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

你知不知道你是个了不得的人?今天我精神疲乏得很,想不要工作了,不工作又无法度日,影戏又没有什么好看,想去重看《野性的呼声》,因为对它我有非常好的印象(不管它把原著改窜到若何程度,单就影片本身说,清新、乐观、没有其他一切文艺电影的堆砌的伟大,又没有一点恶俗的气味,旷野中的生活是描写得够优美的,对白也非常之好,况且还有Loretta Young的津津欲滴的美貌),可是抬不起脚来。

睡又不肯睡,因为一睡下去,再起来人便真要像生病的样子,夜里一定得失眠,而且莫想再做什么事。于是发了个狠,铺开纸头,揭开墨水瓶的盖,翻开书,工作;可是自己的心又在反叛自己的意志,想出种种的理由来躲避,诸如头痛啦,眼皮重啦,腰酸啦,没有东西吃啦;幸亏我的意志还算聪明,想出一个法子来哄慰我的心,于是开开抽屉,取出你的尊容来,供在桌子上我的面前,果然精神大振,头也不痛啦,眼皮也不重啦,腰也不酸啦,至于没有东西吃也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已把Tempest第三幕翻好,还剩三分之一的样子,希望在四五天内完全弄好。

无数的爱。

朱 二日晚间

总之世上比你再可爱的人是没有了,我永远感谢不尽你待我的种种好处。我希望有一天……不说了。

不知你有没有回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