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九华集卷十      宋 员兴宗 撰策

舜九官与孔子门人其道异同策

东方朔何人也似儒非儒大言无当者也武帝尝谓今时何如而朔之指意以为天下已安已治矣诚得周召为宰相孔子为御史大夫太公为将军益为右扶风伯夷为京兆稷为大司农则无愈于今世矣呜呼陋矣朔之为言也尧舜之君未尝借才异世然臯夔稷契未尝不用孔子高弟盖世未尝无材而顔闵游夏未尝或用因其出之时占其道之用不用此难为浅见寡闻者道也何必借才异世言大而夸哉故愚谓武帝非善问朔非善对今执事举禹稷之徒所以用由求之所以不用疑于夫子舜禹答问之间借此可以议圣贤之同道也盖人才尝起于用伏于不用夫子贤于尧舜则门人必不愧于臯夔尧舜即夫子之得志者门人即臯夔之不用者然由也求也赤也夫子多抑之益也契也禹也尧舜多信之盖舜之所以信二三臣者信其政之所可至夫子所抑二三子者抑其道之所未至盖德政易行故彼有显政至道难一此未必尽道其是之谓乎昔者孟子曰禹稷顔回同道则回之得志亦一禹也唐沈云卿曰齐畏卫不过蒲以子路故也沈谓仲由有格苖民之德然则仲由之得志亦犹益也若夫龙之出纳朕命亦赤之可以与宾客言也是则顔渊不媿于禹仲由庶几于益公西华亦可以为龙也其比二三子得志以充其用者岂媿虞廷哉执事其必有以明之矣呜呼宫之奇在虞而虞亡在秦而秦伯非愚于虞而智于秦也用与不用听与不听耳彼二三臣智于虞廷此二三子愚于孔门亦独奈何哉故传曰仲尼之门五尺之徒羞称五伯惜其仕非尧舜也噫夜光之璧暗投则惧中流失舵一壶千金尝试以是思之则得矣

曾子不与十哲陈平不与三杰策

人各有品也虽然圣人无意于品人道德勲名之士亦无意于求人之品者我无意于品人彼无意于求人之品故贤者识其大而不遗其小小者亦勉其不及而自附于大各识道德勲名而已矣虽然圣人如或有言若品其人非故言也其言触焉而得也触焉而得其言不详故可取者或不入其品李德裕之言曰陈蔡之言十哲之事其仲尼一时之言乎学道之深虚一而静如曾子者或不与也曾子不与十哲其哲不止于十明矣况孟子止称其五乎先正王安石曰高祖之言三杰之事其容未至乎深于智而明于权如陈平者或不与也陈平不与三杰汉杰非止于三明矣是宜班固增而六哉然则所以为哲所以为杰仲尼高帝非止举其十举其三也盖一时之言触焉而得也仲尼高帝非有心于品人十哲三杰非有意于求人之品者各勉其通德勲名而已若夫马援不与诸将之一犹曾子不与四科之一也非实不至也刘孝孙可与学士之选犹陈平可造三杰之选也非智不及也呜呼豪杰之士始若不可遗而圣人之言或遗之近乎少恩矣虽然圣人触焉而言也故孟子言二老而不及闳夭书言三后而不及皋陶语言四友而不及闵损至若十乱则虽妇人或与也圣人皆示之无心触焉而言也圣人岂止称其才使之自暴抑其才使之自弃哉故正道而论之

考绩荐举策

天下无不弊之法法而无弊不在法也在所以用之也考绩之法名考绩也其实任法之术也荐举之法名荐举也其实任人之法也三载而考之三考而黜陟随之鲧以是殛禹以是兴臯夔稷契以是安其位此唐虞以是进退百执事也後世盖有仿是以为法者矣京房为之格于权臣左雄为之格于县官其有突然行之者则亦虚立殿最不核名实而于进退羣吏卒不能大有益也夫考绩贵夫实也而後世不求诸其实吾盖不贵之矣况复言之而不行哉人之不足与有为也如此非考绩之罪也舜命共工佥曰垂舜命典礼佥曰伯夷此唐虞所以为公举也後世盖有相举之法矣赇贿则得之故虽英豪奇杰而贫贱为累者不获于举也上之人至于法以防之其得人者又未必赏其妄举者又未必罚其于进退英杰终不能为国轻重也夫荐举古之美事也至于驱之以赏罚吾盖羞称之矣况乎赏罚之不能必哉人之不足与有为也如此非荐举之罪也昔汉宣帝之为君其课吏殿最之法初若未甚详密然京兆尹以能除盗贼用颍川太守以能撃搏豪杰用吏有善治褒赏随之而赃污不职诛死者亦比比也故宣帝之治皆摠核名实之力人君不能皆宣帝也则考绩之弊无惑也祁奚之举解狐举伯华举祁午也在雠不为伪在友不为党在子不为比故君子称祁奚能举善然则祁奚亦公其心而已矣人臣不能皆祁奚也则荐举之弊无惑也请以所见言之守令之职民之所以休戚而国之所以治乱也今为县者未能垦田而曰田垦未能劝农而曰农劝未能止狱讼而曰狱讼息率一一书之及将去官位于其上者亦以次保之既而上之吏部视之以为考其书中下者盖无几也自令而上之官大抵皆为令所为然则吏部所视者果以为实耶徒以为文具而已吾见今日考绩之法弊于欺罔而莫之或知也士自入官不以举不升朝法固然也而举不以公者多矣非父兄在职则不举非赂遗越常则不举甚者举削一及则终身为举者之役吏部一按其举官之数而迁之而不知其举之本若是也是今日荐举之法弊於不公而莫之或知也今欲去考绩之弊则莫若严举者之罚而谨书考之格今欲去荐举之弊则莫若名所举之事而严失举之罚兹二弊者既去非徒得人而已实太平之原也若汉之议铸钱盖取太学生议郑人不毁乡校亦欲闻执政得失国家学校非徒设也亦有望也先生其进是言

义命策

人之言曰晏大夫平仲其列国知命之士乎平仲之知命也国有道则顺命非道则衡命然则不知命无以为晏平仲也愚曰不然是不知晏大夫耶夫因义以达命然後知命此吾见晏子之大也如不知义达命何为又曰肥相国其战国尚义之士乎敬君而守义义在与在义亡与亡不义不亲无以见肥君也愚曰不然是乌知肥相国耶夫顺命以守义然後知义此吾见肥君之大也如其专义于命何益呜呼因义以知命顺命以行义古之士于此亦一之而已矣是未可异也秦汉以还荐绅士大夫不自义命之本泝之弊流于末也是故势不可仕或仕之不可死则亦未尝不死也呜呼以是为义其亦末矣故一触其间有感粟以自刭也闻车鸣以自劾也上书而列党与也流血而佑佞臣也此尚义而不知命此之谓逆天也若夫任命而流放则士之过特甚呜呼以是为知命抑其末也故颠倒错乱有口而不能言财利也手不能执珠玉也举臆而效驴鸣也被髪而更狗窦也是任命而不识义是之谓废人矣呜呼自圣人观之两者胥失矣悖天者其罪诛废人者其罪亦诛後之士如更其二而贯其一庶可免矣圣人又何诛焉虽然义命之大五经宜志而志者盖鲜焉曰五经非畧也难言也大言则学者不信小言则学者不畏虽然经亦畧言之矣易曰乐天知命则不忧君子不可不顺命也诗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君子不可不达命也观乎此亦可以知命之说矣而况五经列义之多乎虽然夫子之罕言何也是使学者行义以达命非欲任命也扬雄曰吉人凶其吉凶人吉其凶雄岂专命耶亦岂专义耶

柳宗元非国语策

自见其可以言而言五经之言也未可以言而或列之言诸子之言也可言而不言与不可言而言衆人之言也五经之言千一而过乎曰五经乌免哉诗云周余黎民靡有孑遗诗言过也易曰见豕负涂载鬼一车易言过也书曰前徒倒戈血流漂杵书言过也礼云大言受大禄小言受小禄礼言过也下斯观之贤言之失可知也荀卿曰礼以起伪也性以起信也礼性之辩卿乌知之韩愈曰墨子不异孔子也孔子不异墨子也孔墨之辩愈乌知之夫以圣言圣以贤言贤其失如是之甚也而况国语乎国语丘明所着之书也丘明之书上不至圣而下愈于贤抑在圣贤之间乎虽然丘明之文其事则核其文则滥滥则多淫多淫则多失是固当也後之士不伺其失而攻之柳宗元独识之诚得间矣今而观其事如周王灭密之说曰小丑备物宜献之王子厚曰虽献之王王而受之不可谓德鉏麑触槐之说曰见其假寐不忍杀也子厚曰如其不寐则杀之矣不可谓义虢公禋神之说曰听国于神不亡何待子厚曰听而亡不可谓信晋侯得块之说曰舅犯进块晋侯以兴子厚曰楚人进块楚何以亡不可谓训子厚之于国语连搘拄之如此子厚非固诞之也後之读子厚之辞宜勿易此矣或曰司马迁采国语以着书董仲舒采国语以命文刘向摭国语以益说苑国语何负于学者学者頋憎之子厚何浅也曰是固子厚之所忽也子厚之论贞符自司马迁董仲舒刘向未有能贯其说也则国语之病子厚其能默然已乎噫使天不生子厚于贞元之间则唐之士美而言之其罪皆可髠钳矣

寛财赋策

古者因事而用财因财以济事其始取财也度其事而取也故无溢取其终用财也度其财而後用故无过用取之不溢也用之不过也是三代之政也故有观民意而後得财财得而民心无不得也自秦而至于汉自汉至于魏于隋于唐皆知取财矣而不知所以取也汉独营田为是既行之而复废之隋独义仓为是既用之而复难之唐独租庸调为是既行之而复易之方其谋取财也汗漫而不坚其谋是故谋财不一故无定取取则无常故无定用宜百官仓廪不实不充而遂至不给也呜呼刍秣素具则马自充马之所以不充者害焉者未去而已矣财用徧取则财宜给财之所以不给者蠧财者未去而已矣此汉魏隋唐纷纷徒为制度所以不知其弊而坐受其弊也恭惟主上爱养元元惠顾天下民有不便辄?以便民见於诏令者减月俸于江浙也除布估於广西也蠲税租於荆扬也裁军冗於全蜀也而又编户口之徭役而又减大家之屋直是诚何心哉心乎天下而戒盛世之蠧财而已矣

天兴商周以相伊吕策

天无职也代天之职莫如君君无职也人君之职论乎一相一相论而君治举君治举而天意得矣昔者三代之盛天之相者莫如商周商周之相莫如伊吕伊吕之归二君也春秋盖高矣可以无出也然一旦而出既出而用伊舍其来吕投其钩何也天意欲兴商周则二老所不得辞也故伊尹自度可以兴商商可以用我是以相之不疑也太公自度可以兴周周可以相我是故辅之不惮也然则二代之所以相者乃二代之所以兴也或载祀六百或卜世三十岂不在于伊吕之相欤

周公礼乐策

礼乐之本在君臣也礼乐得人则兴不兴则散非其人而兴之则妄古之人未尝不兴既兴而不至于妄何也以其尽君臣之懿也三代之间孰知之成王周公知之方天保未定周公扼于水火之中饥者求食渴者求饮不得者求得周公忧此之不暇而暇忧礼乐哉及其海内寖治荼毒之民化为王民不得是二物而一新之则君臣之才何以自见于後世也故天下有礼乐至成王周公而後讲其经礼三百而曲礼三千掌乐数十而官乐数百五服之侯和音在耳玉帛在庭而骏奔走在庙凡以礼乐故也使周公舍治世不兴而待後世则成王所以望公者何如而公乃如此也春秋之後列国于周有兵有刑有地而周独有尊者以存公之礼乐也然则周公礼乐渊源远矣

夷齐策

躬万世之大烈者不计一世之议已也知可出而出知可去而去凡吾之去就所以训天下之义也天下嚣嚣而言於此虽言何伤盖天下之势固有可留而去则罪在于不留有可去而留则罪在于不去君子于此必取中焉吾果安取哉取于义也昔者伯夷叔齐之来自东也观诸侯之不足有为也日夜而推之信矣西伯之德之纯其可王也而不自王则信其可与处也于是焉而归之且始吾知之而来非刼而来也又从而去吾何辞於天下天下其以我为太矫也故既在之而遂安之惜也往日降而武王守之不真也知以周取商而不知商之不可以我取也悻悻然见于辞曰昔文考以是而遗我天下以是而许我我起而赴之斯可以无愧焉彼两人如起而徇此亦许之以为宜则後世果以斯人为何如人耶

敦学校养士之法革科举取人之弊策

鱼不畏网而畏鹈鸪鹈鸪有情而网无情也然卒所以得鱼有以网而得者有以饵而致者有以药而毙者渔之之术多矣然鱼犹脱于渊岂无逸鱼哉取士亦犹是也有以德行而招者以诗赋而取者以经义而求者取之之术富矣然士犹怨于野岂无遗士哉故观水者有以鱼不竭而讥渔人观国者有以士不尽而讥有司皆观其末之过也盍亦反其本乎今执事之病下多遗才所以考人不以数与夫请托滥冒等徧以疏举愚谓此数者士苟能正其本斯弊可免也何谓本上观士之所以养以取士士充其所养以报之汉郡国举孝亷夫岂限以数哉今有司考以数而士骤得失则汉意可师也唐士羣至有司之门有司不禁而多得公望夫何畏请托员半千八科皆中张鷟万选青钱才实为上夫何畏滥冒今有司惧请托士多滥冒则唐意可师也比者朝家戒励丁寜乃勉士以所养之意也然郡县之学犹有聚衣冠争饭腹斯亦可愧矣哉昔郭代公莅太学捐四十万畀人而不吝今诸生争饭腹而不愧呜呼闻郭代公之风可少惩矣

古器图书策

天之付帝王付以道帝王付後世付以迹迹之传易传于天下而帝王之心其法安可传哉虽然其迹不废使天下後世因此迹而求此心则帝王之心庶几在此也且三代之降其言有书其书有载有简有札有篆有隶有书有刻侈书大书凡为迹异所以托迹则不异也当世见之故无不传秦之篆唐得之後世传之故无不信此所以久而又久也昔舜之典隋得之周之鼎汉得之魏之书汲冢得之下至岱山之书邹峄之字汤之盘孔之鼎岐阳之鼓既好之无不求求之无不得也虽彼秦汉之下所以求者止于迹而已不能观此迹而求此心也其物虽贵其好虽笃然帝王千载心迹之托乃取为一时耳目之玩是何理也然则古文字书仆碑断刻後世求之帝王之余者宜不徒在玩好之间盖因好而求迹则求之浅因迹而求心则求之深後之尽此者其惟圣乎

皇帝王伯策

圣人之道宁无经而合于经不可执经而乱大义非不知经不知道也道者经之本皇帝之经效而伯则其浅也昔者圣人其帝五帝也其王三王也未有五经之言五经之效着矣斯无经而合于经也秦汉而下则执经而乱大义也其弊皆起于不知经与知之而不深或知而入于异端也汉四百年可谓久矣可称者文帝也而黄老乱之可称者宣帝也而伯道杂之其後若元帝虽通经而泥于经汉氏衰矣此执经而乱大义也章帝成帝犹元帝也故汉无可称帝王之效何有哉唐三百年可谓久矣太宗可称也而惑辞章元宗可称也而惑庄老文宗于唐犹元帝于汉也肃宗代宗犹文宗也此执经而乱大义帝王之效何有哉故二代之弊皆起于不知经知之不深而流入于异端也呜呼五帝三王虽无五经而有经之效愚以此不为无经也两汉之君虽务通经而无经之效于经无益也皇帝三王之道何自至哉若夫晋宋隋魏南北之君一话一言流入词章两汉罪人也慙德多矣传曰六经之文积案盈箱俱是风云文衰如此何暇经乎故宋明梁武宋文周武魏文陈後帝隋文帝其名知经者亦知章句也洁静精微之于易温柔敦厚之于诗疏通知远之于书经纪治乱于礼于乐于春秋可知而不知也皇帝王之道求之于此斯妄也矣呜呼其父爱盗其子必且行刼彼时君执经而乱大义其臣为章句之儒何怪乎虽然公卿大夫则有矣愚伤其不多且伤其不用也汉有贾谊唐有陆贽其言六经之效非执经而乱大义也故陆贽辩于谊谊之术则王术也传曰贾生言尧舜陆贽言仁义非帝王之道何自出哉此相望孔孟更驾合辙也或曰孔子所尽心春秋易也孟子所长则诗书也孔子千里问礼于周学乐于弘孔子于他经岂容易哉如以孔子尽心于一经则行在孝经者二经又非孝经之行矣如此其安乎若轲之长则无所不长也而止云诗书彼轲长於譬喻亦尽出于诗书乎此诸儒之说执经而乱大义也故失之诬失之愚失之贼非圣人之经失也解经者之失也愚断之曰执经而乱大义也不知经者也呜呼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诗书遗逸策

汲冢之书何书也曰逸书也补亡之诗何诗也曰续诗也二书何取焉其怪可恶愚何取焉汲冢之言曰伊尹之去商老矣非老于商也文王受命矣文王称王也伊陟之相矣以太甲悯之也伊尹之不见用文王遂称王伊陟见悯于太甲此圣人之言乎书之至此无惑也诸儒固使至此也补亡之诗曰循彼南陔言采其兰美孝德也白华朱萼被于幽薄美衷感也孝之至则赞天地感动植采兰而止被幽薄不被万世取喻小矣此圣人之诗乎诗之至此无惑也诸儒固使至此也诗书喜正而诸儒愚诬独奈何哉故秦汉唐学士解经则无惑矣一曰书者如也如其义也一曰书者舒也谓舒缓也一曰书者庶也其事衆也书名之不正则其文可知也解经则陋矣曰诗者所以至也志诗者名之謡也诗者志之所之也诗名之不正则其文可知也今执事之疑正所谓前亡而後存前详而後畧此传失其本经传之不及也孔子得帝魁书二千一百二十七篇去一百二十篇十八篇则中候也二篇逸矣孔子所得者百篇而已伏生之记百篇之中二十九篇而已彼春秋所言之一篇其在百篇之间乎执事谓扬雄之无酒诰今有之何也愚谓雄非妄人不足怪也泰誓汉有之而失于晋舜典汉有之而失于梁得泰誓于河内得舜典于姚方兴彼两篇失之晋失之梁安知此二篇不失之汉乎今复有舜典有泰誓然则有酒诰何足怪也执事谓丘明载逸诗五篇愚以为丘明载此盖多矣何特五篇也淑慎尔止一也周道二也翘翘车乘三也逸诗三千宜其载之多也彼祈招则女子之事司马非博识而能吐口乎执事谓地平天成以次皆今文也先儒以为逸书先儒不知耶愚以为指有为无犹可言指无为有不可恕也刘歆论泰誓而及五焉所谓越若来也甲子咸刘也丙午建师也载俘在亳也征是三朡也执事恶其以有为无愚恶其以无为有也执事谓君牙为君雅讥先儒之诬凡六条此诸儒喜诬也甚则曰旅獒非獒乃毫也九丘非丘乃州也南交者交趾也嵎夷者嵎铁也昧谷为昧柳心腹肺肠为肺阳如此其甚矣愚独奈何哉夫商得者十三篇而失其七失之大半其章不同可知也虞书为夏周为商夏侯欧阳马融聚讼盖久矣康成为近也曰虞夏同科商周并文得不谓之然乎虽然诸儒喜诬而愚喜正者信以传信疑以传疑盖其谨也若夫位天地育万物此诗之用书之用诗书道之府也执事盍唱焉愚愿执事黜其委琐者斯不胶者卓矣

汉治迹策

朝廷自有体天下自有势知体知势治之由也朝廷之间可以猛可以寛也是体也天下之大可与兴可与弱也是势也故君人者正朝廷以正四方四方正天下毕正矣何则知体势所在也盖自秦而汉天下未尝无势高帝之兴天下之势在天下惠文之间天下之势在侯国宣元之时天下之势在外家凡天下之势迭变者四至多变也而汉君不知汉臣不议也方文帝之兴有贾生者欲削侯国兴礼教改正朔谊虽言之帝虽知之斯天下之势可谓明也然绦侯灌将军汉氏之所赖以兴者老成之人也而谊欲废之惜乎谊见天下之势而闇朝廷之体非知治体者也景帝之兴朝廷乂安羣臣皆狃于故习者也晁氏者欲尚威武论兵刑错在当时得朝廷之体至熟悉也然七国不至於必叛错趣之叛既叛而不能安之高卧京师惜乎错见朝廷之体不见天下之势此非知势者也然则体势所在不得其原不知其流此汉二百年之治辨质之臣虽在晁贾然吾犹有憾也

易策

诸儒无心於议易然後可以通易盖易可以形解不可以言遇也其失也则惑之惑之终失之汉魏诸儒坐此也夫何故郑元惑於文王肃惑於义蜀才惑於怪虞翻惑於数马融王勃陆长源关子明陈史皆有言言皆有惑也吾不知诸儒不能意遇而今乃且嚣乎三传作而春秋散诸儒言而易不作乎执事今乃以卦象取类之意不信诸儒而质之经斯岂徒言也吾不得而质圣人抑请臆之执事所谓有为马为牛为龙为雉於物有配也於身有类也夫至健莫如乾乾健而动也马动非健乎至顺莫如坤坤顺而任重也牛任重非顺乎潜动而变於隂震变隂者也而龙善变离者中柔中柔者外文也而雉外文兹四卦於物有配也其四可知也乾为首首人之上乾物之上也坤为腹腹有去坤亦有去也震为足在下也动之象也离为目有明也丽之象也於身有类也其四可知也呜呼易本无位俄而有位矣有位而後有滋有数而後有配自然之解也诸儒欲大之而流於旁诡过当之论譬之条教始主於寛主於仁而後千机百穽如此之衆何者其罪始於多目也然则诸儒於易慎无容易多夸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