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帮助被教育的人,给他能发展自己的能力,完成他的人格,于人类文化上能尽一分子的责任;不是把被教育的人,造成一种特别器具,给抱有他种目的的人去应用的。所以,教育事业当完全交与教育家,保有独立的资格,毫不受各派政党或各派教会的影响。
教育是要个性与群性平均发达的。政党是要制造一种特别的群性,抹杀个性。例如,鼓励人民亲善某国,仇视某国;或用甲民族的文化,去同化乙民族。今日的政党,往往有此等政策,若参入教育,便是大害。教育是求远效的;政党的政策是求近功的。中国古书说:“一年之计树谷;十年之计树木;百年之计树人。”可见教育的成效,不是一时能达到的。政党不能掌握政权,往往不出数年,便要更迭。若把教育权也交与政党,两党更迭的时候,教育方针也要跟着改变,教育就没有成效了。所以,教育事业不可不超然于各派政党以外。
教育是进步的:凡有学术,总是后胜于前,因为后人凭着前人的成绩,更加一番工夫,自然更进一步。教会是保守的:无论什么样尊重科学,一到《圣经》的成语,便绝对不许批评,便是加了一个限制。教育是公同的:英国的学生,可以读阿拉伯人所作的文学,印度的学生,可以用德国人所造的仪器,都没有什么界限。教会是差别的:基督教与回教不同;回教又与佛教不同。不但这样,基督教里面,天主教与耶稣教又不同。不但这样,耶稣教里面,又有长老会、浸礼会、美以美会等等派别的不同。彼此谁真谁伪,永远没有定论,只好让成年的人自由选择。所以各国宪法中,都有“信仰自由”一条。若是把教育权交与教会,便恐不能绝对自由。所以,教育事业不可不超然于各派教会以外。
但是,什么样可以实行超然的教育呢?鄙人拟一个办法如下。
分全国为若干大学区,每区立一大学;凡中等以上各种专门学术,都可以设在大学里面,一区以内的中小学校教育,与学校以外的社会教育,如通信教授、演讲团、体育会、图书馆、博物院、音乐、演剧、影戏……与其他成年教育、盲哑教育,等等,都由大学办理。
大学的事务,都由大学教授所组织的教育委员会主持。大学校长,也由委员会举出。
由各大学校长,组织高等教育会议,办理各大学区互相关系的事务。
教育部,专办理高等教育会议所议决事务之有关系于中央政府者,及其他全国教育统计与报告等事,不得干涉各大学区事务。教育总长必经高等教育会议承认,不受政党内阁更迭的影响。
大学中不必设神学科,但于哲学科中设宗教史、比较宗教学等。
各学校中,均不得有宣传教义的课程,不得举行祈祷式。
以传教为业的人,不必参与教育事业。
各区教育经费,都从本区中抽税充用。较为贫乏的区,经高等教育会议议决后,得由中央政府拨国家税补助。
大学可包括各种专门学术,不必如法、德等国别设高等专门学校,用美国制。
大学兼任社会教育,用美国制。
大学校长,由教授公举,用德国制。
大学不设神学科,学校不得宣传教义与教士不得参与教育,均用法国制。瑞士亦已提议。
抽教育税,用美国制。
19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