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陶毅的信(1)

(约一九一六年九月)

家园索居,又遭母病。顾高堂则呻吟哀耳,抚书卷则荒芜满腹。肝火一发,暗伤时多,所谓愉快之精神,于我何有?开之导之,谁出我于迷津?至此乃不能不重念故人也。方深落月之思,忽奉朵云之降,恭捧诵读,快如晤面。敬悉执事母校,左右咸宜,热忱所至,迈种日深,尤为欣慰。前阅英法德美国民性与教育一书,大致其训育所施,皆以国民特性为根据。其在英国则不啻以寄宿舍为训练场,潜移默化,陶铸镕渐,而崇尚运动,又实以斯为之方便焉。故其民卓然有不可几者。我母校内部既得吾姊为之理,而提倡运动之意又甚殷。师导于前,弟从诸后,经之营之,必有更为焕然者。余妹何时得睹斯盛也。饪烹实习,以吾姊而督诸姊妹,结果善良可为预贺。妹已倾耳敬俟好音之至矣。训练一事,诚如来示所云,个别为之,较为亲切恳挚,收效自易也。校友会杂志征集材料,妹愧无有,不能应命。书籍单照收。家二兄(2)已于日前到舍。仲姊等不日亦可望至。良朋远来,顿有生气,自觉前途有无穷之希望,而深感夫契侣之不遗僻陋,则又为之五体投地矣。此次归家,忽忧忽喜有如小儿,吾姊得悉,笑之耶抑怜之耶?现在任事母校之诸姊乞函示知。师范一年级谅已开班,王振及唐雍献两妹已来校否?近日先生既注重运动,诸姊妹必不似从前之终日咿唔毫不活动也。剑英姊近况何如,间亦与姊过从否?俊姊及留四德学校诸姊,既肯研究,又富实力,必有佳绩,并望告我。

秋寒矣,将服姊之襦,益念姊之德。一切自卫,千万释怀。家继母病日前发剧,几至危殆。现在延得良医,幸稍平复。女校刻在修葺,最为棘手者即是经济问题,尚幸县令吴公热心教育,允负完全责任,目前暂于敝舍垫支,将来必无掣肘之虞也。此上毅姐爱鉴 顺祝

起居万福 不尽依依

先生尊前及诸姊妹乞代道念,恕不另候

余妹启

(1)此信复印件1978年由任培智之女白静安从美国带回交武汉展览馆。任培智与其姊任培道都曾任教于溆浦女校。

陶毅(1896—1931),即陶斯咏。名毅,字斯咏,以字行。周南女校毕业,新民学会会员。

(2)二兄:向警予的二哥向先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