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早倦得想睡了,可是到底发了那么半天呆。
我说,我不高兴写信了,因为写不出话来。可惜我不是未来派画家,否则把一块红的一块绿的颜色在白纸上涂涂,也好象征象征心境。
没有好杂志看好电影看也真是苦事,我一点不想看西席地米尔的《十字军英雄记》,左右不过又是一部大而无当的历史影片。我在盼望着堇纳倾全力摄制的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卓别林的新作,嘉宝的Anna Karenina,和自然色试验作的Becky Sharp。上海不大容易看到欧洲大陆的影片,就是英国的作品也不多,从德国意国来的极少几部,都是宣传的东西,我很希望看一些法国的名制。
有点要伤风的样子,老打喷嚏。
想你想得我口渴,因此我喝开水;想得我肚皮饿了,alas,无东西吃。我愿意做梦和你打架儿,把你吃扁得喊爹爹,我顶希望看你哭。
总之是一种无以名之的寂寞,一种无事可做,即有事而不想做,一切都懒,然而又不能懒到忘怀一切,心里什么都不想,而总在想着些不知道什么的什么,那样的寂寞。不是嫠妇守空房的那种寂寞,因为她们的夫君是会在梦中归来的;也不是游子他乡的寂寞,因为他们的心是在故乡生了根的;也不是无家飘零的寂寞,因为他们的生命如浮萍,而我的生命如止水;也不是死了爱人的寂寞,因为他们的心已伴着逝者而长眠了,而我的则患着失眠症;更不是英雄失志,世无知己的寂寞,因为我知道我是无用的。是所谓彷徨吧?无聊是它的名字。
吴梦窗的词,如果稍为挑几首读读的确精妙卓绝,但连读了十来首之后不由你不打呵欠,太吃力。
傻瓜,我爱你。
心里不满足。祝你好。
小三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