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纪
太祖高皇帝
编 辛亥,四年,春正月,帝命汤和等帅师伐夏。
纪 元至正十七年,随州人明玉珍起兵,从徐寿辉陷川蜀,寿辉令玉珍守之,玉珍寻自据成都,遂称帝,建国号曰夏。
二十六年,玉珍卒,子升嗣,甫十岁,母彭氏同听政。至是,升将吴友仁寇兴元,上命汤和、周德兴、廖永忠、杨璟、叶升等率舟师由瞿塘趋重庆,傅友德、顾时、何文辉等率步骑由秦、陇趋成都。上谕和等曰:“今天下大定,四海奠安,惟川蜀未平耳。朕以明玉珍尝遣使修好,存事大之礼,悯明升稚弱,不忍加兵,数遣使开谕,冀其觉悟;升乃惑于群议,反以兵犯吾兴元,不可不讨。今命卿等率水陆大军分道并进,首尾攻之。”诸将陛辞,上复密谕傅友德曰:“蜀人闻吾西伐,必悉其精锐东守瞿塘,北阻金牛,以拒我师。彼谓地险,吾兵难至;若出其意外,直捣阶、文,门户既隳,腹心自溃。兵贵神速,但患卿等不勇耳!”友德顿首受命。
编 三日,策试进士于奉天殿。
纪 始令进士释褐行释菜礼。
编 遣使祭历代帝王陵寝。
纪 祀帝王三十五。
编 夏四月,命永嘉侯朱亮祖为右副将军,帅师伐蜀。
纪 上以汤和、傅友德等伐蜀三月,未得捷报,命亮祖帅师助之。
编 六月,吏部尚书詹同、礼部尚书陶凯作宴享九奏乐章。
编 廖永忠、汤和师至重庆,夏主明升降。
纪 永忠帅舟师自夔州乘胜抵重庆,沿江州县望风奔附。明升与右丞刘仁等大惧,仁劝明升奔成都,其母彭氏泣曰:“事势如此,纵往成都,不过延命旦夕,何益?不如早降,以免生灵于锋镝。”明升遂遣使诣永忠军,全城纳款。永忠以汤和军未至,辞不受。后数日,汤和至重庆,会永忠以兵驻朝天门外,是日明升面缚衔璧,奉表诣军门降。和受璧,永忠解缚,遣指挥万德送明升等并降表于京师。朱亮祖兵亦至。
编 秋七月,傅友德兵围成都,克之。蜀地悉平。
编 八月,明升至京师,封为归义侯。
编 以刘基所上书付史馆。
纪 上手书问刘基曰:“近西蜀平,疆宇恢广。元以宽失天下,朕救之以猛,然小人但喜宽,遂恣诽谤。今天鸣八载,日中黑子迭见,卿宜条悉以闻。”基上言,以为“霜雪之后,必有阳春,今国威已立,宜少济以宽”。上以其书付史馆。或有言杀运三十年未除者,基曰:“若使我当国,扫除俗弊,一二年后宽政可复也。”
编 冬十二月,赏平蜀将士。
纪 傅友德、廖永忠各白金二百五十两,彩缎二十表;杨璟、赵庸、朱亮祖不与赏。上亲制平西蜀文,纪傅、廖二将之功。
编 壬子,五年,春正月,遣大将军徐达等征沙漠。
纪 上谓诸将曰:“今天下一家,尚有三事未了:一,历代传国玺在元未获;二,王保保未擒;三,元太子不闻音问。今遣尔等分道征之。”于是令徐达、冯胜、李文忠等三路出师,其兵四十万。
编 冬十二月,敕中书命有司考课。
纪 敕考课必有学校、农桑之绩,违者降罚。已而莒州日照知县马亮考满,无课农、兴学之效,而长于督运,命黜之。山西汾州考平遥主簿成乐,能恢辨商税。上曰:“恢辨是额外取民也。主簿职在佐理县政,抚安百姓,岂以恢辨为能!州之考非是。”命吏部移文讯责。
编 命仍祀孟子。
纪 初,国子监请释奠,命罢孟子祀。至是上曰:“孟子辟邪说,辨异端,发明先圣之道,其复之。”
编 纵苑中禽兽。
纪 内使奏增饲虎肉,上曰:“养牛以供耕作,养马以供骑乘,养虎欲以何用?而费肉以饲之乎!”命以虎送光禄,他禽兽悉纵之。
编 癸丑,六年,春正月,置六科给事中。
编 征孔克表为翰林修撰。
编 以举人张唯、王涟等为编修。
纪 唯、涟等入文华堂肄业,以太子赞善宋濂、正字桂彦良为之师。上听政之暇,辄幸堂中,定其优劣,赐白金、弓矢、鞍马,宠遇甚隆。一日,上问彦良曰:“法数行而数犯,奈何?”对曰:“用德则逸,用法则劳。法以靖民则民劳而弗靖,德以靖民则民靖于德矣。”上曰:“卿,帝者师也,江南大儒惟卿一人。”对曰:“臣不敢当宋濂、刘基。”上曰:“濂文人,基峻隘,不如卿也。”
编 二月,诏暂罢科举,令有司察举贤才。
纪 上谕中书省臣曰:“朕设科举,求天下贤才以资任用。今所司多取文词,及试用之,不能措诸行事者甚众。朕以实心求贤,而天下以虚文应之,甚非所以称朕意也!其暂罢天下科举。有司察举贤才,必以德行为本,文艺次之。”
编 夏四月,修昭鉴祖训录成。
纪 初,上命陶凯等采摭汉、唐以来藩王可为观戒者,书成,赐名昭鉴祖训录,上亲为之叙,颁赐诸王。
编 以左丞相胡惟庸为右丞相。
编 夺诚意伯刘基禄。
纪 先是基言于帝曰:“温、处之间,有地名谈洋,僻绝岩险,民多负贩私监,萃逋逃之众,宜设巡司莅之。”基又言:“郡县豪猾吏当治。”使其子琏奏上二事,皆不先关白中书。时胡惟庸行丞相事,恨之。适有旨逮豪猾吏,惟庸吏诬基善相地,以谈洋负山面海,有王气,欲图为祖墓,民弗与,则画建司之策以逐其家。遂为成案,奏上,请加重辟。帝不听,惟夺基禄而已。基入朝谢,遂留京师。
编 秋九月,诏禁对偶文辞。
纪 命翰林院儒臣择唐、宋名儒笺表可为法者,群臣以柳宗元代柳公绰谢表及韩愈贺雨表进,令中书省颁为式。
编 冬十月,更定大明律。
编 十一月,潞州进人参。
纪 上曰:“朕闻人参得之甚艰,岂不劳民,今后不必进。”因谓省臣曰:“往年金华进香米,朕命止之,遂于苑中种之,每当耘耔割获之时,亲往观之,足以自适,而其所入亦足供用。朕饮酒不多,太原进葡萄酒。亦令勿进。国家以养民为务,岂以口腹累人哉!”
编 甲寅,七年,春二月,诏修治阙里孔子庙。
纪 设孔、颜、孟三氏子孙教授,以训其族人。
编 夏五月,礼部尚书牛谅奏请致斋之日,宰犊为膳;不许。
纪 谅奏:“古礼,凡大祀斋之日,宰犊牛为膳,以助精神。”上曰:“致斋三日而供三犊,所费太侈,徒增伤物之心,何益事神之道?”谅曰:“周礼所定也。”上曰:“周礼不行于后世多矣,惟自奉者乃欲法古,何哉!”
编 冬十月,遣崇礼侯买的里八剌北还。
纪 临行,上谕之曰:“尔本元君子孙,国亡就俘,曩即欲遣归,以尔年幼,道里辽远,恐不能达。今既长成,朕不忍令尔久客于此,故特遣还,见尔父母,以全骨肉之爱。”
编 十二月,陕州人献天书,斩之。
编 乙卯,八年,夏四月,诚意伯刘基卒。
纪 初,上欲相胡惟庸,基谓不可,既而上竟相之,基大戚曰:“其如苍生何!”因忧愤成疾。后疾愈增,惟庸乃遣医视疾,饮基药二剂,有物积腹中如卷石,疾遂笃。至是,上遣使送还家,仅一月而卒,基刚毅慷慨,每遇急难,计画立就,上甚礼重,常称为“老先生”而不名。又曰:“伯温,吾子房也。”
编 甘露降。
纪 甘露降于圜丘青松上,有若明珠,采尝之,甘于饴。群臣咸歌诗诵德,上曰:“天道幽微难测,若恃祥不戒,祥未必吉。朕德不逮,惟图修省,岂敢以此为己所致哉!”
编 丙辰,九年,春三月,诏免今年税粮。
编 秋闰九月,五星紊度,诏求直言。
纪 钦天监奏:“五星紊度,日、月相刑。”下诏求言。山西平遥训导叶居升上言曰:“臣观当今之事,太过者有三:曰分封太侈也;用刑太繁也;求治太速也。臣观历代开国之君,未有不以尚德缓刑而结民心,亦未有不以专事刑罚而失民心,国祚长短,悉由于此。今议者曰:‘宋、元中叶之后,纪纲不振,专事姑息,以致亡灭。’陛下所以痛惩其弊而矫枉之者也。姑以当今刑法言之,笞、杖、徒、流、死,今之五刑也。用此五刑,既无假贷,一出乎大公至正可也;而用刑之际,多出圣衷,致使治狱之吏,务求深刻以趋承上意,深刻者多获功,平允者多获罪,欲求治狱之平允,岂易得哉!近者特旨杂犯死罪免死充军,其余以次仿徒、流律,又删定旧诸律条减宥有差;此渐见宽宥,全活者众,而主上好生之仁已蔼然布乎宇内矣。然法司之治狱,犹循旧弊,虽有宽宥之名,而无宽宥之实。所谓实者,在主上不在臣下也,故必有罪疑惟轻之意,而后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必有王三宥然后刑之政,而后有囹圄空虚之效。唐太宗曰:‘鬻棺之家,欲岁之疫,非欲害于人,欲利于棺售故耳。’今法司核理一狱,必求深以成其考,今作何法,使得平允!古之为士者以登仕版为荣,以罢职不叙为辱。今之为士者以混迹无闻为福,以受玷不录为幸,以屯田、工役为必获之罪,以鞭笞捶楚为寻常之辱。其始也,朝廷取天下之士,网罗捃摭,务无遗逸,有司催迫上道,如捕重囚。比至京师,而除官多以貌选,故所学或非其所闻,而其所用或非其所学,洎乎居官,言动一跌,于法苟免诛戮,则必罹屯田、工役之科,所谓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率是为常,不少顾惜。然此亦岂人主乐为之事哉?欲人之惧而不敢犯也,窃见数年以来,诛杀亦可谓不细矣,而犯者日月相踵,岂下人之不惧哉?良由激浊扬清之不明,善恶贤愚之无别,议能之法既废,以致人不自厉,而为善者怠。若是,非用刑之烦者乎!汉之世尝徙大族于山陵矣,未闻实之以罪人也。今凤阳皇陵所在,龙兴之地,而率以罪人居之,以怨嗟愁苦之声充斥园邑,非所以恭承宗庙意也。贼人四大王突窜山谷,如狐如鼠,无窟可追,深山大壑,捕之数年,既无其方,乃归咎于新附户籍之细民而迁徙之,骚动四千里之地,鸡犬不得宁息。况新附之民,日前兵难流于他所,朝廷许之复业而来归;今乃就附籍者取其数而尽迁之,是法不信于民也!夫有户口而后田野辟,田野辟而后赋税增,臣恐自兹之后,北郡户口不复得增矣!凡此皆臣所谓大过,而足以召灾异者也。臣愿自今朝廷宜录大体,赦小过,明诏天下,备举八议之法,严深刻之吏,断狱平允者则超迁之,奇刻聚敛者则罢黜之,兆民自安,天变自消矣。
昔者周自文、武至于成、康而后教化大行,汉自高帝至于文、景而后号称富庶。文王、武王、高帝之才,非不能使教化行以致富庶也,盖天下之乱,气化之转移,人心之趋向,皆非一朝一夕之故。臣谓天下趋于治也,犹坚冰之将泮也。冰之坚,非太阳一日之光能消之也,阳气发生,土脉微动,然后能使之融释。圣人之治天下,亦犹是也。求治之道,莫先于正风俗,正风俗之道莫先于使守令知所务,使守令知所务莫先于使风宪知所重,使风宪知所重莫先于朝廷知所尚;则必以簿书期会、狱讼、钱谷之不报为可恕,而流俗失世败坏为不可不问,而后正风俗之道得矣。今之守令,以户口、钱粮、簿书、狱讼为急务,至于农桑、学校,王政之本,乃视为虚文而置之不问,此守令未知所务之失也。风宪之司,所以代朝廷宣导风化,条举纲目,至于听讼谳狱,其一事耳。今专以讼狱为要务,虽有忠臣、孝子、义夫、节妇,视为虚文末节而不睱举,此风宪未知所重之失也。守令,亲民之官;风宪,亲临守令之官,未知所务如此,所以求善治而卒未能也。王制论乡秀士升于司徒,司徒升于太学,太学正升诸司马,司马辨论官材,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其考之详如此。今使天下郡县生员升于太学,或未数月遽选入官者间亦有之。开国以来,选举秀才不为不多,选任名位不为不重,自今数之,贤者能有几人乎!凡此皆臣所谓求治太速之过也。
日者君之象也,月者臣之象也,五星者乡士庶人之象也。臣愚不知星术,姑以所闻于经、传并摭前世已行之得失者论之。诗曰:‘彼月而食,则维其常。’今日刑于月犹之可也,而日、月相刑,则月敢抗于日者,臣敢抗于君矣。传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国家惩宋、元孤立宗室不竞之弊,秦、晋、燕、齐、梁、楚、吴、闽诸国,各尽其地而封之,都城宫室之制,广狭大小,亚于天子之都,赐之以甲兵卫士之盛。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然后削之地而夺之权,则起其怨,如汉之七国,晋之诸王,否则恃险争衡,否则拥众入朝,甚则缘间而起,防之无及也。昔贾谊劝汉文帝早分诸国之地,空之以待诸王子孙,谓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愿及诸王未国之先,节其都邑之制,减其卫兵,限其疆里,亦以待封诸王之子孙。此制一定,然后诸王有圣贤之德行者,入为辅相,其余世为藩辅,可以与国同休,世世无穷矣。”书奏,帝怒,逮问,系死狱中。后无敢言者。
编 诏改中书行省为承宣布政使司。
编 丁巳,十年,春二月,学士承旨宋濂致仕归。
编 夏五月,命韩国公李善长、曹国公李文忠总中书省、都督府、御史台,同议军国重事。诏监察御史巡按州县。
编 制内侍不许读书识字。
纪 有内侍以久侍内庭,从容言及政事;上即日遣还乡,命终身不齿。谕群臣曰:“阉侍之人,朝夕左右,其小忠小信,足以固结君心。及其久也,假威窃权,势遂至于不可抑。朕立法,寺人不得预政事,今决去之,所以惩将来也。”因敕内侍不许读书识字。
编 秋九月,置通政使司。
纪 掌出纳诸司文书、敷奏封驳之事,以曾秉正为之。
编 冬,都督佥事濮真征高丽,被执,不屈,死之。
纪 真被执,高丽王爱其骁勇,欲降之,不从。王怒欲杀之,真曰:“大丈夫有赤心,肯汝屈邪!”即抽刀剖心示之而死。王大惧,遣使入朝谢罪。上嘉真忠节,追封乐浪公,谥忠襄,其子瑜尚在襁褓,即封为西梁侯。
编 十一月,皇孙允炆生。
编 戊午,十一年,春三月,禁奏事关白中书省。
编 以李文焕、费震并为户部侍郎。
纪 上谕吏部曰:“朝廷悬爵禄以待士,资格者为常流设,非为贤才设。今后庶官之有才能而居下位者,当不次用之。”于是以西安府知府李文焕、宝钞提举费震俱为户部侍郎。
编 己未,十二年,春三月,东宫文学傅藻等编春秋本末成,上之。
编 冬十二月,贬右丞相汪广洋于海南,道卒。
纪 御史中丞涂节言刘基为胡惟庸毒死,广洋宜知状。上问广洋,广洋对无是事。上颇闻其实,因责广洋欺绐,谪居海南,行次太平,上复遣使责之,广洋自缢死。
编 庚申,十三年,春正月,丞相胡惟庸谋逆,伏诛。
纪 惟庸等谋逆,诳言所居第井中涌醴泉,邀上往观。驾出西华门,内使云奇知其谋,走冲跸道,勒马言状,气方勃,舌不能达意,上怒其不敬,左右挝捶乱下,奇右臂几折,尚指惟庸第,弗为痛缩。上悟,登城眺察,见惟庸第内兵甲伏屏帷间;即发兵掩捕,拷掠具伏,磔惟庸于市。御史大夫陈宁、都督李玉等皆伏诛。上召云奇,死矣,深悼之,追封右少监,赐葬钟山。
惟庸辞连李善长,群臣请罪之。上曰:“此吾初起时股肱心腹,吾不忍罪之,其勿问。”宋濂、孙慎坐党逆被刑,籍其家,械濂至京,上欲并诛之,皇后谏曰:“民间请一先生尚有始终,不忘待师之礼。宋濂亲教太子、诸王,岂宜若是恝。况濂致仕在家,当不知情。”上意解,濂得发茂州安置。行至夔州,以疾卒。
编 诏罢中书省。
纪 罢丞相等官,升六部官秩,如古六卿之制。夏五月,诏免天下今年田租。
编 燕王之国北平。以葛诚为燕府长史。
编 辛酉,十四年,春三月,编赋役黄册。
编 秋七月,举孝弟力田、贤良方正文学之士。
编 九月,命颍川侯傅友德为征南将军,永昌侯蓝玉、西平侯沐英为副将军,帅师征云南。
纪 友德等帅师征云南,上谕之曰:“云南自昔为西南夷,至汉置吏,臣属中国。今元之遗孽把匝剌瓦尔密等自恃险远,辄害使臣,在所必讨。尔等行师之际,当知其山川形势,以规进取。”师行,上饯于龙江,旌旗蔽江而上。友德师至湖广,分遣都督郭英、胡海洋、陈桓等帅兵五万,由四川永宁趋乌撒,友德等率大兵由辰、沅趋贵州。
编 冬十二月,傅友德等师至普安,攻下之,遂进平曲靖。
纪 元梁王把匝剌瓦尔密,遣司徒平章达里麻将精兵十余万屯曲靖,以拒明师。沐英谓友德曰:“彼谓我师疲于深入,未有虞心;若倍道疾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友德是之,遂进师。未至曲靖数里,忽大雾四塞,冲雾而行,阻水,则已临白石江矣。顷之雾霁,达里麻望见大惊,仓皇失措。友德即欲济师,英曰:“我军远来,形势既露,固利速战,然亟济恐为所扼。”乃整师临流,势若欲渡。达里麻悉精锐扼水,英别遣数十人从下流潜渡出其后,鸣金鼓,树旗帜。达里麻急撤众御之,阵动,英乃拔剑督师济江,以猛而善泅者先之,长刀蒙盾,破其前军;敌气索,退数里而阵。明师毕济,友德麾兵进薄之,英纵铁骑捣其中坚,敌遂大败,生擒达里麻,横尸十余里,军声大振,遂平曲靖。友德分遣蓝玉、沐英帅师趋云南,而自以众数万向乌撒,为郭英等声援。把匝剌瓦尔密闻达里麻败,弃城走,挈妻子入晋宁州忽纳砦,驱妻子俱赴滇池死。
编 蓝玉、沐英等师至云南,元右丞观甫保出降,云南遂平。
纪 玉等师至云南之板桥,观甫保出降,诸父老焚香出迎,玉等敕众入城,秋毫无犯,收梁王金印并宫府符信图籍,抚定其民。自九月朔出师迄下云南,仅百余日。
编 壬戌,十五年,春正月,命天下朝觐官各举所知一人。
编 三月,置锦衣卫及镇抚司。
编 夏四月,黜廉州府巡检王德亨,流广平府吏王允道于海外。
纪 德亨上言取西戎水银坑;黜之。允道言磁州临水镇地产铁,请如元时置铁冶都提举司辖之,岁可收铁百余万斤;上命杖之,流海外。
编 五月,遣使求经明行修之士,以秀才曾泰为户部尚书。
纪 广东儒士上治平策数千言,上以其不及用贤,责之。泰,江夏人,有学行,故不次擢用。
编 帝诣国子学行释菜礼。
纪 国学成,上将释菜,令诸儒议礼。议者曰:“孔子虽圣人,臣也,礼宜一奠再拜。”上曰:“圣如孔子,岂可以职位论哉!昔周太祖如孔子庙将拜,左右曰:‘陪臣,不宜拜。’周太祖曰:‘百世帝王之师,敢不拜乎!’遂再拜。朕深嘉其不惑于左右之言。今朕敬礼先师之礼,宜特加尊崇。”儒臣乃定其仪,从之。
编 帝亲录系囚。
纪 上录囚毕,命御史袁凯送东宫覆审,递减之。凯还复命,上问:“朕与东宫孰是?”凯顿首曰:“陛下法之正,东宫心之慈。”上大喜,悉从之。
编 秋八月,皇后马氏崩。
纪 后性恭俭,服澣濯之衣,每诫诸王妃、公主曰:“尔等生长富贵,当为天地惜物。”接妃嫔有恩,被宠生子者待之加厚。太子、诸王虽爱之甚笃,勉令务学,有以器皿衣服相尚者,必切责之。上常前殿决事,或震怒,还宫必问今日处何事?怒何人?因言:“陛下有众子,正好积德,不可纵怒杀人,致死者冤枉。活人性命,乃子孙之福,国祚亦长久。”上每从之。至是病,不肯服药;上强之,终不肯,曰:“死生有命,虽扁鹊,何益!使服药而不瘳,陛下宁不以妾故而杀此诸医乎!”遂崩,年五十一。上痛悼,终身不复立后。
编 九月,诏选高僧分侍诸王。
纪 有僧道衍者,姓姚名广孝,苏州人,幼出家,改名道衍,字斯道。好读书,工诗文,遇异人传术,能预知人休咎,及善术数之学。文皇在燕邸,广孝自请于燕王曰:“殿下若能用臣,臣当奉白帽子与大王戴。”至是,燕王自求广孝于上,许之。
编 征耆儒鲍恂等至,并命为学士;固辞,寻放还。
纪 征崇德鲍恂、上海全思诚、吉安余铨、高邮张长年,既至,入见,年皆七十余,赐坐,顾问者久之,并命为文华殿大学士。恂等固辞,上曰:“免卿早朝,日晏而入。”恂等复以老疾辞,乃放还。
编 置殿、阁学士,以礼部尚书刘仲质为华盖殿大学士,翰林学士宋讷为文渊阁大学士,检讨吴伯宗为武英殿大学士,典籍吴沈为东阁大学士。
编 召方孝孺入见,复遣还。
纪 吴沈荐孝孺学行,召入见,上喜其举动端雅,曰:“此庄士,当老其才用之。”遣还乡。
编 设都察院,以詹徽、林驷为监察御史。
编 癸亥,十六年,春正月,吴沈承制编敬天、忠君、孝亲三事为书,上之,赐名精诚录。
编 秋七月,遣御史录囚于诸省。
编 冬十月,刑部尚书开济以罪诛。
纪 先是济议法巧密,上曰:“竭泽而渔,害及鲲鲕;焚林而田,祸及麛鷇。巧密之法,百姓何堪,非朕所望也!”济强敏综核,善深文,莫能自脱。尝鬻狱,借死囚脱代,狱吏发之,捶狱吏死。至是下济狱而死。
编 十二月,初令儒学岁贡生员。
编 甲子,十七年,春正月,以孔讷袭封衍圣公。
编 三月,颁行科举成式。
纪 凡三年大比,乡试,试三场:八月初九日,试四书义三,经义四,四书义主朱子集注,经义:诗主朱子集传,易主程、朱传、义,书主蔡氏传及古注疏,春秋主左氏、公羊、穀梁、胡氏、张洽传,礼记主古注疏;十二月,试论一,判语五,诏、诰、章、表内科一;十五日,试经史策五。礼部会试以二月,与乡试同,其举人则国子学生、府州县学生、暨儒士未仕官之未入流者应之;其学校训导,专主生徒,罢闲官吏、倡优之家与居父母丧者,俱不许入试。
编 冬十月,以秀才宋矩等十七人为监察御史。
编 十一月,以孔希文为曲阜世职知县。
编 乙丑,十八年,春二月,初昏五星并见。
编 太傅、魏国公徐达卒。
纪 达自北征还,即上将印。自去冬疾作,至是卒,年五十四。上痛悼不已。亲为文祭之,追封中山王,谥武宁,赐葬中山。子四:长辉祖,袭封魏国公;次添福,勋卫;次增寿,左都督;次应绪,都督佥事。女四:长文皇后,次安王妃,次代王妃。
编 会试天下贡士。
纪 取黄子澄第一,练子宁次之。殿试丁显第一,子宁次之,子澄又次之。
编 丙寅,十九年,春二月,置行人司。
编 秋七月,诏举经明行修、练达时务之士,年七十以上者送京师。
编 丁卯,二十年,春正月,诏修阙里孔子庙。
编 二月,帝耕藉田。
编 诏焚锦衣卫刑具。
纪 上闻锦衣卫多以非法讯鞫罪囚,命取其刑具悉焚之,所系囚仍送刑部审理。有军人犯罪当杖,其人尝两得罪宥免,有司请并论前罪诛之。上曰:“前罪既宥,今复论之,则不信矣,使人何所措手足乎!”
编 秋七月,有司请立武学,祀太公,不许。
纪 有司请立武学,祀太公。上曰:“文、武非二涂也,太公从祀帝王庙,罢其旧祀。”
编 戊辰,二十一年,春正月,以御史凌汉为右都御史。
纪 汉鞫狱平恕,人有德汉者遇诸途,厚遗以金。汉曰:“子罪当尔,律有定法,非我私子,何以金为!”上廉得其事,故有是擢。
编 三月,廷试进士。
纪 赐任亨泰等进士及第、出身有差。亨泰,襄阳人,命有司建状元坊以旌之。奉旨建坊自此始。
编 冬十月,以庶吉士解缙为监察御史,寻遣归。
纪 缙,吉水人,七岁能诗文,十八举于乡,连登进士,上亲选为庶吉士,特被宠眷。因上封事,凡万余言,其略曰:“陛下进人不择贤否,授职不量轻重,诚信有间,用刑太繁,每多自悔之时,辄有无及之叹。律以人伦为重,乃有给配夫妇之条,恐伤节义之礼。太常非俗乐可肄,官妓非人道所为,可以禁绝。释、老之壮者宜出之,使复人伦。经咒之妄者悉火之,以杜俗惑。陛下天资清高,而学问不充;善端间发,而心学无素。”上嘉其识,擢为监察御史。时都御史袁泰恣横,无敢言之者,缙历诋其奸状。上虑缙少涵养,将为众所倾,召其父谕之曰:“才之生甚难,而大器者晚成,其以尔子归,益进其学。”又谕缙曰:“后十年来朝,大用尔未晚也。”
编 以卓敬为给事中。
纪 时诸王服饰有拟太子者,敬乘间言于上曰:“陛下于诸王不早辨等威,而使服饰与太子埒。尊卑无序,何以令天下!”上曰:“卿言是也。”
编 己巳,二十二年,春二月,改大宗正院为宗人府,以秦王为宗人令。
编 二月,诏公侯各还其乡,赐赍有差。
纪 上以天下无事,悯诸将老,欲保之,故有是命,上论守成之道曰:“人常虑危,乃不蹈危。车行于峻阪而仆于平地者,慎于难而忽于易也。保天下亦如御车,虽治平,何可不慎!”
编 庚午,二十三年,夏四月,除百官期年奔丧之制。
编 杀韩国公李善长。
纪 先是善长坐他累削禄,既又有以胡惟庸党言者,上亦未之究也。至是,会有星变,其占为大臣当灾。时帝大杀京民之怨逆者,善长请免其亲戚数人。上大怒,遂赐死。
编 诏求仙人张三丰不得,召其徒丘玄清拜太常卿。
纪 三丰不知何处人,洪武初入武当山修炼,寒暑一衲,时称为张邋遢。有问之者,终日不答一语。或与论经书,则津津不绝口。一啖数斗辄尽,辟谷数月亦自若。隆冬,鼾卧雪中,道士丘玄清遇之,遂为弟子。至是上遣使求三丰不得,乃召丘玄清至,与语大悦,拜太常卿。
编 命刘基孙廌袭封诚意伯。
纪 初基爵止其身,不世袭。既而忤胡惟庸,为所害,基子琏为江西参政,又为惟庸党沈立木所胁,卒于官。及惟庸败,上悯思之,故有是命。
编 辛未,二十四年,春二月,改封豫王桂为代王,汉王模为肃王,卫王植为辽王。
编 冬十月,定生员巾服之制。
纪 上亲视,必求典雅,凡三易其制,始定襕衫。
编 擢冯坚为佥都御史。
纪 南丰典史冯坚上言九事,上奇之,超擢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编 壬申,二十五年,夏四月,皇太子薨,谥曰懿文。
编 秋七月,窜吴从权、张恒于极边。
纪 岢岚州学正吴从权、山阴教谕张恒,给由至京师,上问民间疾苦,皆对曰:“非职事,不知也。”上曰:“宋儒胡瑗,为苏、湖教授,其教诸生皆兼时务。圣贤之道,所以济世也,民情不知,则所教何事?其窜之极边,命刑部榜谕天下学校。”
编 九月,立嫡长孙允炆为皇太孙。
纪 太孙生而额颅稍偏,性聪颖,善读书,然仁柔少断。帝每令赋诗,多不喜。一日令之属对,大不称旨;复以命燕王,语乃佳。帝常有意易储,翰林学士刘三吾曰:“若然,置秦、晋二王何地?”帝乃止。
编 以修撰黄子澄兼少詹事,侍东宫讲读。
编 以方孝孺为汉中府教授。
纪 蜀献王闻孝孺贤,命世子受学,名其读书之庐曰正学。
编 癸酉,二十六年,春正月,凉国公蓝玉谋逆,伏诛。
纪 初,胡惟庸之叛,有称玉与其谋者,上以其功大,宥不问。后诸老将多没,乃擢为大将,总兵征伐,甚称上意。然玉素不学,性复狠愎,又恃功横暴。有讦其阴事者,上诘责之,玉不为意。至是,命为太傅,玉攘袂大言曰:“我固不当为太师也。”间奏事,上不从,玉惧,退语所亲曰:“上疑我矣。”乃谋反。
时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桓、景川侯曹震、舳舻侯朱寿、东莞伯何荣、都督黄恪、吏部尚书詹徽、侍郎傅友文及诸武臣尝为玉部将者,玉乃遣亲信召之,晨夜会私宅谋议,集士卒及诸家奴,伏甲将为变。约束已定,为锦衣卫指挥蒋所告。命群臣讯状具实,磔于市,夷三族。彻侯、功臣、文武大吏以至偏裨将卒,坐党论死者可二万人,蔓衍过于胡惟庸。
编 夏四月,太白经天。
编 秋九月,颁大成乐器于天下以祀孔子。
编 诏褒浦江义门郑氏。
纪 浦江郑氏,十世不异爨,长幼至千余人,田赋各有所司,凡出纳虽丝毫咸有文可覆,无敢私。诸妇惟事女工,不与家政。子孙孝谨,执亲丧,哀毁三年,不御酒肉。家畜两马,一出则一为之不食。家以田多,择为粮长,数以事入觐,上识之。后被人妄讦其家与权臣通财,时严通财党与之诛,犯者不问实与不实,必死。其宗长郑濂与从弟湜两人争先就吏,上怜之曰:“我知郑门无是也,人诬之耳。”擢湜福建布政司参政。上问濂治家所以长久之道,对曰:“守家法,不听妇人言而已。”上深嘉之。至是,尚书严震直述其家世孝友以闻,遂下诏褒异之。
编 甲戌,二十七年,秋九月,谪青州民江伯儿戍海南。
纪 青州日照民江伯儿以母病,割胁肉食之,不愈,祷于岱岳,祠誓云:“母病愈则杀子以祀。”既而母病愈,竟杀其三岁子祭之。有司以闻,上怒曰:“父子天伦至重,今贼杀其子,绝灭伦理!亟捕治之,勿使伤坏风化。”遂逮伯儿,杖一百,谪戍海南。
编 寰宇通志成。
纪 方隅之目有八:东距辽东都司,东北至三万卫,西极四川松潘卫,西南距云南金齿,南距广东崖州,东南至福建漳州府,北暨太平大宁卫,西北至陕西、甘肃。纵一万九百里,横一万一千五百里,四裔不与焉。
编 乙亥,二十八年,夏六月,诏禁黥、刺、、劓、阉割之刑。
编 秋七月,信国公汤和卒。
编 九月,皇明祖训成。
纪 上自为之序曰:“朕观自古国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盖其创业之初,备尝艰苦,阅人既多,历事亦熟,比之生长深宫之主,未谙世故,及僻处山林之士,自矜己长者,甚相远矣。朕与群雄并驱,虑患防微,近二十载,乃能统一海宇,人之情伪亦颇知之,故以所见所行,开导后人,著祖训一篇,立为家法。首尾六年,凡七誊稿,至今方定,岂非难哉!盖俗儒多是古非今,奸吏常舞文弄法,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毋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
编 冬十月晦,皇曾孙文奎生。
纪 太孙允炆长子也。上以十月数终,又生于晦日,命内庭勿贺。
编 丁丑,三十年,春三月,命儒臣覆阅会试下第卷。
纪 初,会试以翰林学士刘三吾、安府纪善白信蹈充考试官,取宋琛等五十二人,中原、西北士子无与名者。三月殿试赐进士,以闽县陈为第一。被黜者咸以不公为言。上大怒,命儒臣覆阅下第卷。或传三吾与信蹈至阅卷官所,属以卷之最陋者进呈。上验之,果为不堪文字,益怒,谓为胡、蓝二党,命刑部拷讯。三吾、信蹈、赞善司宪三人为蓝党,侍读张信、司直张谏、校书严叔载等皆为胡党,惟侍读戴彝不与焉。诏三吾谪戍边,余皆弃市。于是覆阅取六十一人,皆北人也。
编 夏五月,大明律诰成。
编 秋九月,诏天下每乡里各置木铎。
纪 上命户部令天下人民,每乡里各置木铎,选年老者,每月六次持铎徇于道路。又令民每时置一鼓,凡遇农桑时月,晨起击鼓会田所,怠惰者里老督责之,里老不劝督者罚。遇婚姻、死丧吉凶等事,一里之内,互相赒给。
编 戊寅,三十一年,春三月,以齐泰为兵部尚书。
编 夏五月,上不豫。
编 闰月,帝崩,太孙允炆即位。
纪 帝崩,年七十一。遗诏止诸王入临、会葬。燕王入,将至淮安,齐泰言于帝,令人赍敇使还国;燕王不悦。
编 葬孝陵。
编 六月,上皇祖考大行皇帝谥曰钦明启运峻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庙号太祖。尊母吕氏为皇太后。
编 以蹇义为吏部右侍郎,夏原吉为户部右侍郎。命兵部尚书齐泰、太常寺卿黄子澄与参国事。
编 秋七月,以方孝孺为翰林院侍讲,直文渊阁。以董伦为礼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王仲为国子监博士。
编 逮周王至京,废为庶人。
纪 户部侍郎卓敬密奏裁抑宗藩,疏入不报。于是燕、周、齐、湘、代、岷诸王颇相煽动,有流言闻于朝,帝患之,谋诸齐泰。泰与黄子澄首建削夺议,乃以事属泰、子澄。泰谓子澄曰:“燕握重兵,且素有大志,当先削之。”子澄曰:“不然。燕预备久,卒难图,宜先取周,剪燕手足,燕即可图矣。”乃命曹国公李景隆调兵卒至河南围之,执周王及其世子、妃嫔送京师,削爵为庶人,迁之云南。燕王见周王被执,且齐泰、黄子澄用事,遂简壮士为护卫,以句逃军为名,异人术士多就之。
初,道衍尝游嵩山佛寺,遇鄞人袁珙,珙相之曰:“宁馨胖和尚乃尔邪!目三角,彯白,形如病虎,性必嗜杀,他日刘秉忠之流也。”道衍大笑,因此自负。至是,荐珙相术于燕王。王使召之至,令使者与饮于酒肆,王服卫士服,偕卫士九人入肆沽,珙趋拜燕王前曰:“殿下何自轻如此!”燕王阳不省曰:“吾辈皆护卫校士也。”珙不对。乃召入详叩之,珙稽首曰:“殿下异日太平天子也。”燕王恐人疑,乃佯以罪遣之,既而密召入邸。
编 冬十月,荧惑守心。
纪 四川岳池教谕程济通术数,上书言:“北方兵起,期在明年。”朝议以济妄言,召入,将杀之,济曰:“陛下幸囚臣,至期无兵,杀臣未晚也。”乃囚济于狱。
编 十一月,诏加魏国公徐辉祖太子太傅,与李景隆同掌六军以图燕。
纪 燕、齐有告变者,帝问黄子澄曰:“孰当先?”子澄曰:“燕王久称病,日事练兵,且多置异人术士左右,此其机事已露,不可不急图之。”复召齐泰问曰:“今欲图燕,燕王素善用兵,北卒又劲,奈何?”泰对曰:“今北边有寇警,以防边为名,遣将戍开平,悉调燕藩护卫兵出塞,去其羽翼,乃可图也。”从之。乃以工部侍郎张昺为北平左布政使,谢贵为都指挥使,俾察燕王动静。徐辉祖,燕王妃同产兄也,时以燕事密告之帝,大见信用,诏加太子太傅,与李景隆同掌六军,协谋图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