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国公得友人书诗以下见《中州集》。
闻有书来喜欲狂,紫芝眉宇久难忘。别离惟叹我头白,诗句屡成君马黄。公干羁栖犹洛下,孔明高卧尚南阳。冷官领取闲中趣,远胜区区梦蚁忙。
麻征君九畴松筅同希颜钦叔裕之赋
牺尊青黄灾木命,羁绊翦剔伤马性。折松为筅得之天,此君幸免戕残横。初缘形似有代无,不料奇功乃差胜。人闲斤斧不须劳,坐中活火鸣笙箫。千秋蛰骨养霜雪,一日奋鬣翻云涛。岩烟击拂殷雷起,颠风蹴踏银山高。莫嫌勺水懦无力,如卷西江都一吸。借汝岁寒姿,扶我衰朽质。埽除幻梦不到眼,洗刷埃霾下胸臆。扪霞直与羡门期,一笑桑田海波白。
雷御史渊洛阳同裕之钦叔赋
日上烟花一片红,嵩邙西峙洛川东。才闻候骑传青盖,又见牵羊出绛宫。事去关河不横草,秋来陵寝但飞蓬。书生不柰兴亡恨,斗酒聊浇磈磊胸。
又启母石同裕之赋
千古崩崖一罅开,强将神怪附郊禖。无情顽石犹胎谤,贝锦从为巷伯哀。
秦略同希颜裕之赋乐真竹拂子
觅个龟毛抵死难,直教击碎钓鱼竿。世人不用生分别,信手拈来总一般。
刘昂霄中秋日同辛敬之魏邦彦马伯善麻信之元裕之燕集三乡光武庙诸君有诗昂霄亦继作
积甲原头汉閟宫,登临还喜故人同。超超万里乾坤眼,凛凛千年草木风。今古消沉诗句里,河山浮动酒杯中。极知胜日须轰饮,更待银盘上海东。
又送裕之往洛阳兼简孙伯英
洛水嵩山寿乐堂,每从热恼得清凉。竹床石枕应无恙,尚可分风供十方。
又同敬之裕之游水谷分韵赋诗得荷风送香气五字各赋五首
招提有胜践,日暮一经过。何物媚游人,微风动池荷。
寻幽意自惬,况与佳人同。俗物不到眼,谈笑来天风。
敲门看修竹,重理旧年梦。上山复下山,清风管迎送。
寒泉潄云根,湛然涵镜光。谁知一滴味,中有曹溪香。
迂辛与臞元,得句犹有味。颓垣敛暝色,深竹贮秋气。
田紫芝夜雨寄元敏之昆弟
醉梦萧森蝶翅轻,一镫无语梦边明。虚檐雨急三江浪,老木风高万马兵。枕簟先秋失残暑,湖山彻晓看新晴。对床曾有诗来否?为问韦家好弟兄。
王万钟寄关中句一联
千里吕安思叔夜,二年社燕伴秋鸿。
赵吏部伯成元弟以所业见投赋诗为赠
耆旧隔存殁,为君重叹嗟。人门得嵇绍,文赋见张华。夙有凌云笔,方乘犯斗槎。忘年即吾友,未可论通家。
康司农钖按部南阳有赠诗
鲁山佳政沾邻邑,白水欢谣见路人。县务清谈君自了,农郊夙驾我何勤。星河直上冰轮转,桃李前头玉树春海宇疲民望他日,草堂那得遽移文。
王中立题乐府后诗
常恨小山无后身,元郎乐府更清新。红裙婢子那能晓,送与凌烟阁上人。
张仲升寄人宰县诗
县务无难易,人才自异同。割鸡良暂屈,制锦要专工,积弊奸赃后,遗黎喘汗中。不存忧世志,底用读书功。嫉恶看平日,知君有古风。莫教《循吏传》,独载鲁山翁。
白君举酬诗见茅亭诗。
梦里薰风湛露歌,花开汉苑旧经过。拾遗老去青春暮,司马归来白发多。横槊赋诗吾岂敢,短衣扣角夜如何?相逢未尽相思话,草色连云水碧波。
贻溪麻革寄诗以下见《河汾诸老诗》。
朔云阴雪晚重重,日入寒芜塞草空。沂水东回无去翼,天山南断有哀鸿。三年远别交情外,一夜相思客梦中。明日关河对双泪,秖将幽愤寄秋风。
兑斋曹之谦寄诗
诗到夔州老更工,只今人仰少陵翁。自怜奕世通家旧,不得论文一笑同。草绿平原愁落日,雁飞寒水怨秋风。黄金矿里相思泪,几堕凭高北望中。
又读唐诗鼓吹诗
杰句雄篇萃若林,细看一一尽精深。才高不似人闲语,吟苦定劳天外心。白璧连城无少玷,朱弦三叹有遗音。不经诗老遗山手,谁解披沙拣得金。
杨鹏飞卿送诗见《陶然集》。
三馆才名天下闻,乱来俗议漫纷纭。两朝文笔谁争长?一代诗人独数君。南浦春深愁送别,西山晚翠约平分。何时并坐龙潭上,野水添杯看白云。
杜仁杰善夫病中呈诗见《善夫集》。
十载犹能复笑谈,归来重觅读书龛。耒阳白酒君应具,句漏丹砂我自惭。民讼几何消自苦,山城虽小得穷探。也知清俭难持久,好趁秋风醉菊潭。
张澄仲经次韵诗一联见《橘轩集》。
长松偃蹇千年物,病鹤摧颓万里心。
汉节飞云外,秦城落照边。浮生空自老,归计定何年?泪满陈蕃榻,心摇祖逖鞭。短诗聊遣兴,羞向故人传。
耶律楚材和太原元大举韵诗见《湛然居士集》。
魏帝儿孙气似龙,而今飘泊困尘中。君游泉石初无闷,我秉钧衡未有功。元氏从来多慷慨,并门自古出英雄。李唐名相沙堤在,好与微之继旧风。
燕北秋风起,幽光满地开。既邀今日别,合道几时来。白玉烟沈阁,黄金草暗台。不须伤老大,珍重掌中杯。
残山绕荒城,惨淡带余雪。我来问新居,欲语还哽噎。摇摇识风旌,掩掩泪隐睫。额地升中堂,痛激肝胆裂。鼻若阊阖风,幽冥忽穿彻。空床一束书,不见文章伯。愁马喑不鸣,老仆顿欲绝。娇儿背面啼,高弟展转说。有书未绝笔,有传未卒业。灵輀已西州,壮心空北阙。缅思从公游,灏汗飞玉。振笔青云开,炳烺寒电掣。鲸吹涛山回,隼厉霜锋撇。蕴情入软语,婉蔼幽更切。莺啼柳阴深,百啭春不歇。方张大庭乐,谁意成永别。徙倚扳庭柯,窗户转寥寂。乾坤入凋丧,衣冠少颜色。魂来暮山青,魂去暮山黑。城头老毕逋,底事悲破月。中肠元易感,使我心欲折。
王恽题遗山先生手书杂诗后见《秋涧集》。
文键亲承謦欬余,又从珠璧见遗书。常疑落落江山笔,不放奎光到玉除。
又中统五年六月初八日夜梦遗山先生指授文格觉而赋之以纪其意
分明昨夜梦遗山,指授文衡履絇闲。道必细论能出理,文徒相剽亦何颜。江流不废惊千古,雾管时窥得一斑。落月满梁清境觉,紫桐花露湿吟冠。
吴澄题遗山鹿泉新居诗后二首见《草庐集》。
宋氏南迁金土中,一时文物盛华风。煌煌帝室龙兴后,流落遗山老秃翁。
新居当日点新泉,不见新居已旧篇。一代风流今已矣,空余心画尚依然。
沧海横流著此身,中原天日照累臣。明昌、大定三生梦,钦叔、希颜一代人。野史亭中遗汗简,读书山下起埃尘。幽兰灰烬今何在?千载空余老角巾。
王士祯读金元诗见《精华录》。
载酒西园追昔游,画阑桂树古今愁。兰成剩有《江南赋》,落日青山望蔡州。
赵翼题遗山诗见《瓯北诗钞》。
身阅兴亡浩劫空,两朝文献一衰翁。无官未害餐周粟,有史深愁失楚弓。行殿幽兰悲夜火,故都乔木泣秋风。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朱云骏春日游读书山怀元遗山先生四首以下见《江苏诗征》。
春烟澹欲流,禽声导客往。山行曲愈好,步窘势转上。径断溪横桥,冰消水平掌。涧瀑悬山巅,尘襟快涤荡。游历逮兹辰,传闻自畴曩。流风如可亲,对镜足欣赏。
古人不可及,非徒尚词翰。出处有本性,此际良独难。高名震山斗,事定待阖棺。筮仕兴定初,天兴列史官。凋敝日益甚,簪笔涕汍澜。国亡终布衣,家训传南冠。
性正气亦正,跌荡雄幽并。声名世耳食,知己惟一兄。四十五年闲,毁誉何轰轰。习俗安污流,所葆遂不贞。锱铢较利害,俯仰随重轻。所以贵壁立,君子岂好争。
职本任史官,记注敢贻误?舟师忽东狩,国史请保护。时相目以迂,零落不复顾。艰危野史亭,贞节葆岁暮。身在国史在,岂难徇国祚!吁嗟绛云楼,志但希遭遇。
缪嗣寅题元遗山集后
英声早岁震词曹,老擅诗坛一代豪。梦里华胥空想像,眼中琼岛剩牢骚。孤亭野史心同郑,篱菊南山迹异陶。箕尾幸超尘世外,罻罗终不累名高。
翁方纲读元遗山诗四首见《复初斋集》。
秀骨出天然,非可学而至。惊心动魄语,抑岂堪屡试。今人惑津梁,惟思骋奇异。又怯昌谷囊,难凭俭腹致。辄觉陆坦迤,不及元雄恣。犹如学坡诗,莫喻其深秘。城东一矮榻,二杨同启笥。乾隆己巳庚午闲,日与立山、蘅圃诵《遗山集》。光阴掣电过,六十年前事。梦回桥南窗,憬焉发深愧。
渊明饮之逸,太白饮之仙。坡则欲兼之,仙佛俱有焉。以我读坡诗,窃疑未必然。放翁之饮酒,半壁浇江山。各有沉挚处,敢谁轾与轩?遗山真嗜饮,何处窥其源?惝恍莫能名,亦拟索真诠。记与萚石语,萚石笑不言。饮中较之苏,离合夫谁宣。仅以饮酒论,何碍诗足传!
遗山接眉山,浩乎海波翻。效忠苏门后,此意岂易言。尔日读坡诗,胸有节制存。元精贯当中,耿耿与谁论。我观窦《书品》,于褚斥篱籓。萧、阮、羊、薄上,遂拟探本根。未审防浇漓,如何追胚浑?望古俯众流,兴定之初元,令人缅星汉,峻极穷昆仑。傥以质坡翁,孰竟委与原?秦、晁诸君子,恐未参妙门。金翅擘沧溟,金针度鸳绣。何人望见之,渺不露结构。敛之入毫芒,纵之恢宇宙。轩轩非涛澜,错采岂雕镂?所拟长沙帖,抑非阁本旧,又不以翻新,本自伫兴就。象罔于元珠,凭何超吃诟。此秘非傲人,正复难轻授。精纯义山真,故在《郑笺》右。
又书遗山集后诗三首
程学盛南苏学北,陆、元二老脉谁传?绍熙正际明昌日,南北相望二十年。遗山生于明昌元年庚戌,正放翁提举武夷冲祐观时,二先生竟算同时未相见耳。江左休夸病邺中,撑霆裂月许谁同。金源、南宋分疆后,天放奇葩角两雄。
驴背钟山照眼青,文章未合付熙宁。谁知接续咸淳末,始泄精华酿《六经》。遗山卒后十五年,虞道园乃生。盖自王半山诗,由经腴出,而未得其正耳。
又知忻州汪君本直修元遗山先生墓诗
先生殁后五百年,飨堂鼎建崇其阡。古愚汪君知政本,此举无愧于前贤。绘图作记寄示我,我尝从事《年谱》编。钞诗先订顾秀野,磨碑漫记刘神川。系舟岩屋不可到,野史亭址谁留连?今者披图宛瞻拜,墓门东北围墙堧。其堂三楹壁嵌石,厚培两序增新椽。大书“ 中州文献”字,万古奇气光星躔。堂前石人后墓道,旧铭石乃堂东偏。岩然特表诗人墓,先生之志藉以宣。其西孙曾祔祖考,东岩陇城同气联。五花之土土五丈,墓前积土五方,方五丈,相传先生葬时,四方来奠者张幕于此,画花为记。今其址号五花棚云。葬时故事今犹传。亭仍重筑署“野史”,幽窗疏雨疑潺潺。耕读还因起丙舍,弦诵声来绕墓田。更因校刊先生集,故家写本尤精研。是与年谱相印合,使我狂喜磨丹铅。燕、赵慷慨悲歌气,金、元著录金石镌。一于先生诗中寓,杜老之史坡之仙。我宝先生两石墨,灵岩迹并《苏门》悬。亟书汪君名不朽,郝经、姜、魏同墨缘。门人郝经撰墓碣,又门人魏初、姜彧撰碑阴记。寄书谢子共砻石,附诸集谱垂延。送迎神曲我其职,春秋禋祀配管弦。
又元遗山涌金亭诗石久翳不见今始访知之以诗寄辉县令高君为移置亭中
亭榜犹疑赝苏笔,亭歌是乃真苏诗。钦州冯生为访剔,邓川高侯重护持。俱是苏斋著录手,如见元子酒酣时。太行元气动真宰,墨响逌然鸾凤期。
又书元遗山涌金亭诗石本
呜呼河狱东,乃在百泉侧。回斡太行来,百灵供笔力。时从史院出,内乡初奉职。聊卜鹿泉居,已喜黾墨食。附掌孙公和,袖手谢安石。时事无可为,但坐看泉脉。日光摇金沙,激向叩空碧。张、杜、麻数子,可与豁胸臆。郁律突兀气,一吐于厓壁。龙门傲纯陀,那复知薛稷?安闲乃神秀,正书始造极。后来傅山辈,欲近安可得!长啸出天地,但恐河、汾窄。击节公定闻,青天月华白。
又苏门山涌金亭苏书石本
我爱遗山亭壁句,每怀坡老亭上书。苏迹果随元迹到,吾斋岂谬云宝苏?太行迢迢照万古,百泉水涌金光铺。元子西来诧宾从,苏公北上轩眉须。二百年闲一仰俯,乾坤清气谁吾徒。想当元子坐卧此,恨不孙、阮相与俱。山川激越发长啸,鸾歌凤舞来招呼。伊川修竹旧盟在,浴城仿像先志居。济源草堂结邻里,乔木临水成画图。此书尚是早岁笔,春阳驱马唐邓初。爱其人乐见其字,跋泐其可辨者云尔。此跋傥为厓重摹。《秋涧诗》虽不可见,水怪泻尽明月珠。吾斋宝苏拜苏像,想应元子配食乎。学海寻原意寥阔,料量偃笔良区区。
又斋中与友论诗第三首
苏学盛于北,景行遗山仰。谁与苏、黄后,却作陶、韦想?夐乎藐姑射,异彼“适莽苍。”每过木鸡轩,静观夜气养。勿放坡诗新,始喻陶琴响。轻言吹一吷,顿使光万丈。离垢偈有无,举似记畴曩。诗家真衣盋,何如钱与蒋。心余为萚石分校礼闱所得士,故以比南雅及孟昭也。然此一首实为兰雪学遗山而发。
又元遗山灵岩题名云冠氏帅赵侯齐河帅刘侯率将佐来游好问与焉丙申三月廿五日题在党怀英篆书碑阴下有丙辰冬至日蓬山刘德渊游灵岩诗丙辰即明昌七年丙申是蒙古太宗八年是时遗山正在冠氏金亡之后二年也因手拓此迹即借刘韵记之
党记刘诗托此传,骊珠廿七气横天。济南纪后千行泪,野史亭边一匊泉。内翰相过应寄语,邑侯同到
亦良缘。我来手挹芝英露,不枉追攀净土莲。
又读剑南诗第八首
唐既弗杜仿,宋亦岂苏拟?旷荡今古论,筏喻云谁使。磊落轮囷气,造物端倪启。武夷领祠日,明昌才出矣。宋光宗绍熙庚戌,放翁提举武夷冲祐宫,是年即金章宗明昌元年,元遗山生。二老虽未逢,魄力略相似。寄托又不同,何幸并吾几。砚池云一泓,轩然可万里。后来言格调,辛苦徒为尔。海虞汇万篇,差胜锡山梓。常熟毛氏《剑南诗集》刻本,胜于无锡华氏刻《元遗山集》。泰山一豪芒,劭庵粗料理。愚所校订惟《虞道园集》甫有绪。卬涉穷津涯,庶从经术始。
凌廷堪读元遗山诗见《校礼堂诗集》。
神京喋血竟生还,忍死重过石岭关。一寸秋豪成《野史》,百年老泪洒空山。身经北渡流离际,才与东坡伯仲闲。文献中州尽凋丧,赖君大手记完颜。
祁寯藻读元遗山诗四首见《亭集》。
吾道申、韩已足羞,衣冠况复语俳优。柱天大手回元气,却取朱弦属柳州。
白头剩有《南冠录》,青简孤悬野史亭。破砚秃豪忙底事,中州留得气英灵。
雪香亭畔柳啼莺,汴水东流绕旧京。玉轴龙文亲眼见,故应愁杀庾兰成。
冠山飞入涌云楼,更忆阳泉道院幽。不是诗人感乔木,霜林谁识故乡秋。
元史五则
《赵复传》。字仁甫,德安人。与人交,尤笃分谊。元好问文名擅一时,其南归也,复赠之言,以“博溺心、末丧本”为戒,以自修读《易》、求文王、孔子之用心为勉。其爱人以德,类若此。
《许楫传》,字公度,太原忻州人。幼从元裕之学,年十五,以儒生中词赋选。
《阎复传》。字子靖,其先平阳和川人。弱冠入东平学,时严实领东平行台,招诸生肆进士业,迎元好问校试其文,预选者四人,复为首,徐炎、李谦、孟琪次之。
《张德辉传》。字辉卿,冀宁交城人。世祖在潜邸,召见,访中国人材。德辉举魏璠、元裕、李冶等二十余人。壬子,与元裕北觐,请世祖为儒教大宗师,世祖悦而受之。
《郝天挺传》。字继先,出于朵鲁别族。世著武功,为河东行省五路军民万户。天挺英爽刚直,有志略,受业于遗山元好问。尝修《云南实录》五卷,又注《唐人鼓吹》一十卷。
谷音一则杜清碧著。
洛阳程自修,字忘吾,性孝友,读书城东门。翰林元裕之上其言行,除礼部郎中。自修闻之,弃家南去。
静修遗文二则刘因著。
《书饕餮图后》。金台田景延,得古饕餮,拱泉而垂腹,羸其面而坐,则人焉。其下有若承盘者然。河东元裕之为之考定,其为古器无疑也。景延遂以刘敞、吕大临例而图之,其友郝伯常欲为道然而不果,而属予。
《孝子田君表》。清苑孝子田君,讳喜。其子道童,资高秀,喜读书。遗山元公、陵川郝公,皆尝为诗文以美之。
陵川集一则郝经著。
《义士诗序》。丁巳春,予入燕,得义士一人焉,曰晋古。跌宕于搢绅闲,声名借甚,故得其人为尤详。初以早失怙恃,著道士服,杖履去家,观览山川,交识名右。王内翰、白枢判、魏靖肃、元遗山,一时名流,皆为之先后。
元诗癸集癸壬一则顾嗣立著。
张志纯,号天倪子,泰安埠上保人。六岁能诵《五经》,十二弃家入道,居全真宫数十载,道行超群辈。与元好问、徐世隆、杜仁杰游。
秋涧集十二则王恽著。
《遗山先生口诲》。遗山先生向与颐斋张公自汴北归,过卫,先君命录近作一卷三十余首为贽,拜二公于宾馆,同志雷膺在焉。先生略叩所学,喜见颜闲。酒数行,命张镫西夹,曰:“吾有以示之。”先生凭几东面坐,予二人前侍,披所献狂斐,且读且窜,即其后笔以数语,拟其非是,且见循诱善意。而于体要工拙、音韵乖叶、尤切致恳。每篇终,不肖跪受教,再拜起立。夜向深,先生虽被酒,神益爽,气益温,言益厉,觉泉蒙茅塞,洒洒然顿释,如醉者之于醒,萎者之于起也。说既竟,先生复昌言曰:“千金之贵,莫逾于卿相。卿相者,一时之权;文章千古事业,如日星昭回,经纬天度,不可少易。顾此握管,铦锋虽微,其重也。可使纤埃化而为太山;其轻也,可使太山散而为微尘。其柄用有如此者。况老成渐远,斯文将在后来,汝等其勖毋替!”坐客四悚,有惘然自失,不觉映面发愧者。既而鼓动客去,先生覆衾卧;予二人亦垂头倚壁熟睡。及觉,日上,先生与客已觞咏久矣。于是胠箧取一编书,皆金石杂著,授予曰:“可疾读吾听!”惬其音节句读不忒,顾先君字而谓之曰: “孺子诚可教矣。老夫平昔问学,颇得一二,岁累月积,针线稍多,但见其可者欲付之耳。可令吾侄从予偕往,将一一示而畀之。庶文献之传,罔陨越于下。先君起拜,谢“不敢”。曰:“先生惠顾若尔,何幸如之!知王氏且有人矣,敢不惟命。”期于明年春,当见先生于西山。时岁甲寅,春二月也。后三十五载戊子,冬十二月,腊节前三日,小子恽再拜谨述。
《题遗山手简后》。公道存,在上者惟恐士之不才;公议废,当涂者惟恐士之有才。此古今通病,必然之理也。昔程伊川与韩相维游许昌西湖,坐闲,有以书投韩者。程视之,盖干进者也。程曰:“相公亦令人求之邪,况尔后乎?宜其藩维棘锁,想玉堂如在天上也。”观此帖者,幸勿以遗山为疑可也。”《帝王镜略序》。近读遗山先生《镜略》书,所谓“立片言而得要”者也。其驰骋上下数千载之闲,总理繁会数百万言之内,骈以四言,叶以音韵,世数代谢,如指诸掌。
《题元杨手笔后》。卷中诸公,皆一时名胜。先生俎豆其门,诸贤乐与游者,其以道义故也。予早岁读书苏门,尚及见之,岁时吟咏于山水闲,彬彬然极承平时故家风味,不知轩冕为何物。孰谓三十年后,文物陵替而至于斯!拊卷援豪,岂胜慨慕。
《黄石祠诗注》。黄石公祠有诗云:“天□既与赤帝子,□□愿师黄石公。”题曰“腾腾老”,后复题曰“兀兀翁”。腾腾老者,杨紫阳也;兀兀翁者,杨飞卿也。二公争相谓已诗者数年。遗山闻之,曰:“诗则非佳,争之之意,甚可一噱也。”
《史天泽家传》。北渡后,名士多流寓失所,知公好贤乐善,偕来游依。若王滹南、元遗山、李敬斋、白枢判、曹南湖、刘房山、段继昌,徒单侍讲为料其生理,宾礼甚厚,暇则与之讲究经史,推明治道。
《玉堂嘉话》。遗山常与张哝斋论文,见有窃用前人词意而复加雌黄者,遗山曰:“既盗其物,又伤事主,可乎?”一坐为之绝倒。
金清漳老人,南宫人,曾撰本县《二郎神庙碑》。遗山见之,谓进士张和之,有“读得行得”之语。赵大中《庸说》。尝见遗山与张纬文相谑,见碑文过,俞曰:“遗山又货了一平天冠也。”
观东坡《与蒲资政传正书》,并觅柿霜无核枣四帖,后有张行简、董师中、元遗山跋语。
《诗梦》。十一月十七日,与儿辈祓除回,就枕熟眠。近四鼓,梦与姜君文卿会历下亭。酒半酣,姜歌《鹧鸪曲》寿子,声甚欢亮。已而以遗山新旧乐府为问。予曰:“旧作极佳,晚年觉词逸意宕,似反伤正气。”姜以为然。予因赋诗以赠。既觉,颇记一二,因足成之。其诗曰:“画戟清香敞燕居,分明梦里到庭除。恩醲故里县车后,锦烂秋鹰敛翮初。细掉觥船浮酒海,暂停银管合累珠。赏音千古遗山曲,坚意高歌要寿予。”
《纪梦》。至元戊子,八月十三日,夜送真定姬仲实上路,就枕熟睡。梦在一雪后亭榭,尚书张梦符、宣慰信云甫、御史王子渊三人来访。坐久,话及向在东平时游燕等事。梦符衣一素练衫,当膺画名士像,自遗山以下数人。予即题诗几上,云:“不惜黄金买东绢,丹青难写是真容。”因大噱,曰:“此衫甚佳,但到处长负一轴诸公行神也。”遂踏砌雪而散。觉乃自占其梦,复作一联,云:“想是隆江方大用,故将贤彦贮胸中。”
河汾诗序一则房祺作。
近代诗人,遗山元先生为之冠。先生太原人。太原境与平阳接,河山胜概,地土所宜,习俗所尚,古今人物不殊。至如师友渊源,文章正脉,略与之等。故河、汾闲诸老,与天下人材无让。麻贻溪与元老,诗学无慊,古文出其右,公言也。张石泉、房白云,与元老游从南北者。子飏、子京、二陈昆仲,与元老或诗或文,数相赠遗者。遁庵、菊轩,有稷亭“二段 ”之目,与元老相次登第者。曹兑斋与元老同为省掾,日以文诗讲议者。或曰,兑斋云中应人也,吾子列河汾之闲,得无附会欤?不然,兑斋之先,诚应人,自客汴梁、北渡居平阳者,三十余年。发明道学,为文楷式,指授后进,桃李光辉,盈溢其门。或教授乡里,或宧达四方,有二子:叔举、季行,文笔亦盛传。而况状元王公,赵城人,曹之外父也。兑斋生而隐德光辉汾晋,没而邱垅在焉,岂非吾乡先生欤?夫诸老之诗,有渊深冲澹如陶、柳者,有豪放如李翰林、刘宾客者,有轻俗近雅如元、白者,有对属切当如许浑者,有骚雅奥义,古风大章,浸入于杜草堂之域者。往年吾友杨君仲德议成此集,不幸早世。仲德有云,不观遗山之诗,无以知河、汾之学;不观河、汾之诗,无以知遗山之大;不观遗山河、汾之作,不知唐人诸作者之妙;不观唐人之作,不知三百篇六义之深意。予今纂录,自贻溪至兑斋,凡八人,得古、律诗二百一首,号曰《河汾诸老诗集》。皞皞郝先生序文于前,甚备;不肖继言于后,才识浅陋,不能尽其蕴。虽然,吾乡学者如林,有能慕河、汾之派,观是集者,知所兴起云。大德辛丑岁二月望日,横汾隐者房祺序。
信斋类稿二则孔行素著。
元遗山先生,金末遭乱避兵,行至一穷僻之所,有古庙焉,因假宿,意谓明日将他之也。忽更余,若有人声自梁屋闲出,熟听之,声愈清切。问元先生曰:“先生博学强记,吾常闻之矣,试与学生一一问之,如何?”先生曰:“某也学浅才疏,然于世之经史,亦尝涉猎,愿子问之。”于是先问《易》,次及《书》、《诗》、《春秋》四书,及汉、唐史之异同,皆前辈所未考者。先生以己意所见详辨之,其声称“善”,曰:“先生真大才也,惜乎不遇时也。”如此问答,稍闲,复曰:“先生得无饥乎?”先生曰:“虽饥,亦无奈何。”其声曰:“学生当与先生备之,并裀褥进先生,慎无疑而勿受也。”先生曰:“某虽不与子相识,若神若鬼,既蒙问答,复何疑焉。”其声曰:“愿先生稍出户外,当自备至于是。”先生出,复进,则皮、饭羹毕具。先生始甚怪之,因自思曰:“受此亦岂有所害邪?”食既而寝。明日将行,其声又曰:“先生未可行,学生当先往觇之。”须臾至,曰:“兵事方炽,不若就此为善也。”居数日,先生欲去,其声又曰:“先生可行矣,然回某方则善。”先生曰:“某与子既若是情好,犹故人也,今日生别,或可使某知子之为何如人,姓氏为谁,他日必思以报。”其声曰:“学生非人也,因见先生遭难,故来相护耳。既欲相见面,必待送数程,择一半壁窗处,月明夜,相见就别。”自此,行数日,无日不见报前涂虚实者。先生深以为幸。一日,告:“前涂可无虑矣,学生当与先生别。”夜半月明,其声渐近,先生倚窗立,但见一虎特大,斑文可观,拜舞而去。先生常载此事于文集。后至正庚子夏,宗叔可道思言,因备道其详云。
又。溧阳同知州事保寿,字庆长,伟兀人,寓常州。常陪所亲某人,从车驾往上都。回,涂中遇二雁,射其一。至暮,行二十余里,宿于帐房,其生雁飞逐,悲鸣于空中,保寿及所亲皆伤感思家之念,不忍食之。明日早起,以死雁掷去,生雁随而飞落,转辗悲呼,若相问慰之状,久不能去。其人遂瘗之。时庚寅秋九月,与余谈及此,已十年前事也。因思元遗山先生有《雁冢词》,正与此同,乃知雁之有义,人所不及。谚云:“雁孤一世,鹤孤三年,鹊孤一周。”时所以亲迎奠雁,岂无意乎?
《薛微之碑》。微之制行立言,□□□然,当世搢绅尊之曰“庸斋先生。”日与女儿辛愿、柳城、姚枢、稷山张德直、太原元好问、南阳吴杰、洛西刘会、淄川李国维、济南杜仁杰、解梁刘好谦,讲贯古学,且以淑人。
草庐集二则吴澄著。
《题张仲默梦元遗山授诗法图》云:张君未觉乃梦,既梦乃觉,恨我不识遗山翁耳。
《刘忠宪行状》。公之父训,金朝河南省掾,博学知名,与太原元好问友。
张橘轩与元遗山为斯文骨肉。张云:“富贵倘来良有命,才名如此岂长贫。”元改“倘来 ”为“逼人”,“此”为“子”。又云:“半篙溪水夜来雨,一树早梅何处春。”元曰:“ 佳则佳矣,而又未安。既曰:‘一树’乌得为‘何处’?不如通作一句,改‘一树’为‘ 几点’。《壬辰北渡寄遗山诗》:“万里相逢真是梦,百年垂老更何乡。”元改“里”为“ 死”,“垂”为“归”。如光弼临军,旗帜不易,一号令之,而百倍精采。
张寓斋相公,少年与孙德谦于东平严侯府,从元遗山读书。其归也,命二子送行,及别,求诗,以“东平”二字为韵。孙得诗云:“鹊山一带伤心碧,羡煞孙郎马首东。”公得诗云:“汝伯年年发如漆,看渠著脚与云平。”孙竟不永年,公之诗亦不知何人藏弆。阅四十年,公签汴省,分治扬州,里人高山甫一日以元诗归之,公喜甚,命予纪其事。或者谓德谦诗有:“煞孙郎”语,不祥如此。则诗果有谶乎?
历城旧志一则
《吕公祠》云:元遗山在太原,有道人常邀同食,且曰:“我家在济南趵突泉上,甚可乐也,公能从我游乎?”元曰:“有待数年。”后遗山过济南,已忘前约矣。游泉上,倦卧泺源堂,忽梦前道人揖之,曰:“久约不相忆邪?何咫尺不枉顾!”醒而始悟,因起,过北岸,入祠中,俨然坐上矣。因为重建此祠。
山房随笔一则蒋平仲著。
元遗山,北方文雄也。其妹为女冠,文而艳。张平章当揆欲娶之。使人属裕之,辞以“可否在妹,以为可则可。”张喜,自往访之,觇其所向。至则方自手补天花板,辍而迎之。张询近日所作,应声答曰:“补天手段暂施张,不许纤尘落画堂。寄语新来双燕子,移巢别处觅雕梁。”张悚然而出。
《题程氏遗子、元氏送女二诗》云:古君子将终,则有启手足之言,非直示以神明不衰,固以垂教也。嫁女必有命嫁之词,非直情爱之钟,固以谨礼也。河南侍御程公遗其子处士君之遗训,遗山先生送其女归处士之嘉言,盖古道也。处士君夫人上承两家大人之传,以施诸子孙,宜其文献渊懿之不可及也。
韩魏公《祭式》,元遗山记其大略,姑录之。古人书“曾祖”、“皇祖”、“皇考”,魏公易“皇”以“显”字:“显曾祖”、“显曾祖妣”、“显祖”、“显祖妣”、“显考”、 “显妣”。妻先亡曰“显嫔”,妻祭夫曰“显辟”,穆甫兄弟曰“显穆甫”。
四贤祠堂记一则名臣事略引。
初,聂侯圭帅平定,闻敬斋李公之名而贤之,延至郡舍。会遗山元公还太原,过之,为数日留。因追忆闲闲、文献二老。作诗云:“百年乔木郁苍苍,耆旧风流赵与杨,为向榆关使君道,郡中合有二贤堂。”聂侯起,谢曰:“此圭志也。”方经始而聂侯卒。至元二年,到侯天禄继守是州,为屋数楹,置杨、赵、元、李四公像于中以事之。惟闲闲、文献,以道德文章为一代宗师,皆在礼部翰林,对持文柄,时号“杨、赵。”遗山、敬斋皆二公门下,自南都时,才已相埒,北渡后尝往来西州,寓志于文字闲,更唱迭和,世亦谓之“元、李。” 海内之人,识与不识,往往诵其诗,读其书,敬仰其人。盖所谓闻而不得见,见而不得亲者。
太行书院《先贤祠记》:真定之属县获鹿,其里曰阎同,国子伴读高健实作太行书院,以祠乡先贤。访其遗像,悉图于壁闲。晋中书舍人贾公纬,及其曾孙宋左仆射昌朝,金太常丞蔡公圭,左司员外郎元公好问,国朝御史台侍御史张德辉,江南行省参知政事贾公居贞,翰林学士承旨王公思廉。元公虽世居太原,尝买宅于获鹿,其女子又归邑人,故合祠于是。又云:蔡、元两公之奥学雄文,震耀穹壤。若王公之敦厚老成,其学得于元公者,固已盛传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