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杂剧剧本《儿女团园》   作者:

《两团圆》又名《儿女团圆》,全名《翠红乡儿女两团圆》,作者一说高茂卿。写富翁韩弘道妾春梅所生儿子与富翁俞循礼所生女儿被王兽医暗中交换,十三年后王兽医说明原委,使韩、俞两家各认其子,并团园结亲的故事。

韩弘道所积家财万贯有余,可惜老来无子。他哥哥早年亡化,生有二子,嫂嫂借口给孩儿未娶妻要求分家,在软弱而爱占便宜的社长主持下,十块钞嫂侄拿去九块,十斤银子拿去九斤。妻子告诉韩弘道:嫂嫂还背地里诬骂他“伴着那火狂朋怪友,饮酒作乐”,是“酒浸头”。韩弘道对嫂嫂“巧舌头”、“闲言语”非常不满,“一家儿人家,被这等歹心的妇人们,都坏了也”。心想如果自己“早有个儿子,也不到得眼里看见如此。”

韩弘道之妾李春梅身怀有孕,弘道对她抱有很大希望,不论生男生女,只要在自己年近六十时能有一个“喂眼的”,就心满意足,所以非常“知重”李春梅。腊月十五日,是韩弘道妻子生日,韩弘道的妻子被嫂嫂叫去喝酒,他和春梅对杯等待。饮酒中,春梅向他诉说韩妻背地里把她不是打便是骂。韩弘道与她把盏陪话,苦劝春梅“家务事不许外人知”,依着他的心,“欢欢喜喜相和会”,不要“悲悲戚戚闲争气”,“他要强与他些强,你伏低且做低。你办着一片至诚的心,可自有个峥嵘日,你是必休折证是和非。”并要求春梅:“便做道他强你弱,他好你歹,都休在我眼前说也。”他还安慰春梅,只要生养了子息,他会象心肝儿一样看待她。正在这时,他妻子冲了进来,毒打春梅。原来他嫂嫂为让自己的孩子吞占韩弘道家产,对春梅怀孕极为嫉妒,借给弘道妻做生日为名挑拨离间。弘道妻听后非常生气,又在屋外听了半天墙角,当听到韩弘道说要象心肝儿一样知重春梅时,忍不住冲进门来,骂弘道,打春梅。韩弘道百般劝阻,她还是“瞒心昧己”,“红了面皮”,“揪住狄髻”,“不歇手连打到有三十”。韩弘道斥责她是个“歹东西”、“不贤慧”、“出丑扬疾”、“全不依三从波四德”,后悔自己对她不该“百纵千随”。弘道妻这时提出:“你爱他时休了我,爱我休了他者”。韩弘道骂她“害口碜”、“生嫉妒”、“无智识”、揭穿她唯恐春梅夺了她那“燕莺期”,因此冲进门“打散了鸳鸯会”。韩弘道知道嫂侄从中挑拨,劝妻休听别人言语。其妻以娘家有七八个如狼似虎的兄弟相威胁,韩弘道只好休了春梅;但又为无子绝后而落泪。其妻却要他依靠两个侄儿。韩弘道告诉妻子,那两个侄儿“一个个贼心贼意,只待要吞占我的家私”,“久以后必受俺那侄儿们的气”,“现如今有吃有穿,到后来无子无力”,到那时船到江心补漏迟,“得便宜”翻做“落便宜”。

果然不出弘道所料,不久,韩弘道的两个侄子贪图花酒,泼使钱财,纵心放乖,欺叔无后,典卖了他的“南亩田”,耗散了他的“中庭麦”,不由他不感叹伤怀。他无心讨债,只恨自己年老“无接代”,“恨不的建一座望子台”。空盖着“那郁沉沉大厦连甍”,无子孙“闹炒炒喧堂戏彩”。他的妻子也后悔自己听信伯娘言语,将李春梅休了,到如今无个一男半女,惹老伴烦恼不安,被两个侄子“偷摸”、“抢白”。

另一富家俞循礼也有“拨天也似家私,无边际的田产物业,争奈寸男尺女皆无”。他的妻生一女孩,怕他嗔责,和弟弟王兽医合谋,把李春梅在巡铺里所生的儿子抱回家里,她生的女儿,王兽医抱去哺养。十三年后,春梅所生儿子“添添”在义学堂攻书,聪明非常,俞循礼心中十分欢喜。但他为人悭啬;王兽医借他的牛去耕地,他不但不借,还骂王兽医“绝户”。王兽医白受了他一场气,心里忿忿不平。韩弘道和俞循礼大不一样,在王兽医还债时,把借债文书还了王兽医,所欠本利二十锭也不要了,还招待王兽医吃酒,王兽医后悔把李春梅生的儿子没有给韩弘道,却给了悭啬的姐夫俞循礼。恰好这时韩弘道的两个侄子花完了钱,向叔叔讨要“远年近岁欠下的文书”,索债使用,还说叔叔死后家私反正是他俩的。韩弘道骂两个侄儿是“薄劣种”、“拨无徒”,一气之下把两箱柜文书一齐着人抬出来用火烧了,“学刘员外仗义散财”,学庞居士把宿世缘交天界,灭罪消灾。王兽医在韩弘道的两个侄儿走后,责怪嫂子没有替叔叔娶一个近身伏侍,生个一男半女,也不受两个侄儿的气。韩弘道说明了李春梅怀孕被休的经过,王兽医出于对姐夫不借牛给他还骂他绝户的气忿,以及对韩弘道的感激,说出了春梅所生儿子“添添”的下落,“一片心想后代”的韩弘道听后“春满眼”、“喜盈腮”,“两只手忙加额”,子从天降,枯树开花,没想到“洛阳的花酒一时来”。给王兽医宰鸡酾酒,“相庆贺,同喜悦,放愁怀”;身无现钱,又典又卖,准备好恩养钱,不怕俞循礼责怪,夫妻俩和王兽医一起要抱回儿子来。

添添十三岁,有志气,不顽劣,天生聪俊,气象不凡,写字端方,对句真切,世间少有,“久以后广寒宫里必将丹桂折”。添添听了王兽医说他是韩弘道的儿子后,抹泪揉眵,自伤自嗟,不愿同院公回见俞循礼。院公气得斥骂王兽医是“不晓事的乔男女”,“胡诌乱说”。正在这时,韩弘道妻子同王兽医来领他的孩儿,并传韩弘道的话说:“着孩儿认了姓,频频的来往。”知道内情的院公一时被说得喉堵气噎,不得不承认韩弘道是识时务的俊杰。院公只好问添添“待要如何”(作何打算)?添添回答:“我��的百年时入墓穴,两下里驾舆车”。院公虽然讲了俞循礼妻子为哺养添添长大成人而“伴孤灯熬长夜”的辛苦,添添最后还是跟着韩弘道妻走了,俞循礼夫妇一时被气得昏死过去。清醒过来,写思儿诗一首,托王兽医带给添添。添添看罢诗后,“雨泪千行,刀搅心肠,要牵羊担酒去拜谢那养育爷娘”。韩弘道认了儿子,如枯竹生嫩芽,老树长新枝,虽寻思“非人力乃是天意”,还是领着孩儿去认亲,“高高的捧着玉厄,伏伏的跪在阶址”,敬亲家满饮香醪,安慰俞循礼:“咱两个老儿,到死时,令这个小厮,我着他两下里居丧拜祀”。这时王兽医又领着李春梅来见韩弘道,看着眼前这“蠢坌(笨)”的母亲春梅,竟然生下俊秀的孩儿添添,真如“鸦窝里出凤凰,粪堆上产灵芝”,“想天公果无私,将人心暗窥视”,老天不绝他宗支,一家“合旱苗甘雨得来时”。王兽医抱来十三岁的桂花女儿,交还姐姐姐夫,又撮合添添桂花结为夫妻,使韩、俞两家做成世世割不断的亲戚。王兽医本人则被一场恶怨全打在自己身上,只求死后添添、桂花夫妻把这绝户的骨头葬在外墙下,浇奠一两盏瀽不了的凉浆冷饭,就心满意足了。韩弘道有了孩儿,得了媳妇,只等着瓦盆边饮酒度余生,“画堂中戏斑衣快活个死。”

此剧写韩弘道失子是因为嫂侄的贪财和妻子的嫉妒;俞循礼得子是因为王兽医的帮助;而俞循礼的失子又因为对妻弟王兽医悭啬,韩弘道得子则因为为人宽厚而不惜钱财。作者把有子无子作为对富人有德无德的报应,希望富人做事厚道,舍财济人。王兽医虽无子,但他救了刚落地的添添,又养大了桂花,借人钱财如数偿还,最后表面上看来一场恶怨全打在他身上,实际上添添桂花夫妻及韩、俞两家都受到了他的好处,对他感激不尽,也算是一种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