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学门

第一义

唐杜鸿渐问无住禅师:何名第一义?第一义从何次第得入?师曰:第一义者,无有次第,亦无出入。世谛间有第一义即无,诸法无性,说名第一义。故第一义者,言其教无上也。佛书又言:修行有十地,以欢喜为初地。杜工部谒文公上方有愿闻第一义,回向心地初之句。

八还

楞严经云:佛谓阿难,当示汝无所还地,故有八还:明还日轮,暗还黑月,通还户牖,塞还墙宇,缘还分别,顽灵还空,郁渤还尘,清明还霁,此所谓八还。故坡送寒道士归庐山诗云:法师逃人入庐山,山中无人自往还。往者一空还者失,此身正在无还间。盖用此耳。

净名居士

维摩经云:毗耶离城中有一长者,名维摩诘,号净名居士。虽为白衣,持奉沙门,行清净律。虽居家不著三界,亦有妻子,常修梵行。本无疾,以方便现身,有以因以身疾,广为众生说法,故无数千人皆来问疾矣。

不二法门

佛告文殊师利,汝往诣维摩诘问候。文殊言:彼上人者,难为酬对,深造实相,善说要法。于是乃往问云:我等各自说巳入者,当说何等是菩萨不二法门?时维摩诘默然无言。文殊叹曰:善哉!善哉!乃至无有文字语言,是真入不二法门也。故坡有维摩塑像诗云:当其在时或问法,俯首无言心自知。又云:要今卧疾致文殊。皆是也。又,坡因臂痛谒告,作诗云:小阁低窗卧晏温,了然非嘿亦非言。维摩未病吾真病,谁识东坡不二门。

天女散花

经云:摩诘室中有一天女,闻诸天人说法,即现身。以天花散诸菩萨、大弟子上,花至诸菩萨,即皆堕落;至大弟子,便著不堕。一切弟子以神力去,花不能去。尔时,天女问:舍利:佛:何故去花?答曰:此花不如法,是以去之。天女曰:勿谓此花为不如法。所以者何?是花无所分别想尔。结习未尽,花著身矣;结习已尽,花不著矣。故僧皎然诗云:禅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定不起,还捧旧花归。东坡坐上戴花诗云:结习渐消留不住,却须还与散花天是也。

发明禅理

经云:天女与舍利佛共相发明禅师理。维摩曰:此天女已能游戏菩萨神通。故坡赠朝云诗有天女维摩总解禅。

三万狮子床

经云:舍利佛来见维摩丈室中无有床坐,维摩乃现神通力,须弥灯王遣三万二千狮子坐,来入一丈之室,无所妨碍。故坡有维摩丈室空修然之句。

无尽灯

经云:魔波旬从万二千天女谓居士云:可舍此女,以一切所有于彼者,是为菩萨。维摩言:我已舍矣,汝便将去。于是诸女问居士:我等云何止于魔宫?居士乃言:诸姊,有一法门,名无尽灯。无尽灯者,譬如一灯燃百千灯,冥者皆明,明终不尽。天女闻语,礼足,随魔而去。故坡以石易画于王晋卿,作诗云:维摩既复舍,天女还相逐。授之无尽灯,照此九幽谷。盖假此以言,弃石不吝,如维摩之舍天女,一灯变百千灯之无尺也。

三身

佛言三身:曰法身者,清净无相之身;曰化身者,受生示现之身;曰报身者,功德庄严之身也。故坡赠总老云: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传灯录云:袁州南原道明禅师,有一僧问:一言作么生?师乃吐舌云:待我有广长舌,即向汝道。又法华经:世尊有大神力,出广长舌,清净法身。

是身如丘井

维摩经云:是身如丘井,为老所逼;是身如响,属诸因缘;是身如浮云,须臾变灭;是身如电,念念不住。故白乐天诗云:身老同丘井,心空是道场。杜公别赞上人云:是身如浮云,安可恨南北。

二鼠四蛇

宾头卢尊者为优陀延王说法经云:如人行旷野,为象所逐,见一丘井,即寻树根,入井藏上,有黑白二鼠,互啮树根,四边有四毒蛇,欲啮其人。且云:象喻无常,丘井喻人身,树根喻人命,二鼠喻昼夜啮,树根喻念念灭,四毒蛇喻四大。故释子偈云:井底四蛇催命促,攀枝二用齿藤伤。此是众生命尽处,如何书夜不惊忙。东坡诗有四条深怕井中蛇之句。

睡蛇

遗教经云:烦恼毒蛇睡在汝心,譬如黑蛇在汝室睡,汝当以持戒之钩,早并除之。睡蛇既出,乃可安眠,不出,是无暂安也。坡诗:睡蛇已死得安眠。又寄王定国云:且倒余樽尽今日,睡蛇巳死不须钩。用此也。

烝砂石

楞严经云:佛言:若不断淫,修禅定者,如烝砂石,欲其成饭,经百千劫,只多热砂。坡有不劳千劫谩烝砂之句。又传灯录:永嘉禅师诣曹溪,语契六祖,六祖叹曰:善哉,善哉!少留一宿,时,谓之一宿觉。故坡亦有归来且看一宿觉之句。

三乘禅

宗密禅师谓:悟我本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禅;悟我法二空所愿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禅。若顿悟自心本来清净,元无烦恼,无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毕竟无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褝坡咏孤山柏堂诗:此柏未枯君记取,灰心聊伴小乘禅。

观心安心

传灯录:法般禅师,居牛头山北嵒之下。唐正观中,四祖入山,见师端坐无言,问曰:在此作什么?师曰:观心。坡题清虚堂诗云:清虚堂里王居士,闭眼观心如止水。又载:慧可大师谓达么曰:我心未宁,乞师与安。师曰:将心来与汝安。慧可曰:觅心了可得。师曰:我与汝安心竟。坡诗云:安心是药更无方。

一念喻新罗

传灯录:有僧问盛禅师:如何是觌面事?师曰:新罗国去也。盖新国在海外,一念已逾,即庄子所谓俯仰而抚四海之谓也。坡诗:我生乘化日夜逝,坐觉一念逾新罗。

前后三三

宗门要统云:无著和尚游五台,到山下,遇一老僧,问曰:此间佛法如何住持?僧曰:凡圣同居,龙蛇混杂。又问曰:多少?众僧曰:前三三,后三三。无著悯然莫恻,故坡诗云:须还李居士,重说后三三。又赠和长老云:问禅不契前三语,是也。

空花起灭

佛经言:三千世界犹如空花乱起乱灭,而况我在此空花起灭之中。东坡在颖怀钱塘诗云:太山秋毫两无穷,巨细本出形相中。大千起灭一尘里,未觉杭颖谁雌雄。言皆如空花,起灭无常也。又传灯录:慧能大师对内侍薛简云:我说不生不灭者,本自无生,今亦无灭,所以不同外道。故坡诗:聊为不死五通仙,终了无生一大缘。是也。佛具六通,而神仙特五通,五通不死,至佛无死无生,是又不生不灭之谓也。

法界观

华严经云:在目为观,所以理无碍事,无碍理事。迤碍,事事无碍,是为法界四观。故坡有凭君借取法界观,一洗人间万事非之句。

未得祖师禅

传灯录:仰山惠寂禅师谓香严禅师曰:汝只得如来禅,未得祖师禅。故坡题广州蒲涧寺云:昔日菖蒲方士宅,产菖蒲十二,即又仙人安期生故居。后来薝卜祖祖师禅。詹卜栀子花,色白,六出最香,以比僧之清行者。故维摩经云:如入薝卜林中,堆闻是香,不闻余香也。

见性成佛

传灯录:天台云居智禅师,有僧问:见性成佛,其义云何?师曰:清净之性,本来湛然,如是明见,乃名见性。性即佛,佛即性,故云见性成佛。

即心是佛

传灯录:司空山本净禅师,杨光庭问佛道之义,师曰:若欲求佛,即心是佛;若欲会道,无心是道。

东莱先生分门诗武库卷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