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奉化郑道传著○昌宁成石璘选○安东权近批)
赋
阳村赋(按权近丽季。坐事流于忠州。居阳村因为号。李穑阳村记。亦取此赋之义。)
于穆惟阳。有开必先。莫高匪天。象纬斯悬。莫深匪地。潜于重渊。万物林林。无适不然。时焉春夏。生意发荣。人惟君子。秉心刚明。一念之微。恻然其萌。四海之广。熙熙者氓。细入毫芒。包乎有形。混兮无间。辟兮无穷。前无其始。后无其终。孰主张是。道为之宗。孰得其妙。阳村权公。博观万殊。约至一中。谨而守之。斋戒吾身。不远而复。其端绵绵。扩而充之。泉达火燃。一日天下。而不由人。体之如何。惟乾乾兮。
墨竹赋
陶泓，管城子。一日过于无何氏之宅。主人倒屣而出。迎之几席。相与商确古今。评题品物。吐气霏乎云烟。发言铿乎金石。于是管城子揖陶泓而作。裸身免冠。以首濡墨。蹁跹跳跃。洒于高堂之壁。乍俯乍仰。或往或复。变态百出。骇人之目。坐客皆顾瞻错愕之不暇。
尚安得髣髴其万一也哉。观其如风马奔逸。地拿空。电逝免脱。灭没无踪。如巨舰驾浪。健席高张。瞬息百里。超忽渺茫。何其异哉。莫知其状也。至若挥攉奋迅。如疾雷之不及掩聪。非郢人斲鼻端之泥。运斤而生风者欤。如矛戟相向。森然其锋。非赴敌之兵鞠走而急攻者欤。不然。蜿蜿如龙蛇屈伸。其草圣之三昧。得于剑舞之有神者欤。言未讫。云烟冥迷。风霜浙沥。直干抽簪。逆根埋玉。解箨披披。战叶摵摵。猗然月下之姿。苍然烟中之色。呜呼嘻噫。兹非所谓墨君者欤。佳宾满座。相顾大噱。向者之疑。涣然冰释。
梅川赋(按梅川。晋州村名。河有宗所居。)
岁在庚申。时维季冬。天气凛洌。枯木号风。三峰子蹑屐出门。四顾苍茫。渺天地兮穷阴。忽鼻端兮清香。触之而不见。寻之而无方。恍未知为何物。恨予心兮若忘。于时夜雪新霁。素月流光。渡川流之清浅。散予策兮彷徨。粲然得之于川之傍。欲谁何兮无言。羌意真兮色庄。缟裙兮练袂。羽衣兮霓裳。雪肌兮绰约。玉貌兮轻盈。飘飘然若泛银河而历广寒。挹群仙于上清也。有一少年。若嬉若噱曰。惟群物各以类从。仙凡异处。清浊不同。盖物之至洁者雪也。气之至清者月也。
上下无间。湛然一色。此造物者之所以厚予嗜。而予之所以自适也。顾人世兮安在。隔风日兮几尘。人间之热。不足以为吾病兮。世俗之累。不足以挠吾真也。子何自而来乎。三峰子不觉耸动毛发。洒然拭目而视之。乃与浩甫游于梅川。(按浩甫。河有宗字。)
五言古诗
关山月(癸卯春。公受忠州司录之命。赴居开京。时国使入原。无一人还者。民间皆言原以忠宣王孽子代恭悯为王矣。后果然。○按忠宣孽子。即德兴君塔思帖木儿。)
一片关山月。长天万里来。[塞风吹不尽。冷影故徘徊。]苏武何时返。李陵亦未回。[萧疏白旄节。寂寞望乡台。岂无南飞雁。音信何辽哉。见月三叹息。搔首有馀哀。]
古意(甲辰夏。公以典校注簿。居开京时作。)
[苍松生道傍。未免斤斧伤。尚将坚贞质。助此爝火光。安得无恙在。直干凌云长。]时来竖廊庙。屹立充栋梁。夫谁知此意。移种最高冈。
又
[我有太古琴。非丝亦非桐。愁来方一弹。冷然满座风。物固各有遇。时也独不同。丰城两神剑。经年在匣中。有气干牛斗。一朝遇雷公。伯牙今何在。知音四海空。]
蔘谷
[谷暖土色赤。石秀泉水清。]托根既得所。枝叶自长成。[斲山动云影。煮石听松声。]气味与之合。于焉养道精。
登三峰忆京都故旧(公自丙午年。继有两亲之丧。居荣州终制。己酉。还三峰旧居。)
[端居兴远思。陟彼三峰头。松山西北望。峨峨玄云浮。故人在其下。日夕相追游。飞鸟入云去。我思终悠悠。采芝不盈匊。寘彼道之周。]一往谅非难。胡为此淹留。[城阙岂不乐。亦爱岩壑幽。浩歌攀桂枝。卒岁以优游。]
石滩(按正言李存吾上书论辛旽。贬监长沙务。后居扶馀之石滩。构亭滩上。优游啸咏。以终其身。公作此诗。)
[石面立削铁。滩流奔长虹。滩头横渔艇。滩上起茅宫。]高人抱清疾。归来卧其中。[朝游欣浩荡。](浩荡。一本作荡磨。)[夕睡惊明灭。天炎挹孤爽。潦尽流皓月。春水碧于蓝。何如飘朔雪。燕坐玩奇变。](按后人评曰。指上六句。朝暮四时之光景。)[逝者无停时。独有双白鸥。飞来长在兹。](按后人评曰。忘机。故能使鸥鹭来狎。)[嗟我不如鸟。未去空相思。]
次古人步月诗韵。效其体。
[美人不胜清。唤取藕丝裳。缓缓步明月。皎皎同素光。]皓齿歌白雪。郎君眇遐方。飒然秋风至。调古为清商。[凄凉人似玉。冷淡月如霜。老大还对月。无乃鬓发苍。]
远游歌(时。恭悯王为鲁国公主起影殿。土木大兴。公托周，秦得失讽之。)
[置酒宾满堂。起舞歌远游。远游亦何方。九州复九州。]朝枻洞庭波。暮泊易水流。[四顾骋遐烛。想像雍熙秋。翼翼唐虞都。崇崇夏殷丘。岁月曾几何。邈矣不可求。]登车复行迈。翩翩逝宗周。[峨峨灵台高。霭霭祥云浮。凤凰鸣高冈。关睢在河洲。绵绵千载后。绰有无疆休。继世何莫述。王风日以渝。]祖龙呀其口。一举吞诸侯。阿房与天齐。兀尽蜀山头。[祸在鱼狐间。一朝输项刘。孰非出民力。得失如薰莸。](按后人评曰。此言灵台，阿房俱用民力。而兴亡相悬。)徘徊感今昔。日晏旋我辀。满堂宾未散。举酒相献酬。[高歌未终曲。双涕为君流。](按后人评曰。终至于流涕而道之。讽之深切。)
庚戌中秋之夕。李顺卿(存吾)自扶馀过于三峰。与之玩月。别后却寄。
[平生爱明月。明月不长圆。对月思故人。故人天一垠。今夕是何夕。月与人共适。皎皎月如霜。温温人似玉。月落人未眠。人归月又生。人固有会散。月亦有亏盈。人与月相违。佳期相参差。一月月一圆。对月长相思。]
秋夜(辛亥秋七月。公闻辛旽被诛。赴开京。时。王以诛旽亲告太庙。凡礼数乐节命公议之。以前祗候除太常博土。仍掌铨选凡五年。)
[以我山野人。未偿丘壑心。营营尘土间。倦矣不能任。
向晦方就休。宴坐到夜深。]忽有清商声。回薄窗北林。[初疑笙鹤来。又讶虬龙吟。起视竟无有。灏气袭衣衿。]少焉山月上。庭柯布疏阴。恍然沈痾痊。[冲澹生胸襟。]因之怀旧山。弹我床上琴。[秋风吹南去。托此寄遗音。]
又
[今日非昨日。明朝复何时。阴阳无停机。四时相推移。]百年能几何。徒令我心悲。[哀哉名利人。至老犹未知。]贵者自骄固。卑者多诡随。[荣华逐电光。身后有馀讥。彼美君子士。中心无磷缁。高高云月情。皎皎冰雪姿。庶将垂不朽。千载以为期。]感此发长谣。秋风飒凄其。
庭前菊
庭前有芳菊。掩翳众草中。[当春各争妍。谁复念孤丛。]忽马霜霰秋。萧飒多悲风。[百物尽凋瘵。佳色独葱葱。]采采不忍摘。徘徊感予衷。常恐风(一本作雨)雪至。与彼还相同。
赠阳谷易师
道人结茅屋。(一本作宇)在彼山之阳。白日照其上。草木妍春光。冲然寂无营。燕坐谈羲经。君看七日复。朋来无疾伤。[万物虽未形。天心正分明。纵横变化殊。尽向一中生。此理亮昭晢。自古非窅冥。]吾当往问之。(按后人评曰。问
之。乃所以告之。)为我一丁宁。
病中怀三峰旧居
嗟我抱沈痾。居常畏炎天。况复车马尘。衣冠苦拘缠。所以气烦郁。五月犹未痊。怀哉三峰云。故人在其巅。为我泛瑶琴。乱以归来篇。清风振林莽。遗响何泠然。问我久行役。何时当来还。山灵未移文。岩壑聊伫延。我感故人意。危涕流潺湲。君臣义甚重。病矣犹勉旃。天门九重深。欲叫空盘桓。三峰渺何处。极目但云烟。
感兴
[久客尚絺绤。北风凄以凉。团团寒露至。兰枯谢幽芳。]悠悠关山远。行行道路长。[何以卒岁晚。岁晚多繁霜。]
又
[冽彼山中泉。在山清且涟。]堤防一朝决。就下何沛然。[去山日以远。众流会其间。]无复向时清。逝者何当还。我来临水上。不忍听潺湲。
又
[凤凰何飘飘。高逝不可望。饥食青琅玕。渴饮天池潢。俯视尘世窄。嗷嗷鸡鹜场。]所以久。不下。徘徊。千仞冈。]
送安定入京
我家三峰下。寄此林泉幽。蓬荜生光辉。之子肯来游。
盘餐愧菲薄。此意仍绸缪。相与歌大雅。亦足忘吾忧。暑雨阻季夏。节候丁新秋。感时思高堂。凌晨戒征辀。呼儿强扶病。送子登崇丘。珍重一杯酒。为我暂迟留。
感兴(乙卯夏。公以成均司艺作是诗。遂论时政得失。宰相恶之。贬全罗道会津县。)
[膏车迈行役。登彼太行山。黄流奔其下。顾瞻三亳间。茫茫皆异国。双坟对巍然。且问何代人。龙逢与比干。不忍宗国坠。忠义裂心肝。手排阊阖门。抗辞犯主颜。自古有一死。偷生非所安。寥寥千载下。英烈横秋天。]
送卢判官(以下八首。锦南杂咏。皆在贬所作。)
判官家本尚也。佐戎南方。幕府称良。日月徂迈。新秋启候。归意浩然。邈不可留。叹慨弥襟。夜饮以别。
秋风动高树。客意已悲凉。况复当此时。之子归故乡。[相对茅檐下。灯火耿孤光。亦有佳人携。满意倾壶觞。殷勤须尽醉。明发各茫茫。]
用李浩然(集)诗韵。示同年康子野。( 好文○按康好文号梅溪。时在光州。)
[倚杖望松岭。云归日将暝。宿鸟远飞还。樵歌时一听。]却叹飞蓬踪。飘飘无所定。安得赋言归。秋风满三径。
听子野琴。用浩然韵示之。
[清风入高树。幽涧鸣深林。(按后人评曰。状琴韵妙。)误疑在丘壑。不知傍有琴。我爱康子野。与世任浮沈。所以淡泊声。能慰羁旅心。]
奉次廉东亭诗韵( 东亭。廉左使兴邦号。)
[昔在朝市喧。苦忆田野寂。]今来惬夙尚。肯叹罪罟密。禾忝正离离。岁功将告毕。况复物产奇。[行看荐橙橘。莫言非吾土。可以送馀日。信命更何疑。宠利刀头蜜。]愿公取吾言。吾言勿再出。
写陶诗
茅檐虚且明。随意写陶诗。陶翁信高士。羲皇乃其俦。[委顺大化中。无虑亦无为。]谁言千载遥。同得我心期。[珍重尚友志。岁晚莫相违。]
奉寄东亭
节当始和。天气尚寒。慨然晤叹。寄言于怀。
皇天分四节。寒暑各有时。原正既已届。立春亦不迟。寒威尚未收。凛冽侵人肌。殊方滞久客。短绵纷敞衣。晨鸡不肯鸣。达夜空悽恧。[峨峨光山颠。停云长在兹。如何同落南。不得相追随。]道里能几许。每忆令人悲。公其自金玉。远大以为期。
月夜奉怀东亭
[半夜独起立。长空澹自寂。一片海上月。万里照茅屋。冷影故依依。还如怜窜客。]为忆东亭翁。应共此幽独。
次韵寄郑达可(梦周)
流落分离。日月逝矣。眷恋之怀。曷有其极。子野之来。言获书札。奉读于三。欣感交激。依韵赋之。辞止于达。
[夫何同心友。各在天一方。时时念至此。不觉令人伤。]凤凰翔千仞。徘徊下朝阳。伊人昩出处。一动触刑章。芝兰焚愈馨。良金淬愈光。共保坚贞操。永矢莫相忘。
奉次东亭诗韵
水流竟到海。云浮长在山。斯人独憔悴。作客度年年。故园渺何许。归路阻深渊。春事逝将及。谁破东皋田。可思不可去。栖栖苍海间。赁屋绝低小。朝暮熏炊烟。有时散纡郁。步上东山巅。遥望茂珍城。中有高人閒。目送飞鸟去。我思空悠然。(按东亭时在光州茂珍城)
寄瑞峰宽上人
桑门有上首。馀事能文章。谁谓道里远。跂予可相望。夫何在网罗。未得翔其傍。题诗代良觌。髣髴接清光。
奉寄东亭
雨雪成岁暮。江山阻乡关。飘飘在天末。落落违世间。
襄阳旧游处。每恨难追攀。莫怪吾诗拙。聊代千里颜。
顺兴南亭。送河大司成(崙)还京。(按戊午后。往来荣堤时作。)
[送君还王京。赠君云端月。莫言云端遥。直照杯中物。]愿君饮此杯。我心月同洁。群飞剧昏阴。清光中道蚀。[不有同心人。埋没竟谁惜。临分更珍重。见月幸相忆。]
送金先生落第南归。次阮嗣宗感怀韵。(时公在开京)
[有客歌鹿鸣。曲尽尚遗音。举世厌淡泊。雅声竟沦沈。]嗟予微且辱。无以慰滞淫。聊将短歌行。送子归故林。[去去崇令名。莫负岁寒心。]
题秋兴亭(按亭在龙山江。李崇仁记云。金奉翊刱是亭。金秘监扁以秋兴。)
金侯有雅尚。归来山水乡。登高构危亭。日夕此徜徉。仰视峰峦奇。俯看江流长。禾黍被原野。松菊满道傍。落日淡西浦。素月生东冈。藜杖极孤赏。衫袖领新凉。秋风无限兴。浩然不可量。我家三峰下。两地遥相望。何当归去来。一笑共深觞。
效孟参谋
[卧壑千年木。枯枝不复春。]苔藓缠其皮。嶙峋如龙鳞。岂无梁栋用。万牛空逡巡。我来适见之。苦泪为沾巾。[弃置勿重叹。材大难容人。]
又
有客抱瑶琴。悄悄莫肯弹。[一弹非所惜。直恐知音难。志在山水外。子期终惘然。感深不成声。急拨还断弦。]
呜呼岛吊田横(奉使杂录○甲子秋。公以典校副令。从圣节使郑梦周入 明。)
[晓日出海赤。直照孤岛中。夫子一片心。正与此日同。](按后人评曰。此四句沈雄磊落。想见田横精气上彻霄汉。)[相去旷千载。呜呼感予衷。毛发竖如竹。凛凛吹英风。]
竹所(乙丑公还在开京时○按竹所。韩尚质轩号。)
[高人竹为所。竹与人共清。婆娑月夕影。浙沥风朝声。渠心独自许。苦节乃可贞。]对此成益友。聊以寄此生。
题卧云山人诗卷
幽人谢尘事。高卧白云中。云来本无心。云去忽无踪。日夕自怡悦。气味与之同。我来逢玉雪。得以挹高风。可思不可见。云深山万重。
题全典客字说卷中(按全典客名五伦)
惟天降以衷。民固秉其彝。大伦乃有五。顺也非强为。世人多昧此。全者或几希。曰若华协勋。都俞皋与夔。齐栗致烝乂。钦哉虞嫔釐。是为人伦至。而作万世师。吾党有君子。全家呼白眉。以此著名字。至处心所期。请自孝悌始。孟氏岂我欺。
送辽东使桑公(按桑公名麟。辛祦乙丑。来索元季流民。)
圣朝重方隅。幕府开辽阳。主将信英俊。宾客多才良。有美桑公子。壮年怀慨慷。复此持使节。能慰远人望。如何遽告归。秖令我心伤。萧萧木叶下。悠悠关路长。西风吹征袂。寒日照离觞。临分更握手。珍重莫相忘。
送国子典簿周先生(倬)还京(按乙丑十月。周倬以谥册使还京。)
惟天眷一德。明明辟皇闱。烈烈宅有截。煌煌树宏规。所以声教被。不分华与夷。虞庠周先生。载咏菁莪诗。及此持使节。赫赫汉官仪。咳唾落珠玉。顾眄生光辉。谁谓小邦陋。亦得遭盛时。宠锡正终始。举国承恩私。顾予何为者。获荷君子知。敢言应同声。聊赋我所思。
送行人段公还朝(按段公名祐。乙丑秋。以诏书使还京。)
[秋风吹王露。河汉夜有光。]行人将发夕。道路悠且长。[男儿志远大。一别何足伤。感激承嘉惠。涕泪沾衣裳。昂昂鸾鹤姿。肯处鸡鹜场。恨无双飞翼。寥廓同翱翔。]
送行人雒公还朝(按雒公名英。乙丑十月。以谥册使还京。)
[荡荡白玉京。遥遥沧海湄。相去虽云阻。风云际一时。]今夕是何夕。接君琼树枝。得闻 天子圣。皇风日清夷。所以眷东顾。霈然覃恩私。宣命甫已毕。驾言还其归。[执手野踟蹰。不忍与君违。]君违行且远。我心伤以悲。[去去躬自勖。霄汉高翔飞。上应明时需。下慰长相思。]
梦陶隐自言。常渡海。装任为水所濡。盖有憔悴之色焉。
[故人在万里。夜梦或见之。草草劳苦色。琐琐羁旅姿。虽谓别离久。宛似平生时。淮海足波浪。道途多崄崎。君今无羽翼。何以忽在兹。梦觉]倍悽恻。不觉双泪滋。
题寿庆堂图(重奉使录○按寿庆堂。辽东馆夫孙氏自扁。黄州人。戍辽东。○庚午)
[黄冈渺万里。揽之盈握中。]丘壑宛如昔。草木吹春风。双亲在堂上。游子戍辽东。晨昏展新图。髣髴接音容。[孝诚苟云至。竟与天地通。]宣招当不远。且莫心忡忡。
走笔送高少尹
耽罗在海上。风气接蓬瀛。右族有高氏。实惟天所生。人物似神仙。辉光动列星。世世济厥美。朝版登姓名。少尹乃其后。楚楚抽华英。慨然慕儒术。北学来开京。士林服高义。庙堂嘉衷诚。一起超四秩。金紫拥光荣。异数膺宠锡。杖节还其行。秋风吹官道。落日照驿程。驲骑去如飞。翩翩纱帽轻。举杯相送罢。怅望难为情。
夜与可远，子能读陶诗。赋而效之。(按可远。权近字。)
良朋共邻曲。门巷相接连。[晨征寒露濡。夜会灯火然。]相与玩奇文。理至或忘言。日月复如兹。此乐矢不谖。
燕山高一篇。呈周参议。(庚午)
燕山高峥嵘。易水寒且清。方隅古所重。维城隐长城。参议者谁子。美哉周先生。匪躬常蹇蹇。布政何明明。殊俗自来威。民庶跻和平。小生亦何幸。庆寿朝帝庭。归来道燕山。重得接仪刑。(一本作形)馆待甚绸缪。慰此万里行。斯文本同调。况契平昔情。请公永终誉。临歧更丁宁。
送高将军奉使还乡
停杯问之子。飘飘安所适。客路秋将晚。风气何凛冽。[行役非所惮。无乃衣裳薄。]海上有神山。缥缈云烟隔。[恋恋朝暮情。堂亲鬓如鹤。宦游非所乐。亲老亦堪惜。]所以戒征辀。凌晨发东郭。国家重远人。仍将使者节。身上著锦衣。尊前舞䌽服。[尽孝当在忠。去去毋滞迹。何以赠君行。殷勤劝深爵。]
得座字。谨题左侍中卷末。(按左侍中即赵浚)
公才固天挺。道德崇邹轲。昂昂志气高。藉藉名声大。起射金门策。当期一箭破。谔谔李侍中。主此宗工座。藻鉴清似水。果得兴王佐。开国拜上相。华筵首称贺。赋成诵德篇。珠玉随咳唾。甚愧吾语拙。阳春终寡和。
次韵拜献右侍中上洛伯座下(按上洛伯即金士衡)
恭惟侍中公。气和心胆雄。奋义决大策。鹰扬总兵戎。一朝膺大拜。礼秩何其崇。小子忝夙契。远自两尊翁。(按两尊翁。谓郑尚书云敬，金密直蒇。)幸哉逢嘉会。得与开国功。攀附青云路。追趋丹凤宫。时时奉论议。有如闻黄钟。信知江海量。不与行潦同。所期保贞操。白首好过从。上以奉君亲。下以明寸衷。
七言古诗
中秋歌(锦南杂咏○乙卯)
去年中秋玩月时。歌舞纵谑开华筵。[高堂帘卷夜如昼。清光凝座罗神仙。]醉中呼月作金盆。玉壶美酒诗百篇。今年远谪会津县。竹篱茅屋荒山前。秋风飕飕动林莽。物象萧条何悄然。是时对月倍怊怅。回首旧游散如烟。[此身由来非异身。今年明月似前年。自是人情有异感。造物赋与原非偏。为问明月之所照。几人欢乐几人悲。明年见月又何处。欢欤悲欤未可知。明月无言夜将半。独立苍茫歌怨诗。]
题公州锦江楼(丁巳七月。公自贬所从便。还三峰旧居。二十四日宿是楼作。)
[君不见贾傅投书湘水流。翰林醉赋黄鹤楼。生前轗轲无足忧。逸意凛凛横千秋。]又不见病夫三年滞炎州。归来又到锦江头。[但见江水去悠悠。那知岁月亦不留。此身已与秋云浮。功名富贵复何求。]感今思古一长吁。歌声激烈(一本作冽)风飕飕。忽有飞来双白鸥。
落马唫。呈圃隐，陶隐，浩亭三位大人。
朝来骑马出都城。都城之路如砥平。逢人不揖亦不语。垂鞭放辔随意行。[肩如山耸头鹤侧。哦诗不觉时有声。天公似戏疏且懒。忽然健倒伤我形。]儿童拦街拍手笑。归卧十日犹未宁。门无车马雀可罗。况得坐值公与卿。为因砭灸息干谒。[仆童有暇及薪荆。君不见塞上翁。得失从来祸福并。]
次诸公韵
圃隐先生道德宗。照人文彩最风流。遁老意气倾群公。两鬓华发吹飕飕。蔡轩(按蔡当作蔡。即葵轩权铸也。)清标夺玉洁。陶斋文焰凌云浮。又有东隐是长者。忠民至今犹歌讴。去年今夜山寺会。谈笑纵谑同忘忧。可怜欲之在万里。三峰幸得出林丘。岁月几何聚散多。莫负诸公招我游。
题樵叟图(重奉使录。○庚午夏)
[请叟当采樵。莫斫青松枝。松树高万丈。枝梧大厦危。请叟当采樵。荆棘在芟夷。荆棘芟庚尽。芝兰何猗猗。](按后人评曰。以采撨况宰相进君子退小人。)樵叟兮樵叟。山中不可久淹留。为我往副明时求。(按后人评曰。此亦招隐之意。)
题孔伯共渔父词卷中(按孔伯共。名俯号渔村。善隶书。)
有翁有翁身朝衣。半酣高歌渔父词。一曲起我江海思。二曲坐我苍苔矶。三曲泛泛迷所之。白沙滩上伴鸬鹚。红蓼洲边同鹭鸶。云烟茫茫雪霏霏。水面镜净风涟漪。绿蓑青箬冒雨披。短棹轻桨载月归。兴来閒捻一笛吹。往往和以沧浪辞。数声激烈动江涯。恍然四顾忽若遗。高歌未终翁在兹。
置书籍铺诗(并序)
夫为士者。虽有向学之心。苟不得书。亦将如之何哉。而吾东方书籍罕少。学者皆以读书不广为恨。予亦病此久矣。切欲置书籍铺铸字。凡经史子书诸家诗文。以至医方兵律。无不印出。俾有志于学者。皆得读书。以免失时之叹。惟诸公皆以兴起斯文为己任。幸共鉴焉。
且问何物益人智。若非美质由文章。所恨东方典籍少。读书无人满十箱。老来虽得未见书。读了掩卷便遗忘。誓心愿置书籍铺。广惠后学垂无疆。君看夷裔害伦理。其书满架充栋梁。彼盛此衰何足叹。自是吾
曹志不强。诸公请助书籍费。致令斯道更辉光。
五言绝句
咏梅
[渺渺江南梦。飘飘岭外魂。相思空伫立。又是月黄昏。]
又
泠泠孤桐丝。(一本作弦)䙚䙚水沈烟。[皎皎故人面。忽到夜窗前。]
又
[穷阴塞两间。何处觅春光。可怜枯瘦甚。亦足郤冰霜。]
又
著屐踏残雪。行此江之滨。忽然逢粲者。聊可慰幽人。
又
[一曲溪流浅。三更月影残。客来吹玉篴。独立不胜寒。]
又
[岭外叠峰峦。岩边足冰雪。玉魂落遐荒。相看两愁绝。]
又
久别一相见。草草著缁衣。(按此咏墨梅也)但知风味在。莫问容颜非。
又
远使何时发。初从万里回。[春风也情思。吹入手中来。]
贞白子问于玉洁先生曰。诗可学乎。曰。不可。学诗如学禅。自有古人公案。先生因甚道诗不可学曰。待汝学禅了。方向与汝道。曰。学则不问。请问不可。曰。言之则触。不言则背。触也落这边。背也落那边。不触不背。中中而入。方许你觑得本分风光。曰。弟子根机下劣。时缘未到。今闻先生之言。与蚊虻咬铁牛相似。请先生不惜方便。下一转语。以终惠焉。先生默然良久。微吟上八绝。贞白子听之。竦然有个省会处。即呈偈曰。
缕玉制衣裳。啜冰养性灵。[年年带霜雪。不识韶](一本作昭)[光荣。](按后人评曰此遁世间之意)
又
[夜静雪初霁。淡月横半天。肠断江南客。哦诗独不眠。]
先生曰。汝得吾皮肉。
[婆娑广寒夜。冷淡楚泽秋。一般清气味。独自占风流。]
又
明窗横棐几。不许素尘侵。[燕坐读周易。端的见天心。]
先生曰。汝得吾骨髓。贞白子欣然而乐曰。不亦善乎。问一得三。闻诗闻禅。又闻君子之心切于老婆也。
[西湖人不见。天地徒为春。]旷然千载下。冥会精与神。
先生曰。白也可与言诗矣。其告也往也。其知也来也。先生自是不复言诗。如有请者。曰贞白子在。
咏柳
[含烟偏袅袅。带雨更依依。无限江南树。东风特地吹。]
又
[傍村初暗淡。临水转分明。向晓雨初霁。莺儿忽一声。]
又
[牢落高楼畔。荒凉古驿边。不堪斜日暮。更乃带残蝉。]
又
[东门送客处。正值春风时。此恨何时尽。年年多别离。](一作长新枝)
又
[久客未归去。斜阳独倚楼。一声何处篴。吹折碧江头。]
又
飘飘如欲近。故故似相随。[轻薄还无定。难凭赠所思。]
又
皆言舞腰细。复道翠眉长。[若教能一笑。应解断人肠。]
题复斋诗卷(按复斋。郑总号。)
有时驰汗漫。倏忽入重渊。操舍在俄顷。凭君更勉旃。
六言绝句
进新都八景诗
畿甸山河
沃饶畿甸千里。表里山河百二。德教得兼形势。历年可卜千纪。
都城宫苑
城高铁瓮千寻。云绕蓬莱五色。年年上苑莺花。岁岁都人游乐。
列署星拱
列署岧峣相向。有如星拱北辰。月晓官街如水。鸣珂不动纤尘。
诸坊棋布
第宅凌云屹立。闾阎扑地相连。朝朝暮暮烟火。一代繁华晏然。
东门教场
钟鼓轰轰动地。旌旗旆旆连空。万马周旋如一。驱之可以即戎。
西江漕泊
四方辐凑西江。拖以龙骧万斛。请看红腐千仓。为政在于足食。
南渡行人
南渡之水滔滔。行人四至镳镳。老者休少者负。讴歌前后相酬。
北郊牧马
瞻彼北郊如砥。春来草茂泉甘。万马云屯鹊厉。牧人随意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