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暑部杂录
《易经·系辞》:日月运行,一寒一暑。
《书经·君牙》: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
《诗经·豳风·七月章》:一之日于貉,疏大寒之月,当取皮为裘,以助女工,丝麻不足以禦寒。故为皮裘以助之也。
《小雅·鸿雁章》:鸿雁于飞笺,鸿雁知避阴阳寒暑,疏春则避阳暑而北,秋则避阴寒而南。
《小明章》:二月初吉,载离寒暑。
《礼记·曲礼》:暑,毋褰裳。〈疏〉暑毋褰裳者,虽炎热而不得褰袪,取凉也。
《礼器》:飨帝于郊,而风雨,节寒暑时。
《乐记》:天地之道,寒暑不时,则疾。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时则伤世。
《国语》:火见而清风戒寒。
《管子》曰:今夫农,群萃而州处,察其四时权节,其用耒耜枷芟,及寒击,除田以待时耕。《易稽览图》:夏至之后三十日,极热,冬至之后三十日,极寒。
《易飞候》:有云大如车盖十馀,此阳火之气,必暑,有暍者。
《春秋考异邮》:缪公即位,仲夏大寒冰,错乱甚也。《素问·生气通天论篇》:因于露风,乃生寒热。是以夏伤于暑,秋为痎疟,冬伤于寒,春必病温。〈注〉露,阴邪也。风,阳邪也。寒,阴病也。热,阳病也。言阴阳不能固密,则在天阴阳之邪,伤吾身之阴阳而为寒热病矣。是以夏伤于暑,暑汗不泄,炎气伏藏,秋时阴气外出,与热相遇,发为痎疟。冬伤于寒邪,不即发寒气,伏藏春时,阳气外出邪,随气而化热,发为温病。此阴阳出入之气化也。
《阴阳应象大论篇》:寒极生热,热极生寒。〈注〉阴寒阳热乃阴阳之正气,寒极生热,阴变为阳也。热极生寒,阳变为阴也。
《山海经》:寿麻之国,爰有大暑,不可以往。
《汲冢周书·时训解》:清明之日,桐不华,岁有大寒。《关尹子·二柱篇》:寒暑,温凉之变,如瓦石之类,置之火即热,置之水即寒,呵之即温,吹之即凉。特因外物有去有来,而彼瓦石实无去来。譬如水中之影,有去有来,所谓水者,实无去来。
《老子·洪德篇》:躁胜寒,静胜热。
《管子·形势解》:寒暑适则身利,而寿命益。
民之从有道也,如寒之先衣也,如暑之先阴也,故有道则民归之。
《幼官篇》:三暑同事,七举时节。
三寒同事,六行时节。
《四时篇》:日掌赏,赏为暑。
月掌罚,罚为寒。
《度地篇》:大寒大暑,大风大雨,其至不时者,此谓四刑版法,解四时之行,有寒有暑。圣人法之,故有文有武。《事语篇》:农夫寒耕暑耘,力归于上。
《文子·上义篇》:妇人当年不织,天下有受其寒者。《列子·周穆王篇》:西极之南隅有国焉,不知境界之所接,名古莽之国。阴阳之气所不交,故寒暑亡辨。日月之光所不照,故昼夜亡辨。其民不食不衣而多眠,五旬一觉,以梦中所为者,实觉之所见者。妄四海之齐,谓中央之国,跨河南北,越岱东西,万有馀里。其阴阳之审度,故一寒一暑,昏明之分察,故一昼一夜,其民有智有愚。万物滋殖,才艺多方,有君臣相临,礼法相持其所,云为不可称计。一觉一寐,以为觉之所为者,实梦之所见者妄。
《黄帝篇》:禽兽之智,违寒就温。
《尸子》:朔方之寒冰,厚六尺,木皮三寸。北极左右,不释之冰。
《墨子·节用篇》:其为衣裘,何以为,冬以圉寒,夏以圉暑;其为宫室,何以为,冬以圉风寒,夏以圉暑雨。
《公孟篇》:何故为室,曰:冬避寒焉,夏避暑焉。
《荀子·赋篇》:冬日作寒,夏日作暑。
《吕氏春秋·仲春纪·功名篇》:大寒既至,民煖是利,大热在上,民清是走。故民无常处,见利之聚,无之去。欲为天子,民之所走,不可不察。《仲夏纪·大乐篇》:四时代兴,或暑或寒。
《审分览·任数篇》:因者,君术也。为者,臣道也。为则扰矣,因则静矣。因冬为寒,因夏为暑,君奚事哉。故曰君道无知无为,而贤于有知有为,则得之矣。
《离俗览·贵信篇》:冬之德寒,寒不信,其地不刚,地不刚则冻闭不开。天地之大,四时之化,而犹不能以不信成物,又况乎人事君。
《史记·仓公传》:扁鹊曰:药石者,有阴阳水火之齐。故中热即为阴石,柔齐治之;中寒即为阳石,刚齐治之。《汉书·食货志》:晁错曰:农夫春不得避风尘,夏不得避暑热,秋不得避阴雨,冬不得避寒冻。四时之间,亡日休息。
苗稍壮,每耨辄附根,比盛暑陇尽,而根深能风与旱,故儗儗而盛也。
《晁错传》:错言:胡貉之地,积阴之处也。木皮三寸,冰厚六尺,食肉而饮酪。其人密理,鸟兽毳毛,其性能寒。扬粤之地,少阴多阳,其人疏理,鸟兽希毛,其性能暑。〈注〉《师古》曰:能读曰耐。
《淮南子·原道训》:匈奴出秽裘于越,生葛絺,各生所急以备燥湿,各因所处以禦寒暑,并得其宜,物便其所。夏虫不可与语寒,笃于时也。
《俶真训》:大寒至,霜雪降,然后知松柏之茂也。
《坠形训》:凡八纮之气,出寒暑以合八正,必以风雨。土地各以其类生是,故暑气多夭,寒气多寿。
南方曰:南极之山,曰暑门。
北方曰:北极之山,曰寒门。
《泛论训》:古者,民泽处复穴。冬日则不胜霜雪雾露;夏日则不胜暑热蚊虻。圣人乃作,为之筑土构木,以为宫室,上栋下宇,以蔽风雨,以避寒暑,而百姓安之。食充虚,衣禦寒,则足以养七尺之形矣。
《兵略训》:见瓶中之水,而知天下之寒暑。
《说林训》:冬有雷电,夏有霜雪,然而寒暑之势不易,小变不足以妨大节。
《说山训》:寒不能生寒,热不能生热,不寒不热,能生寒热。故有形出于无形,未有天地能生天地者也。《董仲舒·雨雹对》:寒有高下,上煖下寒,则上合为大雨,下凝为冰霰雪是也。
《春秋繁露·王道通篇》:人主立于生杀之位,与天共持变化之势,物莫不应天化。天地之化如四时,所好之风出则为煖气,而有生于俗。所恶之风出则为清气,而有杀于俗。喜则为暑气,而有养长也。怒则为寒气,而有闭塞也。人主以好恶喜怒变俗习,而天以煖清寒暑化草木。喜乐时而当则岁美,不时而妄,则岁恶,天地人主一也。
《阴阳位篇》:阳以南方为位,北方为休,阴以北方为位,南方为休。阳至其位而大暑热,阴至其位而大寒冻。《阴阳出入上下篇》:春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阴日损而随阳,阳日益而鸿,故为烧热。秋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阳日损而随阴,阴日益而鸿,故至于孟冬而大寒。
《基义篇》:天之气徐,乍寒乍暑,故寒不冻,暑不渴,以其有馀徐来,不暴卒也。
《循天之道篇》:阴阳之会,冬合北方而物动于下,夏合南方而物动于上。上下之大动,皆在日至之后,为寒则凝水裂地,为热则焦沙烂石。
《威德所生篇》:为人主者,居至德之位,操杀生之势,以变化民。民之从主也,如草木之应四时也,喜怒当寒暑,威德当冬夏。冬夏者,威德之合也。寒暑者,喜怒之偶也。喜怒之有时而当发,寒暑亦有时而当出,其理一也。当喜而不喜,犹当暑而不暑。当怒而不怒,犹当寒而不寒也。当德而不德,犹当夏而不夏也。当威而不威,犹当冬而不冬也。喜怒威德之不可以不直处而发也。如寒暑冬夏之不可不当其时而出也。故谨善恶之端。
《神异经》:北方有增冰万里,厚百尺。下有鼷鼠,在冰下土中,其形如鼠,食冰草,肉重万斤。作脯食之已热,其毛长八尺,可以为褥,卧之可以却寒。
东南海中有烜洲,洲有温湖鳐鱼生焉。其长八尺,食之宜暑而避风寒。
《京房易占》:春夏寒,政教急。
《后汉书·祭祀志·灵台注》:天子得灵台之则,五车三柱,明制可行,不失其常。水泉川流,无滞寒暴暑之灾。《蔡邕传》:履霜知冰,践露知暑。
《西南夷传》:冉駹夷土,气多寒,在盛夏冰犹不释。《刘向别录》:燕地寒,谷不生五谷。邹衍吹律以煖之,乃生禾黍,因名黍谷。
《说苑》:国有五寒,而冰冻不与焉。一曰改外、二曰女厉、三曰谋泄、四曰不敬卿士、五曰不能治内而务外。《太元经》:阳不极则阴不萌,阴不极则阳亦不芽。极寒生热,极热生寒。
《论衡·寒温篇》:说寒温者,曰人君喜则温,怒则寒。春温夏暑,秋凉冬寒;人君无事,四时自然。
《变动篇》:盛夏之时,当风而立。隆冬之月,向日而坐。其夏欲得寒而冬欲得温也,至诚极矣。欲之甚者,至或当风鼓箑,向日然炉,而天终不为冬夏易气。寒暑有节,不为人变改也。
《蜀志》:汶山郡,土地刚卤,不宜五谷,惟种麦。而多冰寒,盛夏凝冻不释,故夷人冬则避寒入蜀,佣赁自食。夏则避暑反落,岁以为常。蜀人谓之作五百石子也。《中论》:宋井之霜,以基升正之寒。黄芦之萌,以兆大中之暑。
《广雅》:北方地苦寒,冰厚一尺,冻入地一丈。
《五经通义》:寒气凝以为霜,霜从地升也。
《博物志》:北方地寒,冰厚三尺,气出口为凌。
《抱朴子·论仙篇》:盛夏宜暑,而夏天未必无凉日也。极阴宜寒,而严冬未必无暂温也。
《西京杂记》:淮南王好方士,皆以术见,嘘吸为寒暑。《华阳国志》:汶山郡,多杂药名香,土地刚卤,不宜五谷。多寒,盛夏冰不释,故夷人冬则避寒。
《广志》:南方地暑热,交阯麦不成秀,蒜不生,芜菁无根。《金楼子》:寒者,不贪尺璧而思短衣。
《袖中记》:张勃云:冷水夏濯可以清暑,温水冬浴可以攘寒。
《益州记》:泸州,即武侯渡处,水有热气,天暑不敢行。《水经注》:东赤湖东北有大置台,高六丈,纵广八尺。一名清暑台。
《齐民要术》:作乾葡萄法:极熟者一一零压摘取,刀子切去蒂,勿令汁出,蜜两分,和内葡萄中,煮四五沸,漉出阴乾便成矣。非直滋味倍胜,又得夏暑不败也。《唐书·地里志》:临汝有清暑宫,在鸣皋山南。
《舆服志》:长孙无忌等曰:月令孟冬,天子始裘以禦寒。若启蛰祈谷,冬至报天服裘可也。
《续博物志》:萐莆者,其状如蓬,枝多叶少,根如丝,叶如扇,不摇自动。风生,主庖厨清凉,驱杀虫蝇以助供养。尧时生于庖厨,为帝王去恶。孙柔王充白虎,皆云:太平时,萐生庖厨中,熯一炬火,爨一镬水,终日不能热,倚一尺冰,置之热厨,终夜不能寒。
《宋史·礼志》:北土寒凉,本以貂皮暖额,附施于冠,遂成首饰。侍中左貂,常侍右貂。
《荔枝谱》:福州人家种植荔枝最多,暑雨初霁,晚日照耀,绛囊翠叶,鲜明蔽映,数里之间,焜如星火。
《东坡志林》:贵公子雪中饮醉,临槛向风曰:爽哉。左右有泣者,公子惊问之,曰:吾父昔日以爽亡。楚襄王登台,有风飒然而至。王曰:快哉,此风寡人与庶人共之者耶。宋玉讥之:此独大王之风,庶人安得而共之。不知者以为谄也,知之者以为风也。唐文宗诗曰: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柳公权续之曰: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惜乎宋玉不在旁也。
《洛阳名园记》:黄氏西园一堂竹环之中,有石芙蓉水自其花间涌出,开轩窗,四面甚蔽,盛夏煖暑不见畏日。
《避暑录话》:毒热连二十日,泉旁林下,平日自为胜处,亦觉相薰灼,忽自诃曰:冰蚕火鼠,此本何物,习其所安,犹不知异。今此热相初从何来,乃复浪为苦乐耶。一念才萌,顾堂室内外,或阴或日,皆成清凉国土。戏以语群儿,皆莫知答。翌日,忽大雨,震电暴风骤至,坐间,草木掀舞,池水震荡,群儿欣然,皆以为快。因问遂若是凉耶,抑来日,复有热耶,来日复热,则汝之快者,将又戚然矣。自吾之视,群儿固可笑,然吾行于世,平生几何不为群儿,得无有如吾者,又笑其所笑乎。古方治暑无他法,但用辛甘发散,疏导心气,与水流行,则无能害之矣。
《玉涧杂书·魏文帝典论》云:大驾都许使,光录大夫刘松北镇袁绍军,与绍子弟日其宴饮。以三伏之际,昼夜酣饮,极醉至于无知,云以避一时之暑。故河朔有避暑饮。吾尝谓此非松好饮,盖自为计耳。方曹操时与袁绍子弟相从,若不日饮,安能使操不疑。此不惟松为身谋,亦所以防绍子弟,使不暇为他图也。今人颇传此故事,遂为酒真能逃暑者,云方暑正昼,极饮辄凉,殊不可解,不过醉而沉惑,不知有暑耳。然亦何足为适,世多言贵贱,唯居寒有间,所以禦之有异。至暑,虽至贵,无以异贱。此语良是,非特无异而已,触热趋事,负担徒行,贱者之常,未必为甚苦。而王公大人高居深屋,交扇环绕,每以为未足,则无往而不病热。欧阳文忠尝问杜祁公:何以禦暑。公曰:惟静坐可以避暑。能为祁公此见者,几人乎。韩持国许昌私第,凉堂深七丈,每盛夏,犹以为不可居。常颖士适自郊居来,因问郊外凉乎。曰:凉。持国诘其故,曰:野人自知无修檐大厦,旦起不畏车马衣冠之役,胸中复无他念,露颠挟扇,持三尺木床,视木阴东摇则从东,西摇则从西。而语未竟,持国亟止之曰:汝勿言,吾心亦凉矣。《老学庵笔记》:淮南谚曰:鸡寒上树,鸭寒下水,验之皆不然。有一媪曰:鸡寒上距,鸭寒下嘴耳。上距谓缩一足,下嘴谓藏其咮于翼间。
《卧游录云阳记》曰:谷口去云阳宫八十里,流潦沸腾,飞泉激洒,两岸峭壁孤竖,横盘凛然凝冱。每入穴中,朱明盛暑,当昼暂暄。凉秋晚候,缊袍不煖。所谓寒门也。汉世以为避暑之处。
《会稽志》:剡出绉,纱尤精,其绝品,以为暑中燕服,如絓冰雪然。
《癸辛杂识》:焦达卿云:鞑靼地面极寒,并无花木,草长不过尺,至四月方青,至八月为雪虐矣。仅有一处开混堂,得四时阳气,和煖,能种柳一株。土人以为异卉,春时竞至观之。
《潘子真诗话》:余以霜威能折绵,风力欲冰酒之句问山谷所从出,山谷曰:劲气方凝酒,清威正折绵。庾肩吾诗也。余读晋阮籍大人先生歌略曰:阳和微弱阴气竭,海冻不流绵絮折,呼吸不通寒冽冽。乃知折绵之事,始于阮籍,岂山谷偶忘之耶。
《东谷所见》:寒犹可禦,而暑不可避。凉亭水榭,风车簟枕,世不多有。纵有之,遇流金烁石之时,其为热自若也。方食生物,又恐生病。方食热物,汗决如雨。思之为人,何益于事。矧得丧利害,不能理遣,而心火炽盛。妻孥累重,支吾不暇,而家火逼迫。当此流火,而心火,家火,为之俱焚,镬汤炉炭一时顿现,一年复一年,发白面皱催入死途,不自知也。余观此境界,所以不愿有生。
《清波杂志》:造请不避寒暑,诚可讥诮,若下位事上官,朝造夕谒,其可不循等威之分。若初非地属,但恃雅素,沬趄日进,怀漫刺俛首与知客辈,固多不自爱重者,宁使讶其不来,莫使厌其不去,是为知言。
《證类本草·列仙传》云:赤松子服天门冬,齿落更生,细发复出,太原甘始服天门冬,在人间三百馀年,《圣化经》云:以天门冬、茯苓等分为末,日服方寸匕,则不畏寒,大寒时,单衣汗出也。
《墨庄漫录》:东北冬月寒甚,夜气塞空,如雾著于林木,凝结如珠玉,旦起视之,真薄雪也。见晛乃消释,因风飘落,齐鲁人谓之雾。淞谚云:雾淞重雾,淞穷汉置饭瓮,盖岁穰之兆也。曾子固之齐州有冬夜诗云:香清一榻氍毹暖,月淡千门雾淞寒。又有雾淞诗云:园林初日静无风,雾淞开花处处同。记得集英深殿里,舞人齐插玉笼淞。盖谓是也。东坡在定武送曹仲锡诗亦云:断蓬飞叶落黄沙,祗有千林松花。应谓王孙朝上国,珠幢玉节与排衙。亦谓此也。雾淞松皆同音。〈雾淞音梦送〉
《山家清供》:暑月,命客掉舟莲荡中,先以酒入荷叶饮之,又包鱼鲊作供,真佳适也。坡云:碧筒时作象鼻弯,白酒凝带荷心苦。坡守杭时,想屡作此供也。
《保生要录》:臣闻衣服厚薄,欲得随时合度,是以暑月不可全薄,寒时不可极厚。盛暑亦不必著单,卧服或腹胫已上覆被,极宜人;冬月绵衣莫令甚厚,寒则频添数层,如此则令人不骤寒骤热也。故寒时而热则减,不伤于温。热时而寒则加,不伤于寒。寒热不时,忘自脱著,则伤于寒热矣。寒欲渐著,热欲渐脱,腰腹下至腹胫欲得常温,胸上至头欲得稍凉。凉不至冻,温不至燥。衣为汗湿,即时易之。薰衣火气未歇,不可便著。夫寒热均平,形神恬静,则疾疚不生,寿年自永。《潜确类书·五行志》:周失之舒,秦失之急,故周衰无寒岁,秦灭无燠年。
《销夏》:抱朴子云:立夏之日,或服元冰丸飞雪散,及六壬六癸之符,则不热。幼伯子王仲都,衣之以重裘,暴之以夏日,周以十炉之火,盖用此方也。
《倪文节》云:闲居胜于居官,其事不一,其最便者尤于暑月见之。暑月居官,非我见人,则人见我,衣冠袜履未尝敢去。体正热,坐轿殆如蒸焙,客坐偪窄,臭气薰袭。正使达官免于请谒,不能不受人之谒也。正使恬退简于造诣,亦不能不受谒与报谒也。至于造朝莅政,其事尤重,其礼尤谨,则其服尤厚,公裳必罗,靴带必皮,乃与严冬无异。扇不可挥,伞不可张,渴不可遽得水饮食,或不能以时,往往至于伤暑者多矣。闲居则不然,自早烧香见尊长之后,食罢便可脱巾衩袒裙靸,从事藤床竹几,展转北窗。清风时至,反患太凉。挟策就枕,困来熟睡,晚凉浴罢,杖屦逍遥,临池观月,登高乘风,采莲剥芡,剖瓜削藕,白醪三杯,取醉而适其为乐,殆未易可以一二数也。故曰:闲居之胜居官,尤于暑月见之。或曰:居官亦岂无白醪可饮,莲芡瓜藕可食乎。曰:虽饮白醪,而思明日有事,饮之而不敢多也。虽有莲芡瓜藕,亦非鲜新,食之而无味也。又安得醉而适乎。
《王直方诗话》云:山谷避暑,城西李氏园题诗于壁云:荷气竹风宜永日,冰壶凉簟不能回。题诗未有惊人句会唤,诗仙苏二来。少游言于东坡曰:以先生为苏二,大似相薄。
《王直方》云:余自夏历秋,毒热七八十日不衰,炮灼理极,意谓不复有清凉之时。今日复凄风微雨,遂御夹衣,顾念兹岁,屈指可尽。彭泽云:我今不为乐,知有来岁。不此言真,可为惕然也。
《叶石林》云:万法皆从心生,心苟不动,外境何自而入,虽寒暑可敌也。婴儿未尝求附火摇扇,此岂无寒暑者乎。盖心不动尔。世有畏暑者,席地袒裼,终日迁徙求避,百计卒不得所欲。而道途之役,正昼烈日,衣以夏衲,挽车负担,驰骋不停,竟亦无他,但心所安尔。近有道人常悟,住惠林得风痹疾归寓,许昌天宁寺足不能行,虽三伏必具三衣,而坐自旦至暮,未尝敧偃。每食时,弟子扶掖,稍伸缩,即复跏趺如故。室中不置扇拱手,若对大宾客而神观澄穆,肤理融畅,疾虽不差,亦不复作如是。七年一日,告其徒,语绝即化。余尝盛暑屡过之,问:重衣而不扇,亦觉热乎。但笑而不答。夫心无避就,虽婴儿役夫犹不能累,况如若人者乎。又云:绍兴五年五月,梅雨始过,暑气顿盛,父老言数十年所无有。余居既远城市,严居又在山半,异时盖未尝病暑,今亦不能安其室。每旦起,从一仆夫,负榻择泉石深旷,竹松幽茂处,俯仰终日。宾客无与往来,惟栋模二子门生徐惇立挟书相从,间质疑请益,时为酬酢,亦或泛话古今杂事,耳目所接,论说平生出处及道老友亲戚之言,以为欢笑,皆后生所未知也。《竹坡诗话》云:暑中,濒溪与客纳凉,时夕阳在山,蝉声满树。观二人洗马于溪中,曰:此少陵所谓晚凉看洗马,森木乱鸣蝉者也。此诗平日诵之,不见其工,唯当所见处,乃始知其为妙。
《销夏》:钱塘西山灵鹫,有泉流幽涧中,或隐或见者,如线如蛇,曲折而下,赴其激石有声,锵锵如琴筑之交奏,珩璜之相触。春淙亭东西合流注大壑,浪然如骤雨之至,雷震之薄,如决银河自天而落也。方五六月,赤日正中,人皆坐火屋,下行道者多暍死,而泉之旁飞珠溅衣,肃然如清秋。松风谡谡,相和肌肉,为战而栗,不知大暑之郁蒸也。
天毒国:每大暑热夏,木皆乾死,民善没水以避日,遇时暑常入寒泉之下。
风洞:在叠綵山后,石门𥓂砑,阴风袭人,盛夏无暑,故名。
襄国邺路千里之中,夹道种榆,盛暑之月,人行其下。摩竭陀国,三世诸佛所生之处次,此向北度九黑山,有大雪山名具吉祥。其山北边有香醉山,是二山间有大龙王,名曰无热。所居之池,曰阿耨达。从此池内出四大河,东殑伽河从象口中流出银沙,共五百河流归东海。南辛渡河从牛口中流出琉璃沙,共五百河流归南海。西缚刍河从马口中流出玻璃河沙,共五百河流归西海。北悉恒河从狮子口中流出金沙,共五百河流归北海。是四河从无热池右绕七匝,随方流转而其气甚寒。
《清暑笔谈》:寒暑,天地间一大气,万物所同有也。而人于其间起,欣厌避就。不知人之一心,方与物交,欲恶,起而攻之,如焦火凝冰,恼安乐性,此之谓内寒暑。此身为众苦所集,有问大热向何处避者,曰:向镬汤里避。何以故。曰:众苦所不到。
暑中尝默坐,澄心闭目作水观。久之,觉肌肤洒洒,几格间似有爽气。须臾触事,前境顿失。故知一切境惟心造,真不妄语。
《戒庵漫笔》:今人大厅五间之前,重置屋者,俗名五厅三泊暑,谓可障蔽炎热也。《夷坚志》作扑水扑风板,又作屋翼剥风板。《老学庵笔记》云:蔡京赐第宏敞,老疾畏寒,惟扑水少低,乃作卧室。或又作仆处,谓厅上待客,童仆供侍,宜列于此耳。
《蓬栊夜话》:沿溪行数里,有冷水亭,云洞宾插剑石间,既拔去,泉一股迸出。至今暑月济渴,奇冷。
《农政全书》:用马牙硝为细末,唾调涂手及面,则寒月迎风不冷。
寒暑部外编
《琅嬛记》:昔有客过茅君,时当大暑,茅君于手巾内解茶叶,人与一叶。客食之,五内清凉。异而诘其所从来,茅君曰:此蓬莱山穆陀树叶,众仙食之以当饮。《论衡》:河东项曼都,好道学仙,去家三年而反。曰:去时有数仙人将上天,离月数里,而上月之旁,其寒凄凄。《异苑》:太康二年冬,大雪,南州人见二白鹤于桥下语,曰:今兹寒不减尧崩年。于是飞去。
《贾氏说林》:沈休文,雨夜斋中独坐。风开竹扉,有一女子携络丝具,入门便坐。风飘细雨如丝,女随风引络络绎不断,断时亦就口续之,若真丝焉。烛未及跋,得数两,起赠沈曰:此是冰丝,赠君造以为冰纨。忽不见。沈后织成纨,鲜洁明净,不异于冰。制扇,当夏日甫携在手,不摇而自凉。
《辟寒》:隋开皇中,赵师雄迁罗浮。一日天寒,日暮于松林间酒肆旁舍,见美人,淡妆素服,出迎。时已昏黑,残雪未消,月色微明。师雄与语,言极清丽,芳香袭人。因与之扣酒家门,共饮。少顷,见一绿衣童来,笑歌戏舞。师雄醉寝,但觉风寒相袭。久之,东方已白,起视,在大梅树下。上有翠羽啾嘈,相顾月落参横,但惆怅而已。蜀有道士阳狂,俗号为灰袋。大雪中,衣布被入青城,山暮投僧寄宿,僧曰:贫僧一衲而已,天寒如此,恐不能活。但言用一床足矣。至夜半,雪深风起,僧虑道士死,就视之。去床数尺,气蒸如炊,流汗袒寝。僧知其异人。未明,不辞而去。
《博异志》:岑文本避暑山亭,忽有报上清童子参,衣浅色青衣,曰:此上清五铢服,出门不见。文本掘得古钱一枚,自是钱帛日盛。
《龙城录》:君诲尝夜坐,与退之、余三人谈鬼神变化。时风雪寒甚,窗外点点火明若流萤。须臾,千万点不可数,顷度入室中,或为圆镜,飞度往来,乍离乍合,变为大声。去,而三人虽退之刚直,亦为之动颜。君诲与余,但匍匐掩目前席而已,信乎。俗谚曰:白日无谈人,谈人则害生。昏夜无谈鬼,谈鬼则怪至。亦知言也。余三人后皆不利。
《辟寒》:李无竞入都调官。至朱仙镇,有二丐者,喧争于道。老妪曰:我终年丐乞,聚金数百,此子带去,半载不偿。无竞取缗如所逋数,与之。丐者谢曰:吾实逋其钱,君行路人能偿之,以解其𩰚也。吾家在隆和,曲筠栅青帘乃所居也。子能访,我当有厚谢。无竞异其言,后入隆和,果有帘栅。入门,见数丐者,地炉共火,入室有冠带者立于堂,乃向丐者。既坐曰:可小酌禦寒。无竞恍惚甚疑,其人勤劝,逊辞终不饮,但濡唇而已。时方大寒,盘中皆夏果。取小御桃三枚怀归。丐者作诗曰:君子多疑即多误,世人无信即无诚。吾家路径平如砥,何事夫君不肯行。无竞至邸取桃,乃紫金三块。因大悔恨。一日再访之,已不见。询问,皆无有知者,无竞琢其金为饮器,年七十馀,面色红润,岂酒濡唇之力乎。
皇甫坦,字履道,临淄人也。后避地入蜀,居峨嵋山。尝暮行风雪中,闻人有呼之者。顾见一道人,卧小庵中。因留,与抵足眠。坦自觉热气自两足入,蒸蒸浃体,甚和适。比晓,道人去,曰:它日可访我于灵泉观。坦后求之朱桃椎也。
《北梦琐言》:张建章为幽州行军司马,后历郡守,尤好经史,聚书至万卷,所居有书楼,但以披阅清净为事,经涉之地,无不理焉。曾赍府戎命往渤海,遇风涛,乃泊其舟。忽有青衣泛一叶舟而至,谓建章曰:奉大仙命,请大夫。建章乃应之。至一大岛,见楼台巍然,中有仙女处之,侍翼甚严。器食皆建章故乡之常味也。食毕,告退。女仙谓建章曰:子不欺暗室,所谓君子人也。勿患风涛之苦,吾令此青衣往来导之。及还,风涛寂然,往来皆无所惧。又回至西岸,经太宗征辽碑,半在水中。建章则以帛包菱屑置于水中,摸而读之,不失一字,其笃学也。如此,蓟门之人,皆能说之于时,亦闻于朝廷。葆光子曾遇蓟门军校,姓孙,忘其名,细话张大夫遇水仙,蒙遗鲛绡,自赍而进。好事者,为之立传。今亳州太清宫道士,有收得其本者,且曰:明宗皇帝有事郊丘,建章乡人掌东序之宝具。言国玺外,唯有二物。其一即建章所进鲛绡。箧而贮之,轴之如帛,以红线三道劄之。亦云夏天清暑,展开,可以满室凛然,迩来变更,莫知何在。
《销夏》:杜徽之,夏日,常随莫月鼎入西山。至湖上,热甚。月鼎曰:吾借一把伞与汝共戴。乃向空嘘气,忽黑云二穗,随而覆之。
吕诲为御史,出知安陆。一日燕坐,见一碧衣,云非久,玉帝南游炎洲,命子随行,纠正群仙。炎洲苦热,上帝赐公清凉丹一粒,吞之若冰雪下咽。公颇异其事,亦与所亲者言之。
《辟寒》:董风子者,不知其乡里,事母至孝。以乾道元年暮冬过岳阳,夜宿黄花市,遇同店一叟,破巾单袍而貌若婴童,绝无饥寒之态。吟哦诗句,油然自适。董识其异,就即坐于傍,问所从来,殊不酬答。良久,再扣之,始微笑云:我待子多日矣。遂挽手同出寺,西旗亭中买酒三升,谕酒家仆不用煖热。董起白言:某平日骨寒,虽当暑盛,亦去绵衣不得。况今腊月,若饮冷酒,定足丧命。惟先生亮之。叟云:无虑。董不获已,强进半杯,便觉四肢和畅。及再饮,尽脱其衣。移时出,到大树下,授以至道之要。董整襟再拜。曰:敢问先生姓氏。曰:吾本东晋抱黄翁也。知君孝通于天,故来相见。语罢,阴云四合,迨于开豁,失叟所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