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縣門人王心數彙輯

墓誌 行略 墓碣

宿儒泊如白君暨元配王孺人合葬墓誌銘

君諱煥彩,字含章,泊如其號也。按狀,白氏之先,華州羅文橋人。逮祖諱君禮者,元季徒同州之戶軍,以孝弟力田世共家,子孫恪遵先型弗墜。祖諱應先,好善樂施。父諱守綱,崇德向學,娶石氏,生四子,長希彩,次受彩,又次耀彩,季印君。生而端凝聰穎,不為兒戲,飲食知奉親長。稍長,嗜書,工制舉業有聲,試優食烷。伯兄嘗受學長安馮恭定公之門,歸而時以其所聞語君,君傾耳諦聽,私竊向往。自是厭帖括,息進取,一反之於經,玩易洗心,詩禮春秋多所自得。蓄書之富,陝以西罕儷,譬校精詳,淹貫靡遺,而衝遜白將若一無所知。明末,鄉先逢張太乙、武陸海集同志論學,君每會必往,又與別駕馬元昭論學於寄閡,律身愈嚴。康熙戊申,偕王省庵肅車迎余至其家塾,執禮甚恭,凡進修之要,安身立命之徽,靡不究極。君年倍於余,為先輩而折節問道,雅誼殷篤,即此一念虛衝,過余遠甚,余對之未嘗不斂衽推先。是時,紳衿聞風爭造,遠邇駢集,君遍館授餐,略無倦色。既而以室隘不足以容眾,慨欲捐貲鼎建書院於所居之左,大立講會,值時方多事弗果。余既西返,君率同忐結社切砥,恪守余說不替。不入城市,不謁官府,終日晏坐一室,手不釋卷。府丞郝公諱斌攝州事,慕君式廬,聆君議諭,退而欺曰:「白先生,關中文獻,州之宿儒也。吾得親承謦軟,何幸如之!」以「尊德樂道」顏其居,亦可謂知君矣。君神旺氣亢,素鮮疾病,客秋八月,猶手書訊余。九月初三,忽感微恙。次日申時,盩衣冠危坐中庭而卒。

平生天性孝友,事親恭兄,恰怡祇奉。居親之喪,一遵《文公家禮》,僕兄之喪,捐五十金以佐共費。與三兄出入相偕,疾病相依,食飲弗離;共亡也,以己貲治喪營葬,痛悼無已,徵詩以闡隱德。居恒恂恂恭謹,舉措以禮,擇而後言。聞人過,未嘗出諸門,遇物如恐傷之。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未嘗與人校曲直。睦鄉敦舊,賑喪恤貧不厭。所與遊本州黨兩一、王思若、張敦庵、馬立若、蒲城王省庵,於道誼相做逐。居家儉樸,淡然無營。

元配王孺人,溫柔禮,御下有恩,先君而逝。君日夜痛悼,每食必供如生,與同牢喪葬,情文兼至,聞者歎息。君生於明萬曆三十五年五月二十日寅時,卒於清康熙二十三年九月初四日申時,寺七十有八。孺人生於萬曆三十七年正月初十日丑時,終於康熙八年八月二十五日未時,壽六十有一。子孔暠,早夭;次子繼賢,摩生,娶庠生馬君諱樞女;病亡,繼娶庠生李君諱長泰女。孫乃武,孫女某,俱馬氏出;次孫乃文,李氏出。繼賢卜以二十四年十二月初四日巳時,葬君於洛西新阡,與孺人同壙,斬衰持狀謁余,丐以誌銘。余身隱焉文,概不為文,茲感君囊誼,特破例次其大者,而係之銘:

聖遠言湮,大道蕪兮。惟我與君,懷古處兮。君胡先逝,邈難睹兮。形歸窀穸,神孰沮兮。尚安幽宅,永奠於茲土兮。

党兩一翁行略

翁名湛,字子澄,同州人。嘗言「人生須做天地間第一等事,為天地聞第一等人」,故號兩一以自勖云。父從賢,糜生。兄淳,增生。翁獨不事帖括,勵志學修,根究理道。朱明以來諸儒論學語,潛鈔密玩,日不去手,揭其會心者於壁,藉以警策。

性至孝,父患癲,家人莫敢近,公調養掖侍,晝夜不離側。及沒,廬墓三年如一日。澹於營生,僅有田數畝,躬耕自給,即或蔬薪不繼,寧饑寒是甘,終弗告艱於人。同郡張忠烈公高其行,欲贈扁褒美,翁力辭。居恒默坐土室,澄心反觀,久之恍然有契,自是動靜雲為,卓有柄持,神氣凝定,表裹坦夷。其在家,則雍雍於於,造次不失規度,遇人無長少賢愚,一接以誠。與子言孝,與弟言敬,務導之以安分循理。嘗慨士習日乖,汨沒於口耳位倆,原本竟昧昧也;於是時向友朋開陳學問之實,反覆諄悉,娓娓不倦。年望八句,而神采映徹,無異中年。辛丑冬,聞余倡道隘痙,冒雪履冰,不憚敷百里訪質所學,相與盤桓數日,每至夜分,未嘗見有惰容,其志篤養邃如此。

卒年八十四,署州事郝邪丞〈【諱斌】〉躬親致祭,為之豎碑,大書「理學孝子黨兩一先生之墓」以表之。翁子充林,孫承祖,咸從余遊。承祖弱冠慕道,刻意躬修,日記言勁於冊,自考得失,不幸躍亡,聞者惜之。

朱景含行略

余邑有兩善士,一為鄉約朱翁諱彩,字旭陽;一為先生諱吐光,字景含,並操履不苟,然前輩典型。余年未弱冠,即雅慕兩翁,時時形親神就,兩翁亦不以余為不肖,並忘年契余,善相勸,過相規,以古道相成,往還弗替。旭陽順治中病沒,余躬視含斂,周旋喪側,比葬,執紼下窆,清明拜掃其墓者三年。每一念及,輒潛然不禁,然猶幸有先生在,居恒互相切砥,猶不寂寞。乃先生頃亦奄然作古,老成凋謝,於斯頓盡,撫今追昔,曷勝哀感。謹次先生之概,以為行略,俾後之知慕先生者,有所孜鏡云。

先生上世隸軍籍,居邑之蘇村,世業農,有隱德。先生生而端殷,幼不為兒戲,飲食知奉親長。稍長嗜書,工制舉業,籍弟子員,有聲庠校。質直行方,一私不可干,人目為「秀才中包家」。篤於行誼,事親先意承歡,自辭受取與進退,以至拱揖遜讓、居室食飲,務畫地而趨,婢阿之態,側媚之行,絕不緇於心而染於躬。明末,流寇縱橫,所至屠城陷邑,殺掠甚慘,先生率鄉人築堡,自此一方倚為保障。朔望集堡眾講鄉約,以淑其鄉。凡有爭訟,躬判曲直,有主彥方之風。晚年,斷家事,究心理道暇則施湯以濟行旅,施藥以療貧病,懿行粹德,不勝更僕,當事嘗以「孝弟忠信」表閻,「樂善不倦」旌廬,聞者咸謂名實允符,而先生則自視飲然,日孜孜以道義提躬,惟恐弗及。

余賦性偏駁,動履多錯,敷十年來,每藉先生剛方之氣,律余未逮。余未閉關以前,時詣先生之廬,造杜門以後,間迎先生於家,款聚盤桓。自癸亥後,先生年遇力倦,步履維難,余雖不敢敦迎,而一念向往之私,則不閑晨夕。

先生卒年八十有八,得正而斃,天地之正氣,終以還之天地而不可留也,而其耿耿不磨者,足以昭日月而並乾坤。此余所以流違追慕,而不能已於懷也。後之欲知先生者,尚其鑒於斯。

題唐潔庵墓碣

往余應毘陵駱郡伯之聘,寓郡南小悉園,一時郡小諸名賢多過我者,而潔庵先生唐翁過我尤勁。論古談心,晨夕晤對。瀕別繾綣,別後見懷,十餘年來,書問頻寄不絕,緇衣篤好,有不可得而形容之者。余不知何以得比於翁,身非木石,何敢一日而忘翁耶?

客春,邵子幼節寄音於余,俾為文以壽翁。今夏楊子雪臣報訃於余,俾為文以傳翁。邵子稱翁「貧而介,隱德隱操,居恒不求人知」;楊子稱翁「坦率諒易,任真而行,不愧三代遺直」。余未見翁《志》、《銘》、《行實》,不識翁之生平,而二子皆天下士也,其所推許當不誣,則翁之為人從可知矣。蓋翁為荊川公從孫,凝庵公從子,家學淵源有自,共立身有本末,不墜家聲,有以也夫。余感翁倦倦雅誼,故因二子之請,遙題翁墓而識其由於碣之附。

題楊砥齋墓碣

曏余遊毘陵,毘陵有隱君子楊雪臣氏者,與余善,數為余言其從兄砥齋先生風節。余聞而儀之,先生亦不以余為不肖,數顧余寓論學,器宇軒昂,音吐洪亮,余對之不覺斂衽。別離以來,時繫余思。頃先生塚嗣不遠三千里寄書告訃,余始知先生作古。讀先生《行實》及澄江黃君所為先生傳,益悉先生生平。蓋百行無忝,一善難名,而其大者,衛然塵外,蟬蛻世榮,確乎不拔之操,足以愧奔競而振頹風。余故遙題其墓,竊附仰止之私。若夫先生學問言行之詳,自有《行實》及本傳在,余無容贅。

題王省庵墓碣

王省庵先生諱化泰,賢而隱於醫,篤志理學,潛心性命。初與本邑單元淵結社講究,後與同州黨兩一切砥密諧,既而忘年折節,不遠敷百里訪余商證。閑歲一至,至必晨夕晤對,盤桓浹月。居恒扉緣寂坐,超然獨契於擬議之表,助忘交融。嘗連吟三絕云:「此道開心三十年,昏明定亂幾千千。些兒會得天根處,寤寐何曾離枕邊。」「個裹包羅坤與乾,人心微動便危焉。須知放下自合,萬古如今無聞然。」「大道周流本自然,時行物育復何言?天人證有兩般理,各正由來賦予全。」自是真機洋溢,操縱自如,胸次淨徹,天宇如洗,而自視飲然。每以年衰日暮,惟恐空談虛悟,究無當於實際,學無歸宿,虛度此生,念及輒欷斂涕零不自禁,曉夜皇皇,如餒思食,渴思飲,寒露思衣,收攝保任,瞬息弗懈。庚申三月,感微疾,凝神以俟沐浴,更衣暢然而逝,年七十五。

平生事親孝,交友信,處己恬淡無營。獨居未嘗有惰容,雖盛暑未嘗不冠帶。性方嚴峭直,面斥人過,辭色不少貸;人有一長,即欣喜推遜,自所為不及。拯困抉危,樂異人為善。刊布《迪吉錄》、《偽學禁》諸書,俾人有所觀感。行誼之卓,流俗罕儷。郡伯董公崇德尚賢,特表其墓,以示風勵。余故遙書行略於碑陰,庶睹墓表而興思者有所孜鏡云。

書張雲巖墓碣

雲巖先生諱鼎文,字伊仲,常之武進人。孝友之行,介潔之操,坦率樸澹,卓有古風。究心書史,韜光獨詣。居恒不求人知,而人亦卒莫之知。生平所學,未及一試而卒,識者惜之。余至常,或為余述其概,遂式廬再拜,題其墓以誌追慕之私。

題康約齋墓碣

郃陽約齋康君,砥德礪操,鄉評推重,蓋合然獨行君子也。篤緇衣之好,與余神交有年。其子乃心每遇過庭之日,聆君義方之訓,語及余,輒不啻自其口出。乃心賢而文,以風雅著聲,關中人咸為君慶,君視之欽然,深不欲其僅以文見時,令負笈跋涉川原,就余問學,戒空談,敦實行,動必循禮。

昔朝邑韓恭簡公斂華就實,一變至道,本其父蓮老人督之,父子同心,近代傳為美談。以今觀君,可謂異世而同風矣。君生平絕跡紛囂,棲懷物外,未嘗高談性命,而綱常倫紀,待人接物,靡不曲盡理道。余居恒欽其為人,故於其卒也,特破例大書於碣,以表其墓。

墓記書後

嗚呼!此毘陵邵生哲明墓記也。余一見標簽愕甚,亟閱其記,慟甚。余方期生大戍,望生遠到,乃遽已作古耶。

余曩遊毘陵,生從余學,質性謹願,言勁舒徐。余喜其根器近道語以克復之實,莫逆於心。遂日依余側,有聞必錄,潛體密詣,不尚言說,眾或論辯,生獨寂然,余應錫山、澄江、靖沙講學之聘,生實追隨,靜重老成,同儕咸推。暌離以來,余恒縈神,以生質既美,庭訓又臧,其所成就,當不可量。誑意一疾不起,奄然長逝,地下人間,幽明永隔,余將何以為懷耶!撫今追昔,不禁感愴擦淚,書此以識余痛。

題達州牧九芝郭公墓碑

公諱傳芳,九芝其字也。有康濟才。以明經丞成寧,賢聲蜚三輔,諸上官莫不嚴重,事多谘決,倚若著蔡。歷署成寧、合陽、澄城、長安劇邑,神明豈第,卓絕一時,所居民戴,所去見思,尸而祝之,如奉私親。及宰富乎,治邑如治其家,善政善教偕行,仁言仁聲並入,實績奏最,欽賜袍服。膺內召,會東川郡邑新復,需人字撫,遂改牧達州。未幾病卒,弗獲究厥施於天下,而僅以循良著,識者惜之。然密邑、中牟、穀陽、桐鄉皆以邑顯,生有榮稱,沒而奉嘗,登諸簡冊,流馨百世。彼其時,身不出都門,位卿相而名湮滅無聞者,方此何啻霄壤。

公自咸寧時奉督撫檄,主關中書院,修省誌,即與余以為己之學相切砥。其在富平,為余築室幽阿,迎余欵聚,究極性命。自是反己入微,務敦大原,葺慎廬於署,揭「四說」以自矢,其操嚴祇如此。余不肖,承公特達之知,雅意相戍,受益實宏,今知己云亡,曷勝人琴之感!謹擦淚遙題公墓前之碣,而次其概於碼陰,以誌余痛。若夫履歷事跡,居恒膾炙人口者,詳具銘、狀、傳、表,無俟余贅。

書太史周澹園墓碑後

余友周澹園,穎悟夙成,讀中秘書,風雅擅長,有聲宇內。而自視歐然,惟以理學為歸宿。居恒究心濂、洛、閱、閩之旨,潛體密玩不釋手。嘗不遠數百里,訪余於頻山土室。余時閉關養屙,榮不見客,辭謝再三,執禮彌恭,乃啟鑰延入。藹如之言,粹盎之容,一見不覺形親神就,懂若乎生。其所商證,言言根極理要。自是緘投芥合,聞問時通。立身行己,大體卓然,推以及人,惟恐人昧所向。使交肚,守南康,督蜀學,所至以理學為倡,惓惓提撕獎勸,引人人勝,聞者翕然孚化,咸稱「空谷足音,曠世僅見」。其貽余害有云:「弟萬里交、南,兩年星渚,凡一言一動,莫不奉先生之渠範以為周旋。今量叨蜀衡,崇教化,正風俗,尤其端責。雖事務紛紜,而一念兢兢自省,少一分戕賊,即存一分生氣,謹試五府一州,而人情士氣大有觀感,差堪自慰。」由是觀之,則澹園之注措,於是乎加入一等矣。昔李文達公謂「宦途惟薛敬軒以理學為務」,今余於澹園亦云。關中學脈,自呂、馮而後,久已絕響,得澹園注意。

余方藉為歲寒盟,而一旦溘然,吾道益孤之歎,曷維其已。厥嗣舉葬,請余文其壙中之石,余素以此為戒,而道誼同心之雅,又不容已,乃遙題其墓碑,而揭其可挹之大者於碑陰,庶觀者知所向往。

陸孝標先生賛

先生吳之名德也,與予铖芥相投,情逾骨肉,惓惓雅誼,予未嘗一日有忘。謹讚其染,以誌予感。

粵惟在昔,衛有武公,行年九十,其進遄征,既底於化,世鐫厥功;今也先生,大耄既登,好學弗衰,差堪與並。孝友傳家,忠謹律躬,如玉在璞;如金在熔。脫彼世氛,潛心內瑩。辛亥之歲,予遊毘陵,二豎為虐,鼻息屏營,先生念我,醫藥遇從。館予於墅,氣體漸充,身心相訂,緇好彌隆。比予言旋,千里躡蹤,播子若孫,靡憚修程,臨歧握手,涕泗盈盈。我返朧右,君老江束,別來七稔,彼此神縈。跛予望之,蘄勿替乎,秉燭之明。

吳野翁先生賛

先生吳之隱君子也,貌古、心古、學古、文古,諸所撰摘,足以淩駕當世,而媲美韓、歐。予曩遊毘陵,承先生不鄙,忘年折節,日就予盤桓,高風遠韻,令人穆然有璞玉渾金之思。謹讚其樂,以志傾企。

世有稱人之學若海也,予不謂然,而於先生信之;世有稱人之養若璞也,予所未覯,而於先生印之。著述之富,人弗及也。苟奮其才,尚或進之。《大易》之蘊,蓋昔賢末能晰也,而先生之闡發,宜其盡之。孔手云「先進於禮樂」,彼何人斯?維先生庶乎!近之千裁而下,相傳有耄而好學、繼踵街武者,匪先生孰堪任之?

楊商玉先生賛

余曩遊毘陵,承先生不鄙,日就余盤桓。又為余梓書問世,繼以長篇。瀕別眷戀,不覺泫然,倦倦雅誼,余未嘗一日有忘。欲述先生生平行履以立傳,而地隔吳、秦,無由悉其詳,姑就先生言貌,以讚其槩。

於惟先生,學醇養靜,於俗弗流,與物靡競。湛定優遊,淵澄月映。措躬孔潔,吐辭維令。臒然其貌,介然其性。汪替之言,是采是聽。其年茲耄,其德茲盛。毋弛厥功,聿追前聖。

劉四沖衝先生賛

顒生也晚,未獲樞衣四沖先生之門。幸得拜遺像於諸公子處,不容無一言以抒追慕之思,謹為俚語,用讚萬一,深娩不文,聊志渴仰云爾。

有樹厥績,於彼遐方。有持厥危,於彼異壤。孰克樹績,桑梓之鄉。孰克持危,父母之邦。首山蒼蒼,汝水洋洋。先生之德,百世其胡央!

王處一先生賛

先生嘗從少墟馮子遊,學邃識周,完璞全節。余小子頃聞其槩,方欲親炙耿光,而先生則已捐館矣。聊綴數語,以誌嚮往。

脫跡聲華,潛心正大。躬服允迪,人欽道價。矧惟令嗣,庭訓式化。伯也挨藻,淩出燕許之上;仲氏蚤慧,步武河涇而下。試擬先生於誰歟?太中韋齋之流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