫爲媒,不可謂奸夫,且終孫謀殺時,斤非曾無一言以止之,及見絞,恝然坐視,其心慘矣。以知情殺本夫,改律以啓。」
○御經筵。講訖,洪貴達啓曰:「臣在上直房,有一人,投書,其前面題云:『都承旨、左承旨開緘視之,則其中,有書一通,上封事一通,書乃柳子光所爲也。』臣,未識封事所言何事也。若達自己之冤,宜令奴隷,呈該司,若達國家事,罪人不當爲也。直欲退之,然已到承政院,故未能擅便。」傳曰:「以其封事,入內。」
○傳旨戶曹曰:「諸浦萬戶,販鬻魚鹽,以爲糧餉,雖云儲備軍需,緣此侵耗水軍,故議諸大臣,已令諸鎭將供饋,一依《大典》施行,其有屯田不準數者,觀察使刷給。若觀察使,不體予重邊鎭足食裕民之意,視爲文具,不卽擧行,則軍資漸耗,兵食不裕,其弊不貲。諸邊鎭屯田,不拘《大典》元額,角聲及聞處空閑田地,盡數推刷,悉充屯田,而其結負數,詳錄啓聞,以憑後考。」
○刑曹三覆啓:「全州囚白丁石乙知、金諧山,與在逃永山,燒人廬舍,强盜罪,律該斬不待時。永山追捕斬,妻子屬所居邑奴婢。」從之。
○傳旨吏曹曰:「金湘,除永不敍用。」
7月13日
○丁卯,御經筵。講訖,執義尹慜啓曰:「戎政,國之重事,不可不講。然於十月閱武,則必於八九月徵兵,臣恐禾稼未收,必有踏損之弊,退定何如。」上曰:「凡秋務,有至于十月,而未畢者。況今年十月有閏,則雖退定,似爲未晩,更以十月望後擇定。」同知事李承召啓曰:「今倭人所獻,雖以木蘭皮,冒稱爲桂皮,然臣意以謂『彼人,自以爲慕義獻琛,則不可不受。』受之而不答賜何如?」上曰:「不受則已,受之,則不可不答賜。」承召曰:「若不受,則彼必缺望,不如姑受之。」上曰:「此則已却之矣,今後如卿言。」上又曰:「頃者朴宗元,求三峯島不得,今觀永安道敬差官啓本,其爲有島無疑。敬差官上來後,將欲遣人求之。」領事金國光啓曰:「求之史籍,雖未有所謂三峯島者,然其民,必往來海上,見島之有三峯者,因以爲號耳。但居此島者,已有叛心者也,若遣人求之,則不可不齎兵器以往。」上曰:「然。」右副承旨蔡壽啓:「柳陽春上言,幷啓當初坐罪時招辭。」上曰:「觀此則其罪不如是之甚也。」左副承旨金季昌啓曰:「陽春外祖母,以田民請之,而不聽,玄得利,亦以田民請之曰:『爾則年富才優,可不失高科,我則不可必矣。余與汝猶父子,幸毋發告。』陽春又不聽焉,非徒訟庭,與得利交口爭詰,他官則可,臺省政曹,不可除也。」上曰:「敍用。」
○下柳子光上疏。其略曰:
臣實無狀,罪當誅戮,誠荷殿下弘貸之恩,得保軀命。俟罪老母近鄕,歲月未周,又伏聞恩命特下,欲復臣功籍,殿下之恩,天地罔極,無任感激之至,圖報末由。謹開寫民間見聞,間亦附臣愚意,昧死陳聞,言無倫理,事涉煩碎,誠惶誠恐。竊惟殿下,卽位以來,十年于玆。伏見閭閻無事,民生安業,太平之期,庶幾今日。然不幸而吏不廉謹,則民之受弊多矣,伏願殿下留意。今春有地震之異,人皆驚惶,雞犬飛走。前年春,亦地震,而近年陰陽繆盭,水患連仍,臣愚未知,天意所在,憂之也久矣。以今民間見聞,而推之,其爲煩苛之吏所致也,無疑矣。臣聞前機張縣監盧趙卿,稱錘加鐵,禁人採海,設施類此,民多不便。前年,民有訴者,趙卿,侵及婦女,擧家逃散。則侵及切隣,一族盡收鼎鐺之器、紡績之物。又打一吏幾殺之,吏逃則田其家,火其廬。前縣監,官備貢物,欲寬民一分,而趙卿盡收之,遞去時,輜重百餘駄,去二月,亦有發訴三十餘事者,趙卿乞哀,今已和解。趙卿,素富於貲,爲卿相庇護,民得信冤難矣。伏願殿下,遣人詳劾,前後發訴事,若不實訴者,反坐。其他民弊,難以疏擧。臣聞守令,或利於收贖,或利於重收義廩,或利於重斂貢物,或利於徵闕,欲用金鐵,則收金鐵,欲用麻絲,則收麻絲,鋤耰之鐵、機杅之絲,隨其所欲,收之無忌。又萬戶利於徵闕,卒有闕收者,則私發差人,脫人衣服,賣人釜鼎牛馬,臣意以爲『雖尺布斗粟之收,若事露,勿問用處公私,輒坐贓論,以杜貪殘之路。』臣又聞,諸鎭戍兵,例皆代立,或放軍納布,不特邊鎭耳,步兵之番上京師者,亦多類此。臣又聞,各浦兵船,常泊在岸,軍卒不習行船,水使非人,則忽於巡浦,唯載聲妓,往來州縣,專事遊觀。臣愚以爲『水使,每節仲朔行船,萬戶,每月行船,以爲常事,則自然水路可審,舟楫可熟矣。』臣又聞,對馬島主,使送騎來船,非本島船,薺浦有四大船,釜山浦有四大船,鹽浦有二大船。島使來,則移騎此三浦倭船,邊將利於倭誘,徉愚不知。今日尺量此船,明日尺量此船,今日加一尺,明日減一尺,互相加減,曲循倭情,初非倭人欺邊將,乃邊將自欺也。且國家兵船,則不用鐵釘,給倭人鐵釘,使裝其船,是以,倭船,極其牢固,顧我兵船,皆用木釘,常不行水,泊在淺岸,易成罅隙,此今邊事之巨弊也。臣又聞,民有訴冤者,或置之不劾,或下郡縣,不卽伸理。臣愚竊惟,當民訴告時,觀察使,卽謄寫馳啓,直至其邑,刻日親劾啓聞,則民不得輕於赴訴,而守令之放肆者,亦必小戢矣。竊惟殿下迭任宰相,觀察郡縣,專其黜陟,時遣御史,問弊閭閻,尙有觀察使之不及知者,亦有知而不劾者,又有御史之不及發者,一有贓敗者,則以爲是適然耳。伏願殿下留意焉。臣愚以爲:『御製戒守令銘,刻諸板子,置諸守令之前,常目在之,以銘其心,以戒其行,則誘掖激發,漸磨廉恥,而成就節義之一端矣。』伏願殿下,留意焉。且殿下,已令官府,書揭六正、六邪之說,欲使人人箴厲。臣見有句脫字訛,甚不稱聖意,願更令正其句絶,端其字樣,刻之板子,常使在官者箴誦,則非惟州縣之吏,激礪廉恥,亦未必無益於風敎矣。伏願殿下,留意焉。
○下書于慶尙道觀察使安寬厚曰:「有人告盧趙卿,前爲機張縣監時,所犯不法事,卿其推劾以啓。」
7月14日
○戊辰,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筑前州宗像郡知守氏鄕、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助次郞源經、肥前州上松浦佐志源次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松浦志佐一歧太守源義、上松浦那久野能登守賴永、安藝州小助川美作守平持平等,遣人來獻土。
○通信副使李季仝,使押物官羅嗣宗,馳啓云:「島主言:『南路兵亂充斥,路梗難通,從北路以往,則當爲之前導。』然北路風水險惡,不可冒入。且正使李亨元病革,未能擅便去留。」命召曾經政丞、議政府、禮曹堂上,御宣政殿引見。上曰:「通信正使病劇,且島主云:『南路有兵亂。』沮止其行何如?」鄭昌孫啓曰:「以彼奸狡之言,不宜停行,然敢行不止,則恐有不虞之變。」尹弼商啓曰:「若有兵亂,而未得全使命,則甚可畏也,停之何如:」韓明澮啓曰:「島主,初言兵亂寢息,可通信使,及今乃云路梗難通,其意叵測。宜當詰責。」上曰:「信使已在彼島,雖言兵亂,豈可停行?」韓繼禧啓曰:「倭人,變詐無常,禍患不測,雖或全其使命,無益於國,若有意外之禍,悔之無及。」上曰:「然則遣朝官,詰責島主何如?」繼禧對曰:「雖知其詐,我無問罪之擧,則彼何所懲?莫若當詐謀不至大露之時,佯爲不知,托云路險,而停之可也。古昔帝王,御戎狄羈縻而已,不欲深治之。」李克墩啓曰:「繼禧之言誠是。然臣意,日本國,累次遣使我國,禮當報聘。彼言兵亂者,皆詐也,徐觀其變,以達使命可也。」李承召啓曰:「彼嘗稱惎使絡繹我國者,皆貞國之詐術也。今我信使,到日本面質之,則其僞乃現,故不欲我使之得達也。」洪貴達啓曰:「倭人變詐難測,不可以隣國禮待之,羈縻可矣,何必遠聘日本?」金升卿啓曰:「臣意,遣朝官,齎書契詰責,然後停之何如?」上曰:「今日本,已聞信使之行,而以島主詐言中止,無乃不可乎?」李瓊仝啓曰:「信使至島,聞兵亂乃復,國王聞之,亦足感我之信也。」上曰:「島主言,可遣使則遣之,言不得護送,則止之,一從島主指揮,甚不可也。」盧公弼啓曰:「臣意,信使已在彼島,何可信彼詐言,而中止乎?請遣之,以達報聘之禮。」承召啓曰:「大內殿使送之還,必言我國遣使事,今雖中止何害?」蔡壽啓曰:「通信使雖欲行,彼不指路,則何以得去?」上曰:「遣朝官,責島主變詐何如?」繼禧啓曰:「若責島主,而反有不遜之語,則將何以處之?視島主奸詐,如嬰兒之戲,置之度外可也。」貴達啓曰:島夷反覆無常,不足齒於人類,雖加詰責,何所懲艾?勿遣爲便。「上曰:」予意朝官不可不遣。「季昌啓曰:」遣朝官開諭,使知其非可也。「貴達啓曰:」然則與政丞等共議,製書契,兼致人情物件,爲便。「上曰:」物件,從少磨鍊。「遂命承召,製書契,以丘致崐爲敬差官。
○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箚子曰:
法者,朝廷之紀、人主之柄,所當堅守,而奉行之,嚴立關鍵,使人知截然不可犯,然後人皆畏罪,不敢爲惡「苟或一弛,則僥倖者彈冠而出,希免厥咎矣。謹按《大典》,濫刑殺人僞造文書者,皆永不敍用。金澕、宋諶,前任守令時,不思字牧之任,用刑不中,殞絶人命,其肆威慢法之罪,不可赦也。金湘,盜改妻父文記,改妻字爲妾,非徒貪占奴婢,其意,欲以同腹爲賤産,其奸詐之漸,不可長也。至如柳陽春,希占科名,訴訟表叔玄得利之事,播在衆口,不足復論。顧其爲人,憸小輕薄,終非令長之器。且其爲文浮誕,孟浪不中規矩,雖選入承文院,其實不知吏文,不知漢語,無一可取之才也。此輩前日,皆已定罪,而今特下傳旨,或除禁錮,或加敍用。中外不知聖上仁惻之恩,必以爲朝廷,容易變法也。古人云:」見不善者,去之如探湯。「苟或見人之不善,不忍遽斥,而尙容於朝著之間,則雖微賤細人,未嘗不爲後日之害。伏望一從《大典》,還收成命。
不聽。
○以李世弼,爲司諫院司諫。
7月15日
○己巳,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成俔啓曰:「昨日將金澕、金湘、柳陽春等,不宜敍用事,仰瀆天聽,未蒙兪允,不勝缺望。臣等,以謂濫刑及塗改文書者,永不敍用,載在《續典》,今特恕之,實未穩。」大司憲朴叔蓁啓曰:「臣恐後有援例者,紛紜而起,此法毁矣。」上曰:「予觀罪名,不宜永不敍用。且柳陽春,則前者有言,不宜授承文校理者,故罷職,非永不敍用類也。」成俔啓曰:「陽春爲人,心行不肖,非唯同列忌之,雖愚夫愚婦,亦盡知其非也。一國文士多矣,何用陽春爲也?」不聽。都承旨洪貴達啓曰:「臣昨啓:『不宜遣朝官于對馬島。』退而終夜思之,遣朝官,甚爲未便。島夷獸心,難以懷服。今羅嗣宗來言:『頒敎時,宗貞國强爲四拜,不加禮貌,及賜禮物,宜當拜謝,而特立不拜。信使遣人往復開諭,乃三拜,然且不恭。』雖遣敬差官,責其詐謀,必不禮待,竊恐反有悖逆之心,難以處之,臣請書契,授通事還送。」左副承旨金季昌啓曰:「不遣朝官,付書契於通事,大體未便。」領事韓明澮啓曰:「倭人奸詐,無足多責,當置之度外。貴達之言是矣。然遣朝官,則恐或有所知戒。」朴叔蓁啓曰:「倭人齎書契而來,其回答必付其人,何必更遣朝官?」上曰:「然則特送回去時,付書契責島主反覆,今則但令亨元,回還爲可。」明澮啓曰:「此島人,嘗從琉球國使者,在東平館,謂我國人曰:『汝國若不厚待我,當擧兵見於慶尙,入于全羅,未及交兵,又犯忠淸,則爾國困矣。』旁有人曰:『我國礪兵講武,儲養壯士,武臣感激,嘗欲出死力以圖報,萬一汝若寇邊,適足以成武臣之願也。』倭人默然。此島之人,悖慢類此。」貴達啓曰:「倭性若此,今者持書以責,而有不恭之語,則秪受其辱耳。」上曰:「勿遣朝官,但敍島主姦詐之狀,馳書于亨元,俾示島主。」
○傳于承政院曰:「近因禁酒,三殿雖進藥酒,不過一酌,予心未安。今旣雨,勿禁何如?」承旨等對曰:「甚當。」
○司憲府掌令成健來啓曰:「京中雨澤雖足,外方則未可知也,禁酒之令,不可遽弛。」不聽。
○諭通信使李亨元等曰:「羅嗣宗來言:『對馬島主,稱王都兵亂,南路不通,使船當由北路而去,必欲由南路,則終不可護送。』島主前年,專使來報云:『洛下兵戢,來春遣使,則當盡心護送。』故有此行。今乃復稱兵亂,不欲護送,且令信使,必欲由未嘗往來之路。聞此路風濤險惡,七月以後,風水不利,必待來春乃發,何可坐換星霜,以冒不測之險乎?且歲月未幾,島主之言,反覆如是,其意終未可知。況爾亦病重,不宜冒行,其速還來。」
7月16日
○庚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侍讀官成聃年啓曰:「求仙無益,漢武可以鑑矣;而憲宗猶惑焉。事佛無益,梁武可以鑑矣;而代宗猶惑焉。彼皆以富貴之極,冀延其壽耳。眞德秀《衍義》,載歷代佛仙之事,以著虛誕之非,書籍非一,而有補於聖學者,無如此書。若存心於此,時加省察,不爲外物所累,則自不爲佛仙所惑矣。」
○長興庫主簿鄭允貞上疏曰:
臣職,非言官,言事非其任也。雖然,昔人以謂:「狂夫之言,聖人擇焉。」伏惟聖慈留念焉。臣嘗讀《易》曰:「履常堅氷至。」蓋言漸之可戒也。恭惟國家列聖妃嬪之制,毋過三殿,其爲後王慮,可謂至矣。殿下自順陵之後,始毁其制,歲娶大姓,今已五矣。雖其廢一後宮,尙且過三矣,猶爲不足,又有處女之選,無乃有色荒之漸乎?臣竊謂選之未已,今年一選,明年一選,又明年一選,則必有如漢之飛燕,唐之太眞者,選入大內,然後乃已矣。然則臣恐「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之詩,不獨詠於唐之玄宗。臣嘗聞,亂不生於亂,而每生於治。殿下卽位,于今十有餘年矣。勵精圖治,一國臣民,莫不欣載,欲陳人安長治之策,臣亦敢以幼之所學,昧死陳之。昔伊尹作訓,戒太甲,其略曰:「三風十愆,卿士有一於身,家必喪,邦君有一于身,國必亡。」臣每讀至此,未嘗不竦然。古人又言:「女子之禍,甚於敵國。」儻殿下,亦用履霜之戒,則能無及此乎。臣不得不昧死敢疏,伏惟殿下,留神。臣又聞,晋獻公時,占臣史蘇,有男戎、女戎之言。宋翰林學士眞德秀,撰集《大學衍義》,引此爲誠意、正心之要,而論曰:「人知有邊境之寇,而不知有宮闈之寇,堅甲利兵,獸奔豕突者,邊境之寇也。冶容妖色,狐媚蠱惑者,宮闈之寇也。邊境之寇,擾吾於外,膚革之疾也,』宮闈之寇,賊吾於內,腹心之災也。理膚革之疾易,而去腹心之疾難。」語雖鄙俚,亦可垂省。臣亦恐處女之選不已,則女戎之漸,兆於此也,可不戒哉,可不懼哉?臣無任隕越之至。
上覽之,傳曰:「予雖有子,夭折者多,椒寢未繁,故大妃爲長遠之計,有此選女之命,予不敢請止耳,非予所欲也。況今內無配助之人,雖選女亦無妨。」承旨等啓曰:「此人不識大義,妄發此言,請下禁府鞫之,以懲來者。且其所謂三殿,亦未知何謂也。」傳曰:「所謂三殿者,其意雖或幷後宮而言之,然太宗有後宮六人,世宗有七人,文宗爲世子時,世宗亦爲之選有五人。今觀此書,非允貞獨爲,必有助之者,下禁府,逐條問之。」〈史臣曰:「允貞,前朝忠臣鄭夢周曾孫也。今觀其疏,言雖無稽,論其心,則不過出於忠赤,有乃祖之風。若其言可取,則受之,不可取,則亦當優容,今政院,乃及請鞫,至於拷訊。允貞坐此,終身不齒,惜哉。」〉
7月17日
○辛未,御經筵。講訖,左副承旨金季昌啓:「司憲府啓:『延安府使朴崇文,因覲病父,到京,府吏送魚酒問慰,海州牧使林壽昌,送乾肉于李崇元母弟,俱爲禁亂吏所執。』請拿來推鞫。」上曰:「可。」季昌曰:「壽昌消息已見,更無可鞫。今當農事,拿來有弊。」上曰:「果無更鞫之端,只取招定罪耳,文移可也。」左承旨金升卿啓曰:「崇文在京,疑不及知也。」上曰:「崇文之知,與不知亦未可料,姑問之,可也。」
○都承旨洪貴達啓曰:「修撰鄭誠謹,今因掃墳受假,經筵官,乘私馬歸遠方,則必不亟返。前者,或只給假,或又給馬。柳洵爲直提學,掃墳,特給假與馬,臣嘗爲經筵官,亦蒙賜馬歸覲。今源敎直使送人之還,當有護送官,若以誠謹差遣,則公私便矣。」傳曰:「安可以承旨之言,皆給馬乎?」
7月18日
○壬申,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箚子曰:
按《大典》:「凡朝官,非箇滿勿遷。」夫爵賞,乃朝廷之公器,必待人之勤勞有功,然後得升。李季男,前任慶尙道都事時,以官中布貨,擅給節度使洪利老妓妾,及其事發,以持平罷職。特蒙聖恩,得免其罪幸矣,今未數月,陞拜繕工監僉正,臣等,竊有惑焉。黃海道都事金永錘,以食物贈送李繼孫,收告身,至今未敍,而季男,反承超擢之恩,罪同罰異,未便。請收成命。
不聽。
○傳旨司憲府曰:「都承旨洪貴達,當修撰鄭誠謹掃墳時,據直提學柳洵掃墳時,給假給馬,例以啓予。從職秩高下,只令給假,而貴達,又據經筵官給馬之例,請就差護送官以遣,其鞫情由,以啓。」
7月19日
○癸酉,御經筵。講訖,正言柳仁濠啓曰:「昨本院將李季男,陞授繕工僉正不可事,上箚,未蒙兪允。臣等以爲『如正郞箇滿者,陞授四品之職宜矣,』季男,則除司議未久,而拜持平,未久而見罷,又未久而陞遷,甚未穩。」上,顧問左右,領事金國光啓曰:「以持平,而拜僉正可矣,但以見罷,而陞遷爲言耳。」同知事李崇元啓曰:「臣亦以謂,過矣。」上曰:「改差。」
○日本國肥前州田平寓鎭月彈正少弼弘、豐州太守大友八郞師能、肥前州下松浦丹後太守源盛,遣人來獻土宜。
○傳旨戶曹曰:「凡典買田宅,不稅契不過割者,曾經赦宥,則其價錢,竝從赦免,而仍不過割者,依《大典》將所耕田,暗錄他人名字者例,其田屬公。」
7月20日
○甲戌,御經筵。
○宗親府典籤安處良等五人,輪對。
7月21日
○乙亥,受朝參。
○御經筵。
○傳于承政院曰:「儒者之道,禮義爲大,日者偶出後苑,見儒生四五輩,裸臥泮水,無禮莫甚。必無講習之事,泮水之設,豈宜如此乎?卽欲問之衆中,不能的知是誰,且狂童之事,姑置之,其招師長敎之。」
7月22日
○丙子,幸東郊,觀稼。
7月23日
○丁丑,司憲府啓,東萊君鄭蘭宗,推案以爲:「蘭宗,永安北道節度使遞來,私進馬一匹、黃毛百六十條、墨六十笏、鷲羽二十五枚、大箭二部。蘭宗以有識宰相,久在邊鎭,軍政民弊,必有可啓之事,曾不是思,惟懷求媚之計,常貢正賦之外,收貯物件,親齎私進。有違大臣事君以正之意,以啓人臣懷私忘義之漸,請治罪。」命召臺官問曰:「爾等,責非蘭宗者,何事耶。」朴叔蓁等,對曰:「馬則於誕日正朝,自有封進之例,黃毛、鷲羽,亦有常貢,而蘭宗,乃身自別獻,後若有効此者,則弊將不貲。」傳曰:「前日魚有沼,亦進馬與箭,予以有例,而納之。卿等以爲求媚人主用人,豈以求媚爲哉?。叔蓁等對曰:」臣等,非慮殿下從其求媚,而用之也,蘭宗所爲,似乎求媚。「傳曰:」蘭宗,亦豈欲求媚,而見用乎?雖然,卿等其言處此之方。「叔蓁等啓曰:」馬下司僕,他物亦下該司,準減常貢爲便。「上曰:」馬則予當處置。「叔蓁等更啓曰:」蘭宗蓄聚黃毛等物,必煩人力,宜加罪責,以懲後來。「傳曰:」雖曰蘭宗私進,實由承政院以進。係關國家,則已矣,大臣之事,不啓而推之,予反以卿等爲非。「叔蓁等啓曰:」雖經承政院,其實乃私進也。且雖大臣事,先推後啓,本府例事也。「傳曰:」不可。「
○承政院啓曰:「近來凡吉事,皆停之,今又停誕日進宴,臣等,意謂不可。願爲三殿勉受。」傳曰:「不可。唐太宗,亦不爲之。」
7月24日
○戊寅,御經筵。講《大學衍義》,至漢文時,恥言人之過失,侍讀官李昌臣啓曰:「此說似有弊。若以攻發人之陰私,爲恥而不言則厚矣,若交相蔽覆,則亦豈可乎?」上曰:「然。若不相規,而掩諱不言,則豈國家之利乎?。同知事李承召啓曰:」此過字,自觀過知仁之過來,非不義而不言之謂也,非交相掩蔽之謂也。「講訖,掌令成健啓曰:」昨日,請鄭蘭宗罪,未蒙兪允,臣實缺望。蘭宗之私獻,情不可赦。在聖明何害,他日若有以此爲例者,則豈不可慮?其漸不可長也,請罪之。「上曰:」蘭宗所獻,非玩好之物也。予所可騎之馬,則人皆可進,況墨與黃毛、鷲羽,不必勞民而得也。「成健曰:」蘭宗,在本道不獻,而還京親進,其心可知也。「上曰:」人臣在外,遣人以進,出於不得已,蘭宗親進,豈爲過乎?且此物,予不爲用,則何害?「昌臣曰:」殿下卽位以來,從諫弗咈。雖妄言,有如南孝溫者不之罪,可謂至矣。《書》曰:『明四目,達四聰。』釋之者曰:『廣四方之視聽,以決天下之壅蔽。』人臣有懷必達,在上裁之耳。今者鄭允貞,不識國家大體,妄上疏章,罪固當死。伏聞限輸情拷訊。若死於杖下,則人將不得盡言,言路塞矣。且允貞前朝忠臣鄭夢周之曾孫,奉其祀,請上慈。「上曰:」選女,非予之意,大妃,以予嗣胤不繁,欲廣繼嗣爾。非允貞之所知,而狂言妄辭,無所不至,豈無其情?當疏未上之時,同僚,見而皆止之,允貞旣以爲然,而敢上之,豈無陰嗾者乎?「昌臣曰:」其情於疏盡之,復有何情?允貞業儒爲生員,若所自述,則誰爲陰嗾?「上曰:」必有陰嗾者,如此輩,當嚴加拷訊。「左副承旨金季昌啓:」沈澮、姜希孟推案。「上曰:」沈澮、希孟,遣人招引事迹,不明於卿等意何如?「左承旨金升卿啓曰:」希孟則不干。「上曰:」皆宥之,其奴婢不付文記,應屬公者,竝給溫陽郡。「
○全羅道觀察使成俊辭,傳曰:「人皆謂卿賢,往愼乃職。」
7月25日
○己卯,受朝參。
○御經筵。講《大學衍義》,至孟子曰:『觀遠臣,以其所主,觀近臣,以其所爲主,』侍講官李祐甫啓曰:「孟子,以主客言,眞西山以擧主言,是不同也。」上曰:「豈無誤擧者乎?」領事盧思愼對曰:「果如上敎。昔堯時,擧鯀治水,此豈非誤擧耶?且以本朝事言之,保擧之法,所以擧賢。然《大典》,前無謬擧之罪,故或出於請托,則未必皆賢。臣願申嚴保擧之法,則庶幾賢能有所奮矣。」大司諫成俔啓曰:「如藝文錄點馬錄者,皆可罷也。」思愼曰:「點馬錄,則已罷矣。」上曰:「今之所用者,皆舊時之擧乎?」思愼對曰:「臣嘗經吏曹,《大典》前所擧,皆錄而用之。」上曰:「謬擧之罪,今載《大典》否?」對曰:「有之,但奉行未盡耳。」執義尹慜啓曰:「祖宗朝,以擧者多少,而升降其職。一人而擧之者多,則其人之賢,可知也,請行此法。」知事李克培曰:「在文宗朝,嘗行此法。」上曰:「此乃一時之法耳。」講訖,尹慜啓曰:「臣等,累請鄭蘭宗罪,請允之。」上曰:「其所進之物,吾已區處,又何罪焉?」顧謂左右曰:「何如?」僉曰:「此特細碎之物,臺諫之言,防微杜漸耳。」尹慜曰:「請諭諸道,禁私進。」從之。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源茂崎等,來獻土宜。其書契曰:
伏聞將遣皇華船於本邦。洛下去冬,奏兵戈戢矣,請官船若來,則先護送以達洛。又聞今春三月已來,畠山右衛門督據紀伊、和泉、河內、攝津四州,以逆叛,官船泊于攝州兵庫津,取運到于洛河、攝津,相挾而流者也。逆叛之事,五月上旬聞之,便遣急使,究其實否,以欲奏之,其使未回,六月初七日,官船已落帆于當州佐須郡,同十八日,繫纜於大府前泊,急使亦來歸,報逆叛。實去冬已奏先引護送之事,因聞官船來,急裝北海船數艘,以相待。雖然兩大人,但奉南行之命,以不可北辭之。是故書啓者數回,備言南路之不可者,兩官無所承。雖上世無虞之時,海寇山賊,猶以怕之,矧今謀叛之逆徒,領其咽喉?又今月二日,扁舟來報:「安藝州,干戈方起,海陸已杜絶。」若然者,有何術取南海,達于洛哉?吾知可達路,而故赴不可達路者,豈先引護送,以竭忠於貴國者乎?夫南路之難,北路之易者,呈兩官數書審之,其草蒿,幷報命各六紙,今以呈上,俯賜尊覽。若猶以南行之事,命吾者,實難奉尊命。以其不可達也,豈以不能罪吾哉?若北路者,先引護送以達使命,臣亦全其丹忠者也。因遣護軍源茂崎以奏之,俯遵北海者萬幸。
7月26日
○庚辰,御經筵。
○司憲府啓:「都承旨洪貴達罪,律該杖六十收贖。」命宥之。
○傳于承政院曰:「鄭蘭宗所進物件,予不用之,馬及箭,賜大君,黃毛與墨,承旨與弘文館,共分。
○先是,吏曹參議李陸、副司果李渾,以辭連鄭允貞,繫于義禁府。是日義禁府啓曰:「李陸、李渾,按驗不實,請放之。」傳曰:「李陸吏曹參議,李渾著名賢士,故義禁府,恐其被罪,欲放之,其問以啓。」判事李克培、同知事李恕長來啓曰:「允貞,與陸、渾一處憑問,誣妄明著,故請放耳。」傳曰:「今選女,非予意,大妃欲廣予繼嗣爾。陸、渾雖曰虛誣,卿等安可遽以爲信,而請放歟?」克培等對曰:「臣等之料,誤矣。」傳曰:「姑放陸、渾,加刑允貞,問其誣言之由。」
○司憲府執義尹慜等,上箚子曰:
沈澮以勳戚之重,居三公之位,不能國耳忘家,反懷瘠公肥私之計,招引公家奴婢,曾無顧忌,至使其子,馳書潛請。及其情迹彰露難掩,則固宜承服之不暇,又從而爲之辭。曾謂以三公之重,而所爲如是乎?殿下,若以勳戚,而棄之,則法不信於民,其何以爲國乎?請依律科斷。希孟雖其招引之事,難以的指,使其子,馳書潛請,則不得辭其罪矣。亦宜科罪。
傳曰:「憲府之言是矣。三公果無一點之汚,然後可矣。今雖不遞其職,於政丞之心安乎?勳戚之臣,不可治罪,當遞其職。希孟不干此事,不可抵罪。」掌令成健啓曰:「若以勳戚,而不罪,則何所懲艾?」傳曰:「免相足矣。又何加罪?」
○傳旨吏曹,遞左議政沈澮職。
7月27日
○辛巳,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侍讀官李世匡啓曰:「鄭允貞,不識事理,妄上疏章,死有餘罪。然以言事死於拷訊,則其於言路何如?今方酷暑,旣刑訊三次,若又加刑,不死幸矣。且李陸、李渾,皆其姪也,而允貞誣引之,倘有陰嗾者,何薄於兩姪,而獨厚於陰嗾者耶?其無陰嗾可知。」上,顧問左右。領事鄭昌孫曰:「允貞,死無足惜,第恐後世,徒曰以言事而死,則豈不有累?」上問知事李克培曰:「允貞,其幾於死乎?」對曰:「時無危殆病狀。允貞又招云:『其弟勸上此疏。』其弟在慶尙道,將拿來鞫之。」上曰:「此則妄言也。」昌孫更啓曰:「允貞若死,則聖明之累,大矣。」命,放之。
○琉球國王使臣新時羅等十八人,辭。其回答書契曰:
朝鮮國王姓諱,奉復琉球國王殿下。承書備審示意,兼聆使价之言,得悉動履佳勝,欣慰欣慰。我邦與貴國,滄溟遼隔,而貴國信使不絶,世修聘禮,今者又委還漂流人物感慰悉深。然海路險艱,未卽報謝,孤負厚意,慙恨之至。所諭《大藏經》,曾因諸處求去已盡,玆未副命,非所靳也。不腆土物,俱在別幅,伏惟照領。白細綿紬一十匹、白細苧布一十匹、黑細麻布一十匹、豹皮心虎皮邊猠皮裏坐子一事、雜彩花席五張、人蔘五十斤、淸蜜十五斗、松子三百斤、藍斜皮一十張、油紙一十張、白摺扇一百把、燒酒三十甁、綿布二百匹、綿紬一百匹。
○傳旨禮曹:「今後觀察使、節度使、守令等,或有私進服玩馬匹等物者,一切禁之。」
7月28日
○壬午,司憲府大司憲朴叔蓁等,上箚子,請沈澮,依律科罪,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箚子,更論沈澮之罪,御書曰:「已免相,何以加罪?。
○御後苑,觀宗親射。
○宗簿寺啓:「淸風君源,奸七寸叔松林副正孝昌妾妓紅杏罪。」命罷職。
○禮曹啓:「饋餉對馬島特送源茂崎時問:『島主去年馳報:「兵戈已戢」,而旋報:「南路不通」,前後牴牾,何也?』茂崎答曰:『前日大內已退兵,故云兵戈已戢,畠山殿自三月,與國王構釁,退保南海要路,人物不通,通信使護送爲難,故不得已遣我馳報。豈敢故爲虛語?北海路捷,五六朔之內,可以往還,但風濤,比南路似險,故先造船三隻以待。及通信使泊島,然後恐三隻不足,又加造二隻,欲盡力護送。』又問:『三浦居倭,亦是我國編民,通信使帶去當矣。今見本島通信使處,往返書契,有今所乘之役夫數輩,正可止之之語,此何意也?』茂崎答曰:『島主,以通信使,必欲歸南路,欲止之而不得,故設爲此語,以喩意耳,非眞欲如是也。』」
○義禁府三覆啓:「私奴李山,告本主李堣妻權氏身貢雜物濫徵罪,依《大典》絞待時。」刑曹三覆啓:「水原囚學生金石伊,毆殺行人金彭老罪,律該絞待時。」竝從之。
7月29日
○癸未,誕日,百官以權停禮,陳賀。
○命饋宗親及都摠府、承政院、弘文館入直衛將。
○敎開城府留守、京畿觀察使、忠淸道觀察使、節度使、慶尙道觀察使、左右道節度使、全羅道觀察使、節度使、江原道觀察使、黃海道觀察使曰:「閱兵獮狩,國之大事,竝不可廢。欲於來九月二十九日,親閱郊外,十月初二日,狩于楊州等處,今送兵符合驗,道內番休諸色軍士,悉皆調發。」
○禮曹啓,耆英宴時,投壺儀:「其日,耆英諸宰,行相會禮畢執事者,〈內贍寺員。〉設豐於堂內,在西近南,司射〈訓鍊院六品員。〉置壺於堂中。〈以二矢半量置。〉又設中於壺之西東,向盛算於中。〈算之多少,視座上之人,每人四矢,亦四算。〉執事者二人,〈訓鍊院參外員。〉奉矢,〈每耦各四矢。〉立於拾投者之左。司射告矢具,又請拾投手,執八算而起,樂作。〈奏樂章,以節投壺。〉左右各執四矢,更迭而投。有入者,司射,坐而釋一算卒投。〈樂止。〉司射,執算曰:『左右卒投,請數。』〈二算爲純,一算爲奇。〉數訖,以奇算告曰:『某賢於某若干,純。〈奇則曰奇,鈞則曰左右鈞。〉又司射,命執事者,行罰爵,執事者,洗觶陞酌,坐而置於豐上。不勝者跪取觶,勝者亦跪。不勝者飮訖,司射,請立馬。〈立馬於釋算之前。〉初耦一成訖,衆耦以次卒投,竝如上儀,如是至三番而止。〈取算,以立馬,謂之一成,每番釋算,立馬同。〉三番訖,司射,以一馬從二馬,〈若勝,耦得二馬,劣耦得一馬,撤取劣耦之一,以足勝耦之二,爲三。〉又命執事者酌酒,請多馬者曰:『三馬旣備,請慶多馬。』飮訖,〈凡得三馬者,皆飮。〉司射,請徹馬,坐定,行無算爵。」
八月
8月1日
○朔甲申,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朴叔蓁、正言柳仁濠啓曰:「沈澮,居三公之位,敢行不法,承傳推鞫,抗拒不服,罪孰大焉。」上曰:「彼欲辨明,非抗拒也。」仍問左右領事,韓明澮對曰:「臣見沈澮奴婢事,有傳係矣。」上曰:「有傳係,故爭之耳。且旣免相,又何加罪?」叔蓁曰:「官未決折,而招致案付奴婢,澮雖曰不知,豈可信乎?罪不止免相。」上曰:「免相足矣。勳戚舊臣,復何罪焉?」叔蓁等,再三固請,不聽。叔蓁又啓曰:「今以韓致禮,爲聖節使,臣以爲未穩。三年之間,致禮兄弟,相繼爲使,故戊戌之進獻,倍於丁酉,今則又倍於戊戌,請勿遣致禮。」上曰:「此行不得已也。上國所索物件甚多,非致禮,則不可。」仍問左右,明澮對曰:「臣亦思之,處之甚難。」知事李克培曰:『近年,每以韓族爲使,若朝廷以爲:『爲韓氏送之,則於國體何如?』韓氏之所以請韓入來者,欲恣其求請耳。「上曰:」差遣致亨,無乃有聖旨乎?「明澮對曰:」然。「上曰:」凡須索,皆稱聖旨,我國豈敢不從?「叔蓁曰:」韓氏之請,逐年以增。今見致禮,盡請所懷,則恐不能支。「上曰:」今不遣致禮,而後若命遣致禮,加定物數,將何以哉?且聞正朝使之行,鄭同一不使人,其心叵測。當遣致禮以試之,若誅求增數,則致禮當請減也。「克培曰:」此非朝廷所知之事,請減爲難。「叔蓁固請,上曰:」當議之。「
○命召曾經政丞議政府臺諫,議遣韓致禮便否,鄭昌孫、尹士昕、金國光、權瑊議:「勅命差送韓致亨,而適致亨有故,代以致禮,不宜更改。」魚有沼、李克增議:「韓氏,令族親赴京,夤緣求請,不已更遣他宰相,試之何如?」成俔、尹慜、李世弼、申泂、成健、洪興、卜承貞、金楣議:「近來中朝求例外之物,逐年增益,是專由韓氏族親,來往煩數,交通宮壼之故也。且韓致禮赴京,非一二,今又遣之,中朝士大夫,以謂希望異恩,則豈不爲我國之累乎?萬一致禮,實有病,則雖皇帝命徵,亦不得往。殿下,以致禮若往,則可以陳弊無後患,臣等以爲:『鄭同托韓氏之言,嚴勅致禮,益求物幣,則將無辭以對矣。』聖節使,以他人差遣,仍減物件,以除後弊爲便。」從昌孫等議。仍出示吏曹所啓。左議政、兵曹判書擬望單子曰:「三公之任,實難其人,有可者,雖職卑,加擬以啓。且兵曹,職掌重大,須以廉謹者爲之。」昌孫等,以李克培、韓繼禧,擬左議政,以權瑊、李克增,擬兵曹判書,命以洪應爲右議政,李克增爲兵曹判書。「克增啓:」持平洪興,臣四寸妹夫,司諫李世弼,臣三寸姪也。政曹有失,則臺諫彈之,請避。「傳曰:」無嫌。「
○以沈澮爲大匡輔國崇祿靑松府院君,尹弼商大匡輔國崇祿議政府左議政,洪應大匡輔國崇祿議政府右議政,李克培崇祿領中樞府事,魚世恭資憲右參贊,李崇元資憲延原君,李克增資憲兵曹判書,鄭文烱資憲漢城府判尹,魚世謙嘉善吏曹參判,成貴達嘉善漢城府左尹,李克基嘉善漢城府右尹。
8月2日
○乙酉,御經筵。講訖,持平卜承貞、獻納金楣,更請勿遣韓致禮,上不聽。金楣又啓曰:「今宗親觀射,用女樂,臣謂宗親,多以妓爲妾,萬一因醉,或失禮貌,甚不可。如必用樂,則當用男樂。」上曰:「宗親豈有無禮者乎?用女樂,無妨。」
○前領中樞府事洪應上書曰:
竊惟三公之任重矣,唐、虞之百揆,卽三公。殷以伊尹爲太保,箕子爲太師,周以周公爲太傅,召公爲太保,太公爲太師。《書》曰:「三公論道經邦,燮理陰陽。」賈誼曰:「保者,保其身體;傅者,傅之德義;師者,道之敎訓。」此三公之職也。古人又曰:「三公者,天子之股肱,百僚之矜式,萬民之瞻仰者也。」然則其人之重、其職之大,如此,豈臣庸劣,所能堪耶?臣之不逮古人已矣,竊思當今前後左右之人,豈有如臣之庸下也?以莫下之資,當莫大之任,鮮不顚濟者也。夫有烏獲之力,然後能擧其重,公輸之智,然後能騁其巧,有經濟大材,然後可以成彌綸參贊之功。苟無其人,雖闕其位可也,豈可苟用凡人,以備員耶?臣反覆揣分,固不相當。《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詩》曰維鵜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其服。「覆餗濡翼之譏,在臣固所甘心,而不辭也。於國家,不知人,而妄處之誚,何如哉?恭惟殿下,以臣侍從論列之久,怜臣粗有夙夜之勞,去年冬,特加極品。旣無才德,偃然在將相之右,心甚慙恧,未得發言辭避。今又驟擢至重之任,疊蒙天寵之渥,感激之懷,雖糜粉,而難酬也。但自知無以堪任,而泯默就職,是喜幸榮光,而誤殿下之重器也。伏望殿下,亟收成命,許差他員,俾遂臣願。
上不聽,命還其狀。
○司憲府大司憲朴叔蓁等、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交章上疏曰:
臣等,竊聞先王之制,邦內甸服,邦外侯服,侯衛賓服,蠻夷要服,戎狄荒服,因地之遠近,而爲之域焉,因勢之親疏,而爲之制焉。其事之有禮、其享之有節,不敢有私獻於常貢之外也。我國,邈在海外,不得比內邦諸侯,雖天子命有司,有司承天子之命,而求之紛紜增益,不知紀極,則固當陳弊,而哀籲之,以伸微懇於萬一。況未有詔書,而外庭不知中間傳語者,只一鄭同乎?是必同之狼貪狙詐,欲市私寵於宮中,憑韓氏之勢,矯天子之言,無疑矣。且其來書,只列物幣之數,未有符璽之驗,則豈可必以爲天子之命?萬一以爲,天子有知,韓氏受本國之賦,稱爲己物,而私獻之,必不道殿下之誠,天子亦不過貴異國之産,以爲微物,而不能却,豈知我國所産,一一書而徵之乎?自丁酉以後,無歲不徵,今年甚於去年,明年又甚於今年,年年而加,求索無厭,則豈可以一派之涓流,以供尾閭之無盡乎?觀鄭同之意,則雖傾國與之,不以爲厭,將不勝權輿,而未免童羖之患矣。我國,壤地褊少,物産有限,而名曰進獻之物,則中外奔走,寸儲而尺聚之,僅備其額,非徒帑藏,將至虛竭,八道繹騷,不得寧息矣。平安一路,本是荒寒之地,近接夷虜之境,防禦甚緊。而邊備闊踈,加以沴氣所薰,人物鮮少。一年赴京,其常者有三,或有例外之使。一使之行,只駄常貢,又約人數,然其間騶僕之徒,護送軍卒之衆,無慮數百餘人。前去後來,相繼不絶,人馬不得休,籬落不得寧,農桑不得顧,妻子不得養。間關備糧,以冒入站之險,夏則値雨潦怕蟲蛇,冬則深雪沒脛,手皸足瘃,十生九死,魚貫一蹊,竄行叢薄,其不爲野人之所搶者幸矣。而況今年,霜雹水災,飢饉荐臻,而所獻之物,不下三百餘櫃,其馬匹驅卒,亦稱是焉,則西北之人,終無息肩之日矣。今有議者曰:「已定之額,不可減也。」臣等,尤以爲不然。若一從物件,不漏錙銖,則可矣,如或稍減其數,則多寡等耳。而況其增在我,其減在我,則彼何由知之,縱或知之,亦無妨矣。減一分之苦,減二分,則民減二分之苦。昔趙宋,致金繒於遼,歲捐數萬,終困而難支。以今觀之,雖名分事勢不同,而作俑於前,貽弊於後,則一耳。若遜其言辭,謹修書契,以至親之情,達于韓氏,則庶幾有感悟之理,豈可自疑自惑,而不念永久之圖乎?近年以來,或以韓氏之命,或以宦官之請,大則爲使,小則隨行,子弟之往,無歲無之。由是,我之纖芥,彼必知之,求我國所産之物,若燭照而數計,是必子弟與譯官,交通宮掖之所致也。其命韓致禮入朝也,非厚其親戚之情,欲因此,而爲徵斂之階也。其意必曰:「若他人,則難以喩曉,致禮入來,則凡有丐請。」無不如意,少未依數,嚴加譴勅,責以無禮,則致禮其何辭以對?縱致禮綣綣陳弊,達我國之情,天門九重,遠於萬里,足迹不得到,情意不相通,其間,只一狡宦,而他輩無以與焉。送校尉數人,來到館中,使進於私第,則進於私第;使進於東華門,則進於東華門。佯嫌外廷之知,而其實,畏同列之知也,然則致禮,亦將如之何?徒使中朝之人,爭指之曰:「致禮又來矣,欲望異恩,而受橫賜矣。」道路流言,縉紳騰笑,則豈不爲聖朝之羞乎?臣等以爲:『他人往,則可以無憂,致禮往,則非徒不除其弊,反更受弊而還。年多歲久,遂成格例,則不可復有所計,其得失瞭然明甚,不待辨者,而可知。』如臣等,昨日所啓,致禮實有病,則雖天子之命,不得往矣。稱病不往,何害於理?人固有一時之疾,有終身之痼,今年稱病,明年稱病,則彼豈必迫而招之乎?臣等以勢度之,以情揆之,則徒見其害,未見其利,固執之心,不知所解。伏望命改聖節使,又量減物件,以杜後弊,以厚民生。
傳曰:「韓致禮赴京,雖或有弊,天子之命,安可違耶?嘗與政丞等議之,皆曰:」不獲已,當遣致禮。』故遣之耳。「掌令成健、正言柳仁濠啓曰:」雖云聖旨,眞僞未可知,如此巨弊,當防之於始?「傳曰:」旣云聖旨,安可遙度其眞僞?爾等謂:『凡事皆以正道行,此固是矣。』然正道所在,亦有權道。設使中朝責我私獻,答以有聖旨,何妨?「
8月3日
○丙戌,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成俔、掌令成健等,更請勿遣韓致禮,上不聽。成俔等,又啓曰:「近連日觀射,聖體無乃有勞乎?且用女樂,臣等,固知殿下,不邇聲色,外人豈盡知之?」上曰:「國家今幸無事,故引見宗親。有事則豈可得爲?雖連四五日,何害?身之勞不計,予當審處,女樂,則雖大庭,亦用之,用於後苑,何有不可?」侍講官崔敬止啓曰:「臣等,亦欲啓之,而未也,累日觀射,聖體固勞矣。且承旨史官,竝不入侍,此誠不便。」上曰:「自祖宗朝,已如此。」敬止曰:「世祖朝,雖宗親觀射,亦備侍衛矣。」成俔曰:「朝御經筵,晝又觀射,竝擧而兼治之,非以是爲非也,連日爲之,似不可。」上曰:「此爲武事,何害?。
○司憲府、司諫院,合司來啓曰:「丁酉年,聖節使韓致禮赴京時,櫃子八十餘;戊戌年韓致亨赴京時,櫃子百餘。今又繕工,造櫃子三百餘,年年增加。臣等反覆思之,後弊難支,請勿遣致禮。」傳曰:「已與政丞議之,不獲已遣之。何煩言耶?」朴叔蓁對曰:「臣等,但以後弊爲慮耳。今年平安道,大水雨雹,飢饉太甚,如不得已,遣致禮。請減駄載物件,依丁酉年之例。」傳曰:「不可。」
○弘文館直提學崔敬止等,上疏曰:
伏以古者,人君凡有動作,必有儀衛侍從之列。又有史官,以記言動,所以重嚴皇極,謹萬世之防也。近日於後苑,聚宗親射侯,而殿下臨觀,其講修武備,惇睦九族者,至矣。然無儀衛侍從之列,又無史官,臣等恐或不可。世祖於後苑,亦觀宗親射侯,然必用朝官相參,儀衛侍從之類,具如常儀。伏望殿下,遠覽前古,近法世祖,倣而行之,幸甚。且前此命於觀射時,用男樂,有司旣已奉行,今於宗親之射,獨用女樂,臣等,竊思渙號一降,不可有二,均之王臣,不容異同。殿下,乾剛在德,不邇聲色,豈以女樂爲悞悅?臣等,固知殿下爲宗親而設,以結歡洽之情也。然朝臣有識者,則已矣,外間之人,何以得知?此不待臣等之言,而殿下所洞燭者也。願留三思,自去春以來,觀宗親射者數,況今暑月,連日觀射,深慮玉體勤勞,榮衛失和。豈獨臣等?凡厥有位所深懼者,在此矣,更留三思。殿下臨御,于今十有一年,敬天勤民,進賢納諫。凡諸動作,必近臣史官陪侍,儀衛導從,動遵典故,而獨於宗親觀射事,與古異,臣等惑焉。殿下,嘗於臺諫侍從,所言若當,則雖大事必允,豈不以衆多之論,可見人情乎?比來從諫之美,或不如初。宗親觀射,特小事耳,臺諫及臣等,每於經筵,仰瀆不便,竝未蒙允,不勝缺望。昔魏徵,見唐太宗,漸不克終者十事,上疏極言,太宗,乃以所上疏,列爲屛障,兼付史官。古之良臣,所以防微杜漸者,如此,古之明主,所以納忠從諫者,亦如此。臣等愚惑,不敢望於魏徵,區區之心,所以望於殿下者,豈止唐宗而已哉?願殿下,愼終如始,日愼一日,國家幸甚。
傳曰:「於經筵,已諭予意。」
8月4日
○丁亥,親傳,社稷祭香祝。
○御經筵。講訖,執義尹慜、司諫李世弼,更請勿遣韓致禮。仍啓曰:「如不得已,遣致禮,當約進獻物數,一依丁酉年例。鄭同之言,必非朝廷所知也,且不可的知其爲聖旨矣,何必强辦,以困民力乎?」上顧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不可謂非聖旨也。」上曰:「今姑遣致禮,以觀其指,若又加定物件,則間話間陳,我國之弊,此前日所議也。」尹慜曰:「自韓族爲使,進獻物件,歲歲增加,今必不得措一辭請減。臣曾經守令,備知民弊,雖一毫之物,必煩於民。以二獐,不得爲一箇大脯。凡備進獻之物,擧邑奔走,終日驅逐,或不獲一禽,諸物辦備之艱,皆類此。且臣嘗爲平安道都事,見轉輸進獻物件,道路間關,駄馬困斃,則以護送軍之馬代之,由是,民不能支,逃散殆盡。以不多常貢,弊尙如此,況今歲增之乎?平安一道,將至空虛矣。」上曰:「豈可臆度,以爲非聖旨,而減之乎?若有聖旨,開錄物件,定數督責,則我國其不從乎?天使若來,則將倍於三年進獻矣。」知事鄭孝常啓曰:「如此,則我國前日之誠,掃地矣。」尹慜曰:「天子聖明,必無是矣。」昌孫曰:「不可的指爲聖明也。」上曰:「不得已當遣致禮。」李世弼啓曰:「平安、黃海輸轉之勞甚矣。請停今次黃海道徵兵,以助輸轉。」上曰:「可。」世弼又啓曰:「今當禾穀發穗,有東風,害穀必矣。且有旱災,觀射雖非失擧,亦近戲事。今天時尙熱,爲停晝夕講,而連日觀射,聖體無乃勞乎?。上曰:」然。「命罷宗親觀射。〈史臣曰:」鄭同,憑韓氏之勢,矯天子之命,欲固寵於宮禁,嫁禍於我國者也。昌孫,以當國大臣,所當諫止,而畏一鄭同,從而勸之,可勝嘆哉。「〉
8月5日
○戊子,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護軍井可文助藤原宗職家等,遣人來獻土宜。
8月7日
○庚寅,諭平安道節度使金嶠曰:「今因卿啓,知亐唐介等,欲由本道上來。若更來言,卿當權辭以答曰:『今見爾齎來書,無上國許爾等交通我國之辭,爾言誤矣。但爾欲投誠來朝,其志可尙。然本道距京都,道路險遠,且此道,境連上國,若由此路來往,則上國必知私通有妨事。永安道爲我國後門,道路又通,爾若誠心來朝,不若由此路之便且易也。』如此開說,接待而送。且此輩,累次來往,外示歸順,內實窺覘,亦爲可慮。其令諸鎭諸堡,整齊軍馬,嚴加隄備。」
8月9日
○壬辰,日本國豐州太守大友親繁、肥前州下松浦三栗野太守源滿、一岐州上松浦鹽津留助次卽源經、對馬州關處鎭守秦盛幸等,遣人來獻土宜。
8月10日
○癸巳,兵曹啓:「平安道合防之法,起自近年,遠路來往,人馬俱疲,彼敵未來,吾民先困,誠爲可慮。請自今,合防軍士,分爲兩番,相遞防戍,若有緊急聲息,節度使隨機合防,具辭以聞。」從之。
8月11日
○甲午,召曾經政丞、議政府、六曹堂上、臺諫議申承閔奉祀事。鄭昌孫、韓明澮、尹士昕、韓繼禧、朴仲善、魚有沼、權瑊、李克增、李鐵堅、李承召、尹繼謙、李淑琦、李克墩、李克均、呂自新、李陸韓、千孫、李吉甫、朴安性、裵孟厚議:「立嫡以長,古今通義,嫡子無後,次子奉祀,亦是《大典》所載。申孝昌長子自謹,無嫡子,只有妾子,次子自敬,有子有孫,宜繼孝昌之後。今承閔,據曾祖孝昌及四寸大父自謹遺書,欲繼孝昌之後。其孝昌遺書內,乙未年,則令子自謹,以末子自守,爲收養繼後,甲寅年,則以次子自敬子允童爲後,及允童歿後己未年,則擇衆孫之賢者爲後。由此觀之,孝昌,初雖屬意於自守,其終則欲以子孫之賢者爲後,乃其本意也。自謹,緣父之意,欲以父之所屬自守之子允寬爲後,情法似可,但以有妾子,不得遂志。於是自謹則其妾子奉祀,自敬則其子奉祀,自守則又其子允甫奉祀,祖孝昌,則孫允寬奉祀。然則孝昌爲無子,允寬爲無父,非徒亂昭穆之序,亦無情法之可據,古今天下,斷無是理。孝昌之意,欲求子孫之賢者爲後,而承閔從年之賢否,亦未可知。旣不知賢否,又違於昭穆,則從年之以長奉祀,允寬之捨父禰祖,其是非得失瞭然矣。況所爲遺書,亦是自家之亂命乎?且其所據趙瑾、金堅壽之事,則異於是。瑾之父末生、堅壽之父連枝,皆以長子孫,不得奉祀,手書論破,乃以瑾堅壽爲後,以其子繼父,以父繼祖,於理似矣。非如孝昌之不的指一人爲後,又不如尹寬之以祖爲父也。孝昌奉祀,據《禮典》,以次子自敬長孫從年爲後,爲便。」尹弼商、洪應議:「立嫡以長,雖萬世不刊之典,然有遺書,則從遺書,實《大典》之法。申孝昌遺書後,自謹、自守,皆承父意,傳至允寬,承閔俾立其祀,積有年紀。一朝奪而與他,非祖先之意,實不不合情理。且趙瑾堅壽之事,旣因情願,則一國之法,不可岐而爲二,況三次決定,皆當代事。紛紜遽改,殊爲未便,仍舊以承閔爲後,爲便。
8月14日
○丁酉,以黃致身爲判中樞府事,成任知中樞府事,金從順知中樞府事,金之慶同知中樞府事,柳睇京畿水軍節度使。
8月15日
○戊戌,御經筵。司憲府,據卒工曹參判許渶妻南氏課狀啓:「許亨,則稱父許渶,娶生母南氏爲妻,至納禮狀,許混,則稱南氏爲妾,而以生母河氏爲嫡,禮狀則稱失火不納,然亨母南氏,實爲嫡妻,則娶後三年,渶又娶混母河氏,而南不告狀?至于渶死,十年之久,且渶子息等,田民分給。昆陽郡立案內,妾子和尙。和尙卽許亨兒名,而陽川縣各年戶籍內,許亨母南氏,竝稱召史,南氏、河氏名分明白。請以河氏爲妻,南氏爲妾。」從之。
8月16日
○己亥,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啓:「典獄囚射人致死,向化李阿叱大初覆。」上顧問曰:「前日,有請諭本土族類,然後處刑者,今如何?」右議政洪應啓曰:「凡向化犯輕罪,則皆可貰之,此人不可赦也。」大司憲朴叔蓁啓曰:「非徒曉諭本土,京都來居者,亦可諭之。」上曰:「然。」叔蓁又啓曰:「臣再過廢妃之第,門無人跡,如有火災盜賊之變,則不能無失儀之慮。非徒此也。昔日正位坤極,而落魄如此,可爲悽惻。古云:『三月,天道小變之節。』言其久也。尹氏非木石,今豈無懲創自悔之心乎?可置別殿。且尹遘輩,與母不得相見,似乎不可。」上顧問左右。洪應對曰:「恩幸則無復望矣,置于別殿,臣等所嘗請也。」都承旨洪貴達啓曰:「子之於母,定省阻絶,似不便。」上怒曰:「大司憲之言,甚爲不可。彼初無悔過自新之理,不得已而廢之,今以三月,天道小變之節,非木石等語,觀之,是猶欲其復位,而生大事也。且雖令母子,不得相見,奴隷相通,實虛禁也。」叔蓁曰:「臣見門巷蕭條,自有悽愴之心,故請處別殿耳,非欲其復位也。」上謂承旨曰:「申氏子母,許令相見,其推鞫,叔蓁改差。」獻納金楣啓曰:「臣與叔蓁同議,請待罪。」皆命囚禁府。
○執義尹慜等,合司來啓曰:「今朝朴叔蓁,不與臣等,同議啓之,臣不識其言何謂。然尹氏處私第未便事,臣等亦嘗啓之,請避嫌。」傳曰:「爾等所不與識,其勿避。」
○傳旨義禁府:「尹氏失德太甚,議于廷臣,廢歸私第,而大司憲朴叔蓁、獻納金楣,以居處湫隘,變故可畏,請置之別殿,且云:『庶幾悔過自新。』以是爲言,將生大禍,其推鞫以啓。
○大司諫成俔、正言安晋生、柳仁濠,以金楣被推,來請避嫌。
○御晝講。講訖,左副承旨金季昌啓事,仍啓俔等避嫌,上曰:「予之責大司憲者,有由焉。大抵未來之事,不可逆料。然亦不可不爲之先慮也。尹氏有子,予亡之後,有復進之階。若復進,則必生大變,且其過惡,朝中宰相,孰不知之?叔蓁亦嘗與知,而敢言,且其言,使尹氏,有興起之勢,是故非之,其不與議者,有何罪焉?勿避嫌。」成俔等,聞命而退。
○義禁府啓請,拷訊大司憲朴叔蓁、獻納金楣,傳曰:「其以叔蓁言語,洽人聽聞,將生大禍,取招以啓。」
8月17日
○庚子,議政府舍人安瑚,將本府堂上議來啓曰:「臣等,今見傳旨,知朴叔蓁等,以尹氏事見推,臣等亦嘗陳請,心實未安。殿下,納諫如不及,臺官樂爲之進言。今叔蓁之言,雖或不中,寬貸爲幸。若被譴責,恐妨言路。」御書答之曰:「觀政府所啓,不合予意。自古及今,廢后之君非一,或聽譖而黜之,或怨言而黜之,是私意,非天理也。予以涼德,叨襲鴻基,臨淵涉氷,蓋有年矣。日者廢妃,非一日之私怒,忍三年之大義也。予以不淑,未能齊家,致令中壼,多有失德,顔厚忸怩,然自責而不格非人,禍亂漸臻,宗社累卵,故不獲已議諸廷臣,黜于私第。然人心不一,恐或有異議於其間,故宮中所爲,無不備示,在廷有識之臣,雖不知耶?叔蓁等,亦知此意,而內懷爲非,露衷言悔,給人聽聞,置於別所,若以悔過爲善,而置之別所,寧復正位,豈有是理?徒煽後禍耳,言之至此,事其輕耶?予生之時,有何患哉。吾死之後,不可必言。黨惡相濟,如報此日之心,議廢之臣,其能保耶?」必爲机上之肉矣。事之至此,雖悔可追,防今保後世,此時也。切齒之人,時必多矣,政府不思耶?若如我慮,內外紛紜,祖宗在天之靈,其安樂乎?此非言事之例也。政府猶以爲是,則無識者之狐疑,何可足論?言有限而意無窮,姑略言之。「
○大司諫成俔等,執義尹慜等來啓曰:「昨日臣等,請避嫌,皆令勿避。然臣等,退而思之,猶未安心。叔蓁之言,雖有不中,願賜優容。言官以言事坐罪,則後之進言者,必難之矣。」傳曰:「時未決了,爾何敢言乎?其各退去。」
○義禁府啓:「朴叔蓁,律該杖七十、收贖金,楣杖八十、收贖。」命遞職。
○弘文館直提學崔敬止等上疏曰:
臣等,聞古者,諫無官,人皆可諫也,皆可言也。後世置官,所以廣人主之耳目,爲國家大計也。是故,古之明主,開人以諫,而不禁人以言,言之當,卽從之,雖或不中,不加罪焉,所以廣耳目,爲國家大計者也。殿下,始自卽位,求言如渴,從諫如流,人之言事者相繼,太平之基,萬世之幸。往者都承旨洪貴達、成均生員許衡、長興庫主簿鄭允貞等,俱以言事,繫于禁府。雖聖明洞燭,旋得釋出,外間之人,豈能無惑?今者大司憲朴叔蓁、獻納金楣,於本月十六日言事,殿下以爲違悞,命囚禁府推鞫。臣等竊思,言國家事,非一身計。雖在凡人,尙容仁恕,況臺諫,本以言爲職者乎!叔蓁等,以言爲責,所謂言雖不中,不加罪焉者也。繫囚之,推鞫之,恐非所以廣耳目、開人以言也。殿下,日御經筵,究覽經史,固知人君受諫爲美,不受而罪之爲非矣。徒知之,而不能行,則無貴乎知也。大抵帝王之學,非知之艱,行之惟艱。伏願殿下,命釋叔蓁等囚。開言路、廣聰明,芻蕘不棄,邇言必察,執兩端,而用中於民,不勝幸甚。臣等,雖皆無狀,備員論思,其職,皆開廣聰明,輔養君德,故不覺惓惓之至,謹昧死以聞。
傳曰:「予旣不罪矣。
○司憲府掌令成健、司諫院正言柳仁濠上箚子曰:
人主,置諫官以任言責,故言雖不中,亦不抵罪,所以開言路盡下情也。殿下卽位以來,求言如渴,從諫如流,臺諫侍從,皆得盡其所懷。今朴叔蓁、金楣所言,雖或失中,不過欲盡其職耳,若以此而得譴,則後來言者,恐不敢盡其情也。伏望追還成命,以示包容之量。「
傳曰:」已命遞職,爾欲不遞乎?「成健等對曰:」言官,以言事見遞,雖不加罪,其所以遞者,以爲非也,臣恐有妨言路矣。「傳曰:」爾豈不知,而言哉?「遂命叔蓁、金楣,復職。
○傳于漢城府曰:「廢妃尹氏家,勿禁同生出入。
○義禁府三覆啓:「掌苑署奴金伊、奴北間,盜內弓房鹿皮四張、魚膠八十餘箇、弓角十五箇、白羽箭二十一箇罪,律該斬待時。」從之。
○刑曹三覆啓:「樂安囚官奴每邑金,再犯竊盜罪,依《大典》絞待時。」從之。
8月19日
○壬寅,日本國一岐州守護代官眞弓兵部少輔源武、對馬州太守宗貞國、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宗貞國特送源茂崎辭。禮曹答書曰:
承書,就審動履淸勝,爲慰。所獻禮物,謹啓收了。將土宜,正布三匹、綿布一匹,付回使。所示南海路梗,北路護送等事,亦具由以啓,傳敎若曰:「日本國王,屢遣信使,用致慇懃,義當報騁,只緣對馬島,每言王都兵亂,海路阻礙,故未修聘禮者,有年。近本島馳報云:『今兵戈已戢,若遣信使,則當盡心護送。』予甚嘉悅,卽遣李亨元等官,前去。今本島更言:『今復構兵,南路不開,許由北路。』予聞北路風濤險惡,難以行船,已命李亨元等回還。但對馬島,自祖父,誠事我國,我國亦待之無間,凡本島所言,謂皆出於誠心,略不致疑。乃今前後之言,反覆相違,是豈以誠事大之禮乎?爾禮曹,其馳書諭之。」惟足下知悉,祗畏天道,忠信自愛,幸甚。
○司憲府大司憲朴叔蓁上書曰:
臣以無似,待罪憲府,顧乏絲毫之補,常懷戰兢之至。日者,言事失中,罪當萬死,不意恩命沓至,許復本職,不勝感激。謹當就任,更竭駑力,竊惟,本府朝廷耳目,所係非輕。臣備員數日,醜拙輒露,上負聖知,下貽物論。所謂蚊力,不能負山,拙匠徒自傷手,不勝愧赧之至。今又冒居,是自速辜也。伏望,亟收成命,俾處閑地,遂令孱質,獲全餘生。
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箚子曰:
伏覩批目,金鎭拜豐川都護府使,夫官爵,國之大器,固當珍重,而愛惜之,不可造次,而授非其人也。鎭雖以宣傳官,得爲上護軍,曾未經東班之職,而遽寄臨民之任,豈不駭人之視聽乎?大抵初授守令者,苟無來歷,則必於京職試可,然後遣之。小縣尙如此,況三品官乎?且東班朝士,雖有練達之才,必經歷歲月,積勞累績,然後得承其級。賢才尙或如此,況無拔萃出類之人乎?今有資窮者,得拜宣傳官,則一年之間,拜上護軍常例也,如或以此,而例爲正三品,遽拜牧使,大都護府使,則非徒官爵甚賤,將不盡字牧之責矣。伏望亟收成命,以杜冒濫之弊。
傳曰:「爾言是矣。曾經東班與否,予何知乎?吏曹薦望,故落點耳。如未經東班,則何以臨民乎?曾經東班與否,其問吏曹以啓。」
○司憲府執義尹慜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奴婢傳係,國有常規。上必有所傳,下必有所授,明有傳授,文係可驗,然後可以役使。今沈澮等,或但擧遠祖之文,而中無傳係者,或只有父母之傳,而上無所承者,或只憑自中分執記者,皆未的實,有違常規。況此奴婢,元係公賤,依勢投附,變名易姓,則所謂付沈澮文記者,斷未可信。沈澮等,稱爲祖孫相傳,不待官決,安然役使,是徒知利己之爲可慕,不畏邦憲之不可犯,此而不懲,將何以戒後?伏望,將沈澮等之罪,依律科斷,且沈澮文記付奴婢,決折常例,竝令屬公,使國無異法,公道幸甚。
不聽。
8月20日
○癸卯,受常參。
○御經筵。
○侍讀官李昌臣,於晝講,以病不得入侍,傳曰:「經筵官,本以隆禮待之,今後詣闕遘疾者,用內藥房藥治療。」
○戶曹,據慶尙道觀察使啓本啓:「彦陽縣被水災民家三十一坐,漂沒壓死二十人,其他居水邊溺死者,必有之。令觀察使,親審覆沙田地結卜數,幷考以啓,被災失業人戶,賑救撫恤,溺死人,依前例一處會祭。」從之。
8月21日
○甲辰,受朝參。
○御經筵。
○御夕講。講《論語》,至子張問達,上曰:「務名之事,其在上下,俱爲不可。」侍講官李祐甫啓曰:「子張遊於聖門,親灸觀感,以好尙威儀,不免務外之名,況後世之人務名者,豈小哉?人主用人,所宜精察。」左承旨金升卿啓曰:「務名之人,豈能久哉?終必敗露。」
○命召曾經政丞、議政府、六曹堂上、臺諫復議申從年奉祀事。鄭昌孫、韓明澮、尹士昕、魚有沼議:「立嫡以長,古今通議,載在《大典》,不可更改。趙瑾、金堅壽之事,此特一家之事,殊違古制,亦非《大典》之法。然其父生時,告官定奪,且其時,國家議論不一。然卒從奪嫡之議,似爲不可。申承閔之事,不如此例。其祖孝昌,初以次子自敬之子允童爲後,允童死,乃以子孫之賢者爲嫡,乃以允寬爲後,允寬又死,承閔爲後。孝昌次子自敬有子,乃以第三子自守之孫爲後,其不可一也。承閔捨其祖自守,以孝昌爲祖,是無祖父之人也,其不可二也。允童死後,孝昌遺書曰:『擇賢爲後。』不言自守之子繼後,承閔越次奉祀,其不可三也。《大明律》:『凡立嫡子違法者,杖八十。』則廢嫡之禁,律文分明,今承閔主祀,其不可四也。堅壽、趙瑾之事,則旣往已矣,今令承閔爲嫡,而自今禁斷,則以一立嫡之事,用法殊異,其不可五也。反覆思之,悉爲不可,依古制及《大典》施行何如?」金國光、尹弼商、洪應、盧思愼、李克培議:「趙瑾事,世祖朝已議定,堅壽、承閔等事,前日亦嘗議定。今以一人上言,一一追改成事,非徒紛擾,有妨大體,仍舊爲便。今後有不得已廢嫡者,告官定奪事,禮曹曾已受敎,不必更立法禁。李承召、李克墩、李克均、魚世謙、李陸、盧公弼、韓千孫、李鐵堅、李克增、權瑊、李吉甫、呂自新議:」傳世以嫡,古今通義。趙瑾、堅壽、允寬之事,皆涉奪嫡,似若一般,然實則大不同。趙瑾之父末生、堅壽之父連枝,皆於生時論破,不得已情理,的指瑾、堅壽爲後,而瑾、堅壽,又以子奉父祀,非如孝昌泛稱子孫之賢者爲後,又不如允寬之捨父禰祖、亂昭穆之序者也。且允寬立後,乃自謹之意,非孝昌之遺意也,自謹於自己繼後,則當任意爲之。今旣就享於妾子,而不得已爲大宗,則次子當承宗而已,豈得擅以不次之三寸,使之嗣而謂之繼後乎?自古或有不得已廢嫡者矣,未有捨父,而祀祖者,言不順,而理亦悖。依前議,以孝昌次子自敬嫡孫從年爲後。「尹繼謙、朴安性、裵孟厚議:」立嫡以長,古今通法。長子無後,次子奉祀,載在《大典》,不可變易,依前議,以次子自敬嫡孫從年爲後。「朴叔蓁、尹慜、李世弼、洪興、卜承貞、金楣、安晋生議:」初申孝昌屬長子自謹曰:『汝無嗣,季弟自守爲後。』厥後次弟自敬之子允童生,而有識,命以允童爲後。允童夭死,又命衆孫中擇賢爲後。則孝昌遺命,不歸重於自守也,自謹以允寬,稍有識,俾主先祀,非孝昌親命也。《大典》,長子無後,次子奉祀,自謹無後,自敬當次,自敬之孫從年奉祀,則庶合《大典》本意,而昭穆之序,亦不亂矣。臣等前議,以從年爲後。今若允寬之子,仍舊爲後,則非徒有乖《大典》,昭穆亦亂矣。若趙瑾、堅壽之事,親承父命,與此固有間矣。「傳曰:『予非以前議爲非,而復議國用法,豈有二致?若破申孝昌遺書,則金堅壽、趙瑾奉祀,亦當破之。然堅壽主祀,其初朝廷定奪,豈可輕易毁之?予將商量發落。」
○禮曹啓:「對馬島彌源司言:『自祖住天神山,爲首海賊,而大國再致書契招來,父自愧所犯,不來。我欲受職,永永奉力肅拜』云云。對馬島書契內:『彌源藤司之子彌源司,以望拜官遣之,伏希賜許容,而致肅拜者。自今以往,貴國,令致丹忠也。』對馬島特送源茂崎言:『彌源司率管下二百餘人,天神山居住,諸處作賊,後追捕時,走入此山,則不得論罪,其土俗然也。上項彌源司,本以賊首之子,有管下例,當優等除職,以示招撫。』請除正七品司正職。」從之。
8月22日
○乙巳,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命召成俔、李世弼、柳仁濠問之曰:「未經東班,除授守令者頗多,何獨彈劾金鎭乎?俔對曰:」前拜守令者,皆以武人,除沿邊郡邑,沿邊防禦重,而治民緩,故雖未經東班,猶可也,豐川名雖鎭,而治民重,故金鎭,不可授也。且豐川之守,近年頻遞,民吏疲困,須遣賢者安集。「傳曰:」換京職三品。「俔等啓曰:」若授京東班三品,則是與豐川何異?鎭非徒未經東班,雖西班有衙門處,皆未嘗除。臣觀近來吏曹。薦人物甚易,若此不已,則必有後弊矣。傳曰:「金鎭,已經上護軍,雖豐川可除。然未經東班,故改之。若鎭賢,則當不止是,予姑試可乃已。」
○御晝講。左承旨金升卿啓曰:「國法當番軍士,騎卜馬,皆留養,而至於點考之時,多闕者。大抵芻藁,冬則可以畜儲,夏則須逐日而備。如臣優荷上恩,不能家畜二馬,況以軍士,率單童,而養二馬乎?兵曹,又從而罪之,甚爲可矜。昔世宗朝,擇間曠之地,給軍士牧馬,名爲甲士場。故雖當霾熱,不慮芻秣,如楊州綠陽、衿川馬場之類,皆是,而未知何時復廢也,傳聞綠陽,以多虎害廢之。然未知其詳。」上曰:「何以中廢?若以爲虎,而廢之,則可復矣,廢之之由,令兵曹考啓。」又啓:「申從年奉祀事,前日令臣等議啓,雖已議啓,恐中間未能盡達。』臣意以謂:立嫡以長,古今通法,不可變易。然人情天理,竝行不悖。申承閔,累代相傳田宅,一朝盡奪,而與從年,似乎不可,分給從年、承閔,以杜訟源爲便。上曰:」申孝昌屬自守之意,必有在矣。「洪貴達啓曰:」孝昌謂長子自謹曰:『汝無子,季弟自守爲後,以奉先祀。』其後次子自敬,生子允童,孝昌改命,允童立祀,仍云:『人之壽夭,不可前知,擇衆孫之賢者爲後。』以此觀之,孝昌之意,不在自守也,臣意以謂『其家舍,則可專給主祭之人,其田地,則可分給也。「』金季昌啓曰:」若毁父母遺書,遂成格例,則遇不均父母之子皆曰:『父母雖不均,我終告官,平分財産。』則綱常危矣。專給主祭者可矣。「上曰:」分之似可,予當商量。「
8月23日
○丙午,千秋使金瓘,回自京師。
○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上疏曰:
臣等,近日屢陳金鎭不宜拜都護府使,雖命改差,猶換以京官三品,是恩典非常,而官爵太濫,固非臣等之所望也。夫爵賞,國家之公器也。人主倚之,以授賢才;人臣由之,以遂事業,下民賴之,以資生息;其重如此,不可紊也。夫以一人之智,不能盡辨一世之才否,故設銓曹,以授其任焉。苟或任銓曹者,徇己之私,而不遵公道,則未免爲猥濫僭偪,而竊弄權柄也。是故人君,於用人之際,或問宰輔,而進退之,或委法司,而糾覈之,究家世以知其源,觀才能以稱其器;礪節義以勸其心,量功績以酬其勞,然後庶無闒茸之竊吹者矣。今朝廷銓注,只有東西二班,東班庶官,則一一循序,而陞之。至如西班,自禦侮以下,皆軍士雜類之所爲,故只從資級,而不計歲月之久近,有以司勇、司猛,而越授上大護軍,其品雖同,而其勢逈殊也。今有武才勝於鎭,學問勝於鎭;勳勞戚畹勝於鎭,敬謹鍊習勝於鎭,不知其幾也。而或白首於郞,或十年而不遷,罕有陞四五品者,其至三品者,尤爲難也。今欲試其可,而授以高秩,欲觀其能,而委以達官,非徒縉紳聞之,而驚駭;所與同列者,亦且扼腕,而相嘆也。臣等,與鎭趨舍異路,不能灼知肺腑也。然觀其爲人,豈出衆拔萃之士?不過碌碌尋常之人耳。夫英雄俊傑,固當超擢而用之。然於用之之際,亦且夷考其行,況碌碌庸人,而無前日踐歷之久乎?今內禁衛、兼司僕,皆設三品遞兒之職。苟有得爲三品者,則必彈冠攘臂,爭以鎭藉口銓曹,援以爲例,所欲授之,則以爲能;所欲奬之,則以爲賢,備抄其望,而入之,則亦隨例而得之矣。夫官爵,群衆之所仰,而權柄之所聚也。桃李出其門,朱紫出其手,故無賴之徒,奔走伺候,昏夜乞哀者,比比有之。然猶銓曹,斂戢而不敢肆者,無他,上畏殿下之明聖,下嫌臺諫之駁論也。初鎭之授職,非出於殿下之命,此乃吏曹所抄啓也。雖殿下特命之人,苟不當,則固可建白,而改正之,況出於下人之所爲,則其公不公,未可知也?如鎭者,得住四品以下官,亦云足矣。苟能堪其職,則由五而陞四,由四而登三,又由是而陞陟,亦不失序,豈可以此,而遂成格例乎?近日銓曹,不惜名器,容易注人,此臣等之所嘗痛心。夫一綆之微斷幹,一溜之細蝕石,幹非綆之斷,石非溜之蝕,所以然者,漸磨使之也。今臣等,所以反覆,而不已者,無他,惡其漸也,惡其援例,而遂爲定法也。伏望殿下,上顧大體,下徇物議,授鎭四品以下之職,以杜後日之弊。
傳于承政院曰:「金鎭已經上護軍,予則以謂:『可授三品,』其於爾等之意何如?」僉曰:「諫官之言,是矣。」傳曰:「除東班正四品職。」
8月24日
○丁未,御經筵。
○司憲府掌令申泂來啓曰:今者八道推刷敬差官,數至十餘,皆兼御史未便。推刷敬差官,非他御史之比,將留連一邑,必有與守令對語者,然則不能無弊,只損御史之風耳。昔日號牌時,弊或有之,故至軍籍時,不兼御史,今亦不兼爲便。且平安道災傷敬差官,亦兼御史,一道之內,二御史俱往,似爲紛擾。令其道守令,審災傷以啓,後有誤處,遣朝官改正何如?「傳曰:」人言兼御史,則可無弊,故予從之。雖兼御史,何弊之有?「
○以金瓘爲嘉善彦陽君。
8月25日
○戊申,司憲府大司憲朴叔蓁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臺諫者,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繩墨也。言及乘輿,則人主改容,事關廊廟,則宰相待罪,況其餘者乎?故繡衣一出,山岳動搖,輶車一臨,郡縣奔走,其威望之重如此。若四方之遠,郡邑之多,守令貪廉,民間利病,有不可得而知者,則特命耳目之官,分遣諸道,廉問四方,聲東馳西,如鷹鸇之快擊,使姦究膽落,豺狼屛迹。此古昔常規,祖宗古事。豈可爲一局一事之微,而至差御史以往哉?今以推刷、災傷等事,差遣御史,夫御史於郡縣,不可久留。前日號牌反庫,御史留滯郡邑,不副人望,久留則威褻而不振,後日,雖因重事以往者,郡邑飫聞厭見,必不畏其威,豈不有虧事體乎?且此雖兼職,子孫承蔭,無異實行,異日每因一事,多以不稱者差之,則御史之名,無乃冗長,而太輕乎?前日如姜洽者,騰於人口,取笑當時。臣等忝備言官,恒懼不稱。然有關事體,不可不言,伏望,除兼御史,仍號敬差官,非公事,不接守令,則庶無其弊,而亦合事體。
不聽。
8月28日
○辛亥,御經筵。講訖,掌令成健啓曰:「今爲推刷災傷,遣御史未便。上顧謂左右曰:」予慮敬差官作弊,故命兼御史,今掌令所言何如?「領事韓明澮對曰:」御史固當疾行,而推刷之事,不可速畢,臺諫之言是矣。然亦在人。「成健啓曰:」雖不兼御史,不接守令,則豈有作弊乎?遣御史,可以除弊,則臣等,當先啓請矣。「上曰:」今受差者,豈皆作弊之人?然朝士不顧《大典》,犯法者有之,若名爲御史,則自當改心易慮矣。「成健曰:」若兼御史,則衙前,亦當乘馹,逗留郡邑,必多作弊,御史豈能盡知,而檢察乎?「上曰:」然則其勿兼御史。「
8月29日
○壬子,御經筵。
○日本國關西路筑前州左衛門源國吉、日向、月大隅、薩摩三州守護代官忠次、肥前州山城太守源吉、西海道肥前州太守源德、對馬州國分寺住持崇睦,遣人來獻土宜。
8月30日
○癸丑,御經筵。講訖,持平洪興啓曰:「以慶綿無奉祀家舍,其父祖未分奴婢,準家加給事,曾已傳敎。然綿之祖慶餘多子,生前分給,甚不均平,或十口、或五六口,其未分者,只四十口,以此均給,猶不能足。且士大夫能有家舍傳子者,無幾,若一開其端,則無立廟家者,皆藉口爭,欲以奴婢充其直,訟端不絶矣。」上謂左右曰:「此言何如?以祖父未分奴婢,準立廟家價給之,無乃可乎?」領事李克培對曰:「我國人,以奴婢充家價加給者,亦多矣。況給未分奴婢,何不可之有?」同知事李承召啓曰:「苟有未分奴婢,則準家加給,庸何停乎?」興啓曰:「慶餘後妻有家。然傳與次子,明有文籍,不可動搖。慶由亨之妻,旣有其家傳之他子,又欲得奴婢,以與長子,姦狡莫甚。」承召啓曰:「後妻亦入祀堂,其家當傳於長子。」興啓曰:「以奴婢,準奉祀家加給,不可開端。」不聽。
○廣興倉守丘致崐等五人,輪對。』
○命召曾經政丞及府院君等,御宣政殿,引見,又召永安道敬差官辛仲琚以入。上曰:三峯島人,有拒敵官軍之勢,欲與卿等議處置。「左承旨金升卿啓曰:」三峯島旁有小島,全君子等二戶,逃居其中。若募本道之人,出其不意而往,則可及三峯島人未覺之時,取小島兩家矣。然後審其形勢,遣人討之何如?鄭昌孫曰:「三峯島人,無乃覺而來襲乎?」上曰:「若然則官軍恐受辱矣。」都承旨洪貴達啓曰:「五鎭人性,本貪功,賊若犯境,欲使他境不知,而自專其功,若募以重賞,必有取之者。」辛仲琚言:「三峯水路,五月九月風便海淸,獨於此時可往。若然則永安道,道路遙隔,今年九月,似未及往也。」昌孫曰:「若必入討,則不可緩也。若使彼人,知我將討,而有備,則大不可也。」上曰:「當大擧速討,用戰卒一千五百若何?」右副承旨蔡壽啓曰:「不須此數。雖三四百可矣。然北人皆用麻尙船,蒼茫大海,安可以麻尙船濟師哉?且不識彼島地勢險夷,居人多寡,輕擧大軍,以冒不測之險,似未便。」辛仲琚啓曰:「聞魚命山逃入時,竊人哨麻船騎去矣。」上曰:「水路幾日程,其島泊船處有幾?」仲琚對曰:「人言可二日程,泊船處,亦多有之。」右承旨李瓊仝啓曰:「彼亦我國人,安有拒敵官兵之理乎?遣人招撫何如?」上曰:「其人不事官役,安業而居,其肯來乎?」洪貴達曰:「若招撫,則非一端,必開陳利害,多方以誘之矣。但今九月已迫,戰艦諸事,必不及辦,待明年二三月遣之何如?」上曰:「都承旨所言當矣。此事終不可密,今諭監司及節度使,使備戰艦,聲言大擧,則彼或有歸服之理。」僉曰:「上敎允當。」
○諭永安道觀察使李德良、南道節度使李欽石、北道節度使辛鑄曰:「今敬差官辛仲琚來言:『本道人民,逃避差役,潛往三峯島,其數無慮千餘。』此無他,所在守令,不能撫恤所致。然謀背國家,往投絶島,罪在不赦。今欲擧大兵往討,卿等知悉此意,造哨麻船五十艘,以待。彼若自知罪過,悔悟出來,則當悉貰其罪,加以重賞。如或執迷不悟,則殄殲無遺,悔無及矣。卿等幷將此意,遍行知會。
○以金良璥爲正憲行司憲府大司憲,朴叔蓁嘉靖開城府留守,朴楗嘉善行僉知中樞府事,崔侹通政敦寧府都正。
九月
9月2日
○乙卯,國忌。
○命議王子道遇臺諫行禮儀。鄭昌孫、金國光議:「世宗朝,三品以下下馬,則王子,不下馬過行。其時,朝士,道遇王子無禮,世宗,爲設是法,是則世宗,有激而設也。至世祖,撰定《大典》時,削去此條。大抵,自古王子、王孫,驕矜有餘,恭遜不足,稽諸古事,三公位侯王之上,是亦預養恭順也。今我朝,待遇臺諫,與二品以上一體臺諫員下馬,則王子亦下馬,行揖禮過行爲便,不必別立新法。」韓明澮、沈澮、尹士昕、尹弼商議:「大小朝官及臺諫,王子相遇禮度節次,令禮曹酌定後,更議何如?」洪應議:朝官與王子坐次相接之禮,載在《大典》,但無路遇之禮,添入何如?「從明澮等議。
○漢城府啓:「《大典》內:『田宅,過五年勿聽,奴婢誤決,過三年勿聽。』而私債,則獨無年限,故市井謀利之徒,陰欲取息,故爲不徵,或過五六年,或至十餘年後告爭,雖或已徵,遷延不給,契券故待年久,更訴疊徵者有之。爭訟日繁,辨明爲雖。請自今負債不償,而過一年不告官者,勿許聽理,以杜奸僞。其未接狀者,限今年許告官。」從之。
9月4日
○丁巳,上親行文昭殿、延恩殿別祭,百官陪祭如儀。御慶會樓下,觀宗親射。
○司憲府掌令成健等上箚子曰:
近日屢與宗親觀射,而雖近侍史官,皆不與焉,臣等惑焉,君擧必書,豈有人君擧事,而史官不侍乎?又聞宗親,有以觀射,而得受爵賞者,夫爵賞,豈射侯所賭得乎?若以射侯之能,而輒受爵賞,則臣等,恐爵賞太輕,而觀射之擧,亦徒爲邀恩餂賞之資也。自今觀射,使侍從之臣,皆得與焉,以嚴朝廷之禮。
傳曰:「頃者成俔,於經筵,亦以此事,反覆言之,予亦反覆開諭,爾當洞知予意矣。何强言而不止耶?」成健曰:「人君擧動,史官必書,引見宗親,如此之數,而無法從之臣,則歡洽之餘,恐或有失也。且强言而不止者,非有他意,冀其聽納也。」傳曰:「臺諫之言,大體雖是,其敢求勝我耶?經筵,晝日三接,斯亦數矣。豈以數昵,而有失禮哉?昔任士洪,爲承旨時言:『凡朝官仕滿,則加階,宗親,則初職之後,無路陞資,請或講書,或試射,擇其能者加階。』故乃爾。成健啓曰:」經筵官,則待之以禮,故雖晝日三接,固無失矣,宗親,則恃其親昵,故恐有失矣。且士洪此請,非也。宗親爵秩,非凡員比,先王之制,自有限級,豈可以一事之能,遽陞資級乎?「傳曰:」知道「。健又請之,傳曰:」予將思而處之。「
○司憲府執義尹慜、掌令成健、申泂、持平洪興、卜承貞來啓曰:「臣等,聞江陽君、雲水君,各以中侯陞級,卽欲論啓,因齋戒未敢,今上箚子,敎云:『任士洪,勸我增秩,故今乃如此。』夫所言善,則不以人廢言,士洪所啓不當,而殿下留念不忘,臣等所言,反不聽納,實深缺望。且觀射時,許令承旨史官入,則宗親無敢失儀矣。」傳曰:「予已開諭,勿復更言。」尹慜等,又啓曰:「觀射,雖是重武,有似戲謔,如此煩數,則勝負交爭之際,恐或失儀。失儀然後正之,則傷恩,不可不早爲之防。」傳曰:「事不非是,而敢請不已,予欲責之,然言官,故不果,其各退去。」尹慜等,更啓曰:「觀射頻數,而史官又不入侍,臣等以謂未便。」傳曰:「退去。」傳于承政院曰:「任士洪所言之語,今自何出?。金季昌啓曰:」承傳色金自猿,傳于臣,臣傳于臺諫。「傳曰:」傳之者誤也。任士洪承旨時,有人啓矣。「
○承傳色薛孟孫,將諺字、漢字相間書一紙,示政院,其略曰:「臺諫之言,我不敢知。在祖宗朝,迎見宗親擊捧,至三四更乃罷,亦無史官入侍,予若不顧政事,日與宗親,酣酒遊戲,則固有所不可矣。凡一應公事,隨卽決了,一無留滯,有暇迎見宗親,是亦篤親親之義,何有不可?大抵事權,歸于人主,則國家治,歸于臺諫亂,治亂之分,顧所歸何如耳。將何以處之?其問承旨等以啓。」承旨等啓曰:「臺諫言官也。事有未協於心,悉陳無隱,其言可則聽之,不可則不聽,在殿下,執其兩端,擇而處之耳,不可以言之非是,而責臺諫也。承旨史官入侍,祖宗朝已有前例,亦在殿下斟酌耳。」
○宗親等,聞臺諫彈劾,皆退于慶會樓南門外,啓曰:「臺官,彈臣等侍射,臣等未安於心,請避嫌。」傳曰:「觀射不入史官,古亦有之,臺官,豈不知古事而然歟?臺諫言之,而加罪,則人以爲不可,處之實難。欲與卿等,自今連三日射侯入來可矣。」宗親皆還入。
○命饋隨駕宰相及諸將于賓廳。
○都承旨洪貴達、左承旨金升卿啓曰:「前日欲大擧討三峯島,下諭永安道,令造戰艦,今宜遣朝官董正,使島人,知我往伐之意,雖不別遣他員,令推刷敬差官,兼之可矣。但金錫元,優於推刷,不閑轅門之事,擇多智術、善應變者遣之爲便。」傳曰:「雖不往諭,自知之矣。昔舜征有苗,不卽工,退而修德,卒格于干羽之舞,不須往諭。」
9月5日
○戊午,御經筵。講訖,掌令申泂啓曰:「昨聞連三日宗親觀射之命,臣等,非以觀射爲不可也。但技藝之事,一向好著,則慮有妨於政治也。」上曰:「宗親,常常見之爲難,因觀射,以篤親親之恩,不亦可乎?若曰,以射而加資,爲不可,則宗親非他朝士之比,朝士則或因才藝,而可至於一二品,宗親則無職守,必立功立事,而後加階,則是終身無得以遷也。且凡事,上必導之而後,下有從之者,近者有如南潤宗、曺淑沂等,以文臣而能射,是豈偶然之才也?」領事沈澮啓曰:「臺諫所論,豈皆聖人之言?要在聖上採擇可否耳。但今日所言,則以連日,爲不可耳。」司諫李世弼啓曰:「古人云:『一日二日萬幾。』願殿下察之。」同知事李克基啓曰:「男子生,而以弧矢射四方,是則射固男子之事也。臺諫所以言之者,特慮其後日之漸也。」上曰:「曩者亦欲連三日觀射,其時適東風亂吹,恐有害於禾穀,故止之。昔魏文侯,飮酒樂,天且雨,尙不失虞人之期,今旣與宗親約矣,爾等雖極言之,予不可聽。」左副承旨金季昌,錄死囚十五人以啓曰:「此人等,業已三覆,皆當於死,但開城府囚仲今,私奸雇工,律當死矣,然常人,本無家格,非如士大夫之比,臣意以謂罪可恕也。」都承旨洪貴達亦啓曰:「名雖有雇工家長之分,本是齊等之人,又無內外之嚴,若據法,則宜置極刑,以警其餘,然猶可恕也。」上曰:「女子一與之齊,終身不改,若夫死適他,則勢不得已也,有夫而私奸,甚不可也。」貴達啓曰:「以律論之,雇工奸家長,罪當死矣。然殿下仁恕,死中求生,臣等有懷,不可不達,故敢陳。」上曰:「然則議于議政府。」季昌又啓曰:「靑坡驛子姜得敏,亦可疑也。」貴達曰:「仇叱同一度逢打,仆于場邊,經宿一夜,凍傷可疑。」上曰:「凡人雖小,逢打佯臥不起者,亦有之。若慮死救之,則善矣,然常人,慮不至是矣。竝議于政府。」
○都承旨洪貴達啓曰:「前日,下諭永安道,將欲大擧討三峯島,令造戰艦,若自來者,赦罪重賞,然絶島愚氓,恐不知廟謀,須遣多智略、善料事者造船,招撫諸事,與監司、節度使同議,臨機善處可矣。今以金錫元,爲本道敬差官,於推刷則優矣,恐未能於此事。」上曰:「可者誰?」貴達啓曰:「臣意以謂『成健、丘致崐,可矣。』」上曰:「其多擇可者以啓。」承政院,以成健、朴崇質、丘致崐抄啓,傳曰:「經筵官非一,若歷試,則可知賢否。姑欲以曺偉、曺淑沂差遣,二人誰可耶?平日,予以爲『賢而至於臨事,亦又善處,則予亦知人矣。』」承政院啓曰:「曺淑沂,則奉命出使,曺偉則雖不更事,氣質非常,年雖少,而老成,上敎允當。」金季昌啓曰:「曺偉雖賢,嘗不諳練,其於推刷,恐未能也。」御書,以曺偉爲敬差官,仍傳于季昌曰:「安可不試,而知其賢否哉?」
○命召宗親于後苑,觀射。
○司諫院大司諫成俔等、司憲府執義尹慜等,上疏曰:
臣等竊惟,《書》曰:「玩物喪志,玩人喪德。」宋朝蘇軾,有言曰:「君子可以寓意於物,而不可留意於物;寓意於物,雖微物,足以爲樂,雖尤物,不足以爲病,留意於物,雖微物,足以爲病,雖尤物,不足以爲樂。」善哉言乎!夫人心,操舍之無常,聖狂轉移之甚易,苟或留着於物,則反爲物之所役,苟爲物之所役,而不能脫,則六經之外,皆喪心之地也。夫射者,六藝之一,而男子之所有事也,非他技尤物之比也。古昔聖王之射也,揖讓進退以禮之,恭謹敬肅以履之,尊俎文明以彰之,不敢有號呶戲玩之失,故持弓矢審固,而心體不失其正,其用之有時,而爲之有節,豈可月月而設之,日日而張之?臣等,近以宗親觀射未便事,或言或書,屢陳微懇,未蒙聽納,又因臣等之言,反有連日之命,臣等不勝缺望。臣等,非以觀射爲殿下失德。所望,中其節而無害耳,非欲閡隔殿下睦親之意。所望,適其體,而無弊耳。殿下卽位以來,召宗親觀射者非一,而未嘗有連三日爲之者,若三日不已,則必五日,五日不已,則必七日,其端一開,末流不可復塞,而況一日之間,萬機浩繁,一念稍弛,則恐有妨於政治,此臣等之所慮也。夫宗親,固當親睦,而矜恤之,然人心始則敬,終則怠,萬一狎恩恃愛,而不知所檢,罰之則傷恩,不罰則害法。而況金枝玉業,其麗甚繁,而入侍承恩者,不過若干人,則親睦之恩,豈可一一而博施之乎?此臣等之所慮也。夫正殿用女樂,雖未中禮,然於是時,執法在前,言史在後,人皆敬愼,而不敢肆,今則不然,前無執法,後無言史,所恃者,只宗親宦寺而已。而況妓娼,皆宗親素所親昵之人,雖無顯喪威儀,或有目逆美艶之念,則亦是不恭之大者。此臣等之所慮也。宗親,類皆生長豪俠,又無職業之守,苟或無禮以敎之,則放浪侈傲,無不爲已。世宗,置宗學,所以節其性,而不至有過,以盡親親之道,今若以射入侍,以射得官,則必以學術爲餘事,日事弓馬,爭相倣效,未免有後日之弊。此臣等之所慮也。古之聖王,兢兢業業,或寸陰是惜,或昧爽丕顯,或不遑暇食,能致休美,垂裕後昆。逸王則不然,席祖宗之業,恃昇平之治,必曰:「一藝無傷,一遊無害。」無傷無害之言,一出而不可復救矣。殿下,遜志敏學,勵精圖治,不敢徇于聲色,不敢耽于遊畋,治已安矣,民已休矣。夫治已安,而民已休,則怠忽逸豫之漸,不可不愼。此臣等之所慮也。臣等區區之誠,不過望殿下愼終如是而已,防微杜漸而已。伏願殿下,深思遠慮,儆戒無吳,不以臣等之言爲迂闊而無庸,益勤學問,益篤治道,動靜必以禮,出入必以義。
傳曰:「汝等之言,吾何非哉?然汝等,反覆如是言者,予不敢知也。予意以爲『我之待九族和,則在下之人,皆則而和其族矣,』予與宗親相見,豈有非違之事乎?至若其間所言之事,必指以爲咎,則何必接見爲耶?不若不接見之爲愈也。史官之書,雖以予接見九族爲非,以汝等論諫爲是,予心泰然。親九族而生亂,汝其見之乎?我則不見矣。」成健、柳仁濠等對曰:「臣等,非以殿下睦親爲失也。宗親,本生長豪侈,恐有失儀之事。」傳曰:「汝等雖强言,予不聽矣。」
9月6日
○己未,御經筵。講訖,持平卜承貞啓曰:「昔史臣,記帝堯之德曰:『欽明文思,允恭克讓,以親九族,九族旣睦。』臣等,豈以親待宗親,爲不可乎?觀射雖美事,連日爲之不可。且宗親,本不務學,上若射以率之,則誰肯爲學?其質美者,則已,餘則悉爲狂妄之徒矣。又於內庭,史官不入,猶之可也,至於後苑,近侍之臣,亦不得入,甚爲不可。」獻納金楣啓曰:「比來連三日觀射,一日萬幾,恐或有廢也。」上曰:「予知卿等之言,予意前日已諭。」金楣啓曰:「本院,近於宗學,故臣知之,宗親就學時,竝齎弓矢,此甚不可。」承貞啓曰:「人主所好,一國效之,不可不愼。」上曰:「晝仕讀書,夕罷射侯,何害?如此則諫院,隨行而禁可也。」領事鄭昌孫啓曰:「昔漢文之時,苑囿馳矣,而上林之射不息,今我世宗朝,亦屢觀射,誠非戲謔也。但連日爲之,恐或不可。文武固不可廢,然人情常喜於射,今觀宗親,鮮有讀書者,與世宗朝異矣。」上曰:「宗親讀書之勤否,宗學旣任其責,今之入射者,皆非讀書者也。」
9月8日
○辛酉,國忌。
9月9日
○壬戌,御經筵。講訖,掌令成健啓曰:「前日臣等啓,宗親觀射未便事,敎以爲:『離間宗親,』夫敦睦九族,帝王美事,臣等,豈有是心哉?且臣非欲其絶不觀射,但不可煩數也。宗親,習於昵,而或有失禮,則此亦不可不慮也。」上曰:「此事非但爾等言之,言之者衆,旣已告諭,復有何言?宗親接見之間,有心於見過,則不如不見之爲愈也。前所言後日之弊,予殊不知。爾等,識見長遠,無乃見幾耶?予則殊不知矣。」
○傳于承政院曰:「今日乃仁粹王大妃誕辰也,表裏,何日晏不進乎?」右副承旨蔡壽啓曰:「臣欲於經筵後奉進,以待講罷,濟用監該員,誤持表裏,詣壽康宮矣。」傳曰:「承旨及該員,皆令推鞫。」
○是日,將進豐呈于三殿,饌具已備而停之,命分賜耆英會及成均館課試。
9月10日
○癸亥,御經筵。
9月11日
○甲子,御經筵。
○日本國幡摩州日向太守盛久、鳴島主源繁、對馬州越中守宗盛弘,遣人來獻土宜。
○都承旨洪貴達啓:「永安道敬差官曺偉,欲啓事。」上命貴達,與俱入。貴達啓曰:「永安道逃流人推考,宜別傳事目。令在逃見捕而囚者,從願以遣之,則誰不樂從?但以言諭之,則彼必謂守令私言,或不歸順。且者道人心愚直,雖反覆開諭,鮮能解惑,宜下諭書以示之,彼雖不解文字,倘見御印,庶或感激,而來歸矣。」上曰:「於彼小民,可降諭書乎?貴達曰:」向者李施愛之叛,世祖累下諭書以諭民,果自解惑,去逆效順,今下諭書,何妨?「上曰:」世宗朝,逃入茂陵者,皆伏其辜,彼若聞焉,懷疑不返者有之。姑草諭書。「曺偉啓曰:」若遣人,而見拘於彼,則還報無日,請別遣一二人,乘一鼻居刀船,托稱採海,漂風觀變而來何如?「上曰:」不可遣二船也。「偉啓曰:」雖降諭書,臣亦私通書契乎?「上曰:」否。「偉啓曰:」今者秋風不止,波浪動盪,彼人等,辭以船不得通,不可發程,則强遣之乎?且其人之供招,皆云:『二月三月往還,未嘗秋節往還。』今將何如?「上曰:」二月雖風亂亦往,今何不可?「偉啓曰:」遣人於三峯,而日月雖久,必待回報,然後上來乎?「上曰:」其待見之。「
○開城府留守朴叔蓁,辭。
9月12日
○乙丑,受常參視事。右副承旨金季昌,將刑曹三覆,莫德打殺宗德罪以啓,上問左右曰:「何如。」左議政尹弼商啓曰:「雖律當如是,旣無行凶之器,又無證佐,可疑也。」刑曹參判李淑琦啓曰:「宗德年踰六十,病愈未久,莫德,以手推於木上,歸家五日內致死,此果可疑也。」上曰:「雖年老,病愈未久,其致死,非莫德而何?若減死,則後有殺人者,恐以此藉口矣。」戶曹參判李克均啓曰:「此女,非故殺人也。以手推於木上,偶爾而死,且無證佐,可疑也。後有殺人事,若明白,則罪當處斬,誰以此藉口?」上曰:「減死。」季昌又啓:『刑曹三覆向化李阿叱大射殺人罪,』上問左右曰:「何如。」弼商啓曰:「若殺之,則其族類必銜之,國家豈無行權之事乎?立市若將殺之,而赦之何如?」淑琦啓曰:「此人嘗爲世祖朝原從功臣,辭以此,而赦之爲便。」上曰:「殺人者死,豈以向化,而赦之乎?」弼商啓曰:「臣嘗奉使中原,館于玉河,倭人、達子,竝寓焉,有倭殺達子三人。帝卽召禮部尙書鄒幹議之,以外人不足數,故赦倭,而其序班,竝杖一百,邊遠充軍,此亦權宜也。其考祖宗朝事,處之何如?」上曰:「考古例以啓。」
○御經筵。講訖,掌令申泂啓曰:「慶餘傳其家于次子,以未分奴婢,充給長子,似爲未穩。」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臣未知此事也。」左副承旨蔡壽啓曰:「慶餘有前後室,慶餘則無家,所居家乃後妻之家,故傳其家于後妻之子。長子則應祀祖先,而無家,故如此矣。」弼商曰:「給其家于長子,而以未分奴婢,充給次子,庶順於理。」上曰:「其父母生時,已區處矣。」知事姜希孟啓曰:「然則不可奪此與彼也。」弼商啓曰:「然則不可動搖矣。」申泂啓曰:「請立此法。」上曰:「此事偶爾,不可因一事,輒立一法也。」僉曰:「上敎,允當。」
○都承旨洪貴達啓曰:「通信使李亨元姪監察李復善,通于臣曰:『亨元,還泊巨濟身死。』」傳曰:「凡致賻加等,遣官致祭。」承政院啓曰:「亨元兩子微弱,令其姪復善護喪,兼行致祭何如?然復善,職帶監察,於護喪致祭似難。」傳曰:「其換差而送。
○御晝講。蔡壽啓曰:「二品以上死於外,則遣官致奠,例也。昔宋處儉、李覲,使於日本而死,雖非二品,遣官致奠。今通信使李亨元,亦依宋處儉例,何如。」上問左右。知事姜希孟啓曰:「死於國事,須加異恩。」上曰:「其依宋處儉例爲之,」蔡壽啓曰:「致賻諸事,院中時方磨鍊。」上曰:「恨未前知其有病也。」希孟啓曰:「亨元本氣虛,冒不測之險,故」至於此。然死生大關,雖不往日本,其能免乎。「
○諭三峯島投接人民等:「今聞爾等,挈妻子往投海島,將有久居之志,予惟爾等,本無罪犯,若乃棄祖父田里,陵不測之險,寄生於孤島之中,夫豈所樂?是必所在守令,不體予撫字之意,多般侵虐,將不勝其苦,苟爲姑息之計耳。豈不可憐哉?原爾等之情,不過如此耳。然天生斯民,立之君長,民非元后,亦何所戴?使爾流離至此,司牧者,固不能逃其罪。爾之背君長、離親戚,偸生於不可生之地,亦豈人類乎?安有無君之民,而尙得一日容身於天地間哉?今特遣使,往諭予意,用開爾自新之路,若悔悟前非,相率來還,則唱義爲首者,賞職超二資,自願綿布,則三十匹,從者賞職加一資,自願綿布,則十五匹。竝赦前罪,同爲太平之民,以壽終於樂土,不亦善乎?如或終迷不悟,罪至貫盈,則將擧兵往討,必殲乃已,爾時雖欲悔過自新,何及?爾來則利及子孫,否則身首且不能保矣。爾之利害如此,爾等盍亦熟擇趨避之途?傳相告語,其速來歸。予不食言。」
○永安道敬差官曺偉齎去事目:
一,三峯島諭書齎去人,在前往來人及投接人族屬,今被囚中,從自募,量數定送。一,諭書齎去人,投撫率來,則逃避根因,推鞫,情迹明白,而隱諱不服者,功臣議親堂上外,刑問見推。
9月13日
○丙寅,御經筵。
○御後苑。觀宗親射。
○日本國關西路九州都元帥源敎直,遣人來獻土宜。
○下書全羅道觀察使成俊曰:「卒日本國通信使李亨元,棺槨備給。」
○傳旨兵曹曰:「卒副提學李亨元妻全羅道光州下去時,給鋪馬四匹,令所經諸邑諸驛許宿,幷饋從人。」
○傳旨吏曹,還給金永錘告身。
○傳旨司僕寺,月山大君婷、昌原君晟、玉山君躋、江陽君融、八溪君淨、富林君湜、永川君定、歡城君澄、居平君復、鳳城君𢓡、內官李孝智、徐敬生、金亨孫、崔致敦、金末孫,各賜兒馬一匹。
9月14日
○丁卯,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掌令成健啓曰:「慶由亨,無家舍,以奴婢準計給之,此法一開,後必援引,爲長子者,旣得主祭奴婢,又準家舍加給,則衆子無一口得之者,有矣。」上曰:「奉祀以嫡,理之常也。慶餘次子有家,而長子獨無家,於義當乎?然次子之家,父母所傳,不可奪與,故以奴婢準給,亦不妨。然卿等,豈不知而言乎?予將廣議。」健又啓曰:「作成人才,必須預養。成均館,卽作成之地,他日列于朝著者,皆出於此。今者勸學之條,久任之法,靡不備具,然堂上,無久任之法,請擇德行素著,而兼有學術者,以任敎養之責。」上曰:「雖有學問,苟無德行,則何以表卒?向者,已令有德行者,兼任成均矣。」左副承旨金季昌啓曰:「魚世謙、金紐,居是任矣,金紐,病不能仕。」健啓曰:「此輩雖四五日一仕,何益?必使有德行者,常仕敎養,然後可以作成。」上曰:「當更議之。」健又啓曰:「武士,徒學武藝,不習文字,何以有用?臣願擇有學術者,爲之師,令兼司僕之類,或聚訓鍊院敎,以聖賢之書,磨以歲月,以待成就,雖得一二宏大之才,其有補於國,豈小哉?」上曰:「予嘗擇解文者,敎導軍卒,逐日以講。」同知事李崇允啓曰:「習讀官二十人,受祿讀書爲是也。」健啓曰:「雖或講書,非如《小學》、四書,乃兵家一卷之書。」上曰:「然。予亦見所讀者,類皆《吳子》,其中有講黃石公者,然豈得解其意乎?」侍讀官李昌臣啓曰:「健所啓甚是。臣等族親,多有武士,罕識經書,專事射御,雖有志於學,《將鑑》兵書,患不得見。曩者,令平壤,印《將鑑博議》,然板頑字訛,不可讀。」上曰:「其書,何本歟?」昌臣啓曰:「只有論而無傳。」上曰:「不識本傳,何以知其行迹?可印《將鑑博議》,頒之。」昌臣又啓曰:「諭三峯島人民,別遣近侍之臣,重其事也,而兼帶推刷賤口,踏驗災傷之事,若專以一事往,則彼且聞之,或知感激。願別遣推刷敬差官。」上曰:「別遣朝官,豈得無弊?且曺偉,初往遣人於三峯島,待回報之時,常間無事,可能推刷矣。」仍敎季昌曰:「敎訓武士程規,磨鍊以啓。」
○御後苑,觀宗親射。
○以崔敬止,爲通政弘文館副提學。
9月15日
○戊辰,傳旨吏曹,黃從兄除永不敍用。
○義禁府啓:「永安道都事崔哲寬,誤以洪碩輔之奴無里同,僧名正庵,爲李施愛之黨李玉連,誣飾取招罪,律該制書有違。」命政丞等議之。鄭昌孫議:「曾降論書內:『李施愛脅從之徒,皆赦不問。』置簿,亦無李玉連名字,哲寬不詳推論,以制書有違律未安。」尹弼商議:「制書有違,非正律,當以失入論斷。」洪議議:「論以失入當矣,但李玉連,遽稱爲洪碩輔之奴,實爲可疑,更問其情何如?」韓明澮、沈澮、尹士昕議:「依所啓施行。」從弼商議。
9月16日
○己巳,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成俔啓曰:「李崇壽,今爲敦寧府僉正,議親之除,此職例也。然崇壽,嘗僞造大妃圖書,宜置極刑,而得保首領,以至今日幸矣。況加爵祿乎?」上曰:「崇壽罪犯雖重,歲月已久,當用之。」仍顧問左右,僉曰:「崇壽罪犯非輕,勿用可也。」成俔曰:「如不得已,授西班職,不失其祿足矣。」大司憲金良璥啓曰:「成俔之言是也。」上曰:「當商量。」
9月17日
○庚午,上御仁政殿,行養老宴,上親賜爵領議政鄭昌孫、靑松府院君沈澮、坡川府院君尹士昕、永山府院君金守溫、判中樞府事黃致身、行司直金世敏、曺智敬、檢參判邊尙會,又命承旨,賜爵于三品以下老人。酒過半,命侍客及老人等起舞,九爵而罷。
○賜酒樂于孝寧大君補第,令侍宴宗親往赴焉。大君年高,未能赴宴,故有是賜。
9月18日
○辛未,賜御卓及大膳于弘文館,幷賜酒樂,命臺諫往參,又命都承旨洪貴達、右副承旨蔡壽,押宴。
○議政府舍人安瑚,將本府議來啓曰:「今講武日,限幾二旬,恐士馬疲勞。祖宗朝,講武日數不多,請裁減。」傳曰:「日限已定,而今若減之,則後日徵兵軍士,必先事料之,以爲日期當減,是不可之大者也。」
○傳曰:「進獻大書契物目數少,小書契物目數多,若皇帝,知而問之,何以處之?更議以啓。」鄭昌孫、韓明澮、尹弼商、洪應議:「韓氏處小書契付物目,雖多於大書契,然皆細瑣之物,無嫌也。」沈澮、尹士昕議:「小書契付不緊物件,量減何如?」傳曰:「小書契物數,一如大書契,餘數,書于別幅齎去,若韓氏以爲少也,進別幅何如?」承旨金升卿、蔡壽啓曰:「大小書契議者云:『若不從鄭同言,只用一書契,呈韓氏,則鄭同必怒違己意,訴于皇帝,或特遣使臣,或多定物數,則其弊尤甚,不如從權,作大小書契。』臣等以爲:『若從鄭同言,修大小書契,凡與韓氏及鄭同妬寵者,』訴皇帝云:『朝鮮,從鄭同指使,修大小書契,以欺皇帝。』則皇帝必怒,降勅責之,當此時,悔之何及?凡爲國家事,視邪正與利害而已,此事非徒不正,恐終無利也。誣上行詐,非事君之道。今從小竪依阿怙寵之計,欺同皇帝,其爲誣詐莫甚。臣等謂,除大小書契,只用一書契,多其物數,以進于韓氏,則皇帝,雖盡用其物,我之輸誠韓氏,固無損矣。」傳曰:「如前傳敎施行可也。」其書契曰:
姪女懷簡王妃韓氏,奉復尊姑韓氏侍下。去冬韓致亨,回自京師,欽聞皇帝陛下,茂膺景福,從審尊姑,寵承皇恩,十分康寧,不勝喜懽。姪女與大小親戚,平安過活,都是恩眷所及。伏惟尊鑑。內中所惠,多般珍貺,與各祗受,感戴罔極。但本國西界彫殘,艱於遠輸,凡干土宜,謹備略禮,具錄別幅,伏乞恕鑑,仍祝聖壽無疆,兼冀尊姑,永享多福。謹此拜復。
別幅:「紫綿紬三匹、綠緜紬參匹、柳靑綿紬三匹、綠綿布三匹、水綠綿布一十匹、塔士麻二十斤、昆布五十斤、海衣一十斤、鹿中脯五十箇、鹿片脯五十箇、早藿五十斤、香簟一十斤、石首魚卵鮓一壜、銀口魚鮓一壜、中樣三事刀子五十把、小樣三事刀子五十把、細竹扇五十把、小竹扇五十把、繡囊兒一十流、獐牙兒一十流、針家兒一十流、虎牙兒十六、葫蘆兒一十六、靑苽兒一十六、細巧紬文蛤五十流、黑麻布一百一十匹、別幅紫綿紬三匹、綠綿紬三匹、靑綿紬三匹、草綠綿紬三匹、白苧布五匹、水綠綿布一十匹、塔士麻二十斤、海衣一十斤、昆布五十斤、鹿中脯五十箇、鹿片脯五十箇、早藿五十斤、香簟一十斤、紅蛤鮓一壜、白蝦鮓一壜、中樣三事刀子五十把、小樣三事刀子五十把、細竹扇五十把、小竹扇五十把、繡囊兒一十流、獐牙兒一十流、針家兒一十流、虎牙兒一十流、葫蘆兒一十流、靑苽兒一十流、班蛤五十流。」別幅:「紫綿紬二匹、綠綿紬二匹、靑綿紬二匹、草綠綿紬二匹、兼織布三匹、香簟一十斤、塔士麻一十斤、小樣三事刀子五十把、回蛤五十流、黑麻布五匹。」
9月19日
○壬申,御經筵。
○刑曺啓:「全州囚金末乙生足踢斤乙金臀上,貴同聽李得山之言,風雨寒夜,結縛斤乙金,解放後致死,事涉疑似。上項金末乙生罪狀,取稟。」命收議以啓。鄭昌孫、韓明澮、尹士昕、尹弼商、洪應、魚有沼、權瑊、魚世恭議:「斤乙金,只以金末生二度足踢臀上,不至於死,雖不毆打,寒冷秋日,終夜結縛,因以致死,實是疑獄。減死何如?」命減死。
○承政院啓,弘文館副提學崔敬止卒,傳曰:「以何病而死?近臣構病,則啓達例也,何不啓之?」都承旨洪貴達啓曰「」敬止素纏疾病,或痛或愈,痛愈無常,玆不啓達。「右副承旨蔡壽啓:」崔敬止,本有酒病,昨日折簡於臣,而求藥,乃知其病。然豈知遽至於此乎?「
9月20日
○癸酉,御經筵。講訖,獻納金楣啓曰:「新授敦寧僉正李崇壽,罪犯重大,而以戚里之故,特貰其死,今又敍於東班,甚未便。」上曰:「敍西班。」
○命議慶餘家舍事,鄭昌孫、韓明澮、沈澮、洪應議:「慶餘後妻之家舍,生前有證傳於由淳,《大典》雖云:『立廟家舍,傳於主祭子孫。』然此家,未嘗立廟,母之傳係明白,若例以有祠堂,奪給長子,則大小人員家舍,不傳給長子,而或給女子,或給衆子頗多。將援此爲例,爭訟蜂起,弊將難防。旣給其家於由淳,分徵家舍之價於諸子女,殊無意,請依所啓施行何如?」尹士昕、尹弼商議:「慶由淳家舍事,上旨允當。」命以未分奴婢,準家舍折給。
○正朝使金永濡、副使李克基來啓曰:「野人、達子,皆朝正京師,臣等之往,恐有賊變。請率軍官而行。」傳曰:「考例以啓。」承政院,書例以啓,傳曰:「請率軍官者,慮有不虞之變也。然聲息頓無,率軍官而行,無乃有弊乎?」都承旨洪貴達啓曰:「軍官二人,幷一駄,其弊不多。若無軍官而行,脫有賊變,以至辱命,悔之何及?邇來赴京之行,皆無賊變,然變起不測,未可保其必無也。近日奏聞使尹弼商之行,雖不遇野人、達子遇中國之賊,幾至受辱,不可不遣軍官。」傳曰:「擇給武臣二人。」
9月21日
○甲戌,遣戶曺判書韓致禮,奉表如京師,曺賀聖節。上率百官,拜表如儀。
○兵曺參判呂自新,來啓曰:「今者,以弓千餘張、環刀百餘把,頒給軍士之能才者,臣觀兩界諸鎭所藏之弓,率皆鄕角,易致折破,脫有緩急,其將何用?請以此弓,移置兩界諸鎭,以備不虞,以軍器寺鄕角弓,給軍士,亦足感奮。」傳曰:「卿言甚善,然已命頒給,不宜更收,其以軍器寺黑角弓,移置兩界諸鎭。」
○傳曰:「今聖節使韓致禮之行,韓忠順,以軍官從行,忠順亦韓氏族親也。韓氏每於往來之使,問其族親來否。責納人情物件,今忠順若往,則後必以此爲例,請遣族親,其漸可慮。其勿帶行。」
○戶曺啓:「今築密陽邑城,本道諸邑,貢鐵吹鍊,採金焰硝煮取等雜役,依前例蠲減何如?」從之。
○戶曺啓:「今年農事稍稔,諸道年分,觀察使,皆第以下之下,此必要民稱譽,不無不中之弊。前此傳旨:『今後觀察使年分等第,務要得中,勿使議政府、六曺,更議高下。』緣此本曺,不得擅度加等。請遣朝官,更審啓聞後收稅。」命依觀察使等第施行。
9月23日
○丙子,國忌。
9月24日
○丁丑,受常參視事。左副承旨金季昌啓:「典獄囚斤非,與殺車敬南事,初,敬南以季孫爲媒,而私斤非,隣人終孫,每與斤非言曰:『吾欲殺敬南,娶汝同居。一夜,敬南與斤非共處,終孫直入其家,以繩扼其項,將殺之,斤非大聲止之,終孫脅之乃止聲。斤非,雖初不與謀,當終孫殺之之時,不大聲使聞於外,宜置極刑。」上曰:「當殺之時,不肯出聲以止之,是與聞乎故,殺之可也。」刑曺參判李克均、參議李陸啓曰:「殺之之時,雖欲出聲以救之,怯於致害之言,而不之救,置大刑,恐未穩。」左右或曰可殺,或曰不可殺,上曰:「斤非雖與敬南私通,初以季孫爲媒,而無他夫,則實非奸夫也。斤非初聽終孫欲害之言,不告敬南,以早圖之可,肆諸市朝以警後。」季昌又啓:「尙衣院綾羅匠尹生,因出納之際,不納藏絲笥,因而潛偸,此是盜內府財物罪當死。」上曰:「偸御藏物,罪固當死,然出庫還入時,隱置不納,與開門偸取者有間。且常人之心,利欲常勝,見財欲取,無足怪者。此實典守之官,不察之所致也。」左議政尹弼商啓曰:「偸御庫財物者,雖小,不可赦也。」季昌曰:「此人所偸之絲,只二兩,不可加以重刑。」上曰:「可決杖一百、流三千里。」
○御經筵。
○以黃孝源爲崇政商山君,權攅正憲玄福君,權綸通政禮曺參議,盧公弼通政承政院同副承旨,成俔通政成均館大司成,鄭垠通政司諫院大司諫,李世佐通政弘文館副提學,洪貴達通政忠淸道觀察使,金舜臣嘉善行僉知中樞府事,洪若治折衝僉知中樞府事,金有完折衝僉知中樞府事,韓忠仁折衝僉知中樞府事。
9月25日
○戊寅,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等上箚子曰:
臣等,伏覩昨日宣麻,以鄭垠司諫院大司諫。垠在世祖朝,妄獻妖夢,以媒進取。世祖嗤之,竟莫售其奸。其用心鄙陋,一至於此,當時士林,爭指譏笑,頃緣橫看詳定,驟致大官,久在戶部,不副人望,及拜方面之任,群論喧騰,其時臺諫論罷之。況臺諫,人主之耳目,朝廷之繩墨,今以詭誕陰譎之人,使居諫院之長,得不爲聖朝之所羞乎?請收成命,以淸朝廷。
又啓曰:「前此都承旨無譴責,則加資而遞,例也,今以洪貴達除通政守觀察使,臣未知所由。貴達將不堪其任而然歟,抑有罪辜而然歟?若不堪其任,則左遷可也,若有罪辜,則治罪可也,不可以任一道方面之職。願聞其旨。」傳曰:「前此鄭垠,除黃海監司,其時臺諫,劾以妄獻妖夢,予罷其職,仍命孝諸實錄,絶無獻夢之事,故復敍用。今除是職,有何不可?且都承旨加資事,前此憲府,以爲不可,今如是言之何也?都承旨,或加資而遞,或否而遞,皆一時事。豈爲常常例乎?今爾之言,欲使貴達加資而遞乎?不可以爾之言,爵之罷之也。」掌令成健對曰:「鄭垠之事,雖不見於文籍,其時士林,騰笑至今,播在人口,不可不遞其職。貴達,臣豈欲加資,而啓乎?祖宗朝都承旨,無罪而遞職者,無有如此者。臣恐貴達,隱有罪責而然也。若有罪,則欲治之,故啓達耳。」傳曰:「獻夢事,考諸《實錄》,而無有,鄭垠亦以暴白,故不聽。貴達,將大用人也。若有罪,且不堪其任,則豈出爲一道監司乎?」健又啓曰:「鄭垠事,雖不見於文籍,在庭之臣,其孰不知之?況諫院,非他司例也,不可以如是之人,居其職也。」不聽。
○忠淸道觀察使洪貴達來啓曰:「前此監司、都事,父母所居道,不得赴任,臣妻母,居本道陰城。雖非親父母之比,不敢安然就職。」傳曰:「卿將大用人也。都承旨之遞,殊異於前,勿以爲意,其往欽哉。」貴達,頓首而退。
○戶曺,據通信使押物官牒啓:「日本各處賜送雜物及路次盤纏雜物內,白苧布等雜物,令押領通事,輸轉還納諸司,鼎紬及糧料木綿正布,則納于熊川官,會計施行,以供倭人答賜,各色米𥸴油蜜及雜物等,亦令押領通事,同熊川縣監,知數傳掌,以供客人饋餉,使、副使以下賜給米𥸴、衣服、苧麻布,竝還納,指路倭四人,則雖不往還日本,非是我國人民,其賞賜米二十碩,仍給。」從之。命使、副使以下,賜給米𥸴、衣服、苧麻布,竝勿還收。
○刑曺三覆啓:「典獄囚向化李阿大,射殺良人李之罪,律該斬待時。」命立市三日後,更啓。
9月26日
○己卯,國忌。
○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凡人之爲善爲惡,雖幽獨之中、細微之事,十目十手,共視共指之地,況事跡彰露,而耳目難掩者乎?垠在世祖朝,附僧竺軒,妄獻妖夢,世廟,嗤其所爲,終不顯用,雖當時史臣,失於記載,在廷之臣,孰不見聞?衆人耳目,安可蔽也?垠,專以媒進之計,附僧獻夢,曾無愧怍,則在諫院,其肯抗天顔吐諤言,以盡其職乎?殿下,置諫諍輔弼之臣,欲聞迎合之言乎?欲聞讜直之論乎?垠以獻夢之心,移於諫職,則其能格君心之非,以就無過乎,以附僧之心,移於今日,則其能抗不屈之節,以劾權貴乎?以垠之附僧獻夢一事,而觀之,其胸中所存,斷可知矣。未審殿下,何故而須用此詭誕之人,以爲諫院之長乎?臣等,不勝缺望。伏願亟收成命,以淸朝廷。
命換差。
9月27日
○庚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安晋生啓曰:「前此都承旨去官,例必加階,獨於貴達不然,無乃有罪責,而殿下心非之乎?」上曰:「承旨加階,非一定法。超資與否,斷自吾心,若去官者,每每或加或超,則入爲承旨者,以加資爲分內階級也。且前者,臺諫以承旨超資爲不可,今而平遷爲言,其意難知。如以貴達,隱有罪過,則肯付方面黜陟之任乎?今加資級,有何難焉,未可以爾等之言,遽爲超陞也。」領事李克培啓曰:「祖宗以來,承旨去官時,或加或超,以至資憲者有之,皆出宸衷,非臣下,所得謀於其間也。」上曰:「貴達最是可人也。吾將大用,是在予心。」
○司憲府啓:「李引錫供招內:『前母李氏,去己未年身死,越三年辛酉,父伯常,娶母裵氏,癸亥年生兄引銅,丙寅年生我』云,據此供詞,憑考漢城府各年帳籍,甲子年帳內,李伯常妻李氏,故無子息,癸酉年帳內,李伯常妻裵氏,竝産子,引銅年十七,次子引錫年九,則是引銅之生,非癸亥,嫡母李氏生前丁巳年,已産矣。若裵氏,實爲李伯常後室,則無子息前室死後,甲子年帳內,有子息裵氏,斷無不錄之理,李伯常,於李氏生時,以裵氏作妾明矣。李氏則無後而死,裵氏則生二子,漸就成長,故謀爲正妻,追述婚書,始於癸酉年帳籍,裵氏以妻施行,引銅年歲,則未及計料,從實直書,尤爲明甚。裵雖士族,李氏生前,已産子息,不可論以後室。請以妾論定。」從之。
○司憲府啓:「鈴川君尹磻伴人、奴子等,因徵債殺人,磻以家長,不檢擧,罪杖八十收贖,追奪告身三等。」命只罷職。
9月28日
○辛巳,受常參。
○御經筵。
○傳于禮曺曰:「權壽女子,依淑儀例,入內。」
9月29日
○壬午,幸箭串坪大閱,命點考百官軍裝。
○是月,築平安道昌洲鎭城,高七尺,周三千六百十六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八〉
冬十月
10月1日
○朔癸未,倭司正四郞三郞,來獻土宜。
○司憲府掌令申泂等,上箚子曰:
臣等,謹按《周書》,設官分職,三公三孤之外,六卿爲重。其曰:「司寇,掌邦禁,詰姦慝,刑暴亂。」其任之重如此,今之刑曹,卽周之司寇也。國初與臺諫,稱爲三省,雖無言責,是亦法官之重者,故雖至郞廳,在所重選,況於堂上乎?鄭垠,附僧獻夢,以希進用,心術之不正可知。世廟鄙之,終不顯用云,殿下何所取,而不爲諫官,則必爲法官乎?垠自以譎誕不正之心,欲詰人之姦慝,不亦難乎?伏願追還成命,以副輿望。
不聽。
○司諫院司諫李世弼等,止箚子,論鄭垠不合刑曹,不聽。
10月2日
○甲申,御戎服動駕,百官祗送于興仁門外。驚至楊州,獵于巨次山,獲禽薦宗廟。夕次月介田波吾達。
10月3日
○乙酉,觀獵于早谷山,適雨命罷陣。侍臣左右,請畢驅。上曰:「雖不獲禽何傷?軍士衝雨,則不可。」
○以趙之周爲通政驪州牧使。
10月4日
○丙戌,司憲持平卜承貞啓曰:「昨日因雨罷獵,今日有雨徵,請停之,休其士馬。」傳曰:「安可預料其雨乎?且旣行軍,不可中止也。」遂獵于妙積山。
○右贊成魚有沼,草舍失火。賜御鞍一部、奴衣六件,及食物。
○道有傷人,上命醫救之。
10月5日
○丁亥,上獵于猪積山。
○是日動駕時,炬火或明或滅。上問京畿觀察使尹壕曰:「炬火何不足耶?卿不致察乎?」尹壕對曰:「臣已令豐德郡守朴林宗、振威縣令李叔珪備炬。」命下林宗、叔珪于義禁府鞫之。
10月6日
○戊子,上動駕,雲霧四塞,咫尺不辨,扈從軍士,迷失道,多上有離伍者。上怒,命鞫炬火左使員龍仁縣令安堯卿、交河縣監宋宣忠、漣川縣監元良輔,決杖一百,外方付處,令承旨監杖。韓明澮等啓曰:「朴林宗、李叔珪之罪,亦與此同,請罷職。」傳曰:「林宗、叔珪,不如此之甚也。然罷職可矣。」大司憲金良璥等啓曰:「堯卿等之罪大矣,而只令杖之,其恩至重。但監司、都事,受一方之任,供具諸事,無不掌之。且講武支待,又是支應使所辦,請竝抵罪。」傳曰:「監司、支應使,摠治大綱耳,豈能一之曲察乎?」良璥等更啓曰:「大駕夜行,臣子闕其火炬,孰不痛憤?若以大臣,而寬貸,則後無懲戒矣。」再請不聽。支應使李克增,泣而啓曰:「臺諫所言甚當,請罷臣職。」不許。午時踰車踰峴,至射場。召吏曹判書朴仲善,與政丞等議,以李季男爲豐德郡守,尹壽泉龍仁縣令,黃事忠振威縣令,曺好智交河縣監,洪悌孫漣川縣監。
○右廂後衛將鄭仁耘,行軍失伍,左廂左衛將李惇仁,驅軍失次。上望見曰:「今日之事,乃習行軍也,其可如彼乎?須於衆中罪之,以警其餘。」至夕,將罷陣,上,駐馬召諸將。右廂大將鄭蘭宗先至,上於馬前,詰責之,左廂大將李鐵堅、雜類將尹繼謙繼至,亦皆責其不能,竟皆赦之。命拿致衛將金繼宗、崔至剛、鄭仁耘、李惇仁,杖一百,釋繼宗、至剛。敎曰:「惇仁,則非如仁耘之失伍也,下義禁府抵罪。」且曰:「予平日,優禮大臣,不欲罪之。然軍門事大,不獲已抵罪,其令醫治療。」遂罷陣。次于加平縣連洞驛波吾達,夜已深矣。
○賜酒樂,饋宗宰、臺諫、經筵官。
10月7日
○己丑,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等、司諫院獻納金楣等,上箚子,請罪觀察使尹壕、支應使李克增。傳曰:「昨日大將,雖勤敎誨,衛將失之,故只罪衛將。監司、支應使,職在摠治,非守令之比,不可加罪。」良璥等,固請不已,不聽。良璥又啓曰:「昨日輜重,行至車踰峴,陣門不得入,退而由枉險之路,其間顚仆死傷,飢不得食者多。此無他,園囿使指揮失度也,請竝抵罪。」傳曰:「軍門之事,卿等固不識也。」日出,獵于加注之山,乘夜還欠。
○命遣經筵官成俔、閔師騫于左右廂,犒師。
10月8日
○庚寅,獵于靑松山,乘夜還次。
○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司諫院獻納金楣,上箚子曰:
臣等,伏見初六日射場,乃在道中,軍士輜重,直抵射場,未得經過,轉而南行,過大嶺踰石崖,人馬僵仆,及夕到營者未半。大抵師行,樵蘇後爨,師不宿飽,況輜重在後,而人不得食乎?臣等,伏望今後射場,出於道中,輜重所向之處,預先指道,俾無迷失之嘆。且各道軍士,自遐方而來,山行露宿,鮮不羸憊。加以近日行軍,每四更而出,終日上下山坡,至夜而還,暫不休息。如是而至于十六日之久,則恐不然堪。請或左右廂,迭相休息,或間日打圍,以休馬力。
○金良璥、金楣,又上疏曰:
臣等,聞善爲國者,不過善守法而已。不以貴近而撓,不以卑賤而行,惟當斷之以義,一施無二,然後可以善勸而淫懼焉。今者尹壕等,有不可赦之罪,而獨漏天刑。臣等聞天子巡狩,則諸侯述職,卿至列國,則官正莅事,古之制也。今聖上親臨講武,則爲監司者,竭誠莅事,乃其職也。不自點檢,付諸守令,車駕纔發,未及五里,而燎炬中乏,龍馭失道,不知所向,扈從臣僚,孰不痛憤?其罪一也。人臣之事君,當直己而行,有死而已,不可少有誣罔也。當燎炬乏絶,召問之際,壕乃謀免己罪,不以實對,逮至情跡彰露,不能掩覆,然後待罪,其罪二也。夫燎炬,易辦之物也,雖一命之士,承命而行,郡縣於迎送之間,多設炬火,所以尊使命也。況今導迎法駕,不備易辦之物,以闕司烜之任,及其守令受罪,然後一夕之間,設炬,無慮數千,其爲易備可知矣。然則前日不竭力供職之罪,無所逃矣,其罪三也。有三大罪,而全釋不治,臣恐賞罰無章,而人無所勸懲矣。蓋刑法,人主之大權,而與一國共者,不可輕重。今營吏及差使員等,皆杖配,而壕等,以罪魁得保首領,靦面就職,一國公論,以爲何如?況克增,旣爲支應使,而不能檢察,則其罪亦不可赦。伏望殿下,廓揮剛斷,依律科罪,以懲不恪,以杜欺罔之漸。
傳于承政院曰:「射場之事,前日亦言而不允,今何更請?閫外之事,將軍制之,尹壕、克增之生殺,皆在我矣。予旣令勿言,而不止何歟?令義禁府,拿來問之。」金良璥對曰:「射場,臣等非欲改定也。如有射場,又如前基,則預令輜重,由他道以行,使遠方軍士,趁時得食,以免飢渴之苦也。且大駕,半夜經過深山,而無燎炬,迷失所向,凡有人心者,孰不痛憤?守令坐罪,而壕獨免焉,其於遞減抵罪之法何如?」傳曰:「大閱之後,遂爲講武者,非爲貪獵,一以鍊兵,又以爲民除惡獸也。若除惡獸,則豈於平地爲之哉?近日,予乃親臨陣門,猶有失伍者。尹壕雖已措置,守令慢不奉行,壕亦如之何哉?」良璥啓曰:「支應使,則罪猶可緩,尹壕則以摠治之職,不能致意預圖,乃於前一日之夕,始定差使員,其可及圖乎?臣等,爲殿下耳目之官,凡有見聞,皆欲盡達于冕旒耳。」傳曰:「予欲抵罪,優容赦之,後勿如是。」
○宣傳官金世勣,十發十中,終獲三禽矢盡。上嘉之,乃取御矢以與之。
10月9日
○辛卯,車駕因雨留行宮,饋宗宰二品以上及諸將。
○義禁府啓:「富平將校李昌,今十月初六日,月介田動駕時,掌炬火,而全不排設,逃避罪,律該絞待時。」命決杖一百,全家徙邊。
10月10日
○壬辰,駕至晝停,饋宗宰一品以上及諸將,行且放鷹。夕次于永平梁文驛波吾達。
○司諫院獻納金楣,幕失火待罪,傳曰:「以所司不謹火,其改差。」乃以鄭恕爲獻納。
○命召宗親、堂上官饋酒,又遣中官,饋經筵官。
○義禁府啓:「游軍將柳涇、部將李云達,今十月初六日,打圍後,駕前交龍旗下,建招搖旗,而不應旗馳來罪,律該斬待時。」命杖一百。
10月11日
○癸巳,駕至晝停。司憲府啓:「金楣失火之罪,律該私罪杖八十。」命奪告身三等,而敍用。午時,至觀音山射場,令宗宰射小的,尹弼商居首,賜毛皮座子一,又其次韓明澮、金瑞衡、李瓊仝,匹段衣各一。夕還次。
10月12日
○甲午,駕至永平縣前晝停小駐,至寶藏山射場,命宗宰,分左右射的,賜勝者豹皮各一張,還次。
○有豕傷人,命內醫,亟往救之。
○義禁府啓:「部將鄭懷雅,觀音山打圍時,行軍錯誤,捲旗逃避罪,律該斬待時。」命杖一百。
10月13日
○乙未,駕至王方山,射場令宗宰,分左右射的,賜勝者,各鹿皮一張。次于抱川每場波吾達,夜幾二皷矣。
○是日,雞城君李陽生,見攫於熊,向化金速時,射而解之。賜速時紬襦衣一領,仍命除兼司僕。
10月14日
○丙申,駕留行宮。遣宣傳官于左右廂,賜宣醞。
○命遣李克培、李坡、邊脩、林自蕃、李吉甫于右廂,洪常、魚有沼、金謙光、李瓊仝、呂自新于左廂,點檢軍士。
○義禁府啓:「喬桐書員趙伯恭、通津戶長思敬,月介田動駕時,不供炬火逃避罪,律該絞待時。」命杖一百。
10月15日
○丁酉,駕至注葉山射場,令宗宰,分左右射的,賜勝者角弓各一張。夕次豐壤宮。
○報恩正兵朴莫同,於道傍告飢,賜襦衣及米。
○日本國通信副使李季仝、書狀官金訢,來復命,上引見曰:「勞苦莫甚。爾等歷險好還,此行宜不可復擧矣。」仍問曰:「島主年可幾許?」季仝啓曰:「人云五十三。」上曰:「倭女首飾何狀?」對曰:「多用髢,其大如脚。」上曰:「島內豐登乎?」對曰:「其土磽确,草木蒙密,採蕨根爲食。」金訢啓曰:「臣等還泊我土之日,三浦倭人皆出迎,釜山節制使,則不曾出見,似不知臣等之來去。」上曰:「若有賊變,而如此,則其可乎?於倭人衆視處,拿來可矣。」命饋酒,謂承旨曰:「奔走王事,雖臣子職分,然爲其上者,不可恝然,季仝、金訢,各加一資。朴宗元,亦宜加資,然其類頗多,恐爲格例,姑待宗元上來,更啓。」
10月16日
○戊戌,駕至所林山射場,令宗宰射的,賜勝者,各爐口一部,還次。
○有人,告飢於道傍,命賜衣米。
○賜酒樂于宗宰。
10月17日
○己亥,平明,駕至兎院晝停所,議政府六曹堂上,迎謁,上,引見宗宰一品以上,饋之。百官祗迎于興仁門外,午時還宮。
10月18日
○庚子,刑曹參議鄭垠來啓曰:「前者,臣除大司諫,臺諫駁啓。改除本職。今又論駁,安然就職未便。請改臣職。」傳曰:「勿避。」
○司諫院大司諫朴安性等,上箚子曰:
鄭垠,在世祖朝,爲刊經郞廳,往海印寺,監印諸經。一日,謂寺僧竺軒曰:「夢一老翁,與我作因緣,授印於寺北,曉往掘地,果有印也。」令僧傳寫以啓,其印無文,世祖取觀,置而不問。垠之設心,必以奇怪之事市思也,其心志卑陋,莫此爲甚。孔子曰:「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旣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無所不至。」自古憸邪之人,初以小事,試於人主,而人主納之,則或以讖怪之說,巧言諂事,無所不至,終於自譔秘記,傾危國家者多矣。人主之用人,當辨君子小人之分,方垠之獻夢也,位卑人微,故臺官不之劾,諫官不之言,而史官又不登書於策,可勝恨耶?迹其所爲,則憸邪奸侫之尤者也,豈可參於六部乎?頃者,垠爲監司、諫員,而臺諫駁而遞改。今之刑曹,古司寇之官,職事至重,可以垠而處之乎?伏望亟收成命,以快輿情。
不聽。
○司憲府執義尹慜等,上箚子,請遞鄭垠職,不聽。
○以孫舜孝爲嘉靖戶曹參判,金永貞通德司諫院正言,李克均嘉靖江原道觀察使,李季仝折衝行副護軍。
○追贈李亨元,嘉善禮曹參判。
10月19日
○辛丑,司憲府執義尹慜等,上箚子曰:
殿下居天位,奉天命,爵人刑人,一法於天,豈容一毫私意於其間哉?殿下,以垠,置之刑部,而不疑者,但以獻夢之事,不載史策耳。然垠之附僧獻夢,雖不載史策,人所共知,一國耳日,安可蔽也?世祖嗤之,終不顯用者,亦知其心術之詐而已。不然,則臣等,亦豈以疑似曖昧之事,敢瀆聖聰乎?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輿望。
命示議政府。
10月20日
○壬寅,御經筵。講《左傳》,至石言于晋。上曰:「石言之說,誠爲無稽。其曰民聽濫者,然矣。」侍讀官李昌臣啓曰:「大抵左氏,似記已然之跡。其於卜筮,預陳禍福,不少差謬,無足多信。」講訖,掌令成健、正言柳仁濠啓曰:「近日講武時,守令等,慢於炬火,咸抵其罪。然臣謂『支應使、監司、都事,失於檢察,致令至此。』請皆治罪。」上曰:「嵐霧昏塞,咫尺不辨,司烜之員,曾不張炬。予命呼之,安堯卿,雖親自秉炬,無人繼至,元良輔逃避。事在倉卒,雖支應使、觀察使,將若之何?臺諫於行在,非不言也。然監司曾不點檢,則亦宜坐罪,旣差守令,分任其事,事不修擧,守令之過也。已於行在,觀其所失,而加罰焉,何必更議其罪。」健又啓曰:「金楣,幕中失火,罪不止罷職。請依律治罪。」上曰:「已命削資復敍,故差直長耳。」仍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啓曰:「臺諫,以言事獲譴,誠爲不可。金楣,非以言事,而坐罰也,然臺諫從前未嘗有奪告身,而復敍於下官者。」上曰:「然則罷之。」上謂昌孫曰:「臺諫,屢言鄭垠,不可爲參議,何如?」昌孫對曰:「鄭垠,以儒臣,發獲印妖夢之說,斯其不可之大者。然歷敍朝班,凡二十年,遽罷之可乎?且此非不敍之罪。」健曰:「臣之啓請,非欲不敍也。刑曹,古之三省,如垠之心術不正者,豈宜居也?」上曰:「若心術不正,當置之散地,豈宜復敍?但此事,不書史策,以無根之言,塞人仕路,可乎?」健曰:「當時史官,雖不記載,士林無不喧揚,斷不可用於刑曹。」上曰:「已令議諸政丞矣。」昌臣啓曰:「臣聞講武時乘輿,至涉艱苦,在朝之臣,孰不驚駭?此雖守令,緩於設炬之致,然臣謂晦昧未明之時,氣候異常,蒙冒霧露,瘴毒可畏。日高動駕,其於觀獵,亦未晩也。」上曰:「爾言正是。然予早起而往,以有點檢事。且軍士望見吾馬首,方整肅成陳。」昌孫啓曰:「上敎允當。但早夜以起,毒霧甚可懼也。」昌臣曰:「臺諫嘗諫於行在,殿下,非徒不聽,而又責之。今日,上,覽張玄素,比太宗於煬帝,太宗不之怒,而反賞之。」臺諫之言善則聽,否則優容,若又責之,誰敢盡言?「上曰:」臺諫於講武,隨事必言,似欲以我不得有爲,故言之,非以進諫爲非也。「
○御晝講。
10月21日
○癸卯,御經筵。講訖,掌令申泂啓曰:「往者講武時,京畿觀察使尹壕、都事尹喜孫等,緩於出令,炬火不能支供,殊失臣子之義。炬火差使員,旣坐罪,而壕等,獨不受罪,安然在職,請竝罪之。」上曰:「壕豈能一一察之乎?差使員不用意耳,是豈壕等之罪歟?」泂等再三請罪,上曰:「予將商量。」
○日本國肥前州上松浦鴨打源永、筑前太宰滿城院住持良俊,遣人來獻土宜。
○戶曹據永安道觀察使啓本啓:「競城官,被水災壓死人物,令其道觀察使,依前例致祭,被災失業人戶,別錄救恤,覆沙田畝,竝考以啓。」從之。
10月22日
○甲辰,領議政鄭昌孫、左贊成韓繼禧、右贊成魚有沼、右參贊魚世恭議:「鄭垠,雖曰獻夢,非不敍之罪。嘗爲戶曹參議,刑曹雖古稱三省,而今則無異常員,勿遞何如?」左議政尹弼商、右議政洪應議:「鄭垠,前者以憲府之請,遞觀察使、大司諫。今參議,亦是刑官決事之任,改差何如。」上從昌孫等議,命示司憲府,傳曰:「誰議爲是?」司憲府合辭啓曰:「弼商等議是。今鄭垠,若能爲有無,則豈可以微過,而不用,不能爲有無,則刑曹參議,誰不能爲,而敢用鄭垠?臣等所以固請者,以垠之心術奸譎也。」不聽。
○議政府舍人安瑚,將本府議來啓曰:「臣等,伏覩傳旨,今講武時,麻兒察訪,勝邊則加資,不勝邊降資。臣等未得詳知矣。在昔世宗朝,或賞或否。世祖朝,亦如此臺,諫論駁,世祖敎曰:『今後勿爲。此亦非常法。』大抵麻兒察訪,驅馳山坂,他人所射,爭割其耳,勝者非其功也,不勝者亦非其過也,今據此加資,則後或有軍功,何以賞之?臣等深以爲未便。」
○傳旨司僕寺曰:「講武時麻兒勝邊黃浩、閔泮、李加孫、朴成糞、具誠、李源英、安遇臣,各給兒馬一匹。
○司諫院大司諫朴安性等上箚子,極論尹壕等罪犯,不聽。
○兵曹啓:「右廂中衛將洪貞老、右衛將鄭有智,今十月十二日,寶藏山打圍時,出令五更一點行軍,而日出時行軍罪,律該斬待時。」命只降二資。
10月23日
○乙巳,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朴安牲,請治尹壕等之罪,不聽。安性又啓曰:「鄭垠獻夢之事,當時史官失之,故不載史冊,然士論喧騰,播在人口。刑曹,決事之官,不可用非其人。垠,曩又觀察使、大司諫,而皆以臺諫論駁遞之,今不可居此職也。」上曰:「前日遞垠大司諫,非以前過也。臺諫駁之,而居臺諫之任爲難,故換差耳。若以刑曹爲,不可居,則是錮之也,勿復言。」領事洪應啓曰:「金楣,以失火事,降職三級。大抵失火之罪,應笞五十,而楣以失火依幕,其奴受罪,楣又降資。此無他,火禁已下,而楣奴不謹,楣當以制書有違律,受罪罷職而已可也。」安性及持平卜承貞,亦以是啓之,上曰:「然。更考以啓。」
○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等、司諫院大司諫朴安性等,上疏極論鄭垠不合刑曹事,不聽。
○傳旨戶曹曰:「卒昭惠宮主盧氏致賻,依明嬪例,給米、豆幷七十碩、綿布、正布各五十匹、淸蜜十斗、油一碩、黃蠟三十斤、燭十丁、空碩一百、草芚十。
10月24日
○丙午,受常參。
○御經筵。講《大學衍義》,至后廢處昭臺宮,司經閔師騫啓曰:「以嘗配於至尊,故不于私第,而于別宮。」講訖,侍講官成俶啓曰:「漢宣之廢后,后誠有罪,高宗之廢王皇后、蕭淑妃,爲武氏也。始者太宗,納巢剌王妃,閨門之法不正,故乃爾。先儒以爲:『太宗不免首惡之名者,以是也。方高宗廢后之時,無忌、遂良、韓瑗,來濟固爭。遂良且曰:『武后,經事先帝,天下所共知,不可爲后。』帝亦爲之猶豫,李義府、許敬宗,逢迎以成之。小人之務悅而遂非,良可畏也。」大司憲金良璥啓曰:「江原道萬戶之營,皆在州縣傍近,兩營相距甚遠,脫有賊變,豈能及救耶?移設萬戶之營,非如移設州縣之難,請遣體察使,審其可設可移之地,疏列而均置之,則緩急可賴也。前朝之季,三陟諸郡,悉爲賊藪,城郭亦不可無也。」上曰:「事之作爲,須觀民心。江原一道,人民鮮少,築城雖萬世之利,然遽興土功,則民必疲而離散。移設萬戶之營,亦非易事。今觀察使李克均之行,使之親審便否,回啓後處置可也。」正言柳仁濠啓曰:「昨日,以鄭垠不合刑曹,交章上疏,未蒙兪允。請更加酌量。」上曰:「以無文可考之事,棄人可乎?」良璥曰:「世祖朝,雖崇佛法,然垠,敢爲詭譎之計,以求寵爲戶曹參議,時多行不義,若用是人,將何以礪士大夫名節乎?」固爭不已,上曰:「當酌量之。」成俶又啓曰:「國家用朴元亨之言,釜山、薺浦僉節制使,皆以堂上官差之,以其倭船分洎之處,且倭人恒居之地,欲鎭服也。今復以堂下官差之,似不便。」上曰:「自何時而復遣堂下官乎?其考以啓。」
○刑曹參議鄭垠,上言曰臣:
以不才,幸遇聖明,備員刑官,臺諫論駁不已,在臣無狀,分所甘心。然臣於世祖朝,嘗爲監察,再兼掌令、執義,逮我聖朝,又爲執義,至拜戶曹參議。當此之時,臺諫亦不乏人矣,且印經之後,歲月未久,事又彰露,大小廷臣,必有殫之者,何含糊不發於其時,而發於二十年之後哉?此臣之所未解也。掌令、執義、司諫,同一言官也,參議與監司,孰輕孰重,戶曹與刑曹,孰要孰淸?臣之得論,不在於監察、掌令、執義之日;而在於監司、司諫之日,不在於戶曹之時;而在於刑曹之時,此臣之所未解也。監察、掌令、執義之任,乃世祖大王之特恩也,其謂之嗤臣不顯用乎?臣之情僞,世祖在天之靈,實所鑑臨,今日以此爲名,此臣之所未解也。臣實有是事,則其時史官書之,舊臣必知之。今乃攷之於史策,則無記焉,問之於舊臣,則無知焉,其謂之衆人所知乎?此臣之所未解也。臣與李克增,續世祖朝未就詳定之事,數年之間,日與各司,往復詰責,攻人之所未攻,發人之所未發,非毁四集,謗讟交興。且戶曹,權利所在,解由所出,凡所出納,有不合於軌者,一無少貸,六年于玆,判書、參判,位重遞數,臣獨秩卑位久。且不能與人方圓,悅之者少,嫉之者多,此臣之所以得無實之言於人,而無實之言,亦以信臺諫之所聞也。臣以一介迂儒,得此曖昧之言,不能自拔於群謗之中。儻不遇聖上之明,則終無以立於世矣。然刑曹重任也,苟非其人,必曠其職,如臣不肖,其可以濫叨乎?伏望亟解臣職,以授賢能,不勝幸甚。
命示政府、六曹,議其遞否。
○傳旨戶曹,明淑公主避寓處,賜米三十碩、豆二十碩、緜布二百五十匹。
10月25日
○丁未,受朝參。
○御經筵。
○忠淸道觀察使洪貴達,辭,上,引見謂曰:「卿久居政院,外方之事,何以不知?大抵守令,於公事,淹延不決,卿其察之。」貴達對曰:「臣雖不才,侍從日久,備知上意。當盡心爲之。」上曰:「褒貶,亦不可不詳也。守令之多,監司豈能盡自檢察?然一有不法,不可庇護。」貴達曰:「守令有犯,臣恐不知,臣若及知,豈敢容貰?」上曰:「敎書,例稱通訓以下,付卿處置。今觀察使等,若有杖之者,則當馳啓,而無一杖之者,是必惡其市怨於人,而以私情廢之也。今委卿觀察,其知予意,往欽哉。」
○傳旨司憲府曰:「成化九年八月日傳旨內:『守令犯罪,固可罪也。其部民,暗記守令之失,把持恐嚇,使不得措手,官吏莫敢誰何,賦斂徭役,皆不與焉,或有賄之者。諸邑各有數人,人皆指以爲名,不敢犯言者實多,令諸道觀察使搜括,告訴爲業,衆所共知者,全家徙邊。其部民訴其守令者,只鞫其自己冤抑,其餘不干自己之事,不許竝鞫。』且《大典》訴冤條:『吏典、僕隷,告其官員,品官、吏民,告其觀察使、守令,其自己冤抑,竝聽理。』近來告訴者,幷不干自己事告之。京外法官,竝許聽理,有違傳旨及《大典》本意。部民告訴,固非美意,飾詐告訴,期於陷罪,風俗寖薄,事體未安。今後自己冤抑外,幷勿聽理,使民風反薄歸厚。」
○傳曰:「打圍,雖若非戲事,亦不如臨敵之時。今諸將等,浹旬之間,星霜草野,跋涉之勞極矣,而特以微末之錯,反加推鞫,於心未安,皆棄之。且今欲大會講武時,諸將特賜酒樂,以慰其勞何如?」都承旨金升卿、左承旨李瓊仝等,對曰:「上敎允當。」傳曰:「講武時,隨駕諸將、部將以上,其賜宴。
10月26日
○戊申,受常參視事。右承旨金季昌,將刑曹三覆啓本啓:「典獄囚私婢斤非與殺本夫罪,律該絞。」上顧問曰:「斤非,與謀殺夫,死有餘辜。然敬南,奸八日,而終孫通焉,以敬南爲本夫,而論斷未穩。」右參贊魚世恭啓曰:「雖不與知,猶加重罪,況與謀乎?且敬南,因仲孫媒妁以相通,則不可謂之奸夫矣。」上曰:「與聞乎故其罪非輕。斷以春秋之法,坐絞亦宜。」都承旨金升卿啓曰:「斤非先通敬南,而奸終孫,當以敬南爲本夫,與殺本夫,宜置於法。」左承旨李瓊仝、左副承旨蔡壽啓曰:「以敬南爲本夫,誠非至論。」季昌啓曰:「雖有先後,均是奸夫,烏得以先爲本夫乎?」吏曹參議李陸啓曰:「敬南之事,臣竊疑焉。當初檢屍,曾無傷處,及再檢屍,乃有傷痕。暑月朽敗之時,按之不詳,恐涉曖昧。」僉曰:「此言尤非。斤非之罪,事關綱常,當死。」上曰:「依所啓。」禮曹參判李克墩曰:「斤非,信有罪矣。然或曰可殺,或曰不可殺,衆論不一,而遽置於法,未安。」上曰:「死者,不可復生,其可輕擧?斤非,罪關綱常,不可不殺。」克墩對曰:「死罪之人,當廣議於朝,與衆棄之。」上曰:「然。議諸政府、六曹、臺諫。」掌令成健啓曰:「李經世女子,曾受人納禮,而嫁於他人,其納禮之家,發告本府。法當奪而與之,臣意以謂『法雖如此,婦人一與之齊,終身不改,而此女歸嫁已久,若有身奪而與之,誠爲未便。』」上曰:「雖不有身,更嫁他人,甚不合義。然律有此法,而因時隨改,則法從此毁何如?」仍問諸左右,升卿啓曰:「國家設法,再嫁婦女之子孫,勿敍用,而今奪與他人,則是國家許人再嫁矣。大抵婚姻,家長主之耳,非女子所知也。」上曰:「然則罪其家長可也。」升卿曰:「家長,律當杖八十。」上曰:「此罪亦輕。經世之女,其勿奪與,自後家長之罪,從重坐之。」
○御經筵。
○全羅道觀察使成俊馳啓:「道內光陽縣沿邊之邑,防禦事緊,新除授縣監鄭仲亨,本儒生,不合邊邑守令,請改正。如不可改正,則雲峯縣監朴迪孫,有武才,新赴任,請相換。兵曹據此啓:」光陽縣,非沿邊之邑,不宜政之。「從之。
○傳旨禮曹:「倭通事等深處倭語不能通曉,甚不可。傳習節目,商議以啓。」
10月27日
○己酉,受常參。
○御經筵。
○上御後苑觀射。兼司僕崔崇佛等十人、內禁衛嚴貴孫等十人,分左右,崇佛等勝,賜別造弓各一丁。
○命召議政府、府院君、六曹堂上及臺諫,議鄭垠上疏,尹弼商、洪應議:「改差何如?」鄭昌孫、韓明澮、沈澮、金國光議:「大抵天道,十年則變。鄭垠,雖實有所犯,今已二十年,論駁未便。況考諸實錄,無有,勿遞何如?」尹士昕議:「刑曹,雖非臺省之例,亦彈劾人過,改差何如?」李承召議:「臣前於經筵,已盡啓達。」李克增、李吉甫、申溥議:「所夢與人開說,亦偶爾,不是痕咎。在世祖朝,大臣臺諫,皆親見聞者,一無論駁,則咎不在鄭垠可知。上裁。」李鐵堅、柳輊、申瀞、李克墩、權綸、韓千孫、裵孟厚議:「臺諫所論妖夢之事,雖似有可疑之狀,然國家用人,猶匠之用木,不必求全於一材。況鄭垠,已經執義、參議,曾無議駁,而乃發於十餘年之後,豈以小疵,終身廢錮?」上曰:「垠獻夢之事實,則雖終身不齒可也。稽之史策,而無驗,質諸大臣,而不實,則豈可以未著之事,而輕棄之哉?且前之再遞,直以臺諫論駁,而不可居是職耳,非指以無用而然也。其勿遞。」斤非事議,昌孫議:「斤非和奸夫朴終孫,殺害敬南之情明甚,死固當矣。然敬南亦非本夫,以殺本夫律論斷,未安,奸夫自相殺害論斷,似便。」沈澮、士昕、國光、洪應議:「朴終孫,殺害敬南事,斤非明白知之,宜置極刑。然無加功之狀,敬南、終孫,但有先後之分,未可論以本夫,減死爲便。」弼商議:「斤非以朴仲孫媒妁,嫁敬南爲夫,其爲本夫明矣。終孫殺敬南之言,已曾聽知,其與聞乎故亦明矣。及其同宿之日,殺害之時,及見其狀,猶未及救止,原其情,則萬死猶輕。今若論以曖昧,得保首領,則凡人之本夫被殺,而不得雪究者多矣,何惜一女子,以壞天下之大法乎?依律科斷何如?」思愼、克培議:「斤非、車敬南交嫁時,兩家父母,皆不知,隣里亦不知。且敬南本妻在家,未嘗與斤非,一日同居,不可以本夫論也。朴仲孫雖中媒,非兩家父母之命,只傳兩人之言,潛奸而已。車敬南殺害事,終孫發說,斤非禁之,殺害之日,恐其見害,欲宿他處,終孫,强請留宿殺害,則斤非不與明矣。旣非本夫,又非與殺,則不可以殺本夫之律論斷。減死爲便。」權瑊、自新議:「敬南,雖非本夫,與終孫論先後,則敬南爲先,而終孫爲後。斤非如有正夫,則敬南、終孫,皆爲奸夫,不可以先後也,斤非旣無正夫,則以先爲正夫宜也。斤非,雖不加功,終孫殺害敬南之謀,不特先知,其夜殺害之時,而且及知,猶不禁抑,與加功無異,典刑爲便。若以敬南非本夫,斤非不加功免死,後日如此淫奔之女,不可勝制。」權綸議:「車敬南,以本夫論,未便,然終孫殺害之謀,斤非明白知之,不可不置極刑。」千孫、申溥、吉甫、孟厚議:「斤非本無夫,而敬南因媒以娶,則不可不謂之本夫也。曾聞終孫,殺害敬南同居之言,其後殺害之夜,預知有變,欲與敬南,移宿他處,而終孫挽留之際,不曾强率而歸,仍宿其家。又於行凶之時,斤非先知之,猶可及救,坐視而不禁。旣殺之後,笠子等物,親自持去,加於屍上,翌日潛洗刀子等物,以滅其跡,則有甚於加功,而殺者也。依啓本施行,以正風敎何如?」仲善、有沼、克增、鐵堅議:「車敬南,雖有本妻,斤非交嫁時,仲孫中媒,則不是奸妻,於斤非,實是本夫,終孫殺害事,知而不告,則罪應處死。」良璥議:「斤非、敬南,無主婚而相從,則不可謂之本夫。且罪疑惟輕,依奸夫自相殺害例,斤非減死何如?」李陸議:「以車敬南之死,事由斤非,斷以春秋之法,則雖死可也。然據《大典》律文爲斷,則決無死理。雖以敬南,有中媒,先奸數日爲本夫,彼不敢顯然宿於斤非之家,而潛宿於中媒之家,所謂中媒者,亦只通言於斤非,而不敢顯議於斤非之父母族屬,而其本主與同居人,皆不知之,安得論以爲本夫,而處斤非以死乎?古云:『罪疑惟輕。』臣意,參《大典》律文本意,以奸夫相殺論定爲便,況元獄,亦不無可疑。臣於朝啓,已曾啓達,今此之獄,元是本主所告,更三司推鞫。國論已定,極知理難更改,然獄辭無窮,古今通患。夏月肉色易變。一度行奸。卽議殺夫,臣妄謂可疑。反覆詳究,以求生道。」克墩議:「議者云:『斤非,先奸敬南,而有中媒,次奸終孫而無媒,當以敬南爲本夫。』臣意以謂,斤非奸兩夫之間,纔隔八日,則其無定夫,而行淫,固非一日,又非一夫,必有他奸夫者。且大抵雖淫行之女,奸夫之時,必有通言者,豈以此定爲本夫乎?況中媒朴仲孫,旣論以容止通奸,至於流配,而相奸之人,論以本夫,則是一事,而用兩律,其不合情法甚矣。且兩班家內仰役婢子,必有本主許嫁,令其夫出入無防,然後論以本夫,今問諸其主閔孝源,則曰不知,其不可論以本夫明矣。議者又云:『曾聽終孫欲害之言,不與敬南言,又當殺害之時,而不力救,又當三司推問之時,而不發,當置極刑。』臣亦以謂,惡之以欲殺之言,乃市井奸惡之徒,罵詈常談,必不駭而信聽,況相奸數日之間,遽有殺害之心,亦人情所不信聽,其可恕一也。與敬南同臥沈睡,及覺悟之際,敬南已死,手足惟動,倉卒警惑之際,二十歲稚惑之婦,其及救之乎?況恐嚇以與汝幷殺之語乎?其可恕二也。三司推問之際,隱諱欲免,凡人所同,況自己同臥人致死之事,輕以自告乎此?則不足論也。臣於朝啓,已請減死,上裁。」繼謙、叔琦、世謙議:「斤非有本主,敬南有本妻,斤非只因朴仲孫之誘,偶至仲孫家,因其要遮,遂與敬南相奸。初不使本主知之,此非衆所共知,依例成婚,永爲本夫之計也。其時假使本主知之,告于法官,法官當斷以奸罪,仲孫,固不免容止通奸之律,何可謂之媒也?然則敬南之爲奸夫也明矣。斤非,後被終孫拘致暫奸,更無再奸相昵之迹,則其與終孫,有何情故?且因終孫殺敬南之言,以爲:『彼有本妻,何用害之?』則其拒終孫也明矣。欲率敬南,宿於其家,則其護敬南也明矣。而不能終救者,均是奸夫,其勢不敢相告,此迷惑女人無知常態也。況敬南被絞之時,驚懼形迹頗著,只因終孫之脅怯,不能終救,此亦無知怯劣之所致也。若曰敬南死後,囊帶付火,似是同謀,則是大不然。生不能救,不得已滅其形迹,以爲身計,此亦常情耳。大抵罪疑惟輕,若斤非同謀情迹明白,則一法吏已決之矣,今廣收僉議者,以其事之可疑,情之未著故耳。情未著,事可疑,則合從惟輕之典。且有知識者,則所犯雖小,法當責備,無知之人,雖有所犯,情或可恕。臣等以謂『斤非,情涉曖昧,不宜置之極刑。』」安性、鄭恕、永貞、仁濠議:「朴從孫殺害敬南之日,斤非聞終孫之言,而不告敬南,雖曰知情,又無加功之事,笠網加屍之事,皆是脅從急遽所爲,不足論也。斤非之初通敬南也,父母不知,本主不知,隣里亦不知,只緣朴仲孫容止以奸。律云:『婚不以禮曰奸。則敬南之非本夫也明矣。假使敬南生存,而本主閔孝源,先覺捕告,則敬南,亦當受通奸之罪矣。況今仲孫,旣以容止通奸,照律定罪,則尤不得不謂之奸夫也。且死刑重事,主掌刑曹,旣以疑獄啓達,律無正條,在廷大臣之議,亦未歸一,遽置極刑,甚爲未穩。《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又曰:『罪疑惟輕。』《大明律》謀殺人條云:『凡殺人,造意者斬,從以加功者絞,不加功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大典續錄》云:『奸夫自相殺害,其女雖不知情,良人則杖一百流三千里,永屬京外殘弊處官婢,賤人則決杖一百徒三年收贖。』而無知情論罪之文。車敬南,以奸夫論定,而斤非之罪,依從而不加功者論定爲便。申泂、成健、洪興、承貞議:「敬南之奸斤非也,斤非本主及父母,皆不知之,斤非,只以朴仲孫之容止相奸耳。律文:『婚不以禮曰奸。』則淫奔相從明矣,以敬南,指爲斤非本夫,似未穩當。但斤非,旣聞終孫殺敬南之謀,而不與敬南說之,又於致害之際,知而不救。斤非之罪,當以奸夫自相殺害,而其女知情處之,然律無正條,以謀殺人,從而不加功律處決何如?」尹慜、世弼議:「斤非旣無本夫,而通媒妁嫁敬南,又欲謀宿其家,則敬南雖有本妻,於斤非,實本夫也。況終孫欲殺之謀,與聞而不說,殺害之時,與知而不能救,以此斷之,則斤非,論以死罪爲便。」上命左右,咸造于前曰:「予意以爲罪當處死,何如?左右各執所議,强論不已。上曰:」罪疑惟輕,雖帝王恤刑之典,與聞乎故,亦春秋斷罪之法。敬南,通媒妁相從,則不可論以奸夫矣。且安有忍見其夫之死,而不救乎?斤非之罪,關於綱常,今若減死,則常人之愛奸夫者,皆欲殺其本夫矣,可乎?此風不可長也,其以謀殺本夫律斷之。「初,通信副使李季仝,來啓曰:」對馬島左馬大夫,謂臣等曰:『詮聞貴國耆舊之臣,則待我島,不可不厚,新進之徒則曰:「以我國如林之衆,曾不足虞,何用通好?」此言信乎?我島不逞之輩,則信惑此言,島主則以貴國殿下仁聖之主,不信此言也。然若如此不已,則貴國新進之所言,猶以信殿下之聽,我島不逞之所爲,島主亦不能禁矣。「至是,上問諸左右曰:」左馬大夫,言至於此,何以處之?「左右皆曰:」彼等,自懷狐疑,扇動浮言,何足慮哉?我國似若不知可也。「唯領議政鄭昌孫啓曰:」彼人對通信使,公然發此言,而今者適來,當於禮曹饋餉時語之云。本島向我國,至誠歸順,我殿下,待島主,亦推赤心,若有如此事,則三浦居人,豈不知之?此是中間交亂之言也。以此開諭何如?「上曰:」具載書契諭之,無乃可乎?「韓明澮啓曰:」載書契以曉之,則益生疑意矣。我國似若不知,而待之如初,則彼必釋其前疑矣。「上曰:」如此亦可也。然不若當饋餉時,不煩說之,微曉其意耳。「
○司憲府啓:「永安南道節度使李欽石,擅以軍官林弼,請授惠山鎭僉節制使罪,律該決杖一百,告身盡行追奪,充軍。」命只收告身。
○刑曹三覆啓:「光州囚良人黃祿同、白丁白春,與在逃莫同,燒人家强盜罪,律該斬不待時。莫同追捕斬,妻子永屬所居邑奴婢。」從之。
10月28日
○庚戌,御經筵。
○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等,及司諫院司諫李世弼等來啓曰:「昨日命勿遞鄭垠職,垠之不合刑曹,前疏已盡,不復更論。今垠上疏:『有久於詳定所,六年于戶曹,人多疾之等語。』垠不以臺諫論駁,就職未安爲嫌,而以久於詳定所,六年戶曹,爲誇其功,且以爲人多疾之,是必以臺諫,挾怨而論駁也。其不有臺諫,而輕朝廷也甚矣。請鞫之。」傳曰:「卿等之言是,故從之。」良璥等更請遞職,傳曰:「推鞫後,當處之矣。」
○傳旨吏曹曰:「《大典》考課條:『褒貶居下等及犯私罪罷職者,經二年乃敍者,爲堂下官設也,堂上官幷計年限,非《大典》本意。今後堂上罷職者,勿計年限,稟旨敍用。」
○御夕講。侍讀官金訢啓曰:「臣往日本時,見船隻牢實者蓋寡,是國家狃於昇平所致。如有不虞,將何以用之?」上謂右副承旨邊脩曰:「此言果然,令該司商議以啓。
○以朴仲善爲崇政平陽君,李德良嘉靖工曹參判,申瀞嘉靖高川君,金順命嘉善禮曹參判,李克墩嘉善永安道觀察使兼永興府尹,金瑞衡嘉善永安南道節度使兼北靑都護府使。
○聖節使韓致禮,到遼東,上聞見事件,其略曰:「鎭撫王璜、虞振來言:『今以東征建州事,太監汪直,與前遼東摠兵官韓贇、撫寧侯朱庸等,本月十五日發京,二十五日間,當到廣寧。』都司呂信語通事張有華曰:『汪太監,當齎勅朝鮮書來,來則必差遣此處人也。』且王璜來館,臣問曰:『無柰有請兵事乎?』答曰:『未詳知之。』」命速示政丞、政府、兵曹。
○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據言義州牧使吳湘牒呈啓:「十月二十五日午時,金石山,回自遼東言:『使臣出來。』若使臣速來,則恐遠接使未及下來,故臣到義州留待。」
10月29日
○辛亥,御經筵。
○命召諸政丞、議政府、兵曹,議中朝請兵從否,鄭昌孫、韓明澮、金國光、尹弼商、洪應、李克增啓:「可從。」尹士昕、李克培、韓繼禧、權瑊、魚有沼、魚世恭、呂自新、李吉甫、申溥啓:「不可從。」上御宣政殿引見曰:「可者何謂?不可者何謂歟?」昌孫啓曰:「我國平時,至誠事大,至於如此之時,請兵一事,不從可乎?中朝,以我師討有罪,非獨今時,昔脫脫南征,我師爲先鋒,先登陷城之事,《麗史》亦有之。」明澮曰:「臣亦以爲不從難矣。」士昕啓曰:「今年平安道失農,興師不可。」克培曰:「論以大義,則帝命不可違,然西北早雪,野無芻茭,喂馬甚難。非特此也,丁亥年,則建州衛野人,全備遼東不虞我人之挾攻,故少有俘獲,今則野人必分兵以備之,入攻極難,雖得入攻,還師之日,野人先據險以要之,則我勢危矣。雖急於天子之命,我勢亦不可不度也。昔世宗朝,不從請兵之命。」上曰:「若然,則我師之入,果爲難矣。然分兵以守,則彼力亦分矣。第今托何辭回奏乎?雖云失農,必不見信矣。」昌孫啓曰:「臣等,非不知其弊,勢不得已耳。」明澮曰:!興兵,國之大事,然勢出於不得已焉耳。「都承旨金升卿啓曰:」世宗之不從者,爲我師,懸軍深入,非此之比也。「上曰:」辭之甚難,以從請爲定,議其軍數。「左右或言五六千,或言三四千。上曰:」魚二相當往,軍數宜問之。「有沼啓曰:」若與唐兵相會,則軍不可少也。「左承旨李瓊仝啓曰:」丁亥年,亦與唐兵相會矣。「上曰:」不可以一槪論也。丁亥年,其軍數幾許?「弼商啓曰:其時,臣爲主將,領二萬以往。」克培曰:「軍數不可少也。」上曰:「一萬可矣,諸事商議以啓。」政丞等,出賓廳議啓:「赴征軍士一萬內,平安道七千、黃海道二千、永安道一千,以右贊成魚有沼爲大將,以宣傳官沈安仁、經歷辛仲琚、正郞曺碩輔、佐郞趙之瑞、曺淑沂爲從事官。」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曰:
今因聖節使聞見事件及卿啓,知使臣出來。然未的知,遠接、宣慰等使,今姑停之。卿宜留待義州,若使臣卒至,權辭語之曰:「我國未知大人出來,故支待諸事,未及辦之,予因巡邊,偶到此耳。」如是開說,支待諸事,亦宜預先布置,的知出來,速啓。
○下書玄碩圭曰:
今聞本府軍資米𥸴,去年分給後,因年險收斂數少,然乎?米𥸴遺在數及安州、寧邊、成川遺在數,詳考以啓。
○以左參贊權瑊爲遠接使,韓城君李塤義州宣慰使,行護軍韓堰都司宣慰使,吏曹參判魚世謙安州宣慰使,高川君申瀞平壤宣慰使,行僉知中樞府事朴楗黃州宣慰使,知中樞府事李坡開城府宣慰使。
○傳于承政院曰:「刑曹參議鄭垠辭狀內:『久爲戶曹參議,不能與人方圓,疾之者多,此臣之所以得無實之名於人,而無實之言,亦以信疾諫之所聞。』云。其曰疾之者何人?所傳於臺諫者何人乎?其問之。」政院卽召問之,鄭垠對曰:「臣若某人疾之,某人通於臺諫,則當具於疏內啓之耳,何待下問乎?不知故泛稱耳。」
○傳旨承政院曰:「刑曹參議鄭垠,方被臺諫論駁,不待發落,而上疏自陳,言涉臺諫,其推鞫以聞。」承政院,卽取供以啓,命照律。政院,以不應爲事理重,照啓,命罷職。
○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將帥者,三軍之司命,國家之元氣,戰之成敗,國之安危係焉,任其至重。今以金瑞衡,爲永安南道節度使。瑞衡性本剛急,處事不中,嘗爲忠淸節度使,多有所失,而罷職,其後除忠州牧使,朝議以爲:『不合臨民而遞之。』瑞衡,雖有射御之能,此特匹夫之勇耳。烏能統御三軍,以一號令,以威彼敵哉?臣等以謂:『北門鎖鑰,固非此人所能當也。』況今又兼北靑府使,御軍治民,皆係一身,豈可寄非其人,以擾軍民乎?伏望更擇有智略有容量,可以御衆以威敵者,以鎭北邊重地。
不聽。
10月30日
○壬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良璥啓曰:「臣等,昨日論金瑞衡不合節度使,未蒙允可。瑞衡,前爲忠淸道兵使,因火獵,延燒大寺見罷,非徒此也,撫御乖方,士卒不服,其道守令,多有議之者。掌令洪興,時爲平澤守,持平卜承貞,時在洪州私第,熟聞瑞衡之事,而皆不服也。前此林川郡守金漬,以非公事,見辱於瑞衡,棄官歸家。爲將之道,非徒能射而已。」上曰:「瑞衡,坐火田罪,罷歸已久,今必改悟,豈以數事之失,而終廢其人哉?且人非久相同處,則心術安可知也?今以此不得爲節度使,則是廢錮也。」仍問左右曰:「何如?。領事尹士昕對曰:」瑞衡於講武,凡所行事,皆不虛疏,又能射御。然其餘,則臣未悉知也。「上曰:」擇將之道,非徒威武而已,當以智謀爲先。昔孫臏,士卒未衆,而專以智謀爲勝,大司憲之言,果若是也。然上國,今方請兵,瑞衡當行矣。躬擐甲胄,出入行陣,非武臣而誰歟?「同知事李承召啓曰:」大抵素與共處,然後可知人之賢否,臣則未知瑞衡之爲人也。然於用將之道,才可使也,貪可使也,懦可使也。「金良璥累請不已,不聽。
○賜宴講武時隨駕諸將及經筵官于禮曹,命承旨等,分二運,各齎宣醞往參。
○下書平安道節度使金嶠曰:
今去火者親喪咨文齎進官安仁義護送軍,擇遣丁仕三四人。蓋欲探候使臣出來,托以火者親喪,而往遼東耳。
○永安道敬差官曺偉馳啓曰:「三峯島自願入去人,於諸邑宣布事目,廣諭召募,吉城六名、明川四名、鏡城十四名、富寧八名,合三十二名,麻尙船,則亦於諸邑擇取體大。且前此逃去嚴永山族親,則時未聞見,故更移會寧府,窮極訪問,嚴永山一時逃去金貴實之兄,會寧居良人金長命,李奉生族親富寧居甲士李仲善二名,將以入送,竝令治裝。前此逃去現捉被囚人等,皆願入歸,而劉六生、李枝,則本船上慣熟,故亦令治裝。餘自願人內,金漢京,則三度往還,自稱熟知,鏡城居護軍崔興、司直金自周亦言:『李克均觀察時,以看審事,再度入歸,遙望還來。』金自周,則非唯解文,身彩言語可取,故今欲作頭入送。將於本月二十七日,富寧南面靑巖海邊發船,其入送數,自願人內揀擇送麻尙船,亦與節度使同議,量數入送。
閏十月
閏10月1日
○朔癸丑,受朝賀。
○御經筵。講訖,執義尹慜啓:「金瑞衡,不宜授節度使。」不聽。
○下書黃海道觀察使李孟賢曰:「今出來使臣接待諸事,一依前例,而除山臺儺禮,只於館門結綵。」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曰:「今者指揮高淸,齎勅出來,遠接使未到前,卿可急到義州,依前所諭,開說迎接,而使臣、頭目數及越江日時,急速馳啓。」
○以廣陵府院君李克培爲館伴,左承旨李瓊仝爲開城府別宣慰使,右承旨金季昌爲嘉山別宣慰使。
○下書京畿、忠淸、全羅、慶尙道觀察使曰:「全州居金冏、興陽居柳好池、礪山付處李永蕡、靈光付處宋瑚、興陽付處黃生、連山居楊仁伯、天安付處朴叔善、淸州居權子善、報恩居金朝陽、振威付處洪利老、廣州居李昭、晋州居河叔溥、靈山居辛柱,軍裝馬匹整齊,斯速給馬上送。」
○諭永安南道節度使金瑞衡曰:「平安道邊鄙,有聲息,卿領道內精兵一千赴防,以諳練軍官,留本道,使謹愼隄備,毋令失誤。」
○下書李欽石曰:「交代後勿上來,直向平安道安州,以待魚有沼節度。」
○敎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節度使金嶠、黃海道觀察使李孟賢曰:「興兵動衆,國之大事。調發之際,揀擇不精,强兵脫漏,弱兵被徵,則豈不誤國事哉?今者中朝請兵,遣宣傳官安友騫,〈黃海道邊伍仟。〉送兵符合驗,道內精兵七千,〈黃海道一千。〉與從事官曺碩輔,〈黃海道辛仲琚。〉同議揀擇,整備早器以付碩仲、仲琚。且事關機務,毋輕忽,毋騷擾。」
○敎永安道觀察使李德良曰:「今遣宣傳官金坤,送兵符合驗,與南道節度使金瑞衡同議,南道精兵一千揀擇,整齊軍器,以付瑞衡。且兵事尙神密,瑞衡知予旨意而去,卿其聽之,毋騷擾、毋輕忽。」
○傳旨禮曹、司憲府曰:「《大明律》,男女婚姻條云:『若再許他人未成婚者,杖七十,已成婚者,杖八十,女歸前夫。』」婚書已納,而背約輒悔,是乃主婚者之過,而歸女前夫,非徒情涉曖昧,有乖婦道,是豈王政之體乎?今後已納婚書,而再許他人者,其主婚人,加本律二等論罪,女則勿歸前夫。「
○刑曹三覆啓:「典獄署囚學生朴終孫,殺害車敬南罪,私婢斤非,奸車敬南,又奸朴終孫,及終孫殺敬南時,知而不禁罪,律該終孫斬待時,斤非凌遲處死。」從之,命斤非處斬。
閏10月2日
○甲寅,遠接使左參贊權瑊辭。
○義州宣慰使韓城君李塤辭。齎去天使處,鴉靑木綿單直領一領、鴉靑段子貂皮耳掩一、白綃衫兒一、白紬襦裹肚一、有色綿紬帖裏一、白鹿皮靴、挾金起子氈精、黑斜皮套鞋具一,頭目處鴉靑綃鼠皮耳掩各一、鴉靑木綿直領各一領、靑柳靑紬各一。
○都司宣慰使行護軍韓堰辭。齎去鴉靑單圓領一、靑柳靑紬襦帖裏一、草綠紬搭胡一、黑麻布七匹、六張付油芚二事、三幷刀子三部、扇子十把,回奉預備黑麻布三匹。
○嘉山別宣慰使右承旨金季昌辭。齎去天使處,有色紬襦帖裏二、有色紬襦搭胡一、扇子十把、笠帽三、蓑衣把赤具一、弓箭帽一、油鞍籠一、毛馬粧一、頭目處、扇子各三把、笠帽各三。
閏10月3日
○乙卯,受常參。
○御經筵。
○司諫院大司諫朴安性等,上箚子曰:
臣等論瑞衡事,未蒙允許,甚缺望。竊惟將帥之職,不可不重,苟非其人,以卒與敵,所係匪輕。豈可徒取弓矢之藝,以寄干城之任乎?瑞衡,爲人輕率,曩爲忠淸道節度使,輕擧大衆,焚山而獵,火延寺刹,盡爲燒燬,待守令如僕隷,一有微失,顚倒叱辱,喜怒無節,不協人心,其時守令,解綬者非一。聖上亦知此弊,下諭書以諭之,又罷其職,此其輕率所致,而不可更爲將帥之重任明矣。及拜爲忠州牧使,言官以不合守令,啓請遞之,守令猶爾,況節度使乎?且永安道,乃我國北門,野人絡繹,其接待之際,彼覘邊將威望,而輕重之矣。脫有邊警,士卒不以爲重,則固非細故也。伏望亟收成命,以副輿望。
不聽。
○安州宣慰使申瀞、黃州宣慰使朴楗,辭。
閏10月4日
○丙辰,上進宴于三殿,命饋府院君以上,宗親八溪君以上,承政院入直諸將、經筵官,賜樂。
○三道體察使魚有詔齎去事目:「一,節度使點閱軍士,發程十日後,黃海道軍士,則於安州,永安道軍士,則於寧邊給糧,平安道軍士,則遠近分揀,依上項軍士例,臨時散料。一,將卒厭憚赴征,虛稱身病者,推鞫論罪,限五年,兩界赴防。一,從事官及軍官內,無甲胄者,以軍器寺所藏題給,幷給鹿皮襖子。一,軍官等,次次分運入送,而驛馬不足,則給刷馬,軍官若於所經諸邑諸驛,有作弊者,罪押領人。一,依丁亥年西征例,擇調習馬四十匹,令司僕寺官員押去,幷帶諳事理馬一名。一,諳事漢學通事三、女眞通事二、醫員一率去。一,令平安道觀察使、節度使,以會計付鐵物,打造錢多曷二千部。一,火藥五十斤、神機箭三百箇、次中箭一千箇、新製自作木一千箇、檄木具黑角弓一百張、弓弦一千箇、長箭片箭各二百部、魚膠二十斤,令軍器寺僉正金鎭齎去,幷帶諳事藥匠十三名。一,軍器寺所藏火箭二百箇、新製火機六、中藥線一百、小藥線四十及有色形名十衛,各一件,令金鎭幷齎去。一,平安道徒流付處人中,有武才者,竝令赴戰。」
○永安南道節度使金瑞衡齎去事目:「一,南道軍士一千名,與兼節度使同議,擇騎兵,兵仗整齊領赴。一,上項軍士等,以有武才壯實人及閒散人抄定,擇定時諸邑守令、執吏等,將壯實人、隱漏人後現者,守令則論罪後,啓聞罷黜,執吏則論罪全家徙邊。一,每一騎兵,軍粧及從人二名、卜馬一匹整齊,令各持鎌斧。一,如端川防禦緊處,則軍士量減抄出。」
閏10月5日
○丁巳,御經筵。講訖,侍讀官安琛啓曰:「《大學衍義》,今已覽訖,治亂、興亡之迹,瞭然可觀。他書可汗漫不一,此書披閱甚便,反復觀覽,則於治道,大有助焉。」
○永安道觀察使李克墩辭。
○以李則爲通政刑曹參議,李德崇通訓行司憲府執義。
○傳于兵曹及體察使曰:「徒、流、付處一應犯罪人等,許於西征,立功自贖。」
閏10月6日
○戊午,永安道敬差官曺偉馳啓曰:「臣依齎來事目,三峯島自願入去人金漢京等二十一名及前投三峯島人嚴永山異姓四寸兄,會寧居李仁右、金貴實同生兄金長命、李奉生族親富寧居李仲善,幷船上慣熟。慶源居李卵同等十一人,麻尙船合結,三隻分騎,具糧物軍器,以其中解文有職人嚴謹、金自周、金麗强,爲各船牌頭,授諭書,今十月二十七日巳時,於富寧南面靑嚴里海邊,發船入送,令沿海諸邑候望。」
閏10月7日
○己未,御經筵。始講《國語》。講訖,掌令成健啓曰:「聞上國,將請兵我國,至誠事大,不可不應命也。興兵利害,在庭大臣,籌之已熟矣,奚待臣言?臣意以謂『我國,遣兵夾攻,構釁於醜虜,則我使赴京之行,彼必侵掠於中路,宜奏請從刺楡寨而往,則人居稠密,可無事往來矣。』」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弼商對曰:「請兵事,今未的知。且其處居人,皆東寧衛人,言語行事,皆如我國人。往者,我朝請由此路而行,中朝以東寧衛人,原係朝鮮,往來之際,不無相從,不聽,今雖請之,必不許矣。」成健曰:「此路,臣亦未能的知,但以臣所聞,而啓之耳。」參贊官李世佐啓曰:「臣爲忠淸道觀察使,熟知水軍疲敝之由。大抵水軍,一朔相遞,其休息,不過十餘日。國家雖立給保之法,州縣以無餘丁,不能充給,雖給之類,皆孱劣,以如此之卒,欲其禦敵難矣。請抽出諸邑幷旅正兵,充給保人。」上顧問知事徐居正,對曰:「臣亦知水軍無用也。國家搜括遺民,錄其軍籍,然或有職人,或富實人,皆投爲正兵保人,中間隱漏閒遊者,亦有之。今須搜括如此者,以屬正兵,減其正兵之額,以增水軍可也。」上曰:「其令諸道搜括以聞。」居正又啓曰:「當今儒者,不究性理之學,徒事詞章,明於經學,堪爲師表者蓋寡。雖立明經科,無一人中格者。明經科,自前朝至國初,皆行之,然明經科,在三十三人之外,故人不以爲榮,其選用,亦不過敎授而已。自今新立科條,於鄕、漢城、館試,使之講四書、五經,而殿試坐次,則人皆樂爲,而明經者,將輩出矣。」上曰:「別立明經科,其壯元以下敍用,皆如製述科,則何如?」居正對曰:「三十三人之外,別立科名,似爲不可。」尹弼商曰:「居正言是也。明經人,使居式年之列,而又能製述者,則擢用爲可。」上曰:「試取節目,令禮曹,更議以啓。」
○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馳啓:「今閏四月初四日,遼東指揮高淸,率騎兵七人、頭目四人,齎勅書一道越江。」
○宗宰及通事等,與使臣相話問答節目:
一,大王大妃稱王大妃,仁粹王妃稱懷簡王妃,王大妃稱王妃。一,若問德源君、昌原君,爲某王之後,則稱惠莊王之子。一,若問月山君與殿下次序,則以實答之。一,若問宗親爲某王之後,則各以實答之。一,若問康純、南怡存沒,以實答之。一,若問西征將帥姓名,答曰:「我國不知朝廷之命,時未議定。」一,凡事若不問不說,雖問如軍國事務,皆以不知答之。
○開城府宣慰使知中樞府事李坡、左承旨李瓊仝辭。問禮官舍人朴叔達,齎迎勅儀,往開城府。
○以領議政鄭昌孫、禮曹判書李承召,爲碧蹄宣慰使。回程時,以平陽君朴仲善爲義州宣慰使,彦陽君金瓘爲安州宣慰使,知敦寧府事愼承善爲平壤宣慰使,知中樞府事尹欽爲黃州宣慰使,延原君李崇元爲開城府宣慰使,都承旨金升卿爲開城府別宣慰使,右副承旨邊脩爲平安道別宣慰使。
○承文院參校鄭孝終,上疏曰:
臣伏聞,國家今因遼東官報知,命將出師,將應帝命,往討建州等衛,是乃聖上事大之誠,敵愾之忠,豈不甚善也哉?然臣有一得之愚,爲殿下陳之,伏望聖裁。臣伏見,本月上旬將過,以日月道途計之,征戰之期,不在月晦,在至月之初。今年雖若冬暖,然天氣漸寒,而到十一月,則正當冱寒矣。不深慮此,遽令大軍赴敵,一朝風雪忽作,益之以暴雨,路氷而不能行,山高而不能踰,進不能摧敵,退不得所據,邅回於谿谷之間。惟彼虜醜,素所經習,先據要害之地,邀截我軍,則所謂一夫所守,千夫不過。我軍雖有扛鼎穿楊之技,必以扼腕見制,而末如之何矣。臣於丁亥秋,從魚有沼,攻建州衛往還之際,備審形勢,一則山峻樹密,一則緣崖石逕下臨深水,若一顚踣,便啗不測,一則樹木高密,不生芻茭,間有木賊數莖,生於澗邊,若氷雪交深,則絶無喂馬之資。今以平安失農之民,遽徵七千之兵,驅之險遠之路,行齎居送,遠近驚駭。而且永安、黃海遠道之兵,皆倉卒調發,部領將士,怕於軍期,星夜馳突,不暇休息,又從而督令赴戰,則臣不知某人幾馬,幾能苟活,而得還也。其不爲勍虜所害,則臣恐塡於溝壑之中,自相蹂躙,而莫之救也。臣聞,孟子曰:「鄕隣有鬪,雖閉戶,可也。」以今日之事言之,建州醜虜,連犯上國,抄掠邊民,故上國憝彼頑兇,而致討耳,其請我助者,欲張其威靈,而分其怨於我也。是於上國計,則得矣。於我則是鄕隣之鬪,在所閉戶也。虜不加於我,我先磯彼之怒,臣未知其可也。古云:「夷狄相攻,中國之利也。」臣以謂隣國相攻,我國之利也,何必驅吾赤子,赴之鋒鏑之間,而資他國之利也?臣愚以爲莫如罷兵之爲愈也。若曰帝命,不可不從,臣按,永樂二十二年,勅諭我國,擒拿叛虜楊木答兀兒解兵。正統十四年,調集精兵,夾擊達賊,我朝權辭回奏,竝不從之。夫威德之廣,未有盛於永樂,中國之困,未有甚於正統,而世宗大王事大之誠,出於天性,然猶斟酌時勢,權宜敷奏者,誠以邦本,不可不固,邊患不可不慮也。當是時,上國不以我爲非,在我亦無事大之失。至若世祖大王丁亥西征之擧,則特聖人之時中,不可引以爲式也。若曰世祖旣已從之。在今不可獨違,今年從之,明年又從之,則臣恐上國視以爲常,每遇征虜,其徵發我國,有同腹裏矣。然則其能一一應之乎?請兵之擧,世宗不應於前,世祖應之於後,臣愚以爲『殿下又不應於今,亦不失爲孝爲忠也。』何者聖人行事,因時制宜,固不滯於古,亦不礙於今也。若今年從之,明年或出於不得已而不從,上國援例譴責,則臣未知何辭以辨白乎?於是,上國怒我不從,虜醜乘我貳於上國,則臣恐我國之邊患,兆於此矣。或以帝命爲重,而不獲已應之,則亦宜開諭來使,回咨遼東,以時方寒冱,師出不便,請更以春和爲期,且令本國將帥,揀養士卒,期至而赴,則在我有從勅之義,士卒無窘速之失,行師得時日之機矣。或者中國先期而行,則我民無征戰之勞,而後日我還有辭矣。若曰,虜於去年,寇犯昌城、碧潼等處,今欲仗皇威,以問其罪,則臣以爲未也。夫虜之所以犯我者,丁亥之戰,爲之階也。丁亥之戰,我軍直擣醜虜巢穴,勦殺焚蕩,幾於殲盡,彼安知我朝,欽承帝命,出於不得已而然也?其子弟,日夜以快父兄之憤爲念,經營十年,來犯我境,而卒無所得。夫建州酋長李滿住等,誠心投化,素無讎怨,今以丁亥之戰,嗛銜至今,累次來犯,豈非爲害之甚也?甲怒乙移,而代人受敵,臣未知其可也。況今滿住之子孛兒哥歹,爲家人所殺,則是爲百年之運,而我民去一讎家矣。爲吾計者,自今撫綏餘種,許彼自新,安彼反側,則彼方且悔懼,奔走投順之不暇矣。若或不已,而勒兵致罰,雖奏捷帝庭,美談則快矣,臣恐前讎已殲,而更生後仇,邊民之患,殆將孔棘矣。若曰,將士旣已就途,不可中止,臣恐將士中止之弊小,赴戰之害大,中止則一往一來,不過煩頓館驛而已,至於征伐,大則殘形軀,小則喪卜馬,馴至於邊患之無窮已也。言之至此,足爲寒心。臣以草芽賤士,端逢聖朝,思竭犬馬之誠,以效涓埃之報。
命示政丞,鄭昌孫議:「臣於前議,對:『我朝,自祖宗以來,至誠事大,特蒙皇眷,』世祖朝,下勅助征建州,我朝無辭,應命獻捷,今又爲遣使臣,下勅助戰,不可辭避。況助戰事,擧國知之,天使越江之日,亦必聞之,辭之爲難。但今山高雪深,野無靑草,戰馬喂養爲難。今若動大衆,遽入其境,則人馬俱困。建州醜虜,素識地形,以逸待勞,則我國軍士,萬一蹉跌,非細事也。宜從鄭孝終上言,開說來使云:『今方寒冱,氷雪滿路,山險樹密,出師不便。待來春天氣和暖,與中原,東西齊擧,似爲便益。』」韓明會、沈澮、金國光、尹弼商、洪應議:「前日議啓時,祖宗以來,誠心事大,不可不從,請令使臣,入京頒詔後,孝終上言,更議何如?」士昕議:「前日議啓時,平安道,今年失農,又無蓄積,且軍期逼,而請兵緩,未得從請。使臣頒詔後,的知請兵事意,更議何如?」
閏10月8日
○庚申,下書京畿觀察使尹壕、忠淸道兵馬節度使朴埴、全羅道兵馬節度使尹末孫、慶尙道左道兵馬節度使具謙、右道兵馬節度使朴星孫、江原道觀察使孫舜孝曰:「今聞,或以有職人,或以富實人,堪爲正軍者,皆投爲正兵保人,隱漏閒遊者頗多,須卽盡刷以啓。其前此未能檢擧守令,則旣往,姑置勿論,今後如前隱漏後現,則治罪。」
○下書平安道節度使金嶠曰:「沿邊水上、水下麻尙船,滿浦、理山等處,急速聚泊,又令體大多造。」
○下書三道體察使從事官辛仲琚、曺碩輔曰:「使臣,來初九日入京,爾速領軍,於滿浦等處,留待。」
○下書永安南道節度使金瑞衡曰:「使臣,來初九日入京,卿速領軍,馳則滿浦等處,待之。」
○御書,與使臣問答節目,示政丞等。政丞等,卽據御書議啓:「一:『受勅後,天使若問出師之事,何以答之?』答曰:『當從皇上勅諭,但念時當寒冱,草枯雪深,行兵爲難。且冬夏興師,兵家所忌,以此爲慮。』若問軍數,答曰:『今當倉遽,恐難卒辦。但以西北本道之兵,徵送爲計耳。』强問其數,答曰:『除留防之數,不過萬餘矣。』一:『天使若曰:「親領朝鮮兵,直指建州」則何以答之?』答曰:『我兵,則當命將一一調遣,不煩大人同往。昔丁亥年,白天使來徵兵,亦欲同我兵入歸,以勢難未果,直還遼東,惟大人其思之。』一:『丁亥年,則時序九月,應期而往,今則天寒雪下,難以如約。若於勅書內,某日攻某處,則以如約答之乎?』答曰:『自古兵難遙度,況建州衛,山勢險危,今又冬節,雪深草枯,行兵尤難。定日期會亦難必,然當督勵將帥,急速往赴。』一:『白顒之來,別無規式,其時世祖,臨時問對,今時則何以爲之?殿下今亦隨問而答何如?一:『天使處,欲問汪太監入征形勢可乎?』若勅書內,擧論汪直之名,或天使語及汪直,問汪直入征形勢不妨。」
○下書開城府宣慰使李坡、別宣慰使李瓊仝曰:
今因玄碩圭所啓,乃知使臣,初五日發義州,宿定川,初六日宿平壤,初八日入京,如此急行,則京中諸事,恐未及辦。卿等當懇請曰:「如此大事,不可不擇吉迎勅,又不可於昏夜行禮。」多般開諭,須令遲留,若不聽,必欲初九日入京,則須及未昏入京事開諭,其行止及入京日時,馳啓。
○東萊君鄭蘭宗爲館伴。初以領中樞府事李克培爲館伴,政府啓:「正一品爲館伴,非古例。」故改之。
閏10月9日
○辛酉,賜體察使魚有沼甲胄、弓矢、衣服、雜物。
○碧蹄宣慰使領議政鄭昌孫、禮曹判書李承召,辭。
○以右議政洪應、工曹判書柳輊,爲天使回還時,碧蹄宣慰使。
○以同副承旨盧公弼,爲碧蹄別宣慰使。
○嘉山別宣慰使右承旨金季昌,來復命,上御宣政殿引見。季昌啓曰:「臣行未及嘉山,遇天使於安州,語曰:『大人萬里長途,行李艱關,我殿下令我問安。』天使曰:『多謝多謝。』仍呈人情物件,兼敍贐行之意,天使揮手却之,向我揖別。行至肅川,要我相見,臣往見之,天使謂臣曰:『爾還王都,何以報殿下乎?』臣對曰:『我殿下,令臣,將不腆土産,以表心曲,而大人却之,我無還報殿下之辭。古人,於交際之間,猶以玉帛相贈,況如此薄物乎?』固請不受曰:『到處享此盛饌,莫非殿下之恩德,又何受物乎?但書物件而來,我當親謁殿下致謝。』遂行酬酢之禮,謂臣曰」『秀才知我敬子之意乎?是乃敬殿下之意也。「上曰:」其未識勅書辭旨乎?「對曰:」天使常常考閱,不使他人見之,故未知。「季昌又曰:」天使問云:『綃一匹其直,綿紬幾匹乎?』以此觀之,其淸終未可知。「上曰:」必作之者矣。「
○敎平安道都體察使尹弼商曰:『安危注意,惟將與相,閫外之事,雖將所制,相亦不得不任其責也。但玆醜虜,竊犯上都,帝乃赫怒,命將致討,又不鄙夷我小國,使協助大軍,爰遣右贊成魚有沼,將三道兵,會于平安之界,以膺帝命。顧玆本道,與賊境相連,呼吸之間,變故可慮,措置諸事,亦不可不爲之備。卿素諳此道形勢,煩卿使往,令觀察使玄碩圭、節度使,金嶠以聽卿節度,卿其鎭扼境上,以紓予西顧之憂。「
○敎三道都體察使魚有沼曰:「王室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救之,古之制也。今者建州野人,狺噬上國,以干天誅,帝遣遼東指揮高淸,請兵以爲聲援,其敵王所愾,在所當爲,而推穀之任,不可付非其人。顧惟庭臣,莫踰於卿,命爲元帥,簡拔三道兵一萬,以膺帝命。門外之事,自有將軍節度,不可遙制,所管衛將以下,用命不用命,任卿處置,卿其勖哉。」
○夜三皷,問禮官朴叔達,來復命啓曰:「臣到開城府,呈儀注,天使覽訖曰:『予當商量答之。』俄而入寢室,更覽曰:『朝鮮,本禮義之地,欲使我識其朝儀耳。』且遠接使曰:『天使云:「予之同僚,文士則求筆、墨;武士則求弓、劍,又有親屬人,與我絹一匹,以求紫的紬,此物可易得乎?」』如此等物,預備事,令臣轉啓。」傳曰:「筆、墨與紬,預備可也。」
○遠接使權瑊馳啓曰:「使臣發寶山館,於馬上,語通事張自孝云:『頗有難言事。』自孝問何事?曰:『我出來時,有一族親,寄絹一匹,要買紫染綿紬,且有秀才,求紙、筆、墨,摠兵大人,則今方用武之時,求弓、劍。昔任興受贈而還,朝廷罪之。入己之物,我不敢受,大人之請,不可不從,故云耳。』自孝答曰:『緜紬染紫,非一日卒辦,且國家禁用之物。』使臣,欲以便服受宴,張自孝曰:『此大處,殿下遣宰相、內臣宣慰,不可不以禮服。』使臣從之,遂改着禮服,出大廳。宣慰使等,就前再拜,使臣答拜就座。李瓊仝,將別下程物件單子以呈曰:『殿下,以大人遠路勞動,遣臣致薄物。』使臣受單子覽訖,授頭目。遂行宣慰禮,臨別,李瓊仝請曰:『今夜已向深,前驛甚遠,若便發行,恐甚勞頓。請今夜住歇,明早起發何如?』使臣曰:『我受命大事也。前去且百里,若留連値雨雪,則行去尤難,當於天晴時進去。』使臣竟不發,宿開城府。」
○使臣回程時,平安道別宣慰使右副承旨邊脩,齎去使臣處,鴉靑緜布單直領一、黑斜皮挾金起子靴、馬皮套鞋具一、邊兒彩花席二張、六幅付油芚二,頭目黑麻布各一匹。
閏10月10日
○壬戌,諭平安道節度使金嶠曰:「今見卿啓,知彼人王居右等六人,滿浦出來,進告之辭。彼人所言,雖或可信,然彼聞中國入征,疑我國連兵挾攻,托以歸順,窺覘虛實,可疑。抄軍諸事,更加愼密,且勅沿邊諸鎭諸堡,益嚴防禦。」
○傳旨兵曹曰:「河叔溥、辛柱敍用。」
閏10月11日
○癸亥,上幸慕華館迎勅,至景福宮受勅如儀。其勅曰:
朝鮮國王姓諱。朕誕膺天命,君主華夷,施惠行仁,乃朕素志,興兵動衆,豈所願爲?夫何建州女直,逆天背恩,累寇邊陲,守臣交請剪滅。朕念戈鋌所至,玉石不分,彼中寧無向化爲善乎?爰遣大臣,撫諭再三,貸其反測之愆,聽其來京謝罪,悉越常例,陞賞宴待而歸,曾未期歲,賊首伏當加等,復糾醜類,侵犯我邊。雖被官軍,驅逐出境,但未大遭剉衂,守臣復請加兵。廷議皆謂:「此賊冥頑不悛,罪在不宥。」已令監督、總兵等官,選領精兵,往彼會合鎭守、都御史,刻期搗巢征勦。惟爾國王,紹胙東藩,輸忠於我國家,有隆無贊,朕甚嘉悅。顧王國,素稱禮義之邦,接隣腥膻之域,亦有以敵之乎?我兵壓境,賊有奔竄國境,諒必擒而俘獻之。王如申遣偏師,遙相應援,大奮貔貅之威,同殲犬羊之孼。逆虜旣除,則王敵愾功勤愈茂,而聲名豈不有以享於無窮哉?報酬之典,朕必不緩,故勅。
上與使臣行禮,命金自貞,語使臣曰:「萬里路上,辛苦而來,大人之行,曾是不意,沿路各處,館待諸事,豈無闕失?」使臣答曰:「安州、平壤、開城等處,殿下委遣宰相,厚慰,兼致人情,處處州府,館待優厚,安有闕失?」乃就坐,行茶禮訖,還就坐。使臣令通事張自孝啓曰:「建州衛野人,曾犯上國之境,朝廷欲興兵勦滅,緣本人等歸順進貢,故從優賞賜,不次除職,野人不念皇恩,似前犯邊。帝乃命將致討,初欲遣馬侍郞,請兵不果,而遣我。」上令金自貞、張有誠答曰:「當依勅書施行。但冬夏興師,兵家所忌。昔漢征匈奴,士多墮指,馬援征南,疫死殆盡。今天寒草枯,雪深路險,難以行兵。」使臣曰:「朝廷赴戰軍馬摠計一十五萬,兵非不足也。但朝鮮,若依期進兵,則彼不得躱脫,殄殲無遺矣。」上曰:「今當冬月,行兵最難。」仍問朝廷攻討形勢,使臣曰:「太監汪直、撫寧侯朱庸、前摠兵官韓贇及廣寧摠兵太監,領兵入討。」上問師期,使臣出示汪太監所定日期小帖,乃閏十月二十五日也。上曰:「當依勅書,抄發軍兵,督將送之。但今勅書,不錄日期,又無汪太監指授之語,而二十五日師期甚迫,勢不能及。」使臣曰:「勅書則錄其大綱耳,何得預定日期?太監等,當初會議,以閏十月二十日、二十五日來十一月初三日擇定,其後更議:『二十日,則氷未堅合,師渡爲難,十一月初三日,則建州地界,距遼東不遠,彼知聲息逃散,寧不如二十五日之爲便。』此日不可前却,且兵貴神速,須及此日出師。」上曰:「所謂兵貴神速者,軍在近處,臨幾應變,如上國則猶可,本國與建州,相去絶遠,山川險阻,安能飛到歟?且今我兵,須行文移,乃可抄發,所抄軍士,亦當整勅器械,此日會兵,定不可及也。」使臣曰:「雖發城內兵,須備糗糧乃行,況諸道軍士乎?殿下之言允當,然是期不可違也。」上曰:「臣子當以實對,今若對以依期出兵,而終不及期,是欺罔朝廷,罪實難逃。」使臣曰:「天順三年,白顒之來,亦如此例。其時及期出兵,今乃如是,何哉?」上曰:「其時則都御史李秉,預先知會,故備預出兵,今則受勅後乃知,未易卒辦耳。」使臣曰:「聖節使護送軍,先知此意來報,何異於白顒時?」上曰:「護送軍,只報有勅書耳,何由知勅書內辭意乎?且師行有程,我國距建州遼隔,若不分星夜,倍道兼行,則士卒先自困斃。是猶伏雞之搏狸、乳狗之犯虎,無益於事也。」使臣曰:「汪太監等,今閏十月二十一日起兵,二十四日到靉陽堡北邊牙鶻關等處,二十五日,分五路入攻,貴國兵,自建州三路合攻,則野人所居各寨,可得殄殲,朝廷豈不重賞?若違此期,大兵已去,虜亦遠遁不得,孤懸深入,徒爲勞斃而已。」上曰:「發兵則劃卽應命,日期則勢難從之。」使臣曰:「此日期,吾不敢擅便進退,欲聞殿下定日。」上曰:「兵難遙度,是在將帥觀勢爲之耳。且將在閫外,君命有所不從,脫有勢難,雖汪太監,亦於定日,不得出征,安敢預定日期?」使臣曰:「吾言已盡。但汪太監,令我率貴國官人二員前來,今若差人往聽,則可知我啓殿下丁寧之意。」上曰:「今將大人之言及,不得依期會兵之故,當差人,根同大人回報。」使臣曰:「知道。」且曰:「我來時,平壤留半日,開城府留半日,碧蹄驛留半日,以此稽緩。明日當回程,十七日到義州,二十日還到遼東。須令各驛,擇馬遞送,護送軍,則毋過三十人。」上曰:「諾。」使臣曰:「今欲拜辭。」卽行再拜。上讓之至再,不得已答拜曰:「何遽如是?大人就館,我將往見。」相與降階,送至勤政門外,相揖而別。上還內,有頃幸太平館。就御室少留,出至館中門外,使臣出迎,相揖至正廳。使臣曰:「我欲殿下,更勿起動,故已於殿上,拜辭而來,今乃如是動勞,惶恐多謝。」上曰:「禮當如是。」相揖就座行茶禮,仍設下馬宴。上將行酒,使臣曰:「請殿下先禮。」上曰:「敬朝廷,敬大人,予何敢先?」使臣曰:「惟命。」禮訖,月山大君婷、德源君曙、上黨府院君韓明澮、靑松府院君沈澮,以次行酒。酒行五爵,使臣令張自孝啓曰:「俺醉甚矣。不得久坐,請行回酒禮。」上曰「大人勿飮,從容安坐,姑俟禮成可也。」使臣曰:「當初殿下賜酒,皇恐盡爵,雖不再飮,昏醉無知。且使事甚重,明日當早行。」上曰:「王事靡盬,大人之欲速還可也。然朝廷,記我小國,特降勅諭,仍擇大人,委遣如此。際會難得,而與大人相會亦難,且賓主之禮,不可廢也,請大人少留。」使臣曰:「遼東兵期甚迫,斷不可留也。」遂行回杯禮訖,相揖而出。使臣,送上至中門外,上命都承旨金升卿,留贈人情物,使臣固拒不受。升卿曰:「欲贈人情物于頭目。」使臣答曰:「我旣不受,彼安受哉?」升卿曰:「天氣峭寒,欲以贈衣服耳,非他重物也。」使臣亦許受襦衣與靴。
○下書右副承旨邊脩曰:「義州宣慰使回還時,所經各驛馬匹數及實不實,點檢來啓。」
○通事崔有江、張自孝,齎去事目:「一,若問兵事,有江答曰:『我等皆以通事,而不與於高大人與殿下論議時,但受咨文矣,未知首末。若問於自孝,答曰:『我其日在側,暫聞其末,未詳其奧。然高大人,請於今月二十五日,期以夾攻,殿下以建州山勢至險,道途遼遠,師期甚迫,勢必不及爲對。高大人再三力說,殿下重欺朝廷,差我等報以不及,故來耳。』一,若更强問,答曰:『我等忽遽而來,高大人所知,若咨文內辭緣,殿下不曾與臣等知道,若軍機,則高大人,親與殿下論議,必詳知之。』一,到遼東,汪太監等如已發兵,而高淸若欲率向軍前,答曰:『臣等陪大人,已到遼東,且傳咨文,若赴軍前,則無殿下之命,不敢擅便。』固辭不赴。一,若汎問邊鄙防禦雜事,皆答曰:『我等微人,不知國家之事。」
○使臣,語通事張自孝曰:「來時所言紫紬貿得事,愼勿出口,若達于殿下,則吾將以誑我,歸罪於汝矣。」竟不貿去。
閏10月12日
○甲子,黎明,左承旨李瓊仝,將人情物件,靑柳靑紬襦搭胡一、草綠紬襦帖裏一、鴉靑段子貂皮虛胸一、黑斜皮挾金靴氈精套鞋具一、馬皮靴精分套具一、彩花席四張、寢席二張、白厚紙二十卷、黑麻布二十匹、白苧布二十匹、蓑衣一部、諸緣具笠帽十、馬粧一部、人蔘二十斤、油芚七張、弓箭帽二件、筒介弓箭具一部、盤兒多曷三十部、理馬諸緣一部、紅段子蜜韋一、結弓獐皮十張、扇子十把、鍮三合、鑪口一一、家具鍮行器一部、家具鍮小者羅南羅介具一、黃毛筆一百枝、油烟墨五十笏、弓十、張劍十、白紙三十卷、往太平館,使臣許於房內相見。瓊仝,呈人情單字,使臣覽訖,只受弓六張、箭六介、弓鞬矢服一部、弓箭帽一部、筆百枝、墨五十笏、蓑衣一領、彩花席二張、南羅介一、劍一,餘皆却之。瓊仝曰:「餘物,大人固辭不受,不敢固請。若衣服,路上禦寒之物,皆殿下誠意所寓,今大人初不開看,殿下誠意,不見白於大人矣。請開看去取何如?」使臣曰:「諾。」卽將裹袱就前開閱。見貂裘曰:「如此重物,豈敢受乎?」見密韋曰:「此何物也?」答曰:「此男子所佩治弓弦使滑澤者也。」使臣大笑曰:「吾將持此紿兒女子曰:『頭上所罥掛也。』」瓊仝,指馬皮靴曰:「路上穿着何如?」使臣不受,辭出。仍曰:「承旨今歸復命乎?爲我善啓,以達感謝之情,且請殿下,勿於門外相送。」瓊仝曰:「殿下豈敢如此?當於慕華館相送。且我當陪大人,同晨羞,乃歸復命耳。」使臣曰:「殿下若出餞,則當先行,我當後往,恐路上相値也。」瓊仝出呼頭目,欲贈人情,使臣邀瓊仝相見曰:「我旣多受禮物,下人又何煩致遺?」固辭之。使臣出大廳,中官安仲敬,將下程呈之,皆不受。上黨府院君韓明澮問安,同晨羞。使臣欲速行,請仍坐朝飯,瓊仝辭以復命。且出遼東咨文草示之,使臣讀之曰:「我於路上,若平壤若開城若碧蹄宣慰時,各留半日,緣此遲來,欲以初十日入京,退塡移咨。」瓊仝曰:「我朝事大文書,皆從實爲之,故該司據事直言耳。」使臣曰:「此亦無妨。」
○上幸慕華館,使臣至。上出門外,引入大廳。使臣曰:「殿下,昨日勞動,今又勞動。」上曰:「有何勞動?禮則然矣。」相揖就坐設宴。上行酒,使臣曰:「昨日殿下,敎以敬朝廷,不敢違命,先飮。今日則我欲伸敬殿下之意,請殿下先禮。」上曰:「送別之禮,不當如是。」使臣曰:「唯命。」仍令通事張自孝啓曰:「昨日,書朝廷出征將帥職姓,授權宰相,不識已啓殿下否。」上曰:「已見。」仍致謝意。命金自貞問:「將帥職姓,則旣已知之,請問名字。」使臣,以所知名字稱說,仍言:「間有不記省者,同往遼東,張自孝回還時,當一一書送。」上又問進兵形勢,答曰:「軍兵共計一十五萬,分五道入攻,可屠者屠之,彼若逃匿,則當窮搜遠探,盡滅乃已。如或不獲,又當運糧久住,則冬寒雪深,賊必自斃。」上曰:「今聞兵勢,勦滅小醜,不待我兵裕如也。第以朝廷,特憐我國,恩遇加等,今賜勅諭助征,敢不遣兵往赴?但會兵之日,不得如期。」使臣曰:「建州野人,侵犯上國,或作耗貴境,若合兵攻討,則彼賊窟穴,庶可殄滅。」上曰:「我意昨已悉陳,吏不煩說。但今遣兵者,豈欲逗遛不進哉?大兵所至,必無遺類,如或奔竄,則我兵當相機截殺。」使臣曰:「是願聞殿下指授形勢。」上曰:「兵難遙度,某日攻某處,某日攻某處,則勢難逆定。其勅勵將士,我當盡心,成與不成,亦難期也。」使臣曰:「多謝多謝。是在殿下用心分付耳。將士若承殿下之意,則何慮不勝乎?」酒行四巡,使臣曰:「行忙,請回酒。」上曰:「別離,只在此時,請少留,姑待酒行一巡。」使臣曰:「唯命。」乃飮一巡,便起立欲回酒。上固請還就生,仍進大膳。使臣回酒訖曰:「昨日旣設盛宴慰之,兼賜厚貺,今又出郊餞慰,深感厚意。」上曰:「有何厚意?」使臣仍行再拜禮,上答拜。使臣曰:「殿下所贈禮物,竝皆却之,則恐負不恭之罪,略以行裝雜物受之。」仍探懷中,出所受物件小簡,進于上前,上曰:「衣服着破還棄,馬則路上所騎,非金銀玉帛之比,而大人固却不受,今乃揀受微薄小物,慙愧實多。」相揖而出,行至階上,頭目等,立於階下。使臣曰:「頭目等,昨蒙賜衣,今行叩頭謝禮。」上曰:「不須致謝。」至大門,上曰:「辛苦行路,願奉一盃。」使臣曰:「臨行醉已極矣,不能再飮。」上曰:「若然,則請以半盃成禮。使臣曰:」唯命。「行雙盃禮訖,上送至階下,使臣曰:」情意已極,不必多言。「遂揖別,請上陞階。乃行至十餘步,語通事張自孝曰:」大宰相前來,吾將揖別。「宗親、宰樞,以次稍前,乃與相揖,卽騎馬過行。
○使臣至洪濟院,館伴權瑊、禮賓寺提擧宋哲山、尹坦、李仁文,設小酌。權瑊請饋頭目,使臣曰:「我旣醉矣,頭目又醉,則於行路不可。」仍謂權瑊曰:「我之此行,多有失儀之事,休怪。」答曰:「大人行事,無不中禮,人皆心服,安有失儀乎?」使臣執盃,屬權瑊曰:「鄭宰相,則當到江上離別,宰相在此,禮當回盃。」遂屬一盃而去。
○通事張自孝、崔有江,齎移遼東咨,根同使臣發程。
○使臣行忙過碧蹄驛,右議政洪應、工曹判書柳輊、同副承旨盧公弼,未得行宣慰禮。日暮到坡州,指宴床大肉,囑州官曰:「須送此物于碧蹄宰相處,謝我不入無禮之罪。」三更到開城府,宣慰使李崇元、別宣慰使金升卿、留守朴叔蓁,令通事張自孝問安,仍語以宣慰之事。使臣曰:「我來時,則未接殿下之顔,故特遣宰相,宣慰于此,今旣面啓殿下以勿送,何必更致宣慰乎?」意欲不受。崇元等曰:「殿下,以大人不留一日而還,命某等,來慰于此。」使臣仍受。
○西征大將魚有沼、衛將李淑琦、成貴達、虞候曺幹、從事官沈安仁、趙之瑞辭,上御宣政殿,引見。左議政尹弼商,亦入侍,上,謂弼商曰:「卿欲何言?」弼商啓曰:「今日魚有沼拜辭,臣亦近日拜辭,欲受節度耳。」有沼啓曰:「臣今往平安道,欲稟處置便宜,其入征日時馳報,然後啓行歟?」上曰:「兵難遙度,卿觀其事機好爲之。若其日時,必報於朝,是從中遙制也。」弼商啓曰:「軍機之事,若得勢利,要當赴戰,何必取決於朝廷也?」上曰:「卿入賊境,何以制敵?」有沼對曰:「建州衛,土地險隘,騎不成列,多用形名以行軍,然彼地易寒,今必氷合,未至堅凝,騎不得渡,坐待氷堅,則唐兵已入賊巢,必不及矣。巨意,彼賊聞中國大軍壓境,必逃山遁谷,及唐兵乃旋,復還巢穴,因乘危敗之餘,猝入攻之,勢必取勝。」上嘉納曰:「果如卿言。唐兵侵伐之後,乘其不意,猝入攻之,必有所獲。且中朝兵十七萬,則亦已多矣。」左承旨李瓊仝啓曰:「中朝廣寧兵,亦不多,而控禦北狄,專賴此軍,豈得空陣赴戰也?所云十七萬,虛張其數耳。」上曰:「古云衆號百萬,正謂此也。」有沼曰:「野人,非他賊比。丁亥年,臣從康純入征,軍於山谷,野人乘釁來攻,且戰且前,至於一險谷,遇賊數十。金繼宗、洪利老,身先士卒,射賊數人,有一義州甲士,膽大而善射,先登而射,連殪四人,賊不敢近身,亦中流矢死,西征軍士,要須猛敢善射者也。」上曰:「雖有勇力,若不用將軍之令,恃勇輕進,必爲敵所敗。」有沼曰:「許享孫,曾牧義州,聞邊人被掠,將兵四百,追及與戰,賊徒不過數十,有一偏將先登北走,官軍奪氣,遂大敗衂,時有二守令,登山下視,曾不來救,臣意以謂『試之而後,可知其爲人矣。』且平安軍卒,須使守令,親率赴征,必皆力戰。」上曰邊地守令,防禦事緊,不可動也。可抄內地守令,承旨其與政丞議,抄可赴戰者以啓。「瓊仝出取官案,乃於上前,抄定弼商曰:」非徒防禦,治民亦重,不可多定。「乃抄平壤庶尹李仁忠等六人。有沼請率朔州府使任得昌,弼商曰:」朔州,隣於賊竟,萬有賊變,誰能禦之?「有沼曰:」征伐野人,莫如善射。得昌,勇冠於衆,雖無軍官十人,猶可戰也,此人不可無也。「弼商曰:」京軍官數百人中,豈無一人如得昌者乎?「上曰:」防禦,亦不可虛疏也。「弼商曰:」文臣亦當從征,使經戰陣,以爲他日之用。丁亥年前,軍士聞戰鬪之語,則無不駭怯,自是年後,人爭欲赴,文臣之爲將,亦國家之利也。「
閏10月13日
○乙丑,宗親等來啓曰:「使臣已還,請進宴。」傳曰:「近因多事,平安一路,殘敝尤甚。且士卒多赴死地,予不敢安心受宴。」
○命召政丞等,議平安道江邊萬戶陞號,以高沙里萬戶,陞僉節制使。
閏10月14日
○丙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良璥啓曰:「前日啓,都體察使發遣未便,至今未聞命。近日驛路彫敝,無馬可遞。前送衛將、軍官,皆逗遛驛舍,恐尹弼商,未得速去也。且平安、黃海兩道,困敝若此,旣困之後,雖欲救之,難矣。平安道,旣有觀察使、節度使,調兵運糧,可無慮矣,又何必遣弼商乎?」上謂左右曰:「兩道困敝,予豈不知?但彼人,如聞大臣在邊,以爲聲援,則可折窺伺之心,而於戎事大體,亦得矣。」領事李克培啓曰:「平安邊事,臣嘗粗知。丁亥之西征也,康純爲主將,南怡爲大將,以滿浦節制使李克均,備諳建州衛之路,與南怡爲先鋒,直搗李滿住家,大捷而來,此直二三日之事耳。且中朝與我國,相爲掎角,則乘時竊發,何足慮乎?曾聞建州之路,有嶺撑天,若雪深氷凍,則往來甚難,固不可久留也。」上曰:「中朝戰伐之期,在本月二十五日,則我兵,意未及相會也。但我兵,於中國旣伐之後,休馬息卒,從而伐之,則於我勢得矣。然賊謀難測,其不竊發,未可逆料也。」良璥曰:「當戰伐之時,彼將自救不暇,何以竊發也?所可慮者,大軍旣去之後,或有鼠竊之患耳。」克培曰:「弼商之行,從事官三人、軍官五人、或伴人、或從人、或長行馬,合而計之,則所從人馬,無慮二十餘矣。況以三公,而在外,則供給轉輸之弊,亦不貲,願留意焉。」上曰:「當與政丞更議。」司諫李世弼啓曰:「發兵重事,必遣朝官,頒敎書而後,應徵例也。前者閱武時,以黃海隊卒,困於聖節使之行,特不徵之,而本道觀察使李孟賢,擅自調發,於軍法何?刑曺按律,以不應爲,杖八十斷之,凡不應爲之律,以無正律,而比附也。此則必有正律,而刑曹照以不應爲,上又從而宥之未便,請罪之。」上曰:「予以爲無情,故放之。」仍謂左右曰:「何如?」克培對曰:「孟賢,迂儒也,必誤錯而爲之也。有何情乎?」良璥曰:「犯法者,豈皆有情有私,而後罪之?若以無情,而放之,則於法未穩。」上曰:「予將商量。」傳于承政院曰:「今朝經筵,領中樞及臺諫,皆言左議政不可送,其議諸政丞等。」鄭昌孫、沈澮、尹士昕啓曰:「近來平安道多事,今又遣政丞,則驛路有弊,供頓不貲,莫如不遣之爲愈也。」從之。
○諭三道體察使魚有沼曰:「卿受命西征,軍機至重,擬遣左議政尹弼商,以爲後援,第念,西鄙軍事方興,大臣繼往,供頓難支。玆用停行,命本道節度使金嶠,爲後援,卿知此意,西征之事,一以自任,相機進兵,奮揚威武,以旣厥功,且渡江日時,臨發馳啓。」
○諭平安道節度使金嶠曰:「今遣右贊成魚有沼,領兵一萬,入攻建州,卿領本道軍馬,沿江上下防禦諸事,倍加嚴固。且自當有沼兵後,如有不虞之變,隨卽進兵應援,毋失事宜,以誤軍機。且有沼發兵日時及凡干軍機,宜速馳報。」
○諭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曰:「今遣右贊成魚有沼西征,又令節度使金嶠,領兵鎭邊,以爲後援,若事有不虞,金嶠進兵,則沿邊防備,非卿誰任?卿職兼兵馬節度,本道之事,宜所統察。今當兵興,一應軍政,預須着意,善爲後圖。軍政至重,毋令失誤。」
○是日,使臣,發安城館,至鳳山受宴,仍語伴送使曰:「毛隣、建州等衛,驕虜盡殲則已,如不能,假如三分,雖滅一分,何益?靉陽堡等處,則關防甚嚴,彼不得作耗,距此堡若許西南間,則以其戍禦疏虞,每至作耗。此距遼東八十餘里,轉傳馳報之間,已搶擄人畜而去。朝廷患之,擬欲甛水站、草河口子、鳳凰山等處,設大小鎭築城,移內地不緊鎭衛軍馬,復設八站,以嚴防戊。」
閏10月15日
○丁卯,受朝賀。
○御經筵。
閏10月16日
○戊辰,受常參。
○御經筵。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倭僉知平松而羅等四人,來朝。
○敦寧府正李諿等,五人,輪對。左承旨李瓊仝啓曰:「去丁亥年西征時,九月二十七日,入賊境,十月初四日間班師。邊境早寒,今若氷合,便可濟師。回軍後,若欲點閱軍卒,必先諭觀察使與節度使。且丁亥年,將帥纔出賊境,旋卽罷陣,今若不先諭魚有沼,則旋師罷陣之後,雖欲點檢,已無及矣。」上曰:「主將所領軍卒,令監司、節度使點視,是不重將帥之任,使魚有沼自點,必當精察。然必使重臣往察,考其喪失爲便。」瓊仝曰:「何以使有沼,知朝廷點軍之意歟?」上曰:「迨未入征之時,遣人諭之可也。」瓊仝曰:「令有沼,自點軍目,諭三道守令,檢考軍士,戰亡者馳報何如?」上曰:「何必如是紛紛?不若遣朝官點考之爲愈也。其點閱節目,議於政丞。」韓明澮、沈澮、尹士昕等議:「遣之爲便。」鄭昌孫議:「魚有沼,以大相,領兵而行,軍士有死亡者,豈敢隱匿乎?不須別遣。」傳曰:「有沼,豈欺我哉?然所領之兵,幸有死亡者,則親自點檢以啓,於心亦必以爲難矣。有沼,大臣,雖不欺我,其下如衛、部將等,不無隱匿,遣之爲是。且勞軍時,豈能徧勞諸軍?將帥等,於平壤等大處,宣慰何如?其更問諸政丞。」政丞等僉曰:「上敎允當。」
○賜宴兵曹、戶曹、禮曹、都摠府堂上及經筵官于忠勳府。都承旨金升卿、左承旨金季昌、同副承旨盧公弼,齎宣醞而往。
閏10月17日
○己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侍講官成俶啓曰:「日者,臣以試官,見試場中,或稱使令,或稱供給,出入者非一,恐有猥濫之弊。我朝無鄕擧里選之法,所恃以取人,只科擧耳。其使令及供饋之人,毋使出入,給其公廩,則猥濫之弊可除。且儒生入門時,四館員監之,其員纔脫儒冠,與儒生交者,皆是不無私情。使監察一員,竝監入門,察其非違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尹士昕對曰:「果如俶所啓。」左副承旨蔡壽曰:「前朝之季,科擧不公,試官,或窺見擧子封名,若權臣子弟,則雖年少才踈者,必取之,故世謂之紅粉榜、吹螺學士。當今無此弊,然不可不謹也。」俶曰:「甲子年生員試日,已入格都會者,在場外代製,投場中事覺,廢其試,至丁卯年,乃取生員二百,科擧之間,或有如此事,而鄕試,則尤爲猥濫。臨時宜遣首領官檢察。」同知事鄭孝常曰:「一道有左右,以一首領官,難可統察也。」俶曰:「出其不意,或左或右,臨時遣之可也。」典經安潤孫曰:「鄕試,或不易書,見其本草而取之,其中豈無私情乎?且僧徒,亦於式年試選,其取之,固無益於國家,廢之可也。」上曰:「其來遠矣,何必廢也?」潤孫曰:「如不得廢焉,其試才時,以禮曺郞廳一人及曾中選科者,監之爲便。」上曰:「式選之法,其議以啓。」
○賜宴于忠勳府,左承旨李瓊仝、左副承旨蔡壽,齎宣醞而往。侍講官成俶、典經安潤孫,亦齎宣醞往參。
閏10月18日
○庚午,御經筵。講訖,侍讀官李世匡啓曰:「臣等,聞將增修昌德宮,信乎?祖宗所營構,修其頹毁而已,何必務爲宏大乎?」上曰:「爾聞於誰歟?」對曰:「臣所聞如是。」上曰:「此宮淺露,宣政殿,近於內,誰名爲大闕,制作規模,實窄狹。今當改修,有餘地欲廣之,非撤人墻屋,而增大也。政丞等必知大內矣。」領事洪應對曰:「果如上敎,甚淺露矣。」上曰:「爾旣所聞如此,言之是也。但予意,則不如是也。」世匡曰:「臣聞明年,將移御于景福宮,果若移御,則福世庵,臨壓大內,豈僧人所得住乎?請撤之。」上曰:「予固不崇尙,且先王已成之寺,何用撤爲?」世匡曰:「非闢佛,而請撤也。臨見闕內,甚不可耳。」上曰:「世祖朝,予與大君,承命偕往見之,距闕遠,視之茫茫然矣,不須撤去。」
○傳于承政院曰:「武臣罷職者敍用,收告身者還給,流配者召還。」
○諭三道體察使魚有沼曰:「今天氣寒嚴,江氷必合,想軍涉不難。第念三軍之士,暴露荒裔,豈無凍餒者?積雪沒脛,堅氷在鬚,行役之苦,從古卽然。予深居宮中,每遇天寒,未嘗不西顧而傷懷。卿受命爲將,雖威武在所奮揚,而撫恤尤當周盡。卿其體予至意,曲加撫恤。」
○諭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節度使金嶠曰:「予念西征將士,行師塞外,或乖撫御之方,恐有遺散之卒,今遣工曺判書柳輊,與卿點閱軍兵。卿體予意,師還渡江,諸部正軍餘丁,悉皆照名點考,罔有差失。如或不體予意,點閱不精,事有欺罔,則罪在於卿,罔或不謹。且賜宴,以慰西征將士,卿其同之。」
○諭三道體察使魚有沼曰:「予念三軍之士,受命徂征,塞上寒苦,且有兵革之憂,卿爲將領,何以興居?予雖身在九重,情馳萬里,每一念至,實深傷懷。今遣工曹判書柳輊,設宴以慰,卿與將士之有事功者,一歡。」
○御晝講。講訖,都承旨金升卿啓曰:「我師征建州而還,則虜必報復,宜畫留防之策。沿邊守令之短於武才者,皆遞之,而從征衛將,如洪利老等輩,代其職。又於防戍處,緊歇分揀,留軍官若干人,以守之何如?」上曰:「然。」升卿又啓曰:「今當宣慰使柳輊之行,具辭以諭。魚有沼,還師之日,卽分遣留防處,則庶無往來之弊。」上曰:「然。」升卿曰:「柳輊,今日欲發行,然則今日政事歟?」上曰:「雖明日未晩也,其召政丞、府院君、兵曹堂上,商議以啓。」升卿又啓曰:「諸道驛路,彫殘莫甚。臣嘗以宣慰使,來歸開城府,所經諸驛館舍,擧皆傾危,驛吏等,亦皆逃避,若察訪得其人,則豈至於此乎?曩者金之慶、金從舜,爲察訪時,館舍修完,吏民愛服,且今用武之時,如有聲息,則非細故也。七站迎曙道察訪,尤不可非其人,請遞之,代以賢良。」上曰:「國家有急事,則須憑馹騎相報,驛卒阜盛節目,商議以啓。」升卿曰:「察訪等,何以爲之?」上曰:「其遞而鞫之。」
○命召政丞等,軍官留防數,商議以啓,政丞等,議數以啓。
閏10月19日
○辛未,遣工曹參判金永濡、同知中樞府事李克基,奉表箋如京賀正。上率百官,拜表箋如儀。
○平安道宣慰使柳輊,齎去事目:「一,從征軍士回還後,同觀察使、節度使,軍目馮考點檢。一,從征將士,堂上官以上及堂下官內有所任人,竝令參宴。一,今齎去留防軍官分定名目,師還越江後,付魚有沼,分遣。」
○差通事張良,管押被虜逃來唐人洪沙萬,解付遼東。
閏10月20日
○壬申,受常參。
○御經筵。
○日本國肥前州下松浦五島宇久守源勝、松浦志佐一岐太守源義、筑前州博多城冷泉津藤氏母、對馬州太守宗貞國、豐崎守宗盛俊,遣人來獻土宜,倭護軍宗家茂等三人,來朝。
○江原道觀察使李克均,辭。
閏10月21日
○癸酉,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朴安性,論李孟賢擅發兵之罪,上曰:「是豈有情?且今西路多事,若推鞫,當遞之,故姑置耳。」安性又請之,上曰:「事繁,故姑置之,非終不問也。」
○諭三道體察使魚有沼曰:「今天氣甚寒,且於本月二十日大雪,想塞上雨雪尤甚,言念三軍,爲之惻怛。見可而進,知難而退,此良將事也。卿爲三軍司命,其可不體予意,冒危蹈險,以傷士卒乎?師出萬全,是予本意,卿其三思,審度時勢,酌其難易,毋輕進,毋久留,以全我士卒,以紓我西顧之憂。」
閏10月22日
○甲戌,受常參,視事。判尹鄭文烱啓曰:「臣聞,盜入尹氏家,發篋而去。臣意以謂,四面皆朝士之家,固無不逞之人,安有盜賊,越人之家,而爲之盜哉?請推隣人,又使築墻。」上曰:「自不備盜,而被盜,又何推隣人乎?」掌令成健、正言柳仁濠啓曰:「雖乘輿服御之物,猶不敢侮,況曾配至尊者乎?可築墻以備盜。上曰:」然則當使何人築之乎?「文烱曰:」坊里人在焉。「上曰:」今因被盜,而築尹氏之墻,則京中被盜之家,亦皆築之乎?「
○御經筵。講訖,掌令成健、正言柳仁濠啓曰:「尹氏家被盜事,雖不干於國家,然今士大夫之家,或有被盜者,則國家猶使之搜捕,況曾位坤極乎?且須築墻乃可。」上曰:「人誰無過,改之爲貴,尹氏,則罔有悛心,猶夫人也,而後降爲庶人,予豈聽後宮之言,而爲之哉?前者,朴叔蓁爲大司憲,亦不知予意曰:『當俟改過。』予欲罪之,而不果。」侍讀官金訢啓曰:「臣曩者,以日本通信使書狀官,在對馬島,初未知廢妃之事,及還,伏見敎書,而後始知也。尹氏,則信有罪矣。然有元子,當別置一處,固其垣墉以待之,臺諫之言,誠然。」上曰:「是則安置也,非此之比也。且尹氏嘗自言:『吾久生,而有願見之事。』是必我死之後,挾元子臨朝,凡所欲爲,無不肆行,而至使大王大妃之族,無遺類矣。使元子而賢也,則朝鮮社稷,可無慮也,如使元子不賢,則社稷之永久,未可知也。今居室者,雖窮巷小民,皆爲之備盜,尹氏之被盜,何與於國家哉?古人云:『唐化爲周,是可懲也。』烏有忠臣、義士,而覆庇其將構禍社稷之一女子乎?」仍謂左右曰:「予欲罪之何如?」領事尹弼商、知事徐居正對曰:「此人等,姑以目前之事言之,烏知殿下,爲宗社遠慮哉?」上曰:「政丞老矣,猶未及見,子孫,則必有見之者矣。」
○傳于吏曺曰:「迎曙、金郊等道察訪,以秩高諳鍊人員,擇差。」
○以韓致亨爲資憲漢城府判尹,李叔琦嘉靖延安君,尹壕嘉善兵曺參判,安迢嘉善刑曹參判,鄭佸嘉善漢城府右尹,高台弼嘉善漢城府左尹,韓繼純正憲淸平君,丘致崐通訓司憲府掌令,成健通訓司䆃寺僉正,李復善宣敎司諫院正言,柳仁濠承訓奉常寺主簿,呂自中嘉善京畿觀察使,鄭文炯資憲知中樞府事,成貴達嘉善同知中樞府事。健、仁濠,以啓尹氏事,遞遷。
閏10月23日
○乙亥,御經筵。
○傳于承無院曰:「今者,聽朝、晝、夕講,則顧無閑暇,故於三殿問安時,未能從容侍話。且予晨起問安,大王大妃云:『天氣甚寒,不宜早行。』命予當午而來,故朝講後乃進,曾未幾何,又晝講,斯未舒舒問安。且經筵官,在外待予,久未出講,必以我爲何事,而然也。宮內之事,不必一一知之也。限日短,權罷夕講,每御夜對何如?」僉曰:「允當。」
○京畿觀察使呂自新來啓曰:「臣本武人,不合監司重任。況富平府使韓斯文、開城府都事韓士武,皆臣四寸,而有相避,敢辭。」傳曰:「卿其往哉。富平,則當換差。」
閏10月24日
○丙子,受常參。
○御經筵。
○御晝講。講訖,侍講官成俶啓曰:「昔有司錄、玄錄,以成均學正爲之,揀擇如翰林焉,分遣外方,俾記所聞,蓋所以廣記事也。今則外無史官,故民風俗尙之美惡,監司之行事,幷不得記,是可嫌也。司錄之制,不可復古,令都事,職帶春秋,則似便。」上曰:「果如所言。京則翰林詳記,而兼春秋者亦多,外方則無是,誠不可,然都事,則監司之僚佐,安能悉記監司之行事乎?設司錄,廣行記聞,則監司亦有所嚴憚,而加勉矣。此法果行於何時耶?」成俶曰:「是前朝之制也。」上謂承旨曰:「其考啓。典經安潤孫啓曰:」政事,乃進退人物,且出納王命之時,而史官不入,未便。「上:」旣委任於大臣,而疑之可乎?「潤孫曰:」非爲是也。王命之出納,固不可以不記也。「上曰:」承旨,亦可以記矣。「都承旨金升卿啓曰:」祖宗朝,令臺諫,入參政房,後以爲不可以止,史官不可入也。「
○諭三道體察使魚有沼曰:「本月二十三日,永安北道節度使辛鑄啓本內:『蒲州兀良哈李滿住子甫乙加大、子時波右、甫堂可等,於遼東此邊十日程、他郞哈地面,聚軍一千名,閏十月二十五日間,將寇義州。』此是傳聞之言,虛實難憑,然兵法:『不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安知彼賊,探知中朝之事,而有此不測之謀,以擾我邊境乎?卿悉此意,申嚴師旅,以圖萬全,且與節度使金嶠相聞,益固邊鄙。
閏10月25日
○丁丑,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李世弼啓曰:「李孟賢,擅發彭排、隊卒,而攸司斷以杖六十,命置而勿論,臣未知其由。」上曰:「臺諫之言是矣,此但誤錯耳。」持平洪興啓曰:「更鞫孟賢,改律何如?」上曰:「可。」
閏10月26日
○戊寅,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朴安性啓曰:「新授兵曺參判尹壕,與吏曺參議李陸,四寸兄弟也。政權在一門,請遞之。」上曰:「李陸,與他曺參議,換差。」
○永安道觀察使李克墩,辭,上引見謂曰:「今年中朝,入攻建州,我兵從征,西北聲息,二三年間,必不絶矣。卿知此意,備禦諸事,盡心爲之。且三峯島事,則今朝,承旨已知之矣。」左承旨李瓊仝啓曰:「前月二十八日,曺偉合結麻尙船入送,風逆還來。三十日更送,今幾一月,而不還,不知其故。」克墩啓曰:「臣爲江原道監司,有金漢京者,始發此言,臣疑之,反覆詰問,其言多變詐,臣不信聽。永安道人,愚惑太甚,多信飛語,一人有言三峯島之好,則人皆欲往居之。今乃命遣招撫,如未得還,國家未知其由,又從而遣之,如此恐傷人物。」上曰:「三峯島,土地沃饒,民安其業,不事官役,背國忘君,必不自來。今欲遣人,審其形勢,然後大擧征伐,故如此耳。其或敗船溺死,特一時之變,安可以此,而不爲乎?」瓊仝曰:「前日講武時,安仁厚所言,三水、甲山間,閒曠之地,令監司更審何如?」上曰:「可。」瓊仝又啓曰:「兩界萬戶,則皆兼軍職,獨於釜山、薺浦則國家重其任,擇堂上官,而差之,不兼軍職,似乎不可。大抵人心,不樂於補外,今以堂上官,降授外官,而又無妻子之俸,依兩界例,兼差軍職何如?」上曰:「除軍職,以養其心可矣。且文臣,則常任治事之地,故雖不得細知,亦可識賢否。武臣如內禁衛、兼司僕之類,不任治事之地,故未識賢否。」瓊仝曰:「武人,置之治事之地,則弓馬之業踈矣。」上曰:「學文製述廢弛,則果踈矣,弓馬之事不然。古云:『文武幷用,長久之道。』今後武臣,非徒用於南行,如六寺七監正、副正、僉正之類,亦以武臣除之。」
○京畿觀察使呂自新辭。
閏10月27日
○己卯,受常參。
○御經筵。
○戶曺正郞鄭儧等五人,輪對。
○傳旨司僕寺,賜齊安大君琄,馬一匹。
閏10月28日
○庚辰,受常參。
○御經筵。
○傳旨兵曺曰:「近來驛路,彫殘尤甚,凡干弊瘼及阜盛節目,雖有可啓之事,察訪牒報觀察使轉啓,故或有留滯之弊,且有沮抑不啓之事,甚未便。今後大小公事,勿報觀察使,直啓,觀察使,亦不得定差使員,專治其任。」
閏10月29日
○辛巳,受常參。
○御經筵。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道內,若有學術可用之材,搜訪上送。」
○是月,築慶尙道密陽邑城,高九尺,周四千六百七十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十〉
十一月
11月1日
○壬午朔,夜雷電以雨。冬至,上,率百官,行望闕禮。仍賀三大妃殿,進表裏。
○御仁政殿,受賀。
○御後苑,觀宗親射。
○傳旨吏、兵曹,敍用韓叔厚、邊淸、慶由恭、李昭,還給李欽石、金洪壽、閔懷曾告身。
○傳旨義禁府、司憲府,放洪利老、黃生、朴叔善。
11月2日
○癸未,領議政鄭昌孫,上狀辭職曰:「臣過蒙上德,濫叨鈞衡之任,略無絲毫之補,老病交侵,年垂八十。今當仲冬之月,致此雷電之變,無非愚臣,久妨賢路,燮理無狀之致然也,請遞臣職。」御書狀尾曰:「覽此卿辭,罔堪慙赧。予以涼德,叨莅大寶,政有虧失,皇天降災,非卿之致然也。近日暖或如春,有乖陰陽之理。矜物罪己,曷云忘之?然今者,西征將士,冒雪霜踰險阻,竭力盡心,圖報邊功,而天若大寒,堅求在鬚,積雪過脛,則一萬軍兵,旋者幾何?以此觀之,皇天憐我東土之人,行春夏之令,以全士卒也,非卿燮理攸當,安能致此乎?故還給不受。」〈史臣曰:「古有以災異,策免三公者,此則衰世之事,不足法也。然以冬行夏令,謂天爲憐東土之民,則似非聖人懼災之意也。其特慰藉昌孫,而發也歟?」〉
○以裵孟厚爲通政吏曹參議,李陸通政戶曹參議,李季仝通政黃海道觀察使。
11月3日
○甲申,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良璥、大司諫朴安性啓曰:「今除李季仝爲黃海道監司,監司專制一道,其任非輕。京官則凡事,議左右,監司則不然,獨詢於都事。季仝,雖好學不倦,有可用之才,然少不更事,姑試之六曹,不可遽付黜陟之任也。」上顧問左右,領事金國光對曰:「季仝,雖武臣,有文學可用者。但監司重任,凡事獨斷,事有難斷者,不可議於守令,獨與新進都事議之,苟非諳練,難以勝任。」知事徐居正曰:「今之監司,卽古方伯、連帥之職,黜陟守令,直斷大罪,職任至重。季仝雖有才,未諳典故,試可於京官,不宜處方伯之任。」上曰:「近見季仝善於言語,嘗使日本,李亨元輿疾先還,季仝獨留,待夷處事得宜。予以季仝爲監司者,欲試可耳。苟非其人,雖更事,故豈能堪任?」國光曰:「監司,非試可之任也。」良璥曰:「臣累爲監司,更事亦多,然遇大事,有不能自斷者。季仝雖賢,內則爲內資判官,但知出納,外則爲邊方守令,從事弓馬,專未諳歷。遽授大任,必措置失宜,姑試京官,然後用之何如?」上曰:「以不更事者,遽授劇任,或致差誤,卿等之慮,宜矣。予意以爲季仝能勝任也。」安性曰:「非以季仝爲不勝任。以不更事者,付之重任,致觸罪辜,而廢棄可乎?李孟賢雖更事,尙爾,況未諳練者乎?」上曰:「豈可慮後日之犯罪,而不用乎?」居正又曰:「近日傳敎:『居館儒生,擇其經明行修者以啓。』臣意,凡居館者,年滿五十,而通經學,十魁月課者,敍用之法,載在令甲。而未得一人者,以今之儒生,無一人年至四十、五十,而居館者,不拘年限,有學術者,擇而用之何如?臣之所以啓此者,中朝儒士,一中鄕闈,終身赴會試,我朝武士,雖不中第,或爲內禁衛,或爲別侍衛,以至甲士、忠順衛,仕路甚廣,獨儒生勤苦窮經,如或不第,廢棄村野,坎軻終身,此等輩,雖非經術之士,比於庸流,則有間。」上,顧問左右,國光曰:「或限年四十,有經學者用之,則可。若不拘年限,則必有冒進,尤非也。」良璥曰:「雖或不第,十中鄕試者,非有學術不能也,擇而用之何如?」上:「商議以啓。」
○黃海道觀察使李季仝來啓曰:「臣本一武人,少不更事,不合方面之寄,請辭?」傳曰:「監司職任重大,臺諫亦言之。然一應常事,自有舊章,若廣詢博訪,何難之有?予意以爲卿能堪此任,其勿辭。」
11月4日
○乙酉,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洪興啓曰:「今以李昭爲司勇,被劾未久,而除職不可。」上曰:「果如所言,其改之。」仍謂領事鄭昌孫曰:「卿以冬雷辭職,非卿所致,實由予之涼德也。近日候溫暖,有乖時令,然今西征士卒,暴露,天若大寒,豈無凍死者乎?日候如此,意或天其有愛於寒士卒也。」昌孫對曰:「我國雖若溫暖,彼土寒氣尤甚,積雪如山。大抵將帥邀功,今若冒雪入討,則生還者幾何?」上曰:「天兵入攻之後,觀其形勢,可攻則攻,可止則止,已下諭旨。」
○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念觀察使之任,專制一方,黜陟賢愚,雖徒流重刑,竝皆擅斷,非諳練詳明者,不能居其位,而稱其職也。今李李仝,雖有資質之美,武藝之能,筮仕未久,踐歷不多,豈可謂之諳練,而詳明者乎?遽寄重任,適足以害之也。況監司,政府、六曹臺諫薦之,而後除授,重其任也、今無其薦,而特授方面,臣等竊惑焉。伏望亟收成命,更選賢能,以副輿望。
傳曰:「訪於政府而不足,又訪於六曹,訪於六曹而不足,又訪於臺諫,重其選也。然人君,親見其賢否而用之,亦不可乎?徒用政府、六曹、臺諫薦拔之人,而不用人主親見之人,可乎?」掌令丘致琨對曰:「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未可也,國君進賢,如不得已,況監司,百職所萃,得其人,則一方受其賜,不得其人,則一方受其弊。季仝,資質雖美,非諳練者也。」傳曰:「爾可謂知《孟子》矣。然於見其不可而後退之之語,何?」致崐對曰:「如有不可,則退之可矣。」傳曰:「爾等,必以我爲見其不可,而用之,故有此言也。然於前日經筵,已盡予意,不允。」
○御夜對。講《貞觀政要》,至長孫順德,受人餽絹事覺,太宗復賜之絹,上問:「太宗賜絹順德,如何?」都承旨金升卿、侍講官李祐甫對曰:「此權術,非示人以正之道也。臣若有罪,則廢之可也,罪之可也,何必賜絹以厚愧乎?至嘗謂公卿曰:」如虞世基等,諂事煬帝,以保富貴,宜用此爲戒,事有得失,無惜盡言。「祐甫啓曰:」大抵臣之盡言於君,雖晝思夜度,不能自盡者,什常八九,況雷霆之下,其能盡言無隱乎?近日臺諫,以言事改差,臣恐言路,由此而塞矣。「
11月5日
○丙戌,御經筵。講訖,獻納鄭恕啓曰:「臣等,累陳李季仝,不宜監司,未蒙兪允。監司,職任最重,季仝,恐不能堪,姑試京職何如?」掌令丘致崐啓曰:「如六曹,則凡事,判書、參判、參議擬議爲之,鮮有差失,監司獨任,非至諳練者,不能堪也。季仝,雖賢而有才,然未更事,姑試京官,然後用之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沈澮對曰:「觀察使,一道儀表,非有威望者,莫宜居之。季仝雖賢,不更事,付之大任,實未穩。」上曰:「凡人用心若正,雖不更事,自能斷事合宜。」致崐曰:「刑決,所關至重,至於死罪,參究諸律,務求生道,如此重任,付之不經決事者可乎?」不從。致崐又啓曰:「堂上官罪罷者,不拘年限,稟命敍用,有違《大典》之法,凡坐罪置散者,經二年乃敍,令自知罪過,然後用之也。今堂上官,雖有罪,旋罷旋用,則無有懲戒之心。近日李昭,自驪州牧使,犯罪罷之,曾未閱月,旋卽授職,甚未便。」上曰:「李昭,從西征,故依他復敍,昨因臺諫之言已罷。且《經國大典》,二年不敍,乃指堂下官,非堂上官也。」仍謂都承旨金升卿曰:「承旨問撰《大典》宰相乎?」升卿對曰:「臣問於盧思愼,曰:」經年不敍,乃謂堂下,非堂上官也。「致崐曰:」洪利老罪重,以至流配,未閱歲,而宥之不可。「上曰:」利老,亦從征,故宥之。「致崐曰:」利老,以節度使,營構妓家,求綿布米穀於守令及品官,罪合監臨,以不入,已幸免,而配從征立功之後,乃可宥之。「沈澮啓曰:」立功贖罪,自有其法,從征之後,宥之可也。「不聽。
○內出表題二,曰:「擬虞廷元老,賀去四凶。」曰:「擬我國,克捷建州衛,獻俘馘。」命弘文、藝文館員製之。賦題曰:「征義和。」律詩題曰:「驪姬夜半泣。」命承旨、注書製之。弘文館副修撰鄭光世、藝文館奉敎閔孝曾表,左承旨李瓊仝賦,同副承旨盧公弼詩,居首。竝賜物有差。
○司諫院大司諫朴安性等,上疏論李季仝,不合監司,不聽。
11月6日
○丁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正言金永貞啓曰:「臣等,昨日上書,未蒙允許,缺望。」上曰:「不可,故不聽。」永貞曰:「季仝,素無經歷,驟授方面之任,未便。」上曰:「心行不類者,則雖諳練,何用?季仝,則可堪此職?」大司憲金良璥啓曰:「臣等,非以季仝爲不可用,但未經歷耳。方面之任,大罪皆自處斷,而無有與議者,非深於諳練,不堪也。」上曰:「豈無與之議者乎?」永貞曰:「都事若庸劣,則不可與議,又不可與守令議之。」上顧問左右曰:「何如?」領事盧思愼對曰:「季仝,有武才,又能知書,但未經歷耳。」上曰:「予意,季仝可當此任矣。若不聚斂,何有不可。」知事徐居正啓曰:「季仝,有文武才,可用人。」良璥曰:「季仝年少,經歷而後授此任,未晩也。」不聽。
○左議政尹弼商,上狀辭職曰:「臣性本庸拙,學且鹵莾,素無經濟之才,豈宜燮理之職?當初命相之日,欲上章辭免者,不止數四,而重煩天聽,竟莫之遂,黽勉就職,已逾歲矣。顧無絲毫之補,常愧尸素之譏。本月初一日夜,天乃大雨雷電,秋雷尙非其時,況在仲冬之月乎?臣冞增惶悚,罔知攸措。伏覩聖上,勵精圖治之心,敬天恤民之誠,昭格于天,絶無違忤之事,而天之示變如是,豈無所自而然歟?臣反復思之,召變之由,實在庸臣濫位耳。貪位冒祿,久妨賢路,臣亦自知其罪,況物議乎,況天意乎?投閑置散,乃分之宜,伏望罷臣職事,以答天譴。」命還其狀。
11月7日
○戊子,受常參視事。大司諫朴安性、持平卜承貞等,極論李季仝不合監司,上曰:「習事無如承旨,而監司須用識理之人。」以左承旨李瓊仝爲監司,以李季仝爲承旨。
○御經筵。
○御後苑,觀文臣射。以尹弼商等二十七人爲左,李克培等二十七人爲右,弼商等勝,命賜弓各一張。
○以金季昌爲通政承政院左承旨,蔡壽通政右承旨,邊脩通政左副承旨,盧公弼通政右副承旨,李季仝通政同副承旨,李瓊仝嘉善黃海道觀察使。
○傳于義禁府、刑曹、漢城府、司憲府、司諫院、掌隷院曰:「近日後苑墻外,擊錚訴冤者多,是雖姦詐之徒,或以非理誣告,然聽訟官吏,亦或淹延不決,或依勢誤決,以致訴冤之至此也。今後如有擊錚訴冤者,卽令他司分揀,其淹延、誤決情跡現著,則官吏重論。」
○傳于吏禮曹曰:「今京畿左右道察訪及黃海道、金郊道察訪,皆以京職兼差,守令相會時,以職秩序坐,公事相通,亦用平關。」
11月8日
○己丑,御經筵。
○御後苑,觀武臣射。以朴仲善等十四人爲左,崔適等十四人爲右,仲善等勝,命賜弓各一張。
○刑曹啓:「龍宮囚司贍寺奴戒同,憤將校季成拘執己妻,手刃殺季成罪,律該斬待時。」命減死。
11月9日
○庚寅,御後苑,觀武臣射。以金世勣等三十五人爲左,以文處敬等三十五人爲右,處敬等勝,命賜弓各一張。
○弘文館副提學李世佐等上箚子曰:
本月初二日,領議政鄭昌孫,以雷霆之變,辭職,御書其尾曰:「予以涼德,政有虧失,皇天降災,非卿之致然。」又曰:「征西將士,冒霜雪,踰險阻,天若大寒,旋者幾何?疑是皇天憐我東土之人,行春夏之令,以全士卒,非卿燮理攸當,安能致此乎?」臣等伏讀再三,不無惑焉。殿下以政有虧失,首自罪己,此乃聖志發見也。但皇天憐我東土,行春夏之令,以全士卒等語,必慰藉昌孫而發,豈於聖心,眞以爲然哉?臣等妄意,殆或不可。夫人主出其言善,則轉災爲祥,聖學所燭,況災不虛生,天固難諶乎。臣等聞二氣行於四時,各有分配,而雷電者,陽精之發動生物者也。仲秋之月,雷始收聲,仲春之月,雷乃發聲,其收藏運動,有常無忒。著之《月令》,明有證比,筆之《春秋》,雖小不遺,蓋謹之也。今方仲冬,雷不可以出,電不可以見,而大雷電,稽之《禮經》,則非令,考之《春秋》,而不祥。大臣之引咎自貶,固其所也。殿下宜答之曰:「國有災眚,責無君相,無庸自退而交修,予則善矣。」而乃所敎如是,臣等竊恐弭災將無日矣。夫有災之國,則其君勵,而國日以治。多瑞之國,則其君侈,而國日以亂。今之示譴,天其或者,仁愛殿下乎?願殿下,勿以災小而不懼,勿以弊小而不祛,日與廷臣,講求不逮,上下交警,而修德行善,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休徵自應,而我東方億萬年生靈,永受賜矣。
御書疏尾曰:「卿衆人之言是,而我一人之言非也。」
11月10日
○辛卯,受常參。
○御經筵。
○兵曹正郞許篁等五人輪對。
○命吏曹判書徐居正、禮曹判書李承召、知中樞府事李坡、左承旨金季昌,發時弊策題,試弘文館員于仁政殿庭。應敎權健居首,賜鞍馬。
○通事張自孝,還自遼東,上御宣政殿引見。自孝啓曰:「臣始到遼東,高淸先入,與太監等會議後,引臣等而入。臣呈咨文,太監問:『起兵日時,汝殿下何以云云?』臣對曰:『二十五日師期太迫,未能及赴。』高淸從旁語太監曰:『殿下言:「二十五日似未可及,然遣將領兵,計日入攻。」我云:「白顒時及期,今則何緩也?」殿下答曰:「前日則遼東大人先報,故預整軍馬,及赴師期,今則勅到始知,恐忙不及期。』」太監、御史等云:『殿下之言良是。』」上曰:「太監無乃不悅乎?」對曰:「始聞未及之言,聲猶稍厲,及高淸解之,皆有怡色。」上曰:「二十五日果入征乎?」對曰:「高淸二十二日回還,二十五日行纛祭,用雜戲饗兵,前軍啓行,二十八日將帥乃行。」上曰:「館待何如?」對曰:「饗用果肉,贈以布帛,禮待甚厚。」上曰:「其將帥賢乎?」對曰:「撫寧侯,正統皇帝之姪,擧止有節,寡言笑,眞長者。汪太監,年少溫雅簡默。魏太監,年齒已老,習熟古事。」「其甲胄何如?」對曰:「軍器整治,莫罄名言。」
11月11日
○壬辰,大王大妃誕日,以闕內禁忌停賀。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良璥啓曰:「今狀訴本府者,日以百計,雖不迫切,類皆欲上言也。其該司、觀察使之可決者,則例以呈該司,觀察使退之,其可上言者,則踏印以退。然姦詐之徒,務欲上言,累呈不已,若一皆印退,則上言者尤多,實違設官分職之意。」上問左右曰:「大司憲之言是也。近日擊錚於後苑者,皆是不緊,何以則可?」領事鄭昌孫對曰:「前此知非告狀者,卽決杖或啓留,故凡上言者,必熟計爲之,今則該司雖或請罪,特命寬宥,緣此爭相希望,申訴不已。」右承旨蔡壽啓曰:「今看訴狀,理屈者,輒以該官爲不公,爲受賂,爲聯戚,謀欲移他司,斷訟無期。旣有三度得伸之法,則不得伸者,自當更訴,何必移於他司?」上曰:「今亦非不啓留也,但觀其情狀,或似直,故啓留者少耳。」良璥又曰:「《大典》內,田地盜賣者,不計年限,故姦詐之徒,或以爲奴受主田,而盜賣,或以爲未分田地,合執而盜賣,訟之於官,雖五十餘年貫限買耕之田,亦奪而還之,甚不可。《大典》不可輕改,別立節目何如?」蔡壽曰:「今相訟田地,有假屬屯田之法,故有嫌隙者,雖無得勝之理,謀欲害彼,巧飾發狀,則雖明載田案,累年耕食之田,未決之前,假屬屯田者多矣。」上曰:「此法,爲强奪弱者之田而設也。春分之前,未及裁決,則白根之後,當卽決正,豈可長屬屯田也?斷訟事,其議以啓。」良璥曰:「立法不可不詳,請廣議。
○命徐居正、李承召、李坡、金季昌,往成均館,發策試儒生,進士洪係元等九人中格。
○西征從事官辛仲琚,齎罷陳啓本來,上,御宣政殿引見。上曰:「若勢難,則罷陳甚善。」仲琚啓曰:「臣等自滿浦,將入賊境,氷不堅合,厚僅三寸,不可騎渡。有一流漫處,氷疑稍厚,然兩岸峻絶,僅通一騎,不可行軍。且前日斥候者來言:『賊人於我國往來之地,斬木爲寨,用軍七人,以爲防戍。』問諸逃來唐人,其言亦然,是以罷陳。且狄踰嶺,路本狹窄,重以氷雪,僅通一騎,我軍之踰,至於三四日,人馬飢困,僅獲不死。且軍人衣薄,不能耐寒,今冬尙煖,玆未凍死,若至賊穴,死者必多。」上曰:「自此至彼,幾日程?」同副承旨李李仝曰:「仲琚六日到京,以通夜而行也,若急行,可七日程也。」上曰:「氷不早合乎?季仝啓曰:」臣守昌城,故知之,度其氷合,疑與漢江同時。上曰:「明日議得時,幷議奏聞之辭。」
11月12日
○癸巳,御經筵。
○命召曾經政丞、政府、六曹、臺諫,議斷訟及假屬屯田等事。鄭昌孫議:「大抵冤柳,非專不上達,如或有冤,則擊鼓陳訴,其來已久,今無識之民,稍有不慊輒訴,奸詐莫甚。臣以爲奸詐之徒,紛紛妄訴者,或啓留,或以申訴不實,論罪,其餘情理迫切者,下攸司分揀何如?」韓明澮、沈澮、金國光、尹弼商、洪應、盧思愼、韓繼禧、權瑊、魚世謙議:「凡上言者,雖間有詐飾,率皆官吏不公,自己冤抑等事,告于本官,該司或抑而不聽,或淹延不決,或知非誤決。不得已申訴憲府,憲府例爲退狀,不加考覈,故不得已,而上言耳。憲府不覈,而上言者有禁,則民冤何由得伸?斷訟之法、妄訴之典,律文《大典》甚詳,不可更議。宜令憲府,凡有申訴,姑勿例退,據狀詳覈,則官吏是非,訴者曲直自分,上言息矣。但恐憲府多事,數多申訴,未暇詳覈,則臨時啓達,分送司諫院、義禁府,閱實,官吏訟者中,自有其罪。依律文、《大典》,科罪不饒,則聽訟者自飭,妄訴者畏恐,訟事斷矣。」李克增、李鐵堅、尹繼謙、尹壕、安迢、李德良議:「一人所訟上言,或至五六度,或至十餘度,有司不勝紛擾,斷訟無日。如有冤抑,告于有司,有司不受理,則方許上言,刻日分揀,如其未畢前,再呈上言者,承政院依世宗朝古事,其情理不緊事啓留。《大典》田宅條,父母田地合執者、盜賣者,不限年,緣此奸詐之徒,或稱合執,或稱盜賣,雖過三四十年,爭相訴訟,以致中外詞訟煩多,甚爲未便。自今父祖田地合執者,則男子成丁後五歲,女子婚嫁後五年內,許令告爭,過五年者勿聽,稱盜賣者,亦恨五年,以杜奸僞何如?」孫舜孝議:「凡有冤抑者,告該司聽理,如其聽者,或誤決,或淹留,一度上言然矣。時方聽理,而今日呈上言,明日呈上言,幾至數十度,而不止,官吏眩於文案,殊非聽訟之體。蓋內則有該司焉,有司憲府焉,外則有守令焉,有監司焉,而內外淹延誤決,憲府糾理,綱紀不紊,冤抑自伸。臣願自今元隻相爭,猶有未伸,卽呈憲府糾其淹延,憲府所失,朝廷治之,大體爲便。」金良璥、朴安性、李世弼、丘致崐、洪興、鄭恕、十承貞、金永貞議:「凡詞訟之煩,雖因官吏淹延所致,專是姦狡之徒,謀欲利己,飾詐文非,欺罔官司,務求取勝,姦情一露,輒訴憲府,上言者如麻,訴訟之多,職此之由。臣等以爲:『今後欲訴冤抑者,京則呈該司,外則呈觀察使,如不聽理。呈憲府,又不聽理,然後上言,』若當受而不受者,非理而妄訴者,依律痛懲,如或捃摭聽訟官吏過失,陳訴者,先辨誠僞,違法官吏及誣訴者,亦依律文論斷何如?」鄭昌孫議:「田地相爭者,若情理切害,則勿論務停,及時決折,以解冤抑何如?若假屬屯田,則訴訟者,姦猾莫甚,陷於術中,未便。」明澮、沈澮、國光、弼商、洪應、思愼、繼禧、權瑊、世恭、世謙議:「凡詞訟決限,載在《大典》,聽訟官吏不能隨限斷決,致豪强者據執,迷劣者莫伸,故其所訟田地,姑屬屯田,此權宜之法也。然間有豪猾者,冒認他人世業之田,詐飾告爭,故令屬公,以售平昔之怨者有之,是徒爲亂階耳。且因官吏淹延不決,例屬屯田,以待他時之決,是縱官吏使之淹延也,且於大體未便。今依前例,除屬公之法,依限速決,如有漫限犯法者,嚴加科斷,一遵《大典》何如?克增、鐵堅、繼謙、尹壕、安迢、德良議:」相訟田宅,强暴之徒不卽就訟,姑待春分者,幷令假屬屯田,似是美法,然其中理直者之田,例屬屯田,果未便。凡田宅所訟,春分前,刻日畢決,其無故不就訟者之田宅,依《大典》給就訟者,春分前,淹延不決官吏,推考科罪,勿令假屬。「舜孝議:」假屬屯田事,當初立法,假屬後分揀,如祖業田畓合執相訟未決者,盜賣田地知情買得者,因幷耕據執者,海澤、堰畓相占起訟者,臨決自退,考待務停,稱白根仍執者,皆非自己切害之物,而情理可憎者也。假屬屯田,待其秋分,爲先決給,法非不美也,但守令賢愚不一,非關五者之條,而亦屬屯田,謀所以自用,是亦可憎也。臣願自今春分後,未決假屬者,具辭報觀察使,移關戶曹,檢其假屬當否,如其不當治罪,一應假屬屯田,許貧民幷作,一邊所出,皆入軍資,於法爲便。「良璥、安性、世弼、致崐、洪興、鄭恕、承貞、永貞議:」相訟未決田地,假屬屯田之法,專爲貪暴之徒,濫執淹延,不就訟者設也。然法立弊生,姦人欲害其隻,誣訴自己不干之田,欲屬屯田者類多,今後相訟田地,姑給時執者,一依《大典》決訟之限,決折何如?「
○禮曹啓:「今承傳敎,經科試取節目,磨鍊以啓。臣等參詳明經科,講四書五經,漢城、鄕試,則取略以上,覆試則取七通二略,臨時定額,殿試則四書中一書,五經中一經,抽柱試講,定坐次,已有著令。今宜館、漢城、鄕試及會試,則依法講取,與製述入格人,和會等第,從《大典》額數試取,而殿試則除講書試製述坐次何如?」從之。
11月13日
○甲午,受常參。
○御經筵。
○上黨府院君韓明澮來啓曰:「臣昨日見通事崔有江,問西征事,答曰:『汪直領軍甚衆,以牛一萬五千頭運糧,爲久住之計,候彼人之登山躱匿者自斃而還。』果如此言,則必留屯閱月,而我國以江氷未合奏聞,必不見信矣。殿下誠心事大,而以一事之微,見疑於上國,於大義未便。今已放之軍,不可復會,留坊軍數,亦可萬餘矣,使將帥領行渡江而還,雖未搗賊巢,我國之奏聞有據矣。」上御宣政殿,引見明澮,啓之如初。上曰:「政丞之言甚是,然今已罷陣,不可復徵,柰何?」都承旨金升卿啓曰:「信如明澮之言,雖未入賊穴,渡江而還不妨。」左承旨金季昌、右承旨蔡壽啓曰:「復徵已罷之軍,更擧大事,甚未便。」右副承旨盧公所啓曰:「今天氣冱寒,積雪塞路,野無靑草,喂馬亦難,臣決知其不可復擧矣。夫我則直矣,雖奏以江氷未合,何害?」上曰:「此是大事,欲廣議於朝。」
○命召政丞、臺諫等,御宣政殿引見。上曰:「卿等其聞韓政丞之言乎?」鄭昌孫啓曰:「明澮之言是矣。臣反覆思之,我師曾未渡江而還,雖奏以江氷未合,上國豈信之哉?必以我國爲詐,雖未得深入致討,若將兵越江揚威而還,則我之奏事有據矣。」沈澮曰:「我國平時,至誠事大,今以此事見責,則前日之誠,掃地矣。」國光曰:「深入致討,則勢難矣,渡江而還,斯可矣。」弼商曰:「魚有沼罷諸道軍,領留平安道之兵,馳聞稟旨則可矣。而事已如此,將復何爲?雖不可復徵已罷之軍,若率留防軍士,入于靉陽堡等處,揚兵而還,則中國知我國之出師,而我國之奏辭,亦有據矣。」思愼曰:「今已罷軍,不可復徵,而留防軍士,類非精兵,若領單弱之軍,冞入其阻,而適犯彼人之憤兵,則利害可知矣。如我國全不出師,而奏以江氷未合,則曲在我矣,今大軍已出,留屯江上,而天氣尙暖,江流未氷,雖欲渡軍,勢所不得,以實奏之,何害於義?若爾則上國雖或不信,而在我國無愧於心矣。如故爲揚兵越江旋返,而據此以奏,則曲已在我,有乖殿下事大之誠矣。」洪應曰:「今已罷兵,不可復擧矣。」上顧謂左右曰:「何如?予意以爲『盧敦寧之言,是也。』然此事至大,議當從多,卿等各言其志。」昌孫曰:「今以江氷未合奏之,則必以我國爲詐矣。若遣使讓之,則當以何辭對之乎?」克培曰:「昌孫之言甚是,雖不可復徵已罷之兵,留防軍士數且不少,領此渡江揚兵而還,則無損於我國,而奏聞有辭矣。良璥曰:」渡江揚兵,而遣人通於遼東,使知出兵而後,還師奏聞可也。「繼禧、權瑊曰:」領行留防軍士,渡江而還爲便。「世恭曰:領軍渡江,斬馘而獻俘於王朝,不亦快乎?」安性、世弼、致崐曰:「今已罷兵,而時勢亦難。臣意以爲越江未便。」上曰:「大義則信如政丞之言,然時勢則甚難。」思愼曰:「今天氣尙嚴,積雪沒脛,道途不通,而野無芻茭,人馬俱斃,勢有所不得爲也。且勅書內:『若有逃竄者,則諒必擒而俘獻之。』非必於興師致討也。今勢已如此,以實告之何害?」中朝待我國,非如畿內諸侯之比,羈縻而已。臣意以爲『必不以此事,遣使責之也。』昔元朝征日本時,我國出師助戰,然其時元將到我國,親督出師,不得已而從之,今則又非此比也。「繼禧啓曰:」臣今更思之,如此苦寒,再擧入攻,則棄平安一道也,如棄平安一道,則明年赴防,不獲已必用他道之兵矣。今復興師,似乎不可。「明澮曰:」臣非必欲興師渡江也。有懷不敢不達,而欲廣議於朝耳。「弼商曰:」有沼則旣往在途矣,命金嶠領留防軍士,渡江而還可也。「上曰:」然則渡江之議多,從多可也,而事當急速,其事目磨鍊以啓。但時勢甚難,若渡江,則當擣賊穴矣,謂之揚兵而還,則甚不可。國家命將,先謂之揚兵而還可乎?「昌孫啓曰:」渡江之意,急速遣人,馳諭有沼可也。「克增曰:」臣聞有沼旣還,今到肅川等處,餘軍時未回還。「良璥曰:」渡江揚兵,而止則可,必擣其賊穴,則時勢甚難。「思愼曰:」決知我兵,不利,而必於渡江,臣之所未解。若故揚兵,而據此奏聞,則是欺上國也。「上曰:」我兵不利之禍小,上國譴責之害大,義當越江。然預知人馬俱斃,而猶遣之,予所不忍,寧爲民受責何如?「左右默然。上曰:」寧爲民受責,姑停越江之議,奏聞使齎去事目磨鍊以啓。「政丞等咸退議啓:」一,若問入攻事意,一依奏本答之。一,若問自王京距江上幾日程,答曰:『平時則二十日餘程,疾行則十六七日程。』一,若問徵何軍士,答曰:『時急以本道及京軍,共萬餘矣。』一,若問:『將帥不入攻,汝國何以處之?』答曰:『我等離發時,將帥時未復命,攻未知而來。』一,若問:『江氷未合,何不用舟楫浮橋等事?』答曰:『兩岸氷膠,難用舟楫,浮橋則我國本不解造。且野人等屢犯邊鄙,我國固欲勦滅,況承勅諭,如有可入之勢,安敢不討乎?』事不便之意,據奏本多般力辨。「
11月14日
○乙未,受常參。
○御經筵。
○賜酒及鸚鵡盞于承政院、弘文館。仍傳曰:「翰林別曲,有鸚鵡盞、琥珀杯等語,令翰林行酒痛飮而罷。」
○下書諸道觀察使曰:「今當日候寒冱,慮恐諸邑囚人,久滯獄中,觸寒殞命,卿其勅令速斷,勿致留滯,輕繫亦速決遣,非緊關事,勿囚家僮。」
○以韓僴爲通政吏曹參議,河叔溥嘉善行忠淸道水軍節度使,許熙通政行定州牧使。
11月15日
○丙申,御經筵。講訖,同知事李坡啓曰:「《書》云:『欽若昊天,敬授人時。』我世宗,設簡儀臺、渾天儀、日影臺、欽敬閣、自擊漏,其制度極備。臣近聞漏聲,夜前則疏,夜後則數,一夜之間,豈天時有異?是必掌漏之人,失其職也,不然恐歲久,而有差,請召觀象監官員,詳問其由。」上曰:「可。」
11月16日
○丁酉,命承旨等,議斷訟及假屬屯田等事以啓。金升慶、金季昌、蔡壽、盧公弼、李季仝議:「在前訴冤者,京則呈該司,外則呈觀察使,不受理,而後呈司憲府,受退狀上言。甲午年始命除該司退狀,只考司憲府退狀,此欲其冤抑無滯,且慮該司中間沮抑也。然法立弊生,古今通患。近來上言,比古倍多,又設三日內回啓之法,因此聽訟各司,事劇尤甚。依前例各於該司,受退狀,呈司憲府,司憲府檢覆詞訟是非,如可聽理,而該司誤送,則更令該司速決,如不應聽理事退狀,使之上言。或以不緊之事,不多朔內,累次陳訴,或當臨決啓聞,而憑呈上言,故欲淹延者,政院具由啓留,則該司無沮抑之弊,冤抑亦無久滯之患。又申明官吏淹延之法,訟者申訴不實之法,則訴則訟自息矣。且委設當直所,以伸冤抑也,近來或以不緊細事,擊錚於近處,犯濫莫甚。今後擊錚者,或干誣詐,或非情理切害者,於本律加二等論斷,以懲奸僞何如?假屬屯田本意,豪强者據執弱者之田,淹延不就訟,故待春分,從白根仍耕,今年如是,明年又如是,弱者得決無日。故權立假屬之法,令强者及期就訟,該司得以畢決,此抑强扶弱之美意也。今者官吏以屬公,自用爲利,不分强弱,不問從來是非,一屬屯田之後,淹延不決,因此奸詐之徒,以他人久遠耕田,誣飾告爭,故令屬公。是則非但不得抑强扶弱,反陷於奸人術中,又滋官吏貪欲也。自今一依祖宗朝白根之法,申嚴淹延不決之罪何如?」斷訟事,從昌孫議,假屬屯田事,從舜孝議。
○吏曹判書徐居正上狀辭職曰:「臣稟性昏愚,莅事迂闊,只以文墨劣能,謬承列聖知遇,驟升高秩,常患福過災生,深切憂懼,今蒙顯擢,待罪銓曹,於分實踰。但臣年齒衰耗,疾病纏綿,不堪處繁治劇。況本曹,乃周之天官,判書卽歷代之尙書,長六卿,注擬人物,進退百官,非如臣碌碌者,能盡其責。臣拜命以還,卽欲辭謝,恐瀆天聽,囁嚅有日。今則衰病日篤,雖黽勉就職,退而思之,恐銓注失宜,以累聖上知人之明,寢食未安,淵氷罔措。臣於文翰館職,疊受隆委,而尙不盡職,常懷戰兢,加以銓衡鈞軸之任,非臣之宜,竊寵冒居,尤不自安。伏望聖慈,罷臣銓曹,俾就閑地,以遂臣至願。」命還其狀。
11月17日
○戊戌,命召都承旨金升卿入內。上曰:「奏本云:『以圖後效。』此語汎稱不切,中朝必多方詰責。詳敍來年入攻之意何如?」升卿啓曰:「政丞等亦欲削去此語。奏本又云:『草枯雪深,喂馬爲難。若我師越江,則此言猶可也,此邊,乃我國尋常防禦之地,不可以無草托辭,雖只以此責之,我無答辭。若明言來年入攻,則必喜之。今太監汪直,將兵而來,宦官心志躁急,慮不遠大,若多般以咎我,則皇帝亦必非之矣。」上曰:「政丞等皆云:『我師纔得越江,乃奏中朝曰:「勢難不得入攻」可矣。』是則詐飾誣奏也。今雖不得入攻,若以實奏之之則正矣,無愧於心。明秋入攻,萬一得利獻俘,則皇帝必以爲:『其時勢難不入矣。』結怨野人小,見責中朝大,政丞曰:『今猶未晩。』予則以爲不然。」升卿曰:「韓明澮今朝見臣云:『反覆思之,今不入攻,於吾心,猶有未安。前日面對時,上曰:「予當爲民受責。」故不得敢請。今欲更啓而來,適不御經筵,亦未敢上達。中朝每稱殿下之誠,今以一事見過,則無奈不可乎?』其意蓋欲令臣上達也。」上曰:「予已召承文院提調,當以明年入攻之意,幷載奏本。」升卿又啓曰:「功臣職田之稅,去歲聽民情願,皆納公倉,而官給其直,民初樂從者,蓋欲各納州倉也。今乃納于京倉,民反不樂者,蓋京畿之民,遠者自家贏糧,行三四日而後,得達于京師,又當納倉之際,或賄庫子,雖當納斗升者,橫費倍差,寧欲納于田主。前日殿下,以京倉充棟,外方田稅,欲納州倉,今亦命納州倉,以除此弊何如?如此則民必便之,然於國家,無奈不利乎?令戶曹磨鍊以啓。」上曰:「可。」
○承文院提調鄭昌孫、尹弼商、洪應、徐居正、李承召,承召而來,金升卿傳上旨。居正曰:「夷狄相攻,中國之利,今若奏以明年入攻,則中國必不止之矣。」弼商曰:「今年中國攻建州,明年我攻建州,則臣恐移怨於我,而有兵連禍結之兆矣。」傳曰:「今年入攻,與明年入攻何異?其結怨則一也。與其受責於中朝,寧結怨於野人。其載明年入攻之意于奏本。」仍召曾經政丞及議政府,示奏本,韓明澮、沈澮、金國光、李克培、韓繼禧、權瑊、魚世恭啓曰:「若明年有故,不得興師,則如之何?不如去此言也。」上曰:然則去明年二字,但敍後當入攻之意。「
11月18日
○己亥,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良璥啓曰:「征西大將魚有沼,初以一萬之衆,出屯江上,未入賊穴,乃曰:『江氷未合,難以濟師。』不稟旨擅罷兵,請罪之。」上曰:「在境內,而擅罷兵,雖曰有罪,然必見勢而然也。夫豈不思,而爲之哉?」良璥曰:「渡江,則其進退在將軍,今不渡江,則安能自擅其進退哉?馳馹以聞,則不過七八日之程,而擅退兵,此而不懲,何以懲後?」上曰:「待有沼來,問之可也。」領事韓明澮啓曰:「臣反覆思之,今次奏聞使行次至遼東,而天兵若深入未還,則臣恐於是必有錯矣。」上曰:「政丞之言然矣,我師之屯于江上,上國必不知矣。上國不知,則我雖曰:『江氷未合,難以濟師。』上國其信乎?上國不信不知,則我雖直,何以暴白哉?」明澮曰:「誠如上敎。我雖據事奏聞,然在吾境上而罷兵,安知我之眞僞哉?爲今計,雖未得深入致討,若將兵越境,則其奏辭有據矣。且通事崔有江言:『汪直領軍甚衆,又以牛一萬五千頭運糧,爲久留之計。』若天兵未還,而奏聞經至,則上國益不信矣。殿下誠心事大,而今不見信於上國,則臣恐有失事大之誠矣。臣意以謂:『已放之軍,不可復徵,』擇留防軍精銳者以入,則雖未搗賊穴,不有愈於不越江,而旋退者乎?」上曰:「然。兵可擇用三千,雖未滿三千亦可。且如許琮者,可堪爲將,今在何處?」左承旨金季昌啓曰:「琮今丁祖母憂矣。」上曰:「其起復入送,且先遣人于平安節度使,諭以還入攻之意。」又曰:「予欲遣同副承旨李季仝何如?」仍召謂季仝曰:「予將還攻建州衛,汝往平安道,與節度使金嶠,擇留防軍士以待。」仍賜季仝貂裘一領。上聞許琮有疾,以左議政尹弼商爲都元帥,節度使金嶠爲副元帥。
○御晝講。侍講官成俶啓曰:「今天氣冱寒,積雪塞路,野無芻茭,如我國全不出師,則曲在我矣,今大軍已出,留屯江上,而適因江流未氷,勢不得已罷兵乃還,以實奏之,不亦可乎?如此而上國,雖或不信,在我國何愧之有?今雖再擧入征,臣決知其不得入也。」上曰:「予豈不思大義,而妄興大事乎?議已定矣,不可止也。」
○司憲府掌令丘致崐來啓曰:「北方之地,未秋先霜,未久先寒,況當窮陰之日,層崖絶壁,氷懸雪擁,人不得竝肩,騎不得成列,人仆馬僵,必不戰而死矣。請勿再擧,以全我士卒之命。」上曰:「大事已定,何屑屑言之哉?」
○上御宣政殿,引見尹弼商及鄭昌孫、韓明澮、洪應、徐居正、李承召、李克增,議西征事。上謂弼商曰:「今者西征,專在政丞節度。」對曰:「臣敢不盡力,然成敗利鈍,非所逆料也。但以江氷未合,不得入征,言甚無理。故魚有沼拜辭時,臣適入侍,有沼以氷未合爲言,臣謂有沼曰:『如氷未合,可作浮橋以渡也。』有沼不用臣言,罷兵而還。然有沼屢從征伐,非如臣之孱劣,必觀勢知難而退。但應勅討賊,已咨遼東,今以罷兵奏聞,實爲未穩。若以江氷未合,雪深草枯爲辭,則草枯在秋,今非其時,而雪深,則氷必合,其言矛盾。反覆思之,理當入攻。」上曰:「如是等語,是欺中朝,甚不可也。且幾日可至賊境乎?」弼商曰:「臣於丁亥年,以主將,四日而至江邊,今不能如是之速也。來月望前,可得入攻。」上曰:「旋師後,予欲令點兵。」弼商曰:「允當。臣之此行,全師而還,未可必也。萬一敗軍,敢不以實聞,然必令點閱,可知虛實。」上曰:「誰使爲之?」弼商曰:「在上意斟酌爲之耳。」上曰:「李季仝可也。」承召啓曰:「委重任於政丞,而又令承旨點閱,似未穩也。」居正曰:「我軍雖入賊境,若以雪深,中道而返,何以使中朝知之?」上曰:「雖不得知,自反而縮,其亦可矣。且中朝兵,與賊勝負,未可知也。」弼商曰:「汪直將萬兵,以壓小醜,勢必勝矣。」上曰:「汪直必帝所信任。不然,何以授重兵,以討賊乎?」弼商曰:「臣曾赴京聞之,汪直寵幸於帝,內而宮禁之事,外而軍國之務,無不總攬。」上曰:「其不見敗乎?」對曰:「皇帝賞賜優厚,家計豐富,粗有淸名,此其所以不敗也。」金升卿曰:「旋師之後,宜遣朝官勞軍。」弼商曰:在丁亥年,世祖遣官,勞慰於道者三。「上曰:」前日已令平壤府慰宴,今亦如之,別遣宰相慰之,似可。「弼商請率季仝入征,上曰:」已令季仝,但調兵馬,不可又命入征也。「弼商曰:」命內臣調兵甚善。丁亥年,臣以右參贊,權孟禧以承旨俱入侍,世祖命孟禧,往調軍馬,繼命臣赴征,蓋遣內臣,則凡事易成。且臣已老,金嶠又過壯年,而季仝有武勇,殿下將欲付大任於斯人,則與老臣參用之可矣。「上曰:」職帶承旨,赴戰未穩。「弼商曰:」臣亦內臣也,以內臣從征何妨?「固請不聽。上曰:」諸島兒馬,給平安軍士何如?「弼商曰:」平安、黃海道軍士,防戍往來,馬多困斃,請賜兩道軍士。「克增曰:」諸道牧馬守場者,簡出良馬,竊賣遠方,充以羸馬,馬之耗損日甚。「弼商曰:」軍政莫急於馬。古人問國之富,數馬以對,今諸島牧場,無一良馬,大可慮也。「上曰:」養馬節目,商議以啓。多方以試之,則必有善者矣。「
○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等來啓曰:「臣於今朝經筵,聞上敎及韓明澮所啓之言,退而思之,平安之民,本無衣襦衣者,當此隆寒,不可輕擧大衆。請停之。」司諫院大司諫朴安性等,亦來啓曰:「今者再興師旅,深入賊穴,則我師凍傷必矣。預知死傷,而强使赴征可乎?」傳曰:「已與政承等議定,豈以臺諫之言改之?」安性等又啓曰:「當此苦寒,積雪塞路,豈能窮探賊藪哉?纔得越江而還,則中朝安得知之?以此奏聞,則是重欺皇帝也。前日敎曰:『予當爲民受責。』群情爲快,今復如此,不勝缺望。中朝雖或有責,直在於我,有何患乎?」丘致崐曰:「古人云:『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魚有沼受命出征,不得濟師,而罷兵,然我則正矣,今據有沼啓本,回奏帝庭可矣。」傳曰:「安可越江而還乎?當直擣賊穴。前日議者,有揚兵觀兵之語,必聞此議,而有是言矣。其各退去。」
○賜都元帥尹弼商貂裘二領、角弓三張、大箭一部、鞬服具、弓箭帽各二部、油芚二、弓弦十枚、結弓鹿皮五張、甲胄一部、長箭片箭各二部。
○諭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曰:「以節度使金嶠爲副元帥,卿其代金嶠防禦。」
○敎平安道都元帥尹弼商曰:「王室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敵王所愾,古之制也。徂玆建州醜虜,屢犯上國,以干天誅,帝乃赫怒,命將致討,特遣使我國請兵,以爲聲援。卽命魚有沼,簡率三道兵一萬赴征,辭以江氷未合,罷兵乃還。是雖出於不得已,然將入攻事因,移咨遼東,已達天庭。今以江氷未合小故,不入攻退師,於心未安,於義不直。先遣內臣李季仝抄兵,特命卿爲都元帥,以平安道節度使金嶠爲副元帥,往征以膺帝命。閫外之事,自有將軍節度,不可遙制。所管副元帥以下及本道觀察使、守令等,用命不用命,任卿處置,卿其勖哉。」
○下書同副承旨李季仝曰:「都元帥尹弼商,率師渡江後,仍留待還,點檢士馬而來。」
○敎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節度使金嶠曰:「頃承勅諭,命魚有治,率本道及永安、黃海道兵,赴征建州衛,因江氷未合,罷兵乃還。今當冱寒,更擧入征,予豈樂爲,然旣以徵兵赴征,移咨遼東,今不可中止。特命同副承旨李季仝,齎兵符以往,卿與季仝,抄發沿邊諸鎭防禦軍士精銳者以待。
11月19日
○庚子,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朴安性,啓西征不便。上曰:「冬月不宜再擧者,爲民也,今日決意入征者,大義也。今者我軍纔到江還,便卽罷還,中國豈知邊將擅自罷還?雖欲奏聞,辭實無據,朝廷其無責我乎?前者馬侍郞,請禁我國收買弓角奏請,然後朝廷許之。且中朝親信我國,使者之行,皆許佩弓帶刀,今不從勅書,必生疑貳,遣使責之,其將何辭以對?今雖不至元朝之侵責,天下之事,未可期也。」掌令丘致崐啓曰:「邊將不取稟擅罷,信有罪矣。在我國,固盡其職,今復遣弼商入攻,以此奏聞,天朝豈信我再擧入攻乎?」上曰:「我國之有魚有治,中國所不知也,政丞之往,何以得知再擧也?」安性啓曰:「平安之民,無一衣絮者,殿下重失信於中國,强驅羸卒,冒雪赴征,甚未穩。」侍講官安琛啓曰:「國家大事,非小臣所議,然嚴寒雪路,勢難入攻,奏報中朝,俟春再擧何如?」上曰:「咨文亦曰:『以圖後效。』然纔及江上,罷兵而還,乃云:『後效』,事似不直。況已與大臣議定,豈可聞一二臣言,而中止乎?」琛曰:「芻蕘必擇,小臣之言,豈無所補?平安之民,本皆疲羸,難以赴征。」安性曰「」世宗朝,中國嘗請兵,世宗不從,何必再擧乎?「不聽。
○臺諫合司來啓曰:「西征之擧,國家大事,臣等反覆思之,彼地積雪塞路,人馬不通,且天氣寒嚴,倍於他道。況貧民疲馬,生還者有幾?臣等以謂:『此非興師動衆之時。』」傳曰:「入侍經筵臺諫,已知予意。」大司憲金良璥曰:「中國日候之寒,非塞外之比,然露宿經日,則鮮不凍傷,況積雪沒脛之地乎?是棄其師也。雖令深入賊穴,臣等決知其不得入也。若不得入賊穴,則雖云渡江,與不越江何異?徒無益而有損也。」傳曰:「前日議時,大司憲以爲:『領軍渡江,遣通事通於汪直而還,可也。』與今日所言,何相反也?」良璥曰:「通於汪直,非臣所言。初有揚兵之議,故臣以謂:『渡江揚兵,而通於遼東,探知汪直進退而後還,可也。』及聞上敎,渡江則當擣賊穴,臣亦以時勢甚難啓之。臣有懷不敢不達,恐於轉啓之間,有所未盡,請面對。」上御宣政殿引見,良璥啓曰:「臣於昨日上敎,非不聞也;明澮等議,非不知也。但邊地苦寒,民無衣絮,猝驅赴征,深入狄地,倘遇大雪,進退無據,屯留數日,生存者幾何?野無芻茭,馬亦自斃,時勢甚難,不可再擧。我今旣承中國之命,而出師,觀其時勢之難,而罷兵,以實奏聞,有何不可?」上曰:「我國事大以誠,自古號爲禮義之邦,中朝待之不疑,特令本國使价,仍帶弓箭而入,又許弓角之請。今者起兵助征,已咨遼東,轉報朝廷,而竟不赴之,則其不直甚矣。祖宗朝稱禮義之邦,而至我謂之不直可乎?事勢之難,予非不知,不獲已也。」良璥曰:「平安之地,邑居虛疏,雖移民實之,猶未奠居,而又當敵人之衝。今驅戍禦之卒,冒氷雪之險,萬一覆敗,平安一道,盡爲虛荒。不特此也,前此軍官赴征之時,驛路困敝,逃散殆盡。」上曰:「中國之命,固不可違,斯民之弊,亦不可勝言,每念至此,予心慘然。如此隆冬,西征將士,何以能堪?今雖峭寒,予不忍著耳掩也。」良璥曰:臣家處於高地,耳傾漏聲,至於四鼓,猶未能寐。臣意以爲『今旣出師,屯臨敵境,雖不入攻,是用中朝之命也。』「上曰:」小所以事大,信也,今雖不入攻,中朝必不遣使責之也,然不可失信也。且小人自古有之,今天子聖明,小人固不得售其奸矣。然天下之事,安可必也?雖入賊地,元帥措置得宜,則可以萬全矣。「良璥曰:」如遇大雪,雖弼商,無如之何?「丘致崐曰:」今此之擧,中國聞之,亦必以冬月,興師爲非也。「上曰:」旣勅夾攻,何以爲非乎?「良璥曰:」中國入征,當八九月,則時矣,非其時而窮兵於遠,其失亦大,何必從之?「上曰:」予計以爲野人,被王師入攻,恐我國夾攻,必遣人覘之;雖不深入攻,若遇候覘者,擒獲以獻,可以塞責。「良璥曰:」此激幸萬一,非計也。「上曰:是亦幸也。」良璥曰:「臣不知弼商之外,別有將乎?」上曰:「政丞爲元帥,金嶠爲副也。」對曰:「然則戍邊者誰歟?」上曰:「觀察使也。」對曰:「防禦不可不謹也。」都承旨金升卿曰:「弼商云:『成貴達、李淑琦中一人,留守邊鎭,以防不虞。』」上曰:「可。」臺諫咸退,升卿曰:「命製給西征軍士襦衣、耳掩,今驛路殘敝,轉運實難,請以平安道所儲緜布,亦令製給。上曰:」驛路困敝,誠可哀也,是亦爲民,何憚轉輸?「先是傳于承政院曰:」今者赴征軍,再擧深入,勞苦莫甚。予欲諭以不得已再擧之義,當於回還之後,各給襦衣一領、耳掩一事,其有功者,竝給馬,以償其勞。「故升卿有是啓。
11月20日
○辛丑,上御宣政殿,召弘文館副提學李世佐等十一員,命論難《春秋》百王之法。世佐等乃以作《春秋》始終及褒貶之義、王伯之異,相問答,或寓以規諫之義。又召武臣兼司僕具誠等三人、內禁衛朴松壽等七人,講武經,命弘文館員問之,或親問,從容論議。
11月21日
○壬寅,受朝參。
○御經筵。
○日本國對馬州太守宗貞國、對馬州宗茂國,遣人來獻宜。
○御晝講。右承旨蔡壽啓曰:「西征將士,欲賜襦衣、耳掩,戶曹請以綿布給之。」上曰:「給綿布,予非不知,但聞民間,一衣之縫,猶厚其直,雖得布,何能製衣?此予之欲製給也。若日迫未能卒辦,宜令宮人縫之。」左承旨金季昌曰:「爲民製衣,甚盛心也。戶曹不能將順其美,而沮之不可。」上曰:「戶曹果非矣。
○大妃傳于承政院曰:「主上慨念西征軍士寒苦,當此隆冬,不御耳掩,予恐玉體傷和。今已請還,卿等其知之。」
11月22日
○癸卯,受常參。
○御經筵。
○同知成均館事金紐上箚子曰:
臣伏聞征西,以左議政尹弼商爲大將,臣甚危之。臣於世祖朝受命,從尹子雲,往審屯兵之地,正月初,自義州沿江而上,出入彼土,至滿浦而還。其間道路,懸崖絶壁,層氷積雪,人馬僵仆,雖非臨陳對敵,驅馳緩急,惟意所適,而其難如此。況深入彼界無路之境,氷雪澟冽,登危歷險,而與敵相戰,豈人人所可能哉?夫受敵於危險不測之處,履之如平地,無所蹶墜,而能制勝者,無他,恃吾之强,心不餒焉,從容制馬之得其道耳。今弼商,書生之最弱者也,素不業弓馬,被甲佩弓,不得運身,對强敵,而能制馬於氷崖不測之險乎?身旣如此,則心安得不餒?其不倉皇墜蹶,而號令士卒幸矣。當大事,而徼辜可乎?臣聞師出萬全,猶有慮外之患,未有主將顯有大故,而一軍能制事者也,臣之所以危之者,入攻之期四,而最後則在來月之望,措置猶可及也。今妙選文武全才者,爲大將,匹馬遣之,而令弼商在江上指揮方略,則庶幾無弊,而大事可濟矣。臣不任言責,敢干天威,無所逃罪,有懷於心,不能含默,謹昧死以聞。
傳曰:「議於政丞等,業已爲之,今不可復改也。」
11月23日
○甲辰,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良璥啓曰:「臣等聞,今以任元濬爲宣慰使,黃海、平安兩道,因使命將士往返,困苦已甚,今又有大相之行,豈無其弊乎?如不得已,則遣秩卑人爲便。宣慰之命重矣,何論職秩之崇卑耶?臣意雖命觀察使行之可也。」上問左右曰:「何如?」領事韓明澮對曰:「此言是矣。」上曰:「節度使助戰,則觀察使亦當鎭邊矣,其能先來乎?節次似難也。且勞三公之還師,而遣秩卑人可乎?」獻納鄭恕曰:「爲兩道之民,停之何如?」良璥曰:「大臣之意,則至矣。然宣慰而已,雖行於開城府,不妨。」上曰:「然則金嶠,不得來參矣。」良璥曰:「近日頗聞守令之汎濫,或有大其斗斛者,如經筵官御史中,發遣糾察何如?若遣御史,則自爾肅然矣。昔世祖敎臣曰:『今遣爾等,非爲吹毛求疵。古人云:「畜猫之家,鼠不恣行。」繡衣一出,貪官自竦矣。』」上曰:「知某爲貪,而遣察之乎?」侍讀官李昌臣曰:「守令雖賢,所爲豈皆如法乎?一事雖非,而有民安其業者。簿書雖修,而有虐民自用者,虐民者罷之可也。如其愛民者,或以一事而罷,則求以除弊,適以作弊也。臣願令憲府,糾擧不法以懲之,則人知所懼矣。」良璥曰:「憲府言事之官,苟得聞之,在所當啓,泛聞守令之貪汚,如是啓之耳。」
11月24日
○乙巳,受常參。
○上引見都承旨金升卿謂曰:「聖節使迎逢軍之往,當諭以魚有沼以江氷未合,不得濟師而還,更命他將入征事,令語于遼東,其將此意,馳書觀察使。」升卿啓曰:「軍士衣縫造事,議于政丞等。」鄭昌孫、韓明澮、金國光則曰:「國不能爲,而則分朝官縫造,於大體未便。」沈澮、尹士昕則曰:「宮禁尙且爲之,況朝官乎?使朝官縫造當矣。臣意未解昌孫等之議。宮禁尙且爲之,使朝官縫造何害?昔世祖築圓覺寺墻,功多而未就,其時申叔舟、具致寬等建白,令朝官各出品從築之。」上曰:「此非寺墻之比,但無前例,予亦難之。」升卿曰:「此擧何有前例?」上曰:「然則使朝官分造。」
○三道體察使魚有沼來復命。
○傳旨兵曹曰:「議政府右贊成魚有沼,以西征將帥,領兵到江邊,不啓稟,擅便罷兵,其推鞫以啓。」
○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朴安性啓曰:「臣聞以任元濬爲宣慰使,臣等反覆思之,其弊不貲。今同副承旨李季仝,亦在彼矣,使季仝宣慰何如?」上曰:「弊果不小,其停宣慰使,承旨則點軍之後,必須速來。觀察使職且高,可行宣慰。」
○刑曹正郞權俱等五人輪對。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曰:「聖節使迎逢軍入歸時,遼東若問西征之事,答曰:『我國承勅諭,卽命將出師,齊到江上,適今冬稍暖,又江水勢駛,氷未堅合,故未得渡師,不得已罷兵而還。更命他將,領軍入討。』强問前後大將姓名及軍士之數:『大將姓名,則我等卑品不知。』只以職銜,從實對之,軍數則答以自江上他路入征,故不知。以此意迎逢軍率領團鍊使處,詳悉開說以送。」又下書玄碩圭曰:「今以驛路困敝,西征將士、宣慰使,不得已停之,將士出來後,卿於平壤府,行宣慰禮。」
○釜山浦,僉節制使鄭從雅、富平府使高台翼、阿吾地萬戶吳永碩辭,上引見曰:「釜山浦,倭人往來之地,今以堂上官除之者,爲其重而擇之也。且倭人易生釁隙,然所可賴以鎭安者,淸白也,爾往懋哉。」又謂高台翼曰:「守令親民之職,當以安百姓爲先務,使民無愁嘆可矣,而淸亦爲重。」又謂吳永碩曰:「爾之任所,防禦最緊之地,常如敵至,謹愼防戍。」
11月25日
○丙午,受常參。
○御經筵。
○御晝講。
11月26日
○丁未,受常參視事。
○御經筵。講訖,正言金永貞啓曰:「今以工房承旨李季仝相避,命遞工曹判書柳輊,臣意以謂『判書六卿之長,所關非輕,』承旨改房不難,勿遞判書何如?」上顧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永貞之言,是。判書任重,不可輕遞。」上曰:「然。」執義李德崇啓曰:「臣曾以點馬,往全羅道,聞新設左道水軍營奴,定以一百五十口,旁近諸邑公賤不多,故不得已幷定遠邑之人,不無遷徙之冤。置營奴爲支待也,雖約以百口,亦足矣。」上問左右,昌孫曰:「果太多矣。」知事鄭孝常啓曰:「營奴雖百口,尙有餘也。」上曰:「定以百口可也。」德崇又啓曰:「光陽縣距海六里,守者非武臣不可。故觀察使以雲峯縣監朴迪孫武人,請相換,兵曹沮之,臣意以爲未便。」上曰:「本邑果近於海,當授武臣,與雲峯縣監,相換可也。」昌孫曰:「今後宜用武臣。」上曰:「可。」
○刑曹三覆啓:「全州囚良人黃致,寇掠民家拒捕殺人罪,律該斬不待時,遂安囚鎭軍崔仲山,毆殺囚人罪,律該絞待時。」竝從之。
11月28日
○己酉,國忌。
11月29日
○庚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同知事李坡啓曰:「平安一道,自滿浦沿江而下,至于義州,皆置營鎭,其於備邊,可謂周矣。然賊路非一,而其要衝,則在安州。本州有淸川、博川江,隋煬帝以十萬之師,敗於薩水,卽今淸川江也。今節度使之營,在於寧邊。寧邊僻處一隅,獨當滿浦賊路而已。臣意以爲『節度使宜鎭安州,』以當要衝之路。」領事洪應啓曰:「寧邊與安州,相距纔一息許,安州如有賊變,則可能救援矣。其初設鎭之意,亦曰主將不宜在路邊,故在於寧邊耳。」坡曰:「臣亦非固謂主將在安州也。蓋安州人物凋殘,城郭圮壞,莫若修安州城郭,置鎭軍,使之據險守固可也。且我國,安州江爲第一關,棘城爲第二關,重關天險,莫如平安,而紅軍契丹,皆由平安而入,或至于平壤、開城。雖有大同江,然在平壤以南,若平壤不守,則江非平壤之有。若安州,則兩江皆在其北,今置鎭軍,則誠我國管鑰也。」應曰:「坡之言果是,然地利不如人和,民苟不和,雖長江天塹,限隔南北,其於守國何補?」掌令丘致崐啓曰:「今僧徒甚繁,而游手游食,蠧民莫甚。以之充軍,則軍何以不敷乎?況平安道民之爲僧者,倍於他道,請盡刷以充軍額。」上曰:「僧徒固不可盡禁也。其無度牒者,已令充軍矣。」致崐曰:「雖已令充軍,然守令未盡奉法,假有還俗者,或役於官中,而不差軍役。去丁亥年號牌時,僧徒三十餘萬,以是觀之,今幾四十餘萬矣。」上曰:「豈至如此之多也?」致崐曰:「以衿川一縣言之,正兵則不過五六名,而寺社,則不可以一二計也。其一寺之中,僧徒不下十餘輩,是則雖謂之四十餘萬可也。」侍講官安琛啓曰:「福世庵,臨壓闕內,請撤去。」上曰:「如以臨壓而撤去,則凡人家之近於宮闕者,亦盡撤去歟?」琛曰:「前以內佛堂,近於闕,已撤去,今亦撤去福世庵,不亦可乎?」不聽。
○日本國對馬州宗出羽守貞秀、宗彦七貞秀,遣人來獻土宜。倭司果愁戒仇羅、司猛皮古三甫羅來朝。對馬州太守宗貞國,特遣國助,來獻土宜,其書契曰:「忝蒙大國之恩顧者,雖甚繁多,猶致頻頻之求,慙汗有餘。白緜紬伏望恩賜,輕乏進上大刀一把,照領多幸。」
○忠淸道節度使河叔溥、黃海道觀察使李瓊仝辭。上御宣政殿引見,謂瓊仝曰:「今聞黃海道,惡獸興行,多害人物,甚可慮也。前者民間,私捕虎者,令民自用其皮,使民樂於捕獲,而未聞有捕之者。大抵敵人入境,殺擄一人,則以謂大變,而驚駭,至於惡獸,則雖攬害數十人,恬不爲怪可乎?」瓊仝曰:「臣當盡心。」上曰:「守令之不法,任監司處置,國有常典,而曾未聞一監司杖一守令,以懲奸猾,守令豈盡賢能,而然哉?是必監司未盡奉法也。卿往欽哉。」都承旨金升卿啓曰:「前者忠淸道觀察使李世佐、李陸,皆以通政,而坐北壁,節度使朴壅,以嘉善,而坐東壁,故相嫌而一不會坐,有違宰相從座目之義。且《大典》所謂水軍節度使坐東壁者,指通政而言也。今河叔溥則嘉善,洪貴達則通政,從座目相會事,下諭何如?」上曰:朝廷莫如爵,其以是諭之。「
○任士洪在配所上書曰:
體察使魚有沼,以臣有武才,文移本州,督赴陣所,臣素乏弓馬之能,又未嘗知軍旅之事。然聞國家有事,義不敢自安,卽跨馬竝江而上,涉險歷巇,凡五日及抵滿浦,則有沼已罷兵還矣。臣竊聞罷兵之由,冬月興師,諸將咸以爲不可,自出師之日,棄家宅,離妻子,如就死地,旣不樂於中。尋承工曹判書柳輊之文,則有曰:「一卒匹馬,如或傷斃,杖其將一百。」諸將咸進言於主將曰:「天寒地凍,柴草一掃,士卒之困於踰山越嶺者,直指敵壤,則必不戰而死,寧安處而受杖。何用歷盡崎嶇,傷我士卒而後,還被重罪乎?」於是,諸將解體矣,有沼回心矣,遂爲之辭曰:「江氷未合矣,道路遼遠矣,柴草不足矣,待留之際,糧餉未給矣。」臣聞滿浦人韓敬智之言曰:「有沼遣敬智等五人,深入詗之,初三日發去,信宿得至其落,初五日夕乃還,路甚平坦,雖萬騎,可以齊驅,雪不深矣,而草亦茂矣。」臣又與節度使金嶠,共審氷之堅薄,滿浦地面金巖等處一邊,稍有未堅,然合旣三寸,何虞難濟?路旣可行,氷亦可渡,而柴草不至於不毛,糧餉亦備其旬日,則還師之意,臣實未解。臣竊料之,見可之諭已下,而柳輊之文遽至,本以不樂之情,翻生痛惻之懷,而有是故也。臣竊惟彼人,人面獸心,鼠竊狗偸,無足介慮,且無犯邊之隙,遽興冬月之師,宜其停住。然皇帝發十萬之兵,命太監汪直以征,猶慮其未盡擒也,賜勅於殿下,冀獻其頭畜,則以殿下平素至誠事大之意,寧不欲效力於其間乎?是故不計細務,而有此擧也。伐其叛羌,以奉我天子,無非義擧,今將士不體上意,徒欲自安,臣竊痛心。臣與節度使金嶠,自義州至滿浦,沿江諸郡,問其賊路便易處,則碧團都渾洞、碧潼蔡家洞、理山長洞、滿浦斜乙外洞,皆路坦可入,居人多言往征之易。今將士不遍問諸人,只取一二愚氓之告以啓,臣實痛心。又料今皇帝,如歸責於我,則將何辭以答之乎?以言雪深,則十萬之兵,已窮探賊穴,知其冷暖矣,以言氷薄,則今天氣漸寒,氷堅可指日待矣,然則奏報之際,辭亦難矣。必有睿算,已窮其蘊奧矣。然臣久在侍從之列,濫授眷遇之隆,雖造大罪,遠投荒域,臣敢一日忘芹曝之懇乎?臣妄意改命將士,刻日徂征,縱無所獲,與官軍會,則朝廷必信其用命之實,賞殿下事大之誠,豈非邦家之光乎?不然則臣恐今日之小弊,轉爲異日之大弊也。惟殿下三思。臣聞平安道軍額,甲士三千七百、別侍衛一百、騎兵六千三百、步兵七千有幾,摠不下二萬。今分戍江郡及諸口子二萬之中,揀精兵數千,分道而入,則彼虜可獲,我師不困,黃海、永安之兵,不勞再徵,可得征之矣。歲在丁亥,叛臣李施愛之鋒甚銳,自五月至六月、七月、八月,涉夏經秋,南北士卒,俱罷於征討。師未歸家,而世祖承勅之日,卽命往征,果得大捷,獻馘王庭,遂被奬諭。殿下思丁亥之事,則今日之興師,不足言其細弊也。巖廊之上,臺閣之間,豈無上策?臣邈處天涯,魂散神耗,誠不能效一得之愚,第以所覩所聞,不宜緘默,敢昧死以聞。
11月30日
○辛亥,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李世弼啓曰:「刑獄重事,而監獄之法,不載《大典》,未便。」上曰:「予不知此法,何如?」領事盧思愼啓曰:「每節季,三省會坐,典獄慮囚,而放其可放者,然實有弊,故停之。」同知事李承召曰:「臣常爲掌令,亦與焉,徒爲虛文耳。」世弼曰:「爲人求活,惡得謂之虛文?」上曰:「節季錄囚罪犯及拘係日月以啓,不須監獄。」左承旨金季昌曰:「非特於節季,每十日一次以啓。」世弼曰:「外則監獄,而京則不然,中外異法可乎?」上曰:「當議之。」
○上,引見西征從事官趙之瑞問曰:「罷兵時,果有宣慰使柳輊移文乎?」對曰「然。」上曰:「其文果有一卒匹馬,如或傷斃,則杖其將一百之語乎?」對曰:「臣掌文書,而未見是語。」上曰:「其何以罷兵乎?」之瑞曰:「於本月初二日,主將將點軍,崔至剛來言:『士卒凍傷,手足莫運,將安用之?』成貴達、李叔琦繼至曰:『日寒如此,人馬俱凍。諭書亦曰:「今天氣甚寒,且於本月二十八日大雪,想塞上尤甚。卿爲三軍司命,毋輕進,毋久留,以全我士卒。」聖諭如此,不如罷兵。』有沼曰:『受國大事,豈可輕還耶?』金瑞衡亦曰:『我踰狄踰嶺以來,馬之僵仆者半,十日散料,太半不足,今又凍傷,不如罷兵。』諸將之如是來說者多矣,有沼商量數日,不得已罷兵。」上曰:「何不啓稟乎?」之瑞曰:「若啓達而罷兵,則往還當不下十日,必至太緩,人馬凍餒尤甚,故未暇啓也。」上曰:「使韓敬智體探,信乎?體探之後,何以回報乎?」之瑞曰:「體探人,則果遣,臣齎啓本上京,故未見其還也。」上曰:「此大事,不可不窮推。上書者必有所聞見。」逐條推鞫事,馳書于李季仝、左承旨金季昌曰:「此書實,則有沼罪不容誅矣。」
○命召諸政丞、兵曹堂上,議安州移鎭及監獄復行便否。鄭昌孫、韓明澮、沈澮、尹士昕、金國光、盧思愼、李克培、尹壕、李克增、李吉甫、申溥議:「義州、朔州、理山三路出來之賊,若直指平壤,則當由安州,若指成川、三登等處,則當由寧邊。且寧邊、安州,相距纔三十餘里,安州有變,則寧邊可以相援,寧邊有變,則安州可以相援。形勢相資,表裏相倚處也,不必移節度使營於安州也。平安一道,兵額不敷,江邊各鎭赴防後,各別出兵,留防安州,亦甚難。但城子低微,待本道,休息改築何如?」洪應議:「安州移鎭事,昨日已親啓其不可。且監獄,亦徒爲文具,亦非中外各異,不須復立。」昌孫、明澮、沈澮、士昕、國光、克增、尹壕、吉甫、申溥議:「監獄非如古者慮囚,但諸司會坐,點其罪人,察其獄內而已,此則有司存焉。且外方,亦非監司親視,但每節季,決未決罪囚,據各官牒報而啓耳,請勿復行。」思愼、克培議:「監獄亦古者慮囚之遺法,復立何如?」從昌孫等議。
○是月築永安道高嶺鎭城,高十五尺,周六千二百七十尺。
〈成宗康靖大王實錄卷第一百十一〉
十二月
12月1日
○朔壬子,平安道敬差官權健辭,上引見曰:「據士洪之疏,備細推鞫。事關軍機,良非細事。」都承旨金升卿啓曰:「疏語果實,則魚有沼當服大罪,若虛則上疏人,宜被重刑,所係非輕,不可不詳鞫。」上曰:「柳輊移文,亦宜根尋,期於必得。」權健對曰:「柳輊文移於有沼,而有沼與柳輊,業已來還,臣恐未獲。」升卿曰:「權健之言亦然,今有沼已來,無路可得。」上曰:「然。」升卿啓曰:「若事干守令及堂上官,何以處之?。上曰:」事干守令,而有刑推之端,則刑推可也,若事干堂上官,而有面質之事,則雖節度使,面質可也。「仍顧謂升卿曰:」今齎去事目,上書人取旨刑推,予意以爲『若待取旨,則恐或遲緩,』如有違端,雖刑訊亦可也。「升卿曰:」臣意以爲『上書人遽加刑推未便,故以爲取旨可也,』今聞上敎,至爲允當。「健旣出,上曰:」昨日政丞之議,以安州設留防軍,爲不便,予未解其意。水軍掌船,專於禦倭,不可爲陸軍也。然老江、宣沙浦、廣梁,非倭人出來要衝之地,而安州防禦最緊,抄出三浦水軍各一百,摠三百留防何如?移歇處之軍,戍於緊要之地,則雖水軍,亦不可爲陸軍乎?。升卿曰:「政丞之意,水軍各有所屬船,若除水軍三百,則船隻亦從而減,玆以爲難。臣嘗承命往審三浦,果非要衝之地。如上敎,抄出留防,而船隻竝減爲便。」上曰:「然。令兵曹商議以啓。」
○司憲府掌令丘致崐來啓曰:「伏聞吳敬倫加資,臣等深以爲未便敬倫資窮,而今又加資,則當爲堂上官。夫醫員有限職,堂上官不可輕授,今未知以何事,而加資也。」傳曰:「近者齊安大君,得瘡疹之疾,證甚危,三殿憂慮,而敬倫有救護之功,故特加資,以慰三殿之心也。」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曰:「予念西征軍士風雪寒凍之苦,造襦衣耳掩各二千件,命宣傳官金世勣領去,須及李季仝江上點軍時頒賜。」
○堤堰司啓:「忠淸、全羅、慶尙、平安道,今已遣郞廳,量尺改籍,若不檢擧,則諸邑守令,慢不致意,今後守令遞代時,其堤堰川防庫數、尺數修築之狀,備載解由檢擧。」從之。
12月2日
○癸丑,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爵賞,人主之大權,所以命有德、待有功者也。雖一資一級,不可濫授也。今者吳敬倫,以齊安大君護疾之功,特命爲堂上官,敬倫雖有藥餌之能,乃其職分之當爲,豈可醫一宗親之疾,而遽授堂上官?此臣等所以冒煩天聽,而不已也。古者人君,愛一嚬一笑,況爵賞乎?伏望亟收成命,以重爵賞。
不聽。
12月3日
○甲寅,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持平卜承貞、正言金永貞,更論吳敬倫不宜加資,不聽。
○司諫院大司諫朴安性等上箚子曰:
臣等竊惟,《書》曰:「德懋懋官,功懋懋賞。」又曰:「官不及私昵,惟其人。」誠以爵位,國家待賢之重器,固非人主所得而輕用。苟不愛惜,橫恩屢加,則人皆輕褻,不以爲貴,先王未嘗輕以與人,蓋以此也。今吳敬倫,只以醫技出身,已授三品職,於分過矣。近者齊安大君琄,患病旋愈,而敬倫徒以數日護疾,遽加堂上官,不識敬倫於國家,有何功能,而濫及如是之寵,以駭人耳目哉?前日畫員崔涇,奉畫德宗大王聖容,而殿下覽之,思感之極,特命涇加堂上官。其時臺諫論駁,而殿下重惜名器,卽回前命,只賜馬。若以琄病之愈爲喜,而欲慰大妃之心,則賜之以錢,賜之以馬足矣。伏願亟收成命,以重爵賞。
不聽。
○正朝使工曹參判金永濡,到遼東,馳啓聞見事件,其略曰:「天兵征野人,去十一月十五日,還軍遼東,王璜曰:『蘇子河等地面搜討後,登大嶺,望汝國連境道路,絶無軍馬之迹。』汪太監曰:」朝鮮必不入討矣。』且云:『曾住毛憐衛,受汝國職事野人等,移住建州衛,今被汪太監搜捕,竝收汝國除職,箚付官敎。』陳太監示俘獲男婦一百九十四名。「上御宣政殿召承旨金升卿、邊脩,謂曰:」觀察使其通諭事件於政丞否?「升卿對曰:」書狀內無通諭之言,政丞見此,則必有布置之事,須謄寫事件,下諭爲便。「上曰:」予亦以爲然,然恐不及。「邊脩啓曰:」若急行,則江邊可五日而至。「升卿曰:」政丞去時,謂臣曰:『初九日越江。』若以壯健能騎如金世勣者,卽日發行,不分星夜而馳,則初八日可及至矣。「上曰:」然則其速遣之。「
○諭都元帥尹弼商曰:「正朝使到遼東聞見事件節該,王璜云:『到蘇子河等地面,搜討後,登大嶺,望汝國連境道路,絶無軍馬之迹。』然則前日興師眞僞,中國必不爲信。今又不深入巢穴,則亦難以發明再擧,我兵徒勞而已。同封謄寫事件,看審詳度,不失其宜,且於所經處,白而書之。」
○以李德崇爲通訓行司憲府執義,鄭摯通善司憲府持平。
12月4日
○乙卯,命召政丞等,示正朝使聞見事件,傳曰:「予欲入送援兵何如?」僉曰:「允當。」傳曰:「然則以李季仝爲將,任得昌、金世勣副之。」仍諭同副承旨李季仝曰:「都元帥尹弼商,領兵數少,脫有彼賊於天兵蹂躪之後,設備應敵,則不可不遣兵救援,以爾爲將,任得昌、金世勣爲裨將。爾與觀察使玄碩圭,抄留防精兵二千,深入救援,毋失機會。」
12月5日
○丙辰,國忌。
○平安道宣慰使兵曹參議李吉甫辭。
○承政院啓曰:「攝行大祭,停常參視事,曾有傳旨,近年或受常參視事,今當臘祭致齋,何以爲之?」傳曰:「拘於致齋,屢停經筵,深爲未便。今後攝行大祭致齋,停常參視事,而經筵則仍舊。」
○被擄唐人孟貴,自建州衛逃來,差通事崔有江,押解遼東。
○崔有江齎去事目,一,若問我兵入攻與否,答曰:「去閏十月,命將魚有沼,率萬餘兵入攻,到江上,因日暖江氷未合,累日留待,氷猶未合,不得渡江,罷兵乃還。改命左議政尹弼商入征,時未回還。」若問:「冬深何不合氷?」答曰:「水上江流甚駛,兩岸則氷合,中流則未合耳。」若問將卒數:「裨將則金嶠、成貴達、李叔琦等也,餘不記姓名,軍數則率其道兵卒,故未知其詳。」若問渡江入攻日時:「此則在將帥處置,不能遙度,故未知其詳。」一,天兵入征日時及留屯日時,彼賊殺獲之數,不煩問見而來。一,若問:「魚有沼不入攻之由,何不奏達?」則答曰:「尹弼商回還後幷奏,故時未奏達耳。」上又書一條,若問:「魚有沼罪之乎?」答曰:「未詳。」
12月6日
○丁巳,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朴安性啓曰:「敦寧府副正李三老,於屬籍疏遠,不宜除是職。於法同姓止於八寸,異姓止於五寸,姊妹甥姑之外,則非議親也。今三老連姻六寸,則非議親明矣。且今下斷訟傳旨,所謂啓留者,似不便當。愚惑之民,抱屈伸訴,而啓留,則得伸無門矣。」上曰:「無實之徒,或擊錚,或擊鼓,冒濫煩冗,其啓留,皆爲此類也。」安性曰:「臣未知啓留節次,故如是啓之耳。」上曰:「其議啓留節目以啓。」右承旨蔡壽曰:「攝行祭致齋,只御經筵,則已聞命矣,今日院中議啓,若時急事,不可不啓也。旣非親行,則大辟之外凡事,依舊啓之爲便。」上曰:「信如疾病迫急之事之應啓者,例以不啓,不可也。」仍謂左右曰:「何如?」同知事李坡對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致齋三日之間,事之濡滯,豈多乎?雖攝行猶親行,不可不致齋也。蔡壽曰:」如近日諭書之事,不可不啓也。「李坡曰:」若緊事,雖親行,豈可廢乎?「上曰:」致齋之時,如疾病急遽之事,不啓而行,隨後啓之爲可。「蔡壽又啓曰:」濟用監軍士衣麤造之由,問於提調孫舜孝曰:『濟用監綿布緜子等物,親監分授,而事甚悤悤,不暇檢察。』「上曰:」如此之事,不奉國意,何事不然?國家非但責其縕之厚薄,以縫造亦不精也。若有大事,則必將拱手矣。其初命承旨監造之意,安在?今日則齋戒,姑待後日更啓。「
○兀良哈副護軍毛老等八人,來獻土宜。
○傳于承政院曰:「昔在世宗朝,於庚申交年,聚宗親或擊捧以過夜,古詩亦有守庚申,而作者。此等事,固非經傳所載,然逐疫觀儺,亦是世俗所爲,予欲於交年,聚宗親以過夜何如?此事雖不問而擧,猶可也,然此予初擧之事,若不議而遽行,則恐以謂私聚宗親,好爲宴飮,故問於爾等。」承旨等啓曰:「臣等亦聞世宗有此擧,雖行於今,有何不可?若此事可已,則逐疫觀儺,亦可廢也。」
○傳于承政院曰:「前日試策入格儒生等,其置簿。」
12月7日
○戊午,親傳社稷、宗廟臘享香祝。
○御經筵。
12月8日
○己未,御經筵。講訖,執義李德崇啓曰:「今朝詣闕時,聞有擊錚於南墻門外者。申訴冤抑,自有當直該司,何越次瀆亂,至於如此乎?請痛懲以戒後。」上曰:「大內深邃,予不得聞,是爲誰耶?」都承旨金升卿對曰:「時未及推問矣。」獻納鄭恕曰:「攀上樹木,臨見闕內,罪至重矣。」領事鄭昌孫啓曰:「由其不罪,故此等之輩,不畏邦憲,越次亂雜,至於如是也。」上曰:「衝突儀仗者,無奈罪至死乎?且有冤抑,而申訴者,不可例以是論也。」仍問曰:「世宗朝何如也?昌孫對曰:」世宗朝,斷無如是事也。「上曰:」世祖朝何如?。升卿對曰:「世祖朝容或有之,然不至於是矣。」上曰:「其議擬罪節目。」德崇曰:「日者金堅壽庶母處受贈奴婢,令本府推鞫,不服而棄之,臣意以爲不可。堅壽本非端正人也。奪承重之家,又爲平安道節度使犯法,幸而蒙宥,今又受贈,豈無所自耶?如此之輩,置而不問,則貪人何所懲乎?」上問左右,昌孫對曰:「前日命議此事,臣等議謂祖宗朝二品宰相,無追身訟庭之例,故請於禁府鞫之。」上曰:「此母子事,鞫之難矣。」昌孫曰:「臣聞諸沈澮,所謂堅壽母者,大惡人也。」知事鄭孝常曰:「臣聞堅壽,與庶母不和,何由得受奴婢乎?」德崇曰:「受贈於不和之母,尤可怪也,不可不鞫。不聽。德崇曰:」任士洪之上書,不知爲某事也。臣聞士洪赴征,而欲立功自贖也,則無病明矣。其子光載,如此騷擾彫敝之間,冒稱父病而行,非是光載之情,實元濬之敎誘也。近者欲以元濬爲宣慰使,因本府之言而止,必有情,而先遣光載也。推鞫元濬,則其情可知也。「上曰:」光載告予曰:『父病苦,願往視。』予以父子之情,故許之耳。「
○工曹正郞成聃年上箋辭職曰:
臣聃年,籍祖父之蔭,長於溫飽。早逢流離之失,中連風樹之鬱,因此成疾,四十以後,證健脈弱,病日常多。今年三月,特蒙上恩,沐浴得愈。自奉是職,適値加發,曠仕累日,迫於情思,敢擬辭箋乞解職休養者。伏以聖龍飛而興,誕應五百年之運,群儒雲從而起,贊揚七十子之風。惟蒲質之先衰,宜葵心之上達。伏念臣少經憂患,早謝紛華,跡栖林泉,心宅煙月,遂錮煙霞之疾,因陷詩酒之魔。處四壁而猶寬,樂一瓢以自足,以此養志,謂將終身。伏遇殿下,德紹祖宗,道繼堯、舜,尊師有禮,穆穆文王之緝熙;立賢無方,濟濟多士之奔走。敎化明,而風俗美,禮樂興,而文物昌。猶慮山野之遺賢,乃開鄕里之高選,遂令白衣之賤,獲荷綠衫之榮。叨對漢庭,策非天人之妙;放榜唐殿,名參龍虎之雄。驟陞六品之班,鷪遷百里之宰。然未及五袴之仁化,斯乃擬三徑之賦歸。復守初心,方治舊業。恩從九霄之上,濫叨經帷;身登五雲之間,昵承淸問。敷陳何敢都兪之策?輔養惟切誠正之規。顧以心無顔子之通,口有周昌之吃,尋章摘句,尙昧音訓之高低;格物致知,奚明體用之功効?惟籍桂林之蔭,竊承鑾坡之英。箚子三章,妄陳映雪之見;鞍粧一秩,等蒙賜燭之光。任過於林,恩踰於分。何圖三接之極,復參六部之尊?感幸自天,圖報無地。況是任也,官居六職,惟賢智之所宜;治專百工,非庸拙之可任。如臣者性鈍質朴,志大寸疏,闊於事情,陷於高遠。仕至十年之久,未効涓埃;位登五品之優,徒費廩祿。旣負師敎,又辱君恩,聖明至仁,雖護所短;鬼神無赦,必責其愆。玆被二竪之侵,終爲一身之痼。針灸無驗,證候益殆。螻蟻之力雖微,犬馬之心猶切。臨衰病之交至,惄也調飢;仰恩遇之難酬,澘然出涕。惟騏驥之質,可任千里之馳;若鷦鷯之姿,宜安一枝而止。況小器易滿,覆必難收;橫禍自至,愼則可免。伏望殿下,憐臣偸生之志,許臣養病之心。臣謹當投身於閑,任其服藥;凝神於寂,專其養生。與漁父田翁,頌聖德於擊壤之歌也;率冠者童子,讃文化於浴沂之詠而。
○命召魚有沼問曰:「任士洪上書內,滿浦人韓敬智體探來言曰:『路甚平怛,萬騎可以齊驅,雪不深而草亦茂矣。』信乎?」有沼曰:「臣在江界,問於故老人年可六十餘者,曰:『年二十餘歲時,往審狄土,知有車踰嶺,路亦不險,可從此入矣。但嶺南二日程,茭草掃無,北一日程,亦如此。』臣意以謂『往返六日程,專未喂馬,則何以能行?且年六十者,見於二十年前,則不可信也。』故臣令從事官,先往滿浦,送人詗之,臣亦踵至,留二日。會隆寒大雪,人馬寒凍,又諭書適至,令毋輕進,毋久留,故臣得罷陣而還。至寧邊留一日,金瑞衡後至,傳體探人之言曰:『馬瘦不能及矣。車踰嶺以南,路固不險,然嶺北則草木蒙密,人馬不通矣。」
○傳于承政院曰:「予觀承旨等公事,刑房重而最多,戶房次之,皆須歷覽,而後乃啓,故或有遲緩之弊。予意以謂『凡公事,不過三日處決,則不可謂遲滯。』今後承旨等,雖小事,如下該司上言之類,三日一次,皆入面啓何如?若其中緊急事,不必親啓。然予或進晝膳于三殿,或接見大君之時,則不得面啓矣。承旨若啓,明當啓事,予當預知而處之。」承旨金李昌、蔡壽對曰:「此事甚善。然如議決之事,則雖小可啓,若不緊事,皆得面啓,則無柰過於煩碎,而勞於玉體乎?」傳曰:「不緊事外,皆面啓。」
12月9日
○庚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同知事李承召啓曰:「昨日本曹,饋對馬島特送通信使隨來者,其人傳島主之言曰:『曩者貴國,欲遣信使,予謂本國兵戈寢息,可遣使。旣而聞畠山殿,與大內殿,爭細川,兵禍不寢,方欲馳聞,未及出价,信使已至。予謂南方路梗,可從北道而往,欲粧船護送,信使辭以受命從南道,不宜擅便從北道,上使亦適有疾,是以不果。無乃貴國,謂我爲詐乎?良用兢惶。』臣觀其言貌,似乎眞情也。」上曰:「卿何以答乎?」承召曰:「臣答云:『島主嘗報本國兵亂寢息,可通信使,故遣使,及使至島,乃以南方路梗辭焉,疑其誑我,及聞島主欲粧船護送,然後知其非詐也。』彼人答曰:『今則兵亂小息,何日遣通信使?』本曹將何辭以對歟?」上曰:「遣使報聘,交隣之禮。祖宗朝嘗通信,故欲遣之,然水路甚艱,彼亦待之甚薄,不必遣也。」承召曰:「日者之來,以不遣信使爲言,故不獲已遣使,然不優待,適取辱焉。」侍讀官李昌臣啓曰:「通信使申叔舟之往,其君適死,故反以爲災,館待甚薄。」掌令丘致崐啓曰:「任光載嘗稱父病,往義州,光載駙馬也,乘馹而往,弊固不貲。士洪初五日到滿浦,欲從征,其稱病詐也。任元濬以家長,豈不知乎?請鞫元濬。」上曰:「士洪遠在邊地,來報有疾,元濬何以知其非實也?光載聞父之疾,欲往,情也,故我許之耳。」致崐曰:「元濬豈不知乎?」上曰:「承旨邊脩來時,士洪中風,故不得見,因之發熱,何以得知?其欲從征而往,無乃昔者疾幸愈歟?但時日,則未可知也。」仍顧問承召,對曰:「果如上敎,病或愈焉耳。」蔡壽曰:「雖非眞也,子聞父病,寧不欲往?」大司諫朴安性,更啓吳敬倫加資未便事,不聽。又請李三老罪,上曰:「若詐稱姪,則非也,其鞫之。」致崐又啓曰:「金堅壽受贈於庶母,問以公緘,曾不輸情,故請追身推鞫,未知發落。」上曰:「雖追身推問,何以得情?如不得情,其將刑訊乎?堅崐亦宰相,甚不可。且嘗問諸政丞,政丞固言之,苟有情實,豈隱於我?」沈澮啓曰:「承旨蔡壽,嘗承傳問於臣,臣以謂:『堅壽受庶母奴婢,及母訟於漢城府,問之於堅壽,堅壽答公緘,似有陰助者。』」致崐曰:「然則夫豈無情?若有情,而堅壽隱諱,則堅壽有罪矣,無情,而澮言如是,則澮亦非矣。且堅壽乃沈澮妻弟,豈不知而言乎?」澮曰:「有何情乎?庶母亦許臣三口,臣拒之不受,堅壽則受之耳。」
上謂承召曰:「政丞則有嫌,判書言之。」承召對曰:「臣不知首尾。嘗聞金連枝許奴婢於妾曰:『從心所好,與之諸子。』故付與堅壽耳。」致崐曰:「沈澮、堅壽之言端各異,請鞫之。」不聽。昌臣曰:「臺諫所言然矣。堅壽之事誠非矣,然大綱不可撓也。彼雖庶母,與堅壽爲母子,沈澮與堅壽爲同生,而同詰鞫問,有悖於彝倫,固當置而不問。」上曰:「此不可推鞫也。」
○大司諫朴安性、掌令丘致崐,合辭啓曰:「臣等於經筵,啓請金堅壽推鞫事,上顧問沈澮,澮對以堅壽,受贈於庶母,故漢城府問備時,陰護之。果澮之言是,則堅壽固當畢鞫,若堅壽無受贈之實,則澮當服面欺之罪,不可兩置,而合辭啓請。上以母子之間、兄弟之中,不可鞫之,臣等俯伏俱退,以圖後啓。昌臣無上辭,而遽爲之言曰:『臺諫不知大綱,而啓耳。母子兄弟,不可問。』是附大臣,沮臺諫不復言此事耳。前者大司憲金良璥,啓請遣行臺於外方,而糾其不道守令,昌臣亦阻當之,臣等卽欲斥去,恕其各陳所懷而止耳。今又如此,不可居於經筵官。請遞之。」傳曰:「昌臣之言,豈不合於經筵官乎?有懷必達,臣子之道,臺諫若以不合於己論駁,則後日誰肯言事乎?」安性等啓曰:沈澮、堅壽之事,理當歸一,而昌臣附於大臣,啓請勿推,臣等非以不合於己論啓,心術如此,不宜居於經筵官矣。且臣等欲問其情,故請遞之。「
傳曰:」予顧問,而昌臣有言,有何不可?「
○命召工曹正郞成聃年問曰:「爾之辭狀內,有橫禍自招之語,何謂耶?」聃年曰:「以臣所學,大命之外,或持身不正,操心不固,以致可逭之禍,謂之橫。」傳曰:「若操心不固,持身不正,則國有常憲,爾之所言,無乃持身正、操心固,而以他人之累,橫被其禍乎?」聃年啓曰:「聖明之下,安有此事?橫禍,卽所謂橫厄,而臣不謹於酒,自致大病,是橫厄也。愛主之心雖篤,而不能隨行於朝,故感激,而有是言耳。」傳曰:「爾之有心,予豈不知?予將治療乃疾,往哉就職。」仍賜內藥房藥材,聃年感泣而退。
○命推西征軍士賜給衲衣麤造諸司提調及官吏。
12月11日
○壬戌,御經筵。講訖,掌令申泂、正言金永貞啓曰:「近日經筵,掌令丘致崐,請推沈澮、金堅壽,上敎以謂:『母子之間,不可推。』李昌臣希旨以爲:『堅壽不可鞫。』敢沮止言官,阿諛大臣,此不宜經筵官,請遞之。」上顧問領事李克培,對曰:「堅壽之事,臺諫雖論駁,臣意亦以爲不可推也。堅壽自謂受之於母,其母亦云:『因連枝遺言,授諸堅壽。』若以堅壽之答公緘爲非,則連枝所贈,甚爲無理,堅壽豈以父所贈爲非,而毁父之書,以揚其惡乎?且雖無推鞫,而堅壽不服,則其鞫以刑乎?」上曰:「其田乃出於柳龍生,堅壽但云:『父久作之田。』不分明言之。然事勢難推,是以棄之。
○兀良哈中樞時時介等八人、護軍金沙下禮等八人,來獻土宜。
○傳于承政院曰:「予欲使三日一啓事者,待承旨歷覽,而後啓耳,都承旨以謂遲滯,予亦以爲然。自今三日一啓,定爲常法,而若有可啓之事,則或於朝水剌後,或於晝講後,不拘日限,入啓可也。且事煩決多,恐有誤書判下者。注書職在執筆,每於承旨啓事,輪次入侍,隨決隨書,毋致差誤。」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曰:「京中近日氣候甚曖,加以今十一日終日下雨,江氷瀜澌,仍想沿邊江氷亦解。慮恐尹弼商還渡江時,氷解水漲,水下諸浦船隻,火迫推刷,於師渡處,聚泊以對。」
○司諫院大司諫朴安性等上箚子,略曰:
憲府前者承命,劾堅壽受贈庶母奴婢,而堅壽不服,故請收告身,召致面問,上命勿更問。雖曰庶母之物,若於族類之中,有所嫌疑,有所防礙,則豈可苟得,而生釁乎?其日致崐,再三請推,殿下以澮勳戚大臣,從寬敎之曰:「不必問劾。」其時臺諫論啓已訖。校理李昌臣乘間希旨進言曰:「假令堅壽貪婪,母子相贈,不可問也,沈澮亦是同生,不可竝推。」此誠小人作爲似是之言,以欺人主,以媚權勢,以塞言路,以媒仕進之術也。昌臣待殿下旨趣,附會阿諛,其爲姦詐,莫此爲甚。伏望亟遞昌臣經筵之任,推鞫情由,又令畢劾堅壽等事,以副物望
傳曰:「觀箚子,甚非之。何以諫院是非顚倒耶?」
○禮曹啓:「頃承傳敎:『古有十擧不中,脫麻從仕之法,其擧行便否,商議以啓。』臣等參詳古制,宋太宗太平興國二年,親試擧人,閱其十擧至十五擧者百二十人,幷進士呂蒙正以下一百九人,諸科二百七人,竝賜及第。又詔禮部,閱其十五擧以上進士及諸科一百八十四人,竝賜出身,又九經七人不中格,帝憐其老,特賜同三傳出身,皆賜綠袍鞾笏。高麗穆宗詔進士、明經十擧不第及書算、地理學生滿十年者,竝許脫麻。又鎬京醫、卜業生在學滿二十年年踰五十者,竝許脫麻。肅宗詔進士、明徑十擧不第者,許令脫麻,已有古例,而如所謂十五擧者,竝以赴擧之數論之,若依此例,則無學術儒生,希望仕路,冒入場屋,滿其度數,而前此赴擧人,不曾置簿,憑考無據。請赴擧儒生中,文科館、漢城試、鄕試七度入格年滿五十者敍用。」從之。
12月12日
○癸亥,大雪。
○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鄭恕、持平鄭摯啓曰:「金堅壽奴婢受贈,不可不鞫。其奴婢贈給之時,沈澮則不受,堅壽則受之,受與不受之間,必有情矣。」上曰:「母子間事,鞫之甚難。若更鞫,而其母曰:『與之。』堅壽曰:『受之。』則將杖其母乎?杖其子乎?況母子面對於訟庭,實傷人倫矣。」鄭恕曰:「李昌臣於僉議時,獨無一言,而議定之後,從而申之,其情姦詐,不可不鞫。」不聽。上曰:「雨雪如此,西征將士,將如之何?元帥必委曲布置矣,然護涉積柴等事,不可緩也,其遣人措置。」
○刑曹正郞洪興等四人輪對。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曰:「今去兼司僕陸閑一同,於沿邊多般布置,毋令士卒凍傷。」
○兼司僕陸閑辭,上引見曰:「與觀察使玄碩圭,同往碧團,多設柴火,師還渡江之時,爇火以救士卒,毋令凍傷,且如氷解,又作浮橋以濟師,盡心布置,師渡卽日,爾乃先來以報。」賜大紅紬帖裏。
○命召魚有沼、趙之瑞,傳于有沼曰:「卿向在平安道,先遣趙之瑞時,謂之瑞曰:『若無還入征之議,毋啓事目。』云云乎?」有沼曰:「無之。」之瑞曰:「臣當夜發程,因忙遽誤聽,故齎來事目,不告政院。」傳曰:「之瑞照律似輕,其示政丞及府院君。」
○弘文館校理李昌臣,上狀辭職曰
本月初九日,以侍讀官入侍經筵,沈澮、李承召、蔡壽、朴安性、丘致崐、金應箕、柳仁濡、姜景叙,在臣左右。臣進講訖,致崐將堅壽庶母處奴婢受贈事,請收告身畢鞫其由,上顧問承召曰:「卿意何如?」承召卽以難推爲對。又賜問再三,僉意何如,臣竊料,沈澮當避,承召已對,蔡壽當初出納者也,臺諫時方論駁者也,臣當次對,故不敢含默,卒然啓達。臣妄度堅壽於庶母,雖貴賤有異,而亦是母子之親,其奴婢雖得於庶母,而是其父之物,且其所證,沈澮一人而已,則雖非天合之戚,而亦是兄弟之間,皆以相爲容隱之人,一朝同引訟庭,事在難明。必不得已加之刑杖,求辨一事,實傷大體。故臣只達所懷,豈有他心哉?今臺諫,以阿附大臣,心術不正,爭論不已。經筵重位論思,弘文館職掌絲綸,臣坐費素餐,久妨賢路,每欲辭退。第以微臣進退,不可仰瀆聖聽,因循至今。臣雖官微秩卑,昵侍左右,濫叨顧問之列,庶幾知無不言,少答聖上卵育之恩。而觸犯臺綱,反受心術不正之名,臣實痛心,不可靦面就職。乞解臣職。
不許。
○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等上疏曰:
臣等竊謂『人之爲人,以其有人倫也。』子之於父,孝焉而已,弟之於兄,悌焉而已。按堅壽,一貪汚人也。當喪父衰絰之日,謬從亂命,安然奪嫡,使其父陷於不義,使其兄不得承祀,天常紊矣,骨肉殘矣。又於節度平安之日,淫縱無忌,事覺被推,偶蒙大宥,獲免其罪。究厥所由,皆是貪心所使,其爲無狀,固已洞澈於聖鑑。是則堅壽,不父其父,不兄其兄。人之大節掃如也。今者與庶母,角立爭訟,朝廷皆知不和,而庶母奴婢之贈,必有其由,其爲贈也,不出於恩義,則必出於威脅也。終至騰聞於上,而下傳旨推之,則上亦有所聞也。臣等承傳憚劾,略無畏忌,抗不承服,請追身鞫問以治其罪,而上敎曰:「母子之間,不宜推劾。置而不問。」臣等之惑滋甚。凡人於所厚者薄,則無所不薄,堅壽之於父子、兄弟之間,皆如是,則其薄於庶母,何足疑哉?旣與之爭訟於官門,則是不以恩義相接,而傷母子之恩也,烏可以母子之間,而置之哉?惟此受贈之事,沈澮旣發其言,而承旨蔡壽聞而轉達,事若出於天然,則沈澮不當發說也,蔡壽不當啓也。初以堅壽之受贈,爲有情而推之,又以母子之間,爲無情而置之,推之不服,又輒赦之,則非徒堅壽不義之心,無所懲艾,抑恐朝廷,有以窺殿下之淺深也。臣等竊謂,古人有言曰:「有子不敎,父之過也。」又曰:「敎以義方,不納於邪。」則子弟之賢不肖,實關於家庭之訓也。按元濬,一姦詐人也。初不敎子以義方,而使其子被重譴流遠方,則固當敬愼恐懼,而責子之不暇矣。今者當西征之日,欲立功自贖,舍其配所,遠至滿浦,則其爲無病審矣。旣欲從戎立功,則其不以病囑父子以啓亦明矣。且光載年未壯、騎不能,當此冱寒之日,大妃豈欲遠送于險地;驛路騷擾之時,殿下豈欲煩之以馹騎乎?第以事勢料之,光載迫於元濬之詐計,不獲已以病父相見入啓,而元濬又從而爲宣慰使,則其欲一時下去,以成私會之情,畢露而無隱。臣等累請元濬之罪,而上又敎之曰:「元濬之欲見子,光載之欲見父,俱無情矣。」臣等未知其可也。士洪身負重罪,流于遠裔,則雖終身不返,猶無恨也。如其得病垂死,必待妻子申訴,審其虛實,而後許以相見,此亦特恩也。士洪寅緣魚有沼,欲建功贖罪,及有沼罷陣以還,聞朝廷論駁,捃摭有沼過失,逆情干譽,上書以聞。其事之曲直、罪之有無,當以權健之推爲之驗焉。有如元濬,莫知其子之惡,而詐稱有病,轉煩于上,是輕蔑朝廷也,欺罔殿下也,臣竊痛焉。臣等竊謂,糠粃眯目,則天地爲之易位:人主爲侫臣所誤,則是非爲之顚倒。按昌臣,一侫諛人也。幸而遭遇聖明,獲玷論思之地,固當職思其居,而引君當道可也。比者大司憲金良璥,將諸道守令不法,遣臣摘發等事以啓,而昌臣輒進曰:「此非美法也。玉石俱焚,而賢者見傷。」又於掌令丘致崐請罪堅壽之日,昌臣又輒進曰:「治天下國家,綱紀爲大,而父子兄弟之間,不宜推鞫。」臣等俱以庸材,待罪法司,其所建白,豈能盡合於聖意?然古者人君,莫不以臺諫爲重,所用未必皆賢,所言未必盡善,而待以尊優之禮,借以彈擊之權,養其敢言之氣,廣其視聽之路。故言及乘輿,則人主動容;事關廊廟,則大臣待罪。今者昌臣,輕薄小子,喋喋利口,昵侍經帷,臺諫有言,則必沮抑焉;大臣有言,則必附會焉;上意有歸,則必逢迎焉,臣竊痛焉。伏望殿下,付諸三人于有司,治其罪,罷其職,使爲人子者,止於孝,而不至於貪汚;使爲人父者,止於愼,而不至於姦詐;使爲人臣者,止於忠,而不至於諛侫,不勝幸甚。
傳曰:「今日已暮,明日更來聽命。」
12月13日
○甲子,御經筵。講訖,大司諫朴安性、執義李德崇,更請鞫金堅壽、任元濬、李昌臣之罪,不聽。安性又啓曰:「臣比來啓金瑞衡輕薄,不合節度,尹壕講武時,失於供億,吳敬倫不可陞堂上,金堅壽、李昌臣推鞫事,皆未蒙允。非徒臣等,不得其言,於殿下從諫之義何如?」上曰:「欲得從諫之名,而必從非是之言乎?」盧思愼出謂朴安性曰:「憲府謂元濬敎子上書者,抑別有所聞乎?其言似乎無稽。」安性笑曰:「此正失於臆料耳。」
○司憲府掌令丘致崐,更啓金堅壽、任元濬、李昌臣罪,傳曰:「今朝經筵,已道予意,不聽。」
○吏曹佐郞趙之瑞上疏曰:
臣於啓本陪來後,以備忘記,不告于政院,臣誠有罪,雖闔門寸誅,無以贖已失之罪。然臣之不告,非有心而然也。去十一月初八日,大將魚有沼,還到江界立石站時,夜已深,將驛吏逃散等事,具啓本,令軍官金從石馳啓,旋止之,招臣而授之。臣緣急遽,僅得治任,告行於大將,大將以備忘記,具授臣而有指焉。第一條,不得已罷兵事,第二條,驛吏逃散等事,第四條,領軍人員科罪等事,第九條,軍士子枝凍傷事。此四條,則乃隨問隨答之指,臣實詳聞之,其餘條,則臣所被劾也。臣誤聞之誤啓:「以大將言:『朝廷更不遣我入征,則不告』云爾。」目罷兵之啓,纔隔二日,而有此備忘,則臣執迷不悟,妄以謂:「大將魚有沼,更不入征,則不必告也。」且臣所不告者,有一焉。臣入京師之日,議定回咨,自十一月十三日至十八日,寂無出師之議,故臣旣誤聞,而誤以爲不當告于政院也。若聖上,命取臣所齎來備忘本記,一經睿鑑,則必知臣誤聞之由。臣筮仕之日雖多,而在朝行習事之日少,故凡臣動靜所爲,莫知其方,致此誤妄。臣當服大罪,以塞負聖恩之責,臣雖萬死,無悔於心。
12月14日
○乙丑,受常參視事。掌令丘致崐,更啓請治金堅壽、李昌臣、任元濬之罪,不聽。
○御經筵。
○臺諫闔司更啓,請金堅壽、李昌臣抵罪,不聽。
12月15日
○丙寅,受朝賀。
○御經筵。大司憲金良璥,論金堅壽罪,不聽。
○日本國日向、大隅、薩摩三州太守立久、薩州伊集院寓鎭、隅州太守藤熙久、對馬州太守宗貞國,遣人來獻土宜。
○下書都元帥尹弼商曰:「卿初拜辭時啓云:『防禦軍士內,精兵若不滿二千,則雖一千五六百,抄師入征。』故賜衣、耳掩二千件,幷備餘數以送。今見卿啓,始知帥兵二千九百五十八名入征,其未受衣九百五十八名,則將送京中,緜布各給三匹。卿悉此意開諭。」
○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璥等、司諫院大司諫朴安性等,上疏曰:
臣等竊聞,士不忘身,不爲忠;言不逆耳,不爲諫。臣等俱以庸材,濫叨言官,其可一事爲嫌,而不盡言,以辜負聖明乎?臣等近以金堅壽等事,以言以箚,累瀆陳請,上敎曰:「母子、兄弟之間,推鞫抵罪,則綱常毁矣。」臣等竊以爲不然,堅壽之於仇之,母子也,於沈澮,兄弟也。仇之贈奴婢也,堅壽則受五口,沈澮則受三口。未幾仇之欲奪,而訟之於官,沈澮還之,堅壽不與,至以其子,對訟而勝之。庶母之贈也,誠出於恩義,則何至於訟官,而奪之?堅壽若以母子爲心,何至於代子,而爭之?沈澮初以堅壽冒受爲辭,而承旨從而以聞,堅壽之受無情,則沈澮之說非也;沈澮之說有由,則堅壽之受非也。一是一非,自有情,故昔先王,以五敎擾兆民,而有不孝、不悌、不睦、不姻者,士師得而論之,臣等之屢陳不已者,以此也。願殿下,不以母子之間,而置之。臣等觀李昌臣爲人,僞行飾貌,口卞如流。日者臺諫,請囚堅壽,則曰:「治天下、國家,綱紀爲大,母子、兄弟之間,不可推鞫。」請遣御史,則曰:「賢者見傷,徒爲煩擾。」日本風土,非所目覩,而曰:「通信之使,彼以爲災。」殿下乃以昌臣之言,因我而發,固無情矣,臣等竊以爲不然。昌臣於堅壽,通家切族,其於堅壽之事,不宜建白,又非因下問,而遽爲之辭,此則特以利口,希旨固寵耳。天日在上,而陰爲掩護,一以欺殿下,一以沮臺諫,其言之似正,其論之似順,非諛則侫。且昌臣於任元濬,父事之,於士洪,兄事之,及陷於罪,乃攘臂構毁,旣以投井,又下石焉。以此等料之,其爲無狀可知矣。竊念經筵之官,保養聖體,薰陶德器,論思備顧問,當愼選宿德厚重之才以居之,不宜輕薄口侫之輩,侍於君側也。願殿下勿以無情之事,而忽之。臣等之於堅壽、昌臣,非有私憤也,非以好事也。誠以是非不可不分,邪正不可不辨,故不覺言之支離,而敢祈回天。伏望殿下,廓揮剛斷,特令推鞫,以副臣等下之望。
御書示政府、府院君。鄭昌孫、韓明澮、金國光、洪應、李克培、權緘議:「堅壽、沈澮之事,阿私情迹未著,若推之,則必加刑杖,然後可得其情。今以無情實兄弟間事,遽刑宰相未便。且經筵官,常侍顧問,殿下雖不問,職當有懷必達,今下問,則豈可含默?昌臣雖於堅壽族親,無相避,有何罪焉?」尹士昕議:「金堅壽受贈奴婢,仇之若以父命,而給之,則堅壽無罪,勿論爲便。昌臣之有情、無情,未可知也,誠如臺諫之疏,則推問何如?。韓繼禧、魚世恭議:」徒觀疏意,而堅壽等受贈情由、昌臣心行,未得細知,上裁。〈史臣曰:「士洪亂政之罪,已用廷議斷之矣,臺諫之論昌臣,竝及此,何耶?似爲元濬父子報之也。」〉
○義禁府三覆啓:「良女姜德,謀欲離却其夫,詐稱夫父崔水長通奸罪,律該斬待時。」從之。
○內贍寺副正柳自漢上疏,論火山臺之費,請停之,不聽。
12月16日
○丁卯,御經筵。
○骨看中樞金木哈尙等八人,來獻土宜。
○傳于弘文館曰:「《歷代君臣鑑》,各於傳末,旁採先儒評論添入,內臣訓,各以善惡,於臣鑑,付類編集。」
12月17日
○戊辰,受常參。
○御經筵。
○弘文館校理李昌臣上狀辭職,略曰:
今臺諫,以臣邪侫,爲利口,爲阿附大臣,爲逢迎上旨,爲陰救金堅壽,臣實痛心。臣歷觀往古小人之狀,一代之政,出於大臣,則擇其可附者,而附之,人主之心,不辨是非,則見其可欺者,而欺之。殿下离明在上,群邪莫逃,雖左右親信之臣,雖嘗有勳勞之臣,一有罪惡,流放四裔,大小臣僚,洗心易慮,咸願效忠。臣雖無狀,其肯私媚堅壽,而面欺殿下乎?且任士洪之惡,殿下所燭,然非獨斷宸衷,乃與一國大臣,僉議定罪,邪正已判。今臺諫,數臣之罪,兼引此事,何也?其時論劾元濬父子者,弘文、藝文兩館,無慮數十餘人,於元濬誰非後進;郞廳,於士洪誰非朋友,誰非親舊?臣於元濬,不學半行書,則有何父道耶?於士洪,但有同年之分,則有何兄弟之親?臺諫以臣,爲父事元濬,兄事士洪之說,臣未知其由。臣雖無狀,其肯阿附元濬父子,而不言姦邪欺君之惡乎?臣伏覩臺諫論臣之時,殿下洞察情實,反復諭解,臣由今曁死,皆聖上再造之恩。臣飮泣,不能悉陳。然性本無狀,學術又荒,靦然就職,心實未安。乞解職。
不許。
○御晝講。講訖,都承旨金升卿,將政丞等議以啓。上曰:「卿等之意何如?升卿及左承旨金季昌啓曰:」臣意以爲『昌臣於堅壽族親,恐有情,』請推之。「右副承旨盧公弼啓曰:」推之不可。以堅壽族親也,則石保正與成俶,皆是切族,豈敢舍此,而取彼?不可謂之有情也。「上曰:」予意以爲『昌臣之事,不非矣。』大抵臺諫,不合於己,則必欲攻斥,故人皆畏憚。予雖於公事,再三顧問,而竟無應命者,是畏臺諫之議己也。人臣之道,當有懷必達矣。隱情惜己,含默不言,是豈人臣之道乎?頃於視事,在位大臣,不爲不多,予之顧問,至再至三,而無一應之者,於大臣體貌何?予甚憾焉。予其時卽欲推鞫,然有乖待大臣之意,故未果耳。若人臣,則知有國而已,豈畏臺諫耶?慨乎無其人也。若昌臣之言非,則似有情矣,昌臣之言是,有何不可?其勿論。「
12月18日
○己巳,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司諫李世弼、持平鄭摯,請鞫金堅壽之罪,上曰:「不推堅壽,乃所以重綱常也。母之於子,子之於母,與之受之,常事也,順事也。雖使推之於憲府,推之於諫院,推之於禁府,母若答之,以吾與之,子亦答之,以母與之,而吾受之云爾,則又將何以問之乎?世弼固請之,上顧問左右,領事鄭昌孫對曰:」臣意亦以爲『母子之間,情迹未著之事,不宜强推,』故臣嘗以是議啓。「世弼曰:」李昌臣於堅壽,派連族親,不宜建白,又非因下問,而遽爲之辭,以沮臺諫,請罪之。「上曰:」石保正妻金氏及直提學成俶,亦與於堅壽之受贈奴婢也,而一則昌臣之三寸叔母也,一則昌臣之同官也,四寸也,昌臣豈舍其切親同官,而及護其五寸堅壽乎?昌臣之言甚是,又何推之乎?仍謂左右曰:「雖臺諫有言,是是非非,則在予採擇。然顧問左右者,欲其可否相濟也。而前者下問,昌臣之事,擧朝宰臣,皆含默不言,無能可否於其間,猶恐臺諫之有言,是安有宰相之體乎?以此觀之,國雖大事,如懼禍及身,則誰能唱大義、當大事乎?吾爲宰相憾焉。〈史臣曰:」宰相同國休戚,苟利於國,雖臺諫彈之,禍患及之,固當盡言,豈待人主下問,而後言哉?今聖上虛懷延問,而無一人言之者,此無他,患失之心,主於中矣。其可與事君也哉。「〉
○傳旨刑曹曰:「前此弭盜間,凡竊盜初犯者,斷筋黥面,再犯者處絞,其後待三犯處絞之法已立。自今竊盜再犯二貫以上者,斷筋黥面。」
12月19日
○庚午,受常參。兵曹判書李克增啓曰:「臣見三峯島來歸金漢京等,略問其事,對甚詳悉,似非虛僞,三峯島之有必矣。明春造船入送事,商議何如?」上曰:「三峯島逃竄之人,不可置之也,必須搜捕。若有橫逆,遣師入攻可也。漢京等前則來歸,而及今官使之時,則托以風逆,甚不可。令兵曹鞫之。」
○御經筵。講訖,左承旨金季昌入啓:「兵曹啓目,趙之瑞照律,違主將一時之令,斬待時。金升卿啓曰:」若使之瑞來便啓達,議于朝廷,魚有沼未返時,還攻野人,其勢甚易,匿不以聞,其罪重矣。然筮仕未久,初不諳練,致此誤擧,實無情也。「上曰:」有沼在途,遣之瑞不可謂違主將之令。然照律不得不爾也。「升卿曰:」旣罷陣,何以爲主將?「右承旨蔡壽啓曰:」有沼不以文字啓達,敢以言,傳之瑞以啓乎?然之瑞不啓,則不免重罪矣。「上曰:」豈可坐死,可收告身、杖百、付處外方也。「升卿曰:」然則決杖歟?「上曰:」之瑞有文學者,冬寒受杖,恐或隕命,其贖焉。「
12月20日
○辛未,夜四皷,都元帥尹弼商、從事官李堪,來獻捷,上引見。承旨蔡壽、邊修、注書、史官入侍,尹弼商啓本略曰:「初九日越江,十三日冞入賊巢。李惇仁、李叔琦、曺幹、李欽石、李從生、洪利老,各率精兵一百餘騎,副元帥金嶠,領游軍五十騎,弼商自以輕騎三百馳進,乘時相機,分道入攻。斬首十五級,割耳二馘,生擒唐女七口、野人十五口,射殺頭畜,焚蕩室廬,十六日全師而還。」上欣然曰:「予初以爲『雖得一二足矣,』今乃至此,所獲多矣。」仍問曰:「官軍有死亡者乎?」李堪對曰:「一人中流矢,二人病死,餘皆無喪。」上曰:「自古野戰,雖大克捷,必有死亡,今可謂萬全矣,喜可勝言。」因問攻敵形勢,堪對曰:「李惇仁等,分道至一里,只有五六家,而中朝兵焚之餘,僅結草穴土,而居耳。又至一里,則家可七八,居計饒給,欲爲寇,請兵隣部,釃酒而待。聞我軍馬之聲,彼以爲請兵之來,猝入攻之,倉卒不知所爲,驚愕散走。於是縱兵而擊,賊之騎馬者,僅得躱脫,餘皆斬俘,遂還營壘。時至四更,虜騎犯陣,我軍肅然不動,先於四面,設遠火以備之,賊不敢近。及日出行軍,賊五出狙射,一卒中矢矣。」特賜堪草綠襦帖裏一領曰:「將論賞軍功,喜深故賜之。」
○受常參視事。
○命召領議政鄭昌孫、靑松府院君沈澮、坡川府院君尹士昕、右議政洪應、宣城府院君盧思愼、廣陵府院君李克培,議奏聞留防等事。
○以洪利老爲平安道留防將,仍命還給告身。
○上,親札諭平安道都元帥尹弼商曰:
今見卿獻捷啓本,喜不自勝。予惟今當雪天,加以險阻,再擧疲師,而送死地,憂心沖沖,坐臥忘安。日慮吾民,無辜就死,及聞克捷,又爲全師,罔覺自笑,唇不掩齒。予之此喜,難以盡說。若非卿與諸將,同心協力,圖報王家,榮進辱退之心,昭格于皇天,安能濟事乎?卿等可謂忠誠貫日者矣。功勳必赫於史策,子孫永享於無窮。卿悉予懷,斯速上來。
〈史臣曰:「弼商,書生。不閑軍旅,而是行也,部分將士,號令嚴明,人莫敢犯,措置軍機,無少停滯。」〉
○下書平安道觀察使玄碩圭曰:「今西征所獲唐人,令所在守令,厚饋酒饌,曲加溫撫。」
○又下書玄碩圭曰:「今奏聞使魚世謙護送軍於來往,竝擇定精兵一百五十名,以有武才守令,差團練使領去。」
○下書宣慰使李吉甫曰:「聽今去金敬祖之言,西征所獲唐人、野人等,備細取招速來。」
○諭平安道節度使金嶠曰:「奏聞使魚世謙赴京時,彼人於路上,不無要遮作耗之患,卿量率留防軍士,於東八站二日程賊路要害處,屯兵護送還鎭。且命洪利老,聽卿節度,留鎭防禦。又以是諭觀察使玄碩圭。」
○傳于政丞等曰:「齊安大君夫人,前年六月,始得風病,時或眩暈,兩脚柔脆,跬步之間,亦或自蹶。故令退去私第以治之,猶怳惚不惺,口生涎沫者有之。其家乃云:『差愈。』還入闕內,向者從大妃,出後苑上階,自蹶猶前。服藥針灸,靡有餘力,而今猶不痊,是乃不可復痊之疾也。前日德源君在予前,忽遇風證,乃扶而出之,兩脚垂地而曳,針灸卽差。夫針灸愈病易,而夫人之病,獨不痊,不可復痊明矣。且王大妃,尋常多病,進膳不能消下,或有上吐之時。是故忙待有孫,非徒王大妃如此,大妃之意亦如此,廢之何如?」鄭昌孫、沈澮、尹士昕、洪應、盧思愼、李克培等曰:「廢之爲便。」
○兵曹啓:「議政府右贊成魚有沼,以西征大將,領兵到江上,不稟旨擅罷兵,至爲不當。上裁施行。」命收職牒。〈史臣曰:「有沼,善射禦,有膽氣,丁亥居山之役,最有功,累鎭北門,夷虜知其名。然爲將無威斷是行,諸將計策紛紜,不知所從,竟坐罷兵之罪。」〉
○禮曹啓:「西征時率來唐人壯婦六名人,各給紅綿布襦衣一、紺茶割緜布襦裳一、白紬衫兒一、白緜布襦裏衣一、毛甘套一、狐皮付耳掩一、黑草笠一、笠帽一、馬皮鞋一、盤纏麻布二匹。小兒一名,給灰色緜布襦直身一、紅綿布襦帖裏一、白綿布單裏衣一、白綿布全帶一、毛甘套一、馬皮鞋一。又別給壯婦等人,各灰色綿布襦衣一、靑綿布襦裳一。小兒給灰色綿布襦帖裏一、狐皮付耳掩一。」從之。
12月21日
○壬申,受朝參。
○御經筵。講訖,大司憲金良璥啓曰:「今西征事勢誠難,第緣聖德,幸成大功,誰不欣賀?然平安之民,困敝稠重,今戶曹受敎移文,問民疾苦。然臣意,民之受實惠者,莫如減田租,縱不能盡蠲,請減其半。」上嘉納曰:「卿言良是。古有減田租之半,平安黎庶,困苦非一。今奏聞使之往,恐野人竊發於路,命金嶠屯兵要害,以控賊路,又選軍官二十帶行,弊雖重,恐有不測,不得已遣之。且奏聞使赴京後,雖無天使,當遣謝恩使,平安民力之困,可勝言哉?可量減田租。」右承旨蔡壽啓曰:「聖節先來通事事目、中朝求請物目,比前有加。」上曰:「再擧西征,平安一道蕭然,勢不得進獻。可上表陳情。」良璥又曰:「魚有沼罪犯非輕。」上曰:「初議于政丞罷職,予以雖功臣罪重,故特命收牒。」沈澮曰:「魚有沼擅自罷兵,又於趙之瑞之來,曾不狀啓,只書小柬,以言傳啓,罪則重矣。顧本無情,止議罷職。」承召曰:有沼此擧,事事皆失,然有沼只習弓矢,不學無術,其能處事得宜乎?「良璥曰:」唐律與大明律,豈拘情之有無,而制法?今有沼雖不加極刑,不宜安然在京。「世弼曰:」請如法罪之。「承召曰:」側聞拜辭時,有沼承任意處置。「上曰:」魚有沼拜辭時言曰:『入攻之日,必須馳啓乎?』予謂:『啓後入征,事必遲緩,卿自爲之。』有沼持重兵,久留邊地,軍士暴露,囊橐又竭,固宜罷陣。然抄平安道及留防軍,揀選精銳,薄伐而還可也,計不出此。然本無情,且功臣,故罷之耳。良璥曰:「大臣受國重委,處事如此,罪孰大焉?」承召曰:「有沼罪重,然是眚災也。」上曰:「古云:『眚災肆赦,怙終賊刑。」有沼之罪,果爲眚災,不可罪也。「
○日本國西海路筑前州博多城冷泉津藤氏母,遣人來獻土宜。
○上御宣政殿。都承旨金升卿、右承旨蔡壽、左副承旨邊脩、右副承旨盧公弼啓事訖,仍啓曰:「中朝求請,倍於前年,今若從之,例以爲常,國家受弊不貲,將若之何?」上曰:「今西征之後,一路困敝,上國所知,奏聞之辭,不爲無據。然中國待我國,恩禮優厚,賜予稠重,今又聖節之行,護送三百餘騎,是豈非天子之命,而然歟?事誠難處,當議諸政丞。但角弓之請數至於百,欲於奏聞使之行,陳情請免焉。」升卿曰:「春晩亦有千秋使,今奏聞使,以慶事而往,不可竝奏也。」蔡壽曰:「其求請物色,必待陳情回赧,然後具備,不可不早遣也。」上曰:「奏聞使以喜事往,若欲奏免,必於此時。」升卿曰:「聞見事件內,金輔饗致禮云:『今年宰相飮於我家,明春我飮於宰相家。』其意蓋欲待其捷報出來耳。」上曰:「若來,則弊不可勝言。」公弼曰:「鄭同家人亦曰:」同欲歸本國。「蔡壽曰:」前者祈順之來,輔等求來,而未得。「上曰:」若朝官來,則無害矣。「升卿曰:」天使若來,則必在三四月之間,歷夏而還明矣。「上曰:」豈止此也?前此亦有種瓜待熟而還。「升卿曰:」臣等意謂,汪直新成大功,寵傾朝廷,恐請來矣。「蔡壽曰:」汪直來,則猶愈於鄭同之來也。「上曰:」凡事預圖,太平館尤宜修葺也。「
○命召政丞、府院君、參判以上、臺諫,議中朝求請奏免便否。議入,上御宣政殿,引見諸宰樞。上曰:「上國求請奏免之議,卿等或可或否,議論不一,予以是引見爾。上國別遣進獻,前者卿等以謂:『唯今所獻而止耳,』今年之求,無異於去年,若復如此不已,則例以爲常獻矣。且平安之民,再經大軍,困於迎送,金輔亦欲往本國,則明年使臣必來矣。加以進獻雜物,稛載轉輸,人馬之困敝,豈可堪言?不幸而不獲安居,逃散四方,則雖徙民居之,其能阜盛乎?雖欲事大禦敵,不可得也。今適西征有功之時,將此弊端,奏報請免何如?」昌孫曰:「昔在永樂、宣德間,進獻之物,厥數倍多,至有侍女、宦官之選,今之來請,比古爲小,皆我國所産之物,其將何辭以請免乎?」尹士昕曰:「今之求請,似不得違,量數進獻何如?」沈澮曰:「臣於經筵,亦以進獻爲不可。平安之民,困於迎送,疲於防戍,不能聊生,今以進獻雜物轉輸,重困民力,則其不逃散者幾希矣。」李克培曰:「事莫大於興兵,而殿下事大至誠,再擧征之,今以土産,顧惜民弊,而陳請辭免,於事大之意何?」上曰:「征伐,特一時之勞耳,進獻不止,而例以爲常,民之受弊,可勝言哉?」盧思愼曰:「皇帝之請,乃土産也,而請免非便。」柳輊曰:「臣嘗與致禮,偕往中朝,八站之間,吾民之困,臣所目覩,不可勝言。請奏免以蘇平安之民。」權瑊曰:「民困固大,減其數以獻爲便。」孫舜孝曰:「減數以獻,而若問情由,則歷敍平安之民弊,難於轉輸何如?」金升卿曰:「韓致禮之往,臣欲勿獻,朝議皆以爲:『今姑進獻後勿復進。』至於今日,徵求不已,而又曰,今姑進獻,永爲常例,則何時而已乎?」蔡壽曰:「進獻每於東華門,鄭同主之,事非正大。今又獻焉,而年年徵求,則辭免無期。」沈澮曰:「古之帝王,亦各自保其民,殿下亦當惜我民力而已,何必一於事大,而困吾民力哉?」徐居正曰:「高皇帝嘗云:『爾國比之海內諸侯。』今天子亦禮重我邦,而不從其命可乎?昔在前朝,以我國爲東寧府,遣朝臣以治之。及至我朝,一年再遣使者亦屢矣。今時則亦簡於前,而不從其命,於義何如?」柳輊曰:「致禮之往,車載數十兩,朝廷豈不知之?」上曰:「判書之言果是。皇帝親我而私求,今若請免於朝,則是揚君之惡也。」昌孫曰:「今此賞賜優厚,不可違命。減數備進,而見鄭同,細陳轉輸之弊,猶之可也。奏聞於朝,大體未便。」在座大臣,各執其意,所論不一,然欲量減進獻者多。上顧問左右曰:「卿等各言其志,皆欲量減進獻乎?」唯沈澮、柳輊外,皆對曰:「然。」上曰:「予之欲奏請者,爲民也,諸卿之議如此,予一人,豈能勝卿等所言?然則其選可遣宰相。」昌孫曰:「臨時擇定爲便。」升卿曰:「須擇識理能專對者。」朴安性曰:「昔有一宦,奉使我國,求進海靑,臣父爲館伴,對曰:『今皇帝卽位之初,勅遣海靑進獻,今復如此乎?』其宦索勅見之,卽令勿獻。今此求請,亦必鄭同所爲,非皇帝之命也。」舜孝曰:「烏知非聖旨乎?」升卿曰:「從征軍士,良璥啓請減租,臣考前例,復戶三年,今亦免稅何如?」昌孫曰:「西北軍資乏少,不可蠲稅。古者有減田租者,此則中國蓄積有餘,雖減無損故耳,非如我國之比也。」良瓊曰:「減租之半,則民受其賜。」上曰:「減租事,已諭戶曹矣。」士昕曰:「減租未便。臣意年年小移下三道之粟,以轉平安道可也。」昌孫曰:「下道之租,運於京倉,猶以爲難,況於平安乎?」上曰:「坡川移粟之議,無乃是乎?」士昕曰:「或年年移穀,或聽換穀,以充軍需爲便。」尹繼謙曰:「臣爲承旨時,世祖許民換租,而守令聽其干請,虛成文具,徒有名而無實。」士昕曰:「世祖純直,受誑於人如此。」上不答。〈史臣曰:「士昕無學術,言語近俳優,故其進言麤率如是。」〉
○傳于政院曰:「齊安大君夫人,有宿疾,不能行步,又得恍惚證,或死而復蘇,雖有針灸藥餌之施,竟無效焉。大妃年旣老,又有疾,欲見兒孫,而夫人病亦不痊,不得已廢之,此大王大妃之命也。卿等知之,且召文城君柳洙,以此言之。〈夫人,卽柳洙之外孫女也。〉承旨合辭啓曰:」古有七去,惡疾其一也。上敎允當。「柳洙來啓曰:」夫人自前年六月,出在臣家,游觀東山,觸冒暑證,臣盡心護侍,恐成重病,至於針灸,今已愈矣。稍有蹇濕,艱於行步,則然矣,恍惚之證,自少無之。每內人來問,保母不以實告,臣竊痛心。「傳曰:」此非予志,乃大王大妃之命也。卿當初醮禮時,以有宿疾,具由以啓則可矣,而不言以至於此,此則卿之失也。予將以卿意,轉啓大王夫妃殿。「
○戶曹據永安道觀察使啓本啓:「綿花種二十碩,令慶尙道觀察使,明年正月內入送,趁時耕種。」從之。
12月22日
○癸酉,以議政府左參贊權瑊爲聖節使。
○司憲府大司憲金良瓊等、司諫院大司諫朴安性等,上箚子曰:
臣等以謂:『西征之擧,承勅以往,則固當忘身盡力,有進無退,殄纖孼醜,敵王所愾。』而今魚有沼持重兵在外,逗遛境上,不稟聖算,擅罷而還,遂致再擧,勞費鉅萬,非惟貽患於國,抑亦得罪於上國,殿下固不可輕論之也。伏願按律嚴斷。
上不聽。
12月23日
○甲戌,受常參。
○御經筵。講訖,獻納鄭恕啓曰:「魚有沼之罪大矣,而只收告身未便。」上顧問左右,同知事李坡曰:「有沼信有大罪,然豈獨之?請鞫其所與議者。」上曰:「蔡壽亦言。」玄碩圭獨不可罷兵曰:「雖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豈可不入敵土,遽罷於此境之上乎?其召有沼問之。」持平卜承貞曰:「今者上國求請,將不能支,請免何如?」上問左右。領事鄭昌孫曰:「世宗朝,雖甚難事,未嘗請免,其請免金銀之時,至于再,然後得免。今上國待我國厚,而我國所供亦未久,姑竢何如?」上曰:「果然。且此朝廷所不知事,而遽爲請免,是揚君之惡,甚不可。其言於鄭同何如?」李坡曰:「臣累使中原,得見鄭同爲難。若送同子弟,則可與語矣。」上曰:「語鄭同便否,議于政丞等。」承貞曰:「別獻之物,至於如此者,皆由韓氏族親,爲之使也。韓致禮素患咳嗽,上國所知,權辭以疾,而不遣,則弊將息矣。」上曰:「權瑊今當奉使上國,瑊回還,則可知矣。」
○日本國王懷守納政所伊勢守政親、對馬州守護代官宗助六盛俊,遣人來獻土宜。
○兀良哈僉知永守等八人,來獻土宜。
○以姜希孟爲崇政議政府右贊成,尹碩輔承訓司諫院正言,申末舟通政晋州牧使,金有完通政蔚山郡守,洪貞老通政龜城府使,李芮資憲龍驤衛大護軍。
○同副承旨李季仝來復命。
12月24日
○乙亥,上御後苑,觀宗親射。
○前此上黨府院君韓明澮,病未能詣闕者有日,是朝來問安,傳曰:「再擧西征,政丞之策。」仍賞柳靑匹段一匹。
○承旨等啓曰:「今日交年會,大內度夜,臣等不能安心退家,請會宿。」傳曰:「除夜會宿,例事也。今日之事,雖非前例,予欲竝許政丞等來會。然日氣寒嚴,故未果耳。爾等其與經筵官會宿,予將賜酒樂焉。」
○弘文館副提學李世佐等,上箚子曰:
臣等伏聞,今夜交年會用女樂,女樂姦聲亂色,不可入禁中度夜,伏望命停女樂。
傳曰:「此故事也。雖度夜,而曾不寐焉,如逐疫時,入內度夜,亦古例也。世祖朝,日與宗親遊女樂,竝入度夜,予則是初擧也,亦非人君沈湎,而爲之也。且以卿等,早暮勤苦,兼欲賜樂慰焉,玆以不允。」承政院、弘文館員旣會,賜酒樂,仍出蓑衣一部、白鹿皮二張、石鼎一事、弓四張。傳曰:「爾等毋湎酒沈眠,須賭帑度宵。」升卿等,乃用從政圖賭之,曉皷已檛矣。
○司諫院大司諫朴安性等上箚子,略曰:
往者建州野人入寇中國,皇帝赫怒,擧兵征討,而遣使來諭,仍請助順。殿下事大之心,出於至誠,卽命大將,領遣萬兵。蓋當是時,孰不欲騁謀奮力,掎角王師,掃蕩蕞爾之戎虜乎?而有沼爲將,計闊怯懦,托云:「鴨江流澌,舟梁不通。」不稟聖算,擅自罷兵。大衆中道阻礙,士卒徒勞而無功,天子有問,無以爲辭,此誠國家所痛恨者也。而斷自宸衷,遽代他將,更徵師旅,道路阻險,驅疲羸之卒,探虎狼之穴。天兵已班,孤軍皸瘃。尙賴宗社威靈、聖上仁明,全師獻捷,此非常之幸也。然聞關西之民,連遭凶歉,其再擧也,去留殘敝,傾盡倉廩,衣服亦令公私,縫製輸給。古人云:「所獲不能補其所失。」此之謂也。今兵曹承命推覈,特以大臣之故,具由取稟,而勿令按律,只收告身。伏願命許照律,明正其罪,以謝士卒之憤,以快臣民之望。
12月25日
○丙子,下書永安道觀察使李克墩曰:「今還送金漢京、金自周、嚴謹、金呂强,可令保授,待來春,三峯島以指路入送。」
12月26日
○丁丑,兵曹據宣慰使李吉甫啓本啓:「戰亡孫壽永及病死金彫、崔下通,令該曹致賻祭,且曾命西征軍士各給兒馬。然兒馬數少,其中馬匹故失吳貴南等十一人題給。」從之。命失馬者及能戰者,聽元帥之言,幷賜之。
12月27日
○戊寅,尼麻車兀狄哈僉知麻里等二人、兀良哈司果權羅等六人,來獻土宜。
○戶曹啓:「今因西征,各鎭軍需幾盡。臣等參詳,平安道大小人員及公私賤、閑良人等,許令從願納穀,附近諸邑,以下三道諸邑軍資換給。且軍資監綿布一萬匹,送本道諸邑,從民情願,以時直貿穀,但收納時,或有不實之穀,遣御史同守令檢察以納,計數啓聞。且寧邊、安州倉穀,多久儲,明春還上分給時,給其旁近之民,次次題給,以至江邊諸邑諸鎭,而秋成,許於所居官納之。黃海道黃州、鳳山倉穀,亦依此例,次次收納,以至平安道諸鎭何如?」從之。
12月28日
○己卯,上,進宴于三殿。命饋府院君以上試射宗親,承旨、入直諸將、經筵官、宣傳官,仍賜樂。
12月29日
○庚辰,女眞僉知金麻只乃等八人,來獻土宜。
○上御宣政殿南簷西隅,觀儺。宗親二品以上及府院君、承旨、入直都摠府、兵曹堂上、注書、史官入侍,命宗室,擲輪木戲賭物,自朝至人定時而罷。西征都元帥尹弼商等復命,卽引見,從容問征討節次。時史官在階下,未得詳聞,故失記焉。
12月30日
○辛巳,命召政丞等,議軍功論賞節次。
○初昏,御後苑觀火,宗宰二品以上入侍,倭、野人亦入。
○下書平安道節度使金嶠曰:「崔自乾、姜自成、朴倫、姜孝福、裵允成、金用利、金用中,今於西征,指路體探,其功可嘉。各賜綿紬襦帖裏一領、搭胡一領、白細綿布一匹、角弓二張、長、片箭各一部。崔自乾處,別賜襦帖裏一,卿其領受頒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