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出处东游记》小说介绍   作者:

《八仙出处东游记》,又名《上洞八仙传》或《东游记》。作者吴元泰,明万历年间(1573~1619)在世,生平事迹不可考。全书五十六回。此书有明刊单行本,通常所见则在与另外三种合刊的《四游记》中。

所谓八仙,指的是铁拐李、钟离权吕洞宾、张果老、蓝采和、何仙姑、韩湘子和曹国舅。

铁拐原名李玄,早年慕道,后来到华山拜老君为师。回家之后,刻苦修道,终于悟到老君的旨意。一天,他的魂去老君处赴约,并嘱咐徒弟守七天魄。第六天,徒弟的母亲病危只好把李玄的尸身烧掉,回家探母。第七天,李玄的魂归来,找不到尸身,正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发现一具饿莩的尸体,就钻了进去。因此,李玄蓬头垢面,跛足拄拐,失去了本来的面目。从此以后,人们便叫他铁拐先生。

铁拐列入仙班之后,一次和仙童骑老君的青牛玩,不料青牛竟脱缰而去,到人间作乱。铁拐因此被谪下凡,功满之后,复归仙班。此后,铁拐常常降临人间,先后度化了钟离权、蓝采和、张果老与何仙姑。

钟离权号云房先生,是汉朝的大将。一次,同吐番交战,铁拐帮助吐番得胜,钟离逃至山谷,经铁拐点化,顿悟大道。以后隐居华山,日日修炼,终于成仙。

蓝采和手持大板,边走边唱,行乞于市。乞得钱,或济贫穷,或买酒醉饮。后来和铁拐论道,一天白日飞升而去。

张果老隐居中条山,曾得铁拐诸仙的传授。他常常倒骑白驴,不用时就像折纸一样把它叠起来。唐明皇赐酒,张果就招来一个小道士喝,喝得过量,酒就从头顶上涌出来,小道士也变成集贤院的金榼,一个叫叶法善的,说张果是混沌初分时的白蝙蝠,话没说完就七窍流血而死了。经明皇免冠跣足哀求,张果才答应用水噀其面,法善才又活过来。天宝初,张果升入仙班。

何仙姑,广州增城县人。梦见神人教她吃云母粉。吃过之后,身体变轻,往来山谷,其行如飞。后经铁拐、采和引化,白日升仙。

吕洞宾号纯阳子,六十四岁,举进士不第。遇到钟离,钟离为他煮黄粱,洞宾则昏然而睡。梦中极享荣华富贵,但结果犯罪被抄。忽然醒来,黄粱未熟。从此弃儒归隐。接着,钟离设了十难来考验他的道心,此后,洞宾曾游江淮,降伏蛟精,为民除害。又游岳阳,醉饮酒肆,并帮助酒家致富。又游洛阳,宿妓白牡丹,被道友发觉。后同钟离共度韩湘子。

韩湘子是韩愈的侄子,有平空造酒、顷刻开花的异术。一次,为韩愈表演,花中现出“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二行金字。后来,韩愈被贬潮州,行至蓝关,正逢大雪,湘子扫雪而至,才知道事有定数,开始相信修真之道。

钟、吕闲居蓬岛,取棋对弈。钟离提起白牡丹和醉饮的事,洞宾认为他有意讽刺自己是个酒色之徒,很不愉快。这时,下界一股杀气冲入霄汉,原来是宋室与北番交战。钟离以气数推算,说北番萧后不久当被宋室所灭。洞宾不服气,决定私降凡间帮助萧后。他先派椿精助萧后进兵,接着亲自前往北番排下七十二座天门阵。铁拐、钟离众仙得知,都很气愤。钟离辞别道友,径至宋营,帮助杨家将大破天门阵。阵上,钟、吕相遇,洞宾自知理屈,便随师父腾云而去。回到仙界,洞宾请罪,湘子设筵,众仙和好如初。上界八洞,已有七仙,还缺少一名。于是众仙推举宋室曹太后之弟,凑足其数。曹国舅因弟弟仗着国戚身分作恶多端,感到耻辱,就只身隐遁山林,修心炼性。一天,钟离、洞宾游至处,就把他引入仙班。至此,八仙全部聚齐。

西王母的寿诞快到了,八仙就请老君写一寿词,制成云轴,然后一齐乘云飞往昆仑山赴蟠桃会,给王母祝寿。王母见到云轴,非常高兴,就特别为八仙打开阆苑游览,又在瑶台之上设宴款待。八仙乐极兴高,不觉大醉,便辞别王母而归。辞别之际,忽见东海白浪滔天,风涛拍岸,浩浩荡荡,并无涯际。这番景象,引动了八仙的游兴。

八仙乘兴东游,飘飘然来到东海。吕洞宾说,假如乘云过海,就显不出仙家的本事,不如每人拿出一件宝物放在水面之上,踏着宝物,各显神通过海。众仙一致同意。八仙过海,惊动了龙宫。东海龙王的太子出来巡视,看见采和所踏的玉版,十分喜爱,就上前夺走。采和也掉进了水中,被太子囚禁在幽室里面。众仙登岸之后,不见采和,知道是龙王在作怪。吕洞宾就用火葫芦烧海,海水鼎沸。龙王急令放还采和。洞宾、仙姑继续索取玉版,太子就是不还。于是双方大战,太子阵亡。龙王得信,大惊,派二太子领兵出战。二太子被洞宾砍断一臂,大败亏输。龙王大怒,尽发海中十万精兵,亲自督战,为二子报仇。八仙齐心协力,杀败东海龙王,烧干海水,占领龙宫,收回玉版。

东海龙王逃到南海,又约西海、北海龙王共战八仙。八仙把泰山搬起来,扔到海中,使沧海变成良田。南海龙王所率雄兵,全军覆没,四海龙王侥幸逃脱,回到南海。南海龙王提议,将八仙罪行写成奏表,上达玉帝。玉帝览表,大怒,立即派天将赵元帅兴师问罪。赵元帅与八仙交锋,手腕被打伤,败回天庭。玉帝又命温、关、马、赵四元帅前去征剿,齐天大圣则为八仙助战。正在危急时刻,老君、如来前来和解。忽又一人驾云而至,乃是观音大士。老君、如来请观音调解。观音让八仙从玉版中取出两块,交给龙王来抵偿两个太子的性命,又用手指把泰山挑起来,放回原处,海中殿宇景物得以恢复旧貌,这样八仙与龙王也就讲和。从此,天下太平,再无争战。

后来,八仙总是下降人间,只是人间肉眼凡胎分辨不出来。

远在元代就曾演出过《争玉版八仙过沧海》的杂剧,因为剧本早已失传,今天也就不知其详了。直到现在,“八仙过海,各显其能”的谚语还在人们的口头上广为流传,足见八仙影响的深远。这也同时说明,《东游记》的问世与流传是有着一个广阔的文化背景的。

秦汉的时候,关于神仙的传说就很盛行。道教创立以后,所有的神仙的传说就都进入了道教的谱系之中了。神仙似乎有一个规律,除了少数几位之外,大多数都会生老病死。六朝以前的一些著名神仙,例如广成子、王子乔等,后世就很少再提起他们了。人们总是喜欢新造出一些神仙来伴随自己,八仙就是这样一个个诞生出来的。八仙中最早被记载的是张果老和韩湘子,因为唐人郑处海的《明皇杂录》写了张果老,段成式的《酉阳杂俎》写了韩湘子。尽管在《全唐诗》中收录有钟离权、吕洞宾的诗,还给他们写了传,但是,因为《全唐诗》是清代人编辑的,这些材料的可靠性就很值得怀疑。因此,八仙的陆续诞生应当说是在宋代,但那个时候,八仙也还都是单干户,互不往来。直到金元时期,他们才逐渐建立联系,聚会到一起,但他们的队伍还并不十分巩固。有个叫徐神翁的就常常夹在其中,而何仙姑倒总是缺席。这支队伍真正巩固下来,大约是到了明代中叶以后了。明代万历年间问世的《东游记》和《邯郸记》(汤显祖的传奇剧本)所说的八仙完全一样,就证明这支队伍已经巩固下来。这以后,例如张岱的《夜行船》所说的,也就是这八位神仙了。

八仙的诞生和联合,同道教很有关系。金元时期,全真教盛极一时。这个教派的创始人王喆把吕洞宾奉为师父,把钟离权称作师祖,于是钟、吕的师徒关系也就被明确下来了。本来,钟、吕在北宋就小有名气,经全真教这么一抬,名声也就更大了。元杂剧中关于吕洞宾的故事特别多,正说明全真教的影响。明代中叶,成化、正德、嘉靖几个皇帝都醉心于道教,从而使道教的影响进一步扩大。统治者的思想就是统治思想,统治者的好恶也往往成为小百姓的好恶。因此,民间道教盛行,是可以想象得出来的。然而,小百姓终究与统治者有很大的距离,所以闾巷间的神仙也就有所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些神仙带有浓重的民俗味道,八仙就是这样。尽管《东游记》杂抄了很多书,但它的民俗气息也还是浓重的。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讲到《东游记》这一类作品,“凡所敷叙,又非宋以来道士造作之谈,但为人民闾巷间意”。这一论断是深中肯綮的。以吕洞宾为例来说明。有一部道教的书叫《道藏辑要》,其中收有《云巢语录》,这《语录》说,吕洞宾告诫人们:“酒色财气四字一毫不犯,方可成道,浮名浊利,尤修仙的对头。”这就是道士眼中的吕洞宾。翻开小说《东游记》,吕洞宾的形象就完全不同了。第二十六回,写吕洞宾到岳阳一带寻找正心好善的人度化他。一次来到一家姓辛的酒店,吕洞宾进去大喝一通,喝完就走,酒店主人也没跟他要钱。第二天,吕洞宾还是喝完就走,不付酒钱,以后,天天如此,喝了半年。最后,他在酒店的墙壁上画了一只鹤,这只鹤还能从墙壁上飞下来跳舞。店主人就以此招徕客人,不数年就发了财。是不是店主人有仙骨可以度化呢?故事并没有交代,而且吕洞宾也没有打算度化他。因为辛氏酒店大富以后,吕洞宾再次来时,就把这只鹤从墙上招呼下来,骑着腾空而去了。这则故事除了显示吕洞宾有点神异之外,就剩下醉饮酒肆了。无怪乎钟离权要责问他:“黄鹤酒肆,汝留饮半年何也?”吕洞宾的回答却有点狡辩的味道:“虽是饮酒,本为欲践昔日度尽世人之言,故久留人间,借以混人耳目,亦为炼气存神之助耳。”吕洞宾的回答站不住脚是显而易见的。酒色财气,他首先犯了酒戒。其实不止吕洞宾,八仙之中找不出一个不喝酒的。第四十四回,写湘子设筵,七位神仙“开怀畅饮”,最后“大醉而罢”;第四十七回,写八位神仙给王母祝寿时,西王母“命五女持巨觞劝众仙饮。八仙乐极兴高,饮之不觉大醉”。

神仙吕洞宾不但犯酒戒而且犯色戒。第二十七回“洞宾调戏白牡丹”就写他是如何犯了色戒的。一次,他游至洛阳,看见白牡丹“轻盈秀雅,窈窕妖娆,眼含秋波,眉如新月”,就“不觉心动”。当他问明白牡丹是个歌舞名妓后,就自我解嘲说:“良家女子则不可妄议,彼花柳中人,吾何妨一试之。”然后,他就变成一个“绝样才子”,并把随身带的剑变成伴行的童子,一直来到牡丹之家。“自此洞宾连宿数晚,云雨多端”。当钟离权提起这件事时,吕洞宾却说:“嗜欲之心,人皆有之,一遇美色,犹为难禁。彼时弟子尚且脱胎换骨,见其如花似玉,绝色无双,顿觉动情不已,虽得采其英华,然不免为之迷恋。”这话头当然掺杂着道士所说的采补之术,然而采补之术并不是嗜欲。吕洞宾的“嗜欲之心,人皆有之”,正是他的坦白,正是他并未割断酒色的证明。《苕溪渔隐丛话》所记的吕洞宾则是另外一副面孔:“一断烦恼,二断贪嗔,三断色欲,是吾之剑。”对比起来,正如钟离权所说:“饮酒恋花,二者并用,铁拐诸友笑汝为酒色之徒,非虚语也。”

其他神仙虽不犯色戒,但他们的言行也并不是神仙的本色,试看第二十八回的一段:

且说铁拐老仙,一日下游凡界,正在江淮外海等处,偶遇何仙姑飘飘而来。铁拐招之同行。因问曰:“汝从何来?”仙姑曰:“有唐广贞,因血疾别夫修道,吾从而度之。”铁拐戏之曰:“惟汝无夫,亦欲他人无夫耶?”仙姑答曰:“人皆有妻,汝何独无妻乎?”铁拐笑曰:“特留与卿作配耳。”二人正在戏语间,忽蓝采和骑张果之驴而至,喝曰:“好好做甚么事来?道友之中,一人宿娼妓,二人又私相调戏,大玷仙教清规,吾将汝等奏上帝也。”铁拐曰:“汝从何来?”采和曰:“吾见蝙蝠老儿息歇,吾盗其驴,周游八极耳。”铁拐曰:“好,好,我等并无忧虑。汝盗张果之驴,赃物现在,乃欲强口奏人耶?我等当先奏汝矣。”铁拐先向前故夺其驴,三人相与大笑。

这里的铁拐、何仙姑和蓝采和没有一点神仙的品格,或者说这三位神仙都世俗化了。他们的玩笑,他们的行为,确实都“大玷仙教清规”。也正是因为这样,《东游记》才不是一部布道书,而是一部小说,是一部通过神仙来反映世俗生活情趣的小说。

道教经典之一《重阳全真集》说:“诸公若要真修行,饥来吃饭,睡来合眼,也莫打坐,也莫学道,只要尘冗事摒除,只要心中清净两个字。”这里“饥来吃饭”等等全是禅宗一套,而“清净”二字却是老子的主张。全真教非常重视清净。要清净就需摒除一切尘冗事,八仙就总是做不到这一点。他们身居蓬莱仙岛、上界八洞,而心却牵挂尘世,不肯忘怀,所以常常要到扰扰攘攘的人间来进行度脱。当宋室与北番交战的时候,吕洞宾劝钟离权下凡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二龙相争,无辜受害。仙家以救人为本,师父何不降凡,辅龙母以不争,扶宋室于不替,庶宇宙无尘,万民安堵,岂不为美?”这番话其实已经远离了清净二字。钟离权的回答反倒不失道教本色:“世界纷纷,自有分定,我等既登仙界,只好清净无为,优游风月。那有许多心绪,与之分解!”可是当吕洞宾私降凡间,帮助萧太后攻打宋兵时,钟离大仙却忍不住大怒起来了,于是也忘记了他所说的“清净无为,优游风月”的那番话,而径到宋营,“与之分解”去了。并非钟离权的言行不一,实际上他并没有割断尘缘。钟离权如此,更不用说他的弟子吕洞宾了。

八仙与龙王大战的那些回同样呈现出世俗化的倾向。蓝采和脚踏玉版过东海,不料被龙宫太子抢走了,太子又囚禁了采和。当采和被洞宾救出以后,他便对众仙说:“适因玉版光焰,照耀龙王宫殿,被太子摩揭逞强,率众从下夺之,将我囚于幽室,无路可脱。今幸吕兄烧海,龙王惊觉,始令放还。玉版留在龙宫,不能得出。自思忝在仙班,只道逍遥自在,不意今日无故被擒,受此耻辱,伏望众友为我复仇!”,“言讫大哭”。说得有声有色,并且声泪俱下。这样的神仙与尘世的凡人有什么两样呢?当了神仙反不如追求当神仙时更有道性。钟离权曾对吕洞宾说:“得不足喜,失何足忧。”(二十三回)强盗把全部家产抢光也不生气,说明修道的决心坚定。(第二十四回)当了神仙的蓝采和,被人夺走了玉版就不干了,还要报仇。其他神仙呢?“众仙皆怒”,全都犯了贪嗔的戒律。本来都是“清净无为”的神仙,这回却在仙界大动起干戈来。南海龙王敖闰所说的“擅杀命子,焚烧龙宫,妄移泰山,筑塞东海,凡此四者,有犯天条,罪在不赦”,应当说并没有冤枉八仙。八仙中,只有张果老怕惹事生非。过海前,他就警告道:“今日醉矣,还待另日再行。”可是,这时连他都认为:“此骑马之势,不可下矣!”于是八仙都主张“一不做二不休”,接着与天兵大战,又在龙华会上恳请众仙“扶持”。当时,齐天大圣就自告奋勇,“愿挡一面”,八仙听了非常高兴,又“再三嘱托一遍”。仙界大战的紧张程度,可想而知。这时,所有的神仙都超仙入俗了,因此仙界也尘世化了。

神仙的世俗化,正好是一种游戏笔墨。尽管《东游记》的水平远远赶不上《西游记》,但在游戏笔墨这一点上,二者是一致的。《东游记》的游戏笔墨表现在许多方面。例如,齐天大圣也赶来凑热闹,最后一回,写天将“马、赵侵掠八仙后阵至急。忽八仙阵中突出一员大将,手持铁棒,势猛过人,英雄无敌,众视之乃齐天大圣也。更不答话,直取马、赵二将。马、赵迎敌,斗至数合,大圣手起一棒打下,二十万天兵没了一半。众皆失色”。这些地方,属于兴致所到,顺手拈来,并无言外之意,可以说是这部小说的缺点,也可以说是优点。说是缺点,这正表明它的芜杂浅露;说是优点,它无非寻个笑料,找个噱头,在平淡的故事中加点佐料,借以招徕读者。又如下面一段:

正在危急,忽老君、如来俱到,大叫:“敌将休斗,待我讲和。”大圣方才住手。老君、如来忙至马前劝开,唤八仙、龙王向前问故。忽又一人驾云而至,众视之,乃观音大士也。老君、如来二人,以手招之相见曰:“大士正来得好,不然亦将遣人相迎,以和解一事。”观音曰:“何事?”老君曰:“八仙与龙王相争,欲大士同为之分解耳。”观音曰:“此事不敢领命。”老君、如来曰:“何故?”观音笑曰:“那洞宾最是轻薄。我向在洛阳造桥,被他多方调戏。”老君、如来大笑曰:“今有二老在,却不妨事也。”三人坐定,龙王、八仙各来陈说其理。如来终是大呆,听了只念“阿弥陀佛”;老君终是老肚,听了只说“也罢,也罢”,全无是非可否。八仙、龙王又是争论不息。观音十分心焦,只得向前谓老君、如来曰:“此事如何分剖?”二人曰:“全凭大士主张。”

这里的佛祖、道祖倒像两位憨厚无用的老头儿,而观音大士则是逢场作戏。

此外,如铁拐李的元神一定要依附在一个肉体之上,把本来“状貌魁梧”的相貌弄成“蓬其首,垢其面,坦其腹,跛其足,倚紫色拐杖而行”的丑模样,也是不能深究的。

《东游记》是游戏笔墨,没有什么微言大义,但它还是曲折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某些方面,反映了受道教深刻影响的百姓们的情趣。上面的例子,都能说明这个问题。又如第九回,当玄女知道青牛在大秦国作祟,她想的是“本待诛戮,但于老君面上不便”,这就曲折地反映了现实生活中的人际关系;再如大破天门阵之后,铁拐责备吕洞宾,吕洞宾却狡辩说是下凡收椿精,又“一时技养”才试阵法的,这也是一种世相的反映。这些都说明,人们既希望看到一些与生活相异的离奇的故事,来弥补生活的平淡,又希望在这离奇的故事中看到社会的世态人情,来增强感受力。《东游记》在某种程度上就满足了这种要求。因此,尽管《东游记》结构松散,艺术表现力也不强,但它仍是人们喜爱阅读的小说之一。