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暴躁,这都是富有原始性的感情。任何恶人,也有他们的情感:顺我者听我蹂躏,异我者(更不必用那个“逆”字了)便要使同归于尽。这样的原始性者,自私心最重,而视野的狭隘尤可惊奇。任凭这毒热的“性火”烧遍全世界,甚至连在自己左右的人与物也容易被自己的狂虐捏成碎粉。过去历史中,黄巢、张献忠等非人的酷暴行为,一般人多视为不可理解。但在文化日进的现代,利用精巧的武技,予人类以更大更久长的痛苦,其残忍、暴躁,比当年一两个富有原始情感者更加几等?躁病的狂热早已灼焦皮肤,传入腠理,再不能有心灵的宁静。于是他们视万物为刍狗,初时是对异国家与异民族,渐至自己的人民、党羽,都成为躁怒的导火线。非到自焚的完成,不复能压得住这股暴烈的狂劲!为什么?利益、雄图、事业等等,这都是表面上吓鬼的符录,实则是原始性在身上作祟。

自私到了极处,不但是文化,公理不值得审度,就是自己的国家民族的命运也不复关怀。

一个国家中有多少这样的原始性者,利害所在,到时自有必然的偿报。

究竟这世界不专为一小部分原始性者而存在。死中求活,暴虐的反动力随时滋长,它们不能在沉默中自愿灭亡。

所以广布同情的呼声,与合群的行动,是消灭那些原始性者所放野火的方法。至于讲正义人情,虽似迂谈,却也非无用的浪费。

记得普法战争中铁血宰相的蛮酷战策:“凡有反叛行为的村子烧个精光,村子中的男子皆以绞刑处死。”

如果全世界竟任凭他们发挥这种疯狂的情感,倒不如大家回到原始时代去!

否则为人类的幸福与安乐,我们——世界上有的是清醒的人,应当联起手来共同拯救人类的灭亡,——这并不只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