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病深的人应该可怜他,这话固亦有理。但是那班旧人物从前用了他们的旧道理来“治国平天下”,竟把中国“治平”到这样糟法。到了十九世纪的末一年,还会利用那“崇拜生殖器”的道教的余孽,剪了纸人,念了符咒,来挡外国人的枪炮,以至国几不国,民穷财尽,这已经够糟的了。国人自从那年吃了这当苦头,渐渐有几个明白人知道旧法之不可不变,于是来讲求革新的办法。那时这班“治平”大家,既然闹了这么一个大乱子,要是有良心的,就该翻然改图,忏悔以前的罪过,从此革面洗心帮帮新人物的忙,以图“晚盖”,要不然,也该自知没脸,回到府上去吃老米饭,度尽残年而止。不料此辈还是猪油蒙了心,还要倒行逆施:到了民国时代,还要祀什么孔,祭什么天,还要说什么纲常名教,还要垂辫裹脚,还要打拱磕头,甚而至于还要保存讲什么忠孝节义的旧戏,保存可以“载”什么“道”的古文,讲求什么八卦拳,讲求什么丹田。你想,现在是什么时世了?人家是坐了飞行机向前直进,我们极少数的人踱着方步的向前跟走,那班“治平”大家还气不过,还要横拉直扯的把这少数人拉扯上了哪吒三太子的风火轮,向后直退——他们退得实在真快,但他们是痛恨所谓“洋鬼子”的,坐的一定不是飞行机,大概总是哪吒的风火轮了——这是什么景象?“本志同人大半气量狭小,性情直率”,所以对于这等现状,往往“这脸色声音,没有妓女的眉眼一般好看,唱小调一般好听”,这是没有法子想的。

至于“对于尚未受传染的小国民,别叫他再受传染病”,这话倒是一点不错。编新文学教科书一事,同人都有此意,现在方在着手进行。但此事不甚容易做,不但文章要改革,思想更要改革,所以不能一时三刻就拿出许多成绩品来。

记者(玄同)

一九一九,二,十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