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演日期: 一九二九年三月十六日与十九日

上学期戏剧社改选,结果将责任落在我的肩头;于是我便顺手一把,将前任苏君宗固重请出山来,委委曲曲做了副社长。这次社员新旧算在一起,有五十多位,这是一件很可乐观的事情;然而事少人多,人多手乱,所以总务方面与排演方面一共才请用了二十位社员,其余便做了小民,实在道歉不及。在演戏方面,一件最与我们以希望的,是此后可以男女合演,在清华这是第一次。让我再赘疣一句,就是此次公演如果有成绩,男女合演的助力是最为显然的。

于是我们就想到怎样去筹备公演。这比开会重要而且更为艰难。剧本的采用,在经过数次的思维后,决定为独幕剧,既简而易举,又不糜费。第一个选定的,是丁西林先生的《压迫》,聘请杨振声先生导演。其后同王文显先生商议的结果,决定排演他的两出英文独幕剧,即The Go Between与The White wolf trap,均请王先生自己导演。眼看公演的日期都要决定了,忽然The Go Between的角色因为学校某件事项以及其他原因,多数解职; 于是为补救起见,王先生与我们决定聘请燕京教授与清华教授合演此剧。同时排演需要时日,公演便不得不延到本学期。

没有一件艺术不是建设在金钱上的,这话未免谑而虐了。然而没有钱不能办事这却是天经地义。我们在排演以外同为注意而努力进行的,便是经费的筹措。戏剧社原有某种公债的储金,数目约在千元,由二院舍务杨先生经管。在先每年尚有三十多元利息可用,逮今年以来,便是一文也不值了。于是我们只好向学校当局请求津贴,当局鉴于我们的清苦,慨然予允,总额规定不得超过一百元以上。其后学校虽然在行文上改做了借用的字眼,然而这便利我们的进行,是值得我们深谢的。我们言明是公演赢余若干,便偿还学校若干。至于学校在庶务方面的帮忙,更非一言所能谢了。

最后是剧场问题,大礼堂虚有其表,是不适于实演的,对于我们这种爱美的表演是特别不相宜。只有旧礼堂勉强可用,然而因陋就简,至少也得稍加修改,方可敷衍。于是王文显先生出来规划一切,我充监工,在可能的范围内,将旧礼堂的小讲台点缀成了一座小舞台。这情形是很可怜的,可怜得有时使我们绝望了,好容易转过一口气,继续进行。在一个限定的空间来表演近代的戏剧比起愚公移山还要费力不讨好,有十万也好,却又一文莫名。然而我们最后终于满意了,满意于一种不可能的压迫之下。

关于公演的本身,这里可以不叙,中外各家报纸的批评都已载出,而且我们的惭愧也不容我再说什么,我们感谢社内社外一切的帮忙和热心。

自己原是大病方起,做事每觉精神不足,此次操劳后,休息迄今,身体尚未复已衰之元,骨肉中时常隐隐作痛,所以我决定账目何时结束,便何时告休,幸而账目已有结束,自己得卸干系,真是欢喜不过。

敬祝戏剧社来日的发展与光明!

附本人在社内之账目表;

注意: 此账由会计马君全鳌与我二人结算负责。

各支出账下皆有收据可查。[1]

(载1929年4月13日《清华周刊》第31卷第3期第45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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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略原文所附戏剧社公演收支对照表。——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