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龟山集卷二十      宋 杨时 撰书五

荅胡康侯其一

辱疏示所疑非公敦朋友之义不以贤自挟何能如是以能问於不能以多问於寡士无此风久矣乃今得吾康侯也幸甚以某之不肖何足以知之然不敢不尽所闻以求切磋之益言而是耶固愿与朋友共之言而非耶亦愿公见告庶乎其有警也致知格物盖言致知当极尽物理也理有不尽则天下之物皆足以乱吾之知思期於意诚心正远矣书云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执中之道精一是也夫中者不偏之谓也一物不该焉则偏矣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但於喜怒哀乐未发之时以心验之时中之义自见非精一乌能执之夫盈天地之间孰非道乎道而可离则道有在矣譬之四方有定位焉适东则离乎西适南则离乎北斯可离也若夫无适而非道则焉所可离耶如寒而衣饥而食日出而作晦而息耳目之视听手足之举履无非道也此百姓所以日用而不知伊尹耕於有莘之野以乐尧舜之道夫尧舜之道岂有物可玩而乐之乎即耕于有莘之野是已此农夫田父之所日用者而伊尹之乐有在乎是则伊尹所谓知之者也夫精义入神乃所以致用利用安身乃所以崇德此合内外之道也天下之物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权其分之轻重无铢分之差则精矣夫为仁由已尔何力不足之有顔渊之克已复礼仲弓之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若此皆用力处也但以身体之当自知尔夫通天下一气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其盈虚常与天地流通宁非刚大乎人惟自梏於形体故不见其至大不知集义所生故不见其至刚善养气者无加损焉勿暴之而已乃所谓直也用意以养之皆揠苖者也曲孰甚焉某之鄙意如此公试思之如何适会同官黎君到而来仆立候仓卒奉荅不逮意幸亮之

其二

某辱示问皆圣贤大致某也何足以知然试尝语其所闻孟子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舜之徒也孳孳为利跖之徒也舜跖之相去远矣而其分乃在乎善利之间故顔渊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不敢失其学为舜亦曰择善而固执之而已舜文之圣若合符节则潜心乎文王者亦岂外是乎记曰当其可之谓时孔子圣之时一当其可之谓也故曰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速则速可以久则久是皆天下之中道非有甚高难行之事也故孟子曰仲尼不为已甚者非真知之乌能以是称孔子乎然则所愿学者亦求所谓当其可已矣夫参也鲁疑非通敏之才也然某窃尝谓曾子竞以鲁得之若夫便儇激厉则其去道也远矣自孟子没圣学失传荀卿而下皆未得其门而入者也七篇之书具在始终考之不过道性善而已知此则天下之理得而诸子之失其传皆可见也夫学道者舍先圣之书何求哉譬之适九达之衢未知所之六经能指其攸趣而已因其所指而之焉则庶乎其有至也徒敝精神於章句之间则末矣孔子固天纵之将圣也其学宜不俟十年乃一进盖圣人以其身为天下法故言之序如此顔渊未至乎从心故未达者一间也夫论伯夷之清则圣人之清也柳下惠之和则圣人之和也故孟子曰皆古圣人也未至乎大成故孔子曰贤人而已伊尹耕於有莘之野汤三币聘之乃幡然而改伯夷特不事非君尔闻文作兴则曰盍归乎来方伯夷居北海之滨文王以三币聘之伊尹居有莘之野汤致之不以其道二人者宜如何哉此未可论必进必退也伊尹利泽及天下故孟子不言伊尹之风者则後世又安得有弊乎孔子之时去柳下惠亦未远矣长沮桀溺荷蓧楚狂之徒皆不进者也柳下惠所以救其弊者其效安在孟子曰闻伯夷之风者贪夫亷懦夫有立志闻柳下惠之风者鄙夫寛薄夫敦第深考此言则二人之风不为进退明矣然其风足以廉贪敦薄故可为百世之师论其学则必至於隘与不恭矣此君子所以不由也田常为乱於齐齐君盖弗胜也宰予附田常则谁得而杀之使其为齐君而死则予何罪焉当是时有阚止字子我死於田常之乱是必传之者误而为宰我也孔子谓於予与何诛岂以予无质而遂弃之乎则人之有赖乎圣人者鲜矣谓之不诛乃所以切责之也凡孔子之门人皆未可以一言断其终身也後之所进者多矣与於四科何足怪哉管仲为政於齐足以合诸侯而正天下其功足录也然学当为王者事故仲尼之徒无道桓文者昔嬖奚与王良乘王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管仲之功曾西未必能为之然管仲之功诡遇也诡遇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曾西羞比管仲正类是欤朋友道丧久矣切磋之益吾徒所当勉也鄙意如此恐未中理愿以见告

其三

示谕别後持五戒益知进学之力也欣慰欣慰某窃谓古之善授戒者莫如孔子善持戒者莫如顔渊非礼勿视勿听勿言勿动持此则士之所以修身慎行者无遗力矣持之奈何曰礼而已此一言足以蔽之约而易守也不窒其源而杜其末流虽日省之遇事辄发矣不可知也春秋义探赜精到恨不及见全书也玩味钦叹然周官有司盟之职凡诅盟皆天子以吏治之诸侯不得私相盟也一有渝盟则刑随之春秋之时诸侯不复听命於天子故口血未乾而报复之兵已至其境失政刑矣凡书盟者皆恶之记言大道既隐天下为家谓三代盛时也商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若汤誓泰誓之类盖汤武之事此数者似非圣人之言恐不足引以为证更思之如何

其四

正蒙之书关中学者尊信之与论语等其徒未尝轻以示人盖恐未信者不惟无益徒增其鄙慢尔如西铭一篇伊川谓与孟子性善养气之论同功皆前圣所未发也详味之乃见其用意之深性命之说虽扬雄犹未能造其藩篱况他人乎而世儒易言之多见其妄也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以孔子之圣犹待五十而後知其所知盖有未易言者非止如世儒之说也学者当求之圣人不当徒为空言而已公之笃志好学而每蒙谦虚不见鄙外故辄肆言之而不自知其愚也惟亮之

其五

承示及春秋事实鄙意犹有疑者所论虞氏之史直书其君之名而不避载其父母昆弟之恶而不隐某窃谓四岳称舜之父顽母嚚象傲乃舜在侧微未登庸之时言之宜若无害周人虽以讳事神而有諡法然且名之曰幽厉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则虽有諡其恶犹不隐也礼曰临文不讳故文王名昌而雝之诗曰克昌厥後武王名发而小宛之诗曰明发不寐若此类皆临文不讳也虽鲁亦然庄公名同而书同盟僖公名申而书戊申不可谓从虞史之质将仲子叔于田皆刺庄公也清人刺文公也不胜其母而害其弟诗人以刺庄公而不及段使高克将兵久而不召衆散而归诗人以刺文公而不及克以庄文之罪着矣不待春秋书之而後见鄙意如此更思之如何

其六

刘质夫受经於明道伊川之门积有年矣其论元年之义详甚某故未敢轻议其说蒙录示第一段义非高明不见鄙外何以得此幸甚幸甚公之用意精深非浅陋所能窥其阃奥然意有所疑义不敢默姑试言之所谓元者仁也仁者心也春秋深明其义当自贵者始故治国先正其心其说似太支离矣恐改元初无此意三代正朔如忠质文之尚循环无端不可增损也秦以亥为正失其旨矣斗纲之端连贯营室织女之纪指牵牛之初以纪日月故曰星纪五星起其初日月起其中其时为冬至其辰为丑三代各据一统明三统常合而迭为首周环五行之道也周据天统以时言也商据地统以辰言也夏据人统以人事言也故三代之时惟夏为正谓春秋以周正纪事是也正朔必自天子出改正朔恐圣人不为也若谓以夏时冠月如定公元年冬十月陨霜杀菽若以夏时言之则十月陨霜乃其时也不足为灾异周十月乃夏之八月若以夏时冠月当曰秋十月也正朔如建子丑是也虽用夏时月不可谓改正朔鄙意如此公试思之如何如未中理更希疏示以开未悟

其七

圣学不明士志於道者往往汨於世习而不知虽英才异禀卒能自拔於流俗者无几也某尝私窃谓学者之视圣人其犹射者之於正鹄乎虽巧力所及有远近中否之不齐未有不至於正鹄而可以言射也士之去圣人或相倍蓰或相什百所造固不同未有不同乎圣人而可以言学也譬之升堂奥者必得其门而入乃可至过其藩望望然去之则终身不能至然则至学非难知所以学为难某愚不自量力之不足也妄有意焉思得朋游共学左右提掖觊获一游其藩乃今得康侯盖知衰老之有望也

其八

承示问政事先後缓急之序与夫要领所在某目视昏耄何足以知之以公积学之久经纶之业皆素所餍饫者乃下询於陈腐陋儒非公不以贤自挟乐取诸人以为善何以有此三复来贶钦叹无已然厚意不可以虚辱试诵其所闻惟寛明不以僭凟为罪则万万幸甚某窃观自金人渝盟河北淮南诸郡皆非吾有民物凋弊赋入无几军储资用十百於前日天时地利在今日皆不可恃也所恃者人和而已方时艰难不早为之经画一日有不足不免暴取於民一失民心其患有不可胜言者不得不虑也某窃谓当今政事惟理财最为急务考之先王所谓理财者非尽笼天下之利而有之也取之有道用之有节各当於义之谓也取之不以其道用之不以其节而不当於义则非理矣故周官以九职任之而後以九赋歛之其取之可谓有道矣九赋之入各有所待如关市之赋以待王之膳服邦中之赋以待宾客之类是也邦之大用内府受之邦之小用外府受焉有不可得而侵紊之也冢宰以九式均节之下至工事刍秣之微匪颁好用皆有式焉虽人主不得而逾也所谓惟王及后不会特膳服之类而已有不如式虽有司不会冢宰得以式论之矣世儒以为至尊不可以法数制之非正论也夫天之所生地之所藏今犹昔也昔常有余而今不足其弊必有在矣朝廷盖未之究也建隆之初荆湖江浙河东川广福建皆非朝廷有也所有者惟南京东西数郡而已当五季之乱干戈日寻然未尝以用不足为忧崇宁以来承祖宗积累之厚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而日以不足为忧何哉处之不得其道故也国家景德皇佑尝为会计録以总核天下财赋之出入百官饩廪之奉军储边计凡邦国之经用皆有常数如内府所藏以待军兴郊赏之费茶盐之入以待边储元丰之备对元佑之会计皆放此也此祖宗之遗法盖得周官待用之意也今宜为绍兴会计录取祖宗三书参较之凡吏员之增减兵旅之多寡户口之登耗赋入之盈虚皆可考也知有余不足之弊根可以究见矣然後量入以为出而均节之残破州县使有无相补庶无阙事矣祖宗设制置发运司盖始於王朴之议其措画可谓详尽矣朝廷捐数百万缗以为籴本使总六路之计通融移用与三司相为表里以给中都之费六路丰凶更有不常一路岁稔则增籴以充漕计饥凶去处则罢籴使输折斛钱而已故上下俱寛而中都不乏最为良法自胡师文以籴本为羡余以献发运司拱手无可为者此直达之议所从起也既行直达而盐法随变其患有不可胜言者盖转搬与盐法相因以为利不可偏举也祖宗时荆湖南北江东西漕米至真阳下卸即载盐以归诸路每岁所得盐课无虑数十万缗以充经费故漕计不乏则横歛不加於民而上下裕矣自抄盐之法行盐课悉归榷货诸路一无所得故漕计日以不给而经用不可阙非出於漕臣之家亦取诸民而已此上下所以俱受其弊也闽中旧官卖盐每筋二十七文今民间每筋至百二三十文细民均被其害而盗贩所以公行也所谓制置发运与三司相为表里者盖发运通融六路之计钱谷银绢之类视三司所阙者为之应办故中都常不阙也其为利多矣自黄帝立兵乘之法以寓军政历世因之未之有改也至周为尤详居则为比闾族党州乡出则为伍两军师之制使之相保相受刑罚庆赏相及用一律也天子无事岁三田以供祭祀宾客充君之庖而已其事宜若缓而不切也而王执路鼔亲临之教以坐作进退有不用命者则刑戮随之其教习之严如此故六乡之兵出则无不胜以其威令素行故也丘井之废久矣兵农不可以复合而伍两军师之制不可不讲无事之时使之相保相受刑罚庆赏相及用之於有事之际则申之以束伍之令督之旌旗指挥之节临难而不相救见敌而不用命必戮无赦使士卒畏我而不畏敌然後可用若夫伍法不修虽有百万之师如养骄子不可用也传曰秦之鋭士不可当齐晋之节制齐晋之节制不可以当汤武之仁义某窃谓虽有仁义之兵苟无节制亦不可以取胜甘誓曰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弗用命则孥戮女牧誓曰不愆于六步七步乃止齐焉不愆于四伐五伐乃止齐焉其节制之严盖如此故圣人着之於经以为後世法也故诸葛孔明曰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以败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以胜此之谓也夫军政不修无甚於今日闽中盗贼初啸聚不过数百而已其後猖獗如此盖王师养成其祸也贼在建安几二年无一人一骑至贼境者王师所过民被其毒有甚於盗贼百姓至相谓曰宁被盗贼不愿王师入境军无律一至於此此二事最今日之急务自蔡京用事王黼李邦彦继之祖宗之法扫荡殆尽如尚书省戾祖宗之法者非一二事冗官之未澄汰与役法之弊所当损益未易缕数也然今日二事在易盖蛊之时也蛊之成卦刚上而柔下刚柔不交上下不相与不足与有为巽而上无刚健之才不能以有为此事之所以蛊也左传皿虫为蛊蛊者败坏之象也先王之治蛊也如治陋室然欂栌扂楔各安所施不易其处则庶几其苟完矣物物而纷更之腐者败倾者不可复支矣夫通变之谓时因其财而通变之则蛊元亨而天下治矣此治蛊之道也此二事其大略如此其委曲措画在执国柄者详视而审处之非毫楮可尽也夫执中不可以无权执中无权犹执一也圣人所谓权者犹权衡之权量轻重而取中也用之无铢两之差则物得其平矣今物有首重而末轻者执其中而不知权则物失其平非所以用中也世人以用智为知权误矣孟子曰所恶於智者为其凿也如智若禹之行水则无恶於智也盖禹之行水循固然之理行其所无事而已若用智以为权则皆智之凿孟子之所恶也可不慎欤

其九

伊川先生语录在念未尝忘也但以兵火散失收拾未聚旧日惟罗仲素编集备甚今仲素已死於道途行李亦遭贼火已托人於其家寻访若得五六亦便下手矣和卿志文深愧鄙拙不足以发扬其美蒙公见与可以塞责矣三经义辨已成书俟脱藁即附去以求参订也近因伤冷嗽大作累日不能兴昨日方稍平然饮食犹未复常倦甚作书不及一一

其十

荆公黜王爵罢配享谓其所论多邪说取怨於其徒多矣此三经义辨盖不得已也如日录字说亦有少论着然此事不易为更须朋友参订之也今粗已成书更俟审详脱稿即缮写附去也

其十一

某衰朽杜门待尽平时亲故凋丧略尽絶无过从者惟时亲书册以自适耳家所藏书为贼弃毁仅存一二语录常在念先生之门余无人某当任其责也蒙寄示二册尤荷留念然兹事体大虽寡陋不敢不勉近因閲三经义见有害义理处略为之着论以正王氏之失盖尝论之於朝去其王爵罢配享後生晚学未必知其非也姑欲终此一事书成未脱稿欵曲当录以纳去取正左右庶可传远也

其十二

承谕及江西宣谕使风采可仰吾乡使者甚不挠但未见惠泽及民汚吏革面者盗贼得韩申二将平之今已无事敝乡去岁大疫恶少旧常作过者死亡略尽自此可无盗贼之虞矣近见报襄阳镇抚檄诸郡领兵收复中都屡捷洋州亦有报杀获金兵千余人所至有捷报中兴可指日望也可喜可喜和卿平生相知第鄙文不足以发盛美为愧耳浙中数事与初授恩命皆某亲闻见者故不敢专用行状其他皆无更易如宗室养他人子初云财用不足患之细也养他人子则宗枝乱矣其建议乃云有父兄在同居者减半而养母勿给於是其弊渐去则只是以财不足为忧凡宗室例皆裁减与所谓乱宗枝之意不相应公更问其详为增损之乃善伊川先生语录昔尝集诸门人所问以类相从编录成帙今皆失之罗仲素旧有一本今仲素已死着其壻寻之未到近宣干喻子方云有本甚多计到浙中便付来

其十三

便中辱赐教伏审迩辰燕休台候万福欣慰欣慰某衰朽杜门粗适闲中自去岁来稍安静而汀邵与江西邻?州时有窃发者侵逼境上王师往来恼恼不能治安也昨日又闻建安有此警帅司遣兵会合未知如何也江北虽屡有捷报而所传不一闻之忧喜相半未能释然不以为虑也世事如此奈何奈何示谕湖湘州县皆帖然人已归业殊可喜此岳将之力也然屯戍之多所至艰窘非特长沙也闽中素贫近降祠部一万道已敷配在民间贫家所敷已二百千未知所从出细民可知矣不知湖湘有此否事之可忧者非毫楮可尽余寒未解惟冀为道保重副此颂祝

其十四

语录子才所寄已到方编集诸公所录以类相从有异同当一一考正然後可以渐次删润非旬月可了也俟书成即纳去某近着三经义辨正王氏之学缪戾处方就俟脱藁纳去取正左右庶可传後学也曾吉甫顷在维扬亦尝相聚但初未尝讲学耳公既称其如此士大夫间岂易得哉若得其来时亲其绪论固所幸愿也

其十五

久不闻问方深驰企辱书伏审旅寓台候万福欣慰欣慰某老拙如常去冬松溪贼范忠大作武尉被害焚劫县道略尽首领已为申将禽获残党出境势无能为也又传?寇陈顒犯漳汀朝廷已遣申将往讨捕敝邑相去差远民间不甚惊扰稍得安居时亲书册聊用自适耳余无足道者正远瞻晤惟冀对时为道自重

其十六

知令似龙图先往湖外得近信否长沙方易帅势未可往更俟浙帅来如何徐行未晚也伯纪言章丑诋之以为有跋扈之渐天下知有宣抚不知有朝廷赖君相眷知犹得宫祠而罢甚幸浙帅尚在岭表不知何时可来湖中么贼未殄伯纪已有罢命新帅未到人情不无向背万一有警为之奈何在伯纪尤可虑也梁参议闻已归未到乡里云径往福唐般家得渠来则湖外事可尽知也

其十七

某窃谓令出惟行弗惟反欲令之不反当慎其始始之不慎虽欲不反不可得也闽中二三年来盗贼羣起在四川军被害为甚夷伤之余民力凋敝极矣蒙恩放免绍兴二年秋夏二税及役钱一料非朝廷勤恤民隐何以得此既而漕司检准绍兴令诸赦降放及倚阁税租者各不得过三分行下州县依旧催纳七分急於星火民被其泽方欢欣鼓舞未逾月遂转而为怨咨良可惜也朝廷既有着令不得过三分赦书不应全放是徒为文具罔民耳後虽有德意人谁信之恐自是民不立矣其患有不可胜言者赦书既已尽放有司亦不宜沮格二者胥失矣皆不慎令之过也放税租出於一时之异恩自当量灾伤分数减放使民受实惠何必着为令格不得过三分是豫为罔民之具以资裒刻之吏耳非令之善也某衰朽杜门不欲闻外事因催税者及门见邑中行移如此恐远方利病公所欲知故辄及之愿勿以语人恐贻不恤纬之谤至祷

龟山集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