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上召兵部尚書劉大夏、左都御史戴珊問「邇來軍民多不獲所、焉得天下太平?」因論及閣臣劉健薦人事謝表(弘治十五年)

皇心軫軍國之需,敢曰已安已治?睿識出臣民之上,必思其復其終。立國何先?兵農為本;知人則哲,聖賢其艱。道有貴於綢繆,事不妨於商榷。雖問而必對,僅言其所知。

臣大夏,臣珊,誠惶誠恐,稽首頓首:

竊惟朝廷置公卿輔弼之臣,實天子為國脈人才之計。鳩民訓武,則有司存;論士辯官,匪異人任。在臣職寧辭經畫,乃君心尤切谘詢。召對平台,豈惟故事?敷陳前席,具有深衷。第斯謀斯猷,止可近詢於密勿;好問好察,似難泛及於卑疏。未有由安民而及知人,與部院而談內閣,猜嫌盡釋,格例不拘如此者也。

茲蓋伏遇皇帝陛下,聖敬日躋,亶聰天縱,出英明於渾厚之外,寓廣大於精微之中。軍民之利病盈虛,談皆上口;宮府之短長邪正,較若列眉。留心於國計民生,罷中使相沿之例;銳意於用人行政,定午朝專對之規。如此虛懷,豈無實驗?太平未兆,實由主聖臣愚;清問方勤,每欲朝嬰夕側。謂二臣為謹慎,期一德以昭宣。不厭再三,務求畫一。語及軍民失所,何以為心?猶令君父多憂,是誰不職?二月絲而五月穀,誠如聖諭所云;南苦運而北苦操,頃者臣言曾及。第望治亦難太速,即更端恐屬徒勞。其在於今,惟期以實心而行實政;歷稽諸古,誰非以治法而責治人?苟無倦而有恒,自先難而後獲。此則矢心之告,敢為出位之謀?

乃又蒙諭:閣臣健長於計事,疏於與人。蓋如健者,久與同朝,素識其休休之量;兼為執友,且知非憒憒之衷。意者大臣以薦士為忠,寧過取勿過棄;庶幾聖主以憐才見諒,有不明無不誠。但恐上能得之健,而健不能得之人,事所時有,即健不負乎君,而人不免負乎健,咎則誰歸?雖其心本無他,聽其言而信其行,不害為君子之疏;苟其識有未到,得其似而失其真,究且為小人所用。在宰相無心之誤,不必顯言;非主上先事之明,誰能洞見?因思皤皤元輔,本老成持重之人,尚不免疏虞以煩聖慮;矧乃碌碌二臣,當拙劣就衰之日,又安能開濟以佐時艱?將恐託之空談,終無裨於盛治。敢不進忠補過,宣德達情?仰惟宸意淵微,有所對,尚有所未對;退覺愚衷感觸,得所言,並得所未言。不敢以告於人,因而自省諸己。伏願視民益若勝予,如傷如保;進賢似不得已,其慎其難。務除煬灶之奸,以廣合宮之聽。庶大臣法,小臣廉,以交警而成交泰;邇人安,遠人悅,有外寧而無內憂矣。

〈(沈刻《隱秀軒集·文寒集》止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