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4月11日)

来书以答书简短见责,诚难辞疏慢之咎。然足下当知师复乃一劳人。此间共同工作之同志,仅七八人耳。而撰述,翻译,排字,印刷,校勘,以及洒扫,炊衅,洗濯,缝纫,封寄书报,往来通信等事,均此数人任之。夙兴而夜寐,无一暇晷,为日犹恐不给。师复每日所答书,少则十余诵,多乃至三四十。而国内国外寄来之书函印刷物,日以数十计,又须一一过目。加以印刷邮费,所耗不资,随时筹划,尤足苦人。由此言之,试问有何暇日,以做详细之通信耶?此当为同志所能见谅者也。

至来书谓“无政府党有排斥政界之必要”。此语太离奇,绝对违反无政府党之宗旨。复敢反而断之曰:“无政府党有排斥政界之必要”。借政治以行社会主义一语,惟今日无耻之“社会民主党”,(德国最多)能觍颜出诸口,久已为无政府党所摈弃,所唾骂。无政府党对于洗濯恶社会之救治,惟有革命,无所容其犹豫。无政府之事业,乃社会根本问题,非支支节节之政府的社会主义,(即社会民主党所倡图在议院占多数之半面社会主义)所能梦见;更非卑污苟贱之官吏议员,所能容喙者也。无政府唯一之宗旨,即为排斥强权。政治乃强权之渊薮,故无政府党必排斥政治,反对国会。岂有己所排斥所反对之物,一旦可借以行其主义者耶?足下既怀无政府思想,望此后勿复留此等影子于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