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称大安八年

梁氏与仁多族分据东、西厢兵马。

秉常被囚,人心离贰。国母梁氏之族与仁多族分据东、西厢兵马,势力相敌,疑阻日深,侵宋之谋,自此渐止矣。(《栾城集·论西事状》)春正月,上书于辽,求与宋和。

梁氏欲与宋和,恐宋不答,乃上书于辽,请探宋帝意。辽旋贻书于宋云:“夏国来称,宋兵起无名,不测事端。”宋帝报以“夏国主受宋封爵,昨边臣言,秉常见为母党囚辱,比令移问事端,同恶不报。既又引兵数万,侵犯我边界,义当有征。今彼以屡遭败衄,故遣使诡情陈露,意在间贰,想彼必以悉察。”梁氏闻此,遂不遣使至宋。(《宋史·夏国传》)

宋再议西讨,以熙河经制李宪为泾原、熙河、兰会经略安抚制置使,知兰州李浩权安抚副使。

宋帝既释宪弗诛,宪复上再举之策,兼陈进筑五利,将从之。会李舜举入奏,具陈师老民困状,乃罢兵,趣宪赴阙。已而再议西讨,道赐宪银、帛四千,以为经略安抚制置使,给卫三百,进景福殿使、武信军留后,使复还熙河,仍兼秦凤军马。(《宋史·神宗本纪》及《李宪传》)

修南牟城。

南牟倚天都山、葫芦河形胜,自李宪残破,宫殿皆毁,蕃部族帐迁徙无依。梁氏使乙埋修复之,近天都创立七堡,量兵为守。已,闻秦凤副总管张守约引兵出塞,乃撤役还。(《宋史·张守约传》及《西夏书事》)

二月,以所获宋将张天一,遣使献于辽。(《辽史·道宗本纪》)掠宋定西城。

定西即夏西市城,宋帝赐名,属兰州。梁氏令衙头首领纵人马入界,掠商人及戍卒。熙河经略安抚司以闻,宋帝诏李宪:“羌人之性,畏强凌弱。若不令守将相度机便,却往酬杀,将为惮怯,启侮不已,则贼计得逞,道路愈致艰虞。可速与指挥。”又诏陕西诸路经略司:“严诫城守,遇有西人入犯,密伺贼马所在,悉行讨戮,毋为轻易致落奸便。”(《长编》三百二十三)

屯兵宥州,谋援山界降户。

中国五路兵入界,蕃部降者不下数万帐,所失义合、吴堡、塞门、浮图诸寨,并据横山界分。梁氏悉放降部家属入内地,使煽惑之。又于宥州屯兵数万,谋入塞门、保安军界接应。谍者以告,宋帝诏沈括于元管新附属羌中多方羁察,勿令疏逸,于是降人不敢动。(《长编》三百二十三)

禹臧花麻请投附于宋,不果。

初,花麻弃西市城入兴州,以觇兵势。已,五路兵还,花麻不能内达。久之,遣使送蕃字文,自陈情款,期于三月辛卯由坚博坡投附,请中国发兵接应。宋帝令李宪经划之。会以三月四日孙晞渡河被获,遂不果。(《长编》三百二十四)

遣兵袭西蕃,不果行。

梁氏见董毡不肯与和,起兵将袭之。董毡知其谋,遣使以蕃字文告中国曰:“夏人通好,前经拒绝,已训练甲兵,俟从进讨。”宋帝诏苗授、李宪等,师行有期,即预以告。梁氏惧而止。(《长编》三百二十四)

三月,截归汉蕃落于黄河渡,杀兰州供奉官孙晞。

黄河北有马凌(一作嘛)亲家翁努卜密桑(一作移亲哩那没桑)一家十五口,约内投。新顺部落马凌等言于知兰州李浩,乞发船取接。浩差孙晞应之。夏人计诱晞过河,杀之水中,并执马凌兵士十馀人。(《长编》三百二十四及三百二十七)

与宋鄜延副总管曲珍战于金汤,败绩。

初,宋军还自五原。夏人以宋师既老,乃保金汤,以窥鄜州。沈括使珍将步骑二万,治师于东川,言欲袭葭芦,出鄜延东道,夏人悉众备东方,师行数里,反旆而西,三日至金汤,拔之,斩首千五百级,俘宥州观察使,格众数千人而还。(《宋史·神宗本纪》及《长编》三百二十五)

袭荒堆三泉。

宋鄜延之兵与战具,悉为保安、啰兀二将所分据。自延州龙安以北,诸寨无屯备,延安帅赵卨患之,权管勾机宜文字游师雄为谋,发义勇以守,且聚石于城上以待寇。夏人闻其有备,乃引兵入麟州,袭荒堆三泉而归。(张舜民《画墁集·游公墓志铭》)

侵宋延安。

宋将种谊知鄜州,夏人犯延安,宋帅以谊统军御之。夏人闻谊至,皆溃去。延人谓得谊胜精兵二十万。(《宋史·种谊传》)复因辽人请和于董毡。

梁氏虑西蕃与中国合,累使请和,不获。邀辽国使者同至青唐说之。董毡以荷宋厚恩,义不敢负辞。(《长编》三百二十五)夏四月,宋取葭芦寨。

曲珍既拔金汤,乃移军讨葭芦,以绥德兵来击,夏兵塞明堂川以拒珍。沈括阴遣别将李仪自河东客台津,夜绝河以袭葭芦,河东将訾虎率麟、丰之甲会之,夏兵回救葭芦,还,得地二百里,控弦四千人,以守河梁。(《宋史·神宗本纪》及《长编》三百二十五)

礓砟寨蕃官香都举寨附宋。

梁氏遣人追礓砟寨兵三千馀人入卫,香都乘戍卒单弱,尽焚本寨楼橹,与妻屈名举寨内附。环庆经略司令副将傅谏收其地,遣兵戍之。(《长编》三百十九)

五月,宋遣给事中徐禧治鄜延边事。(《宋史·神宗本纪》)

六月,都统军嵬名妹精嵬(一作威明墨沁威)、副统军讹勃遇(一作阿布雅)掠宋淮安镇,败死。

梁氏自三月中点集河内、西凉府、啰庞岭及甘、肃、瓜、沙州民,十人发九,齐赴兴州,议大举。令妹精嵬、讹勃遇将兵数万入环庆,掠淮安镇。蕃官讹脐(一作阿齐)侦知以报,守将张守约合诸路兵掩击,两人战败,皆死,酋首没者三十八人,失钢印及兵符、军书、器械无算。(《宋史·神宗本纪》及《长编》三百二十六至二十七。按《张守约墓铭》:西贼犯淮安寨,守约出他道,斩二统军、蕃兵四十六级,生擒八人,发兵符契二,甲马六个四,铜印六,即此役也,见《长编》小注。)

遣使贡于辽。(《辽史·道宗本纪》)谍者策木多伊克(一作移都)入宋被获。

策木多伊克本鄜延弓箭手,熙宁中被俘,隶衙头祗候殿直屈埋部下,遣入鄜延侦事,戍兵执讯之,称衙头复集十二监军司兵欲往鄜延。经略司以闻,宋帝令究实以报。(《长编》三百二十八)

秋七月,大举犯宋镇戎军,与三川寨巡检使王贵战,败之。

梁氏愤淮安之败,集十二监军司兵及诸州僧道,会于铁牟(一作铁毛)、天都二山没烟峡、葫芦河诸处,各赍五月粮入犯。至镇戎,故逡巡不进。三川寨巡检王贵视为怯,率众过壕索斗。夏兵张两翼击之,贵大败走。(《长编》三百二十八)

分掠熨斗平。

梁氏分铁牟山众五千入入熙河,至熨斗乎新堡外,杀掠汉、蕃人口,驱掩士马而回。(《长编》三百二十九)诱蕃族奔雅(一作巴雅尔)等降。

奔雅乃甘谷城归顺首领悼聚马移(一作卜聚玛伊克)部下军使,梁氏数使人招诱,奔雅与其属二十九人、马二十三匹走回西界。(《长编》二百三十九)

八月,宋城永乐。

宋师五路既无功,种谔言:“贼巢虽未覆灭,若据有横山,则兴、灵将无恃以食河南之地,可不战自屈。”遣子朴上其策,会沈括请城古乌延城(沈括《奏议》:乌延土地膏腴,去盐池不远,东望夏州且八十里,西望宥州不过四十里,最为冲要)以包横山,使夏人不得绝沙漠。遂遣侍中徐禧、内侍押班李舜举往议。谔又言:“横山延袤千里,多马宜稼,人物劲悍善战,且有盐铁之利,夏人恃以为生。其城垒皆控险,足以守御。今之兴功,当白银州始,其次迁宥州于乌延,又其次修夏州。三郡鼎峙,则横山之地已囊括其中。又其次修盐州,以据两池之利。如此,则横山强兵、战马、山泽之利,尽归中国。其势居高,俯视兴、灵,可以直覆巢穴。”徐禧等至鄜延,已定议城永乐,上言:“银州虽据明堂川无定河之会,而故城东南已为河水所吞,其西北又阻天堑,不如永乐之形势险扼,请先城永乐。”宋帝从禧议,诏禧护诸将往城之。永乐依山无水泉,种谔极言其不可。不听。筑寨堡各六:寨之大者周九百步,小者五百步;堡之大者二百步,小者百步,用工计二十一万,十四日而成,距银州五十里,米脂五十里,赐名“银川寨”。当版筑方兴,夏数十骑济无定河觇役,曲珍将追杀之,禧不许。(《宋史》种谔、徐禧、曲珍等传)

侵神木堡,杀宋巡检使高素。

梁氏复于衙头选募蕃部敢战者,使为酋领,率兵入麟州,围新筑神木堡。高素与监押贾默出战,默众先溃,素被杀。(《长编》三百二十九)九月,攻宋永乐,陷之。

永乐接宥州,附横山,夏人必争之地。徐禧等既城,去九日,夏兵二十万屯泾原北,闻城永乐,即来争。边人驰告者十数,禧等不之信。曰:“彼若即来,是吾立功取富贵之秋也。”禧即挟李舜举、李稷往援,大将高永亨曰:“城小人寡,又无水,不可守。”禧以为沮众,欲斩之,既而械送延州狱。比至,夏兵倾国而至,号三十万,禧登城四望,不见其际。永亨兄永能曰:“羌性轻率,出不意而辄加笞叱,则气折不能害人。若迟疑不断,纵其跳梁,将无所不至。今先至者皆精兵,急与战,破之则骇散。后虽有重兵,亦不敢进,此常势也。尘埃涨天,必数十万之众,使俱集则众寡不支,大事去矣。”禧岸然捋其髯,谓永能曰:“尔何知?王师不鼓不成列。”禧执刀自率士卒拒战,夏人至者益众。

丁亥,夏人渐逼,永能请及其未阵击之,又不听。乃以万人阵城下,坐谯门,执黄旗令众曰:“视吾旗进止!”夏人分阵迭攻,抵城下。曲珍兵阵于水际,军不利,将士皆有惧色。遂白禧曰:“今众心已摇,不可战,战必败。请收兵入城。”禧曰:“君为大将,奈何遇贼不战,先自退耶”乃以七万人阵于城下。俄夏人纵铁骑渡河。珍曰:“此铁鹞子军也,当其半济击之,乃可以逞。得地则其锋不可当也。”禧不从。铁骑既济,震荡冲突,大军继之。时鄜延选锋军最为骁锐,皆一当百,银枪锦袄,光彩耀日,先接战,败奔入城,蹂后阵,夏人乘之,师大溃。将校寇伟、李思古、高世才、夏俨、程博古及使臣十馀辈、士卒八百馀人尽没。曲珍与残兵入城,崖峻径窄,骑缘崖而上,丧马八千匹,夏人遂围城。

初,沈括奏:“夏人逼永乐,见官兵整乃还。”帝曰:“括料敌疏矣!彼来未出战,岂肯遽退耶?必有大兵在后。”已而果然。乙未,诏李宪、张世矩将兵救永乐,又令沈括遣人与夏约退军,当还永乐地。夏人围永乐城厚数里,游骑掠米脂,且据其水寨。珍士卒昼夜血战,城中乏水已数日,掘井不及泉,渴死者十六七,至绞马粪汁饮之,夏人蚁附登城,尚扶创格斗。括与李宪援兵及馈饷皆为夏人所隔,不得前。种谔怨禧,不遣救师。曲珍度不可支,请禧乘兵气未竭,溃围而出,使人自求生。禧曰:“此城据要地,奈何弃之?且为将而奔,众心摇矣。”珍曰:“非敢自爱,但敕使谋臣同没于此,惧辱国耳。”高永能亦劝李稷尽捐金帛,募死士力战以出,皆不听。城中无水,惟禧、舜举有水两壶。一日,忽有于城下呼曰:“汉人何不降?闻无水已三日矣。”禧以壶水扬于外,以示人曰:“无水?此何物也?”虏笑曰:“止于此矣。”夏人呼珍来讲和,吕整、景思义相继而行,夏人髡思义(一作谊)囚之(《长编》:贼围城浃日,遣使呼城上人求和。禧知势不敌,乃遣吕文惠应之。文惠至敌帐,敌帅坐文惠于地曰:“尔小将,不可议约,当令曲太尉来。”即遣文惠还。禧以曲珍总军政不可遣,而景思谊自请行,禧曰:“万一蹉跌,恐伤国体。”思谊曰:“今势已逼,倘能以口舌说之,使缓攻以待外援,不亦可乎?欲活数万人命,岂顾一身耶。”敌帅见思谊言:“若还吾兰会、米脂,即当解去。”思谊曰:“此系朝廷,非边臣所得专也。”敌囚之。)

戊戌,夜大雨。夏人环城急攻,城遂陷。高永能之孙昌裔劝永能从间道出,永能叹曰:“吾结发从事西戎,战未尝挫。今年已七十,受国大恩,恨无以报,此吾死所也。愿易一卒敝衣,战而死。”徐禧、李舜举、李稷皆莫知所为。城既陷,舜举以败纸半幅,笔摘略数十百字,以烛蜡固之,付有司以上,实遗奏也。云:“臣舜举死无所恨,但愿陛下勿轻此贼。”李稷将死,亦书纸后云:“臣稷干苦万屈。”上得之,不胜悲涕者累日。是时,敌人虽入月城而未逼,左右以马御舜举,舜举以鞭挥击,不肯上马。少顷僵躏,人犹见之。李复上马,将出门,失辔。或云面上中箭,在瓮城内夜黑沸涛中,面上中箭,恐非敌人也。独徐禧不知所终,或云有还人见之夏国者。惟曲珍、王湛、李浦、吕整,裸跣走免。蕃部指挥马贵,独持刀杀数十人而死。是役也,死者将校数百人,士卒、役夫二十馀万。夏人乃耀兵于米脂城下而还。宋自熙宁用兵以来,凡得葭芦、吴保、义合、米脂、浮图、塞门六堡;而灵州、永乐之役,官军、熟羌、义保死者六十万人。钱、粟、银、绢以万数者不可胜计。帝临朝痛悼,而夏人亦困敝。(《宋史·夏国传》、徐禧、高永能、曲珍、李稷等传及《长编》三百二十九。按济南先生《师友谈记》载,李𬭚希声言:“禧经制西事,日与沈括议入居永乐。括不欲入,禧以不同其计,自以数万人守焉。禧自守,虏大纵兵围之,四面不见其际。禧节制诸将不许出战,城中兵相残杀,禧命曲珍内平之。守既久,城中无水,兵皆渴,至有杀人而吮睛饮血者。禧命掘井,井数十尺方及泉。既汲,禧命以军额高下次第饮之,众兵怨怒,凡汲一罂,众兵皆以衣渍而吮之。众渴不已,请开城饮于壕,虽死不憾。城开,外兵遂入,而屠焉。”)

是月,袭绥德。沈括援之,夏人引还。

永乐之始围也,括仅有卒万人,不足以战,方命济师于延州。夏首领凌结阿约勒以八万人南袭绥德,属羌三百人欲翻城应之。阿约勒之弟兴嫩以告括,括集将佐议曰:“永乐之胜败,未系边势之重轻。绥德国之门户。失绥德则延州为敌所逼,胜败未可知,关中必震,此大机会也。宁释永乐而救缓德。”先期之一日,括入绥德,取反者三百户尸诸城。阿约勒以众退。延州之师未至,有诏括退保绥德,无得辄救永乐,以待援兵之集。(《长编》三百二十九)

攻宋德顺军静边、隆德两寨。

夏人过壕,掳掠老幼千人。宋帝虑西人自为得计,因此频入为寇,诏经略司:“严切戒约,先觇贼马屯聚近远虚实,度兵力可以取胜,乘隙掩杀,务要万全,不得轻易远出。”(《长编》三百三十)

冬十月,西蕃首领董毡来攻斫龙城。

董毡闻夏国兵东出,令其养子阿里骨、首领鬼章等领兵攻斫龙、龊移等城,破之,尽俘其众,遣使入熙河献捷。经略司以闻,宋帝令具有功首领姓名,赐银、绢有差。(《长编》三百三十一)

西蕃益麻党征来降。

党征,董毡弟。初,梁氏以官爵啖董毡父子,拒不受。党征心慕之。乘间走投夏国,梁氏使居于怀德军。(《西夏书事》)西南都统昂星嵬名济移书宋边臣刘昌祚请平。

书曰:“中国者,礼乐之所存,恩信之所出,动止猷为,必适于正。若乃听诬受间,肆诈穷兵,侵入之土疆,残人之黎庶,是乖中国之体,为外邦之羞。昨者朝廷暴兴甲兵,大穷侵讨,盖天子与边臣之议,为夏国方守先誓,宜出不虞,五路进兵,一举可定,故去年有灵州之役,今秋有永乐之战。然较其胜负,与前日之议,为如何哉?朝廷于夏国,非不经营之,五路进讨之策,诸边肆挠之谋,皆尝用之矣。知徼幸之无成,故终于乐天事小之道。况夏国提封一万里,带甲数十万,南有于阗作我欢邻,北有大燕为我强援,若乘间伺便,角力竞斗,虽十年岂得休哉!即念天民无辜,受此涂炭之苦,国主自见伐之后,夙夜思念:为自祖宗之世,事中国之礼无或亏,贡聘不敢怠,而边吏幸功,上聪至惑,祖宗之盟既阻,君臣之分不交。存亡之机,发不旋踵,朝廷岂不恤哉!至于 ‘鲁国之忧,不在颛臾;隋室之变,生于杨感’,此皆明公得于胸中,不待言而后喻。今天下倒垂之望,正在英才。何不进谠言、辟邪议,使朝廷与夏国欢好如初,生民重见太平,岂独夏国之幸?乃天下之幸也!”昌祚上其书,帝谕答之。(《宋史·夏国传》。按《长编》作遗书卢秉,文全同,惟字句小异。)

盗缚羌酋移名昌献于宋。

移名昌将侵宋,诡称送币庆州。知庆州赵卨知蕃主白信可使,信适以罪系狱,破械出之,告以故,约期日。使往,果缚取移名昌以献。(《宋史·赵卨传》。)

西夏称大安九年

春正月,遣使如鄜延。

夏人佯遵泾原经略司谕,遣人赍文字于鄜延,请入贡。知延州赵卨不敢受。(《长编》三百三十二)夏人犯边,将官杨定死之。(《九朝编年备要》)

二月,侵兰州。

先是,梁乙埋遣数十骑至兰州境北,隔河呼曰:“我夏国已胜鄜延路兵,俟河冻即至兰州。”继令千人哨探,直抵城下。至是,突以数十万众趋皋兰,已夺西关门。知兰州李浩闭城拒守,钤辖王文郁请击之,浩曰:“城中骑兵不满数百,安可战?”文郁曰:“贼众我寡,正当折其锋,以安众心,然后可守,此张辽所以全合淝也。”走马阎仁武曰:“奉诏令守不令战必欲启关,当奏劾。”文郁曰:“今披城而出,以一兰干,势有万死,岂畏劾哉!况守则无必固之势,战贝有可乘之机。”坚请不已,浩许之,乃慕死士百另(《宋史·夏国传》作死士七百)夜缒而下,持短兵突之。敌众惊溃,争渡河,溺死者甚众,收其所虏,入城中。时以文郁仿尉迟敬德云。(《宋史·王文郁传》及《长编》三百三十三)

分掠安定堡。掳人、畜无数,延州出兵追之,不及。(《长编》三百三十三)进屯熙河。

闻中国展筑定西城,梁氏令诸军屯聚熙河备之。(《长编》三百三十三至三十四)宋诏李宪募死士,购夏首领仁多丁。

仁多丁多于宋西南边出入,永乐之役,领兵攻城最为凶黠(《长编》:永乐之役,初总兵至者乃梁默宁凌,逡巡十馀日,每日支分万馀人,持锹撅城,为城上官军击死者,旋即拽去,或覆以毡,不欲官军见之。后丁领兵至,驱率蕃丁蚁附而进,死者列布城下,皆不掩尸,昼夜急攻,故新造之城不守)。至是,宋帝诏宪:“密结敢死侪类,谋生致之。或斩首前来,当以团练、蕃部钤辖及皇城使、蕃兵将官酬之。”(《长编》三百四十一。按仁多丁,《铁围山丛谈》作青唐将,误。又仁多丁,《长编》作星多哩鼎。)

侵宋保安军顺宁寨。

夏兵围之数重,时寨兵少,人心危惧。有娼姥李氏,得梁氏阴事甚详,乃掀衣登埤,抗声骂之,尽发其私。夏人皆掩耳,尽力射之,莫能中。李氏言愈丑,夏人度李氏终不可得,恐且得罪,遂托以他故,中夜解去。(《梦溪笔谈》)

三月,复攻兰州。与宋副总管李浩战,败走。(《宋史·神宗来纪》。按《长编》注云,三月辛卯,乃赏功解围,非始入寇也。)曲珍将兵攻盐、韦。

俘馘千,驱孳畜五千去。(《宋史·赵卨传》)夏将拽厥嵬名与宋人战于贺罗平,败,被擒。

拽厥嵬名宿兵于贺兰原,时出攻宋边,知庆州赵禹遣将李照甫、蕃官归仁各将兵三千左右分击,耿端彦兵四千趋贺兰原,卨戒端彦曰:“贺兰险要,过岭则沙碛也。使敌入平夏,无由破之。”又遣三蕃官各将轻兵五百,取间道出敌寨后,邀其归路。端彦与战贺罗平,敌败,果趋平夏。千兵伏发,夏人骇溃,斩馘甚众,生擒嵬名,斩首领六,获战马七百,牛羊、老幼三万馀。(《宋史·赵卨传》。按司马光《日记》:环庆路经略司言:“蕃官贝嵬等将兵讨西贼,获宥州正监军附马拽厥嵬名,诏具功状以闻,拽厥嵬名仍押付闽。”与此异。)

宋河东将薛义败夏人于葭芦西岭。

葭芦、米脂二城,里外良田不下一二万顷,国人谓之“歇头仓”,又名“真珠山”、“七宝山”,言其出禾黍多也。自为中国收复,梁乙埋日夜图之,引兵由女萌骨堆驻西岭,将袭米脂,为河东将薛义所败。(《宋史·神宗本纪》及《西夏书事》)

宋麟、府州将郭忠绍等败夏人于乜离抑部。(《宋史·神宗本纪》。按《长编》作密内部)

宋河东将高水翼败夏人于真卿流部。(《宋史·神宗本纪》。按《长编》作勒珍鲁部)夏四月,获鄜延刺事人伊特凯,杀之。

河东六路,鄜延最近兴、灵。经略司遣熟户蕃官伊特凯入界刺事,监军司捕得,杀之。(《长编》三百三十四)宋知兰州、副使李浩,败夏人于巴义豁。

夏兵聚巴义谿,将攻兰州。李浩侦知屯驻所在,潜师掩击,夏兵退走。浩追入界,夏众自吃啰瓦拱赴援,与浩兵战,大败。(《宋史·神宗本纪》及《李浩传》。按巴义豁,《长编》作巴伊克谷。)

宋泾原军入水东口,败之,复围兰州,杀右侍禁韦定。

熙宁寨硝坑堡巡检王世隆领兵入界,至水东口,梁乙埋遣众拒之,世隆战死,弓箭手十将王和等中伤走,乙埋纵兵趣皋兰,破西关堡,杀管勾右侍禁韦定,尽掳所雇于阗运粮人及橐驼等物,相持九日,城下死伤如积。围既解,兰州人收积尸为京观。是役也,有蕃部抡约入告,中国得为备,故不能大入。(《长编》三百三十五)

攻宋麟州神堂寨,知州訾虎败之。

宋帝诏虎:自今毋得轻易出入,遇有寇边,止令裨将出兵掩逐。(《长编》三百三十五)使钤辖香逋诈降于府州。

夏兵与河东将郭忠绍等战于乜离抑部、真卿流部,不胜。梁氏因使香逋至府州侦事,诈降于知州折克行,尽陈国中虚实,请与信实人入夏招谕近上首领。克行申经略司以闻,宋帝诏以香逋所说兵马数多与诸处探报不同,虑未可信,令守将密窃防之。(《长编》三百三十五)

宋诏李宪严边备。

诏曰:“近麟府、鄜延、环庆、泾原路探事人言,西人已点集河南、河北诸监军司人马,或称十分中五,或称九分,并要于十二月十五日葫芦河取齐。虽作过路分,未知其的,然聚兵去处必是委实,不可不广为枝备。”(《长编》三百四十一)

六月,犯宋乾兴寨。

梁乙埋数犯兰州不得志,以兵侵镇戎,攻乾兴寨,直过界壕杀掠人畜,守将发兵稽迟,饱掠而还。(《长编》三百三十五)

宋诏,以河北经略司招降西蕃首领二人玛克密巴勒为内殿崇班,策多克新为三班奉职。(《长编》三百三十五)

闰六月,遣使谟个咩迷乞遇(《长编》作摩格蔑密裕)表请于宋,乞修职贡。

西夏之臣宋也,岁赐、和市得利甚溥。每岁入贡使者至宋,赐与不赀,贩易而归,获利无算。军兴以来,既绝岁赐,复禁和市,羌中穷困,一绢之直至十馀千。横山一带,又为宋沿边诸将攻讨,皆弃而不敢耕。穷守沙漠,衣食并竭,老幼穷饿,不能自存,故复修贡请和。秉常表曰:“夏国累得西蕃征王子(《长编》作木征王子)书称,南朝与夏国交战岁久,生灵荼毒,欲拟通和。缘夏国先曾请所侵疆土,不从以来,未便轻许。西蕃再遣使散八昌郡丹星(《长编》作伞巴沁鼐丹新)等到国,称南朝语言计会,但当遣使赍表,自令引赴南朝。窃念臣自历世以来,贡奉朝廷,无所亏怠;至于近岁,尤甚欢和。不意憸人诬间,朝廷特起大兵,侵夺疆土城寨,因兹构怨,岁致交兵。今乞朝廷示以大义,特还所侵。倘垂开纳,别效忠勤。”乃赐诏曰:“顷以权强敢行废辱,朕用震惊。令边臣往问,匿而不报。王师徂征,盖讨有罪。今遣使造庭,辞礼恭顺。仍闻国政,悉复故常,益用嘉纳。已戒边吏毋辄出兵,尔其坚守先盟。”遂诏陕西、河东经略司:其新复城寨徼循毋出三二里,所有岁贡赉赐,一切如旧。(《宋史·夏国传》及《栾城集·论西事状》。按徐氏松辑大典本《宋会要》:元丰六年闰六月四日,诏陕西、河东经略司:“夏国奉表,辞礼恭顺。朝廷已降回诏,许通常贡。诫约边吏,无辄出兵。除自来边界依旧戍守外,其新收复寨止于三十二里巡绰防拓,毋得深入。”仍诏押伴夏国使人王震,以此意说谕使副。按此作三二十里,与《夏国传》异。《长编》亦作三二里。)

宋诏刘昌祚谨秋防。

诏:“夏国近虽遣使修好,朝延答诏,许通常贡。然新划疆土,封守未正。敌之承命逆顺,情不可保。渐迩秋防,田稼在野,深虑守臣,安于近诏,以为边事遂宁,忽于提防,或误国事。委昌祚详此施行。”又诏河东经略司:“毋招接西人。其自愿投顺人口,可说谕约回,若惧残害,势不能归,即义当安存,或界上有人收索,宜勿应答。如首领或用事人,缘内怨愿投附,即收留,奏听旨,候将来已降誓诏,别听指挥。”(《长编》三百三十六)

秋七月,复使如宋谢恩。

夏国请睦使还,未逾旬,即遣蕃部移莽入熙河探事,为经略司所获。秉常惧中国生疑,遣使入谢。帝曰:“观其意颇急遽,必有奸谋,可令陕西、河东经略安抚司指挥缘边官守,远设斥堠,勿令少失枝梧。”(《长编》三百三十七)

八月,宋环庆兵来袭。

鄜延路经略司奏:“据顺宁寨言,西界把口小首领冬至讹指说,环庆路兵入西界杀两溜人马。”宋帝诏环庆路经略司具析有无兵入西界讨杀斩获。仍详鄜延路言西人欲来酬报事,选人伺侯,常为预备,兼八月后,本路累以巡防、探事为名,遣兵出界,各有斩获,并夺到孳畜,显是不依元降无辄出兵诏旨。虑西人以此为词,仰常诫约缘边城寨兵将官等遵守前诏。(《长编》三百三十九)

复因辽人求和于董毡,不许。

宋帝闻辽遣人使夏及青唐,虑西人干求辽,欲因和解董毡。诏李宪选使臣开谕董毡,以辽与青唐相去极远,利害不能相及,令坚守前后要约,出兵西讨。(《长编》三百三十八)

冬十月,遣使上表于宋,请复修职贡,乞还旧疆。

宋臣安焘言:“地有非要害者,固宜予之。然虏情无厌,当使知吾宥过而罢兵,不可示以厌兵之意。”帝乃赐秉常诏曰:“惟尔祖考,介居边陲,蒙恩朝廷,享有爵土,拊循倍厚,历年滋多。昨者王师出征,义存拯患,谓宜委戈而听命,敌忾以献功。岂虞靡思,弗喻朕志,杀害吏士,捍拒甲兵。问罪正名,方图再举,迨使辞之效顺,闻国政之复常,旋纳恳诚,祈修贡职。遽披来奏,论请故疆。朕惟藩服不恭,削地示过。咨于故实,匪联所私。尔其审思厥终,务体至意。其地界已令鄜延路移牒宥州施行。岁赐候地界了日依旧。”未几,帝复手诏刘昌祚等曰:“永乐失律,贼贼气凭陵,凡有所求,意在必得。今答诏既拂其意,必无顺命之理,于大小迟速之间,须豕突作过。宜夙夜修严战守之具,俾随方有以待之。卿等各膺重寄,为国虎臣,当体诏告丁宁,寤寐勿怠,宽我西顾,无为子羞。”今特因录降赐夏国诏书,故有是诏。(《长编》三百四十及《宋史·安焘传》。又《长编》诏:“近夏国遣使上表谢恩及乞所克复城寨疆土,比已回诏不允。然虑别谋犯顺,可录回诏札下陕西、河东逐路经略制置使司,令常探伺,随宜备御,其诏本仍毋得下司。”)

十一月,使宥州藩户诈降,不得。追还贺正人使于界上。

秉常倚恃兵力,自谓所求必得,及请故疆不许,大酋仁多丁等皆谋入犯,又虑缘边壁垒坚固,未能力胜,遣宥州心腹首领各率族帐内投,请居新垒,以为内应。宋帝令置之鄜、坊两州间,丁等无以为计。故事,贺正人使每于仲冬月入界。是时尚未出境,秉常使人追之。移文保安军言:“今来贺正旦人使,难议发遣也。”(《长编》三百四十一及三百六十五)

赵卨乞便宜处置边事。

宋帝诏:“边鄙有警,事有奏禀不及者,帅臣自当便宜施行。”秉常兄嵬名吉鼐使人以书抵诸帅,倨嫚。他部或拒不受之,或受而谕以当奏朝廷。卨得书,语其使曰:“尔归谕酋领:国主世受爵命,何敢擅行黜废。朝廷问罪,犹取倔强。今又狂悖忘作,灭亡无日矣。”叱去之。(《长编》三百四十一)

十二月,宋诏来年岁赐夏国银并赐经略司,为招纳之用。(《长编》三百四十一)宋禁边人私与西人交易。

枢密院言:“夏国尚未以时入贡,虑缘边不能禁止边人私与西界交易。”诏陕西、河东经略司:“申饬法令,毋得私纵。”(《长编》三百四十一)

攻西蕃,败绩,西蕃兵入境大掠。

西蕃首领阿里骨本于阗人,其母给事董毡,因养为子,尝从王师西讨有功,自肃州团练使进防御使,及董毡病革,子蔺逋比先死,悉以种落付之,遂嗣职。不敢以丧告,故朝廷未之知。秉常屡次请和不得,遣兵攻邈川城,败还。阿里骨追逐入境,抄掠寨堡,获级甚夥。仍以董毡名献捷中国,并请出兵助讨。(《长编》三百四十及《宋史·吐蕃传》。按《宋史·董毡传》:哲宗立,加检校太尉,元祐元年卒。而高永年《陇右日录》系之元丰六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