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杂剧剧本《小尉迟》   作者:

小尉迟》全名《小尉迟将斗将认父归朝》,又名《小尉迟将斗将将鞭认父》。主要写尉迟敬德效忠唐朝、老年卫国并与离别二十年的儿子小尉迟在战场上厮杀时相认的故事。

尉迟敬德先事定阳王刘武周,后归大唐。因他累建大功,官拜鄂国公之职。他二十年前在介休县弃刘武周投唐时撇下一子,年方三岁,还有院公宇文庆。刘武周之子、北番刘季真把小尉迟(尉迟保林)收为自己的儿子,改名刘无敌,现在长大成人,学成十八般武艺。刘季真打听得大唐将老兵衰,病了秦琼,闲了敬德,便命孩儿刘无敌领十万雄兵单搦尉迟敬德出马交战,料定敬德年迈力衰,敌刘无敌不过,那时刘季真本人亲统大兵直杀过去,一鼓吞并大唐。尉迟敬德的院公、刘无敌的养爷宇文庆听说刘无敌在前厅打磨兵器,收拾军装,便前往询问究竟。老院公人在北番心向唐朝,对刘无敌与大唐交战、争龙斗虎、剔蝎撩蜂,从内心感到不满,认为“这般对垒交锋,到头都总,南柯梦,说甚军功”,与刘无敌身儿上原无用。他要让刘无敌和父亲一起,为大唐“扶持社稷,保护疆封。”

刘无敌“磨刀霍霍”,年轻气盛。宇文庆出于对大唐和敬德的忠心,竭力加以劝阻。首先老院公把刘无敌和敬德做比,是“朽木材”比“真栋梁”,是“寒鸦儿”比“丹山凤”;而刘季真也难比徐茂公;老院公又有意识地引出敬德的“水磨鞭”,说“那敬德鞭无虚举,举无不中”,刘无敌和他厮杀,“恰便似病羊儿逢着大虫”,“一命早丢空”,必然被杀得“人似血胡同”;老院公还以刘无敌此行“少吉多凶”、“宜止不宜动”、“紧行无善踪”相劝,刘无敌还是不听。老院公把他比做韩信,这次与敬德厮杀其实与韩信在九里山为刘邦刘沛公卖命相同,“羞杀我也蒯文通”;这是为了后老子而去攻打亲老子,是背祖离宗的行为。

老院公在劝而不住的情况下,只好说出事情经过。他目睹刘无敌面容,想起鄂国公,似刀剜心,万分悲痛。他决心要把刘无敌“发送”,让父子们相逢。他拿出二十年前敬德投唐时留下的一条水磨鞭,一付铁幞头,一付乌油甲,皂罗袍,让刘无敌披挂起来,不由得“睹物思人泪点红”,其威风,其仪容,“活脱下一个单鞭夺槊的尉迟恭”。他要小尉迟“在意的驱兵众”,“竭力报冤仇”,尽孝又尽忠。小尉迟知道了自己的经历,决心战场认父,骨肉团园。

作者在全剧第一折先写唐朝将老兵骄的危局,写小尉迟身在番邦,武艺非凡,备战讨唐以及宇文庆思主报唐、劝子认父,表现宇文庆的忠心、小尉迟的英勇,目的在于为敬德出场作铺垫。

第二折开始,剧作者在敬德出场前又写了一个“净盘将军”(吃喝将军的代名词)李皇叔李道宗的请战和军师徐茂公的不允,以渲染大唐的将寡和番将的骁勇。接着写敬德出场。敬德虽老,雄威尚在,听说番将军单搦他出战,“忿气盈腮”,人似虎出山,马似龙离海,“枪疾鞭快”,“拿了那个泼奴才”,凭着自己“千战千赢,百发百中,保护着一朝一代”。军师徐茂公和宰相房玄龄对老将军使“激将法”,先言刘季真“英勇难及”,更谓刘无敌水磨鞭难胜。老尉迟听后“冷笑嗤嗤”,说刘无敌正是“担水向河头卖”;徐茂公、房玄龄又以刘无敌年小,老将军年老相提醒,尉迟恭说总不会“龙欺于鱼鳖虾蟹”,“虎伏于狐兔狼豺”。虽然他“六旬过血气衰”,“发短渐斑白”,但他不服“年高迈”,他“有气概”,“虎瘦雄心在”,能“把三五石家硬弓开”,他要打碎刘无敌的“天灵盖”,搠透他“三思台”,如不获胜,羞见唐十宰。老尉迟还绘声绘色地为军师、丞相述说战场对垒、斗敌擒贼的厮杀气氛,表示这次战斗“比破窦建德省些气力,擒王世充不利害”,他将凭着自己的“英雄慷慨”要“把那败残军直赶过李陵台”。来到战场之上,他当年威风不减,昔日猛气犹存。“止不过病了秦琼,又不曾闲了敬德”。这江山是他鞭打就,这社稷是他枪刺成。北番逆贼有多大本领,敢欺负他年华老迈!他要施逞一下挟人捉将的本领,显耀一下撞阵冲营的英勇,卖弄一下挝鼓夺旗的绝招。刘无敌总不能披两重铠甲,戴三顶头盔;即便是铜铸的天灵、铁做的脊背,也要叫他水磨鞭下粉零麻碎。刘无敌和他搭话,说他老了,要他回去,他听后笑微微,自己无非大儿岁年纪;刘无敌仗着“血气方刚”、“后生可畏”,“岂不闻老将会兵机”。他在鼓角声中,挺身跃马,迎上前去,刘无敌看见自己的父亲武艺高强,可惜气力不加,又不敢还他,只是遮截架隔。老尉迟交手几合,便力不从心,自觉非昔日可比;刘无敌毫不费力,自己反倒被拖斗的气喘狼藉。正在输赢的关键时刻,刘无敌诈败,老尉迟穷追,于无人处刘无敌跪认生父,以水磨鞭为证。老尉迟睹物觑人,欢喜不尽。当得知儿子刚才“佯输诈败”,“方信道后生可畏”。小尉迟返回番营,前去捉拿刘季真,一与父亲出力,二做进身之礼。老尉迟准备着明日筵宴,既为二十年后父子团园而喜,更为天赐大唐家一个“玉麒麟”而贺。可是圣人却因他在阵上“与番将交头低语,来又不战,去又不追”而动怒,说他有“背叛朝廷之意”。老尉迟说明自己一心“报主恩”,竭力“扫胡尘”,决心把番兵杀尽,“扶宇宙定乾坤”;可是战场上遇到的对手刘无敌,正是自己的儿子尉迟保林,所以才放他回去擒拿刘季真,“做功劳好将身进”。于是房玄龄做保,徐茂公将老尉迟收在一边,等待午时之前若无消息,要将老尉迟二罪俱罚。正在这时,小尉迟活捉了刘季真来降唐。老尉迟虽有怨气,并不耿耿于怀,更不以理傲人,命孩儿拜了军师、丞相,要与儿子同扶唐天子,共保唐社稷。圣人赐金千两,加食邑万顷庄田,封小尉迟为金吾上将,作先锋世掌军权。

老尉迟在二十年前离开定阳王刘武周而投唐;小尉迟在二十年后活捉刘武周之子北番刘季真而投唐,表明大唐君明政清,不忧保国无人。老尉迟曾在刘武周手下为将,小尉迟又在刘季真名下为子。但他们还是在关键时刻离开自己的主子和假父,毅然决然地效忠大唐,这两代人的近似经历表明了人心的向背。全剧以尉迟父子战场相认作为中心展开戏剧冲突,表现武周表面上有子有孙,实际上后继无人;大唐虽将老兵骄,但仍然后继有人。两相对照,发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