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部杂录
《易经》:豫六三:介于石,不终日,贞吉。〈注〉《本义》:上下皆溺于豫,而独能以中正自守,其介如石也。
《困》:六三:困于石,据于蒺藜。〈注〉《程传》:石坚重,难胜之物。三以刚险而上进,则二阳在上,力不能胜,坚不可犯,益自困耳。
《渐》:六二:鸿渐于磐,饮食衎衎,吉。〈注〉《本义》:磐,大石也。渐远于水,进于磐而益安矣。衎衎和乐意。
《说卦》:艮为小石。〈注〉《正义》:小石取其艮为山,又为阳卦之小者,故为小石。
《书经》:益稷谟。夔曰:予击石拊石。
《说命》:若金用汝作砺。
《诗经·邶风·柏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唐风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注〉凿凿,巉岩貌。〈又〉扬之水:白石皓皓。〈又〉扬之水:白石粼粼。〈注〉粼粼,水清石见之貌。言水缓弱,而石巉岩,以比晋衰而沃盛也。
《小雅·鹤鸣章》:他山之石,可以为错。〈注〉错,砺石也。言憎当知其善也。〈又〉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南山篇》:节彼南山,维石岩岩。〈注〉岩岩,高峻貌。
《白华章》:有扁斯石,履之卑兮。〈注〉有扁,然而卑之,石则履之者,亦卑矣。如妾之贱,则宠之者亦贱矣。
渐渐之石章:渐渐之石,维其高矣。〈又〉渐渐之石,维其卒矣。〈注〉渐渐,高峻貌。卒,崔嵬也。
《周礼·夏官》:隶仆王行洗乘石。〈注〉郑司农曰:乘石,王所登车之石。《诗》云:有扁斯石,履之卑兮。郑谔曰:王所践履,犹致其洁如此,则是至尊之礼严。
《秋官·大司寇》:以嘉石平罢民。凡万民之有罪过,而未丽于法而害于州里者,桎梏而坐诸嘉石,役诸司空,重罪旬有三日,坐期役,其次九日坐九月役,其次七日坐七月役,其次五日坐五月役,其下罪三日坐三月役,使州里任之,则宥而舍之,以肺石达。穷民凡远近,茕独老幼之欲,有复于上,而其长弗达者,立于肺石三日。士听其辞以告于上,而罪其长。〈注〉郑康成曰:嘉石,文石也。树之外朝门。左贾氏曰:嘉,善也。有文乃称嘉,故知文石也。欲使罢民思其文理以自改悔。郑康成曰:肺石,赤石也。贾氏曰:坐赤石者,使之赤心不妄告也。郑锷曰:人之气由肺而通,石之形似肺,而色赤者,使穷而无告之民立于其上,冤抑之气由此而通。
《春秋·说题辞》《周易》:艮为山,为小石。阴中阳,阳中阴,阴精辅阳,故山含石,石之为言托也。托,立法也。
《道德经·法本篇》: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注〉琭琭喻少,落落喻多。玉少故见贵,石多故见贱。不欲如玉,为人所贵,如石,为人所贱,当处其中也。
《尸子》:铁,使平越之工铸之以为剑,而弗知砥砺,则以刺弗入,击不断。磨之以砻砺,加之以黄砥,则刺也无前,击也无,下自是观之,砺之与弗砺,其相去远矣。今人皆砺其剑,而弗知砺其身。夫学,身之砥砺也。阚子,宋之愚人。得燕石于梧台之东,归而藏之,以为大宝。周客闻而观焉。主人端冕元服以发宝椟十重。华缇中十袭,客见之卢胡而笑,曰:此燕石也。与瓦甓不异。主人大怒,藏之愈固。
《吕氏春秋》: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其坚。
《汉书·郊祀志》:元封元年三月,上东上泰山,泰山草木未生,乃令人上石立之泰山巅。〈注〉师古曰:从山下转石而上也。
《抱朴子》:白石似玉,奸佞似贤。
磁石引针。
浮磬息音,未别于众石。
《物理论》:土精为石,石气之核也。气之生石,犹人筋络之生爪牙也。
《杂五行书》:妇姑𩰚诤,取石重六十斤埋门外,即罢。《西京杂记》:李广与兄弟共猎于冥山之北,见卧虎焉,射之,一矢即毙。断其髑髅以为枕,示服猛也。铸铜像其形为溲器,示厌辱之也。他日复猎于冥山之阳,又见卧虎,射之没矢,饮羽进而视之,乃石也。其形类虎,退而更射,镞破干折而石不伤。予尝以问扬子云,子云曰:至诚则金石为开。余应之曰:昔人有游东海者,既而风恶船漂不能制船,随风浪莫知所之,一日一夜得至一孤洲。其侣欢然。下石植缆登洲,煮食。食未熟,而洲没。在船者斫断其缆船,复漂荡。向者孤洲乃大鱼,怒掉扬鬣吸波吐浪而去,疾如风云。在洲死者十馀人。又余所知,陈缟,质木人也。入终南山采薪,还晚趋舍未至。见张丞相墓前石马,谓为鹿也。即以斧之,斧缺柯折,石马不伤。此二者亦至诚也,卒有沈溺斧缺之事,何金石之所感偏乎。子云无以应予。《嵩高志存异》《汉书》:武帝诏曰:朕用事至于中岳,见夏后启母石。颜师古注曰:禹治鸿水通轘,辕山化为熊。先谓涂山氏曰:欲饷闻鼓声乃来。禹跳石误中鼓,涂山氏往见,禹方化熊惭而去。至嵩高山下化为石。方孕启。禹曰:归我子石,破北方而启生。见《淮南子》
按《穆天子传》:天子游于黄口室之丘,以观夏后启之所居。郭璞注:疑此言太室之丘,嵩高山启母在此山化为石,而子启亦登仙,故其上有启石也。皆见归藏。及《淮南子》、焦氏曰:归藏经,不可见考。淮南今本并无载此,抑古有别本耶。
《广志》:砺石出首阳山。有紫白彩色。出南昌者最善。今武库有数枚,治御刀。
《南越志》:衡阳湘乡县有石鱼山,下多元石。石色黑而理若云母,发开一重,辄有鱼形,鳞、鳍、首、尾宛若刻画。长数寸。鱼形备足,烧之作鱼膏腥,因以名之。
《搜神后记》:平乐县有山临水,岩间有两目如人眼,极大,瞳子白黑分明,名为目岩。
《始兴机》:山东有两岩相向,如䲭尾。石室数十所,经过皆闻有金石丝竹之响。
《湘中记》:湘水至清,虽深五六丈见底了了然,其石子如樗蒲大,五色鲜明,白沙如霜雪,赤岸若朝霞。《南康记》:处州石人山在泥水口,近有三石,形甚似人。居中者为君,左曰夫人,右曰女郎。
南康县归义山,去县七百里,下有石城,高数丈,远望嵯峨,灵阙腾空,故老谓之神阙。
《峡程记》:滟滪堆乃积石所成,江心突兀而出。《水经》所载:白帝城西有孤石,冬月石出,二十馀丈,夏即没。世俗相传。滟滪大如象,瞿唐不敢上;滟滪大如马,瞿唐不可下。是也。
《异苑》:百丈山上有石房,内有石案,置石书二卷。《华阳国志》:临邛县古石山有石矿,大如蒜子,火烧合之成流,支铁甚刚,因置铁官,有铁祖庙祠。
《埤雅》:鹳泥,其巢一傍为池,以石宿水。今人谓之鹳石。俗说鹊梁蔽形,鹳石归酒。又曰:礜石温,鹳石凉。《荆州记》:兴安县水边有平石,其上有石栉、石履各一具。俗云:越王渡溪脱履,堕栉于此。
《齐谐记》:吴兴故鄣县东三十里有梅溪山,山根直竖一石,可高百馀丈,至青而圆。如两间屋大。四面斗绝,仰之于云外,无登陟之理。其上复有盘石,正圆如车盖,恒转如磨。声若风雨。土人号为石磨。转快则年丰,转迟则岁俭。欲知年之丰俭,验之无失。
《虞喜志林》:夷陵有阴阳石。阴石常润,阳石常燥。旱则鞭阴石而雨,久雨鞭阳石则止。
《述异记》:捣衣山一名灵山。在琅琊郡山南。绝险,岩有方石。昔有神女于此捣衣,其石明莹,谓之玉女捣练砧。
丹阳大姑陵,陵下有石麟二枚,不知年代。传曰:秦汉间公卿墓,则以石麒麟镇之。虞氏县有卢君古冢,冢旁柏二株,枝条荫茂二百馀步,树文隐起,皆如龟甲。根劲如铜石。
儋耳郡明山,有二石如人形。云,昔有兄弟二人,向海捕鱼,因化为石。因号兄弟石。
《十道四蕃志》:生公异僧,竺道生也。讲经于此,人无信者乃聚石为徒与谈。至理石皆点头。寺今有生公讲堂。
《拾遗记》:太山下有连理文石,状如柏树,自下及上皆合而中开。广六尺。望若真树也。
岱舆山有员渊千重。孟冬水涸中有黄烟,从地出,起数丈,烟色万变。山人掘之,入数尺得焦石如炭,灭有碎火,以蒸烛投之,则水面青色,深掘则火转盛。《郡国志》:五如石在道州左北岸,左右前后及登石巅皆相似,故以五如名。
《九江志》:虚谷东英巨川岩内有石人,坐磐石上,体上尘秽,则兴风湿润则致雨。晴日便举体鲜洁朗然玉净。
《岳阳风土记》:方台山,在县南萧城。荆南志:云山出云母,土人采之,先候云所出处,在其下掘之,无不大获。有长五尺者,可以为屏风。当掘时有声,即粗恶也。《始兴记》:桂阳贞女峡传云:秦世有数女,取螺于此。遇风雨,一女忽化为石人。今形高七尺,状如女子。《水经注》:夷水自沙渠入县,水流浅狭,裁得通船,东径难留城南。城即山也。独立峻绝,西面上里馀得石穴,把火行百许步,得二大石。碛并立穴中,相去一丈。俗名阴阳石。阴石常湿,阳石常燥。每水旱不调,居民作威仪服饰往入穴中。旱则鞭阴石,应时雨。多雨则鞭阳石。俄而天晴相承,所说往往有效。捉鞭者不寿。人颇恶之,故不为也。
澧水自县东径临澧、零阳二县故界。水之南岸白石双立,厥状类人,高各三十丈,周四十丈。故老传言,昔充县尉与零阳尉共论封境,因相伤害,化而为石。圣水又东径白石山,谓之白石口。山多珉玉、燕石,故以白石名之。
于潜县百丈山,即潜山也。山水东南流,名为紫溪。中道挟水,有紫色盘石,长百馀丈,望如朝霞。又桐庐县至于潜有严陵,濑濑带山,山下有盘石。盖严陵所游也。
白山北临紫溪。又东南连山挟水,两峰交峙十馀里。中积石磊砢相挟而上。涧下白沙细石,状若霜雪。水木相映,泉石争晖,名曰楼林。
筑水东南流径筑阳县,水中有孤石挺出。其下澄潭,时有见此,石根如竹根,而黄色,见者多凶,相与号为承受石。
沔水北岸数里有大石,激名曰五女激。或言女父为人所害,居固城五女思复父怨,故立激以攻城。城北今沦于水,亦云有人葬沔北,墓宅将为水毁,其人五女无男,皆悉巨富,共修此激以全坟宅。然激作甚,工又云女嫁为阴县很子,家货万金,而自少小不从父,语父临亡,意欲葬山上,恐儿不从,故命言葬我著渚下,石碛上。很子曰:我由来不奉教。今从语遂尽,散家财作石蒙,积土绕之,成一洲。长数百步。元康中,始为水所坏。今石皆如半榻,许数百枚。聚在水中。很子是前汉人。
独山上有岩,岩上有人坐迹山腹石上,有两手迹,山下石上有两足迹,俗名之为仙人石。
利水又南径灵石下,一名逃石。《耆旧传》言,石本桂阳武城县,石因夜风雷之变,忽然迁此,彼人来见,叹曰:石乃逃来,因名逃石。以其有灵运徙,又曰灵石。湘水北又历印石。石在衡水县南。江水又有盘石,或大或小,临水而石悉有迹,其方如印,累然行列,如此可二里许,因名印石。
《洽闻记》:于阗国北五日行又有山,山上石骆驼溺水滴下,以金银等器承之皆漏。人掌亦漏。唯瓠取不漏。或执之,令人身臭皮毛改。
南岳岣嵝峰,有响石。呼唤则应,如人共语,而不可解也。南州南河县东南三十里丹溪之响石,高三丈五尺,阔二丈,状如卧兽,人呼之应,笑亦应之。块然独处,亦号曰独石也。
劫比他国,中天竺之属国也。有石柱高七十尺,绀色有光,或观其身,随其罪福,悉向影中见之。
《录异记》:岐府西陇州路七十馀里有鱼龙洞。中有石,或大或小,随水流出,破而看之,石中皆有鱼龙形。人过洞前,并不敢语,语者便闻风雷之声,立致惊惧,奔走,但诸人不闻耳。
《寰宇记》:安福县长岭山,有石可以种火。是为不灰石。日月石,在夔州东乡西北岸,壁间悬二石。右类日,左类月,月中空隙有婆娑树一枝。
《续博物志》:西海郡北山有赤石、白石。以两石相打,则水润,打之不已,则润尽火出。山石皆然,炎起数丈,不灭。有大黑风自流沙出,奄之乃灭,其石如初。
《方舆胜览》:六穿石在梧州府,陆川壁立如碑,高可丈馀,上穿六孔故名。
孔帖回纥拔野,古有康干河,断松投之,三年化为石。色苍,节理。号康干石。
《因话录》《汉书》载:张骞穷河源,言其奉使之远,实无天河之说。惟张茂先《博物志》说,近世有人居海上,每年八月见海槎来,不违时。赍一年,粮乘之到天河,见妇人织,丈夫饮牛。遣问,严君平云:某年某月某日,客星犯牛斗,即此人也。后人相传云,得织女支机石,持以问君平,都是凭虚之说。今成都严真观有一石,俗呼为支机石。皆目云当时君平留之。宝历中,余下第还家,于京洛途中,逢官差递夫,舁张骞槎先在东都禁中。今准诏索有司取进,不知是何物也。前辈诗往往有用张骞槎者,相袭谬误矣。纵出杂书,亦不足据。《酉阳杂俎》:石人,寻阳山上有石人。高丈馀。虎至此辄倒石人前。
石漆,高奴县石脂水,水腻浮水上,如漆。采以膏车及燃灯,极明。
镜石,济南郡有方山。相传有奂生得仙于此,山南有明镜崖石,方三丈。魑魅行伏,了了然在镜中,南燕时镜上遂使漆焉。俗言山神恶其照物,故漆之。
石靴,于阗国刹利寺有石靴。
石阜,石河目县东有石阜。石破之,有禄马迹。
石鼓,冀县有天鼓山,山有石如鼓。河鼓星摇动,则石鼓鸣,鸣则秦土有殃。
荆州永丰县东乡里,有卧石,一长九尺六寸,其形似人体,青黄,隐起状若雕刻,境若旱便,齐手而举之,小举小雨,大举大雨。相传此石忽见于此,本长九尺,今加六寸矣。
石人,莱子国海上有石人。长一丈五尺,大十围,昔秦始皇遣此石人追劳山,不得,遂立于此。
石栏干,生大海底,高尺馀,有根茎,上有孔如物点,渔人网骨取之,初出水正红色,见风渐渐青色,主石淋。釜石,夷道县有釜濑,其石大者如釜,小者如斗,形色乱真,唯实中耳。
《谈苑》:虢石,重重紫白相间,以笔描紫上,缓手剖之。紫去。曰见。随意所欲,作何物象,至于林木,亦可以药笔为之,以手试之,有参差龃龉者,皆伪物也。
《玉匣记》:河洲有禽,名骨托。状如雕,高三尺许,常鸣。自呼其名。能食铁石。郡守每置酒,辄出以乐,坐客或疑铁石至坚,非可食之物,乃取三寸白石,系以丝绳掷其前,即啄而吞之。良久牵出,是石已如泥矣。
《倦游杂录》:零陵出石燕。旧传雨过则飞,尝见同年谢郎中鸣云,向在乡中山寺为学,高岩石上有如燕状者,因以笔识之石,为烈日所暴,忽有骤雨,过所识者,往往坠地。盖寒热相激,而遁非能飞也。
《贵耳集》:石言于晋师旷,曰:石不能言,或冯焉。晋方筑虒祈之宫。叔向曰:是宫也。诸侯必叛君,必有咎。唐开元龙池圣德颂:石自鸣。春秋传,怨讟动于民,有非言之物,而言。广明元年,华岳庙元宗御制碑,隐然有声,闻数里。刘曜时,石言于峡。永嘉五年,石言于平阳。怀帝蒙尘建兴五年,悯帝蒙尘石言于平阳。宣和间,艮岳成、朱勔进太湖,石有大者数千人,辇不动。徽考云,此石必要官爵,遂封为大将军。赐金带横于石上,石始辇动,何异石言也。
《贾氏谈录赞》:皇公平泉庄,周围十里,构台榭百馀所,今基址犹存,天下奇花异草,珍松怪石,靡不毕致其间。故德裕自制平泉草木记。今悉芜绝,唯雁翅桧珠子柏莲房《玉藻》等。盖仅有存焉。怪石名品甚众,多为洛城有力者取去。唯礼星石及狮子石,今为陶学士徙置梨园别墅。
《五色线》《河南志》:河南长殿南有婆娑亭,贮奇石处,世传李德裕醒酒石,以水沃之有林木自然之状,今谓婆娑石,盖以树名。
《蠡海集》:万物之生也,本乎天,故其生质也。皆圆父之道也。惟石之生也,或方。方者,为地之骨也。
《文昌杂录》:长安故宫阙前有唐肺,石尚在,其制如佛寺所系,响石而甚大,可长八九尺,形如人肺。亦有款志,但漫剥不可读。秋官大司寇以肺石达穷民,原其义,乃伸冤者,击之。立其下,就士师听词,如今之挝登闻鼓也。所以肺形者,便于垂,又肺主声,声所以达其冤也。
长安故都多碑石。景祐初,庄献太后遣中使建塔城,中时姜遵知永兴,尽力于塔材。汉唐公卿墓石十亡八九,杨大年谈苑叙五行德金石,厄事。宋有国百馀年,长安碑刻再厄矣。惜哉。
淄州淄川县梓桐山石门涧,有石曰青金。色青黑相杂。其文如铜屑。或云即自然铜也。理细密。范文正公早居长白山,往来于此,尝见其石。皇祐末,公知青遣石工取以为砚,极发墨,颇类歙石。今东方人多用之。或曰范公石。然不耐久,久则下乃断裂。
《缃素杂记》《倦游杂录》云:古之石刻存于今者,唯石鼓也。本露处于野。司马池待制知凤翔日辇置于府学之门庑下。外以木棂护之。其石质坚顽,类今人为碓硙者,古篆刻缺可辨者,几希。欧阳论石鼓元在岐阳,初不见称于前世,至唐人始盛称之。而韦应物以为周文王之鼓,至宣王刻诗耳。韩退之直以为宣王之鼓。在今凤翔。孔子庙中鼓有十,先时散弃于野,郑馀庆置于庙而亡其一。皇祐四年向传师求于民间,得之,于鼓乃足。其文可见者四百八十五。磨灭不可识者过半。余所集录文之古者,莫先于此。然其可疑者三四。今世所有汉桓灵时碑,往往尚见在。距今未及千岁。大书深刻而磨灭者十犹八九。此鼓按太史公年表:自宣王共和元年至今嘉祐八年,实千有九百一十四年,鼓文细而刻浅,理岂得存此。其可疑者一也。其字古而有法,其言与雅颂同文,而诗书所传之外,三代文章,真迹在者,唯此而已。然自汉以来,博古好奇之士,皆略而不道此。其可疑者二也。隋氏藏书最多,其志所录秦皇帝刻石婆罗门,外国书皆有。而独无石鼓,遗近录远,不宜如此。此其可疑者三也。前世所传,古远奇怪之事类多,虚诞而难信,况传记不载,不知韦韩二君何据而知为文宣王之鼓也。隋唐古今书籍粗备,岂当时犹有所见,而今不见之耶。然退之好古不妄者,余姑取以为信耳。至于字画,亦非史籀不能作也。
《东坡志林》:王烈入山得石髓,怀之以饷。嵇叔夜叔夜视之则坚为石矣。当时若杵碎或错磨食之,岂不贤于云母、钟乳辈哉。然神仙要有定分,不可力求。退之有言,我能诘曲。自世閒安能从汝巢神仙。如退之性气,虽出世閒人亦不能容。叔夜悻直又甚于退之也。蒙斋笔谈:李文饶《平泉草木记》云,以吾平泉一草一木与人者,非吾子孙也。欧阳永叔尝笑之。余谓文饶之惑何止平泉草木而已哉。后读五代史至张全义监军与重孙延古争醒酒石事,全义杀之延古,可谓克家之子矣。然以与监军则违其戒守,其戒则或因之以至于杀身。一石亦何足言。使文饶而先悟此,岂直无以累后人,亦当自免其身矣。好石良是一癖,古今文士每见于诗咏者,未必真好也。其好者,正自不能解。余绍圣间春试下第归道灵璧县,世以为出奇石,余时病卧舟中,行橐萧然,闻茶肆多有求售,公私未乏,贵人亦不甚重。亟得其一,长四尺许,价当八百,取之以归,探所有,仅得七百金,假之同舍,而足。不觉病顿愈。夜抱之以眠,知余之好石不特其言也。自此行壑,刳剔岩洞与藏于土中者,愈得愈奇。今岩洞殆十馀处,而奇石林立左右,不可以数计,心犹爱之不已。岂非余之癖哉。赖晚粗知道文饶之病,则无复有客欲得者,皆听其自取以去,未尝较尝戏谓儿辈云,此不但吾无所累汝,亦可以免矣。天下事何尝不类尔。每以文饶之言观之世间,安得更有一物也。《志雅堂杂抄》:沈草庭云,以煮酒脚涂灵璧石,其黑如漆,洗之不脱,极妙。
《闻见后录》:兖州之东有漏泽,每夏中频雨则积水弥望。至秋分后,声起水中,如雷。一夕尽涸,初不可测,奇石林立,或寻其下,得穴水,自此入。李卫公平泉有石刻字曰漏泽作亭,其前曰鲁石,有诗云:鲁客持相赠,琼瑰乃不如者,兖之漏泽石也。《偃曝丛谈》:孙雪居守汉阳,山民斸石之内坎有白龟在焉。献而放之于江,大石未破,不解何缘,中有此龟。天宝中,李应物开砥柱石,中得古铁掣铧,有平陆字,改为平陆县。见天宝传信录。夏侯孜开贞陵,于坚石中得金钗半股,其长如掌。馀尚衔石中,见唐史阙。二事与白龟相类。而终不能晓因。偶检《东观馀论》:浔阳役兵凿一石,石中又有小石若碑版,视之乃王逸少书,头眩方可异也。黄长睿谓埋没既久,土或变石,故是刻入于石中,了不足怪。余思之亦有理。正如琥珀内蚁虫,水晶内桃花片耳。然王文秉石破而得金蚕。杜绾石坠而得活鱼,又若自然一种化机也。
《湘山野录》:汝州叶县大井涸,忽有一石,上刻四句云,叶邑之阴,汝颍之东。兹有国宝,永藏其中。叶人大惑,谓之神石。寘于县祠中,享祷日盛。贪夫至,有浚井掘田,愿求国宝者,累岁未已,忽一客因游仙岛,观北极殿有一础为柱,所压柱棱外镌四句犹可见,曰:赋世永算,享国巨庸,子贤而嗣,命考而终。其客徐以庙中神石之句合之,其韵颇协。量之复长短无差。白邑宰取其础观,乃唐开成中一中郎将墓志尔。安础时欲取其方,因裁去,馀石弃井中,后得之遂解惑焉。衢州厅事下,旧有土势隆起,筱本丛生,相传云,古冢也。旧有碑,其文云,五百年刺史为吾守墓。以此前后相承,皆畏而不敢慢。绍圣元年,齐安孙贲公素为守,问之左右,以是对公命毁去之。官吏大恐,阖府叩头以谏。公曰:藉令土中有贤者,骨当以礼法迁之。乃为文自祭而除之。斸深丈馀,了无他异,但有二石峰长五六尺,坚瘦泔润,又有大木之根,蟠居其下,群疑遂定,石上有刻云,乾符五年五月三日安于此。押衙徐讽龙山起,此石处得二石。刺史季公题。又刻云,开宝七年,重叠峨嵋山,于厅事前,于郡斋文会阁移季公之石,安置于此。刺史慎知礼题。时公素方修州治,南韶光园,重建清冷,台堂成,乃移二石于堂下,名曰双石。嗟乎,慎公移石,去季公之得石凡九十七年。公素之破疑冢出,石去慎公又一百二十一年。物之显晦,抑自有数第,不知峨嵋之废乃冒冢之名,自何时也。公素一旦戏笑为之,遂释千百年之惑。张芸叟有诗云:芝兰虽好忌当门,何况庭前恶土墩。畚锸才兴双剑出,狐狸尽去老松蹲。百年守蒙真堪笑,一日开轩亦可尊。安得掷从天外去,成都石笋至今存。公素可谓刚毅正,直自信之君子也。
禹馀粮石,形似多怪,磈礧百出,或正类虾蟆,中空藏白粉,去其粉可贮水,作研滴出。鼎州祗阇山者多此类。他亦有之,然未及也。
《墨庄漫录》:镇江府兵火之馀,有石一株,在瓦砾中。势如掀舞,色绀而泽,奇物也。上有刻字,云:有唐上元甲子,岁颍川陈良参叨尹延陵获此石。置西齑之前。铭曰:嵯嵯峨峨,苍翠其多,是禀混元,非因琢磨。置于庭隅,公退常过。疑乎乃身,居高之阿。后期来者,见兹若何。其后又有令人刻字,云:皇宋治平丙午岁仲夏晦日,邑令掌文纪于坏垣,得之立于此,后为都统王侯胜所得,移置于所居园中,有一士大夫见而爱之,绐曰:此本吾家旧物也。先君平昔宝惜之,不意尚存于兹,愿复归。我王侯欲许之,有一将校闻之,谓主帅曰:不可与之。此石上有上元甲子及皇宋治平之语。恐朝廷闻之,来取之。当以此意拒之。王侯用其说,遂止。今按唐之上元甲子德宗之兴元元年也。距今绍兴上元甲子三百六十年矣。坚顽阅世如是之久,信乎金石之寿也。
《西溪丛语》《异苑》云,魏武北征,蹋顿升岭,眺瞩见山冈不生百草。王粲曰:是古冢。此人在世服礜石,葬而石生热,蒸出外,故草木焦灭。即令发看,果得大墓内有礜石满茔。据《本经》:礜石性寒。《异苑》云:热,盖误矣。又魏武六年,平乌丸,粲犹在荆州,其说非也。一云,粲在荆州,与刘表登鄣山,尝见此异。
《鸡蹠载》:摩娑石出西番山石涧中,辟诸毒、炉火。本草云:阳也。出南中人传之不经,云是观音菩萨所居山座。若手按者也。此说大谬。《寰宇记》:三佛:齐国南海水中有山,五色耸峙,其石有小燄,每舶过其下,水流如涌,人或以刀斫击之,有石迸入船中者,是此石也。烧之有硫黄气,又谓舶船上下爱其山石者,多以手扪之,故云摩娑石,非前说也。
升元子伏汞图,有试鸟场消石法,云:其色青,取白石英炙令热,将点上,便消入石中。《道书》言:出鸟场国,能消金石为水,服之尽得长生,其石出处气极秽恶,飞鸟不能过其上,人或单服从之过身上,诸虫尽化为水,而得长生矣。形若鹅管者佳。狐刚子粉图云:青消石,一名北帝元珠。又三十六水方化曾青方,用正消石。观此则今世间谓之消石,似非正也。药名隐诀云:自古传消石能化一切金石为水者,服乃长生,不闻所出之处,徒有其名,而与无无异。近代陶隐居撰本草乃言朴消是消石之朴。又言芒消与石脾合煮成为真消石。石脾无复识者,寻其事由殊为乖僻,则消石有正、有赝,信矣。然经谓消石,天地至神之物。陶言今无正石,亦未为全失。今《图经》引梁隋间方书谓:虽非真石,而其功效既相近,亦可通用。则今世所用者,或可也。崔昉《炉火本草》云:消石,阴石也。此非石类即咸卤煎成。今呼燄消是。河北商城及怀界沿河人家刮卤淋冲所就,与朴硝小盐一蔀煎之,能制伏铅出铜晕,南地不产朴消,能熟皮,芒消可入药用。今消石注:乃云此即地霜,所在山泽,冬月地上有霜,扫取以水淋汁,后乃煎炼而成。盖以能化诸石,故名消石。非与芒消、朴消一类,而有消名也。图经又云:今医家但以末炼成块微青色者为朴消。炼成盆中上有芒者为芒消。其芒消底澄凝者为消石。又云:炼朴消或地霜而成坚白如石者,乃消石也。则杂炼朴消地霜而成消石是矣。非别有消石也。余谓不假煎炼。如仙经所言乃正消石。设煎炼而成者亦名消石,乃今世所用燄消,亦能伏八石,而芒消可入药,且据所有用之耳。非必消石为天地至神之物也。丹房镜源诸消篇有马牙消、朴消、芒消、缩砂坑消五种,若消石则列在诸石篇可见也。
《仁和县图经》云:盐消出县东十里,炼成朴消,又有冬月自地中涌起消,通透光莹者名霜花,亦名剑脊消。药中用为元明粉,紫雪之属。
王治知南恩州,其子荩臣云:海边有石,山觜每蟹过之,则化为石,蛇亦然。
《扪虱新话》:晋人虚,无类多欺诞。予观王烈入山得石髓,怀以饷嵇叔夜,夜视之则已为石矣。然《抱朴子》云:石中黄子所在有之,近水之山有,多在大石中,其石常滋润不燥,打石见之赤黄,溶溶如鸡子之在壳者。便饮之不尔,便坚凝成石也。据此与王烈所谓石髓何异。恐所得者只是此。按《仙经》:神山五百年一开,石髓出,饮之者寿与天地齐。故东坡因谓康当时杵碎或揩磨食之,岂不贤于云母钟乳辈。然神仙要有定分,不可力求也。晋人固好奇,无实。而东坡复以仙经为信,无乃一径庭耶。
《纬略》:周宣王石鼓文,韦应物、韩退之最所赞善,如老杜李潮八分小篆歌,亦曰:陈仓石鼓亦已讹,唯欧阳公以为可疑者,三。苏勖载记曰:石鼓文,谓之猎碣,共十鼓,其文则史籀所篆,周宣王所创。猎碣二字甚生,苏氏用此必有所据。任昉《述异记》曰:崆峒山有尧碑,禹碣,亦用碣字。
《后山诗话》:望夫石在处有之。古今诗人共用,一律。唯梦得云:望来已是几千岁,只似当年初望时。语虽拙,而意工。黄叔度,鲁直之弟也,以顾况为第一,云:山头日日风和雨,行人归来石应语。语意皆工。江南有望夫石,每过其下,不风即雨,疑况得句处也。
《梦溪笔谈》:太阴元精,生解州盐泽大卤中沟渠土内。得之大者如杏叶,小者如鱼鳞。悉皆尖角,端正如龟甲,其裙襕小撱,其前则下剡,其后则上剡,正如穿山甲,相掩之处全是龟甲,更无异也。色绿而莹彻,叩之则直理而拆,莹明如鉴,拆处亦六角,如柳叶,火烧过则悉解,拆薄似柳叶,片片相离,白如霜雪,平洁可爱,此乃禀积阴之气凝结,故皆六角。今天下所用元精乃绛州山中所出绛石耳。非元精也。楚州盐城古盐仓下土中又有一物,六棱如马牙消,清莹如水晶,润泽可爱,彼方亦名太阴元精,然喜暴润如盐碱之类。唯解州所出者为正。
陕西因洪水下大石塞山涧中,水遂横流为害。石之大有如屋者,人力不能去。州县患之,雷简夫为县令,乃使人各于石下穿一穴,度如石大,挽石入穴,窖之,水患遂息也。
近岁,延州永宁关大河岸崩,入地数十尺,土下得竹笋一林,凡数百茎,根干相连,悉化为石。适有中人过亦取数茎去,云:欲进呈延郡,素无竹。此入在数十尺土下,不知其何代物。无乃旷古以前,地卑气湿而宜竹耶。婺州金华山有松石,又如桃核、芦根、蛇蟹之类。皆有成石者,然皆其地本有之物,不足深怪。此深地中所无又非本土所有之物,特可异耳。
治平中,泽州人家穿井,土中见一物,蜿蜒如龙。蛇状,畏之不敢触,久之见其不动,试扑之乃石也。村民无知,遂碎之。时程伯纯为晋城令,求得一段,鳞甲皆如生物,盖蛇蜃所化,如石蟹之类。
随州医蔡士宁,尝宝一息石,云:数十年前得于一道人,其色紫,光如辰州丹砂,极光莹,映人如搜,和药剂有缠纽之纹,重如金锡,其上有两三窍,以细蔑剔之出赤屑,如丹砂。病心狂热者服麻子许即定。其斤两岁息士宁不能名,乃以归予,或云昔人所炼丹药也。形色既异又能滋息,必非凡物,当求识者辨之。方家以磁石磨针锋则能指南,然常微偏东,不全南也。水浮多荡摇,指爪及碗唇上,皆可为之。运转尤速,但坚滑易坠,不若缕悬为最善。其法:取新纩中独茧缕以芥子许蜡缀于针腰,无风处悬之,则针常指南,其中有磨而指北者,予家指南北者皆有之。磁石之指南,犹柏之指西,莫可原其理。
《补笔谈》:熙宁中,阉婆国使人入贡方物,中有摩娑石一块,大如枣,色微黄,似花蕊。入无名,异一块如莲菂,皆以金函贮之,问其人真伪,何以为验。使人云:摩娑石有五色,虽不同,皆姜黄汁,磨之汁赤如丹砂者为真。无名异,色黑如漆,水磨之色如乳者为真。广州市舶司依其言试之,皆验方。以上闻世人蓄摩娑石无名异颇多。常患不能辨真伪,小说及古方书如炮炙论之类亦有说者,但其言多怪诞,不近人情。天圣中,余伯父吏书新除明州章献,太后有旨,令于舶船求此二物,内出银三百两为价值,如不足更许,于州库贴支,终任求之竟不可得。医潘璟家有白摩娑,石色如糯,石磁磨之亦有验。璟以治中毒者,得汁栗壳许入口即瘥。
《纂异记》:有人得青石,大如砖背,有鼻穿铁,索长数丈。循环无相断处,海商见之,以数十千易之,云:此吸金石。垂于海中,经夕引出,上必有金。
《游宦纪闻》:今之远官及远服贾者,皆云天涯海角。盖谈远也。顷在成都,尝闻有天涯地角石。暇时访古及阅《图志》,乃知天涯石在中兴寺。耆老传云,人坐其上则脚肿不能行。至今人不敢践履,及坐其上。又有天牙石,在大东门对昭觉寺,高六七尺,有庙。今石市入汤家园,地角石旧有庙在罗城内西北角,高三尺馀。王均之乱,为守城者所坏。今不复存矣。歙州有天涯亭,廉州有海角亭,二郡皆南辕穷途也。
《容斋四笔》:读黄伯思《东观馀论》:内评王大令书一节曰:静息帖。云,礜石,深是可疑事。兄憙患散辄发痈,散者,寒食散之类。散中盖用礜石,是性极热,有毒,故云深可疑也。刘表在荆州,与王粲登障山,见一冈不生百草,粲曰:此必古冢,其人在日服生礜石,热蒸在外,故草木焦灭。凿看,果墓,礜石满茔。又今洛水冬月不冰,古人谓之温洛下亦有礜石。今取此石置瓮水中,水亦不冰。又鹳伏卵以助煖气,其烈酷如此。固不宜饵服。子敬之语,实然。《淮南子》曰:人食礜石死,蚕食之而不饥。予仲兄文安公镇金陵,因秋暑减食,当涂医汤三益,教以服礜石,病已而饮啖。日进遂加,意服之,越十月而毒作,鼻衄血斗馀,自是数数不止,竟至精液皆竭,迨于捐馆偶见,其语使人追痛。因书之以戒未来者。
《老学庵笔记》:兴元城固县产礜石,不可胜计,与凡土石无异。虽数十百担,亦可立取。然其性酷烈,有大毒。非置瓦窑中锻三过,不可用。然犹动能害人,尤非他金石之比。千金有一方,用礜石辅以乾姜,乌头之类,名匈奴露宿丹。其酷烈可想见也。
英州石山,自城中入钟山,涉锦溪至灵泉,乃出石处。有数家专以取石为生。其隹者质温润苍翠,叩之声如金玉。然匠者颇閟之,常时官司所得。色枯槁,声如击朽木,皆下材也。
成都石笋,其状与笋不类。乃累叠数石成之,所谓海眼。亦非妄瑟瑟。至今有得之者,蜀食井盐,如仙井大宁,犹是大穴若荣州,则井绝小,仅容一竹筒,真海眼。也。石犀在庙之东阶下,亦粗似一犀,正如陕之铁牛。但望之大概似牛耳。石犀一足,不备以他石续之,气象甚古。
《对雨编》:白乐天有奉和牛思黯,以李苏州所寄太湖石,奇状绝伦,因作诗兼呈刘梦得。其末云:共嗟无此分,虚管太湖来。注与梦得俱典,姑苏而不获此石。又有感石上旧字,云:太湖石上镌三字,十五年前陈结之并无所经见,全不可晓。后观其对酒有怀,寄李郎中一绝句。云:往年江外抛桃叶,去岁楼中别柳枝。寂寞春来一杯酒,此情唯有李君知。注曰:桃叶,结之也。柳枝,樊素也。然后结之之义始明。
《齐东野语》:玉人攻玉,必以邢河之沙。其镌镂之具,必用所谓金刚钻者,形如鼠粪,色青黑如铁,如石,相传产西域诸国,或谓出回纥国,往往得之河北沙碛间,鸷鸟海东青所遗粪中。然竟莫知为何物也。盖天下至坚者,莫如玉。古者惟锟铻刀可以切之。今此物功用乃与锟铻均。其坚可知矣。贞观中有婆罗门言得佛齿,所击无坚物。时傅奕方卧病,谓其子曰:是非佛齿,吾闻金刚石至坚,物不能敌。惟羚羊角能破,汝可往击之。果应手而碎,是知此物自昔亦罕知者矣。《邻几杂志》:高敏之以钟乳饲牛,饮其乳,后患血痢卒。或以为冷热相激所致。
《悦生随抄》:襄州谷城县城门外道旁,石人缺剥,腹上有字,云:磨兜坚,慎勿言,是亦金人之流也。距县西五十里有石人,二相偶而立,腹上题刻,一云:已及。一云:未匝,不可得而详也。
《保生要录》:或问曰:夫金石之药,埋之不腐,煮之不烂,用能固气,可以延年,草木之药未免腐烂焉。有固驻之功。答曰:夫金石之药,其性剽悍,而无津液之润,盛壮时未见其害,及其衰弱,毒则发焉。夫壮年则气盛,而能制石,滑则能行石,故不发也。及其衰弱,则荣卫气涩,则不能行石。弱则不能制石,无所制而行者,留积,故人大患焉。无益而损,何固驻之。有或问曰:亦有未虚而石发者乎。答曰:忧恚在心,而不能宣,则荣涩滞而不能行,石热结积而不散,随其积聚发为痈疮。又有服石之人,倚石热而纵佚,恃石势而行淫,不晓者以为奇效,精液焦枯,猛势遂作,洞釜加爨,罕不焦。然问曰:金石之为害若此。农皇何以标之于本经。答曰:大虚积冷之人不妨暂服,疾愈而止,则无害矣。又问云:石势剽悍,脏衰则发,今先虚而服石者,岂能制其势力乎。且未见其害,何也。答曰:初服之时,石势未积,又乘虚冷之甚,故不发也。又问曰:草木自不能久,岂能固人哉。答曰:服之不倦,势力相接,积年之后,必获大益。夫攻疗之药,以疾差而见功,固驻之方觉体安而为效,形神既宁,则寿命日永矣。
《三柳轩杂识》:《夷坚》载高州茂名县黄沙大石岭理有崖树景物,宋子固师帅桂林以两石,致景卢。老干扶疏,上挟云气,下临广漠,混然天成,痕无斧凿,过永石远矣。
《山家清供》:溪流清处,取小石子或带藓者一二十枚,汲泉煮之,隐然有羹之气,此法得之莫季。高且曰:固非通宵煮食之物,然其意则清矣。
《澄怀录》:太湖石出洞庭西山,生水中者隹。牛僧孺家诸石以此为甲。
《卢氏杂记》:有达僚差军将于浙西,买太湖石,军将申状云:前件石蛀,不堪买。《辍耕录》:今人家正门适当巷陌桥道之冲则立一小石,将军或植一小石碑,镌其上曰:石敢当以厌禳之。按:《西汉史游·急就章》云:石敢,当颜师古注曰:卫有石碏、石买、石恶,郑有石制,皆为石氏。周有石速,齐有石之纷,如其后以命族敢当,所向无敌也。据所说则世之用此,亦欲以为保障之意。
明《一统志》:燕石山在平南县东南,山有石燕。
盏石在莱州府城北五十里,临大海,有一磐石,方圆五步,上有污樽状。世传秦始皇于此凿盏,以盛酒醯,祈祭百神。
赵侯航石,在缙云县东一十五里,赵侯庙侧。一石如航。又有石如杖、如履、如瓮。皆以侯名。
动石山,在鄞县境,山有坚石,高五六丈,下有小石支之,暴风雨则石自动。
罾石山,在安福县东一十五里,临江有山,轮囷特起,状若鱼罾。
跳石,在歙县西北五十里溪水中,去岸数丈,昔有罗腰者,膂力绝人,常跃过之,至今足迹犹存。
《玉堂漫笔》:薛文清公观崖石,每层有纹,横界而层层相沓,谓为天地之初,阴阳磨荡而成,若水之漾沙一层复一层也。殊不知,实是水所漾耳。盖天地之初,混沌一物,惟有水火,二者开辟之际,火日生,水日降,而天地分矣。凡山阜皆从水中洗出,观江河间,沙洲可见。余尝谓:水,天下之至高者也。山,天下之至卑者也。故海底有石,而山巅有水,然水亦实至高,霜露雨雪是也。
《居山杂志》:山故多美石,巉巉高耸,皆碧绿色,或至十馀丈,有壁立之势,其左有石焉。尤伟而峭,或题其上曰:最胜,字径丈馀,笔力奇劲,翩翩动人,相传是五代隐士陆遹书。好事者梯而观焉,为之剔藓而出之,今已为山下愚民斧去。前此犹有见者。一石方二丈馀,平垣如砥,在山半。嘉木荫覆,其名曰翻经之石。《都穆游伊阙记》:凤凰石,其迹大几一尺,五爪一距,深入石理,有似伪为。然观今之图,凤者惟一距,三爪,未闻其爪之五。使有伪,曷不效图之形,则又疑其真也。《吴风录》:自朱勔创以花石,媚进建节钺,而太湖石一座,得银碗千役,夫赐郎官,金带石封为盘固侯,垒为艮岳,至今吴中富豪竞以湖石筑峙奇峰,阴洞至诸贵,占据名岛,以凿凿而嵌空妙绝,珍花异木,错映阑圃。虽闾阎下户,亦饰小小盆岛,为玩迄今,朱勔子孙居虎丘之麓,尚以种艺叠山为业。游于王侯之门,俗呼为花园子。
《蜀都杂抄》:同年安给事磐字公石,作州志亦云:有白石如泰山之狼牙,上饶之水晶之类。置之日隙,则有五色光,日中则无。僧曰:佛现者,此也。予近觅视之,大类水晶。
五块石,在今万里桥之西,其一入地上,叠四石俱方,或云其下有一井,相传以为海眼,其南即汉昭烈陵。予疑是当时作陵时所馀。嘉定州之金银冈,亦有所谓五块石。
支机石,在蜀城西南隅石牛寺之侧,出土而立,高可五尺馀,石微紫,近土有一窝,傍刻支机石三篆文。似是唐人书迹,想曾横置,故刻字如之,事本荒唐,此石盖出傅会,然亦旧物也。
天涯石,在城东门内,宝光寺东之侧,有亭覆之。旧志以为在宁州卫李小旗家,蜀人莫详所始,意亦万里桥之类,行旅之人,志远也。石首锐而微顽尔。
李侍御凤翔号五石,其居近五块石,故云。予问成都石笋遗迹,五石指五块石是也。与少陵所赋石笋行不肖。又云五块为南笋,天涯石为北笋石。
石谱燕山石,出水中。名夺玉。莹白而温润。土人琢为器,颇似真玉。
《文昌旅语》:谦谦子曰:嘉靖初年,渔人于苕溪中网得一石,圆大如鹅子,内铿然有声,击碎之有铜牌一方,上刻宣圣二字。东沙刘子熠曰:其殆前次,开辟有此牌,浑沌之时,灰沙滚而包裹之者乎。
《金台纪闻》:郿县河滩上有乱石,随手碎之,中有石鱼,长可二三寸,天然鳞鬣,或双或只,不等。云,藏衣笥中,能辟蠹鱼。
《泉南杂志》:出仁风门半里许,为灵山,其上有磐石,可坐百馀人,中一圆石,下不联属,势重万觔,一夫撼之辄动摇不止。其势就下,若将弹丸走坂然然。而百夫撼之虽动不移也。郡守周道光题为碧玉毬。又惠安县有云峰,上有大石,高广四丈许。又有一石,上广下削,高丈馀,架于其上,恒有落势,并力推之不动。以芥挺之辄动,故名曰危石。二石之异,若一辙焉。
闽部疏泉之南北,奇石尤多。有名纱帽者,有名马头者,有名鼓者,有名青蛇者,有名虾蟆者,都如巨灵斧劈,五丁负置四十里外,一石龟耸坐磐石上,宛若斲成,遂以名邮。
《甲乙剩言》:新安杨不弃精于鉴别法书名画。吴用卿所刻新帖皆其审定。钩摹上石,不弃。乡人有得一石于水滨,状如鹅子,而青莹可爱,杨以千钱易之,恒以自随作镇纸。及杨来燕有外国人数来看之,不忍释手。杨询之其人,曰:此名青凤子,即吾土价亦不赀于是。声价一旦贵踊,有一两殿供事许,以千金。易去。进内闻为禁中宝,重夫此一石也。弃之水滨,与瓦砾无异,一遇知者,遂为上方大宝。物固有遭与不遭如此哉。
《海槎馀录》:石相思子,生于海中,如螺之状,而中实若石焉。大比豆粒好事者,藏之箧笥,积岁不坏,亦不转动,若置醋一盂。试投其中,遂移动。盘旋不已。亦一奇物也。
石蟹,生于崖之榆林港港内半里许。土极细腻,最寒。但蟹入则不能运动,片时成石矣。人获之,则曰石蟹。相传置之几案,能明目。
《武夷游记》:舍舟从磴,道仰观接笋。卓上无端,茜润,飞动,绝似仲圭笔。其下崖石刻露,或悬而坠,或削而攀赢而突者,或额或鼻诎,而弇者,或目、或口、或喷檐牙,仰甍俯槛,如嵌板屋,藤树云萝,相蔽以为幽窦,倚石作垣,柴扉不设,而云窝宾云之堂左次。
《芳洲杂录》:予尝见某侯家传美石一方,中有绯龟玉。带人端拱而坐。又见观寺胡衕寺僧收谢廷循一石,方广二三寸,中劈为二,内函鱼骨,首尾皆全。予先君葬祖考时,启祖妣攒合葬,发砌石,一紫色者,剖为二,其中树石茂密,一冠带人立,树下若凝眸远望,如笔墨。描画先君。谨藏欲解为画屏,后因被灾而毁,家藏石蟹一枚,具体如生,以水磨之,腥气如蟹。病目者,稍涂两眦,颇能定痛。大气流行,融结变化,真有不可强论者。
《燕山丛录》:遵化县小燕口有石如卧牛,其上杵迹遍满,名曰试杵石。又五里水门口有石如龟形,潦水暴至,势苞陵阜,而此石依然水上,相传龟没则有兵。《吴中胜记》:已亥放舟木渎纵步灵阳之岩,遥见塔影,上下怪石丛立,有块然突者,有若倚者,望者,蹲者,偃者,锐者,斩绝者,不可名状者,怪石故有异名。倚者,醉罗汉也。望者延颈龟也。蹲者驼也。偃者飞来石也。锐者圆照塔也。斩绝者佛日岩也。块然突者西施洞也。《秘阁闲话》:熊山野好访异物,有石龟、石桃、石枣之类,尝梦人自云姓石,相依附后,得一石人,长尺馀,眉目皆具。今世有石燕、石蟹之类,又松亦化为石。陇州有鱼石子,置书籍中能辟蠹。
《销夏》:凌水石出常山谷中以此石为末置水中夏月能为冰
《偃曝谈》:馀新安西王乔洞其石皆土,所成取而破之,木叶之形交错,其间文理具在,若雕刻者,不特一石为然,众石皆然。洞之上二木亦皆化石,而一木复产枝叶。
《珍珠船》:石梅,生海中,一丛数枝,横斜瘦硬,形色真枯梅也。
伏波岩有悬石如柱,去地一线,不合。俗名马伏波。试剑石。
《妮古录》:天目道傍昆山石,皆有之。盖昆山天目龙之子也。
后村云:牛、李嗜如冰炭,惟爱石则如一人。
子陵滩下有佳石,可作砚材,往三怀讲师投水中,抱一石沉绿色也。而更朴质。余题云:镇之以无名之璞。《书蕉》:唐郑璠在岭南象江得怪石,绀冰而平理,弹之有好声,辇归荥阳,费钱六十万。宋荣咨道尝以钱三百万买。虞世南夫子庙,初刻碑,或谈此二事,有应声曰:这两个痴人,好一棒打杀。何不买百弓,上水田九品,入流官乎。
《太平清话》:灵璧县两岸奇石可爱,石产于县凤凰山,以大为贵。或云:花石冈所弃者。唐房琯云:不游览洞庭,未见山水也。
试剑石不独虎丘有之,武夷山六曲边有控鹤仙人试剑石。又武昌县郭外西山,苏子瞻建九曲亭,其亭傍有孙权宫,亦有试剑石。山西亦有杨六郎试剑石。《岩栖幽事》:石青不能研碎,以耳塞粟,许弹入便成粉,墨多麻眼,亦用此法。
《雪涛谈丛》:余乡延溪厂有石犀牛,其来颇久,近岁居民,艺麦被邻牛夜食,几尽。牛主惧其讼己,乃故言曰:早见牧儿言石犀汗如喘,又口有馀青,食邻麦者,殆是乎。众皆信然。谓石犀岁久变物,于艺麦家持石往断犀足,不复疑邻牛云。嗟夫。邻牛食麦,石犀受击。石犀之形,以一击坏石犀之神,以众口名,凡事如是何可不揆诸理。
《白香山诗》:自言久宦苏州,不置太湖一片石,余以语张伯起,伯起曰:如此累心事,香山不做,余深服。伯起此言。然则天下事累心者多矣。都丢下不做,可使心不受累。
《日知录》:今永平府卢龙县南有李广射虎石。广为右北平太守,而此地为辽西郡之肥如其谬,不辨自明。《水经注》言:右北平,西北百三十里有无终城亦非也。考右北平郡,前汉治平刚,后汉治土垠,郦氏所引魏氏《土地记》曰:蓟城东北三百里有右北平城。此后汉所治之土垠,而平刚则在卢龙塞之东北三四百里。乃武帝时,郡治李广所守。今之塞外,其不在土垠明矣。又考《西京杂记》述此事则云:猎于冥山之阳。庄子言南行者,至于郢北面,而不见冥山。司马彪注:冥山,北海山名。是广之出猎乃冥山而非近郡之山也。新序曰:楚熊渠子,夜行见寝石,以为伏虎,关弓射之,灭矢饮羽,下视知石也。却复射之,矢摧无迹。韩诗外传、张华《博物志》亦同是。射石者,又熊渠而非李广也。即使二事偶同,而太史公所述本无其地,今必欲指一卷之石,以当之。不已惑乎。
《后周书·李远传》:尝校猎于莎栅,见石于丛薄中,以为伏兔,射之,镞入寸馀,就而视之,乃石也。太祖闻而异之,赐书曰:昔李将军亲有此事,公今复尔,可谓世载其德,虽熊渠之名,不能独羡其美。李广、熊渠二事并用。
《灵岩石说》:灵岩山之西涧,名玛瑙涧。石卵充斥,砂砾杂之内有文石,雨后流露。然玉质天章色不啻五,或一石颛以一色擅美,或一石备美,众色多作云霞、星日、峰树、水藻之状,天成幻出,思议不及,略摹其似丹砂、逊赤、水碧、让绿、茄花、歉紫、栗、胎输、黄、脂肪、愧白,更有间色倍难粗,拟其或水墨空青,不炫他采,亦别具格外风韵。俗子好以菩萨人物、禽虫貌之,强加名目,殊不知果有天然肖像,不待强名,如其依稀,徒秽仙骨,若夫天光,茜灿肤胎,透漏者。入手夺目,不待贮之。清泉涵之,旧陶而后发,色此神品也。有奇文非乏天光,稍昒而色胜,其骨者,必待入水,若助其姿。屈居二乘,其或章美内含有璞,其蕴必假砺琢,庶免按剑及其后天莹澈,璧彩尽呈,有目共赏,较前二流,亦不易以甲乙论也。但不称为玉者,玉质光润不露,而此石子神明太露耳。外国玛瑙有此石子之润而无其文。至世俗所云:缠丝斯属,奴隶矣。吾邑赏鉴家谓之没石气,以端圆扁薄为贵,倘轮囷离奇虽,石子佳亦不免汰,而居追琢,成器之列矣。
岩以灵称,旧未闻厥旨,而孕石子乃尔,灵斯极矣。但谓之石子耳。虽非玉非玛瑙,而其实有玉与玛瑙不能及,故足贵也。往日览诸地志所载,如南京聚宝山雨花台侧产玛瑙石,想古时生育或盛今,虚语耳。又杭州有玛瑙坡,在西湖孤山之东,碎石文莹,如玛瑙。然人多采之以镌图篆。又顺德府尧山出文石,五色锦章。又登州府丹崖山之下峭壁千丈,水中有小石,状如珠玑,或如弹丸子,岁久为海浪所磨,圆洁光莹可爱。苏子瞻尝取数百枚,养石菖蒲。又黄州府聚宝山,多小石,日照之红黄灿然,即苏子瞻取作怪石供以寄佛印者也。近日袁玉蟠集中纪游云:余家江上江心涌出一洲,长可五七里,满洲皆五色石子,或洁白如玉,或红黄透明,如玛瑙。如今时所重六合石子,千钱一枚者,不可胜计。余尝拾取数枚归,一类雀卵,中分元黄二色。一类圭,正青色,红黄数道,如秋天晚霞。又一枚墨地布金彩,大约如小李将军山水人物。东坡怪石供所述,殊觉平常,藏簏中数日,不知何人取去。亦易得,不重之耳。如前地志所载,名实难稽,古多虚美,如近日袁玉蟠所纪,如六合石子,不可胜计者,恐纵佳不过缠丝锦文止耳。有如六合石子之没石气者乎。玉蟠新参石牙浪作雌黄,未必石之董狐。当非笃论。且六合好石子真没石气者,正不多到进贤冠眼孔来耳。
灵岩童童以饶众牧,故牧子于崖上下过涧,搜剔得石子,多瘗之田胜间,私识其地,俟游山客有问石子者,出升许。才换得饼饵数枚去。然亦难得奇石。此余龆年时结交石丈事也。里中人亦有收藏家,然乏表章之力,虽有圭璧难享连城,乃有新安程别驾侨居长千里作醉石斋,斋中所藏石子甚夥。如郇厨邺架列盆盂成队,一石奴唱石,名号以见客号多鄙俚,以石亦多粗俗故也。焦太史弱侯先生作醉石斋,诗有:摩娑承碧草,斑驳带清泉。锦文纷灿烂,玉质谢雕镌之句。其他名人赞咏不具载。比时价亦未甚腾贵也。里人迩稍竞奉贵官,广市希有不惜数千钱以备筐篚之。末而贵官又多耳食。或得空青、水碧,乃犹致憾于不缠丝。余尝闻之不觉喷案,噫千秋以来,独一石子难知己哉。万历戊申,北地米仲诒先生来,令吾邑以南宫法嗣特具只眼,善于激赏自悬高价,殆十目罗之,一时吾乡收藏家或多贫士,割爱献琛,恐误厚直,或代赠剑亦幸其得所主,遂至荷锸之徒,斲山斧壑,先期候雨,冲流搜讨。如鲮鳢甲深穿山骨获一文石,即剖腹为藏,待以举火,然皆不之里中旧收藏家而之米,令君做声捏价,遂至与明月车璖,木难火齐,相伯仲是时,地亦不爱宝,一片玛瑙、涧几,不胫而走,入宝晋斋中矣。噫。一石子显晦,亦有时耶。
仲诒先生既富有文石,复雅多贮石之具,上者官定旧陶,下亦不失为宣德间窑器大小异涵寡众,殊置全不仍俗子十石一盘,格或离之以标,双美或配之以资。映带清泉易涤锦绮,十袭衙斋,孤赏如在。珠宫宝船中手自品题,终日不倦,或清宴示客,拭几焚香以次荐目,激赏移时,授简命赋,不则亦必饮客一蕉叶,赏之已乃呼童子引捧,而宅其旧所,更呼别涵以荐,或从衣袖中,时出尤物,一博奇赏。则余所称光彩茜灿肤胎透漏,入手駴目不待贮之清泉,而后发色者也。余谓仲诒先生,昔米颠奇石祇是树表峰岫及灵璧研山之族。初不闻有如今灵岩石子,可用充衿佩而饰盆盎者。先生无米颠所有,乃复有米颠所无,异日可备,湛园中一段石史。先生曰:余内子陆夫人赏鉴石,子尤怪异,但听余袖中石子相戛击声,便知某石以文绮胜,某石以泽润胜。审音定品,不烦目。击出石视一一如券。噫。然则,此石子与米家有宿因,又不独以先生癖嗜,故矣。先生藏石既有声簪,绅中徵求颇众,或者樵青宋祎时,充赐婢,绝未尝遣王昭君入胡也。余每代为荅求者,曰:非无明珠,但骊龙睡时,故难遇闻者。掀髯笑去。
石子以灵岩著称。其实横山、马鞍山、鸭山皆产之,卖石人各山披拣来,却只挂灵岩名目耳。各山石子不乏绮绣,然玉质朗润,正背通透,无翳障,则灵岩独也。石质硬且离涧,穴久易燥,故居平宜常换清泉,浸渍以养其脉。天落水次之,河水又次之,井水绝不堪用。令石体透涩滓秽,又不宜油手触污,斯二者皆石刑也。王文学忠所家多藏石,常语余得一奇石,沃以泉水,闭置一瓦瓿中,安柱础畔者,久之。偶一取看,则大石下孕生小石子,累累数十枚。或若雀卵,或若蚕豆,粒其色皆稚嫩可爱,尝闻陶隐居云:云母以砂土养之,岁月生长,定当不诬。余乃叹既离山矣。生意育孕,尚犹不可禦,况其深宅地肺,得山泽之全气,其嗣续顾可测哉。
余家在昆山,而不能蓄良玉。亦一缺陷也。时过从里中藏石诸家,如袁二川王忠。所唐逸我,朱鹭洲褚明自以博一饱玩。仲诒先生尝让。余不藏石子。对曰:货恶其置于地也。不必居于己。先生曰:君但未知其趣耳。然苟得其趣,安问主宾。近日诸公石子藏亦几为传舍,而忠所特精品石。乃取石之质美而局延袤者以供镌镂,作环玦。炉鼎扇牌之属,自匠新意取势,拟物就色造奇,种种可赏。但作簪难,其料然短簪,正宜我辈人蒜发耳。异日有补著,宣和博古图者,不得少。王氏灵岩石一段也。余亦得忠所,所制石荔枝十数件,绝佳。初藏之,未尝不坚,顷乃渐羽化。去入米瓮中。为八口,啖尽。余洒然笑曰:古人犹煮石代粮,我幸不烦煮。
灵岩石极难状,非不欲状其妙。然反将活物说向死去。使孔门论石,恐宰我,子贡未必登言语之科耳。近里中人,或择唐诗貌之,亦多属点金成铁手。吴城徐警栎,旧爱石子尝图,其所藏石子为一谱。付不佞为序,传示好事不佞,逡巡未有以应之,非鲁人不识麟也。盖图以五彩,业已失真,勒之剞劂,何啻千里。余不独叙石子之难,亦叙其谱石子者难也。今其谱尚留余所,顷闻仲诒先生已属,吴文仲图。其家藏石子为一卷,而授时贤题咏之,此自其书,画船中家常饭也。然余尝纂《灵岩小记志》一书,当向先生钞一本来载志中。
《畿辅物产志》:上水石,多年水沫与石液相聚而成。通体玲珑,其形有如松柏,枝有如蚯蚓,粪渍水于麓润,可至顶。
《陕西通志》:桥山之麓有石屹然。遇大雪辄有回风旋绕,雪不落石上。
《六合县志》:东坡先生,黄州在江崖细石,第有温莹如玉,或深浅红黄之色,或细文如人手指螺文。又有一枚如虎豹者,有口鼻眼处而已。余乡王藩幕家有一大石子,中具兜尘、观音象,面目跏趺,俨然如生,衣裓亦复分晓。又程别驾家南门外有石子,累数百。有白质五彩文,或黑质素文,中或现北斗七星,或具山川草木状,或具鸲鹆眼,或如桃丝竹根,圆点数十,斑驳如画。或赤如丹砂,或碧如翡翠。种种奇特,不但如《东坡志林》所书矣。石多出六合山中。今尽为人掘取,如前所记,一枚可值数千。
宋山阴云林杜绾石谱有品石,建康府有石三块,颇雄伟,有岩洞崄怪,色稍苍翠,遍产竹木茂郁,可观石罅中。有六朝唐宋诸公刻字,谓之品石。又有螺子石,江宁府江水中有碎石,谓之螺子。凡有五色,大抵全如六合县灵岩及他处所产玛瑙,无异。纹理萦绕石面望之,透明可喜。
余少不嗜石。有兄守一恒以六合石,誇示余。余以必借水为润,何奇之有。丁巳春,为六合广文闲居无事,稍稍易数枚,久之千奇万态,不可名状,渐觉津津。嗜之形于梦寐,其最佳者不必入水。由前思之嗜者,何心不嗜者何,心毕竟以眼入以心受习也。非性也。然石无声味,似与嗜欲不同。苏米二公亦以寄情,而名流后世。其实未尝见六合石也。佛家有多宝,如来宝从何得意者,偶坐宝山遂以宝名。而宝,实非佛有佛。亦不以为有。昔崇伯子为此石开山祖师,曾以作贡。元德先生为馆甥时,被衣鼓琴,尝置一二盘于座上,此赏鉴家也。石可谓富贵矣。予入宝山,恐空手而归。然予石只在北窗,卧风东篱见山时,一玩之,亦是穷广文实实受享也。又恐石有贫贱烦恼,因题以清名而贵之,则此石与予周旋无佛相,无帝王相,无宰官相,无措大相,无嗜好,无烦恼,无无嗜好,无无烦恼,如是。如是石将为点头矣。
石部外编
《龙鱼河图》:流洲在西海中,地方三千里,上多山川,积石名为昆吾。石冶其石为铁。作剑光明,照洞如水精,以割玉如土。
《史记·三皇本纪》:女娲氏末年,诸侯有共工氏任智,刑与祝融战,不胜而怒,乃头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缺。女娲乃鍊五色石,以补天。
《大月支传》:《注括地志》云:小孤石,石上有石,室者佛坐其中,天帝释以四十二事,问佛,佛一一以指画石,其迹尚存。
《十洲记》:沧海岛在北海中,地方三千里,去岸二十一万里,海四而绕岛各广五千里,水皆苍色。仙人谓之苍海也。岛上俱是大山,积石至多。石象石人、石脑、石桂英、流丹、黄子石胆、之辈百馀种。皆生于岛。石服之神仙长生,岛中有紫石宫室,九老仙都所治,仙官数万人居焉。
《后汉书·费长房传》:市中有老翁卖药,悬一壶于肆。头及市罢,辄跳入壶中。长房异焉,于是遂随从入深山。践荆棘于群虎之中。留使独处,长房不恐。又卧于空室,以朽索悬万斤石于心上,众蛇竞来,齧索且断,长房亦不移。翁还抚之曰:子可教也。
《晋书·单道开传》:道开,燉煌人也。常衣粗褐,或赠以缯服,皆不著。不畏寒暑,昼夜不卧,恒服细石子,一吞数枚,日一服或多或少,好山居而山树诸神见异形,试之初无惧色。
《拾遗记》:始皇好神仙之事,有宛渠之民乘螺舟而至,舟形似螺,沉行海底,而水不浸入,一名沦波舟。其国人长十丈,编鸟兽之毛以蔽形。始皇与之语,及天地初开之时,了如亲睹,曰:臣少时蹑虚郤,行日,游万里,及其老朽也。坐见天地之外事,臣国在咸池,日没之所。九万里以万岁为一日,俗多阴雾,遇其晴日,则天豁然,云裂耿若,江汉则有元龙,黑凤翻翔而下,及夜燃石,以继日光。此石出燃,山其土石皆自光,彻扣之,则碎状如粟,一粒辉映一堂,昔炎帝始变生食用此火也。国人今献此石,或有投其石于溪涧中,则沸沫流于数十里,名其水为焦渊。
建安三年,胥徒国献沉明石鸡。色如丹,大如燕。常在地中,应时而鸣,声能远彻,其国闻鸣,乃杀牲以祀之。当鸣处,掘地则得此鸡。若天下太平,翔飞颉颃,以为嘉瑞。亦为宝鸡。其国无鸡犬,听地中候晷刻。道家云:昔仙人桐君,采石入穴,数里得丹石鸡,碎舂为药,服之令人有神气。后天而死。昔汉武帝宝鼎元年,西方贡珍怪有琥珀,燕置之静室,自于室中鸣翔。盖此类也,洛书云皇图之宝,上德之徵,大魏之嘉瑞。
昆崙山西有螭潭,多龙螭,皆白色,千岁一蜕其五脏。此潭左侧有五色石,皆云是白螭肠化成此石。蓬莱山,亦名防丘,亦名云来,高二万里,广七万里。水浅有细石如金玉,得之不加陶冶,自然光净,仙者服之。
方丈山,西有照石,去石十里,视人物之影,如镜焉。碎石片片,皆能照人,而质方一丈,则重一两。昭王舂此石为泥,泥通霞之台,与西王母常游居此台上。常有众鸾凤鼓舞,如琴瑟和鸣,神光照耀如日月之出。台左右种恒春之树,叶如莲花,芬芳如桂花,随四时之色。昭王之末,仙人贡焉。列国咸贺王曰:寡人得恒春矣。何忧太清不至。恒春一名沉生。如今之沉香也。员峤山东有云石,广五百里,駮骆如锦,扣之片片,则蓊然云出。
岱舆山西有玉山,其石五色,而轻或似履舄之状,光泽可爱,有类人工,其黑色者,为胜。众仙所用焉。《神仙传》:焦先者,字孝然河东人也。年一百七十岁,常食白石,以分与人熟煮,如芋食之。
介象字元则,会稽人。入山求神仙,见谷有石子,紫色,大如鸡子。象取二枚,见一美女被服五采,象叩头乞长生。女曰:急送汝手中物,还著故处。象送石还,女授以还丹方一首。
《述异记》:日林国有神药,数千种,其西南有石镜,方数百里,光明莹彻,可鉴五脏六腑。亦名仙人镜。国中人若有疾,辄照其形。遂知病起何脏腑。即采神药饵之,无不愈。其国人寿三千岁,亦有长生者。
八方之荒,有石鼓,其径千里,撞之其音即成雷也。天之申威于此。
《三齐略记》:秦始皇作石塘,欲过海看日出处。时有神人驱石下海,石去不速,神辄鞭之。皆流血。至今石悉赤。
《水经注》:佛钵在大月支国起浮图,高三十丈,七层钵处,第二层金络,络锁悬钵,钵是青石。
《录异记》:庐山九天使者,真君庙门外有石如瓦甑,光滑莹洁,人尝看玩之,颇有灵异。或庙中秽触者,多被灵官执于石边,扑之忽有寄居士人,家小童戏弄此石,或坐或溺,如此数四,俄有刘敦者,诣州陈状讼。此小童州官差人就庙所追,寻但有小童戏弄此石之事。而无刘敦庙前居住踪迹。时有毛尊师寄止庙中云:近有官人,刘敦云:在庙前居,止曾相访言话甚是。风流稽古之人,亦曾访之不知居处。既言坐其头上,又云溺之,恐是此石耳。因与众人斸,掘其下,才三四尺,即连大石根,甚广阔,众共神异,因立小亭作纱窗,以护净之。
《诚斋杂记》:禹治水过轘辕山,化为熊。谓涂山氏女曰:闻鼓声乃来饷。禹排石误中鼓,涂山氏往见,禹作熊惭而去,至嵩山下化为石。
《琅嬛记》:水仙子为南溟夫人,侍者手恒弄一圆石,如鸟卵,色类玉。后以赠青霞君,以为经镇。一日诵阴符经,忽大风雨,其石裂破,有一虫走出,状如绿螈。就砚池。饮少水,乘风雨飞去。盖龙也。石随合略无缝痕。南蕃白胡山出猫晴,极多且佳。他处不及也。古传此山有胡人遍身俱白素,无生业,惟畜一猫,猫死埋于山中,久之猫忽见梦焉,曰:我已活矣。不信者,可掘观之。及掘,猫身已化,惟得二睛,坚滑如珠,中间一道白横,搭转侧分明。验十二时,无误。与生不异。胡人怪之,夜又见梦云:埋此于山之阴,可以变化无穷,中一颗赤色,有光者吞之,得仙。胡掘得,遂集山人置酒食为别,及吞即有一猫如狮子,负之腾空而去,至今此山最多猫睛,猫睛一名狮负仙女。上元宗狮负二枚,即此元宗藏于牡丹钿合中,以验时。
余家枫桥别业港,运河中有青石,一方可长四五尺。盖冢墓间物,偶落于此。岁久为怪。每至秋间能自行出于河,出必有覆舟之患。一岁有木商泊筏于港口,自其下过,木为撑起尺馀,商大惊,而外报,覆一麦舟。少时复自外入,木起如前。今犹在水中,时为变怪。《云窗私志》:涓子至平固县山中扣石,忽开。中有宫室,额曰:输廖之馆,有一石,笥发之得秘书十二卷,读之欣然,遂著天人经四十八篇。故名其山曰:覆笥。《宝椟记》:瀛洲上有青石,可作磬。长一丈,而轻若鸿毛。《雷州府志》:旧州治前立石人十二,执牙旗两傍,即今州治是也。忽一夜,守宿军闻人赌博,争声趋而视之,乃石人得钱数千。次早闻于郡守,阅视库藏,锁钥如故,而所失钱如所得钱数。郡守将石人分置城隍岳庙等处,其怪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